CP: 盛哲楷x游涵  手動排雷:換攻。

1

樓下的路燈滅了。

游涵抽完第五支煙,盧易明還沒回來。

不僅人沒出現,電話也沒回過一個。

半年前兩人同居,那會兒說過的話都成了放屁,滿屋子的煙味兒,嗆得幾乎不抽煙的游涵頭疼不止。

他站起來,抖了抖身上掉落的煙灰,看了眼煙頭跟空了的煙盒,踢了一腳,轉身走了。

照常洗漱,吃早飯。

七點四十,出門上班。

下樓道車庫,發現車不在。想必是昨晚被盧易明開走了。

家裡所有的鑰匙都是一人一把,剛開始的時候盧易明開他的車還會知會一聲,後來就直接當成自己的了。

游涵向來不太介意這種事,或者說他什麼都不介意,只介意盧易明這個人。

只要對方跟他在一起就好。

游涵自己也知道這麼活著挺沒勁的,把所有指望都加在了另一個男人身上。

愛情從來都不可靠,從小到大他媽就這樣教育他,只是可惜了,三十年的教育還是讓他長成了一個為了愛情什麼都可以不顧的人。

他媽說他丟人,說他沒出息,他承認。

跟盧易明認識的時候游涵剛好跟上一任男友分手,當時游涵其實並沒有很難過,因為是他提出的分手要求。

跟那個人在一起實在是因為游涵受不了對方的死纏爛打才答應試試,事實證明,這樣勉強來的感情根本不能長久。

對於不喜歡的人,游涵甚至不願意讓他碰自己。

分手的時候游涵給對方買了輛車當分手費,對方躊躇一下就收了,這讓游涵對「愛情」這倆字產生了懷疑。

但見到盧易明的時候,游涵只用了兩秒鐘就確定了自己愛他。

一見鍾情,盧易明的外表還有笑起來的虎牙剛好擊中了游涵的心。

他主動拿著酒過去,對盧易明說:「一起喝一杯嗎?」

都說自作孽不可活,游涵就是典型的例子。

他跟盧易明喝完酒,彼此連名字都不知道就去開了房。

以這種形式開始的戀情,注定是紀伯倫筆下的指間沙,握不住的。

但游涵不信那個邪,他非要拼一個試試看。

開房的那晚是游涵有史以來最盡興的一次,他帶著盧易明去最好的酒店,開的情侶圓床房,浪漫得不行。

他還記得那天做了兩次之後他開了瓶酒店的紅酒,身上一次不掛地坐到盧易明腿上餵給對方喝。

透明的紅色液體順著盧易明的脖子流下來,看得他慾火焚身,直接湊上去舔了起來。

盧易明大概是沒經歷過游涵這樣的人,長得一副禁慾模樣卻比誰都放得開,打卡雙腿的時候直接管他叫老公。

那天晚上,兩個人都是到最後累得動不了了才肯停下來。

第二天中午他們走出酒店,游涵給了盧易明自己的名片,當天晚上,他就接到了對方打來的電話。

 

 

2

游涵始終都知道盧易明不是個懂得忍耐的人,否則不會在那天晚上就約他吃飯。

但游涵知道把握分寸,他看上了盧易明,知道怎麼把人勾到手。

當他說出自己晚上已經有約改日再見時,游涵明顯感受到了來自電話對面那人的失望,他無聲地笑笑,覺得自己贏了一局。

遺憾的是,他雖然在兩人前期的關係中始終佔領了主動權,可後來就沒那麼幸運了。

游涵跟盧易明第二次見面據上次隔了兩天,剛好的時間節點,他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對方,不會顯得太迫不及待也不會讓人已經忘了他是誰。

這次見面沒有直奔主題,畢竟游涵想要的不是炮友。

吃飯的地點是盧易明選的,在他住處的附近,一家不大的火鍋店。

盧易明當時說:「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冬天嘛,吃火鍋暖和點。」

游涵很少吃火鍋,他覺得每次吃完從店裡出來身上都會有一股子很久去不掉的難聞味道。

可他沒有這樣告訴盧易明。

「挺好,」游涵假惺惺地說,「我真是好久沒吃火鍋了,咱們倆是不是還得來兩瓶啤酒?」

盧易明來之前還挺忐忑地,他認真研究過游涵的名片,共公司副總,而那家公司的董事長也姓游。

坐在他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富到他根本無法想像對方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盧易明本來不是個過分看重金錢的人,但在認識了並且睡過了游涵之後,覺得要是能跟這麼個人搭伙,哪怕不是一輩子,一年半載也夠本了。

他挺喜歡游涵的錢,也喜歡游涵的長相。

兩人吃飯喝酒聊天,盧易明有意無意地透露著自己對游涵的感覺。

游涵微笑著看他,一口啤酒下肚,他說:「我對你也挺有好感的。」

吃完飯,原本游涵打算按照尋常的約會流程去看個電影,可二人剛上車盧易明就忍不住原形畢露了。

他們再地下停車場,兩人一起鑽進了車子的後排座。

外面燈光昏暗,他們停車的地方又偏,沒人注意到他們。

盧易明一邊親吻游涵的脖頸,一邊拉開了身下人褲子的拉鏈。

他是個能屈能伸的人,在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之後,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游涵從來沒在車上胡來過,又生怕被人看見,緊張得渾身緊繃起來。

盧易明為了安撫他說:「沒事兒,不做全套。」

他低頭,含住了游涵的性器,在對方的呻吟聲中,讓游涵射到了自己的嘴裡。

游涵覺得自己就像是在人滿為患的廣場偷情的壞蛋,他享受這樣的刺激。

兩人在車上互相解決了一下,然後游涵開著車把盧易明帶回了自己的住處。

這是他第一次逮人回家,甚至以前的男朋友都沒有這種待遇。

因為游涵覺得,他遇見自己的剋星了。

 

 

3

游涵沒跟他媽住一起,這是他媽要求的。

人家游董事長說需要自己的空間,讓兒子有多遠閃多遠。

游涵也樂得自在,在離公司不太遠的地方買了一套複式公寓,市中心的地段兒,一百多平,一個人住,相當不錯了。

游涵不喜歡他媽住的那種地方,獨門獨院,有時候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他開著車,載著盧易明還有曖昧的目光,一起回了家。

一進家門盧易明就急不可耐地推到了游涵,兩個人從玄關一路撕扯對方的衣服,脫光了也到臥室了。

游涵家裡沒有那些工具,他從抽屜裡拿出一瓶乳液,在盧易明對這他的屁股又是親又是咬的時候回頭問了句:「你沒病吧?」

當時盧易明被問得差點兒萎了,心情立刻就變得很糟,但他不能發貨,眼前這人得哄著。

「放心吧,你是我唯一一個不戴套做的,這輩子就可著你來了。」

盧易明會說話,哄得游涵開心,把乳液瓶子往他手裡一塞,撅起屁股說:「來吧,好生伺候著。」

盧易明喜歡看他這樣兒,插進去的時候還在想,要是能湊合過一輩子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這個「一輩子」也是有前提的,而且盧易明的前提還很多。

宗旨,這一晚上倆人也是身心舒暢,做完之後,盧易明充分表現出了一個溫柔情人該有的樣子,他摟著游涵親吻人家的身體,然後又抱著人去洗澡。

游涵特別懶,尤其是在這種時候,躺在浴缸裡就不願意動。

盧易明是個明白人,仔仔細細把游涵洗了個乾淨。

不僅如此,床單被罩也是盧易明換的,一套活兒下來,游涵更喜歡他了。

盧易明本來就不是什麼純情少男,從大學開始就流連花叢,最懂怎麼討人歡心。

收拾乾淨,游涵叫他回去,盧易明把人裹在懷裡耍賴:「哥,你不能這樣,睡了我就趕我走,太傷我心了。」

游涵比盧易明大兩歲,這聲「哥」叫得他心都酥了。

就這樣,盧易明成了游涵家第一個留宿的外人。

第二天一早,游涵起床的時候就聞到了飯香。

米飯那股熱騰騰又軟綿綿的味道溜進他的鼻子裡,讓還沒清醒的他有些茫然。

一邊抓著亂糟糟的頭髮一邊循著問道進了廚房,游涵看見的就是裸著上身穿著圍裙正在煎蛋的盧易明。

這一幕對游涵來說有些過於刺激了,他從小就沒人這樣對待過他,他那個親媽,這麼多年就沒下過廚。

「哥,你醒了啊。」盧易明把煎蛋倒進盤子裡,過來吻了一下睡眼惺忪的游涵。

「嗯,早。」游涵不知道說什麼,有些尷尬,有些緊張,心跳也有些快。

他原本就只是看中了盧易明的臉和身材,覺得應該用些力氣將人撈過來,沒想到,還沒等自己發力,對方已經跳進了他畫好的圈子裡。

那會兒的游涵沾沾自喜,卻不知道,其實是他跳進了人家的圈套中。

 

 

4

大概是因為所有的愛情在開始的時候都美好得像不畫自圓的月亮,儘管讓人覺得朦朧脆弱,也情不自禁地奔赴它。

然而,結果可想而知,當你身處月球才知道,遍地坑窪,寸步難行。

游涵現在回憶起他跟盧易明的開始就是這種感覺,只能說,愛情來的太快,不知道在哪個瞬間就把他的眼睛給蒙上了,失明的他只能任憑自己被盧易明帶著往前走,人家讓他撞了電線桿,他都覺得不是那人的錯。

是自己瞎,不是對方渣。

最可怕的是,都到現在了,他還在執迷不悟。

游涵道公司的時候已經比平時玩了不少,原因無非是出門趕上早高峰,實在不好打車,等他上車,前面又堵得一動不動,煩得他都想下車回家了。

還好他沒回去,因為剛一上樓就看見了正在泡咖啡的盧易明。

他實在兩人確定關係的第三個月把盧易明安排進來的,當時他有些猶豫,因為公司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

不用親屬,不招戀人。

當然,他跟他們游董事長是例外,誰也不敢有什麼異議。

盧易明提出想進游涵公司的時候,剛好兩人做完一場,一起坐在寬大的浴缸裡。

游涵出差三天,這對於熱戀中的人來說簡直就度日如年,回來的時候,盧易明去接他,兩人一進屋就互相點起火來。

那時候游涵還沒像現在這樣非盧易明不可,但抱著他的那個傢伙是個最懂怎麼哄人開心的主兒,摸透了游涵的心思後,每一句話都敲打在游涵的心尖兒上。

這對於以往每次戀愛都覺得「So So」的游涵來說,無異於是一記重拳,打得他眼冒金星,除了愛情什麼都不知道了。

人一旦愛昏了頭,很容易就拋棄自己的原則,游董事長好幾次疑惑地問自己兒子到底看上了盧易明的哪一點,可游涵都回答說:「說得清的話,就不是愛情了。」

他確實說不清,因為那會兒他覺得盧易明哪裡都好。

當時他們還沒同居,或者說盧易明還沒有搬到游涵的家裡來,除了第一次盧易明非要留下來之外,後來他很少留宿,美其名曰「享受最純粹的戀愛」。

他說:「哥,我其實是怕你太快厭倦我,時不時保持一下距離,也能讓你多回味我一下。」

游涵覺得他坦誠得可愛,竟然把套路就這麼擺到了自己的面前,卻沒想到,盧易明的套路中還有另外一層更深的套路,游涵正傻兮兮地往裡面跳呢。

而關於到游涵公司上班,盧易明又抱著他,像條失落的小狼狗一樣說:「哥,我知道你危難,要是不行的話也別勉強,我再去投投簡歷……」

游涵不知道盧易明是什麼時候辭職的,或者說,被辭退,當時的他根本沒空想這些,因為沒等他回答,盧易明的性器就從後面插了進來,兩人在浴缸裡折騰得泡沫翻騰。

然後第二天上午十點,盧易明就接到了游涵公司HR的電話,讓他下午兩點到副總辦公室面試。

 

 

5

游涵一直在為了盧易明破例,無論是私事還是公事。

下午一點半,距離約定的見面時間還有半小時,他就已經按耐不住,端著咖啡站在了床前。

低頭就是來來往往的行人。

不知道等了多久,咖啡喝了半杯,游涵看見一個穿著深藍色襯衫的男人從出租車上下來,步履匆匆進了大樓。

那就是他等的人,剛離開他被窩不久的盧易明。

每個人都有多面性,游涵覺得,自己的每一面對盧易明來說都非常有誘惑力,在床上,他是合拍的戀人,在職場,他又是高高在上的精英。

他在那時以為自己把這個處處不如他的年輕人吃得死死的,只要一直投餵給對方想要的東西,那人就會死心塌地地跟他在一起。

盧易明進來前,游涵特意整理了自己的儀容,坐在寬大的皮椅上時,故意端了端架子。

敲門聲響起,他應聲過後,秘書帶著盧易明進來了。

他們倆的香水味道是一樣的,游涵聞到時就笑了笑,那是他的香水,盧易明最近很喜歡。

那天的談話游涵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後來兩個人關緊門窗在沙發上做了起來。

他壞了自己的規矩,每一次都是為了盧易明。

那天之後,公司上下都知道游副總的男友進了公司,對待盧易明自然也更加客氣。

可是沒多久,游涵就後悔了。

盧易明在銷售部門,一開始游涵是不願意的,他希望他的人能安安分分地做一個不累不忙的崗位,每天圍著他轉,可盧易明說:「哥,雖然我靠著你的關係進了你的公司,可我也是男人,我也有自己的抱負。」

游涵喜歡聽他說這種話,接下來盧易明用兩分鐘時間表達了他希望自己成功能跟游涵並肩馳騁商場的願望,說得就好像他是個幹勁十足的野心家,而他全部的野心都是為了配得上自己的戀人。

游涵很欣慰,便隨他去了。

兩人之間的相處永遠都是這樣,盧易明提出要求,游涵表達疑惑,然後,巧舌如簧的男人很快就能說得那位本該聰明至極的游副總心服口服。

在愛情裡,游涵變成了一個笨蛋。

他被盧易明蒙住了眼睛,任憑這對方花言巧語地擺佈著。

更可怕的是,在相處的前半年裡,游涵完全處在甜蜜的戀愛中,他覺得不會有人更能收服盧易明的心,他一直都有著十足的把握。

而他更是一步一步陷得越來越深,沉迷對方的甜言蜜語,貪戀對方的精壯身體。

他太過自信,以至於眼裡只看得到自己和對方,卻沒注意到,他們熱戀的時候,盧易明身邊已經開遍了花花草草。

被蒙在鼓裡的游涵過得比什麼時候都幸福,他甚至開始拿著菜譜繫上圍裙給對方煲湯,甚至為了取悅對方,把家裡變成了充斥著性愛道具的歡娛場所。

他義無反顧地把心和身交付於對方,憧憬著每一個有盧易明陪伴的日子,然而,這幻象很快就破碎了,游涵地獄般煎熬的日子開始了。

 

 

6

游涵第一次發現盧易明出軌的蛛絲馬跡是在他加班的時候。

就像所有八點檔電視劇演得那樣,他恨不得供起來的男朋友趁他不注意偷腥。

平時下班游涵沒事的話都跟盧易明一起回家,自從他們開始戀愛,游涵就很少會工作到台灣,但那天一個項目必須要他去談,他不得不讓盧易明自己先走。

游涵怕他晚高峰不好打車,特意叫盧易明開自己的車回去,他坐公司的車,去赴約。

談合作自然是要在酒桌上,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但問題出在他們離開時。

游涵跟合作方告別後,準備讓司機送他回去,喝了不少酒,有些頭暈,終於鬆懈下來,格外想回家縮在盧易明懷裡。

他在路邊等司機開車過來,無意間就瞥到了自己的車。

當時已經過了半夜十二點,開著他車離開的盧易明應該早就在家睡著了。

那一瞬間,一股寒意從脊背竄上來,讓游涵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盯著那輛車看,反覆確認是否真的是自己的。

再往前看,是家快捷酒店,一二百塊錢一晚上的那種。

游涵聽見司機叫他,半天才回過神來。

他拉開車門,坐上後座,視線一直黏在那家快捷酒店的玻璃門上,他在想,如果這時候盧易明出現, 他應該怎麼做?

回家的路上他死死攥著手機,手心都出了汗。

可到了最後,他也沒撥出一通電話。

回到家裡,盧易明果然不在,游涵靠著門坐在玄關,猶豫好久,發了條信息過去。

他一夜無眠,因為盧易明一夜未歸,信息也沒回。

第二天一早,天剛剛擦亮,門開了,游涵紅著眼睛邋裡邋遢地坐在沙發上,看著明顯剛起床的盧易明走進來。

「你昨天晚上……」

「我完蛋了。」沒等游涵說完話,盧易明已經過來抱住了她,撒嬌似的在他脖頸間蹭了蹭說:「昨天下班我一個人回來,你不在,我一分鐘都待不下去。」

游涵皺起了眉。

「你不在家,我就一直想你,睡都睡不著。」

游涵閉上了眼睛,問他:「那你去哪過夜了?」

盧易明起身,撫著游涵的臉,緊張地說:「哥,你生氣了?我只是太無聊,就出去找哥們兒喝酒了。」

「喝了一整晚?」游涵淡淡的問。

盧易明點頭,嗅了嗅自己的衣服:「還一身酒味兒呢,剛醒酒我就回來換衣服了,趕緊收拾吧,一會兒上班要晚了。」

他拉著游涵的手站起來,兩人一起往臥室走。

「你幾點回來的?怎麼衣服都不換?」盧易明脫光了游涵,在他身上輕吻了一下說:「哥,你真誘人,要不是因為等會兒要上班,我肯定控制不了我自己。」

他輕輕地撫摸著游涵的身體,笑嘻嘻的說:「哥,我愛你。」

 

 

7

游涵是個沉得住氣的人,他對盧易明也是真的不想放棄。

那時候游涵的想法是,這個世界太大了,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實在太難了,這難能可貴的感情,就盡量維持吧。

所以,那時候游涵只是委婉地提了一下,並沒有過多追究。

他說:「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路上好像看見了我的車。」

他覺得盧易明是個聰明人,應該聽得懂他的話。

果然,那人撫摸他的手頓了一下,然後笑著說:「在哪啊?」

「忘了,沒注意。」游涵去裡面找衣服,裝作毫不在意的說:「可能是路過你們喝酒的地方吧,我當時喝得也有點多,搞不好是看錯了。」

盧易明站起來,自己邊換衣服邊說:「嗯,應該是看錯了,快收拾吧,要來不及了。」

自從那次之後,游涵就格外注意起了盧易明,以前他從來都不會管對方跟誰聯繫跟誰親近,他覺得就算是情侶也要給彼此空間。

可是,那件事他沒法徹底忘掉,總是在閒下來的時候去想,以前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盧易明是不是總會做這種事。

他不願意懷疑自己的戀人,而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盧易明確實很老實,乖得不像話。

游涵漸漸放鬆了警惕,又回到了之前的狀態。

他生日的時候,兩人在家喝酒慶祝,游涵多喝了點兒,就敞開心扉地把自己看見盧易明停車在快捷酒店前面的事兒給說了。

游涵細心地觀察著盧易明表情的變化,但對方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應該就是我跟哥們兒喝酒的附近,那邊不好停車,哥,你別亂想。」

游涵不得不接受盧易明的解釋,他想的是,沒準兒對方說的是真的,自己太敏感了。

生活永遠比影視劇還要戲劇化,游涵已經說服了自己繼續相信盧易明,然而,板上釘釘的證據很快就擺到了他面前。

盧易明在銷售部,他們部門的工作是整個公司最忙的,加班、談客戶也是常事,對此游涵完全可以理解,所以當盧易明說自己要出差的時候,他只是覺得不捨。

星期三早上,游涵親自開車送盧易明去機場,兩人在安檢口熱吻之後告別。

游涵回家的路上無意間看見盧易明落在車上的錢包,趕緊調頭回機場。

他原本應該立刻打電話告訴盧易明的,但臨時來了個電話,是上次一起吃過飯的合作商,聊了一路,知道機場才掛斷。

就在游涵掛了電話準備打給盧易明的時候,他竟然看見了那個剛剛和自己分開的男人。

而此刻,盧易明正跟一個女人在買咖啡,他一手在翻包,一手還搭在女人的腰上。

那個女人,游涵也認得,正是他副總辦公室外面兩個月新招來的前台。

 

 

8

游涵不是個喜歡撕破臉皮的人,否則也不會在之前發現盧易明出軌苗頭之後還選擇忍耐,這是他第一次全心全意愛上一個人,滿腦子都是天長地久。

只不過,對方已經做到這個份兒上,他再裝傻,未免就太可笑了。

「你錢包。」他走過去,拿著錢包拍了拍盧易明。

對方扭頭看他,一瞬間表情的變化可以說跟見了鬼別無二致了。

「落在我車上了。」游涵看著盧易明慌張地收回自己搭在女秘書腰間的手,那個剛剛一直在低頭玩手機的女人也看向他,然後立馬變了臉色。

「游……游總……」

游涵看著她一笑,點了點頭。

「方便跟我單獨聊幾句嗎?」周圍人多,游涵沒有立刻發作,他保持著自己一貫的態度,示意盧易明跟他去旁邊的角落。

盧易明緊張地看著他:「哥,你誤會了。」

「嗯,所以我等你給我好好解釋。」游涵往機場大廳的角落走,盧易明猶豫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臉色鐵青的女人。

兩個人站在距離出口不遠的地方,游涵說:「你解釋吧,如果合理,我就相信你。」

盧易明顯然還沒有編號借口,剛剛的畫面根本不需要任何解釋,說多了只會讓人更加覺得可笑。

「哥,是我錯了。」盧易明知道,狡辯是沒用的,這個時候承認錯誤乞求原諒才是最好的方法,「你原諒我一次吧。」

「一次?」游涵平靜地看著他,「我上次已經原諒過你了。」

「上次不……」其實盧易明也知道,游涵只不過是不計較,他不能把那次也帶出來說,會讓他更麻煩,「我們回家吧。」

盧易明伸手去拉游涵,被躲開了。

他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尷尬,卻不依不饒,再次伸過去,後來乾脆抱住了游涵。

「哥!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經不住誘惑!」

游涵覺得盧易明其實應該去當演員,才幾句話的功夫已經聲淚俱下。

「哥,我愛你,你被生我氣行嗎?」

盧易明似乎認定了游涵會原諒他,說到底,被偏愛的總有恃無恐。

而游涵,也確實不爭氣,他說:「這趟差,你還出嗎?」

「不出了不出了!」盧易明拉住游涵的手說,「我們回家,回家行嗎?」

「如果我是你,現在就一腳把這東西踹開。」一個聲音突然插進來,讓兩人一起轉頭看了過去。

游涵看見站在一米外的人時一臉驚訝,這人正是剛剛和他通過電話的盛哲楷,他最近的合作夥伴。

「神經病。」盧易明看著這個突然闖過來的陌生男人心生厭煩,本來就已經夠亂的了,他可不想再節外生枝。

盧易明拉著游涵要走,盛哲楷笑了笑說:「游總別忘了我們晚上的約。」

他說完先行一步走向出口,想起什麼似的又回過頭看那兩人:「友情提醒一下,那位女士可還在等你們。」

 

 

9

被自己生意上的夥伴撞見這可笑又可恥的場面,游涵的臉面算是丟盡了。

他看著盛哲楷離開,無力感更強了。

「你去安排一下她。」游涵抽回手,「我在這兒等你。」

「不不不,哥,我發信息跟她說清楚就好了,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做這種事。」盧易明對發誓、承諾這種事做得得心應手,他立刻掏出手機打字。

游涵也沒攔著他,到了現在,還能怎麼辦,在這大庭廣眾跟他鬧起來嗎?

不管什麼問題,還是要回家再解決。

他不知道盧易明是怎麼跟女秘書說的,總之,發完信息,兩人就開車回了家。

盧易明充分發揮了一條癩皮狗該有的屬性,連等紅燈的時候都要湊上來吻了吻游涵,告訴他自己多愛他。

進了家門,盧易明從後面抱著游涵解他衣服的口子,結果被游涵一把抓住了手。

「我們不能有問題就用這種方式來解決。」游涵冷靜地說,「先談談。」

盧易明在他身後皺了皺眉,表情有些不悅,但還是天弄了一下游涵的脖子,受委屈似的說:「嗯,聽你的。」

兩人坐在沙發上,一左一右,面對著面。

游涵問:「你們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沒有 ,哥,我沒跟她在一起。」盧易明看起來倒是坦誠,眼睛直盯著游涵,反倒是游涵始終垂著眼低著頭,像是犯了錯的是他。

「我都看見了。」

「哥,我這是……」盧易明歎了口氣,湊過去,蹲到游涵腿邊,「哥,你得相信我,我那麼愛你,你得信我。」

「你先說說是怎麼回事,信不信你我自然有打算。」

盧易明抬起手輕輕撫摸著游涵的臉,聲音哽咽地說:「嗯,我說,我說完你就原諒我行嗎?」

游涵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她從剛來的時候就勾引我,我好幾次提醒她咱們倆的關係,可她還是不放棄。」盧易明抱住了游涵,在他頸間蹭了蹭,「她總是纏著我,我怕你誤會,只好問她到底想怎樣,然後她就提出跟她出去三天,只要滿足了她,以後就會跟我劃清界限。」

游涵輕聲笑了。

「哥,真的,我不會騙你的。」

盧易明的手已經伸進了游涵的衣服裡,他撫摸著對方熟悉的身體,深情地說:「哥,你相信我,我只是怕你誤會,所以才做了這麼蠢的決定,我是在維護我們之間的感情。」

他的嘴唇吻上了游涵,用力一推,兩個人倒在沙發上。

「盧易明。」游涵雙手抓著他的肩膀,強迫他暫時停下來,「這是我最後一次原諒你,求求你別讓我的愛情變得像笑話。」

狂風暴雨般的吻落下來,游涵身上的衣服被迅速扯光。

做愛的時候,盧易明不斷地說著對游涵的愛,可哪怕這場床事再激烈,游涵都依舊覺得冷。

 

 

10

小時候游涵就總被他家的游董事長教育「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以前無論什麼事情都太過順風順水,知道現在他才真正領教了那水泡的滋味兒。

那天晚上他去赴約,不管家裡發生什麼,日子還得照過,生意還得照談。

換衣服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脖子被盧易明吮出了一個深深的吻痕,襯衫的領子只能遮住一點,一不小心就會暴露。

游涵想辦法遮了遮,然後就準備出門。

他走前,盧易明光著身子送他,在門口不依不捨地吻他。

好像之前什麼都沒發生過,他們倆還是最甜蜜的戀人。

游涵發現自己真的被盧易明改變了,一再地被這個人刷新底線,卻還想著跟對方「再堅持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對此,他也開始好奇了。

游涵其實不太想再跟盛哲楷碰面,他原本就不是很喜歡這人,如果不是因為合作,他理都不會理對方,更何況,白天的時候又被撞見了自己那麼窘迫的以免,而通過盛哲楷當時說的話,顯然是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很丟人,游涵覺得很心煩。

可這合作是游董事長今年最重視的一個項目,談不成,估計年底一分錢獎金都不會給他。

雖然游涵不缺錢,可這對他是種恥辱。

按照約定的時間,游涵到了飯店。

他一進去,發現盛哲楷已經到了。

「原來游總也是一個人過來的。」以往兩人談合作身邊自然都會帶著秘書或者其他負責人,但今天晚上,都是單身赴約。

游涵是因為生怕盛哲楷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讓他在員工面前抬不起頭,而對方是為了什麼,他不得而知。

「盛總久等了。」游涵跟他握了握手,坐在了那人對面。

這兩個人倒是還有些淵源,游涵出國讀書的時候,就讀的那所大學也是盛哲楷的母校,只不過,他去上學的時候,對方已經畢業了。

盛哲楷比游涵大四歲,不過跟富二代游總不一樣的是,他完全是白手起家,雖然到現在生意做得跟游董事長沒法比,可在同期的這些朋友裡算是相當不錯了。

更何況,盛哲楷現在是游董事長最重視的合作夥伴,未來的發展,自不必多說。

游涵坐下後一抬眼就發現盛哲楷盯著自己的脖子看,他不自然地扯了扯衣領,尷尬無比。

盛哲楷笑了笑,給他倒了杯茶:「今天不如我們就不聊工作了。」

游涵詫異地看他,微微蹙了蹙眉。

「我只是沒想到游總也是同道中人,之前看你每次都帶著美女秘書,還以為——」盛哲楷曖昧地看了他一眼,放好茶壺說,「不過話說回來,你的那位男朋友,是男朋友吧?還別說,我之前真見過兩次。」

 

 

11

游涵不喜歡從別人口中聽到關於盧易明的事,大概是因為他自己也清楚,很有可能並不是好事。

他說:「盛總,我們今天見面,為的就是談公事,如果您非要聊私事的話,恕不奉陪了。」

說著,游涵起身想要離開。

盛哲楷立刻陪著笑拉住他:「別走啊,這菜還沒端上來呢。」

「我不餓。」游涵說,「您自己吃吧。」

「那可不行。」盛哲楷硬是把人按回去坐著,「現在我是你的合作方,這事兒不成,關鍵在我,為了一樁生意,游總陪著吃頓飯,不算過分吧?」

游涵有些不耐煩,抬手又扯了扯自己的衣領。

「還是說,游總有什麼顧慮啊?」盛哲楷坐回去,意味深長地笑著看他說,「是怕家裡人擔心,還是擔心家裡人?」

游涵看著他,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戲謔。

「我家裡的事,跟盛總沒什麼關係。」

盛哲楷點頭:「對對對,沒關係,不過說來真是巧,我剛下飛機竟然能在機場遇見你,咱也是真有緣分了。」

游涵知道盛哲楷剛從外地回來,這人認真,無論什麼項目、不管在哪兒開展,他都一定會親自過去看一下。

不過他跟這人通話的時候確實沒想到會遇上,機場那麼大,怎麼就那麼巧合呢?

