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葉照明、鐘意

深夜,一艘巨大的游輪在南海灣靜靜地飄浮,遠看過去,像一個沉默的怪獸,近看,船上燈光閃閃,不乏歡聲笑語。

在廚房裏,鐘意和幾個服務員好不容易做完洗刷工作,經領班確認檢查後,才被宣告下班休息。

別的服務生都三三兩兩地回去自己的休息室,但鐘意還需要去甲板值夜班。這活雖然累,但薪水高很多,還有夜班補貼。鐘意十分樂意加這個班。

他揉了揉發酸的手,想到再過幾日就可以領薪水下船,心裏隱隱期待著,身上的疲累仿佛都輕了不少。

現在船是在公海漂著,船上的遊客也大部分在賭室裏開賭,甲板上的人很少。

每次鐘意在甲板巡走,都注意到那個在船頭靜靜坐著的男子。

他很高,臉上的線條剛硬,像雜誌封面裏那些英俊冷漠的男模。

這男人與大多遊興高昂的客人不同。他沒有同伴,不賭博,也不泡酒吧,不參加船上的PARTY,一天到晚大部分時間就固定坐在船頭的休息椅,白天或看電腦,或看書,或遠眺。晚上夜深時才出來坐著,有時閉眼半寐。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回房間。

鐘意第一次與他交流,是他深夜出來時讓鐘意幫忙拿一杯酒。

一連幾天晚上都如此,差不多的時間。酒一般是清淡的梅酒,喝不醉。

鐘意一般不會對客人特別留意,但這男人例外。他替鐘意解過圍。

這船上的客人很多非富則貴,但客人的玩伴卻有各樣的人,有伴遊伴睡的,也有搞交際公關的。就連服務員也不例外,有好些人就是沖著能釣客而在船上的酒吧舞場當服務生,導致船上的後勤工緊缺。

當鐘意在廚房埋頭洗碗洗菜時也有人打趣他,說他長得好,完全可以在外面勾上一兩個大客而少奮鬥幾年。這種話鐘意聽了也就一笑而過。他只是偶爾來兼職,脫下這身工裝,他就是一個快畢業的窮學生。

這次船上的客人有很多是大陸那邊來的富人與爆發戶,這群人熟悉了幾天後,就開始拼酒,鬧騰得比較大。那天晚上,時不時有客人跑到室外吹風散酒意。鐘意只得時時注意著他們,生怕他們在甲板上因為頭暈腳軟一個栽倒,那就不太好了。

當時他及時扶住了一個中年鬍鬚男,那男的喝大了扶著欄杆不住地往船外吐,鐘意還在旁邊給他遞水遞毛巾的。好不容易服侍完畢,這鬍鬚男抬頭就著月色看見鐘意的臉,趁著三分醉意糾纏起來,圈著鐘意攬腰捏臀,貼著他耳朵詢問價錢。鐘意雙手託盤沒法用力甩開,被逼困在船欄脫身不得之際,還是這沉默的男人一手拉過他,幫他解開鬍鬚男的圍堵。

“他是我朋友。” 這男人對鬍鬚男如此說,然後讓鐘意替他續茶水。

鐘意對他大為感激。那時船頭也有好幾個客人,他們都聽到了鬍鬚男的胡言亂語,卻視而不見。只有這位先生不怕惹事站出來了。

這人在船上並非沒有認識的人。有一位美女偶爾過來跟他聊聊天,鐘意聽到她稱呼他“葉公子”。只是美女雖然熱情,但葉先生卻對人淡淡的,讓美人好生失望。

沒兩天鐘意就知道這位美女是跟港城的富商榮公子是親戚關係。榮家是港城有名的商家,榮三公子也是船上的名人,鐘意就算不八卦也會聽到同室的服務員閒聊幾句。船上的生活除了工作沒什麼娛樂,對服務生來說,私下八卦港城圈裏的富人明星們,是一種樂趣。

榮三公子自家也有遊艇,卻甘願在這遊輪待上兩星期,陪人吃喝賭玩,據某服務員八卦,是為了和那群大陸來的老闆們打好關係。

鐘意不關心榮家的事,而對葉先生和趙家美女留意。俊男美女什麼的,果然還是挺養眼的,說不定下了船就成了門當戶對的天作之合。鐘意想著。

眼看今天趙家美女又一次在冷淡的葉先生面前無功而返,鐘意停止看八卦,走過來對葉先生說:“先生,今晚天氣預報說風速比較大,請注意保暖安全。需要我替您拿個厚點的毯子嗎?”

葉先生看了看眼前黑暗的大海和一伏一伏的浪花,說:“不用了。”他想了想,說:“我現在回房。你等下送一份你們那個宵夜A餐到我的房間2702。”

鐘意點頭。正好這個點他下夜班交班,一事不煩二主,他就直接給人送過去好了。

沒想到送餐時在走廊處被那個美女堵上。

“拜託,你是要去葉先生的房間吧,幫我把這杯果汁給他好嗎,還有這束花。”

鐘意無語地看著託盤上多出來的果汁。

“幫幫忙嘛!”美女眼睛滿是祈求。

“葉先生晚上熬夜太多不好,讓他少喝咖啡。”美女溫聲細語,仿佛對著的人就是那葉俊男。這話明顯就是讓鐘意幫忙轉述。

幫人追男仔這事,鐘意這輩子沒幹過。回憶著上船前讀過的船上條例和規章,好像...也沒有違例的地方。可...要是葉先生不喜,那也不太對。

鐘意糾結了。

美女看著說不動他,拉了拉走到一旁的榮三公子。

榮三公子一臉的精明相,他塞了幾張紙幣到鐘意的胸前袋,拍了拍他的肩:“靚仔,幫個忙,多謝啦。”然後把美女手裏那束花也放上託盤。

那花束一下子遮住了鐘意的眼。

鐘意穩了穩託盤,還來不及說什麼,榮三公子的手就不由分說推鐘意往前走。

想到那不菲的小費,鐘意也無法推拒,說:“好的。話我也會代這位小姐帶給葉先生。”