「游總就不好奇我之前在哪兒見過你男朋友嗎?」盛哲楷盯著游涵看,恨不得把這人眉梢的痣都記在心裡頭。

游涵終於肯抬眼看他,冷淡地說:「不好奇,我從來都不管他。」

盛哲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搖搖頭無奈地說:「那可不行,咱都是男人,男人什麼樣兒,自己心裡最有數了。」

「我倒是很好奇另外一件事。」游涵板著臉,怒意已經起來了,「盛總好像對我男朋友格外感興趣,莫不是,有什麼想法?」

盛哲楷聽了,收斂了笑容。

服務員敲門進包房上菜,倆人就那麼隔著桌子相望。

等到菜上齊了,服務員出去了,盛哲楷說:「他可入不了我的眼。」

「是嗎?」游涵笑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我感興趣的是游總。」

游涵從飯店往回走的時候覺得特別累,本來盧易明的事就已經夠讓他心煩,結果又來了個搗亂的盛哲楷。

吃飯的時候那人絲毫不避諱地表達著對他的好感,輕浮又無恥。

他疲憊地扯了扯領帶,司機把車開到家樓下停穩,他心裡突然對「回家」這兩個字產生了恐懼。

到底在怕什麼?怕發現盧易明不在家?還是怕盧易明在家卻不像他想得那樣安分?

游涵下了車,讓司機回去,自己在樓下,遲遲不願上去。

他想著跟盛哲楷分開前對方說的話,那傢伙說:「游總,真沒想到您眼光是這樣的。」

這話讓游涵的眼光瞬間變得鐵青,他幾乎可以肯定盛哲楷知道些什麼,而那人知道的關於盧易明的事,恰恰是他這個戀人所不知道的。

盧易明,在他看不見的世界裡做著怎樣的勾當,他隱約猜得到,卻不太想承認。

游涵既不想承認自己看走了眼,也不想承認他因為太愛那個人而選擇了自欺欺人。

 

 

12

游涵已經成了驚弓之鳥,聽見別人提起盧易明都會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一樣,到底是死是活,全看對方的意願。

直到現在,那次的時間已經過去又兩個月,他再次見證了盧易明的不忠,然後才開始笑自己有多愚蠢。

當時盛哲楷已經給了他足夠的暗示,全世界都在告訴他盧易明不值得他如此對待,可他執迷不悟,對方幾句哄騙他的甜言蜜語就能讓他老老實實地收回想說的話。

那會兒,游涵覺得自己這條命都被攥在了盧易明手裡。

或者是因為那次又被他輕易地矇混過關,盧易明本分老實了幾天,沒多久又開始拈花惹草。

只不過這些游涵都不知道,而那個跟盧易明有關係的女秘書也在事情發生後就被辭退了。

游涵以為都倒了這種程度,盧易明如果真的在乎他,往後肯定像他承諾的那樣不會再犯,然而他忘了,正如盛哲楷所說,他的眼光真是差的可以。

那段時間游涵忙著項目的事,除了盛哲楷這邊,還有一個新的項目要啟動,他不得不經常往外地跑。

一開始他還總會點擊盧易明,後來對方抱著他,看似誠懇地說:「哥,你得這麼想,我要是一心變好,不用你看著我也能乖乖守著你,但我要真的還有偷腥的心思,你覺得是你盯得住的嗎?你得信我,戀人之間最重要的除了愛,不還有信任嗎?」

游涵在他面前是徹底沒有思考能力了,覺得盧易明說什麼都對,說什麼都真誠。

那次之後,他就真的放鬆了警惕。

然後,盧易明也真的非常對得起他的期待,只要有□不在,盧易明就一準兒胡來。

對於盧易明來說,被游涵抓著的兩次只不過是他「遊遍山野」時兩個小小的落腳點,如果按概率來算,那麼多次亂搞只被發現兩次,他的偷腥之路還是挺順利的。

從一開始他就對游涵沒有愛,只不過很享受這樣的生活,被一個有錢有地位的人捧著,任誰都會貪戀這樣的生活。

對他來說,游涵也並非什麼難以忍受的床板,但也僅限於床板,盧易明無法想像自己跟這麼一個總想綁著他的人生活一輩子。

他想起自己最開始時竟然有過這種好笑的念頭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游涵完全把他看成了「私人物品」,他需要的是最大限度的自由。

浪蕩慣了的人,哪能甘心停留呢。

玩兒得久了,又一再被原諒,盧易明終於開始有恃無恐了,到了後期,他甚至覺得不管自己做什麼,反正游涵會原諒。

盧易明是個男女通吃的主兒,甚至跟男人做的時候,趴下給人上過。

當然,這些游涵都不知道,在他心裡,盧易明只是個不大能受得了誘惑的人,他還等著他收心。

又到對方出差,他前腳把人送上飛機,後腳就進了酒吧。

不巧的是,那天盧易明撞見了盛哲楷,他記得這人,上次他被游涵抓現行,這人就在機場說風涼話來著。

「你看看你他媽都跟什麼東西混在一起!」盛哲楷這話是對他外甥說的,他外甥今年剛大學畢業,前不久面試進了游涵的公司,那會兒盛哲楷還在暗喜,結果今天就發現這個小癟犢子跟盧易明混在了一起,他不生氣就怪了。

 

 

13

盧易明還不知道盛哲楷跟游涵到底有什麼淵源,只記得是個合作方,便沒多想,過去說:「謝喬,這位是……」

他假裝不記得盛哲楷,想著能來這裡的一定也是個玩咖。

謝喬一看他過來,有些尷尬地甩開盛哲楷抓著他的手,說:「不熟的人。」

盛哲楷狠狠瞪著他,把人推出門外:「滾車裡等著!」

謝喬喪著臉出去,不情不願地在路邊抽煙。

「喲,不記得我了啊?」盛哲楷倒是一點兒都不裝相,面對盧易明該怎樣就怎樣,「上回在機場被捉姦,事兒解決了?」

盧易明沒想到這人這麼沒勁,明明他都找了個台階下,對方還找他的不痛快。

「我想起來了,」盧易明到了吧檯要了杯酒給他,「你是個……嘖,一時想不起來您姓什麼了,游涵跟我提起過,說您管得挺寬的。」

一聽見游涵的名字,盛哲楷臉色變了。

「他可真是瞎,竟然能看上你。」

「我勸你管住自己的嘴。」盧易明表情越來越難看,發著狠說:「他看不看得上我,跟你沒關係,但是,如果你瞎攪和,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盧易明指了指外面:「謝喬挺有意思,你最好看住他,不然到時候游涵捉姦,捉的可能就是我們倆。」

盛哲楷抬手就打翻了盧易明的酒杯,杯子落地,碎得慘兮兮,酒沒灑在盧易明身上卻打濕了他的一隻鞋。

「你可以試試,碰謝喬一下我就弄死你!」

游涵接到盛哲楷電話的時候剛洗完澡準備下口吃飯,他以為對方找他是為了公事。

「游總忙著呢?」

游涵輕聲「嗯」了一下,慢慢悠悠往樓下去。

「有個事兒想擺脫您一下,」盛哲楷笑著說,「我外甥前陣子進了您公司,不過游總您這麼忙,肯定不會注意一個小員工。」

「……」游涵覺得他有點兒煩,「盛總是想讓我幫忙照看著點兒?」

「那倒不是。」盛哲楷說,「我最近發現他可能跟您公司的某個員工走得有點兒不正常的親近,昨天晚上我開車路過一家酒吧,倆人站外頭親嘴兒,那人吧,我有點兒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了,但肯定是你們的人。」

「盛總什麼意思就直說吧。」

盛哲楷故作深沉的說:「既然游總這麼說了,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大家都是同類,戀愛對象是男是女這都不重要,但問題是,我記得那人有伴兒的,昨天回來我就把我外甥給揍了一頓,做人要有底線,你說對吧。」

游涵聽著他的話,心已經涼了半截。

「我就是想跟游總說,方便的話就幫我多盯著點兒,可不能讓這小兔崽子給我幹什麼丟人跌份兒的事兒。」

盛哲楷說完,靜靜地等著游涵的答覆。

他知道游涵是聰明人,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對方聽了就明白。

「好。」游涵淡淡的說,「盛總放心把,我一定幫你把人照看好。」

 

 

14

一個人,再怎麼糊塗,也總有清醒的一天。

盛哲楷電話裡說的是什麼意思,游涵明白的很,他不知道對方說的那個外甥究竟是不是真的就職於他的公司,但他能肯定的是,盛哲楷在給他提醒。

再無心吃飯,也無心繼續在這個地方逗留,游涵返回留上,準備收拾行李提前返程。

他的手機突然蹦出一條短信,是刷卡信息。

以前他所有的卡都沒有消費提示,包括幾個月前給盧易明的那張。

但他出差前去銀行辦業務,當時聽見其他客戶在辦理短信提醒,他隨口叫櫃員也給自己辦了,盧易明拿著的那張卡是他某張卡的副卡,所有刷卡信息他都收得到。

之前給盧易明的時候,對方說什麼都不要,說是不想讓游涵覺得自己在靠他養著。可游涵非塞給他,畢竟盧易明做的是銷售崗位,有時候見客戶或者帶些小禮品給客戶,都是需要錢的。

那張卡對方到底花了多少,游涵以前從來沒注意過,知道現在,他收到了信息。

一萬兩千塊,對游涵來說不算什麼,但他想知道這筆錢流向了哪裡。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把電話打給了盧易明。

等了好一會兒盧易明才接聽,他壓低了聲音問:「哥,你怎麼這會兒給我打電話?」

「想你了。」游涵說,「你在幹嘛呢?」

盧易明笑了笑;「你這才剛走幾天就想我了?是不是晚上沒我都睡不著覺?」

「是啊,一想起你,我就失眠。」游涵繼續追問,「你現在幹嘛呢?」

「跟客戶開會呢,你一給我打電話我就跑出來了,誰的電話都能不接,就你的不行。」

盧易明的油嘴滑舌游涵領教得已經夠多了,如果說一開始他的甜言蜜語讓游涵無力招架的話,那麼現在,游涵已經快要免疫了。

「你回去開會吧。」游涵語氣平靜地說,「剛才我接到一個合作方的電話,說他親戚進了咱們公司,叫什麼我給忘了,到時候我再問問吧,你跟大家熟,到時候你就給多照顧著點兒,我這邊哪有那閒工夫幫他盯著人。」

盧易明一聽這話,頓時緊張起來,合作方,親戚,同家公司,他的手心出了汗。

「誰……誰啊?」盧易明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毫無變化,「合作方的親戚怎麼跑咱們家來了?」

游涵聽著他說「咱們家」,心裡突然有些不痛快,他特別想好好問問盧易明到底為什麼這樣耍他,如果不愛他,為什麼要纏著他,如果愛他,又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軌。

對於以前的游涵來說,出軌是絕對不能原諒的問題,這是他的底線,可是到了盧易明這裡,他一再地降低底線,現在已經埋到了泥土裡。

再繼續這麼下去,游涵覺得自己遲早會一切都失去。

「不記得叫什麼了,回頭我再問問。」游涵說,「你快去開會吧,別讓人家客戶等急了。」

兩人掛了電話,游涵快速收拾東西買好了回去的機票,而盧易明,又走進店裡,摸了一把趴在櫃檯上的男孩的屁股說:「選好哪個了沒?一個手錶,你還得挑一晚上?」

 

 

15

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飛行兩個半小時。

游涵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這個季節天氣不算特別冷,可一進門,總覺得一股冷空氣撲面而來。

他把行李箱隨手放在邊上,把家裡的每個房間都看了一遍,每個角落都找了一遍。

正如他想的那樣,盧易明不在。

其實一進門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答案,他一走,那個人也不回來了。

早就知道所有保證跟承諾都像夏天早晨很快被蒸發的露珠跟冬天呼出就不見的霧氣,然而他還總是覺得再試一下,沒準這次真的可以留下他。

現實這一巴掌打得游涵臉頰生疼,他站在客廳裡,腳邊的茶几上還有盧易明用過的杯子,

他可以確定,等到天亮再見面,盧易明可以扯出一百個理由來讓他相信自己沒有背叛承諾,只不過這次,不論他說什麼,游涵都不準備再接受了。

一味的容忍使他成了一個笑話,他的戀人此刻不知道在哪張床上跟哪個人做著讓他肝膽俱裂的事情。

茶几上有一包煙,游涵彎腰拿起來,然後走到了窗邊。

他很少抽煙,以前上學時男生們最喜歡的一項活動就是課間跑去廁所偷偷抽煙,衛生間裡永遠都是烏煙瘴氣,但他從來沒有參與過這項活動,他對此毫無興趣。

以前交的幾個男朋友也都不怎麼吸煙,只有盧易明,煙癮很大,往往兩人接吻時弄得游涵也是一嘴的煙味兒。

是盧易明讓原本有些排斥煙味兒的游涵迷戀上的這個味道,有時候盧易明不在身邊,他一聞到別人身上的煙味兒就會格外想念自己的戀人。

現在再想起這些事,游涵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行走的笑話,他很想知道他在盧易明眼裡到底是什麼。

抽完第一支煙,嗆得游涵難受,一口氣喝了一整杯水。他發信息給盧易明,問他在哪裡。

抽完第二支煙,盧易明沒有回信,游涵覺得頭腦混沌,心口鬱悶。

抽完第三支煙,游涵終於想通,決定放過自己,世界如此之大,破爛不堪滿口謊言的愛情值不了幾個錢。

抽完第四支煙,腦子徹底清醒,游涵把煙蒂丟在窗台上,心中有了個想法。

第五支煙抽出來,煙盒空了。

一邊抽,一邊看著窗外,深橘色的太陽從遠處的高樓間躥出了一個頭,它原本黑漆漆的身邊被染上了顏色逐漸發亮。

煙快抽完了,游涵也從自己掙扎中走出來了。

他終於想通,自己想要的愛情從來都不是這樣,把這種欺騙貫穿始終的感情稱作愛情,那是對他、對他一片真心的褻瀆。

煙抽完了,路燈滅了,天也亮了。

一切都該有個新的開始了。

游涵出門上班,當他出現在公司時,盧易明看著他的表情沒比看見一隻鬼好多少。

那人手裡還端著剛泡好的咖啡,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

「我提前回來了。」游涵笑著對他說,「昨天晚上給你發過信息,不過你可能沒看見。」

 

 

16

游涵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

之所以過去這些日子能被這個人如此耍著玩兒,不是他游涵傻,而是他在裝傻,不過是為了保住一根只有他在認真的感情。

現在,這感情要它也沒用了,游涵已經不稀罕了。

「啊……」盧易明摸了摸褲兜,沒找到手機,「我昨天加班,手機沒電了。」

游涵笑笑,點了點頭:「嗯,最近公司忙,辛苦你了。」

盧易明沒想到這一次他這麼好糊弄,放下杯子就過來想拉游涵的手。

游涵趕緊往後躲,尷尬一笑說;「在公司 ,這樣不太好。」

盧易明看了眼後面,休息間外面時不時有人走過,確實影響不好。

他歎了口氣,看著游涵,一臉關心地說:「你是連夜回來的?什麼事兒這麼急啊?你看看,黑眼圈都熬出來了。」

「沒辦法,有急事等我處理,不得不回來。」游涵說,「對了,這幾天我還得出差,不一定什麼時候回來呢,我……」

盧易明沒等他說完就把人拉到了休息室的角落,裝模作樣地抱住游涵:「你太辛苦了,我都心疼了。」

游涵在心裡冷笑,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

現在他被盧易明抱著都覺得噁心,恨不得手裡有把刀直接插進對方的小腹裡。

「你也辛苦了。」游涵推開他,看了眼時間,「我今晚就不回家了,下午可能直接走,這幾天你照顧好自己吧。」

盧易明連連點頭:「放心吧,我沒事兒,倒是你,太憔悴了。」

游涵淡淡一笑,深深地看了看盧易明,然後離開了休息室。

游涵確實憔悴,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直接倒在了地上,辦公室的門反鎖著,沒人能來煩他。

一宿沒睡,直到現在,倦意襲來,困意卻不知道在哪兒浪蕩著。

他在沙發上閉著眼睛腦子裡亂哄哄的,畫面全都是剛剛盧易明假惺惺的樣子。

自己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個人這麼虛偽呢?

果然愛情就像豬油,分分鐘就能糊住人的眼睛。

他對盧易明失望透頂,也被對方弄得傷心透頂,越想越覺得恨。

游涵從來都不是個錙銖必較的人,但盧易明讓他覺得如果不做點兒什麼,自己都對不起那人的一片「真心」。

手機突然響起來,游涵懶洋洋地掏出來,一看來電人,竟然是盛哲楷。

他現在覺得這人沒那麼煩了,至少自己現在能醒悟,多多少少跟對方的提醒有關。

只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個,游涵在盛哲楷面前有點兒抬不起頭來,就好像自己所有愚蠢的一面都暴露給了對方,他們是合作夥伴,這對於游涵來說是件非常羞恥的事。

「盛總。」游涵接起了電話。

「游總早,我沒吵醒你的美夢吧?」

游涵又閉上了眼 ,毫無情緒波動地說:「沒有,我早就起來了。盛總這個時間打電話來,是有什麼事兒嗎?」

盛哲楷笑了笑:「其實我知道你沒在睡覺。」

游涵微微皺眉,又開始覺得這人煩。

「我來送我那個外甥上班,順便上樓來看看,沒想到聽見有人說你來了,就想著邀請游總一起吃個早飯。」

「我持股了。」游涵一點胃口都沒有。

這時他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手機裡傳來盛哲楷的聲音:「早飯我都買來了,游總不會不給我開門吧?」

 

 

17

游涵不想從沙發上起來,也不想看見盛哲楷,他相信對方一眼就能看穿他的狀態,太狼狽,像個突然從華利大廈被趕出去的失敗者。

「游總真不打算讓我進去?」盛哲楷說話間,又敲了敲門,「剛才我應該是看見了那天跟我外甥接吻的人,游總就不好奇是誰嗎?」

游涵被盛哲楷扼住了咽喉,他起身,打開門的同事掛斷了電話。

「不管是誰,我都希望盛總不要再跟我提起這件事。」游涵沒什麼表情地說,「員工的私生活,與我無關。」

盛哲楷看著他,笑了,擠進門,又反手關好。

「游總可算是把門給我打開了,你那個小秘書盯著我看了半天。」盛哲楷把早餐往游涵桌上一放,「要不是因為我心裡有人了,肯定得去要個電話號碼,不能辜負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盛總還真是風趣。」游涵沒好氣兒地說,「她已經當媽了。」

盛哲楷掰開筷子遞給游涵,笑道:「這個我倒是不介意,不過如果沒離婚的話就算了,我可不是那種破壞人家感情的垃圾。」

這話對於游涵來說格外刺耳,他知道,盛哲楷對他有多眼瞎這事兒一清二楚,這話就是說給他聽的。

「盛總可真是個好人。」游涵沒接筷子,又躺到了沙發上,「您自己吃吧,吃完就請自便,我身體不舒服,就不招呼您了。」

盛哲楷回頭看著游涵,眼見那人閉上了眼,側著身子躺在沙發上,背對著他。

他盯著游涵的屁股看了會兒,放下筷子走了過去。

游涵根本睡不著,只是懶得跟這人周旋,索性假寐起來。

盛哲楷站到沙發邊,用眼神把游涵的全身輪廓描繪了個遍,他第一次在競標會上看見游涵就對這人念念不忘了,當時他們是競爭對手,跟這種大公司一起競標,就是個陪跑,但那次他覺得沒白去。

「游總沒睡著吧?」

游涵不吭聲,死死地閉著眼睛。

「你睫毛在抖。」

游涵深呼吸一下,猛地坐起來,不小心踢到了站在那兒的盛哲楷。

「嘖,游總這一腳還真狠。」盛哲楷彎腰揉了揉自己被踢得生疼的小腿,無賴似的說,「游總不給我揉揉?」

「你到底想幹嘛?」游涵沒了耐心,他全部的耐心都已經在盧易明身上耗光了,「沒事兒的話就請盛總回去吧,咱們倆之間,私下也沒什麼見面的必要吧?」

「誰說的?」盛哲楷站直,收斂了笑容,認真地看著他說,「我來找你是為了什麼,你心裡應該明白,之前我一直不說透,就是想給游總留個面子,畢竟你的家務事,相信以游總能力完全可以處理,但是現在看來,游總似乎根本就沒有處理垃圾的打算。」

兩個人,一站一坐,游涵仰著頭皺眉看他說:「你什麼意思?」

「我們都不是閒著沒事兒干的人,要不是真的不得已,你以為我會來?」盛哲楷突然捏住游涵的下巴,愀然變色,「你家的那個垃圾竟然把手伸向了謝喬,我怎麼可能放過他?」

游涵被他弄得下巴生疼,用力甩開問:「誰是謝喬?」

「我外甥。」

「不是吧?」游涵好笑地看著他,「您對外甥的個人生活,還真用心,這個舅舅真是……」

「誰跟你說我和他只是舅舅跟外甥的關係?」盛哲楷微微躬身,對著游涵曖昧一笑說,「游總您真是太單純了。」

 

 

18

游涵沒想到盛哲楷竟然是這種人。

他說:「盛總玩兒得可真……」

盛哲楷見他如自己預想的那樣誤會了,立即大笑起來:「游總想什麼呢?我的意思是,我還是他房東,萬一他不好好工作,在公司胡搞亂搞,被辭退,拿什麼給我交房租?」

游涵聽完他的話,白眼差點兒飛到天花板上,他覺得自己跟盛哲楷一點兒都不熟,至少沒到可以隨便開玩笑的程度。

基本上,沒人會跟游涵開玩笑,他本來就沒幾個朋友,身邊最熟的不是秘書、助力就是盧易明,這幾個人,誰都不是會和他鬧著玩的。

盧易明可能會,但那不叫開玩笑,那叫欺騙。

「盛總您可真幽默。」游涵站起來走到門邊,直接打開門說,「好走不送。」

盛哲楷過去,狠狠將門關上。

「話還沒說完呢,游總這麼急著趕我走,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游涵說,「有什麼話就留到會議室說。」

「私事兒,你會願意聽的。」盛哲楷走回桌邊,坐到椅子上,夾起一個灌湯包,一口就吃了下去。

游涵聞著滿屋子的灌湯包味兒,心情實在不好。

「游總真的不吃兩口嗎?味道還不錯。」

游涵不說話,站在門口看著盛哲楷。

從一開始盛哲楷就知道游涵是個難搞的人,結果沒想到竟然這麼彆扭,他心裡有點兒不平衡,憑什麼這人對盧易明那個渣滓百依百順、忍氣吞聲,到了自己這兒就變成橫眉冷對了?他有哪兒比不上那個人渣的?

他放下筷子,轉過來對游涵說:「成吧,不跟你鬧了,我直說好了。」

游涵心說:你早該直說了,說完我好趕你出去。

「昨天我打電話跟你說的那人叫盧易明,就是游總您男朋友。」盛哲楷說得非常直接,「在我看見他和謝喬勾勾搭搭之前,已經在酒吧遇見他不止一次兩次,每次懷裡的人都不一樣,有時候不分場合就動手動腳。」

游涵沒想到盛哲楷徹底不準備給他留面子了,這些話一出,他站在那裡臊得耳根都紅了。

「謝喬是個愛玩兒的,我答應他媽好好看著他,別的我倒是不怕,我就怕那個盧易明太亂染上什麼髒病,到時候我跟我姐沒法交代。」盛哲楷說,「昨晚上我給你打電話也是好心提個醒兒,如果你再繼續執迷不悟,我也沒辦法,畢竟,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左右不了你的選擇。但是,既然咱們算認識,我就得打聲招呼,那個盧易明,顯然還在惦記謝喬,這我不能允許,我要收拾他,到時候游總可別怪我。」

盛哲楷站了起來,走到連嘴角都在發抖的游涵身邊,微微低頭,貼著他的耳朵說:「當然,如果游總能想通是最好了,畢竟,游總這樣的人,被那麼個狗東西糟蹋了,我怪心疼的。」

 

 

19

盛哲楷走了,留下游涵自己聞著滿屋子灌湯包的味道發呆。

他叫來秘書把屋子收拾乾淨,又開窗通風,問:「之前那個叫什麼來著……」

「嗯?」這個秘書是游涵進公司起就被游董事長安排到他身邊幫忙的,工作能力強,同時又是游董事長放在兒子身邊的「監視器。」

「就是前台那個……」

「您是說許明靜?」在一起工作久了,默契自然也好,游涵不用說得太明白,一點就通。

「對,給我聯繫一下她,私下見個面。」

游涵知道,盧易明這個人屬於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自己貿然提出分手,搞不好還落得個始亂終棄的帽子,對付這樣的人,得用別的方法。更何況,就只是簡單地分個手,也出不了他心裡的這口惡氣,游涵活這麼大,還沒誰讓他吃過這樣的苦頭。

陪睡、賠錢還被人當個傻子似的糊弄,越想越覺得自己踩了一腳的牛糞。

他準備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去,家不想回,一回去就覺得滿屋子都是盧易明的氣味,那讓他噁心,他現在唯一欣慰的就是盧易明還算有點良心,沒在他的床上搞別人。

從辦公室出去的時候,游涵特意從盧易明部門的門口走過,他突然想起盛哲楷說的那個外甥,似乎是叫謝喬。

游涵想著得查一下這個謝喬是哪個部門的,他不管盛哲楷想幹嘛,只要跟盧易明搞在一起的,就都別想在他公司待下去。

他路過銷售部門口的時候往裡面看了一眼,盧易明的工位空著,不知道是出去辦事了,還是跑哪兒浪蕩去了。

他盯著那個工位看了一會兒,見銷售部其他人都緊張兮兮地看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銷售部在七樓,游涵看了眼電梯,突然心血來潮想走樓梯下去。

他小時候遇到煩心事就喜歡跑到樓梯間去坐著,也不知道他媽是太笨還是故意不想找到他,總之每次他躲在那裡,他媽就只有乾著急的份兒。

從七樓往下走,沒走幾步就隱約聽見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那聲音是從樓下傳來的,雖然聽不清說什麼,但還是讓游涵的心踢到了嗓子眼,那是盧易明的聲音,游涵再熟悉不過。

他輕手輕腳地往下走了幾步,一直到聽得清對方說話的地方才停下來。

他偷偷偏頭,掃了一眼站在六樓緩台的人。

不只有盧易明一個,還有個年輕的男孩,對方被他堵在牆角,似乎有些緊張。

盧易明幾乎要貼在對方身上了,游涵清楚地聽見他說:「謝喬,你那會兒可不是這麼說的。」

原來這就是謝喬,游涵想,盛哲楷倒是沒騙人。

游涵看不到謝喬的臉,整個兒被盧易明擋住了,他也不想看,只想看看這兩人大白天跑這兒來是想說什麼、做什麼。

「不是,那會兒我不知道啊!」謝喬要推開盧易明,結果被抓住手腕抵在了牆上,「你鬆手吧,我後悔了不行嗎?」

「後悔了?」盧易明笑了笑,下流地說,「不行的哦,我可能忘了告訴你,我想吃的肉,是絕對跑不了的。」

 

 

20

游涵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快就能親眼看到這一幕,也沒想到盧易明現在已經這麼大膽了,明知道他在公司,還敢拈花惹草。

這個人到底把他當成了什麼?

游涵的怒火已經燒得他快要灰飛煙滅。他死死地盯著那兩個人,死死地咬緊牙關,死死地攥著拳頭,指甲已經摳進了掌心的肉裡。

游涵告訴自己保持理智,他原本還想著或許也可以先找盧易明談談,如果他認錯態度好,可以心平氣和地一拍兩散。

以前游涵跟那些男友分手的時候從來沒有虧欠過別人,對方真心實意待他,他在分開時自然也會給對方其他方面的補償。

只不過盧易明不同,現在的游涵只想讓盧易明去死。

他掏出手機,打開了錄像功能。

從公司出來的游涵前所未有的疲憊,他站到樓下才想起來忘了問盧易明把自己的車停到了哪裡。

儘管他現在已經開始考慮換房子換車,但至少目前他很需要趕緊找個地方睡一覺。

「游總,這是要去哪兒啊?」

面前駛過來一輛黑色的SUV,車窗開下來之後,又是盛哲楷那張臉。

「盛總竟然還沒走。」游涵特別累,沒有精力跟他周旋。

盛哲楷笑著說:「游總要去哪兒?我送你吧。」

「不用了。」游涵起步往前走,「謝謝盛總一片好意。」

結果,盛哲楷像是狗皮膏藥一樣跟著他,游涵在前面走,盛哲楷就慢慢開著車在後面跟著。

「盛總這麼閒嗎?」游涵不耐煩地說,「有這時間不如多去談幾個項目,給自己賺點兒錢換輛好車。」

盛哲楷聽著游涵帶刺兒的言語,卻不生氣:「今兒還真沒什麼事兒,游總要是不上車呢,我就一直跟著你。」

「……盛總怕不是有病吧?」

盛哲楷打開副駕駛的門說:「上車,看你那黑眼圈,別等會兒大太陽一曬你再暈過去。」

游涵這人性格彆扭,可看著打開的車門,不知怎麼的就上車了。

「早聽話不就得了。」盛哲楷又得意起來,湊過去要給游涵系安全帶,被一巴掌推開了。

「得,不招你。」盛哲楷問,「去哪兒?」

「隨便在路邊找個酒店吧。」

「……」盛哲楷瞪大了眼睛看向游涵,驚訝地說,「沒想到游總這麼開放,盛某真是……」

「你想什麼呢?」游涵轉過去狠狠瞪他,「我太累了,找個地方睡一覺,你這人怎麼回事啊?」

盛哲楷看著游涵生氣的樣子又笑了,忍不住想伸手撥弄他頭髮,但現在要真這麼幹了,估計游涵不僅會憤然下沉,還得再下車前掰折他胳膊。

「行,走著。」盛哲楷對這片兒還算熟悉,非常有心機地避開了所有酒店。

車開了很久,車裡又舒服,游涵很快就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盛哲楷偷看了他一眼,決定幹一件壞事兒。

 

 

21

盛哲楷沒有乖乖聽話地送游涵去酒店,而是把車開到了一個人不太多的小公園,這裡不算偏僻,但屬於老城區,來這邊遛彎兒的都是些老大爺老大媽,他把車停在湖邊,游涵還沒醒。

他之前在游涵辦公室說心疼,那是真的,要知道,盛哲楷自從第一次見著這人開始就惦記上了,雖然不至於日思夜想,但也計劃著怎麼把人撈進被窩裡,結果呢,還沒等自己怎麼著,就先被別人給糟蹋了,還給禍害成了這樣,他能不心疼麼?

看著游涵的黑眼圈,他特別想直接把盧易明揍進醫院去,好好給游涵出口氣。

但這事兒,他不能太魯莽,說到底是人家倆人的事兒,他只能打個配合。

盛哲楷停穩了車,解開安全帶,整個人都小心翼翼地靠向游涵。

游涵睡得正熟,這會兒被一口吃了估計都反應不過來。

剛才盛哲楷猶豫了一下要不要直接把人帶回家,但仔細想想,不太妥,他不能幹這種事兒,就算去他家,也得是游涵醒著並且心甘情願的。

他跟盧易明那垃圾可不一樣,他是真心想換顆真心。

不過,提前先搞點兒小動作倒不是不可以。

盛哲楷像個打算趁著老師不注意偷抄別人試卷的小學生,緊張兮兮地湊到游涵臉龐,越是靠近,心跳就越快。

他覺得自己真挺完蛋的,這麼大歲數個人了,竟然玩兒起了人家早戀學生都已經淘汰的招數。

他偷親了一口游涵的嘴唇,就那麼一下,蜻蜓點水的一個吻,讓盛哲楷覺得自己佔了人家天大的便宜。

游涵睡醒的時候覺得脖子疼,他皺著臉揉脖子肩膀,半天才緩過神來環顧四周。

不知道什麼時候副駕駛的座椅被幾乎放平,他躺在上面睡了個昏天暗地。

掙扎著坐起來,看向窗外,發現盛哲楷正坐在湖邊的椅子上跟一個老大爺聊天。

游涵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也說不清心裡什麼感覺,面前的湖面在太陽的照射下泛著金光,有些刺眼,讓人打不起精神來。

他打開車門,新鮮乾淨的空氣撲到臉上跟他打了聲招呼,剛才萎靡的狀態一掃而空,缺氧的腦袋終於清醒了。

盛哲楷聽見游涵關車門的聲音回頭看過來,衝他招了招手,他旁邊的老大爺也轉了過來。

游涵走過去,發現那老大爺手裡提著個鳥籠,裡面有只黑色的鳥。

「這是只八哥兒。」盛哲楷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游涵坐下,「還會說話呢。」

他跟游涵顯擺完就轉過去跟八哥兒說:「大哥,打個招呼唄!」

那八哥兒像是故意不給盛哲楷面子,非但沒打招呼,還轉過去把屁股衝著他們,隱隱發出一聲:「呵呵。」

游涵本來沒什麼性質跟他這這兒閒扯淡,可這一幕瞬間就把他給逗笑了。

盛哲楷「嘖」了一聲,輕輕敲了一下鳥籠說:「大哥,別這樣,給點兒面子啊!」

八哥兒還不理他。

「你看你得多煩人,」游涵笑著說,「鳥都不願意搭理你。」

 

 

22

游涵笑了,從昨晚開始到現在,難得露出真心實意的笑模樣。

盛哲楷抬頭看著他,自己也開心,要是出點兒丑能逗笑游涵,那他願意多幹點兒蠢事兒。

老大爺可能覺得自己的鳥不聽話有點兒丟人,於是把鳥籠轉過來,強迫這位「大哥」面向游涵,說:「二虎,跟你哥大哥招呼。」

「幹啥啊!」八哥兒說話了,還瞥了一眼游涵。

游涵又被逗笑了,這位叫二虎的「大哥」說的是過了電的東北話,又好玩又性感。

倆人跟老大爺逗了會兒鳥,人家要回家給老伴兒做飯了,長椅上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盛哲楷摸了摸口袋,掏出煙盒:「抽嗎?」

游涵看了一眼,他本來不喜歡抽煙,但昨晚一口氣抽了五跟,突然迷戀上了煙味兒。

以前他不懂抽煙有什麼意思,現在覺得,抽煙比喝酒更解愁。

他從盛哲楷的煙盒裡抽出一根,等著對方給自己點上。

「我不是讓你送我去酒店嗎?」游涵抽了口煙,這才想起應該質問一下這傢伙。

盛哲楷笑了,給自己點了煙之後,看著湖面說:「我沒帶你去我家就不錯了。」

游涵斜眼看他,覺得盛哲楷話裡有話。

「你睡得熟,沒忍心叫你,反正我那座椅也挺舒服的,等會兒你記得給我結算下費用。」

「啊?什麼費用?」游涵覺得自己跟盛哲楷似乎沒法好好溝通,十句話裡,有八句都是惹他生氣的,還有兩局壓根兒聽不懂。

「你住酒店的錢直接給我就行了,油費的話咱就按公里數算,還有我這一點什麼事兒都沒幹,就陪著你了,你看看是不是也得給點兒小費?」

「……盛總可真是個幽默的人。」游涵瞪了他一眼,可過了會兒卻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盛哲楷瞇著眼睛隔著煙霧看他,怎麼看怎麼喜歡。

可他現在不能說,說了的話搞不好游涵會把他跟盧易明一起給收拾了。

「沒事兒,」游涵慢慢收起笑容,看著湖面抽煙,「覺得你挺有意思的。」

盛哲楷看了他一會兒,抬起靠近游涵的那條胳膊,搭在了對方身後的椅背上,他往後一靠,長出了口氣說:「游總,你這就是不瞭解我了。」

游涵莫名地看著他。

「什麼叫『挺有意思』?跟我接觸久了你就知道了,我其實……」盛哲楷突然湊過去,幾乎快貼到游涵臉上,他說,「特別有意思。」

兩個人近距離地對視著,半天,游涵說,「你鬥雞眼了。」

這麼一鬧,倆人都傻子似的笑了起來,笑夠了,煙也抽完了,游涵突然就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盛總,剛才我看見你那個外甥了。」游涵本來不打算告訴盛哲楷這件事兒,可突然就像是被一個非要跟家長告狀的老師一樣,鬧彆扭似的打小報告,「跟盧易明倆人不清不楚地在公司樓梯間拉扯。」

盛哲楷一聽這事兒頭都大了,本來氣氛挺好,這人非得轉移話題。

「行,我知道了。」盛哲楷說,「等回家我揍他。」

 

 

23

游涵覺得盛哲楷這人真挺有意思的,動不動就揍外甥,這事兒不知道外甥他媽知不知道。

「算了。」游涵說,「我聽見了他們倆說話,問題出在盧易明身上。」

「盧易明?」盛哲楷裝模作樣,「哦哦哦,想起來了,就是那個狗東西。」

「……」雖然盧易明確實不是個好東西,但游涵聽著這人這麼說他,心裡還挺不是滋味兒的,自己有多眼瞎,算是被這人看了個一清二楚,「不過話說回來,還是得謝謝盛總。」

盛哲楷看著遠處淡淡一笑:「謝什麼啊?」

謝什麼很明顯,但游涵偏不說,他覺得盛哲楷明擺著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給個竹竿兒就往上爬。

「我挺為你不值的。」盛哲楷說,「那會兒在機場碰見你們倆,我都沒敢相信你跟他是正經八百的一對兒,游總,有些話我一直沒說,說了怕你傷心。」

游涵皺了皺眉,看向了盛哲楷。

「盧易明那王八蛋,你就是把他拆了都不解恨。」盛哲楷掏出手機,找到一張照片遞到游涵面前,「我這樣兒真像是打小報告的學習委員。」

游涵沒管他說什麼,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張照片上。

盧易明正在吻一個人,在他的車裡。

「這是在機場那回之後,我去抓謝喬,剛好在酒吧對面的馬路邊兒看見的,你說這巧不巧?」盛哲楷沒騙人,他這次確實不是故意要抓盧易明的小辮子,只是那人到處拈花惹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是什麼貨色,唯獨遊涵認不清。

游涵收回視線,沉默了一會兒說:「盛總是不是覺得我特傻逼?」

「沒啊。」盛哲楷把手機揣起來,「愛情本來就是盲目的,不過,咱倆都這麼熟了,你還管我叫盛總,我覺得這事兒有點兒……我不太願意接受。」

游涵本來心情特別差,但聽見盛哲楷在旁邊一本正經地瞎扯淡突然就笑了。

「那我叫你什麼?」游涵認真地想了想,覺得其實倆人並沒有很熟,關於稱呼叫得太親切反倒很彆扭。

一般來說這種時候盛哲楷就應該耍一下流氓,但不知為何,他突然就有點兒不好意思了,當然也有些擔心,怕自己逼得太緊把游涵嚇著。

「算了,你就隨便叫吧。」盛哲楷沒法繼續這個話題,這簡直是搬起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盛總能不能把剛才那張照片發給我?」游涵打算用這段時間來搜集點盧易明出軌的證據,那人讓他當了這麼久的傻逼,他是時候反擊,也讓對方嘗嘗被打得人仰馬翻的滋味了。

從小游董事長就教育游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說:「兒子,你得記得,當賤人不要命地來攪和自己生活時,必須狠狠還手,讓他知道賤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盧易明讓游涵成了一個笑話,那麼接下來,游涵將會好好讓他體驗一下什麼叫做身敗名裂、人人喊打。

盛哲楷說:「行啊,如果游總需要,盛某願意當你的小間諜。」

 

 

24

盛哲楷很會活躍氣氛,游涵雖然不太喜歡他這種類型,但是相處起來確實輕鬆。

這種感覺就像是大家總會說起的跟年上戀愛和年下戀愛的不同,雖然不具有普遍性,可確實在跟比自己成熟的人交往時會更加放鬆,更可以依賴。

儘管,游涵並不打算依賴盛哲楷,而且他們兩人也根本沒熟到可以做朋友的程度。

「謝謝盛總好意了,不過我自己可以。」游涵瞥了一眼盛哲楷,發現對方正盯著他看,「我知道可能在盛總眼裡我已經是個笑話了,所以,這一局我得自己去翻盤,不能一輩子都當笑話。」

「不是。」盛哲楷特別害怕游涵說這種話,在他心裡,這位游總就養尊處優被人寵著就完事兒了,什麼勞心勞力的活兒都交給他們這些人,只不過挺可惜的,人家游總不給他這個伺候的機會

,「誰還沒個眼瞎的時候呢?」

游涵輕笑了一下,點點頭,站了起來:「好了,我得走了。」

盛哲楷跟著他站起來:「你去哪?」

游涵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兒,他不想回家,也不能回公司,之前騙盧易明說他今天還要出差,為的就是讓對方放鬆警惕方便他找證據。

「游總能不能讓我一起入伙?」盛哲楷覺得如果自己不強行加入,游涵一輩子都不會帶他玩兒,「你是想搞盧易明吧?我也想,咱倆聯手,弄不死他。」

「……你為什麼?」

盛哲楷當然是為了游涵,但他不能說,現在得端著、藏著:「我為什麼你還不知道嗎?」

他比游涵高出半頭,兩人面對面站著的時候只需要他微微上前就能親到游涵的額頭,說話間,他已經把那畫面幻想了好幾遍。

游涵微微抬頭看著他,笑道:「盛總為了什麼我怎麼會知道?」

他覺得奇怪,儘管自作多情很羞恥,可盛哲楷的的態度實在是太曖昧,讓他忍不住多想。

「當然是為了……」盛哲楷故意做了個停頓,傾身上前貼著游涵的耳朵說,「謝喬那個小傻逼。」

游涵再一次唄羞恥感淹沒,他羞恥的是自己竟然會覺得這人是因為自己才對盧易明有敵意。

他使勁兒推開盛哲楷,轉身往後面走:「不了,我覺得我們還是各自為戰比較好。」

「別啊!」盛哲楷快步跟上去,「游總你想,咱倆單打獨鬥肯定沒有強強聯手來得痛快,你現在不是沒車嗎?去哪兒也不方便,我可開車載你,還對他常去的地方熟悉……」

盛哲楷被他嚇了一跳,解釋說:「你放心,我不是他那種人。」

游涵當然是不信的,他想反駁,卻聽對方說:「我之所以熟悉,還不都因為謝喬那個兔崽子。」

 

 

25

游涵是不信盛哲楷能為了自己的外甥暗地裡費這麼大勁去搞別人的,以他動不動就回家揍外甥的性格來看,惹他生氣的人很可能挨頓揍這事兒就完事兒了。

所以,他覺得,肯定是盧易明在別的方面也惹過盛哲楷,而其真正的原因是盛哲楷沒辦法開口告訴他的。

游涵不想再輕易相信誰,但他很好奇盛哲楷都知道些什麼。

「你的理由並不能讓我信服,不過,我可以跟你合作,但你必須把你知道的一字不落地告訴我。」

盛哲楷眼看著游涵一點點上鉤,心裡暗喜。

他是真心實意想跟游涵一起收拾盧易明,給兩人都出出氣。

至於謝喬,那只是用來糊弄游涵的擋箭牌。

「沒問題,游總上車吧。」盛哲楷開了車門,笑著迎游涵上去。

兩人坐在車裡又繼續抽煙,盛哲楷說:「我想想啊,誰知道第一次看見他是什麼時候,不過據我所知,他有一點是真的沒騙過你。」

游涵皺著眉看他:「什麼?」

「他只是在外面胡搞,但穩定的對象只有你一個。」

游涵覺得噁心,盧易明已經完全挑戰了他的道德底線,在一段感情關係裡,不出軌、不劈腿,難道不是做人最基本的準則嗎?

「也就是說,他跟很多人都胡來過?」

「那不能叫胡來。」盛哲楷輕笑一聲,「那是濫交。」

聽見這個詞,游涵的胃翻江倒海,如果不是因為盛哲楷在身邊,他肯定就吐出來了。

自己當成寶的人,在外面就是個濫交的垃圾,如果殺人不犯法,游涵一定把他大卸八塊再剁了餵狗。

「所以我說,游總你可真是白白被糟蹋了。」盛哲楷看著臉色煞白的游涵,又心疼起來,他之前一直不知道盧易明就是游涵的男朋友,否則他怎麼可能那個狗東西好端端地活到現在,還來勾搭謝喬,「我還真希望您能弄死他。」

「違法的事我不會做。」游涵是真的恨,他恨得頭暈目眩,恨得為了讓自己保持理智一直在偷偷掐自己的腿,「但是我會讓他生不如死。」

盛哲楷有點兒不相信游涵能做處什麼太狠的決定,這人要不是心腸軟,怎麼會被盧易明騙到現在?

他抓住游涵的手腕,然後又握住對方的手,強迫游涵停止掐自己。

「別掐了,我看著心疼。」盛哲楷說,「正好,我也想讓他生不如死,咱倆就這樣達成共識了。」

盛哲楷安撫了一下游涵的情緒,發動了車子。

「你給盧易明打個電話吧,」他說,「告訴他你馬上登記,我敢保證,等會兒咱們就能在『老地方』看見他。」

盛哲楷已經偷偷跟蹤盧易明好幾天,這傢伙也是毫不避諱,完全沒把游涵當回事兒,只要對方不在,就大搖大擺地在外頭尋歡作樂。

游涵掏出手機,深呼吸了幾口,然後撥通了盧易明的手機。

對方過了一會兒才接起來,問他:「我開會呢,你找我有事?」

「我馬上登機了,」游涵的聲音透露著疲憊,他現在連聽見這人的聲音都覺得噁心,那種噁心完全是生理上的,純粹的想要嘔吐,「這次可能一走就是好幾天,你照顧好你自己。」

「嗯嗯,去吧,你也好好照顧自己,生病了我該心疼了。」盧易明假惺惺的深情並沒有就此結束,他最後還補充了一句,「我愛你。」

 

 

26

掛了電話,游涵打開車窗用力地呼吸著。

盛哲楷看著他這樣,自己心裡也煩的不行,他低聲罵:「操,那傻逼不如去死了。」

游涵聽著他的話,靠著椅背歎了口氣。

他看向盛哲楷,那人一手去開車窗,一手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的時候緊鎖著眉。

「我們現在去哪兒?」游涵問。

「帶你吃飯。」盛哲楷扭頭看了看游涵,「你現在這樣,我怕你晚上直接被他氣死。」

游涵沒什麼胃口,他沒吐就不錯了,哪兒還吃得下東西。

不過盛哲楷還是給他點了份兒粥,逼著他吃了幾口。

從吃飯的地方出來,盛哲楷說:「跟著我走,運起好的話,我們等會兒就能看見你想見的人了。」

兩人吃飯的地方旁邊就是一個奢侈品商場,游涵很少來這種地方,或者說他幾乎不逛街,需要的東西都會叫秘書給他準備。

「他經常來這兒?」

盛哲楷聳肩:「不僅如此,每次帶的人還都不一樣。」

游涵想起那條刷卡提醒,他不記得自己當初給盧易明時卡上有多少錢,更不知道那裡面現在還剩多少錢。

「他拿我的錢去討好別人。」游涵說,「可是,從來沒有送過我什麼像樣的禮物。」

游涵的話又一次扎得盛哲楷心尖疼,他抬手攬住對方的肩膀說:「別一副腎虧樣兒,就那垃圾送的東西,花多少錢都只是個屁,沒用真心送的禮物,不要也罷。等會兒哥給你買點兒好東西,讓你知道被人疼是什麼感覺。」

游涵抬頭看他,把人輕輕推開:「謝謝盛總安慰,不過,就不勞您破費了。」

盛哲楷發現游涵耳朵紅了,知道這人不好意思了,這讓他心情立刻就好了起來。

兩人沿著路邊往商場走,旁邊的櫥窗映出他們的影子。

「上次我在這兒看見過他一回。」盛哲楷揚揚下巴示意游涵看向對面的手錶店,「花的也是你的錢吧?」

游涵覺得現在自己就像是一層一層地被盛哲楷在扒皮,那種切膚之痛讓他有些無法喘息。

「錢,咱得讓他賠,不過得想個好辦法。」盛哲楷面露難色,「可他有錢嗎?」

「我有個項目,」游涵說,「找個時機,拉他入伙,然後我再撤出來。」

「項目?什麼項目?」

「一個非但會虧得血本無歸,搞不好還會進監獄的項目。」這個項目根本不存在,因為是游涵在一分鐘前剛剛想到的:「不過,我需要盛總的幫忙。」

盛哲楷笑了,他抬起胳膊,小臂搭在游涵靠近他這邊的肩膀上,流里流氣地說:「哦?那游總打算給盛某什麼好處呢?」

游涵又一次把人推開說:「條件你開。」

「那我覺得OK,」盛哲楷說,「既然這樣,游總就給謝喬當舅媽好了。」

游涵知道他又在開玩笑,狠狠瞪了他一眼,繞過那眉開眼笑的人邊走邊說:「算了,我自己做。」

「喂!我就開個玩笑啊!」盛哲楷無奈地揉揉太陽穴,快步跟上去,「什麼好處都不要,隨便您指示行不行啊?」

 

 

27

游涵坐在車裡,一邊吃麵包喝咖啡一邊苦等著盧易明。

他跟盛哲楷已經在這兒守了好一會兒了,眼看著到了快下班的時間,按理說盧易明該出來了。

他們銷售部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折騰,除非開會,否則很少這個時候還不離開公司,剛才游涵特意給秘書打了電話,確認了盧易明還在公司裡。

「你覺不覺得咱們倆這樣兒就跟地下黨似的?」盛哲楷把吃完的麵包包裝紙扔進旁邊的塑料袋裡,抽出濕巾擦了擦手,「還挺刺激。」

游涵沒理他,被人踩得稀巴爛,現在又要親眼去看對方怎麼糟蹋自己的感情,這簡直就是酷刑。

盛哲楷看了一眼臉色不好的游涵說:「我覺得你應該開心點兒。」

游涵斜眼看了看盛哲楷。

「他禍害你這麼久,現在你要反擊了,別喪著一張臉,你得讓他知道你多牛逼。」

話是這麼說,但要是每個人都能說到做到,這世界上就沒那麼多想不開鬱鬱寡歡的人了。

「我挺開心的。」游涵嘴硬道,「想到能讓盧易明粉身碎骨我就痛快的不行。」

車裡的氣氛變得微妙,盛哲楷不再說話,只是咬了咬牙,恨不得把盧易明拆了卸了,給游涵出氣。

一直等到天黑,終於有銷售部的人從公司出來了。

游涵立刻正襟危坐,目光如炬,盛哲楷看著他提起精神,立刻明白了緣由,也坐直了身體看著馬路對面的大樓門口。

他們始終沒看見盧易明出來,停車場的出口也沒見到游涵的車,就在兩人有些急切的時候,游涵的手機響了。

來電人是盧易明。

「喂。」游涵現在一想起那人就覺得噁心,跟對方說話的時候立刻就能引起一陣生理性的不適,但又必須得忍者,放長線釣大魚。

「寶貝兒,你休息了沒?」

盧易明大部分時間管游涵叫「哥」,偶爾會在做愛的時候或者兩人膩歪的時候肉麻地管他叫「寶貝兒」,游涵看了一眼盛哲楷,在這樣一個密閉的小空間裡,盧易明說什麼對方都能聽見,這讓游涵有些尷尬。

「還沒,在工作。」游涵不想跟他多說什麼,主要是不願意被盛哲楷聽見,「你下班了?早點回家吧。」

「嗯嗯,剛下班,這一天快累死了,我這就回去。」盧易明輕笑了一聲說,「回去了你也不在家,我只能獨守空房想著你打飛機。」

游涵難以忍受他這樣輕佻的語氣,不明白自己以前怎麼會對這一套說辭那麼沒有抵抗力。

「你可以找別人解解悶。」

游涵說完,盧易明大笑起來說;「我才不要,你是不是因為之前的事還在跟我生氣?別氣了,放心吧,我這個人從頭到腳只屬於你。」

說話間,一輛讓游涵無比眼熟的車從地下停車場駛出來,他猛地拍了一下盛哲楷的手臂,示意他跟上去。

盛哲楷發動車子,游涵在一邊繼續打著電話。

「我沒生氣,就是開個玩笑。」游涵死死地盯著那輛車說,「我不相信你,還能相信誰呢?」

 

 

28

有些人玩兒得最得心應手的就是嘴上說著甜言蜜語,身體卻一再做出背叛的事。

游涵認真地覺得,這樣的人都該死。

他不認為自己的這種想法過於瘋魔,因為深受其害的他,最知道被人玩弄感情有多痛苦,那是比身體受苦還折磨人的事,彷彿走在大街上都有人指著他笑話說;「你看那個人,他就是個大笑話。」

他身上貼著被愚弄的標籤走了這麼久,現在想撕掉,要經歷的痛,沒有幾個人能感同身受。

盧易明還在說著想他的話,可車卻開往了與回家相反的方向。

游涵應付了他幾句,掛斷了電話,死死握著手機,像是恨不得將其捏碎。

盛哲楷非常有眼力見兒地沒有說話,專心跟車,這個時候路面有些堵,他生怕把人跟丟再惹游涵不高興。

盧易明開車去的地方讓游涵毫不意外,當初他們就是在這裡認識的。

入夜之後的酒吧魚龍混雜,伴隨著嘈雜的音樂跟昏暗的燈光穿梭在扭動著身體的妖魔鬼怪中,如果不是太招搖,沒什麼人會注意到他們。

而盧易明,一進來就走到裡面的一個卡座前,剛站定,就有人開始投懷送抱了。

為了方便,游涵跟盛哲楷去了二樓,站在距離他們不遠卻不太容易被發現的地方,拿著手機錄像拍照。

盧易明跟那個來路不明的男孩擁抱,游涵眼睜睜地看著他把對方壓在沙發上一邊撫摸一邊親吻,吻夠了,再轉過來,隨著音樂舉著酒杯搖了搖身體。

那個男孩始終纏在盧易明身上,時不時地在他胸前摸幾下。

盛哲楷看得心煩,乾脆去弄了點兒喝的回來。

「你的是酒,」他遞給游涵一瓶酒,自己手裡的確實飲料,「等會兒我還得開車,要不就陪你痛快喝一頓。」

游涵保存好錄像,揣好手機,接過酒喝了起來。

一邊喝酒一邊欣賞自己的男朋友跟別人纏綿,游涵覺得這種經歷還真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的,他自嘲地笑了笑,又看了一眼旁邊的盛哲楷。

這人靠著二樓的鐵欄杆往樓下看著,眼睛盯著盧易明的方向,臉色陰沉,就好像今天來「捉姦」的不是游涵,而是他。

游涵說:「盛總平時總來吧?」

盛哲楷一驚,立刻否認:「沒啊,不怎麼來。」

游涵一點兒都不信他的話,之前這傢伙說什麼到酒吧都是為了找謝喬,傻子都聽得出來是糊弄人的。

「我以前也喜歡這地方。」游涵說,「只是後來有了問鼎的戀情,加上人年紀漸長,心態也不一樣了,就開始喜歡安靜地在家待著,不過……」

他的視線從盛哲楷身上轉移到了盧易明那裡,小聲兒地說了句:「有些人,大概恨不得死在花叢裡吧。」

周圍太吵,盛哲楷沒聽清游涵說什麼,他湊過去,大聲問:「啊?你說什麼?」

游涵微微側頭,看著他笑了笑,沒說話。

那一瞬間,游涵笑得眼睛亮亮的,嘴唇被酒浸得濕潤,泛著光,盛哲楷突然口乾舌燥,要不是因為現在時機不對,他真恨不得直接把人摟懷裡徹徹底底親個夠。

 

 

29

游涵喝完最後一口酒,對盛哲楷說:「走吧。」

再待下去也沒意義了,單憑手機裡現在的這些東西就足夠把盧易明的臉打得又紅又腫。

「啊?這就完了?」盛哲楷還沒過癮,其實他一直期待著什麼時候能當面針鋒相對一下,把手裡的資料像是電視劇裡撒錢那樣摔在對方臉上,好好給游涵解解氣。

「那不然呢?」游涵問他,「沒看夠?那你可以等會兒再跟著他去酒店。」

盛哲楷倒是真想,但不敢說,他現在算是摸清楚游涵的脾氣了,這就是個祖宗,得哄著。

他覺得有些可惜,游涵把所有的耐心和寬容都給了盧易明,軟乎乎的心現在變得硬邦邦的,外面還用鐵籠給罩了起來,他再想去焐熱,手都伸不過來。

有些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過也還是得感謝盧易明,要不是這人作死,他盛哲楷也沒機會接近游涵,

跟著游涵出門的時候,盛哲楷看著他的背影想:寶貝兒,你就再受苦一陣看著那個狗東西辣一辣眼睛把,等過後,哥好好疼你補償你。

游涵跟盧易明說自己出差了,晚上自然不能回家。

盛哲楷邀請他去自己那兒,被嚴詞拒絕了。

「其實游總真不用這麼客氣的。」盛哲楷道貌岸然地說,「咱們是同盟,互相幫助一下是應該的。」

游涵看了看他,冷淡地說:「我不是客氣,只是想安靜一下。」

盛哲楷心說:你這是嫌我吵呢?