拐了個彎就是2702室,鐘意捧著滿滿的託盤按了房鈴。

葉照明皺眉看著託盤,對鐘意說:“我記得我只叫了份宵夜。”

鐘意說:“花和果汁是趙小姐讓我給你的,她還讓我帶話,”鐘意停了停說:“葉先生晚上熬夜太多不好,少喝咖啡。”

葉照明面無表情聽完,點了點頭,說:“以後不要再送。這次就算了。”

看得出葉先生面露不喜,鐘意趕緊點了點頭,決定以後不再做這種事。

走的時候葉照明還給了小費,對他說:“你半小時後過來收拾。我不喜歡垃圾留過夜。”

鐘意點頭應好。

雖然會晚一點休息,看在那張一千元小費的份上,鐘意十分樂意。

回到休息室洗了個澡,然後再重新穿上那套服務工裝,想起小費,便掏出剛才榮三公子塞進口袋裏的那疊錢,他拿出來還來不及說什麼,身邊就有個同事湊上來,帶著羡慕妒忌恨的語氣說:“哇,竟然是金元,哪個老闆出手這麼大方?你真有運氣。”

那是五張面值一千的美金,這都折合四萬港城幣,抵得上港城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鐘意也愣了,看著手中的錢,想了一下,說:“他們給錯了。”

一定是榮三公子給錯了,鐘意想著等下要還回去。眼看幾個同事都面帶複雜的神色看過來,鐘意說:“我去還給他。”

出門遇到領班,不好把幫人送禮收錯小費的事說出,只好匆匆交待了一聲他要幫2702的葉先生收拾餐具,就離開了休息室。

回到2702,發現趙小美女竟然守在門口。

鐘意說:“趙小姐,禮物我已經幫你送給葉先生了。”

趙依雯笑笑:“我知道。”然後皺了皺眉:“好像葉先生不太喜歡,我剛才按鈴他都沒應。”

鐘意安慰她:“可能他在洗澡。我等下進去收走餐具時幫你問問。”想到那幾張美金,鐘意拿出來對她說:“趙小姐,榮先生剛才的小費給錯了,麻煩你幫我還給他。”

趙依雯擺擺手:“你親自還給他吧,我給他是不會要的。”

富家小姐就是不同,對錢愣是漠不在意,看也沒看那錢是多少。鐘意歎了口氣,收回錢,說:“好吧,你要是看到榮先生,幫我跟他說一下。”

然後他去按鈴。

門很快開了,剛跟葉先生打上照面,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被他一手拽進了房間,然後房門迅速關上,反鎖。

鐘意看著眼前臉色通紅呼氣沉重的葉先生,隱約覺得不對勁。葉先生拿著手機撥了個電話,通了之後說:“你去跟人交待,不管發生什麼事,不要讓人打擾我的房間。對,我是在2702室。”

“他們是不是給了你錢讓你幫忙送東西?”葉照明指了指門外。

鐘意莫名其妙,點了點頭。

“多少?”

鐘意想了想,掏出那幾張美金。

然後莫名看著先生冷笑,呼吸越來越重,像是在強忍著什麼。

“我想,他是給錯了...

“很好!”葉照明像是沒聽到他說什麼,罵了一聲,然後一把拉過鐘意直闖臥室,將他甩在床上,然後關燈。

鐘意一下子被迫躺平,還未來得及起身,已經被他欺身壓上。

然後是他的嘴被毛巾堵上,衣服被一件件扒下來,接著是手被綁起來不能動彈。

鐘意對那一晚的回憶,除了驚惶就是無休無止的尖銳疼痛。葉照明像發了瘋的失控野獸,在藥力的作用下,挾持著滿腔的怨怒一再地侵犯他,數不清的發洩,數不清的令人羞恥的動作和姿勢。哪怕鐘意好不容易擺脫嘴裏塞著的毛巾,哭泣著苦苦哀求,也沒能換回這個冷硬的男人哪怕一分一毫的憐惜,換來的只是毫不留情地甩在臉上和身體上的掌擊。

鐘意醒過來已經是一天一夜之後。不是在船上,而是在醫院裏。

他渾身疼痛,後面還被塞了藥。

醫院裏的醫生和護士自顧自地給他檢查身體,上藥。葉照明並不在醫院,而是一個助理守著。

鐘意還能動彈,他半躺著吃完助理送來的粥。助理也不跟他多話,給了他幾份報紙。

“葉先生在忙,要過幾天才會過來。”助理仿佛已經看清鐘意眼裏的疑問,不冷不熱地說完這話,就留他一人在病房裏。

鐘意翻看報紙,張張頭條特大版的標題讓人驚心。《葉家公子游輪嫖鴨,夜渡資不菲!》,竟然還有照片,張張齊備!他進入2702的圖,被葉照明拉入房間的圖,還有最大的一張赫然是他在休息室數著榮三公子塞的幾張小費發愣的那一瞬。雖然人的眼睛已經打了馬塞克,但鐘意手裏的那幾張美金還是勉強可辨。還配有休息室那幾個室友和領班的證詞。經記者再來渲染發揮一番,證據確鑿得不能再確鑿。

鐘意驚嚇得渾身發抖,意識到他和葉照明都中了圈套。

再翻看其他幾份,版版圖文皆備,爆料滿天飛,甚至還有葉家出動私人飛機將葉照明從遊輪接走的遠景圖,以及葉照明黑口黑面進出公司的圖。

鐘意當時以為他是在昏迷中被葉家人由飛機送到醫院的,後來才知道葉照明當時已經覺得事情發展不對勁,當機立斷兵分兩路,先由他自己和假冒鐘意的助理搭乘飛機吸引記者的注意力,事後再暗暗地調度了一艘輪船將昏迷中的鐘意接走。事實證明小心駛得萬年船。鐘意被葉照明做到滿身傷痕昏迷入院這件事只有葉家少數幾人知道,沒有洩露出去。如若不言,葉照明的名聲估計還能再臭上三分。

當時港城的記者們一窩蜂地播報這件事,豪門公子嫖鴨,質優精英出櫃。

葉照明的身份和性向,過往經歷被很多記者爆出來,其中不乏有心人的引導。記者甚至挖出他在海外已有一個正牌男友。

一夜之間,港城葉家未來的接班人從傲視同儕的姿態變成爛泥,人人都可踩上一腳,說是過街老鼠也不為過。

鐘意頓時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他不是港城人,只是被公司派到港城進修實習一年。有培訓的時候上課,沒培訓的時候到公司打雜,眼看實習期滿,他還有十天年假,合著港城五天連放的黃金假,他就去遊輪上打上兩個星期的工,當賺點外快。工作是同事介紹的,他的一個親戚在游輪廚房當個管理人,當時洗碗工奇缺,鐘意很容易應聘上。

公司不巧正是隸屬葉家旗下,所以鐘意的身份被葉家公司捂得很緊,記者只查到鐘意是游輪上臨時招聘的洗碗工。就這個料也足夠讓記者寫了好幾篇重頭文章,譏笑葉家貴公子饑不擇食,品味奇差,色中餓鬼之類。一時間,城中皆以葉家為笑料,坊間時不時笑談洗碗工成了一份有前途的職業。

這還不止。當時在遊輪上還有一大批大陸來的老闆。本來葉家的華葉集團有幾個項目是要跟大陸來的老闆們談洽,因為這一單醜聞,老闆們紛紛放棄了葉家而選了城中另外的商家。

與一般的豪門公子哥不同,葉照明目前也沒有在華葉集團擔任任何職位,但卻是實打實的名校出身,高學歷,海外工作業績輝煌的精英人才,是葉家剛剛鄭重在港城商圈公開宣揚的港城公司未來接班人。

華葉集團在港城的根基並不深,大部分的業務是在海外,全球總部也是在海外,港城回歸大陸後才開始在此設立分公司和發展業務。對港城本地土豪而言,葉家不是新貴,而是令人討厭的來分豬肉的外來爆發戶。這也是為什麼葉照明的醜聞能在港城商圈掀起高潮,不斷地被人明踩暗貶的原因。

眼下這個爆發戶被打臉打得響亮,很多人不介意添上幾把柴,推波助瀾一下。

鐘意深深地覺得愧對葉家。這份愧疚遠遠地超過了葉照明帶給他的疼痛和屈辱。

他初中畢業後,讀的職校是葉家贊助建起來的,剛好葉家的華葉集團有個培養文秘專員的計畫,他被選中送到星島讀了兩年商業文秘的課程。讀完後也沒有回大陸,直接在港城繼續進修,半工半讀了一年。公司對他的安排是在港城實習期滿後回大陸總部當一個高級文秘助理。

這種助學項目是十年前葉家在大陸的華葉集團推行開來的,按公司的意思,既能扶貧還能為公司培養一批忠誠度比較高的人才。鐘意從小家裏貧困,能被這個項目選中簡直是上輩子燒了高香。

可現在的境況,說他害了葉家都不為過。

如果不是他貪財,拿人手軟,葉照明說不定就能避過一劫。

鐘意在醫院神智混沌地讀報度日,惶惶然等待葉照明。他在遊輪上的物品早有人送過來,手機也在,還有游輪雇傭方付給他的一半工資。他只幹了十天,工資也只有十天。那幾張美金也在,放在信封裏異常扎眼。鐘意到底也沒有跟錢過不去的勇氣和底氣,小心地疊好放在包裏。

葉照明剛好在他收錢整理書包時出現。他逕自闖門而進,坐在病房的沙發,點上了煙,臉色比往常更冷,瘦削的臉帶著譏誚看著鐘意急急地收錢放袋,眼裏帶著刻薄氣,之前的傲然貴氣已經蕩然無存。

鐘意不是不內疚的。

“當晚發生的事,你說清楚。”葉照明也不跟他廢話,直奔主題。

這些話這幾天已經在鐘意的腦子裏過了數次,鐘意開頭緊張了一陣,就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葉照明聽完,冷笑了一下,說:“事後我們查過,咖啡和果汁都被下了藥。榮三做事還真是小心。”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那天晚上走廊的攝影錄相已經被他們拿走,所以你說的是不是事實,我們也無法查證。唯一確定的是所有的東西都是你送進來的。”

鐘意低頭,萬分歉意:“對不起。”他停了一下,說:“我不是出來賣的,你相信我。”

葉照明冷笑:“你別在我面前耍心機,有哪個人給小費給五千美金?你覺得你在這裏扮無辜可以騙過誰?”他站起身,嫌棄地說:“這件事到此為止,從此以後,我不希望從你嘴裏聽到關於這件事的任何一個字。出了院你就回內地。好在你也不是港城人,他們都不知道你的來歷,你大可以在內地重新做人,以後沒有人起你的底。”葉照明冷冷地丟下這話,轉身而去。

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來過醫院。

到底是年輕的身體,內傷也很輕,鐘意的身體養了幾天也差不多了。他每天在醫院看報紙,看著事情終於在葉家的冷處理下一點點地平息。

港城是個花花世界,天天都有新鮮事發生,娛樂報紙終於開始回歸本份,恢復以前八卦明星和豪門恩怨的風格。

回到公司,不出意外是解雇。

“出了這樣的事,公司不會再聘請你。之前公司幫你繳納的學費,你也不必償還。你之前在海外學校的學歷還有效,只是你在公司的實習和培訓不會再有紀錄和證明。還有,華葉集團已經將你列入黑名單,從此全球不會有任何一家華葉的公司聘請你。”公司的HR公事公辦,冷冷地指導他填完表格入檔,收繳他的門卡,然後讓公司的保安送他出門。