他碰了壁,也不好再勉強人家,只能找了個酒店把人送過去。

「晚上要是有什麼事兒就給我打電話。」盛哲楷說,「我保證一分鐘之內就到。」

游涵在心裡冷笑,覺得盛哲楷也是個滿嘴跑火車的人。

不過,這回盛哲楷可沒糊弄他,不能把人弄回家,但又沒說不能陪著對方住酒店。

盛哲楷在游涵隔壁開了間房,上樓的時候游涵說:「盛總真是好興致。」

「一般吧,要是等會兒能有個人陪,那才對得起這良辰美景。」

游涵走出電梯,看了一眼窗外:「看來盛總要失望了,外面霧濛濛的,哪有什麼美景。」

兩個人到了門口,盛哲楷靠著牆笑看游涵開門說:「美景不一定外面才有。」

游涵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沒說什麼,進了門。

房門關上的一刻,盛哲楷高興地吹起了口哨,言語上調戲一下游涵,就能讓他心情愉悅一整晚,這麼看,倒是真的挺容易滿足的。

游涵進屋之後直接倒在床上發呆,沒有絲毫睡意,也並不覺得累。

他特別希望這個世界有一個快捷鍵,可以一鍵快進到他手撕盧易明的那天。

看著天花板想著自己之前被那人耍的團團轉還賤兮兮地往人家身上貼時的畫面,游涵覺得噁心。

他忍了一天,到現在終於扛不住了。

匆忙地從床上起來,衝進廁所吐了個昏天暗地。

他覺得自己嘔出的不止是穢物,還有所有跟盧易明有關的情緒,他一邊吐一邊哭,不停地在心裡罵著自己。

吐完了,游涵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讓他驚訝的是隔壁那人竟然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他不知道盛哲楷為什麼留在這裡,也懶得去多想,好奇地心思在他腦中一閃而過,現在的他,哪有功夫去管別人的閒事。

房間裡有酒櫃,游涵走過去仔細端詳一陣,拿出一瓶紅酒,又找到了開瓶器。

等到盛哲楷終於不甘寂寞地來敲門時,游涵已經喝得雙頰緋紅了。

 

 

30

游涵從來不會因為喝酒太過失態,因為他很少會在外人面前喝得酩酊大醉。

不過微醺的狀態時常會有,一般這種情況下他就要提前撤退回去睡覺了。

他打開門,看見盛哲楷,反應稍微有些遲鈍,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才說:「你怎麼來了?你來幹什麼?」

盛哲楷說不出「干你」這種話,雖然他心裡很想這麼做。

「無聊,來看看你在做什麼。」盛哲楷故意壓低了聲音,讓自己說出的話聽起來更曖昧性感,「你在偷偷喝酒?」

「什麼偷喝?我是光明正大地喝!」游涵側身,讓他進來,「快進來,外面的叫床聲吵死了。」

喝了酒的游涵可愛多了,也沒那麼抗拒盛哲楷的親近了,他滿臉不高興地瞪了一眼對門,然後狠狠摔上了門。

「這酒味兒還不錯。」盛哲楷自在地拿了個杯子,結果往外倒酒的時候才發現這一瓶已經被游涵喝得差不多了。

「沒了。」游涵搶過來,喝掉了最後一口。

可愛。盛哲楷怎麼看都覺得游涵可愛。

一個三十好幾的大男人看著另一個三十歲的男人竟然用上了「可愛」這個詞兒,說出去恐怕會被笑掉大牙。

可盛哲楷瞇著眼看游涵時,就這個感覺。

他不想誇游涵帥也不想誇游涵有魅力,就像是隔著櫥窗看一個自己覬覦已久卻遲遲無法得手的珍貴禮物。

抓心撓肝的想要,可還得耐心地等下去。

喝完酒,孤男寡男,室內瀰漫著催情的紅酒味道,一個閉著眼歎氣,一個早就口乾舌燥慾火焚身。

盛哲楷坐到他身邊,說:「游總這是醉了?」

「沒。」游涵有些暈,但大腦還十分清醒,他滿腦子都是盧易明跟別人搞在一起的畫面,骯髒又可恨。

盛哲楷盯著他的喉結看了半天,幾度想要過去吻一下。

好在,他克制住了,站起來,又去酒櫃拿了瓶酒。

「你拿的酒自己結賬。」游涵並不是付不起這一瓶酒的錢,但就是想故意鬧他這麼一下,否則就算他始終閉著眼都能感覺到氣氛的詭異。

盛哲楷笑了笑:「沒問題,游總喝的那瓶也算我賬上。」

他倒了兩杯酒,遞給游涵一杯。

「我看你是想灌醉我。」游涵一飲而盡。

「這酒可不是這麼喝的。」盛哲楷抿了一口,然後靠在沙發另一側笑看著游涵。

游涵被他看得心裡發毛,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無恥的想法。

「盛總有喜歡的人嗎?」

盛哲楷像是被這人一把握住了心尖,點點頭說:「當然。」

游涵沉默了一會兒,盛哲楷追問:「怎麼了?游總這是吃醋了?」

游涵站起來,放下酒杯,走到了盛哲楷面前。

他直接解開睡袍的衣帶,露出包裹在裡面的身體。

盛哲楷盯著他光裸的上半身看完又看向他只穿著內褲的下半身,只覺得自己身體裡有一團火四處流竄。

「游總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做愛吧。」游涵靠過來,坐在盛哲楷腿上,嘴唇幾乎貼上了對方的鼻尖,「你別誤會,我不是想跟你發展什麼關係。」

「那是什麼意思?」

「你就當我是想報復他,找找心理上的平衡吧。」

游涵說完,一隻手伸進了盛哲楷的睡袍裡。

 

 

31

盛哲楷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正人君子,畢竟商人太正直是賺不到錢的,不過,在感情方面,他較真兒得近乎變態,這麼多年從來都堅持「無愛無性」,可以說是非常潔身自愛的單身「中年男人」了。

所以,儘管游涵的手心已經貼在了他的小腹上,游涵的舌尖已經舔到了他的脖頸上,他還是一把將人按在懷裡,然後氣定神閒地說:「游總這是演得哪一出?『慾望都市』還是『緋聞男孩』啊?」

「……這個時候不適合開玩笑。」游涵閉著眼緩了緩神,索性抱住盛哲楷,「盛總就沒個炮友嗎?難不成我一直誤會了,你其實是個吃齋念佛的出家人?」

「那還真不是。」盛哲楷猛地用力,把游涵壓倒在沙發上,但沒有進一步動作,而是盯著對方說,「只不過我看得通透,慾望這東西,控制不了我,相反,它是受我控制的。」

「而且,我不會因為別人做了什麼就覺得如果我不做就虧了,那是傻,蠢透腔了。」

就算游涵喝了酒反應遲鈍,也聽得出盛哲楷這是在諷刺他,他知道自己這麼做很可笑,但就是心裡不平衡。

「你說說,你這麼做,到底是報復他還是糟蹋自己啊?」盛哲楷從沙發上起來,整理了一下睡袍,又給自己倒了杯酒,「說得難聽點,他根本不在乎你,你挺聰明個人,怎麼到這兒就糊塗上了呢?」

他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轉回來看向依舊躺在那裡睜著眼睛看天花板的游涵說:「說句實話,游總這樣的人,一般男人都抗拒不了,你剛才那麼一摸我就硬了,但我得給咱倆個機會。」

游涵看向他:「什麼機會?」

「一個自我選擇的機會。」盛哲楷說,「剛才你衝動,可能還有酒精的原因,頭腦不清楚,所以我先做了選擇。我推開了你沒錯,但我不堅定,接下來就是你做選擇的時候了。」

盛哲楷俯身,幾乎跟游涵貼著臉:「現在你重新做決定,跟我做愛,還是咱們痛痛快快喝個酒?」

游涵跟盛哲楷對視著,他越看越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不簡單。

他的內心就像是花果山的水簾洞,游涵只能看見眼前洞口崖縫嘩嘩流淌著的瀑布,卻看不到穿越瀑布之後裡面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嗯?游總請選吧。」

就這樣對峙了一分鐘有餘,游涵終於開了口:「給我倒杯酒。」

盛哲楷笑了,他得意於自己看上的人並非真蠢,這讓他驕傲。

他倒酒的時候游涵也坐了起來,有些失神地說:「看不出來,盛總是這樣的人。」

「坐懷不亂?」盛哲楷把酒杯送到游涵手邊,倚著沙發笑看他:「是不是突然愛上我了?」

游涵瞥了他一眼,眼角掛著些睡意:「要不是知道盛總心裡有人,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盛哲楷被他這句話噎得不行,心說:游涵,你丫還是個蠢蛋。

 

 

32

盛哲楷跟游涵各懷心事地喝了不少酒,到最後,游涵倒在沙發上睡著了,按理說暫時還清醒的盛哲楷應該充分展示一下「男友力」把人抱回床上去,蓋蓋被子,親親嘴兒。

但他看著游涵的時候有點兒來氣,這人怎麼能笨成這樣?在商場那些聰明勁兒都哪兒去了?

盛哲楷看著他歎氣,琢磨著游涵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出手。

他有多鬱悶,沒人知道,好在,這一攤子糟心事兒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解決了。

時間不早了,或者說已經很晚了,儘管他沒有睡意,也準備回去躺著了。

盛哲楷站起來,拿了個毯子給游涵蓋上,都走到門口了,又折了回來,親了一口游涵。

到目前為止,盛哲楷覺得自己就像個心懷不軌潛伏在人家身邊的盜賊,時不時偷點兒東西,盤算著早晚把人家連根拔起直接帶走。

他摸了摸自己的襠部,走了,再不走怕是就走不了。

今天晚上盛哲楷覺得自己可以算是練就了佛級定力,游涵都那樣了,他還不動他,這愛情還真是感天動地,日後游涵要是不從了他,可真是吃了大虧了。

盛哲楷一夜無眠,第二天游涵敲門的時候他正一邊洗澡一邊吹口哨。

渾身濕漉漉的,腰上圍著條浴巾,光著腳走去開門,身後留下一串水漬。

「我先走了。」游涵收拾得倒是利索,板板整整地站在門口,但飄忽不定的眼神出賣了他,面對著赤裸身體的盛哲楷,除了在心裡罵這人風騷之外,別無他法,眼睛根本不知道應該往哪兒放。

「別啊,等會兒一起走唄。」盛哲楷伸手想把人拉進來,「一起吃個飯。」

「不了。」游涵躲開了他,「我等會兒回家換身衣服,然後去公司,盛總要是下午沒事的話歡迎來我辦公室簽合同。」

「簽合同?」盛哲楷記得他們合作的項目早就拍板了,這會兒哪有什麼合同可簽。

「具體的情況在這裡不太方便說,您還是下午來一趟吧。」游涵還是那副冷漠的表情,看起來像是盛哲楷睡了他還不肯負責任,「當然,這完全是處於我私人的請求,如果盛總不願意,我也不強求。」

「願意願意,」盛哲楷靠著門框笑道,「游總提什麼要求我做就是了,別人不一定,但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

「……謝謝盛總了。」游涵還是沒忍住瞄了這人一眼,肌肉線條倒是足夠吸引人,是他以前不喜歡但現在卻有點兒想試試的款。

「那……」盛哲楷想說讓他留下來等自己一起吃個飯,結果游涵一點兒都不給面子。

「那我先走了。」游涵後退了半步,看著盛哲楷的眼睛說:「盛總趕緊關門吧,您這樣,容易讓人誤會。」

「誤會什麼?」盛哲楷又想調戲游涵,但游涵沒理他,說完話就走了。

從酒店出來,游涵打車回了家。

他去了車庫,發現自己的車果然沒在家,這也就意味著盧易明根本就沒回來過。

當然,不回來更好,游涵現在一點兒都不想讓那人進自己的家門。

他上了樓,開門的一刻覺得不太對,門口有一雙陌生的鞋。

 

 

33

游涵以為盧易明至少會給他留點兒臉面,不會把人帶回來胡來,卻沒想到,他還是高估了那個人。

一個沒有良心的人是不會考慮那麼多的。

他站在門口屏息聽了好一會兒,沒有聲音。

客廳空蕩蕩的,跟他走之前沒什麼兩樣,看起來應該是沒在客廳亂來。

浴室的門開著,但沒人也沒聲音,不知道昨晚被用過沒有。

樓上是臥室,游涵輕手輕腳地走到樓梯口,仰著頭往上看。

他有那麼一瞬間的糾結,捉姦在床是件很刺激的事,但事後,他的計劃可能會全部被打亂。

他摸了摸口袋,把手機調成了靜音,強忍著嘔吐的慾望,上了樓。

臥室的門開著,站在門口就能看見裡面全部的情況。

那張屬於他的床上睡著兩個一絲不掛的男人,身下的床單皺得一塌糊塗。

這場面對於游涵來說簡直就是把他架上了絞刑架,讓他眼睜睜接受自己的死亡。

他迅速拍完照片,逃離了現場。

沒辦法了,他完全沒有辦法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他的家,成了佈滿毒氣的化工廠,多停留一秒鐘都能讓他窒息而亡。

游涵像是個逃亡者一樣從家裡出來,他現在需要酒,可也需要保持清醒。

家回不去了,游涵看著旁邊店舖玻璃櫥窗映出的那個影子,覺得太不像樣,他得收拾得光鮮亮麗的開始自己的報復行動。

他找了家洗浴中心,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然後又去商場買了身衣服,換好後打車去了公司。

游涵到公司的時候不到十一點,他直接去了銷售部,發現盧易明沒在。

這在他意料之中,游涵笑笑,估摸著盧易明現在正跟那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男人廝混,大概幹得正激烈。

不過無所謂了,很快他就會遭報應的。

他要讓盧易明後悔,不止是後悔背叛他,更後悔當初認識他。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真的善良,一個被逼瘋的情人往往比連環殺人魔更恐怖。

游涵覺得自己滿心都是報復,如果不毀了盧易明,他今後的人生就沒法繼續下去。

他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開始擬合同。

這是他計劃中最重要的一步,只靠他自己或許完不成,但好在,盛哲楷會幫他。

盛哲楷的名下還有一家公司,這不過這家公司只是有名無實,現在他們假裝與這家公司簽訂合作項目,到時候游涵叫盧易明加入,並引導他在項目進行中做出欺詐行為,同時自己暗地退出項目,到時候盛哲楷那邊會追究責任,盧易明自然會賠的血本無歸,更重要的是,詐騙資金絕對夠他蹲監獄了。

合同擬好的同時,游涵的手機響了。

「游總在哪兒?」盛哲楷說,「盛某又來給你送飯了。」

游涵看了眼時間,盯著電腦屏幕說:「盛總來得剛好,直接來我辦公室吧,我有個東西要給你看。」

掛斷電話,游涵耐心地等著盛哲楷。

他現在把注壓在了盛哲楷身上,倒不是因為他真的相信盛哲楷為了自己的外甥聯合他報復盧易明,而是昨天晚上他無意間發現了這個男人的秘密。

 

 

34

游涵所有的傻氣都用在了盧易明身上,否則也不會被騙得那麼慘,但好在,他現在終於變回了自己,以前那股聰明勁兒也回來了。

昨晚他跟盛哲楷喝酒,確實一時衝動想跟對方發生關係,冷靜過後,覺得丟人,只好裝得醉到不省人事。

其實一開始他就覺得奇怪,盛哲楷身為男人,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拒絕求歡並講大道理,有些不合常理,不是硬不起來就是有別的隱情,但游涵還沒瞎,對方襠部那根東西脹得有多大他隔著睡袍坐在對方腿上的時候已經感受到了。

那麼就是說,盛哲楷心裡有鬼。

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盛哲楷是在為了心上人守身如玉,這對於被戴了無數頂綠帽子的游涵來說實在讓人嫉妒,為什麼別人的情人還沒到手就這麼專情而他遇見的那個卻要如此待他?

但後來游涵明白了,盛哲楷說的那個心上人,應該就是他。

當他躺在沙發上偷偷抱怨盛哲楷還不離開的時候,那人一個輕輕的吻就落了下來。

大家都是男人,這種小動作意味著什麼,不用多猜都明白。

游涵是有些得意的,在他最失意的時候,另一個男人出現並證明了他的魅力,這讓他從自我懷疑的懸崖邊又走了回來。

他對盛哲楷沒什麼多餘的感情,但現在他需要這個人。

游涵擬完合同就盯著電腦屏幕發呆,等著盛哲楷上來,他覺得自己是有些卑鄙的,利用了對方的感情,這從根本上來說與盧易明的作為沒有太大區別。

但他想,只是利用一下,反正不會對盛哲楷造成任何損失。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得到應允之後盛哲楷笑容滿面地推門進來:「當你秘書真不容易,都這個點兒了人家還沒吃飯,我給了她一盒蛋糕。」

游涵現在看著盛哲楷的時候總覺得有些心虛,明知道這人喜歡自己,可他還是得裝作不知情,而且要心安理得地接受對方的一切好意。

這讓游涵心裡不安。

「事成之後,我請您吃個飯吧。」游涵知道他們之間不是一頓飯就能彌補的,但他不太想日後還跟這個人有過多的牽扯。

他對盧易明厭惡至極,是因為那人利用了他的感情做了一切噁心人的事,而在面對盛哲楷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就是另一個盧易明。

他知道自己有些極端了,可沒辦法抹去心裡的罪惡感,所以能讓自己輕鬆地走往後的日子最好的方法就是跟這些人都再也不見。

至於商業上的合作,以後讓游董事長直接與盛哲楷對接就是了。

「喲,游總突然這麼說,我還真是不好拒絕!」盛哲楷心情不錯,把袋子裡的午飯都拿出來,又遞了筷子給游涵,「你剛才在電話裡說給我看什麼?」

游涵把那份合同打印出來,交給了盛哲楷。

「我應該是明白了。」盛哲楷看完合同立即就懂了游涵的計劃,「我倒是沒關係,但是你確定他會上鉤?」

「一定會的。」游涵肯定地說,「他那個人,貪心不足,誘惑這麼大,他不可能不參與。」

盛哲楷從游涵手邊拿起鋼筆,毫不猶豫地簽了字,然後笑著說:「看來我這公司就是為游總準備的。」

 

 

35

游涵一直等到送走盛哲楷,在腦子裡把這一切都重新捋順了一遍,確認沒有漏洞之後才打了內線電話到銷售部找盧易明。

大家都知道他們倆的關係,所以上班時間游總這麼明目張膽地找人,倒是沒人覺得意外,只不過以前游涵很少會這麼做。

他原本以為盧易明會不再,畢竟他來的時候沒看見那人,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對方很快就接起了電話:「聽說你回來了?」

盧易明有些緊張,他昨天晚上帶了人回家,就是因為吃定了游涵不會回來,卻沒想到剛剛來了公司之後竟然聽同事說游總來過他們的辦公室。

那一瞬間,盧易明嚇得手心都出汗了,想著萬一被游涵發現,估計會死的很難看。

他現在一點兒都不想跟游涵鬧什麼矛盾,儘管知道游涵那人被他吃的死死的,怎麼都不會分手,但還是不想找麻煩,到時候那人一生氣,他還得費勁去哄,他只希望游涵安安分分地,別給他添麻煩。

「嗯,」游涵一聽這人聲音就忍不住作嘔,早上看見的那一幕對他造成了很嚴重的視覺刺激,一時間怎麼都揮之不去,但他還是強忍著,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跟平時別無二致,「剛回來,下了飛機就直接來公司了。」

聽他這麼一說,盧易明總算是鬆了口氣,他暗喜了一下,想著也對,如果游涵真的回家了,那他們今天都不可能來公司了,那可算是「當場捉姦」了,游涵不可能不立即爆炸。

「太辛苦了吧!」盧易明裝模作樣地說,「看你這麼忙,我都快心疼死了。」

游涵沒忍住,冷笑了一聲。

「……怎麼了?」盧易明覺得他聲音怪怪的。

「啊,沒事,我讓秘書給我做一份合同,她毛手毛腳的又出了錯!」游涵胡亂扯了個理由掩飾自己剛才的笑聲,然後整理了一下情緒說,「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說,你現在來我辦公室。」

「現在?」盧易明壓低聲音,調笑著說,「該不會是游總這幾天孤枕難眠,想我想到剛一回來就迫不及待需要我的安撫吧?」

聽著他輕佻的語氣,游涵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他很怕自己等會兒見了盧易明會吐出來。

「別鬧,我找你是正緊事。」

盧易明又笑了起來:「哥,跟我做愛不是正經事嗎?」

以前游涵最喜歡聽盧易明管他叫「哥」,可現在一聽見他這麼叫,他就恨不得直接把人打死,當然,他也恨不得能穿越回以前,好好地打醒那個智商下線、執迷不悟的自己,游涵覺得自己被這麼個東西耍的團團轉,實在有些太丟人。

「少廢話,快來。」游涵沒法再繼續跟他這麼聊下去,只能果然掛了電話。

他把合同準備好,該自己簽字的地方也簽好字。

網已經布好,現在就等著盧易明往裡跳了。

游涵坐在那裡等著盧易明過來的時候彷彿已經看見那人因為詐騙罪鋃鐺入獄的場景,到時候,這個把他騙得像個白癡一樣的傢伙會明白,跟他游涵耍聰明,只會輸的更慘。

 

 

36

盧易明很少會工作時間來找游涵,主要原因在於對方,游涵之前說過盡可能不要再公司談私事,而他們兩個,因為身份問題,除了私事還真沒什麼可以直接對接的工作內容。

對此盧易明有些耿耿於懷,在他心裡,他都來這家公司上班了,同事們又大都知道他們二人的關係,不給他一個相對有地位的職位,容易讓人看不起。

之前盧易明也有意無意暗示過游涵這個問題,可游涵總是說這方面游董事長把控得很嚴格,能安排他進來已經是格外寬容了。

盧易明上來後,看著游涵的女秘書笑了笑,對方也還給他一個非常職業的笑容。

游涵的辦公室有兩道門,外面那道門的前台位置現在空著,因為上一任前台跟盧易明搞那些不清不楚地關係唄游涵當場抓包辭退了,那之後,游涵就沒再招人來。當時那個前台來這裡上班就是盧易明托關係弄進來的,一個小小的前台,根本不需要通過游涵,人事那邊一看是盧易明安排的人,自然得給游總一個面子。

哪成想,游總根本不知道這事兒,而且還弄巧成拙了。

除了外面的前台就是裡面秘書的這個辦公桌了,一般人見游涵都要預約,這派頭讓盧易明羨慕了很久。

秘書已經被交代過盧易明回來,所以看見他時點頭微笑打招呼,就讓他進去了。

游涵手裡還拿著合同在看,他最緊張的不是盧易明是否會上鉤,而是盛哲楷對他到底願意幫到哪一步。

他一個被感情耍得狼狽不堪的人竟然還敢嘗試利用別人的感情行事,膽子可以說是很大了。

游涵想賭一把,也是為了讓自己看看,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沒有值得信任的感情。

盧易明連門都沒敲就直接進來了,兩人對視一眼,盧易明壞笑著反鎖上門,過來不由分說地要吻游涵。

如果是以前也就罷了,現在游涵是真的吻不下去。

他不是演員,不可能對什麼對手都能完美配合演戲。

在盧易明過來的時候,他像被電擊一樣閃開了。

「……怎,怎麼了?」盧易明覺得很奇怪,他們倆這兩天沒怎麼親熱,一般來說這種時候游涵一定會主動湊上來。

「我感冒了,怕傳染你。」游涵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能扯出這麼一個拙劣的借口,「而且這是辦公室,被人看見不好。」

他眼神閃爍地瞄向窗戶,盧易明隨著他的目光看去,笑了笑說:「你那秘書不至於亂說吧?就算亂說也沒什麼,咱們倆本來就是正當的男男關係。」

游涵不想聽他說這些,催促著他坐下:「你看一下這個。」

他把合同遞給盧易明,讓人做到了自己對面。

盧易明接過合同瞄了一眼,然後又看了看游涵,對方一副總經理的架勢,讓他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明明那人是被自己壓被自己操的,可在公司裡卻壓了自己好幾級,讓他有些不痛快。

「這是什麼合同?」盧易明翻了翻合同,發現合作金額特別大。

「一個不能讓公司知道的合同。」游涵說,「今天叫你來就是想跟你說這個,我知道你一直對自己的職位有疑問,我也覺得以你的能力在銷售部做個小專員實在太委屈,所以,這個項目我們聯手吧。」

 

 

37

盧易明早就想做點兒什麼給游涵看著了,他始終對自己有一種迷之自信,覺得自己是幹大事的人,只不過苦於沒有機會。

所以,當游涵提出要跟他聯手做一個項目時,他的第一反應當然是開心。

不過,開心過後,他也有疑慮。

「合作的這家公司沒聽過啊。」盧易明雖然把自己絕大部分的心思都用在了如何哄騙游涵以及那些他以為游涵不知道的男女身上,但在面對這麼一大筆賠償金額,還是謹慎了起來。

游涵早就料到他會有顧慮,解釋說:「這個你可以放心,我做事,絕對不可能胡來。這家公司雖然你沒聽過,但它的老闆你絕對知道,只不過因為一些原因總公司不方便跟我們合作,就用分公司的名義來做。」

「這樣啊……」盧易明問,「那,到底是哪家啊?」

游涵笑了笑,微微瞇起眼睛說:「你這是在懷疑我?