鐘意身上只背了個包,在公司宿舍的衣物和書籍早被公司派人打包寄回了內地老家。當初來港城的時候,他還托運過幾箱行李而來,那時他雖然口袋空空,卻對未來充滿激情和信心。

如今走的時候只有一個小小的包裹,心裏滿是灰茫和惶惑的心情。

鐘意抽了抽鼻子,正欲走向公車站。港城的旅館價格昂貴,趁著時間還不晚,他還可以坐公車到車站,再坐上大巴回內地。

只是做一個夢而已,鐘意恍惚地覺得。只是,他欠葉照明的,永遠也沒機會償還了。

剛準備排隊等公車時鐘意被一個人盯著看了很久。

“哎,你是不是葉公子事件的那個鴨?”那人走近問。

“長得好像,看樣子就是你了。請問你對這件事有什麼感想,你可不可以講一下當晚發生的事情?”

......

鐘意不敢直面港城素有盛名的狗仔,立馬脫下外套當頭巾包住了臉。

事後想想,到底他還是年輕。也就是這個動作出賣了他。

一個記者認出等於一群記者認出,不出一刻鐘,鐘意周圍已經滿是記者,無數的話筒對著他,無數個閃光燈在他眼前閃耀。

鐘意被擠逼得寸步難行,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一直等不來員警幫忙疏散。

記者像打了雞血,不停地逼迫鐘意回答問題。好不容易採訪到這個當事人,機不可失,這新聞看來還有得炒一炒。

鐘意被圍得幾乎要窒息。他想了想,對記者們說:“葉先生是好人,你們不要亂寫。”

“事情不是你們寫的那樣,葉照明先生不是你們寫的那樣。他是個好人。”

“當晚給錢的人不是葉先生,而是...”鐘意差點想說出榮家,突然想想,榮家也是有勢力的家族,說出來估計被記者更是亂寫一通,而且攝像記錄估計也被毀了,空口無憑。他停了停,說:“而是另有其人,不是葉家的人。”

無視記者亂七八糟的問題,他想了想,對著鏡頭說:“我非常對不起葉照明先生。這一輩子估計沒辦法償還,如果有機會,我希望我能向葉照明先生贖罪。”

說完他也不掙扎著突圍,而是打了手機呼叫員警。

港城的員警還是比較給力的,不到十分鐘就有街警幫忙驅散記者。

鐘意鬆了一口氣,看樣子他也坐不了公車。走到路邊想招手攔的時,路邊的一輛黑色車子突然後車門打開。

“上車!”葉照明坐在後排,冷冷地說著。

鐘意抬頭看了下四周,迅速鑽了進去。

“我說過我不希望聽到你再提起這件事!為什麼要回應記者?”

“對不起,我只是想向你道歉。”鐘意隱隱覺得又把事情辦糟了。

“道歉,你以為你是誰,你覺得你的的道歉起什麼用?夠了,你算什麼東西?”葉照明冷笑。

鐘意噤聲,任由葉照明帶他到一棟私人宅子。

住宅所在的地方看得出很有檔次,住宅區的進出保安守得很嚴,守在大門外的記者們都被保安攔住進不來。宅子是一棟三層的小樓,還有一個小花園。

葉照明領鐘意進門,說:“先住著,等到事情真正平息你再回去。”

鐘意點頭。幸好包裏還有一套住醫院時的換洗衣服,這樣也能勉強住幾日。

房子裏只有一個老婆子樣的傭人和一個菲傭。葉照明對鐘意說:“缺什麼跟他們提。不要出門,不要再和記者聯繫。”

之後他就自顧自上樓。

鐘意在一樓的客廳尷尬不已。好在菲傭還算上道,安排鐘意住進了一樓的小客房。

晚上剛吃飯別墅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客人是個年輕的男子,衣著不俗,還很潮,五官很精緻,氣質超好。若要鐘意形容,那就是偶像明星般的感覺。鐘意看著這俊男明顯與葉照明有舊,想避嫌回房,卻被那男子一把攔住。

“我與你之間的事不需要讓人回避。”那男子對葉照明傲然道。

“我又何須讓人回避。”葉照明冷臉回之。示意鐘意坐下。

那兩人各坐一邊沙發面對面,鐘意想了想,挑了個單人沙發坐下,兩邊不靠。

菲傭上了茶就速速退下。

葉照明不說話,只是點上煙抽著。

那俊男喝了口茶,直接開口:“他就是你嫖的那鴨子?竟然還把他接到這裏,想著金屋藏嬌?”

鐘意聽到,立刻低頭。

葉照明黑臉:“你也相信那些娛記的話?”

“你不想讓我相信為什麼不跟我解釋?”

“解釋什麼?我們已經分了手。”

“葉照明,你還真狠,說斷就斷得一乾二淨。你寧願在這裏被三流報紙亂寫,跟這個洗碗工糾纏,也不願意讓我知道你被人抹黑的真相?我現在對你一點意義也沒有?”

“程之遙,我不明白你現在的意思,當初拋棄我的是你,現在回來的也是你,你到底想說什麼?”葉照明的語氣比剛才軟了幾分。

“照明,我沒有完全放棄。我還是那句話,你跟我去法國,我們還可以繼續在一起。這裏的事情,我可以當沒發生過。”程之遙自覺是很大的讓步了。

“我說過那是不可能。你去法國繼續你的學業,我幹什麼?。”

“你可以繼續投資你喜歡的藝術品和古董,你之前不是一直有玩這些的嗎?”程之遙的口氣急起來。

“看來我們之間缺乏瞭解。”葉照明冷然道,“投資藝術品和古董的是我父母,我只是幫他們把關,防止他們胡亂折騰把家底敗光。這只是為人子女的責任,說不上喜好。”

“我是不瞭解你。為什麼你就非要繼承家業,你看你什麼事業都沒有開始就惹了一身騷。我們像以前讀書那樣不好嗎?做生意的人十個裏有九個黑,為什麼你就一定要趟這個混水?你們家又不是沒有錢。”

“這些事我們沒必要再爭論。我心意已定。如果你是想來瞭解事實真相,我可以告訴你,我是被人下了藥,這事是榮三幹的,以後你跟這人不要再有接觸。還有趙家也脫不了關係。”葉照明摁滅了煙頭,喝了口茶。

程之遙睜大眼:“那你們還任由報紙亂寫?”

“他們有備而來,證據已經毀掉了。”

“那他呢?他為什麼在這裏?”程之遙指向鐘意。

鐘意一驚,下意識抬起了頭。

“他?”葉照明嘲笑一聲,“一個上竄下跳的小角色。留他在這是為了防止他向記者亂說。”

葉照明翻開茶几上的娛樂報紙,面冷如霜,接著說:“今天他跟記者講了幾句,我看明天報紙又可以唱通街。”

鐘意赧然,對他們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我說過算了!”葉照明喝斷他,說:“這事到此為止。”

他緩了聲音,對程之遙說:“這個污點我是背上了,我也沒想著甩掉。”

“照明,我可以幫你。我去跟記者說你是我男朋友,他是替我送禮物給你的,你們之間什麼事也沒有。”程之遙想了想,說:“只要我硬撐著,他們就算有懷疑,也不會再揪著這件事,好不好?只要你跟我去法國,我就跟爸爸公開我們的關係。”

程家在港城也是有名望的人家。這時他站到葉照明那一邊,至少可以為葉照明挽回一些顏面。

“之遙,這次我不會跟你走,哪怕是你為我好。我不會依靠別人去洗掉潑到我身上的污水。”葉照明搖頭。

這是他與程之遙最大的分歧。程之遙個性瀟灑自在,家世保證他可以一輩子自由隨性地生活。但他不同,他有事業心有野心,不會甘願去法蘭西當一個沒有正經事業的陪讀男人。他是葉家人,他的根就在葉家,他父母這一房就靠他撐著,哪怕外面所有人現在都笑他抹黑他,他也不能退。

葉家是家大業大,葉家人憑公司的信託基金分紅也能富貴生活。但越是這樣越要家族中有人掌事支撐局面,這樣家族才能代代興旺延續下來。這是葉照明的爺爺從小往家中子弟灌輸的觀念。葉照明的人生規劃早就決定了要走繼承家族事業的路。

鐘意靜靜地坐在一旁聽著,看著面色凜然的葉照明,覺得他真是傲到骨子裏。

程之遙本來帶著希望而來,他放低身段,卻一再被葉照明拒絕,他也是有傲氣的人。

“這次是你拒絕我的,以後我們不再有關係,也不要再聯繫。”程之遙惱得拋下氣話,速速告辭。走前還直言明天早上的飛機,從此以後他和葉照明就徹底分手,各走各路。

程之遙走後葉照明一個人在客廳吸了很久的煙。哪怕第二天菲傭將客廳打掃清理一番,鐘意還能聞到那股煙味。

鐘意之前對記者說的話,果然又被他們借題發揮牽強附議一番。報紙就不必說了,連電視都有播放。大多話題是笑言葉公子魅力無邊,連嫖過的鴨都對他死心塌地,可見人家嫖鴨有方。甚至還有八卦版面從葉照明的面相和身材八卦他的性能力,然後有記者在城中的GAY吧採訪,許多人表示,哪怕貼錢也願意與葉公子共度春宵。記者笑言葉公子在港城GAY圈人氣急升,繼而封他“港城第一GAY”的稱號。

鐘意看得幾乎要吐血。難怪葉照明之前要他閉嘴。越描越黑越說越亂就是這樣的情況,亂到已經沒有人關心鐘意說的另有其人的話題,偶爾有,一旦有人提起就迅速被人壓下來。至鐘意那些真心的道歉,則被記者們寫成為博出位吸人眼球而惺惺作態的笑料。

葉照明翻看這些新出爐的報紙,面黑如鍋底,看向鐘意的視線像針刺。

鐘意被他看得坐立不安。

葉照明又點了一支煙,說:“說吧,要什麼樣的條件你才能閉嘴?”

鐘意急忙回答:“葉先生,這次是我不小心,我不會再跟人說起這些事。對不起。”

“你覺得我會信你?”葉照明看向鐘意,眼裏不無輕蔑。

“請你相信我。我只是打工,不是出來賣的,以後不管誰問我,我都會保密的。”鐘意急切地保證。

“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說你不是出來賣,你說當時你不知情,那當時榮三要是不給你所謂的小費,你會不會幫他的忙?”