「啊?」

「這個項目我是瞞著所有人在做的,你也看到了,雖然賠付金額巨大,但利益也巨大,更何況,這是我們公司很熟悉的業務,根本不可能出問題,所以你在擔心什麼?」

盧易明想要解釋什麼,但游涵沒給他機會:「對方已經在催合同了,我做這個完全是為了你,不過你要是不加入也無所謂,我自己可以……」

「我不是那個意思。」盧易明看著游涵要拿回合同,趕緊躲了一下說,「我就是好奇問問。」

「商場上想賺大錢的話,根本沒有那麼多時間給你好奇。」游涵冷著臉,看著盧易明說,「我一片真心為你,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冒著被游董事長發現的風險做這個項目,結果你卻質疑我。」

「哥,我沒……」

「說實話,我挺傷心的。」游涵的眼神有些落寞,他把視線從盧易明身上轉移到了合同上說,「不想簽就算了,是我自作主張,以為你跟我一樣,想證明給他們看我……」

游涵的話沒說完,盧易明已經在合同上簽了字。

他最後一筆落下的時候,游涵笑了。

這是這段時間以來他最發自內心的一個笑容,因為這一筆就代表了盧易明已經一腳踏入了他準備好的陷阱裡。

這個朝三暮四、狼心狗肺的男人很快就要完蛋了。

游涵眼含笑意地看著盧易明,滿意地接過那份合同說:「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簽的。」

盧易明從辦公室對面繞過來,在游涵腿邊蹲下,輕撫著他的大腿根部,笑得虛偽又下流:「那當然,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將來,我當然要和你一起努力了。」

他的手已經摸到了游涵的襠部,他以前很喜歡這樣撩撥游涵,只需輕輕一碰,那個地方就會勃起。

但今天,游涵只覺得噁心,他非但沒有勃起的意思,還恨不得將盧易明的手剁掉。

「哥,桌子擋住了。」說著,盧易明要去拉游涵褲子的拉鏈,結果被立刻制止。

「不行!」游涵有些慌張地站起來,尷尬地輕咳了一聲說,「我馬上要去見客戶,那邊在催合同過了。」

「……好吧。」盧易明過來抱住他,任憑游涵怎麼反對,都不肯放開,「那親一下總可以吧?」

游涵皺緊了眉,看向窗外。

他不想讓盧易明這麼快懷疑他,畢竟後面還有更多的圈套等著他跳,可讓他跟這個人接吻,他也完全做不到。

盧易明緊緊地將游涵抱著,下身往前頂了頂,游涵明顯感到對方已經硬了。

「哥,我想你想得看見你都要射了。」他貼著游涵的頭髮嗅了嗅,含住對方的耳朵,舌尖在上面輕輕一舔。

就在這時,游涵的手機響了。

他終於有正當的理由將人推開,一時間沒控制好力道,直接把人撞在了旁邊的牆上。

「那個,回家再說吧。」游涵拿起自己的手機對盧易明說,「是客戶打來的,我去跟他見面,你記得,這件事一定要保密。」

 

 

38

游涵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從辦公室裡逃出來的,他躲盧易明已經彷彿在躲瘟疫了。

他這跟人以前傲氣的很,從來不肯承認自己哪裡不如人,但現在他認了,在演技方面他是真的不如盧易明。

他交代了秘書等會兒請盧易明離開他的辦公室,他不希望那人在自己的地方逗留太久,雖然沒什麼要緊的東西擔心被發現,可他總覺得盧易明呼出的氣體都是帶著毒的。

這就是典型的「你愛一個人的時候他放屁都是香的,他厭惡一個人的時候哪怕他一身清新的香水味兒也只會讓你作嘔。」

他出來之後走了很遠才打算接電話,但對方已經掛斷了。

他看了一眼是個他沒有保存過的手機號碼,但他記得,之前盛哲楷用這個號碼給他打過電話。

他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撥了回去。

「剛才不方便?」盛哲楷剛忙完自己手頭的事,一閒下來就像撩撩游涵。

「嗯,」游涵又謹慎地四處望了望,他覺得自己就像那種搞地下接頭的特務,「他簽字了。」

盛哲楷聽著他的聲音笑道:「游總這麼緊張啊?你不是說他肯定會簽的嗎?我一點兒都不擔心。」

「……一切敲定了,接下來我會跟他推進項目,你不用出面,免得他懷疑。」游涵已經想好了,今晚他必須得回家。

「沒問題,正好我也不想看見他。」盛哲楷問,「那我總能多跟你偷偷見見面吧?」

「你見我幹嘛?」游涵問完覺得自己蠢,盛哲楷想見自己原因他再清楚不過了。

「你好看唄。」盛哲楷說話的語氣像是開玩笑,但他可真不是鬧著玩的,「看見游總我就心情好。」

游涵挺吃這套的,不然也不會被盧易明騙得團團轉,他現在聽見盛哲楷這麼說還是忍不住偷笑了一下,然後再心裡罵自己不長進。

「再說吧,我們最近沒什麼事的話也少見為妙,他沒我們想得那麼笨。」游涵在某些方面還是瞭解盧易明的,如果那人真的蠢,那他自己豈不是更蠢?

對於這件事他之所以這麼有把握是因為它知道盧易明不僅有色心,對錢的慾望也足夠大,很貪婪,當然,另一方面是因為盧易明自信已經把游涵栓牢,他從來沒想過,游涵已經從他編織的夢裡醒來了。

「行吧,都聽你的。」盛哲楷的語氣有點兒委屈,「你說說,我幫你忙活,還自己吃虧。」

游涵懶得多跟他扯皮,又說了兩句正經事就掛了電話。

他手裡還拿著合同,想著得找個妥當的地方存放。

家裡肯定不行,辦公室也不安全,他猶豫了一下,這個時候就想起他媽了。

他離開公司,直奔游董事長的住處,這件事他還不打算告訴她,等到一切塵埃落地他再仔細交代。

別的倒還好,主要是他媽老早就是說過盧易明這人不太行,他偏不信,這麼一來,打臉打得太疼,游涵想緩緩再說。

游涵把合同藏在了他媽住的地方,那裡有他的臥室跟書房,平時除了阿姨打掃之外幾乎不會有人去,算是他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從二樓書房出來的時候剛好遇上了正準備出門的游董事長。

「喲?這是誰?」游董事長保養得好,長得又漂亮,大家誇讚她的時候都說一點兒不像五十幾歲的人,看起來只有三十歲。

「我以為你沒在家。」游涵有一陣子沒見著他媽了,他記得前段時間他媽打電話說自己在國外度假認識了一個外國小帥哥,「你小狼狗呢?」

「什麼小狼狗?」游董事長過來挽住兒子的胳膊,「要什麼小狼狗!有你一個還不夠我操心的啊?」

「……這不是一回事。」游涵被他媽挽著往外走,「你這是要幹嘛去?」

「約會!」

司機把車開到了門前,游董事長跟兒子坐在後面,說:「你能跑這兒來就說明沒什麼事兒做,那跟我一起去約會吧,帶你見見帥哥。」

「你約會我去幹什麼啊?」游涵想著等會兒應該讓司機把他送回公司去。

「媽媽想你了想多看看你不行啊?」游董事長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這個沒良心的兒子,「談了戀愛忘了娘,我養你這麼大,你就會氣我!」

 

 

39

游涵強行被游董事長拉著陪她去「約會」,到了地方才發現,他媽見的竟然是盛哲楷。

而對方也顯然沒想到他會來,站起來畢恭畢敬地迎著游董事長入座後小聲問游涵:「你怎麼來了?」

游涵覺得這事兒有點兒玄幻,覺得盛哲楷不是個東西。

一邊偷偷摸摸地親他,一邊跟他媽約會,這算什麼?

游涵沒給他好臉色,之後吃飯的全程也沒怎麼說話,但好在,飯局結束,游涵知道這不是什麼約會,自始至終聊的就是生意上的那些事兒,所謂「約會」,就是他媽在鬧他。

吃完飯出來,盛哲楷要送他們母子回去,但游董事長的司機已經整裝待發了。

「你送游涵吧。」游董事長知道兒子晚上不會回自己那邊,又沒開車,就扔了這麼一句話給他們。

「不用了。」游涵跟盛哲楷現在得避嫌。

結果游董事長「嘖」了一聲,瞪了兒子一眼。

游涵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不懂他媽在想什麼了,揮揮手,讓她趕快回家。

目送游董事長走了,盛哲楷說:「我覺得我有心想事成的能力。」

游涵猜測了一下他要說什麼,果然,盛總笑著看他說:「想你,就見著你了。」

「少油嘴滑舌了。」游涵受不了這樣的,他就是被盧易明的甜言蜜語給迷惑了。

他往路邊走:「咱也別往一起湊了,敏感時期,散了吧,我今晚得回家。」

一聽他說要回家,盛哲楷就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

他一秒鐘都不願意讓游涵跟姓盧的那個狗東西待在一起,等會兒這要是回了家,兩人一宿還不得發生點兒什麼?

「非得回去嗎?」

游涵瞥了他一眼:「那不然呢?不回去怎麼讓他上鉤?」

「你為了報復他,都決定獻身了?」盛哲楷是真的有點兒不高興,但其實,他又沒什麼立場不高興,畢竟他跟游涵沒那層關係。

「獻身?」游涵苦笑一聲,「我還有什麼身可獻啊?都跟人……」

「得得得,別說了。」盛哲楷聽不下去了,他受不了游涵這樣。

游涵看著盛哲楷走到自己面前,兩人對視那麼幾秒鐘,游涵還以為這傢伙要強吻自己了,眼睛裡那讓他不想承認不想接受的感情都快溢出來了。

他還是看得懂人的,除了盧易明。

盧易明是游涵整個人生的意外和敗筆,不過好在,他好解決掉這個意外了。

「我走了,有事電話聯繫。」游涵不想再跟他玩兒「大眼瞪小眼」的遊戲,轉身打車走了。

盛哲楷目送著出租車離開的方向,點了根煙,憂愁地說:「美人難求啊……」

游涵回到家,盧易明已經回來了。

今天他也是照例到車庫看了一眼,他的車穩穩當當地停在那裡。

果然,這人演戲演的不錯,應該進軍娛樂圈。

他上了樓,開了門,一進屋就聽到了炒菜的聲音。

等游涵換完衣服再從臥室下樓來,盧易明已經把飯菜端上了桌。

「哥,我在廚房都沒聽見你開門聲。」

游涵笑了笑,心說:你跟別人幹完噁心事睡著後,也沒聽見我進門的聲音。

盧易明見他不說話,把筷子遞給他:「吃飯吧。」

游涵沒接筷子,他看都不看盧易明地坐到了沙發上玩手機:「我吃完了,跟游董事長出去吃的。」

一聽見「游董事長」幾個字,盧易明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她有沒有問你咱們倆的事兒?」盧易明沒感覺到游涵的反常,只當他是累了。

「呃……」游涵想了想,放下手機看向盧易明,「當然了,她今天還說,要不過陣子安排咱們到國外去結婚。」

 

 

40

游涵當然是在騙盧易明,他只是想看看這人聽了自己的話會是什麼反應。

而盧易明,很顯然是當真了。

「真,真的啊?」他表現的有些緊張,但很快就放鬆下來,坐在餐桌邊笑著說,「那我是不是應該先來個求婚儀式?不能讓哥你不明不白就和我結婚啊?」

游涵在心裡嗤笑,表現出來的卻是一個很平淡的笑容,他說:「結婚這事兒還不急,我看你也沒準備好。」

「怎麼會呢?」盧易明反問道:「難不成是哥不想和我結婚?」

游涵心裡「咯登」一下,心想該不會是被看出什麼了吧?

他抬頭看向盧易明,沒見那人有什麼奇怪的神色。

「我怎麼對你,你還不清楚嗎?」這句話是游涵由衷想問的,她很希望盧易明至少愧疚一下,對他來說也是個安慰。

然而盧易明並沒有,他放下筷子,走到游涵身邊,試圖親吻游涵,但被推開了。

「好好吃你的飯去!嘴上都是油!」游涵笑著推開他然後自己起身上樓了。

以前兩人也這麼打鬧過,因此盧易明倒是沒覺得哪裡不對勁。

吃完飯後,游涵找準時機開始假裝不經意地跟盧易明提起那個項目的事。

「你有沒有想過獨當一面?」游涵靠在床上看書,吃完飯的盧易明跑上來粘著他。

那雙不老實的手一直在游涵身上遊走,兩個人一個已經勃起,一個卻不得不忍著噁心假裝淡定。

「嗯?」盧易明湊到游涵身邊,鼻尖在對方側臉上蹭來蹭去,「什麼意思?」

「今天跟我媽見面的時候,她說打算過兩年就出國定居去,到時候公司就是……」游涵頓了頓,說,「就是咱們倆的了,到時候肯定一人分管一部分事物,我希望你現在就開始多扛大旗,到時候也免得突然接手,壓力太大。」

「你是說,」盧易明突然振奮了精神,「游董事長要退位了?」

游涵很討厭「退位」這個詞,但現在他只能哄著盧易明說。

他點了點頭:「我媽可能戀愛了吧。」

游涵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個坑蒙拐騙的傢伙,他媽要是知道他這麼說,一準兒罵他沒良心。

盧易明表現出了很明顯的開心,他翻了個身壓在游涵身上,問:「哥,所以我得到游董事長的認可了是嗎?」

游涵很想冷笑然後嘲諷幾句,可還是抬手輕撫著盧易明的臉說:「還沒有,不過如果這次的項目做好了,事實擺在她面前,她還能說什麼呢?」

游涵特別希望自己撫摸的手可以狠狠地打在盧易明臉上,但他必須控制自己,現在還不是時候。

盧易明出其不意地吻住了游涵,激動又粗暴,迫使游涵皺緊了眉,掙扎了想要推開他。

好在,這個吻沒有持續太久,盧易明放開了游涵。

「哥,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做好。」

游涵笑了笑,心想:你一定會輸得很慘。

「我相信你。」游涵笑著說:「你絕對有這個能力,所以我都想好了,這次的項目我就放手讓你一個人做,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就開口。」

「哥……」盧易明感動地把游涵抱在懷裡,「你怎麼這麼好啊?」

游涵淡淡笑著回抱住他,滿腦子想的都是盧易明鋃鐺入獄的樣子。

 

 

41

跟自己厭惡至極的人同處一室對於游涵來說已經非常煎熬了,更讓他受不了的是還要同床共枕。

之前聊完關於項目的事,盧易明情緒非常亢奮,游涵找了個理由讓他到樓下去準備材料,算是終於得以喘一口氣。

然而現在時間越來越晚,以盧易明的性格,今天晚上說什麼都不可能放過他,游涵精神緊繃地縮在被子裡,想著用裝睡來逃避那個人。

晚上十點半,盧易明關了樓下的電腦和燈,回到了臥室裡。

游涵側躺,背對著門口,假裝已經睡著,他希望盧易明發現他睡了能就此作罷。

然而盧易明並沒有,他脫光了衣服,掀開被子一角,進去後直接從後面抱住了游涵。

游涵嚇了一跳,整個人都緊張起來。

盧易明見游涵沒有反應,就像以往那樣開始撫摸他的皮膚,然後很快地就強行將游涵翻過來壓在了身下。

這個時候了,游涵沒辦法再繼續裝睡下去,他皺著眉,含含糊糊地說:「好困……」

盧易明翹起嘴角笑了下,貼著他的耳朵說:「很快就讓你清醒過來。」

說這,他開始扯游涵的衣服,兩人爭執之下,盧易明皺起了眉。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他終於感覺到了游涵的反常。

游涵聽他這麼一問,生怕事情敗露,只好抱住盧易明,假裝委屈地說:「我就是最近太累了。」

他的這個解釋在盧易明眼裡倒是可以接受,畢竟這些日子據他所知游涵一直在出差,而出差時有多累,他也非常清楚。

盧易明做出一副心疼游涵的樣子,親吻著他的耳朵跟側臉說:「哥,以後你就好好在家歇著,賺錢養家的事兒都交給我。」

游涵在心裡冷笑,表面上卻感動的幾乎流淚。

他覺得自己真的逃不掉了,盧易明已經開始下一步的動作。

胃裡持續翻江倒海,他覺得自己此刻簡直就是身處地獄。

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了盛哲楷,如果那個人知道自己又跟盧易明做了,會是什麼反應?覺得自己沒出息嗎?

游涵眼淚都快要出來了,盧易明只當他是激動和感動,但真正的原因只有游涵自己清楚。

他原本是想忍著的,所謂「忍辱負重」,先讓盧易明快活著,日後再找他都討回來,可是,心裡這麼想,身體卻不聽他的話。

當盧易明再次吻上來,游涵猛地一把推開他,跑向了衛生間。

他真的吐了,跪在馬桶邊,覺得自己的胃都要吐出來了。

盧易明慌慌張張地跑過來看他,拿了水給他漱口。

「哥,你這是怎麼了?」

游涵想著,這剛好是個拒絕他的借口。

「可能是累的。」游涵說,「這幾天一直昏昏沉沉,身體不舒服,易明,真的對不起,我……」

盧易明過來輕輕拍著游涵的背,語氣溫柔地說:「哥,你跟我道什麼歉啊,應該道歉的是我。」

游涵抬頭看他。

盧易明說:「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這個項目,盡早接手公司其他的工作。」

他靠過來,輕吻了一下游涵的額頭說:「哥,我得為你分擔壓力了。」

游涵虛弱地笑笑說:「你先回去睡吧,我實在不舒服,想沖個澡。」

盧易明看他這樣,也沒什麼興致做下去了,只能聽話地回了臥室。

游涵鬆了口氣,想著不如晚上就睡浴缸好了。

 

 

42

游涵並沒有在浴缸躲一個晚上,因為實在受不了。

他一直泡澡到確定盧易明已經睡了才出來,然後偷偷地換了身衣服,出了門。

三更半夜的大馬路上幾乎沒有行人,過往的車輛都很少,游涵去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買了一包煙,站在路邊一口氣抽了三支。

抽完煙,覺得有些冷,剛好過來一輛空的出租車,招了招手,上車去了酒店。

游涵做了個夢,夢裡面他跟盛哲楷倆人蹲在路邊抽煙,一根接著一根的,也不知道抽了多少,期間彼此一句話都沒說,但都愁眉苦臉了。

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游涵心情不太好,覺得這個夢不吉利,像是在暗示他什麼。

他看了眼手機,睡前被他靜音了,這會兒好幾個未接來電。

一個是盧易明的,估計是醒了沒看見他,問問在哪兒。

游涵沒理會。

還有一個沒有保存的手機號碼,打了三次,這個是盛哲楷。

他想了想,回撥了過去。

「你沒事吧?」盛哲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緊張。

「怎麼了?」一聽他這麼問,游涵也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昨天晚上你不是回家了吧?」盛哲楷因為這事兒昨天一宿都沒睡好,大半夜拉著謝喬跟他打撲克消磨時間,「他沒為難你吧?」

游涵鬆了口氣,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兒呢。

「沒有,我跟他聊了些項目的事,然後就出來了。」

「出來了?」盛哲楷有些驚訝。「你在哪兒呢?」

「酒店。」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盛哲楷笑著說:「游總賞臉一起吃個飯?」

「……咱們倆一起吃飯的次數太多了。」游涵看了眼時間,才八點,倒是挺早的,他不想這麼早就去公司。

「我買過去找你,不會被發現的。」盛哲楷像是哄小孩兒一樣哄著游涵說,「特務還得有接頭的時候呢,咱們倆不也得時常碰面溝通溝通啊?要不萬一信息不對稱,搞出什麼亂子,不就完蛋了?」

游涵覺得盛哲楷這人永遠都能扯出一百多種理由跟自己見面,他輕笑一聲,報了酒店地址和房間號,又囑咐說:「別買上次那家了,難吃。」

「得令!」盛哲楷情緒不錯,「游總您就等著吃飯吧!」

掛了電話,游涵又倒在了床上,他回味著剛才自己跟盛哲楷的通話,淡淡地翹起了嘴角。

人活一世,糟心的事很多,有趣的事也很多,能在自己最心亂如麻的時候有個人給解解悶,也算是老天的厚愛了。

盛哲楷這次又是買了好大一袋子早餐過來,敲開游涵房門的時候,覺得自己腎上腺素激增。

游涵剛洗完澡,還濕乎乎地冒著熱氣兒,渾身上下就腰上繫著條浴巾,頭髮濕漉漉的是不是有水珠滾下來,掉在鎖骨上,再往下滑去。

盛哲楷嚥了嚥口水,覺得有點兒上頭。

「游總,我能不能合理地懷疑一下。」

「懷疑什麼?」

游涵開了門之後就進去往浴室走,他澡還沒洗完。

盛哲楷進門關門,把早餐往桌子上一放,眼睛始終盯著游涵。

他說:「您這樣,就是對貧僧赤裸裸的勾引啊!」

 

 

43

游涵沒想勾引盛哲楷,他現在根本就沒那個心思。

但對方這麼一說,他立刻就覺得自己這行為確實不妥。他是明知道盛哲楷對他有意思的,這種行為著實跟勾引沒什麼區別了。

游涵躲進浴室,匆匆沖了一下,穿好衣服收拾妥當才出來。

盛哲楷看著他,剛洗完澡的游涵讓他覺得就是剝了殼的熟雞蛋,讓他垂涎欲滴。

「吃飯吧。」盛哲楷努力當一個正人君子,沒解決掉盧易明之前,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出手做越界的事。

偷吻不算。

兩個「合作夥伴」一邊吃早飯一邊聊著那個不可告人的計劃,游涵現在很急,就像爬長城,馬上到頂了,他開始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結果了。

盛哲楷更急,他急的不是盧易明的死活,而是游涵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進他的被窩——當然得等那個姓盧的狗東西死了,游涵才能乖乖地被他圈住。

他急得都快冒煙了。

但這事兒,太急也不行,按照他們的計劃,還得至少一個月。

接下來的一個月,游涵跟盛哲楷的計劃倒是進行的相當順利,盧易明對他們這個項目格外有熱情,盛哲楷以新公司的名義付了一小筆定金之後,盧易明就開始著手進行材料採購。

他從來沒做過這種事,自然會找游涵商量。

「這筆定金肯定是不夠採購所有他們要求的材料的,」游涵一臉犯難地說,「不過這也正常,這是咱們公司的老客戶了,老總跟我也很熟,風險是不存在的,但是……」

「但是什麼?」盧易明按照對方提出的需求做了材料採購的預算,還差一大筆錢。

「但是這麼一大筆錢要墊出去,我這裡一時半會可能拿不出太多。」游涵緊鎖著眉頭,「我查一下我這邊立刻能拿出來的有多少。」

游涵查完之後,依舊愁雲密佈:「不行,差的太多了。」

「那……要不跟董事長借一點呢?」

游涵看了一眼盧易明,搖搖頭說:「這個項目本來就是背著她偷偷簽下的,一來我們絕對不能讓公司的人知道,二來,如果真的跟她借了錢,那我們做這個項目又有什麼意義呢?」

游涵輕輕地歎了口氣,手肘拄在桌上,手指揉著太陽穴:「我之所以簽下這個項目,就是為了向她證明你完全有這個實力,以後可以放心把公司交給你管理,這個時候向她求助,我們就前功盡棄了。」

盧易明一聽,著急地說:「我這裡還能拿出二百多萬,可以先救救急。」

游涵當然知道他戶頭有多少錢,那錢,基本上都是那傢伙從他這兒坑蒙拐騙去的,以前他沒注意過,前陣子一查才知道,自己真是賠錢陪睡還被耍的極致了。

「那也不夠。」游涵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抬頭說,「我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什麼?」

游涵看了眼門窗的方向,壓低聲音神秘地說:「我實在沒想到現在的原材料已經漲價到這個程度,所以之前給的報價不是最新的,這是我的失誤。可也不是完全不能解決。」

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張名片,放在桌子上,推到盧易明面前。

「同類原材料,這家是目前來說性價比最適合我們的,雖然不是對方合同上要求的百分百一致,但矇混過關肯定沒問題。」

游涵說,「我們現在只能用這招了,如果是從他家進原材料,咱們倆的錢加起來應該剛好,不過我不太方便出面,就只能靠你了。」

盧易明低頭看了一眼游涵推到他面前的名片,上面的名字是:盛哲楷。

 

 

44

盧易明對盛哲楷毫無好感,但游涵說:「我對比過幾家的報價,相似材質同價格中只有他家是最合適的,我們現在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你就不能再想想別的辦法弄到錢嗎?」盧易明不想跟盛哲楷打交道,幾次見面都不愉快,他看見那人的臉就煩。

「我已經把所有拿得出來的都算進去了,再想辦法的話就只能賣房賣車,咱們倆住哪兒?而且這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賣得掉的,如果到時候董事長發現了,追問起來,我們怎麼回答?」游涵本來就已經涼了的心這會兒更是涼透了,他早該知道盧易明就是這樣的人,遇到事情只會讓他想辦法,把他往前推。

「……好吧。」盧易明顯然已經把游涵的房子跟車當成了自己的,他想到要是真的賣了,兩人就得出去租房,也是一筆錢,而且車也沒有了,去哪兒都不方便。

「你放心,我比誰都希望這個項目成功。」游涵最後得給盧易明吃一顆定心丸,「我對你什麼樣兒,你還不清楚嗎?」

關於這一點,盧易明當然清楚,在他心裡游涵已經傻到家了,他是打算賴著游涵一輩子的,畢竟能一直陪睡賠錢還哄著他的人這個世界上打著燈籠估計都找不到第二個了。

他站起來,揣好盛哲楷的名片,突然過來吻了一下游涵。

「寶貝兒,咱倆好久沒做了。」他的手又在亂摸,游涵趕緊抓住他的手腕說:「別鬧,秘書在外面呢。」

盧易明扭頭看了眼窗戶的位置,那個跟了游涵很久的秘書正在忙。

「我就想哪天在這兒干你一次。」盧易明笑著貼到游涵耳朵邊,「找個時間滿足我一下唄。」

游涵噁心的不行,他估計鑰匙他真跟盧易明在這兒做了什麼,可能這個辦公室以後他都不會再來了。

「以後再說,你快回去吧,等會兒我要去找董事長。」游涵推搡著把人趕走,而自覺不錯的盧易明只當他是害羞了。

把那個傢伙趕出去了,游涵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接了水,大口大口地喝著,想驅趕一下自己那種作嘔的感覺。

喝完水,趴在桌子上休息,事情正一步步按照他的計劃進行,游涵苦笑了一下,歎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日子依舊在游涵不停地出差中度過,為了躲開盧易明避免那人強迫自己親熱,他一「出差」就是一個星期,然後回來到公司轉一圈,兩人碰面聊一下項目進程,轉個身,游涵再走,而盧易明那邊也是忙得焦頭爛額,根本很少有時間理他,更何況,如果要排遣寂寞和疲憊,找一個會取悅他的人比非拉著愈發不解風情連接個吻都想著工作的游涵痛快的多。

游涵這近一個月都住在酒店,盛哲楷每天早晚來送飯,中午游涵就隨便點個外賣吃。

在酒店的時候他幾乎不會出門,一來是公司事務繁重,必須好好處理,二來怕出個門不小心遇見什麼人,再傳到盧易明耳朵裡,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他必須謹慎。

下午的時候游涵接到了盧易明的電話,說是合同中要求的所有產品和材料都已經採購完畢,準備送往對方的收貨倉庫了。

他看了一眼剛剛進門的盛哲楷,笑著說:「太棒了,等他們驗收之後,我們就大功告成了。」

 

 

45

游涵剛掛了電話盛哲楷就開始美滋滋地吹口哨。

「你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到了最後關頭,游涵竟然開始緊張了起來。

「必須沒問題。」盛哲楷坐在沙發上,點了根煙,「老早就等著這一天呢。」

游涵沉默著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這段時間以來如果沒有盛哲楷的幫忙,他想實現自己的目的不能說完全不可能,但肯定沒這麼容易。

他利用了盛哲楷對他模糊不清的感情,心裡有罪惡感,卻不知道該怎麼補償。

人在感情受挫的時候很容易對向自己伸出援手的人動心,可游涵卻正是因為被感情傷透了心,所以根本沒辦法再大著膽子去嘗試。

大家都是男人,可他發現自己並沒有那麼瞭解其他的男熱。

不過,游涵倒不懷疑盛哲楷對他的好感,他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他是盛哲楷,大概做不到連續一兩個月毫無訴求地付出。

只是,這份感情能維持多久,誰說的準?

到現在游涵也不知道盧易明是大一開始就沒對他用過真心還是曾經有過最後卻變了質,他不確定,所以更不安。

「怎麼了?」盛哲楷點完煙發現游涵正出神地望著自己,不禁得瑟起來,「游總這眼神,充滿愛意啊。」

游涵淡淡地瞪了他一眼,轉過去繼續看電腦:「你想太多了。」

盛哲楷當然不覺得是自己想太多,這些日子以來,雖然看起來他們倆沒什麼進展,但游涵對他的態度已經是以前沒法比的了。

剛跟游涵熟絡起來的時候這人還是個碰一下就扎死你的小刺蝟,那會兒盛哲楷做過一個夢,夢裡面游涵對他特別關心特別溫柔,還給他沏咖啡,問他餓不餓。

當時一覺醒來的盛哲楷難免失落,沒在夢裡待夠,畢竟那時候的他覺得能讓游涵對自己做出這些事,可以說是路漫漫其修遠了。

但現在,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在他堅持不懈的「送溫暖」之下,小刺蝟游總終於願意偶爾給他看看自己軟乎乎不長刺的肚子了。

這就是質的飛躍。

「之後你什麼打算?」盛哲楷說,「不出意外,這幾天就能結束了吧?」

游涵正在打字的手停了下來,這些日子以來彷彿他的終點就是盧易明摔死的那天,他沒想過所謂的「之後的打算」,還能有什麼打算?痛痛快快地報復一場,讓那人自作自受一番,然後徹底恢復到原本的生活中去。

不過就是這樣了,還能有什麼別的打算呢?