鐘意無言,細想了那時的情形,一時也難以斷言,只得沉默下來。

葉照明冷笑一聲,站起身,說:“看吧,只要給錢,你不也是什麼都肯幹。”

“不是。我不是為了錢出賣自己的人!”鐘意抬頭,難得抬起勇氣和葉照明對視。

“你不就是缺錢麼?他們出的價錢高,你會不開口?就算你說的是事實,外面那群記者也會亂寫一通。我不會再相信你。”

葉照明居高臨下上下打量了一下鐘意,繼續說:“仔細想想你的條件,明天給我回答,我的耐心有限,胃口不要太大。”然後轉身上樓。

鐘意晚上收拾好東西,打算明天一早就走。菲傭告訴他大門口的記者已經散了,眼看這幾天的新聞熱度也降下來了,他不需要再留下來。

關於對記者封口,他想了想,要是葉照明不相信,他可以寫個保證書之類。反正他以後是在內地生活,港城的記者不知道他的來歷,就算知道,也不會為了他這個小人物浪費太多人力物力。

想到明天就回家,他打了家裏的電話,先跟家人說一聲比較好。

“哥!”電話一接通,熟悉的聲音傳來,是他的妹妹鐘思,只是怎麼那麼激動急切。

鐘意疑惑了一下,說:“阿妹,發生了什麼事?”不會是他在港城的事被家人知道吧?他心跳了一下。

鐘思那邊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說了事情。母親被車撞了,兇手逃逸,正在醫院急救。要命的是當時母親推三輪車出來擺攤賣臭豆腐。那肇事轎車還撞翻了三輪車,車上的那鍋炸臭豆腐的熱油潑到了一個受驚跌倒的路人,造成人家大面積燙傷,也在醫院急救。

那路人的家屬找不到肇事兇手,只能找鐘家要錢。鐘父把家裏所有的錢大部分都當賠款給了他們。但,還遠遠不夠。

“媽傷得很重,剛進了重症室,醫生說要動大手術,要花很多錢,還未必救得回來。媽沒有醫保,爸把家裏所有錢都給了醫院,我們的學費也給了,還是差了很多,他現在出去借錢。奶奶他們說不要浪費錢了,救...救不回來,救回來還要浪費錢養著。哥,奶奶太過份了,嗚嗚...”鐘思在電話那頭泣不成聲。鐘意聽得也想哭,他勉強定下心神對鐘思說:“哥會想辦法,差多少?哥手裏還有點錢,等下就匯過來,你先報個帳號給我,嗯,你讀,我寫著...

安撫完鐘思,鐘意趕緊整理錢包,打工賺的,實習補助,扣除幾百塊車費,只有五萬多港城幣左右,這還包括了那五千美金。還差十多萬,鐘意咬咬牙,想了一下,直接上二樓。

葉照明在二樓的書房。鐘意第一次進來,按下心裏的不自在,直接開口:“那個...封口費,我...我想要十萬,我可以寫保證書,明天就回內地,以後絕對不會提起這件事。”

葉照明看著他嘲諷一笑,從抽屜裏扔出一疊錢甩在桌上。

鐘意拿過錢,是一疊千元面值的港城幣,看樣子有一百張。

葉照明冷臉對他說:“收好你的錢。還有,脫光衣服。”

鐘意驚惑地看著他。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所謂保證書?接下來照著我說的做。”葉照明一邊說一邊拿出一個照相機。

鐘意聽從葉照明的指示,一件件地脫下衣服,直到赤裸站在葉照明的面前。他看到照相機,隱約明白葉照明要做的事。

房間的空調太冷,他渾身忍不住發抖。

葉照明坐在他面前眼睛逼視他,目光一寸寸地在他身體上流連。

然後他就繞在鐘意身邊一張張地拍照。

鐘意木然地聽著葉照明的指令擺姿勢。

葉照明拍了一陣,又看了看鐘意的身體,覺得略嫌不足。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對鐘意說:“站著不要動。”然後轉身出門。

鐘意只得赤身站在書房中間,也不敢穿上衣服。

過了一陣,葉照明回來了。

他坐在沙發上,深沉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鐘意,說:“再給你十萬,給我上一次,做不做?”

鐘意抑制著心裏的驚訝,想了想,咬牙應允:“做。”

葉照明輕笑:“看,你果然就是個婊子。”

鐘意低頭不做聲。臉面在人命面前,算不了什麼。

葉照明拿出一管潤滑劑扔給他,對鐘意說:“趴下,自己做擴張。做好了就出聲。”

鐘意拿過潤滑劑,艱難地雙膝跪下,一手撐地,一手將潤滑劑放置身後。

“方向背對著我。”葉照明冷言,聲音像刀刺。

鐘意只得調整了跪姿,背朝葉照明趴地,正好將抬高的臀部呈現在他眼前。

房間很安靜,只餘兩人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葉照明拿著照相機對著他拍了幾張照。

鐘意將潤滑劑擠進了後穴,手機械地進出那個地方。一想到葉照明在他身後盯著,他不由臉色發白心驚肉跳。

葉照明按耐著心頭升騰起來的火,盯著鐘意的下身。

他本想照幾張鐘意的裸照以作底牌。但越看鐘意的身體,就越心頭火起,他改變了主意。

鐘意有著好身體好相貌。五官秀致耐看,膚質白膩,腰線比一般人高,顯得腿更長臀更翹。他有這樣好的資本,哪怕他現在不賣,也難以擔保以後不賣。

一個窮學生,剛被公司炒掉,學歷不高本事沒有。他見識了港城的繁華世界,難免日後有想法。

以後他要是進了這一行,他在港城的事就有可能在內地洩露,或許還會再被人利用。葉照明不想以後再有人提起這樁破事。

最好的方法,還是拿到鐘意的把柄。

“快點,我時間有限。”葉照明忍著心火,向鐘意厲聲道。

鐘意想到家裏的情況,加快了手裏的速度。

等到後穴能塞進四根手指,他覺得可以了,就說:“葉先生,可...可以做了。”

葉照明不等他說完,起身解開褲子的拉鏈,將分身掏出,套上套子後直接塞進鐘意的後穴,然後急速地動作起來。

他保持著身上的衣衫完整,跪在鐘意的兩腿間,雙手緊攬鐘意的纖腰,狠狠地撞擊鐘意的後庭,絲毫不理會鐘意發出的痛哼聲。

鐘意的臉和雙手都貼著地氈,勉力挺著腰,一下一下地承受著身後的進攻。痛到受不住就咬緊牙關,盡力不發出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葉照明終於發洩出來。