「沒什麼打算。」游涵繼續一邊打字一邊沒什麼表情的說:「如果盛總不嫌棄的話,可以提點要求我來作為答謝。」

他的這句話正中盛哲楷下懷,憋了一肚子壞水兒卻始終找不到機會吐一吐的盛總總算找到了好時機。

他說:「年底了,忙完這陣子,游總也該好好歇歇了,當是給自己重獲新生的獎勵。」

游涵抬頭看了他一眼:「你什麼意思?」

盛哲楷叼著煙,眼含笑意地對游涵說:「不如到時候游總陪我去度假吧。」

 

 

46

游涵當然不會答應陪盛哲楷去度假,但現在自己有求於人,只能先含含糊糊地應著。

「沒想到盛總這麼有興致。」游涵心虛地瞥了他一眼說,「到時候再說吧。」

盛哲楷自己心裡也明白要是這麼輕易就答應,估計游涵就不是游涵了。

他沒再繼續逼對方,不管是戀愛還是追求中,都要適當給對方空間,逼得太緊適得其反。

這一天,盛哲楷沒去公司,只是打了個電話讓秘書去確認盧易明那邊最後一筆款到了沒,沒多久,秘書回了話,尾款已經全部結清。

「行啊那個狗東西,」掛了電話盛哲楷笑道:「我還以為他會欠帳呢。」

「他不會的。」游涵合上電腦,看這盛哲楷,「他迫不及待地想向我媽證明自己的能力,所以肯定不會給自己留下什麼尾巴。」

「不過他沒想到,這本來就是個圈套。」盛哲楷走到游涵面前,雙手拄著桌面,向前傾身,臉幾乎要跟游涵貼到一起,「看來我們可以準備收網了。」

游涵盯著他看,不知不覺心跳就已經加速。

他聞得到對方身上的味道,完全不同於盧易明那種張揚的香水味。

更沉穩,更讓人覺得安心。

可那只是一時的錯覺,游涵告訴自己,這個世界上,沒誰是真的靠得住的。

「沒錯。」兩人的距離如此之近,讓游涵覺得可能下一秒盛哲楷就要吻上來了。

盛哲楷的確想吻,游涵那讓他遐想已久的嘴唇已經近在咫尺,可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前功盡棄。

他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說:「我得去準備個攝像機,把游總最牛逼的一幕拍下來 。」

游涵笑了,帶著點兒嬌嗔意味地說了句:「別瞎胡鬧!」

盧易明帶著幾車的貨親自送去了盛哲楷名下那家公司的倉庫,貨物進去接受驗收,他在辦公室等著簽字。

最後這一步完成,整個項目也就畫上句號了,他想要的錢跟地位,自然隨之而來。

想到這裡,盧易明幾乎忍不住想要笑出來。

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當初無意間勾搭上游涵如今竟然能撈到這麼多好處,除了游涵本人偶爾在他性致大起的時候煞風景外,其他完全超出了他的預計。

不過游涵那人什麼樣都無所謂,那只不過是被他套牢的傻子一個,想風流,在外面隨便都能找到會取悅人的小東西伺候他。

盧易明開始盤算往後的日子,坐在別人的辦公室裡已經幻想出了走在公司裡被人叫「盧總」的場景。

不過,樂極生悲說的就是他,當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他幻想中的人生巔峰時刻並沒有到來。

「盧先生是嗎?」來人冷著一張臉說,「實在抱歉,經檢驗,您帶來的這批貨跟我們合同上要求的原材料有所出入,麻煩您先帶回去重新確認一下是否裝錯了車。」

對方的話立刻讓盧易明彷彿置身於大雪封山的寒冬,他有些慌張地狡辯說:「怎麼可能呢?我們裝車前都經過了層層檢驗的!」

對方遞過來驗貨單說:「坦白說,這種事我們不是沒有遇見過,用低成本的原材料試圖矇混過關,從中猛賺一筆,盧先生,人心貪婪可以理解,但我們不能為您的行為買單。這批貨我們是絕對不會收的,它根本就不符合我們的要求,這樣吧,最後再寬限三天交貨,如果三天之內您這邊不能給我們一個交代的話,我們只好想別的辦法了。」

「什,什麼辦法?」盧易明抖著手接過了對方的驗貨單,看著上面的字,整個人已經徹底懵了。

「什麼辦法?盧先生也不是第一天做生意了吧?您的行為屬於商業欺詐啊。」

 

 

47

盧易明被「商業欺詐」四個字嚇得渾身是汗,對方給了他拒收單,然後抬腳要走,他趕忙把人攔住說:「等,等一下!能不能通融一下,你知道,我這也是沒辦法,要不,要不你可以提要求,回扣多少,你開口就是了。」

就眼下的情況來說,給中間人一個回扣,總比全部退貨損失得要少些。

然而人家尷尬地笑了笑說:「不好意思盧先生,這種事我不能做,而且……」

他指了指屋頂的一個角落:「我們這邊的攝像頭都不是擺設。」

盧易明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已經害怕的幾乎要癱倒。

他扶著牆,大腦亂做了一團。

「我勸你還是盡快把貨帶回去處理掉,三天之後我們再見。」

辦公室的門開了又被關上,只剩下盧易明一個人。

他突然想起游涵,抖著手把手機從口袋裡抓出來。

然而,打了好幾遍對方都沒有接聽。

「他還挺執著。」盛哲楷喝著咖啡看著游涵響個不停的手機笑了起來。

這邊手機鈴聲還沒停止,他的就響了起來。

「盛總,貨物檢驗不合格,這批貨……」盛哲楷手底下那個盡職盡責的項目負責人說,「這批貨我看著怎麼像是從咱們自家……」

「你的意思是,他拿咱們家的原材料來充進口貨?」盛哲楷現在心情非常好,「哎呦,可真是謝謝他了,這是對咱家的肯定。」

游涵抬眼看了看眉梢都要翹起來的盛哲楷,趁對方不注意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

「怎麼處理的?」

「全退了,三天之內重新交貨。」負責人又問,「可是盛總,咱們進這批貨是要做什麼啊?您給我的計劃書下面沒這項啊!」

他當然不可能再做進一步的計劃,因為這個項目本身就不可能完成。

鏈條將會在盧易明這裡就斷掉,前期他跟游涵一起投進的錢都進了盛哲楷的總公司,至於後期貨物跟這筆錢怎麼處理,那就是他們倆的事兒了,而盧易明,將人財兩空。

更重要的是,三天之後沒錢也沒人脈的盧易明不可能順利交上合格的貨,到時候,盛哲楷這家新公司會起訴盧易明,而在這個時候他才會發現,這個合同上根本就沒有游涵的名字。

「三天啊……」盛哲楷瞄了一眼游涵,他都快急死了,根本不想等三天,「行吧,你給我盯緊了啊,這批貨可重要著呢!」

關於這個項目到底是做什麼的,知情的人只有游涵跟盛哲楷,像盛哲楷這樣規模不算非常大的公司,留下的管理層員工都盡職盡責,面對高額回扣也絕不動心,盛總表示非常欣慰。

掛了電話,盛哲楷喝了口咖啡潤了潤喉,對笑著看他的游涵說:「游總,我有種感覺。」

「什麼感覺?」

盛哲楷看著游涵笑彎了的眼睛,覺得特別招人喜歡。

「咱倆就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他湊過去,意味深長地笑道,「像不像兩口子虐渣?」

游涵的笑容逐漸淡了下去,嚇得盛哲楷趕緊解釋:「哎,別生氣,我就開個玩笑。」

盛哲楷心虛的不敢再看游涵,跑去一邊抽煙。

而游涵,眼光追隨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又把話憋了回去。

他沒生氣,而是因為那個「兩口子」心臟彷彿停跳了一拍,而現在,看著盛哲楷明顯有些慌有些失落的背影,游涵也跟著失落了起來。

至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他暫時不願意去想。

 

 

48

不出所料,盧易明第一時間打了電話給游涵求助。

「哥,你說了以次充好沒問題不會被查出來的!」

游涵剛換好衣服收拾妥當,瞥了一眼衛生間的方向,說:「哦?是嗎?我有這麼說過嗎?」

盧易明愣了一下,有些結巴地說:「是,是啊!連盛哲楷的名片都是你給我的!」

「所以到底出了什麼事?」游涵心情很好,畢竟準備了這麼久,他最想看的一幕就要上演了。

曾經被蒙在鼓裡受的那些委屈跟羞辱,現在總算能一口氣報復回去了。

他靠在衛生間門上,門後就是被他關在裡面的盛哲楷。

「我去送貨,那邊驗收不合格。」盧易明抱怨說,「哥,都怨你!要不是你當時不想辦法借錢,今天也不至於會這樣!」

游涵冷笑一聲說:「你什麼意思?你自己的項目還怪起我來了?」

「什麼我自己的項目!別說得好像跟你沒關係似的!整個項目都是我忙前忙後,你就出個錢而已,結果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貨人家根本就不收,讓三天之內帶著合格的貨過去,要不就準備告我們了。」盧易明坐在車裡煩躁的幾乎抓狂,他覺得游涵這態度有問題,而且在他看來,出事的責任也在游涵,總之,他最委屈的就是他自己。

游涵被盧易明這套說辭搞得厭煩噁心,一個男人,沒有頭腦沒有能力出了問題只會推卸責任,除了在外面拈花惹草揮金無度別的什麼都做不好,他是在懷疑自己以前到底喝了什麼迷魂湯偏偏看上這個人。

「你現在在哪?」游涵問。

「公司門口!」盧易明態度極差,隔著電話游涵都能聽得出他的怒意。

這一點,讓游涵心情大好,以前他總是小心翼翼地哄著盧易明,對那人百依百順,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雙手奉上,把那人捧得太高了。

不過也好,捧得越高摔得越疼,到時候他踩著盧易明的身體瀟灑地走開時才最痛快最解恨。

「回家。」游涵說,「這件事非同一般,你現在就回去,我們等會兒見。」

沒等盧易明回答,游涵已經掛斷了電話。

身後的門被敲響了,盛哲楷說:「游總,我能出去了吧?」

剛剛游涵要換衣服,總覺得盛哲楷在,有些怪怪的,於是乾脆把人塞進了衛生間,門一鎖,別想出來,別想偷看。

游涵回頭看著門笑了笑,刷了卡,給他開了門。

「太高級的酒店是不好。」盛哲楷從衛生間裡出來,一臉不樂意,「套房裡面的門竟然還能鎖,我得去提個意見,客戶體驗太差了!」

游涵笑了笑,沒接他的話茬,只是說:「我要回一趟家,邀請盛總一起,不知您是否願意賞個臉啊?」

盛哲楷剛才在衛生間聽見了游涵打電話,這傢伙直接開的免提,姓盧的狗東西說了什麼他聽了個一清二楚,甩鍋給游涵,把他氣了個半死。

「走著啊!」盛哲楷已經迫不及待了,能跟游涵一起去虐那個傻逼,他突然覺得自己就是正宮娘娘,要去跟著皇上吊打作妖的嬪妃了。

 

 

49

盛哲楷頭一回到游涵家,他覺得倍兒刺激。

停好車,跟著游涵往樓裡走,前面這人氣定神閒,他卻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游總心態真好。」進了電梯,盛哲楷笑道。

游涵看了他一眼:「那不然呢?先放個鞭炮慶祝一下?」

盛哲楷好笑地看了看他,覺得游涵也就是表面上淡定,心理活動肯定比他還多。

開門的時候游涵有些恍惚,這個房子他已經住了好久了,當初搬進來的時候沒想到有一天會在這裡發生這麼多事,更沒想到現在他連踏進去都不願意。

所有跟盧易明沾上關係的事物都讓他覺得髒。

門打開,游涵下意識地回頭跟盛哲楷對視了一下,盛哲楷抬手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後背,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門。

「哥!」

他們剛進屋,等了好一會兒的盧易明立刻站起來看向門口,但當他看見盛哲楷跟著游涵一起進來時,皺起了眉毛。

「你怎麼來了?」當初游涵把盛哲楷的明信片給了盧易明,但畢竟盧易明心裡有疙瘩,聯繫進貨的時候並沒有找盛哲楷,而是走了打聽到了盛哲楷公司銷售部負責人的聯繫方式,避免了跟盛哲楷的正面接觸。

現在看見這人,他第一反應是不悅,緊接著恍然大悟,覺得一定是游涵找盛哲楷來救場的,如果能把這批貨退掉,他們就還有可能想想辦法解決危機。

「我真的沒想到你竟然廢物成了這樣。」游涵終於不用再在盧易明面前演戲了,事到如今,他那些怨念終於可以一股腦地拋出來打在那人身上了。

「你說什麼?」盧易明看著游涵,見他的眼神變得狠戾陰鷙,突然就有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我說,你就是個廢物。」游涵坐到沙發上,扭頭問盛哲楷:「有煙嗎?」

游涵這副盛氣凌人的高冷狠戾范兒讓盛哲楷喜歡的不行,趕緊過去,不僅遞上煙,還湊上去給人家點火。

游涵見盛哲楷配合得不錯,點了煙,抽一口,衝他笑了一下。

看著這兩人的互動,盧易明怒意大起,抓起桌上的杯子就往地上摔:「你們他媽這是當我的面兒給我戴綠帽子?當我是什麼?」

「你說你是什麼?」游涵輕輕瞥了他一眼。

「你什麼意思?」盧易明現在有些慌,他覺得眼前的游涵非常陌生,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那根東西還沒爛嗎?不應該啊,搞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人……還是說,你在外面其實用的都是後面?」游涵這次絲毫沒有給盧易明留情面,他咬牙切齒地說:「論噁心,這世界上還真沒誰比得過你了。」

盧易明瞪大了眼睛看著游涵,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那些事是什麼時候被對方察覺的。

出軌的人總覺得自己行事縝密,但往往那只是自以為是,殊不知,老早就已經露出了馬腳。

「你少給自己出軌找借口了!」盧易明不死心地狡辯,他指著盛哲楷說,「你他媽就是惡人先告狀,你們兩個狗男男背著我搞到了一起,現在不就是想逼我分手嗎?」

盛哲楷不樂意了,被他心裡的狗東西罵成狗,他覺得狗聽了都得生氣。

「你罵誰呢?」盛哲楷叼著煙,站起來,一把將盧易明推倒在對面的沙發上,「說話注意點兒啊,別罵罵咧咧的,還有你這根手指頭,再瞎比劃我就給你先掰折,當是伺候你上刑的前奏。」

盛哲楷說話的時候,已經攥住了盧易明的手指頭,用力地往手背上掰,疼得盧易明失聲叫了出來。

「行了,先別鬧了。」游涵起身,拿過了剛剛盛哲楷帶來的文件袋,他打開,走了過去。

盛哲楷這會兒特別聽話,給足了他家游總面子,乖乖地放開盧易明,站到了一邊兒。

盧易明疼得抱著手冒冷汗,整個人蜷在了沙發上。

游涵走到他前面,抬起手,文件袋裡的照片「嘩」地從他頭頂灑了下去。

盧易明被照片砸得又罵出了聲,抓起一張想攥成團丟過去,結果一拿起來就愣住了。

照片上,他跟另一個男人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就是現在樓上的那張床。

「好看嗎?」游涵笑著問,「別光看這一張啊,還有這麼多呢。」

盧易明頓時覺得耳鳴,聽不清游涵在說什麼,丟了手中的照片一把抱住面前游涵的大腿說:「哥,不是,你聽我解釋。」

盛哲楷看不下去了,煙也不抽了,往煙灰缸一按,轉身過來一拳把盧易明打得又跌在了沙發上。

「你他媽別碰他!」盛哲楷被膈應的不行,他家游總那是冰清玉潔的小白蓮,怎麼能讓這種渾身散發著屎味兒的東西碰。

「你他媽是誰啊!」盧易明被打得暈頭轉向,緩過來之後衝著盛哲楷罵道,「我們家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他爬起來,掃開那些照片,又要去抱游涵,結果又挨了盛哲楷一拳,這次這一拳打在了他肚子上,盧易明也不管那麼多了,回身就跟盛哲楷扭打在了一起。

「你算老幾啊!」盧易明聲嘶力竭地罵著,「你他媽對他那點噁心的心思別以為我不知道!」

盛哲楷揍盧易明就像高中生手是小學生一樣容易,沒幾下就把人按在了地上:「喲,你還有臉說別人噁心啊?」

「你想睡游涵是吧?」盧易明趴在地上,頭被盛哲楷死死地按著,但嘴上還沒閒著,「還是他媽的你們倆已經睡過了?」

游涵冷眼看著他們倆打架,他覺得自己可真是眼瞎,竟然那麼真心實意地對待過盧易明。

「游涵你個賤人!」盧易明徹底喪失了理智,對著游涵破口大罵,「老子要不是因為你有錢,誰他媽願意伺候你?整天一副臭臉,幹你的時候看見那張臉就覺得掃興!」

「哎我操?給你臉了是不是?」盛哲楷發了狠,他覺得今天不把這人打個半殘都不解恨。

他抓起盧易明,直接一腳把人踹得撞在了後面的牆上,盧易明疼得沿著牆面滑倒在地,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我告沒告訴過你不准罵他?」盛哲楷過去,蹲在盧易明旁邊,「你知道你為什麼死得這麼慘嗎?有這麼好的對象卻在外面搞外遇,自己髒還潑別人髒水,你他媽幾世修來的福分碰上游涵,你個狗東西不好好珍惜還他媽糟蹋他!」

盛哲楷也是真的生氣了,說完一腳又狠狠踢在了盧易明身上。

游涵聽著盛哲楷的話,不可能不為之動容。

他的這片真心盧易明沒有珍惜過一絲一毫,可盛哲楷懂他,心疼他。

這些日子以來全部的委屈都因為盛哲楷的這句話幾乎要爆發,但他忍住了,在盧易明面前,他絕對不會再露出哪怕一絲的軟弱。

他走過去,握住盛哲楷的手腕,輕聲說:「別打死了,讓我來。」

盛哲楷疼惜地看著游涵,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游涵沒躲,看了他一眼,回握了一下。

盛哲楷放開游涵,後退到一邊去抽煙,他得好好消消氣。

「疼嗎?」游涵蹲下,摸了摸盧易明的臉。

盧易明狠狠地盯著游涵:「你說呢?」

游涵笑了,突然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越來越用力。

盧易明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呼吸不暢讓他拚命掙扎,甚至抓破了游涵的手背。

眼看著這人臉色發紫,游涵終於放開了手。

「難受嗎?」他問。

盧易明光顧著咳嗽和劇烈呼吸,完全沒辦法回應游涵的問話。

游涵站了起來,低頭看著他說:「沒關係,等會兒你會更疼,更難受。」

 

 

50

游涵打了個電話,是他之前聯繫的中介,直接在電話裡讓對方幫忙把房子跟車都賣掉。

盧易明躺在地板上,打著滾呻吟著,他被盛哲楷用撕破的床單給綁了手腳,現在活像是一個笑話。

盛哲楷看的開心,等了這一天等了好久的不只有游涵一個,他也老早就想看這個狗東西倒霉了。

他看了眼時間,等游涵掛了電話之後說:「應該快了。」

游涵看了眼手機,點點頭,對盛哲楷說:「再給我根煙。」

盛哲楷一捏煙盒:「沒了。」

「嘖!」游涵不悅地皺了皺眉,瞪了他一眼。

盛哲楷總覺得他瞪自己的這一眼像是撒嬌,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游涵回到沙發上坐著,等著最後的收網。

盛哲楷也走了過來,坐在他身邊,笑著說:「看見你就想笑。」

「……我是笑話嗎?」

「不是。」盛哲楷突然湊到游涵耳邊說,「因為看見你我就開心。」

現在並不是調情的好時機,而且游涵也並不想跟盛哲楷調情,但對方的話實在讓他太受用,一邊用力把人推向旁邊,一邊偷偷地扭頭笑了出來。

盧易明看他們倆在那兒膩歪,氣得恨不得吐他們口水,但他渾身都疼,站起來都費勁。

在他心裡,自己今天落得這步田地一定都是因為盛哲楷,游涵對他什麼樣有多信任他,他再清楚不過,如果不是這個人,游涵絕對不會對他這麼狠。

「你們會遭報應的!」盧易明啞著嗓子喊道,「你們給我等著!」

盛哲楷沒想到他還有力氣叫喚,嫌棄地說:「閉嘴吧你,該老老實實等著的人是你。」

一開始盧易明還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直到有警笛的聲音,直到警察來敲門。

渾身是傷的盧易明被警察帶走的時候,盛哲楷還跟在警察身邊絮絮叨叨地說:「您看看,我們做個生意多不容易,我們兩口子過來談補償,結果他還動手!我愛人手都被他抓破了!」

盛哲楷拉著游涵的手腕把他的手往警察面前送:「看看,都出血了,我用不用帶他去打個狂犬疫苗?」

警察快被他煩死了,不耐煩地說:「又不是被狗抓的,打什麼狂犬疫苗!」

盛哲楷笑了:「誰說不是被狗抓的,那個姓盧的就是條狗啊!」

盧易明以詐騙的罪名被抓了,他當然要拉著游涵一起下水,結果卻發現,那份合同上只有自己的名字。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這個項目就是為他設的一個陷阱。

各個部門游涵跟盛哲楷都已經打點好,足夠盧易明吃上十幾年牢飯了。

事情終於得以解決,游涵鬆了口氣之後卻覺得更加空虛,第二天就發燒進了醫院,游董事長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在掛點滴。

「哎呦兒子,可是心疼死媽媽了!」游董事長在電話那邊語氣輕快地說,「不過媽媽還是恭喜你跟人渣分手嗷,你等著別動,媽媽去醫院給你送溫暖!」

不過,游涵等來的並不是他媽,而是提著保溫飯盒的盛哲楷。

 

 

51

看見盛哲楷來這裡,游涵不可能不意外。

自從那件事情解決之後,他還沒跟對方聯繫過,大有過河拆橋的意思。

「病了怎麼都不告訴我一聲?」盛哲楷進來關好門,走到游涵旁邊,把保溫飯盒打開,一陣香味兒直接撲到了游涵的臉上。

「你把點滴室門關上了,等會兒人家別人要進來還以為這裡面在幹嘛呢。」游涵這會兒已經燒退了,但還是有些難受,他這兩天一直反覆高燒、退燒,覺得自己快傻了。

「我沒反鎖已經不錯了。」盛哲楷盛了一小碗湯送到游涵嘴邊,「我自己熬的湯,你嘗嘗。」

清淡的湯冒著熱氣在游涵面前跟他打著招呼,這場面讓他有些恍惚。

游涵扭頭看向盛哲楷,不解地問:「你幹嘛……」

他原本想問對方為什麼這樣對他,但話還沒出口就覺得這問題太蠢,索性話鋒一轉改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游董事長給我打了電話。」盛哲楷說的倒是很坦然,「她說自己在外地,過不來,讓我來陪陪你。」

「騙人。」游涵盯著他,「我媽可能人不在這裡,但是不可能找別人來陪我。」

盛哲楷笑了,把湯勺又往前湊了湊:「你先喝了這一口再說,等會兒該涼了。」

游涵垂眼看了看,然後抬起沒有打針的那隻手想去拿勺子,但盛哲楷微微一躲說:「你別動。」

游涵還愣著的時候,湯勺已經貼到了他嘴唇上。

「張嘴。」

他乖乖聽話,張開了嘴。

湯味道不錯,清淡適宜,兩天沒怎麼吃東西的游涵終於覺得胃裡舒服了些。

「我給游董事長打了電話。」盛哲楷又去盛第二勺,一邊喂游涵,一邊說,「她說她要來醫院看你,我就自告奮勇地過來了。」

「為什麼?」

盛哲楷先是沒理他,不停地往游涵嘴裡送湯,搞得病號游先生已經有些要生氣了。

就在他爆發的邊緣,聽見盛哲楷說:「就是想照顧你。」

游涵的火氣全被吹跑了,被盛哲楷這句輕飄飄的話給一腳踢到了窗戶外面,只留下一陣控制不住的劇烈心跳。

盛哲楷問:「這湯怎麼樣?我頭一次做。」

游涵還沒從上一句話的餘韻中回過神來,他這麼突然轉移了話題,自己就只能傻乎乎地點頭。

「我跟游董事長說以後都由我來照顧你,她挺開心的。」

游涵已經被盛哲楷徹底搞暈了,本來高燒腦子就不管用,這人還一會兒說這個一會兒扯那個,他現在整個人都是呆傻狀態。

「現在就看你怎麼說了。」盛哲楷自己嘗了一口湯,咂巴咂巴嘴說,「嗯,還行,沒想到我還挺有天分的,以後咱們家就我負責做菜好了。」

「盛哲楷。」游涵終於稍微找回一點理智,他莫名地看向身邊的人,疑惑地問,「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嗯?什麼?」

游涵說:「我不記得我們倆什麼時候已經達到了可以說『咱家』的關係,我是不是發燒的時候燒迷糊了,說了什麼……」

「你答應了和我在一起的。」盛哲楷笑了笑說,「可不能現在不認賬了啊!」

 

 

52

游涵從來沒答應過盛哲楷要跟他在一起,但這人在自己面前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時,游涵迷惑了,他開始懷疑是不是真的自己高燒迷糊不清的時候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真的假的?」游涵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根本就不打算和盛哲楷進一步發展。

儘管,這一次盛哲楷幫了自己的大忙,他也確實很感激、很欣賞對方,但感激和欣賞並不能成為戀愛的前提。

盛哲楷見他當真了,沒忍住,笑了出來。

「算了,不逗你了。」他還有些惋惜地說。「假的。」

游涵一聽,鬆了口氣,緊接著就狠狠瞪了盛哲楷一眼:「你能不能不鬧?」

盛哲楷能自動把游涵所有的表情跟小動作自我轉化為撒嬌,哪怕人家一點兒這個意思都沒有。

他笑笑,不再開玩笑,哄著游涵吃完了飯。

飯吃完了,吊瓶也打完了。

盛哲楷去叫護士來拔針,人家小護士給游涵拔針的時候他在旁邊一面收拾保溫飯盒一面囑咐說:「護士妹妹,我家這位先生怕疼,您可悠著點兒。」

游涵又瞪了他一眼,在小護士明顯帶著笑意的注視下尷尬地嘀咕:「誰是你家的?」

盛哲楷樂得不行,覺得自從那個姓盧的狗東西從他們倆的生活裡殺青之後,游涵整個人都說是脫了鎧甲一樣,有趣多了。

兩個人從醫院出來,游涵還是有些不舒服,想回家睡覺。

但是現在,他沒房沒車,只能暫時回他媽那裡去住。

其實他挺不願意的。

一般來說,三十歲的男人跟媽媽一起生活,這件事兒就讓游涵覺得不自在,更何況,他媽最近可能真的要戀愛了,他這個剛失戀的人,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

「我車停馬路對面了。」盛哲楷貼著游涵往外走,問道,「你要去哪兒?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

能讓游涵自己打車走,那盛哲楷也就不是盛哲楷了。

他拉著游涵,硬是把人塞進了自己車裡。

「你房子賣了現在住哪兒啊?」盛哲楷有個想法,但是暫時還不敢說。

「我媽那裡。」游涵報了地址,然後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盛哲楷湊過去給他繫好安全帶,看著這人閉上眼睛,突然又想趁機親個嘴兒。

但是,暫時也不行。

他現在摸不透游涵的想法,雖然他有預感,覺得以後兩人肯定會在一起,但這個追求的過程還是沒法省略的,游涵現在狀態不穩定,沒準兒一個暴脾氣把他拉黑,那就麻煩了。

凡事都要適度,循序漸進才能抱得美人歸。

盛哲楷乖乖把人送了回去,到了門口說:「我知道一個不錯的樓盤剛好有現房,游總要是感興趣的話,改天我可以陪你去看看。」

游涵確實還得買房子,但這事兒,他不打算「麻煩」盛哲楷。

「那就先謝謝盛總了。」他揮揮手,一臉疲憊地說,「還要謝謝盛總今天的湯,改天我病好了,請你好好吃一頓。」

「行啊。」盛哲楷笑著看他,「我一直都想嘗嘗游總的手藝。」

游涵都準備走了,又回身無奈地看了看盛哲楷,說:「盛總您想太多了,我什麼都不會做。」

「那也沒事兒,我會,游總要是不嫌棄的話,以後我天天給你變著花樣兒地做。」

 

 

53

游涵回家之後就回到臥室躺著,身體歇著,大腦卻在飛速運轉。

盧易明那邊進展的很順利,他把一切都打點好了,那傢伙進去之後也沒什麼好日子過,他想著什麼時候得去一趟,有些話還沒說。

至於盛哲楷,他猜想,這個人應該要對他發起進攻了。

這讓游涵有些不知所措。

按照之前的計劃,盧易明的事情解決了,他跟盛哲楷也是時候一拍兩散了,可是,人性所致,沒人不喜歡被寵著的感覺,尤其是像游涵這樣剛剛從一段地獄般的感情中爬出來的人。

回想這段時間以來盛哲楷為他所做的事,一邊承受著風險,一邊又撈不到什麼好處,可他還是毫無怨言,不求回報地陪著自己。

游涵動搖了,可他一時間想不通自己心裡的天枰傾向盛哲楷到底是因為被對方感動還是因為真的動了心。

如果是前者,那還是算了。

他不打算今天繼續想下去了,從床上起來,洗了個澡,然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

游涵起床的時候隱約聽見樓下有人說話,他睡眼惺忪地下樓,本以為是他媽,卻沒想到,除了他媽還有一個人——盛哲楷。

「你怎麼在這兒?」游涵意外地以為自己在做夢。

盛哲楷跟游董事長聞聲回頭,游董事長見兒子下來了,笑著招呼他說:「我下午跟盛總談事,剛好車壞了,盛總就送我回來了。」

游涵心想他這是知道盛哲楷對自己有意思,要不還得以為他想當自己的後爸呢!