他將套子裏的精液倒到鐘意的下身,塗抹了幾下。然後雙手不住地狠搓鐘意的臀肉。搓了一陣,覺得效果不太好,便用力拍打,一扇比一扇狠,直到鐘意的臀肉被拍成青紅紫的一片,沒有完好的地方才罷手。然後繼續朝他的腰和背大力揉捏,弄出紅色的傷痕後就翻過鐘意的身體,繼續蹂躪他的正面身體。鐘意的乳頭被他惡意的捏扯,拉抻,乳房的肉像被搓麵團一樣狠狠地掐揉,腰也被掐出紅紅的指印。

幹完了這一切,葉照明滿意地看著鐘意癱在地上,眼睛泛淚,唇色嫣紅,斑痕累累的身體,充滿一股飽受蹂躪的色情味。

他不緊不慢地一張張給躺在地上的鐘意拍照,為了效果,他將鐘意擺成了各種不堪的姿勢,甚至有讓自己雙手自慰的,或給人口交的。

鐘意像個機械人一樣聽從葉照明冰冷的指示。

“把腿張開,手不要擋著臉,對著鏡頭笑。”

鐘意對著黑黑的鏡頭咧嘴。

“腰抬高點,雙手掰開你屁股,回頭,看鏡頭笑。”

...

最後,葉照明拿出另外一疊錢甩到他臉上。

因為太用力,有一部分在地上散出來。鐘意低著木然平靜的臉,一張張地撿起疊好。

葉照明在他旁邊繼續拍照。

“數錢,對著鏡頭笑。”

鐘意覺得自己笑得比哭還難看。

弄好這一切,葉照明對鐘意說:“明天會有人將你送回內地。記住,要是你再多說一個字,這些照片會被公佈出來。”

鐘意無聲點頭,然後困難地起身,抹了抹忍在眼眶裏的淚,在葉照明面前一件件地穿上衣服,拿著錢回到樓下。

鐘意給家裏打了電話,說他明天帶錢回去,讓家裏先趕緊跟醫生溝通好,他一回來就立刻交錢給母親動手術。

第二天葉照明沒有出面,而是派人帶鐘意坐了公司的直升飛機直接飛回了內地的Z市。助理送鐘意下機後就立刻離開,鐘意打起精神,直奔車站。

Z市離鐘意所在的S市只有三小時的車程,到了S市,直接打車到醫院。

然後就是交錢簽字,目送母親進了手術房。

鐘意空了幾天的心終於開始回過神來。找醫生瞭解母親的病情,找員警尋找肇事者,去向被燙傷的路人賠罪,保證一定會負責醫藥費。

以及,安慰家裏蒼老了十多歲的父親,讓弟妹們安定下來,繼續上學。

他是家裏的長子,下面有一個妹妹三個弟弟,都還在讀書。

家中的巨變已經讓他無暇想及發生在港城的一切。

鐘意家在S市的遠郊小鎮,周圍有很多工廠,他父親在附近一家牛奶廠的廚房當大廚。母親在鎮上擺小吃攤。他們一家都不是本地人,家鄉是在內陸一個小縣城的農村,那裏山多路阻,交通非常不便,經濟發展不起來,大多人都是到沿海打工。

當時鐘父鐘母在老家生了鐘意和妹妹鐘思後,隔了一年多又懷上了一個。

當地老家的人思想很是落後,越窮越要生。為了避計生,鐘父鐘母就帶著三歲的鐘意和一歲多的鐘思到S市討生活。鐘父有一手廚藝,在一家私人牛奶廠當廚師。鐘母挺著大肚子擺小吃攤。半年後鐘意的大弟鐘念出生,過了幾年又生了一對男雙胞胎。靠著從牛奶廠的廚房食材裏得到的邊角剩料,和快過期的低價牛奶,鐘父鐘母順利養大了這五兄妹,還讓他們在當地讀上了書。

鐘意從小就幫著家裏照顧弟妹,初中畢業時為了減輕家裏負擔讀了個中專,好在學校是華葉集團贊助建立的,學費便宜。鐘意還憑著學業出色,被公司選中到星島國留學,在港城培訓時他才二十歲。

妹妹鐘思今年十八歲,讀了個高職,今年準備畢業。大弟鐘念十六,剛在高職就讀,書念得不好,現在家裏出了事,他就嚷著要退學打工。

兩個雙胞胎弟弟鐘願和鐘望才十二歲,剛讀初一。這倆兄弟書讀得不錯,鐘父對此寄予厚望,希望他們考大學,以後就在S市工作,當個體面的城裏人。

鐘父幾天之間就急愁得頭髮蒼白。老婆生死不明,家裏的錢都掏空了,還欠了外面不少債。好在長子鐘意能幹,帶回一筆鉅款。

鐘父對錢的來歷問了又問,他怕這錢來得不正。他是老實本份人,就算在廚房任大廚,也從不幹揩油的事。從廠子拿的食材剩料和快過期的牛奶,都是經老闆同意他才敢拿。

鐘意對他說錢一部分是三年來打工所得,一部分是向同事借的。星島和港城是出名的發達地方,鐘父聽很多人說過在那裏打工的工資很高。以往朋友和鄰里也羡慕他有一個在港城工作的兒子。