「哦。」游涵迷迷糊糊地抓了一把頭髮,迷茫中跟盛哲楷對視了一下,立刻緊張起來,說:「我去洗個臉,你們聊。」

「去吧,等會兒下來啊!盛總說要給我們露一手!」

「啊?」游涵腳都踩在樓梯上了,又回頭問,「露什麼一手?」

游董事長被兒子這傻了吧唧的樣子逗得直笑:「廚藝!今晚上有人給咱們娘倆做菜,你快點兒去收拾,等會兒下來給盛總打打下手!」

游涵莫名地看了一眼盛哲楷,對方衝著他擠眉弄眼,沒個正形兒。

他上去收拾了一通,在鏡子前照了好半天,想到剛才自己邋裡邋遢的樣子被盛哲楷看見了就覺得尷尬。

他下樓時,發現廚房就只有盛哲楷一個人。

「我媽呢?」游涵四處看看,沒見著人影。

「游董事長接了個電話,有事出去了。」盛哲楷回頭看他笑著說,「今天晚上估計就咱們兩個人了。」

游涵站在廚房門口看著盛哲楷忙活的背影,用視線把這個人的輪廓描繪了一遍。

盛哲楷比盧易明高,比盧易明結實,看起來讓人覺得格外安心。

「咱們可以來個燭光晚餐。」盛哲楷又回頭看向游涵,眼裡帶著淺淺的笑意,「如果你家裡有蠟燭的話。」

「有啊。」游涵沒什麼表情的對他說,「不過是白色的。」

 

 

54

盛哲楷放棄了跟游涵吃燭光晚餐的念頭,兩個人在家裡點著白色蠟燭吃飯實在有點兒□的慌。

他覺得游涵就是故意的,不過沒關係,愛鬧愛開玩笑的游涵,他更喜歡了。

盛哲楷本來就是有備而來,做了一大桌子菜,知道游涵還處於生病狀態,不能吃太油膩的,做菜的時候還特意注意了一下葷素結合,可以說是非常用心了。

游涵看著忙活完終於坐在他對面的盛哲楷,突然有些感慨,這麼長時間了,他似乎是頭一次在家裡好好吃頓飯。

他媽是絕對不會下廚的那種,以前還有保姆做菜,後來他們工作都忙,幾乎不著家,自然也就用不著保姆了,打掃房間就每個星期叫鐘點工過來就好,而他搬出去之後,更是幾乎不在家裡吃,上一次,還是盧易明做給他吃的。

想起盧易明,游涵還是覺得唏噓。

「游總,賞個臉,喝一杯?」盛哲楷帶著笑意舉起了酒杯。

游涵抬眼淡淡地看著他,拿起酒杯說:「今天真是辛苦盛總了。」

兩個人隔著桌子相望,各懷心事,各自喝了一口酒。

「游總有心事吧。」盛哲楷放下杯子,又給游涵添了些酒。

「沒有。」游涵吃了口菜,細細品嚐,覺得盛哲楷的手藝還不錯,雖然達不到吃一口就驚艷的程度,但相較於他這個不會下廚的人來說,相當值得肯定了。

「游總又撒謊。」盛哲楷也拿著筷子吃了起來,「不過沒事兒,不想說就不說,我不逼你。」

游涵心說,你逼我也沒用啊,我不想說,誰都拿我沒辦法。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游涵覺得氣氛尷尬,頭看了一眼盛哲楷,發現那人竟然在看自己。

「幹嘛這樣看我?」

「你好看。」

餐廳的光線昏暗,倒是有些催情的意思。

但游涵此刻頭腦清醒,他再也不會因為幾句甜言蜜語就把自己丟到虛無縹緲的風花雪月裡。

「謝謝。」游涵笑了笑,客氣又疏離。

盛哲楷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覺得有些失落,可能是因為喝了點酒,加上這會兒的氛圍,難免讓人多愁善感點兒,儘管,他並不適合這樣的人設。

「盛總才是有心事的那個吧?」游涵覺得盛哲楷看他的眼神很奇怪,說是溫柔,卻又不全是,似乎帶著些哀怨。

他向來清楚盛哲楷對自己的心意,只不過這心意他始終沒想好該怎麼回應。

利用人家的是自己沒錯,現在想要把人一腳踢開的也是自己,可真的抬起腳時卻發現,想要做下一個動作,真的沒那麼容易。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盛哲楷是什麼樣的人游涵已經略知一二,說不上多麼正人君子,但至少,不是個騙子。

「心事嗎?」盛哲楷苦笑一下,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搖搖頭說,「游總不會想聽的。」

游涵微微蹙眉,他不喜歡看盛哲楷這樣,在他心裡,這個人不管什麼時候都應該是堅硬的,現在倒有些像是卸了鎧甲疲憊的將軍,只有一副滿是倦意的肉身。

他默默希望這倦意不是來自他。

「你都沒說,怎麼就知道我不想聽呢?」游涵給盛哲楷倒了酒,主動和他碰了碰杯說,「不如盛總說說看?沒準兒就是我感興趣的呢。」

 

 

55

在處理感情問題上,盛哲楷的套路比游涵想像的還多。

雖然這麼說聽起來有些不太真誠,但是對待游涵這樣的人,不用套路基本上也是套不住了。

一聽游涵對自己感興趣,盛哲楷並沒有立刻「傾吐心事」,而是搖搖頭,繼續苦笑:「還是算了,難得我們一起安靜地吃頓飯,我不想破壞你的好心情。」

游涵哪有什麼好心情,他這段日子情緒幾乎沒什麼太大的起伏,整個人病怏怏的,正需要點兒事情來給他提神。

「盛總不想說就算了。」游涵有點兒不高興,他好不容易邁出一步,結果這人卻這麼不識相,「是我自作多情以為你需要一個傾聽者。」

盛哲楷的手指輕撫著酒杯,看著游涵半晌曖昧一笑:「我確實想要一個傾聽者,而且是唯一的一個。」

游涵抬起眼皮看向對面的人,不知道為什麼,覺得盛哲楷眼神裡有什麼他無法形容的東西呼之欲出。

「我不是那個人?」游涵覺得有些口乾,心跳也快了起來。

他已經幾乎可以肯定自己對這個男人多少是有些慾望的,這也正常,他已經被迫禁慾好一陣子,甚至現在回想起自己以前跟盧易明游過的那些肉體糾纏就覺得是對「性愛」兩個字的侮辱。一個處於慾望高峰期的男人,面前是個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對象,難免會有些昏頭。

可游涵覺得盛哲楷於他而言也確實是不能貿然一試的人,歸根結底,這個人比較特殊。

他們在商業上的合作、在私下的交往,都讓游涵非常認可盛哲楷,他不是君子,但可以成為朋友。

一旦他們之間的關係發生了改變,那麼某種平衡也會被打破。

游涵不會再輕易開始一段戀情,因為他剛剛交了昂貴的學費上了名為「愛情都是騙人的,人們都是虛偽的」一課。

理智在告訴游涵離盛哲楷遠一點。

「你覺得呢?」盛哲楷開了口,定定的看著游涵,「你覺得你是嗎?」

游涵的理智快要撐不住了,他覺得盛哲楷可能趁他不注意在他家裡點了什麼催情的香薰。

「我在問你。」他的聲音變得低沉,微微沙啞。

他口渴,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盛哲楷始終似笑非笑地看著游涵,他看見紅酒順著對方的嘴角流下,開口提醒道:「游總,紅酒不是這麼喝的。」

游涵放下酒杯,扯過紙巾用力擦了擦嘴角,猛地站起身說:「我不太舒服,先上樓了。」

他大力推開椅子,往餐廳門口走去,然而盛哲楷快步上前擋在了門口,游涵不小心直接撞在了對方的身上。

他微微皺眉,後退了兩步。

「游總這就過分了吧?」盛哲楷把餐廳的門關嚴,自己靠在門上說,「哪有主人把客人晾在一邊自己回房休息的?」

「怎麼?難不成盛總是想跟我一起上去?」游涵剛剛那杯酒喝的有點猛,現在靠在桌邊有些頭暈,「酒後亂性,事後還有借口開脫,盛總要不要來試試啊?」

 

 

56

說到酒後亂性,那不是盛哲楷想要的。

但是,面對心上人的這番引誘,有幾個人能全憑意志抵抗得了呢?

盛哲楷看著斜靠在桌邊的游涵,已經用意念扒光了對方的衣服,但也只是用意念而已。

「游總別鬧了。」盛哲楷深呼吸以此來平靜自己,他覺得很有可能要玩兒脫了。

他想跟游涵做愛,但並不是酒後亂性這種,什麼「事後有借口開脫」,他為什麼要開脫?他真心實意喜歡這個人,真心實意想跟這個人在一起,他才不想為自己開脫。

但他怕游涵開脫。

他怕萬一現在真的做了,哪怕游涵醉酒是裝的,到時候一句「我喝醉了,不是故意的」就把關係給撇清了。

一個大男人因為喝多了,兩人睡了,事後因為這個糾纏不休,實在有點兒難聽。

盛哲楷是絕對不會把自己推到那種境況中去的。

可游涵還不老實。

他扯了扯衣領說:「我說真的,大家都是男人,有慾望很正常。」

這句話其實是游涵在對自己說,他確實微醺,頭腦有些不靈活了,但還在絞盡腦汁為自己對盛哲楷起了慾望而找借口。

他對盛哲楷說的所有話,其實也是對自己說的。

有那麼幾次,游涵都覺得自己非常可恥,除了他利用盛哲楷之外,還有自己竟然剛從一段失敗的感情中走出來就對另一個男人有了好感,這讓他覺得自己彷彿是一個沉迷慾望的蕩婦。

他不想讓自己那麼墮落那麼丟人。

盛哲楷看著他歪歪斜斜地靠在那裡解扣子,有些受不了了,游涵又盯著他的襠部看,看得他覺得自己那個地方都要燒起來了。

「你那……」游涵笑了笑,他眼看著盛哲楷起了反應。

盛哲楷覺得不行,繼續這樣下去絕對會失控,他計劃好的一切不能因為游涵亂出招而被打亂。

他大步走到游涵面前,一手用力攔住對方腰,把人摟到自己懷裡,另一手托著游涵的後腦勺,直接吻了下去。

這次不是偷親了,大大方方的,熱情的、激烈的,還有些粗暴的吻著。

盛哲楷吮吸游涵的嘴唇跟舌尖,游涵很快就因為呼吸不暢紅了臉。

桌上的菜被冷落,酒被打翻。

碰倒了酒瓶的那雙手掙扎兩下之後,猶豫著攀上了盛哲楷的背。

兩個人在關著房門的餐廳緊緊相擁彼此熱吻,明顯都能感受得到對方身體的變化。

一吻結束,游涵喘著粗氣靠在盛哲楷懷裡睜大了眼睛放空。

盛哲楷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背說:「上樓吧。」

游涵眼神微微閃爍一下,輕輕推開盛哲楷,扶著桌子定了定神。

盛哲楷攬著他的腰走道餐廳門口,開了門,直接摟著人一起上了樓,進了游涵的臥室。

往上走的這一路,游涵內心無比掙扎,他甚至覺得自己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來自盛哲楷掌心的溫度。

兩人進了屋,游涵直接往床邊走去,長歎一口氣,同時仰躺著倒在了床上。

而盛哲楷,關好門之後過來,把游涵腳上的拖鞋拿掉,又過去解游涵的衣扣。

一顆一顆,衣服脫完就輪到了褲子。

等到最後,游涵就只剩下了一條內褲。

然後,盛哲楷扯過被子給他蓋上,自己上了床,和衣躺在一邊,隔著厚厚的被子抱住游涵,歎氣說:「不是醉了嗎?老老實實睡覺吧。」

 

 

57

徹底被一個人打動,很可能就只是在某一個瞬間。

那個人可能是說了一句話、做了一個動作,也或者就只是一個眼神,從此就讓另一個人著迷到無法自拔。

如果問盛哲楷是什麼時候因為什麼開始被游涵吸引的,他可能無法回答,因為連他自己都記不太清楚了。

但對於這個問題,此刻的游涵非常有發言權。

他從來沒想過一個男人可以如此坐懷不亂,人都送到眼前了,竟然還「蓋著棉被純聊天」。

而且,蓋著棉被的只有他一個,盛哲楷連被子都沒蓋。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躺在他身邊的男人,想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閉眼,睡覺。」盛哲楷扭頭看了一眼游涵,然後立馬就轉過去了。

不轉過去不行,再看的話,他可能就又要吻上去了。

他說完之後,游涵又繼續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真的聽話閉上了眼。

房間裡只能聽見牆上掛鐘秒針走動的聲音,盛哲楷看著窗外,不自覺地就開始數秒。

「我們還是聊聊吧。」游涵突然開了口。

他一說話,嚇了盛哲楷一跳。

「你不是不舒服……」

「現在好了。」

兩個人並肩平躺在床上,一個盯著天花板,一個望著窗外。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搞得我惴惴不安,覺得應該沒什麼錯,可是又覺得,有可能是我自作多情。」

盛哲楷聽他這麼一說,立刻就猜到了游涵要說什麼。

這麼長時間以來,他還沒有一次正式的告白,每回都像是開玩笑佔便宜一樣逗弄一下對方,遲遲沒有真正地邁出那關鍵的一步。

之所以不說,是因為他有自己的打算。

盛哲楷認真分析過游涵目前的狀況,剛經歷了失敗的感情,而且又那麼坑,按照一般人的節奏來說,一時半會兒還無法從陰霾中走出來,走不出來,也就不可能接受新的戀情。

而游涵又是這麼要強的一個人,他全心全意對待盧易明,結果被傷的這麼深,他心裡對愛情的信任度已經低的可怕了,這個時候,盛哲楷再貿然出擊,必定逃脫不了被拒絕的命運。

所以,他想的就是溫水煮青蛙,把游涵放到自己的鍋裡,慢慢燉著吧,什麼時候差不多了,再直接大火加溫,完美出鍋。

他不想表現出一絲一毫逼迫游涵的感覺,他不想給對方帶來困擾跟壓力。

至於自己,他都壓抑了這麼久了,也不在乎再等一陣子了。

「你在聽我說話嗎?」游涵的聲音很輕,像是一縷煙,飄進了盛哲楷耳朵裡。

「嗯,在聽。」

游涵用餘光看了看他,說:「我所有失敗、丟人的一面都被你看過了,你有什麼想法?」

盛哲楷轉過來看著游涵的眼睛,他認真地想著這個問題應該如何去回答。

「連我媽都沒見過我那樣,我顏面掃地的樣子,只有你看到了,你不覺得,應該給我一個交代嗎?」

盛哲楷覺得游涵今天很奇怪,想到剛剛在樓下的舉動,他皺起了眉。

「你可能誤會了。」盛哲楷說,「如果你覺得因為這些事,我們之間應該有關係上的轉變的話,那也不應該變成炮友,我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人。」

游涵笑了,問道:「啊?你以為我想跟你當炮友?」

盛哲楷怔怔地看著他:「不是嗎?還是說你……」

游涵有點生氣了,他酒意還未全部退去,本想趁著酒勁兒跟盛哲楷好好聊聊,結果這傢伙竟然比他還不解風情。

他一怒之下掀開被子往旁邊人臉上蒙去,然後翻了個身,隔著被子把盛哲楷壓在身下,怒意沖沖地說:「說個屁!你什麼都不用再說了!」

 

 

58

惱羞成怒的游涵在盛哲楷看來有種別樣的可愛,他發現自己看游涵,總能忘記對方也是個三十歲的大男人,覺得他可愛,哪怕游涵知道後可能並不開心,但是,管他呢,就是可愛。

或許就像那些肉麻情話裡說的那樣,人總是習慣把所愛之人當成小孩子來看。

盛哲楷被游涵蒙在被子裡捶了一頓,在他被悶死之前,壓在他身上的人不動了。

他用手指拉下被子邊緣偷看,被逮了個正著。

「你看什麼?」游涵可能是鬧得累了,本來就身體不舒服,又喝了酒,這會兒運動量突然有點兒大,需要歇一歇。

盛哲楷看著漲紅了臉的游涵,無奈地笑著問他:「你怎麼了?」

游涵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覺得憋屈。

盛哲楷撩他這麼久了,卻遲遲連一句表白都沒有,斬釘截鐵地說一句「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就那麼難嗎?

還是他在擔心什麼?

游涵之前一直糾結不知道該怎麼拒絕盛哲楷,但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對方如此這般地對待,就算不願意承認,他也確實動心了。

他動心了,盛哲楷卻還不表白,能不著急嗎?

游涵大概清楚盛哲楷在顧慮什麼,但又不敢完全肯定,他發現,自己再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樣瀟灑了,如今的他,或許是害怕再次被傷害,或許是生怕再成為別人眼中的笑料,不到萬分肯定的時候,不會選擇邁出那一步。

於是他就等著,也焦慮著。

「我沒事。」游涵從盛哲楷身上下來,又躺回床上,看著天花板。

盛哲楷把身上的被子給游涵重新蓋好,起身,問:「能抽煙嗎?」

「嗯。」

盛哲楷走到床邊,沉默著抽完一根。

再回到床邊的時候,游涵依舊盯著天花板。

「好看嗎?」

「還行。」

「我還是天花板,選一個。」

游涵笑了,看向盛哲楷。

盛哲楷也回應了他一個笑,抬腿,上了床。

這一次他沒躺回去,而是拉住了游涵搭在被子上的手。

手心冒了汗,但手指尖冰涼。

「牽你手,你都不反抗。」

「你想讓我反抗嗎?」

盛哲楷的笑意更濃了,他把玩著游涵的手,趁著對方不注意,變成了十指緊扣。

「算了,我認輸了。」盛哲楷歎了口氣,他覺得自己實在拿游涵沒辦法,「你早就知道了吧?我愛了你有一陣子了。」

游涵鼻子酸了,他把視線移回天花板上,輕輕地「嗯」了一聲。

「你別看我這樣,其實我也挺害怕被拒絕的。」盛哲楷整個人跪坐在床上,覺得還是游涵厲害,自己的計劃還是被徹底打亂了,「我不確定你什麼時候能從那段垃圾回憶裡走出來,不知道你會不會願意接受我,所以本來不打算這麼快跟你坦白的,畢竟……」

盛哲楷頓了頓,面色有些尷尬。

「畢竟什麼?」游涵問。

「我大小也是個有身份的,我不要面子的啊?」

 

 

59

游涵以前沒注意過,現在發現盛哲楷竟然又說相聲的潛力。

這人一句話就把他逗笑了,看著天花板都笑出了眼淚。

「行了,別笑了。」盛哲楷是認真的,他沒想搞笑,其實,他現在的心情更多的是鬱悶,本來計劃中的告白場面應該特別正式特別有設計感,最好還能讓他那個外甥給撒撒花瓣烘托一下氣氛,結果這倒好,還是打了沒有準備的仗。

「不笑了,」游涵嘴上這麼說,可還是收不住笑意,「你繼續說。」

「忘詞了。」盛哲楷把他拉起來,嚴肅地說,「游涵,你別跟我嬉皮笑臉的,要不是因為你今天沒完沒了地勾我,我至於這樣嗎?」

「你哪樣了?」游涵瞪了他一眼,不明白這人怎麼又抱怨起他來了。

他甩開盛哲楷的手,往後面靠了靠,終於收斂了笑意說:「怎麼的?喜歡我不敢讓我知道,挺光榮的是吧?」

「那倒沒有,但至少沒被拒絕的時候就說明還有希望。」盛哲楷往前蹭蹭,又拉住了游涵的手。

反正都這個時候了,萬一等會兒人家拒絕了,以後可能短時間內都沒機會牽手了,盛哲楷打算趁著現在先過把癮。

游涵聽他這麼一說,突然覺得有道理。

畢竟要是再早幾天,他都還是會鐵了心地把盛哲楷送來的打著蝴蝶結的心再捧著還回去。

他的問題在於,一是不敢,二是不確定。

一直到了今天,就剛剛兩人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他才徹底被盛哲楷這個男人給觸動了,可能在別人看來甚至在盛哲楷自己看來都再正常不過的一個舉動,卻讓他瞬間感受到了這個男人對他的珍惜。

有時候珍惜跟懂得從盛哲楷面對他的每一個細節中都體現得出來,這是游涵後來靜下心細細回想時才發現的。

他之前,所有的關注點都放在了如何報復爛人上,儘管知道身邊有個人偷偷喜歡著他,卻沒有一點精力可以分給這個人。

現在,他總算明白,盛哲楷帶給他的那些細小的溫柔體貼遠遠勝過那些空口無憑的愛。

「我說了要拒絕你嗎?」游涵說話的時候,覺得盛哲楷突然攥緊了他的手,「你輕點兒,這是要把我手捏碎啊。」

盛哲楷沒聽他的,依舊緊緊地握著:「你什麼意思?」

「給你個機會,好好說,說完我要睡覺了。」游涵瞪著他,「還是說,我先來?」

「別別別,我來我來!」盛哲楷等了好久,可不能在最後關頭被游涵搶了先。

「你要是愛我,想跟我在一起,我願意跟你談一下試試,說不定真的就不小心過到一起去了。」

「……游涵!」盛哲楷忍不住衝著游涵怒吼,「不是說好了讓我來的嗎!」

游涵成功激怒盛哲楷,惡作劇得逞的他笑得倒在了床上。

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修成正果的盛哲楷看著眼前的人笑了一會兒,然後撲上去,抱著人吻了起來。

 

 

60

游涵這三十年,經歷過無數次不同的親吻,之前每一次沉浸在那些吻裡時,他大都是認真且熱情的,不過,當然也有敷衍的草草了事的情況。

這一回,這個吻,複雜得讓他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

甜蜜、歡愉、慶幸,讓他抱住對方之時也徹底沉醉其中。

兩人嘴裡都帶著些酒氣,而盛哲楷,更濃重的是他的煙味兒。

游涵貪婪地享受著這如同意外之禮一樣的吻和愛情,覺得自己當初不應該感歎上帝不公,他老人家虐了自己一把,可在虐他的同時,也還了他一份厚禮。

一吻完畢,兩人都氣喘吁吁。

盛哲楷看著游涵,突然使勁兒掐了一把他的臉。

「幹嘛啊你?」

盛哲楷笑了:「疼啊?」

「廢話,那我掐你試試?」

盛哲楷又抱住游涵笑了起來,他覺得這個結果來得比他想像中容易,他甚至都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

「沒想到啊沒想到,」盛哲楷托住游涵的腦袋,又是用力一親,「游總你竟然也喜歡我。」

游涵自己也沒想到,他一邊覺得自己無恥,一邊覺得自己幸運。

「你沒想到的事兒多了。」游涵不好意思了,突然而來的關係轉變讓他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表情面對盛哲楷。

「提前說好,要是哪天你覺得厭煩了,沒有愛了,直說,我不會攔著你。」在戀情之初就說這樣的話,悲觀的有些傷人傷己,但游涵真的怕了,未來什麼樣,沒人說得清。

盛哲楷輕笑一聲,點頭說:「沒問題,你也是,煩了就說,想分手了就說。」

同樣的話還給游涵的時候,他更能體會盛哲楷的感覺了,但這麼說出來也好,大家都不是二十歲的愣頭青了,最寶貴的就是青春、時間跟精力,彼此沒必要不愛了還互相浪費互相拖累。

「到時候我再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游涵詫異地問盛哲楷。

「想想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你重新愛上我。」

不同的人說同樣的情話都會有不同的感覺,當初的盧易明,每天把肉麻的「想你」「愛你」掛在嘴邊,甚至在做愛的時候說些刺激神經的話給游涵聽,那時候游涵很受用,但現在想來,每一句都漂浮在虛空裡,輕飄飄的,跟那個人一樣虛偽不可捉摸。

而盛哲楷,也可以被定性為「油腔滑調「,但跟盧易明的巧言令色不同,他感受得到這個人的真誠。

都說人心隔肚皮,但一個人真心對你好的時候,再遲鈍也感受得到。

游涵抱住盛哲楷偷偷地淺笑一下,然後說:「行,那你到時候好好琢磨琢磨,千萬別犯懶就那麼讓我走了。」

盛哲楷聽著他的話,突然又心疼起游涵來。

這些日子煎熬的不是他一個,游涵過得比他痛苦多了。

這個剛從「戰場」上回來的小戰士,渾身傷痕纍纍,可還願意喊著口號走進下一個營地,盛哲楷對游涵除了愛跟疼惜,還多了一份敬意。

他覺得要是他,可能真的再也不會相信別人口中的「愛」了。

「放心吧,」盛哲楷說,「我不會辜負了你的。」

 

 

61

甜言蜜語跟賭咒發誓游涵都不會再輕易相信,但是他相信從對方眼神裡流露出來的真情。

眼睛是從來都不會騙人的,哪怕是演技再怎麼高超的演員。

所以,盛哲楷說不會辜負他,他選擇了相信。

其實這個世界上沒誰是願意拼了命去勇敢的,他做出的這些選擇也是無可奈何。

不勇敢還能怎麼辦?難道這輩子就真的再也不去嘗試愛情了嗎?因為不小心遇見的一個人渣就放棄一整片天空,豈不是得不償失?

游涵現在是個很容易知足的人,他只希望自己的真心能換來對方的實意。

「累不累?」盛哲楷跟游涵並肩靠在床上,始終握著對方的手。

一般來說這個時候氣氛正好,他們應該做些成人間應該做的事,但考慮到游涵身體不舒服,盛哲楷怕自己惹人煩。

「還好。」剛剛鬧了一陣,現在確實有些疲乏,但游涵不想睡覺,只想這麼看著盛哲楷。

他算是已經徹底自暴自棄了,不過也選擇坦然面對了。

從上一段感情裡抽身出來的游涵,轉個身投入了盛哲楷的新鮮懷抱,他把自己那些顧慮都鎖起來,只把喜悅和期待擺在眼前。

「那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做點兒別的?」

盛哲楷心動了,他想跟游涵親熱一下。

游涵瞥了他一眼,笑著說:「盛總不是挺能忍的嗎?怎麼這會兒著急了?」

「嘖,」盛哲楷知道他是故意擠兌自己,捏了捏他的手說,「我那不是套路麼,得讓你知道我不是為了跟你上床才勾搭你。」

「那是為了什麼?」

盛哲楷覺得這絕對是一道送命題,答不好的話他剛開花的戀情估計就得提前枯萎。

「為了……一輩子跟你上床。」

盛哲楷說的一本正經,游涵卻直接笑了場。

「你笑什麼?」

游涵一隻手還被盛哲楷抓著,另一隻手揪著被子,笑得前仰後合:「這句真的太老套了,你自我創新一下好嗎?」

「……為了跟你睡一個棺材,行嗎?」

游涵笑得更大聲了。

盛哲楷看著他笑,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來,兩個人笑著笑著就滾到了一起。

盛哲楷鑽進了游涵的被窩裡,手不老實地到處亂摸。

游涵被他撩得哼哼一聲,然後說:「你不打算當柳下惠了?」

「跟外人還得是柳下惠,但你都是我內人了,要是再不做點兒什麼,那是對你的不尊重。」

盛哲楷說完,低頭就吻。

兩個大男人白日宣淫,被子被踹到了地上,衣服丟的到處都是,身下的床單也擰得皺巴巴不成樣子。

游涵在這邊住,家裡沒準備安全套跟潤滑劑,他從抽屜裡拿出一瓶乳液說:「湊合用。」

「那套呢?」戴套更容易進去些,盛哲楷需要那東西的主要原因是怕游涵受不了。

「沒有,我清心寡慾很久了。」游涵摟著他脖子親了一口他的喉結,說,「挺長時間沒做了,你給我小心點兒,要是太疼的話,咱倆就拜拜。」

 

 

62

盛哲楷做這事兒還沒被人這麼嚇唬過,他輕輕掐了一把游涵的腰,笑著說:「哎呦,我可怕死了,那我得小心著點兒。」

游涵被他逗笑了,使勁兒拍了他一巴掌說:「快點兒吧,等會兒我媽回來了。」

他這話說的兩人像是趁著家長不在偷偷搞事的小學生,說完之後兩個人都笑出了聲。

「不怕。」盛哲楷趴在游涵耳邊,一邊不老實地亂摸一邊說,「游董事長最快也要明天才回來。」

游涵不解:「她幹嘛去了?」

他突然有種預感,覺得自己可能還是中了盛哲楷的圈套。

「去姐妹家了,走的時候特意囑咐我好好照顧你。」盛哲楷把「照顧你」三個字加重,說的時候還衝著游涵的耳朵吹了口氣。

「……等,等會兒!」游涵一把抓住盛哲楷的手質問道,「你是不是跟我媽串通好了騙我的?」

「這怎麼能是騙呢?」盛哲楷扒了游涵的褲子,「這是愛的陰謀。」

游涵徹底無奈了,盛哲楷太能狡辯,又太狡猾,他完全不知道這傢伙是什麼時候把自己那個難搞的媽都撈到了他的陣營裡。

要知道,對於自己找另一半這事兒,游董事長比誰都緊張,談過的那些戀愛,沒一個是她看好的,沒想到這回竟然幫著盛哲楷忽悠自己。

實在有點兒讓人意外。

但游涵沒有過多的精力去想盛哲楷是怎麼說服他媽的了,因為那個猴急的傢伙已經貼上來,沿著他的喉結一路往下吻到了重要部位上。

好久沒經歷過性愛的游涵被盛哲楷「伺候」得舒服至極,等到完事兒,手腳大開地癱在那裡,除了喘粗氣放空之外,什麼都不想做。

盛哲楷拿著濕巾給兩人擦了擦,然後拍了拍游涵的肚子說:「游總,賞臉一起洗個鴛鴦浴唄。」

游涵瞥了他一眼,那人一絲不掛地跪坐在床上,身前的東西耷拉著,衣服吃飽喝足準備睡覺的模樣。

「讓我歇會兒吧。」游涵今天覺得特別累,也怪他自己,本來躺著享受就行了,結果竟然情不自禁地開始配合盛哲楷,兩人鬧了好久,到最後游涵累的不行才結束。

「行。」盛哲楷過來抱著他,輕輕吻了一下他的額頭說,「出點兒汗是不是覺得病都要好了?」

「敢情盛總這是來給我治病來了,」游涵輕輕一笑,手輕撫著盛哲楷的腹肌,「也是,確實。」

「嗯?確實什麼?」盛哲楷抓住游涵亂摸的手,送到嘴邊親吻起對方的手指來。

游涵看著眼前的男人,心裡已經軟的化成了一潭溫泉:「你確實是來給我治病的。」

盛哲楷愣了一下,隨即把人摟進了懷裡。

「都說心病難醫,但是我竟然痊癒了。」

「沒事兒,就算沒痊癒也沒事兒。」盛哲楷還是心疼游涵,他家游總是個必須被人寵著疼著的人,怪他來晚了,讓游涵受罪了,「以後咱慢慢治。」

游涵抬起腿搭在盛哲楷身上,長長地舒了口氣,然後說:「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嗯?你說。」盛哲楷把臉埋在了游涵的髮絲裡。

游涵沉默了幾秒鐘,然後無奈的說:「你是怎麼辦到剛做完沒兩分鐘又勃起的?」

盛哲楷的那根東西一碰到游涵立馬就再次抬了頭,他抱著游涵蹭了蹭,含住對方的耳垂然後輕聲說:「不怨我啊,這事兒得怨你。」

因為太愛這個人,所以情不自禁地想要不停佔有這個人。

好不容易有了名分的盛哲楷這會兒再也不想壓抑自己的慾望了,面對游涵,他現在只想壓著對方做到床單都被汗水浸濕才停下。

十幾公里以外的一棟房子裡,謝喬翻箱倒櫃結果連包方便麵都沒找到,他到廚房,看見一片狼藉。

他撇嘴,委屈巴巴地嘀咕道:「這舅舅可以扔了,全世界最可愛的外甥過生日他竟然連個祝福都不給。」

謝喬掏出了手機,心生一計。

他編輯短信發送至158xxxxxxxx:游總,我是謝喬,你看見我舅媽了嗎?

別問他是怎麼知道游涵手機號碼的,打死他舅舅他也不會說的。

End

 

 

【番外之當游總遇上情敵】

第一章

在一段感情裡,想要把握平衡是一件很有困難的事,大家最喜歡討論的就是「我愛你多一點還是你愛我多一點」。

游涵是個自尊心異常強烈的人,當然這也可以解釋為「傲嬌」,他會很坦然地告訴盛哲楷自己確實愛著對方,但時不時要給對方敲個警鐘,讓盛哲楷知道,在他倆的感情裡,盛哲楷的愛要多一些。

雖然,他心裡其實並不是這麼想的。

游涵只是偶爾會沒有安全感,這完全是以前失敗的戀情給他造成的心理陰影,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盛哲楷也不介意,他甚至很享受這樣的相處模式,他希望全世界沒有任何一個人比自己更愛游涵,至於游涵,就讓那傢伙自己去把握那個度吧。

兩人確定關係沒多久,游涵就在盛哲楷家隔壁的小區買了房子,當時盛哲楷攜自己的外甥極力邀請游涵同居,並說:「你來吧,咱倆一起住,讓謝喬滾出去。」

謝喬很委屈,但還是堅強地點頭:「是啊,舅媽,你來吧,我真的求求你了。」

但游涵還是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距離產生美,整天生活在一起,感情很容易就磨沒了,彼此沒有一丁點兒的神秘感,不利於感情升溫。

這是他的借口,他只是覺得他們才在一起沒多久,這麼快同居不太好。

現在的游涵,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

不過,後來,游涵還是搬了進去,並讓謝喬住進了自己新買的房子裡。

原因無非是,他開始有了危機感。

第一次發現有點兒不對勁是在他某次出差回來。

出差這件事,很容易滋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來。

不需要一一舉例,游涵是過來人,他最有發言權,所以他其實對出差這件事兒很恐懼,當初游董事長派他去三天,簡直就像要了他的命。

當天晚上十點多下飛機,盛哲楷當然親自來接他,不過同時,他車上還坐著一個人。

那是個挺年輕的男孩,看起來二十剛出頭,特別有禮貌地跟游涵打招呼,一笑還有兩顆小虎牙。

如今游涵的佔有慾強得不是一星半點兒,看見盛哲楷車上坐著個陌生男孩,他立刻就不高興了。

但游涵是誰啊?那可是用演技騙了王八蛋盧易明的准「影帝」,對方跟他打招呼,他也極其紳士地回應對方一個笑容,然後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回城的一路上游涵心思都放在後面那個安安靜靜的男孩身上,但表面上卻依舊跟盛哲楷談笑風生。

游涵出差三天,回來自然要跟自己男人親熱一番,但車上有個外人,他得控制,於是就這麼控制了一路,到最後,游涵已經一肚子氣。

讓他更沒想到的是,這個男孩現在竟然住在盛哲楷家。

他們兩家小區挨著,盛哲楷先在自己家小區門前停了車,回頭說:「博宇,你先回去吧。」

那個叫博宇的男孩聽話地下了車,還跟游涵揮手告別。

游涵特意打量了他一番,個子挺高,長得不錯,看起來挺嫩的,就像大學校園裡蹦蹦噠噠打籃球的大學生。

車門一關上,游涵就輕聲笑道:「這個男孩,挺帥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希望你們捧場猜一下這個男亥只是誰。

 

 

第二章

盛哲楷是個機靈人,否則也不可能把游涵撈到手。

他一聽對方這話就明白這是吃醋了。

「還行吧。」他繫好安全帶,準備開車去游涵家,「一小般般。」

他就是故意在逗游涵,畢竟他家游總平時傲嬌,整天給他灌輸「我其實沒那麼愛你,你千萬不要驕傲」的思想,但其實,這個口嫌體正直的傢伙比誰都在乎他。

盛哲楷頭一次看見游涵為了自己吃醋,太可愛,他想多看一會兒。

「他……」游涵想問問這男孩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盛哲楷讓他去自己家裡,但是,一個「他」字出口之後,又說不下去了。

游涵不想讓自己表現得像是個患了疑心病的深宮怨婦,都說愛情這個東西,你如果攥得太緊不給對方喘息的空間,反而失去的越快。

他用餘光看了看盛哲楷,在心裡暗暗罵了這傢伙幾句。

一般情況下,身為男朋友,不應該主動解釋一下為什麼有別的男人住自己家裡嗎?游涵有點兒生氣,他覺得盛哲楷也是個王八蛋。

車裡氣壓變得有點兒低,盛哲楷覺得這樣不行。

「怎麼樣?這幾天累不累?」

游涵一肚子的氣,態度有些惡劣地說:「一回來更累了。」

到了停車場,盛哲楷剛把車停穩就迫不及待地抓過游涵想親,結果游涵這邊兒還沒消氣兒,直接一巴掌把人拍到了一邊去。

「別鬧!有監控!」游涵掙扎了兩下,想要解開安全帶下車。

但盛哲楷死死地鉗著游涵的手,貼著他說:「怎麼了?還不高興呢?別拿監控當借口,上次誰說可以試試車震的?」

「……再說話我就把你嘴縫上。」游涵面子上掛不住了,使勁兒掙脫了盛哲楷。

盛哲楷怎麼可能就讓人這麼下車,他一把將人抱住,笑著哄人家:「好了好了,對不起,不鬧你了,宮博宇是謝喬同學,來這邊找工作,沒地兒住,他媽我家都成了收容所了!」

游涵聽著他的解釋,半天沒吭聲。

「怎麼?還不高興啊?剛才我就是故意逗你,想看你為我吃醋。」盛哲楷輕輕捏了一下游涵的耳垂說,「是我幼稚了,別生氣了行不行?」

游涵抬眼看他,已經消了氣,但又故意把人推開嘴硬說:「誰稀罕吃你的醋,我就是累了而已。」

盛哲楷太瞭解游涵了,這人演技退化得厲害,表演痕跡非常明顯。

他不顧對方的掙扎,把人扯過來,圈在懷裡接吻,吻得雙雙起了反應。

「咱倆什麼時候車震?」

游涵的臉都紅透了,拍了一下盛哲楷的胸肌說:「震個屁,趕緊回家!」

另一邊,謝喬看著被自己弄得像是一坨屎一樣的麵團,氣得翻白眼。

宮博宇進屋鞋子還沒換完就聽見謝喬罵:「你大爺的!什麼狗東西!」

他無奈笑笑,換好鞋之後優哉游哉地去了廚房。

「誰又怎麼你了?」

謝喬回頭,看見宮博宇回來了,宛若看見救星:「我靠,老宮你可算回來了,趕緊的,我今天晚上想吃餃子!」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有點喜歡新來的這位同學,個人覺得他跟謝喬可能會很智障地甜。

畢竟謝喬智障。

 

 

第三章

幾天不見,小別勝新婚。

盛哲楷把人送到家之後膩歪了好一陣子,從客廳沙發到臥室大床,兩人去浴室洗澡的時候沒忍住又做了起來。

到最後,游涵累得掛在盛哲楷身上喘氣,不說話,眼皮直打架。

「你都沒怎麼動,還累成這樣,改天跟我健身去吧。」盛哲楷把人擦乾淨,拖回了臥室。

「不去。」游涵鑽進被窩裡,抬起眼皮看了看盛哲楷,突然就又想到了那個小男孩,「這麼晚了,你是不是得回去了?」

盛哲楷來了壓根兒就沒想走,他看了眼時間,後半夜了。

「怎麼著?你約了人下半場啊?」他笑著拍了一下游涵,扯開圍在腰上的浴巾,也進了被窩。

他一進去就把人撈過來抱住,游涵也不彆扭了,往他懷裡蹭蹭,懶洋洋地說:「我以為你惦記著人家,得回去看看呢。」

「我惦記誰啊?」盛哲楷關了床頭的燈,「我不就惦記你麼!」

游涵笑笑,困得直流眼淚。

「行了,別鬧彆扭了,好好睡覺。」盛哲楷輕撫了兩下游涵滑溜溜的背,倆人很快就一起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游涵被尿憋醒,起來的時候發現盛哲楷不在身邊。

他爬起來,去廁所,聽見廚房有動靜。

這場景似曾相識,他跟盧易明在一起的時候,那人最開始也這麼對待過他。

游涵突然有些恍惚,覺得彷彿是一個輪迴,但他知道,這一次會走向另一個方向。

人眼瞎一次就夠了,盛哲楷要是敢騙他,他就敢剁了這家人的命根子。

撒完尿,游涵晃晃蕩蕩地去了廚房。

剛到門口就聽見盛哲楷在打電話。

他心說:一大早,這是誰啊?

游涵沒直接進廚房,而是靠在外面的牆上偷聽。

「雞蛋在冰箱裡,對,你自己找吧。」盛哲楷一邊關了火一邊對著電話說,「對了,浴室那個你拿回去沒有?別忘了。」

這對話太曖昧了,聽得游涵心裡不是滋味。

「行,你看著弄吧,我今天晚上不一定,別等我吃飯。」

廚房裡的人掛了電話,廚房外面的人氣得腦袋已經冒煙。

「誰啊?」游涵裝作什麼都沒聽見只是剛好看到他掛電話的樣子說,「一大早這麼忙?要去公司?」

盛哲楷把做好的早餐端上桌,神情自若地解釋說:「就謝喬那個同學,那孩子比謝喬這小犢子勤快得多,還知道早上起來做點兒飯吃。」

游涵抓過一片麵包,一邊死咬了一邊說:「我也懶,剛起來。」

盛哲楷這才注意到,他剛剛的話有點兒嘲諷。

他趕緊笑著討好游涵:「我不是那個意思,你還不知道我麼,巴不得你多睡一會兒呢!」

游涵翻了個白眼別彆扭扭地說:「誰知道你啊?跟你不熟。」

盛哲楷坐到游涵身邊,摟著他的腰親了他一口:「咱倆還不熟?咱倆裡裡外外都熟透了!」

游涵被他耍流氓耍得不好意思了,往一邊躲,結果被摟得更緊。

「行了,不鬧了,你是不是又吃醋呢?」

「我什麼時候吃醋了?你往麵包上面倒了醋?」

盛哲楷就知道他嘴硬,為了家庭和諧,只能自己服軟:「你真別多想,就那小子,我覺得他以後得是我外甥女婿。」

「……他是謝喬男朋友?」

「暫時還不是,但我覺得快了。」盛哲楷說,「如果謝喬不作妖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謝喬:嚶!

 

 

第四章

游涵大部分時間是個挺機靈的人,比如現在,他一聽盛哲楷說那個男孩可能會跟謝喬搞到一起去,他就決定讓這個「可能」變成「一定」。

對待情敵,或者說潛在的情敵,該出手時就出手。

「你等會兒去公司?」游涵換了副面孔,畢竟人家盛哲楷確實也沒做錯什麼,擠對他也沒用。

「你要是在家陪我,我就不去了。」盛哲楷親了一口游涵的臉,給他倒了杯牛奶。

游涵瞪了他一眼笑道:「哪有你這樣的老闆?」

「怎麼沒有啊?這不就在你眼前呢麼!」

兩人膩膩歪歪地吃飯,盛哲楷總想著說服游涵乾脆跟自己一起住,但游涵總找各種借口推脫。

盛哲楷知道他擔心什麼,勸了幾次沒效果就暫時放棄了。

盲目自信、盲目樂觀的盛總覺得同居嘛,遲早的事兒,就跟當初他覺得游涵遲早是他的人一個道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慢慢煮青蛙效果比較好。

游涵到公司的時候已經十點多,處理完手頭的事情之後往謝喬部門經理那兒打了個電話,把謝喬給叫到了總經理辦公室來。

謝喬馬上就試用期結束進行轉正考核了,這會兒被總經理叫過來,嚇得腿都發抖。

他在電梯裡忐忑不安,想著這回完犢子了,游總收拾完盧易明要開始收拾他了。

他開始打腹稿,想著得怎麼解釋才能讓游總相信他是無辜的。

敲門的時候謝喬心臟都快蹦出來了,自我安慰地在心裡想:游總是我舅媽,應該不會讓我死得太慘吧?

游涵覺得謝喬是個挺有意思的人,他一直記得當初盧易明把謝喬堵在樓梯間說的那些話。

盧易明是個王八蛋,但謝喬還算是個明事理的年輕人,當然了,游涵後來想,謝喬當初之所以那麼義正言辭地拒絕盧易明也有可能是因為盧易明的戀人是他這個總經理,換成一個對謝喬沒有威脅的人那麼就不一定了。

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再說那些也沒有意義。

游涵能看清盧易明真正的面目並且下定決心報復那個賤人,謝喬功不可沒。

「游,游總,您找我啊……」謝喬進來之後靠在門邊,遲遲不敢往裡走。

游涵看他這個慫樣兒突然就笑了,謝喬跟他舅舅,還真是完全兩種人。

「對。」游涵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椅子,「坐吧,咱們倆聊聊。」

「啊……」謝喬乖乖地過去坐下,覺得有針在扎他的屁股。

「最近工作怎麼樣?馬上要考核了吧?」游涵盡可能地表現出自己「和藹可親」的一面,畢竟現在謝喬的緊張已經是肉眼可見級別了,坐在那兒手指頭都在抖。

「還……還行吧。」謝喬想哭,他覺得自己要被辭退了。

「那就好,有沒有什麼不適應的?或者說想調換部門?」

「沒沒沒!我們部門挺好的!特別好!」

游涵被他逗笑了,還笑出了聲:「行了,你別太緊張,我找你來不是聊工作。」

謝喬心說:舅媽,你找我聊什麼我都不可能不緊張!

游涵看了眼時間說:「十一點多了,中午一起吃飯吧。」

謝喬一聽游涵要找他吃飯,瞬間面露難色。

「嗯?怎麼了?中午有約?」

「沒有!」謝喬趕緊解釋,「沒有沒有,我就是……不知道吃什麼。」

游涵笑著站起來,叫上他一起往外走:「不知道吃什麼就跟我走吧,忙了一上午,我也餓壞了。」

 

 

第五章

游涵帶著謝喬往外走,沒想到的是竟然在公司大樓前面看見了那個被游涵視為情敵的宮博宇。

「他怎麼在這兒?」游涵有些詫異,隨口小聲嘀咕了一句。

緊接著,謝喬哀嚎了一句說:「對不起游總!我剛才撒謊了!其實中午我朋友說來給我送午飯!」

謝喬覺得這回是真的完犢子了,大概下一秒就要入土為安了。

「哦。」游涵淡淡一笑,心說:來得正好,兩個一起搞定,省時又省力。

他說:「叫上他一起吧,三個人還熱鬧。」

「啊?」謝喬一時間有點兒懵逼,但是這會兒宮博宇已經看見了他們。

「舅媽。」宮博宇先笑著跟游涵打了個招呼。

他這麼一叫,游涵跟謝喬都呆住了。

「你瞎叫什麼呢!」謝喬覺得自己腦袋都已經冒煙兒了,他抬腿就衝著宮博宇的後屁股踹了一腳說,「這是我們游總!」

「啊,游總好!」宮博宇有點兒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我跟著喬喬管盛總叫舅舅,您是舅舅男朋友,喬喬在家每次提起你就叫舅媽,我就也跟著這麼叫了。」

謝喬覺得自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游涵聽了宮博宇的話,輕聲一笑,說:「只要不在上班時間亂叫就好。」

宮博宇看了一眼謝喬,把保溫飯盒遞了過去。

「不要了。」謝喬擺擺手,「中午游總要找我吃飯。」

「一起來。」游涵瞄了一眼那個保溫飯盒,笑道,「宮同學真貼心啊,像你這樣的好男人,以後不得把另一半寵到天上去?」

宮博宇有些不好意思地偷瞄了一眼謝喬,謝喬沒注意,但游涵看見了。

「走吧,去晚了就得排隊了。」

游涵帶著謝喬跟宮博宇到了飯店,好在現在時間還早,他們來的時候還不至於排隊。

進了包廂,游涵點完單之後就開始觀察面前坐著的兩個年輕小伙子。

「我聽哲楷說你們倆是同學?」

謝喬的神經崩得緊緊的,生怕說錯話,但一聽游涵的話題丟到了他倆身上,突然就鬆了一口氣。

他點點頭說:「嗯,我倆大學同班,還一個宿舍,但是老宮比我小一歲,他小學二年級跳了一級,特別牛逼。」

他這一句話,讓游涵噴水噴了兩次。

「你倆已經在一起了啊?」游涵端著茶杯,目瞪口呆。

「啊?什麼在一起了?」謝喬呆呆傻傻的,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話有問題。

宮博宇尷尬得喝了口水說:「沒有,我姓宮,他就習慣性地管我叫老宮。」

謝喬這才意識到問題的所在,瞬間紅了臉,小聲說:「艾瑪,叫了這麼久我都沒發現!」

游涵覺得謝喬能活這麼大也是挺不容易的,他非常好奇公司的HR是怎麼把他給招進來的,說沒走後門,他有點兒不相信。

「挺好的,就這麼叫吧,聽著親近。」游涵忍不住笑,又問宮博宇:「宮同學還單身?」

宮博宇用餘光瞄了一眼正在喝水的謝喬,點了點頭。

游涵突然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笑了一下,對他說:「我能冒昧地問一下你的性取向嗎?」

謝喬來了興致,扭過頭看著宮博宇,似乎也在等他的回答。

宮博宇沒想到游涵會突然問這個問題,眼神閃爍了一下,說道:「大概,跟您一樣吧。」

「啊?」說話的是謝喬,他一臉的驚訝,「真的假的?我一直以為你是直的啊!」

 

 

第六章

游涵甚至覺得謝喬根本就不配當個gay,他的「gay星雷達」估計就是個擺設。

看著宮博宇一臉無奈,游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笑著說:「沒想到大家都是同類,昨天晚上第一次見著你就覺得合眼緣,現在沒男朋友吧?我有個表弟,剛留學回來,前陣子讓我給介紹個男朋友。」

「舅……游總!你要給他介紹對像?」謝喬臉上寫滿了黃人問號。

游涵對著謝喬一笑說:「嗯,怎麼?你也想讓我給介紹?」

謝喬覺得自己嘴角在抽搐,他還沒接受宮博宇是gay的事實對方就已經被安排相親了。

「不是,我就是覺得……」謝喬小聲嘀咕,「咱倆是親戚,你要介紹不是應該先給我介紹麼……」

「我是覺得你用不著我給介紹,交際面兒不是挺廣的麼。」

謝喬一聽游涵這話,虎軀一震,想起自己跟舅媽前男友稀里糊塗曖昧過就覺得後怕。

游涵趁著謝喬不注意,朝宮博宇使了個眼色,然後說:「怎麼樣?留個電話,我回頭聯繫你?」

宮博宇看了一眼謝喬,謝喬也正好扭頭看他。

游涵是什麼意思,宮博宇已經看明白了,但是他搞不太懂為什麼游涵會這麼做。

如果順著游涵的計劃往下,遲早能逼得謝喬炸毛,到時候誤會一揭開,說什麼相親都是為了故意激謝喬,最後兩人沒準兒就順勢在一起了。

但是宮博宇想了想,還是說:「謝謝游總好意,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謝喬在喝水,這次不是游涵噴水而是他噴了。

「誰啊?」謝喬一邊擦嘴一邊說,「還是不是兄弟啊?你是gay不跟我說,你有喜歡的人也不跟我說,我還能跟你好嗎?」

游涵看著他倆,覺得跟看偶像劇似的,突然覺得年輕真好,雖然他也沒比這倆孩子大太多,但人過了30歲,身上就沒有20幾歲時的那股勁兒了。

宮博宇抽了幾張紙給謝喬擦面前都是水的桌子,帶著笑意說他:「你能不能老實點兒?」

謝喬一臉不樂意,癱坐在椅子上不吭聲,看著宮博宇擦桌子。

飯菜上來了,三個人聊著一些無關痛癢的話吃完了這頓飯,回公司的路上,宮博宇說要先走,去另一邊坐地鐵。

「你等會兒!」謝喬叫住了他,然後跟游涵說:「游總,我那個……」

「去吧,等會兒回去上班別遲到。」游涵覺得自己可真棒,不僅幫兩個智障年輕人戳破了窗戶紙,還這麼善解人意為他們創造二人世界。

他瀟灑地走了,留給那兩個人一個背影。

謝喬轉過來,微微皺著眉問宮博宇:「你工作找得怎麼樣了?」

「昨天面試的那家還沒給消息,應該快了吧。」

有路人走過,他們倆往旁邊靠了靠。

謝喬耷拉著腦袋,撅了一下嘴,然後說:「那什麼,要不我讓我舅想想辦法,看我們部門還能不能塞人進來。」

「啊?」宮博宇沒太懂他的意思。

謝喬瞪了他一眼說:「我是說你也來我們公司!」

「不用吧,我找得到工作的。」

謝喬有點兒生氣了,他倒吸一口氣咬牙切齒地說:「我還不知道你找得到工作?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來我們公司咱倆不就能上班時間也隨時可以見面了麼!你是不是缺心眼?」

 

 

第七章

被一個缺心眼說是缺心眼,這讓宮博宇有些哭笑不得。

他問:「好,我明白了,但是,你為什麼想每天隨時跟我見面?」

謝喬撇撇嘴,不說話了。

「不想說?」

「說了也是白說。」

謝喬是死都不會告訴宮博宇他是自己喜歡過的第一個人的,當年剛上大學就一見鍾情,但謝喬覺得這人是個直的,還是不要招惹不要陷得太深,後來這幾年,謝喬走馬觀花似的見過那麼多男人,但是沒有一個能讓他像當初看上宮博宇時那麼心動。

他收斂壓抑了自己的感情這麼久,現在才知道原來這人也是個彎的,還他媽有喜歡的人了,謝喬覺得自己心態要崩了。

宮博宇看著他笑了笑,拍了一下他胳膊說:「行了,有什麼話晚上回去說,你快去上班吧。」

謝喬瞪了他一眼,氣鼓鼓地轉身就走。

「喂!等會兒!」宮博宇突然叫住了他。

謝喬回頭,然後突然就在大馬路上被宮博宇強吻了。

倒也沒有很粗暴,只是輕輕一吻,然後笑著摸摸謝喬的臉。

宮博宇說:「去吧,下午好好工作,別被辭退了。」

謝喬整個人都冒煙了,傻站在那兒接受路人目光的洗禮。

「啊……」

「別叫了。」宮博宇把人推出去兩步,「走你!」

游涵回到公司又忙了好一會兒,手頭的事情剛忙完,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他原本以為是秘書,隨口應了一聲讓對方進來。

結果推門來的是他幾個小時沒見的男朋友盛哲楷。

「你怎麼來了?」游涵中午干了點兒「壞事兒」,這會兒看見盛哲楷,覺得自己是條狡猾的狐狸。

「出去辦事回來剛好路過就上來看看你。」盛哲楷走到辦公桌前,雙手拄著桌面,身體微微前傾,「不打算給我一個熱情的親吻嗎?」

「你肉不肉麻?」游涵無奈地笑著站起來跟他接吻,桌子太寬,這麼吻太累,親了一會兒,盛哲楷繞了過來,把游涵按在椅子裡吻了個透。

「你解我領帶幹嘛?」游涵癱坐在寬大的椅子裡,問這話的時候瞄了一眼辦公室的窗戶。

盛哲楷把他的領帶直接給摘了下來,然後過去鎖好門,把百葉窗拉好,再回來的時候竟然掏出了一瓶潤滑劑和安全套。

「……你根本就不是順便過來的吧?」游涵嬌嗔地看他,主動解開了自己襯衫的扣子。

「喲,游總還挺主動。」盛哲楷過來,蹲下,含住了他胸前的那個小紅豆。

「我是怕你這沒深沒淺的弄壞我襯衫!」

盛哲楷輕笑一聲,手在對方身上亂摸,調笑著說:「我有沒有深淺,你還不知道嗎?」

游涵從來沒在辦公室胡鬧過,以前盧易明多少次想在這兒做點兒什麼都被他言辭拒絕了,可是現在他發現自己完全對付不了盛哲楷,這傢伙的一切都讓他有點兒無法抗拒。

「我真服了。」做完之後躺在沙發上歇氣兒的游涵瞥了一眼正在繫褲子的盛哲楷。

「被我睡服了?」盛哲楷挺得意,前幾天游涵不在他想這人想得都快憋出病了,好不容易回來了當然要吃個痛快。

「不想跟你說話。」游涵盯著盛哲楷看,看著看著眼睛裡的愛意就淌了出來。

盛哲楷過來親了他一下:「回不回家?」

「我今天下午好多事都沒做。」游涵看了眼時間,雖說離下班時間還有一陣,但他也確實無心工作了,「算了,回家吧。」

盛哲楷開車載著游涵回了自己家,因為他打算收拾點兒東西乾脆長期入住游總的小房子,這就是所謂的「山不過來,我就過去」。

不過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下午突然回來,竟然還撞破了一對兒年輕人的「姦情」。

盛哲楷跟游涵剛走到臥室門口,就聽見隔壁房間傳來了曖昧的聲音,倆人嚇了一跳,緊接著,聽見了謝喬的聲音:「老宮!你,你輕點兒!」

盛哲楷扶了扶額,然後又聽見游涵哼了一聲之後說:「謝喬下午曠工,扣工資。」

不過游總還是很開心的,畢竟潛在的情敵就這麼被消滅了,還順手促成一樁好事,他覺得自己宛若機智的月老,是個稱職的舅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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