鐘父於是放心地用了這筆錢。家裏總算能緩一口氣,他繼續去工廠上工。

鐘意把弟妹們全趕去學校念書才定下心來籌謀家裏的事。

二十萬看著很多,但當兩個病人的醫藥費也不夠,何況兩人都要動幾場手術。錢還是要繼續賺的,鐘母的小吃攤還要是繼續。

鐘意白天到醫院照顧母親,晚上就到鎮上的街走了一趟。

小鎮本地人不多,靠著周邊大大小小的工廠,顯得商業繁榮,街上人流量不少。鐘意考察了一圈市場,決定賣炒田螺。

炒田螺是鐘父的絕技。養了幾天淨水的田螺過熱油,用蒜茸、酸筍、海鮮醬、蔥薑爆香,再加紫蘇葉,加鹽和料酒繼續爆炒。做得好的田螺肉韌而不硬,鮮美甘香,令人回味無窮。

鐘意小時候家裏的小吃攤也賣過,生意很好。但田螺養起來麻煩,還要一個個去螺蒂,很花人力和時間。鐘母怕影響孩子們學習,便轉做同樣受歡迎的臭豆腐。

鐘意覺得鎮上賣豆腐的同行太多,生意不一定好。於是跟家人商量了一下後決定賣炒田螺。

幾個弟妹也很懂事,課餘幫著換水養田螺去螺蒂。於是鐘意跟鐘父學了幾天炒田螺手藝後就出攤了。

炒田螺很受歡迎,連帶著用田螺汁鹵的鴨掌雞腳也賣得很火。鐘父高興了幾天,才想起鐘意的公司。

鐘意只得跟鐘父說他已經跟公司請了半年假。半年後鐘思也從學校畢業了,到時母親差不多可以出院,他那時才回公司繼續工作。

鐘意專心賣了半年炒田螺後,鐘母的傷養得七七八八,燙傷的路人也早已出院,他終於不用再過著白天跑醫院晚上擺攤的奔波日子。

沒等他多鬆幾口氣,鐘父又開始問他何時回公司上班。

在他的觀念裏,還是在大公司有個正式工作比較好。賣田螺雖然生意好,但不是個正經營生,還要冒著城管時不時過來查抄罰款的風險。

鐘思已經順利畢業,在附近的工廠找了一份文員的工作。鐘念讀不下書,準備去參軍。聽說軍隊包吃住,還有補貼。

鐘父覺得家裏負擔已經輕了很多,有他在家裏撐著足夠了。

經不住父親天天催促,鐘意只得出外找工作。

他不敢找離家近的,怕家裏人知道他早被華葉公司辭退。也不敢在沿海大城市找,那裏或者離港城近,或者跟港城有關聯的公司太多,他怕被有心人認出。

他往內陸深入的城市找,憑著在星島國的學歷,很順利在一家私人機械製造公司找到一份英文秘書的工作。

公司規模不算小,有一部分訂單還出口,給人的待遇很不錯,鐘意很滿意。鐘意專科讀的是商務英語,在星島和港城時已經能熟練運用,當時在專校他還學了第二外語德語,幾年下來也一直陸陸續續學著。德語學好了比爛大街的英語值錢,鐘意把工作外的所有時間都用在學習德語上,一年後順利考了個3級翻譯證。有了這個證他就通過翻譯公司接了些翻譯的活賺外快。

家裏的債還沒有還清,還要攢兩個弟弟的學費,鐘意絲毫不能放鬆。

時間離那年已經過去了兩年,那陣子的記憶在鐘意的刻意遺忘下已經淡去,唯一剩下的是苦澀難言的愧疚。鐘意以為他自己以後的生活就一直是這樣平靜無波地過著,每天心無旁騖地工作學習,掙錢養家。

他沒想到在公司又見到了葉照明,那個讓人既愧疚又懼怕的男人。

當時他和一群人坐在公司的會議室開會。鐘意進門遞資料給上司時看到嚇了一跳。

散會後鐘意聽上司說,公司要被人收購了。收購方是華葉集團的一家下屬公司。上司還興奮地對他說,聽說是大公司,聽說公司被收購後會有人員調整,遣散的員工有不菲的遣散費,留下的員工待遇不變,還會按照華葉公司的標準有額外的福利和補貼。這一年公司的機械生意不好,工資經常拖延,員工們早已忍無可忍了。

鐘意來不及多想,就投入了緊張繁忙的工作中。

華葉集團是跨國公司,很多文檔資料要準備成中英文兩份,鐘意身為公司的高級文秘,還是擅長英文的,還兼會說港城話,於是臨時被調職,天天都要加班到深夜,週末也要工作,休假是沒有的。

在辦公室時常會見到葉照明。他還是以前那副冷硬模樣,只是氣質變得沉穩很多,看著很有氣勢。

他像是不認識鐘意一樣,鐘意也儘量遠著他。只是偶爾他要跟老總們開會,總會在會議室打個照面。

葉照明並不是這次收購方的主事人,鐘意聽到華葉的人員稱呼葉照明為“組長”,可見他現在的職位還不高。

有好多次葉照明和人一起到廠房考察評估,親自測試機械運行,檢查機床。每次弄得筆挺的西裝一身塵土和機油,灰頭土臉的。吃飯的時候也跟著大眾吃食堂。

鐘意覺得他是貴公子落難,看著讓人有點難受。那股對他的愧疚感積壓在心頭越來越沉重。

期間他做過惡夢。夢見葉照明一人坐在船頭,周圍的人群對他指指點點,譏笑聲不斷。葉照明一言不發,突然站起來走向船頭。鐘意在他身後,怎麼也碰不到他的身體,急得嚇醒過來。

鐘意知道自己人微言輕,除了為公司賣力工作,他也無以為報

 

當公司收購進入收尾階段時,鐘意被一個HR請了進去。

HR講述,他這次負責公司的人員調整,本來根據鐘意的工作表現是要被總公司留下委以重任的,只是在正式錄用填檔時發現鐘意被華葉列為黑名單,他請鐘意過來瞭解一下情況。

據他所調查,鐘意在機械公司的表現還是很優秀的,他問鐘意:“你以前是不是在華葉相關公司工作過?”

鐘意只得告知對方他以前在港城華葉公司工作過,期間犯了一個大錯,導致公司有很大的損失。因為涉及很多機密的事情,所以他不方便詳述。

HR很遺憾地說:“這樣就沒辦法了,公司只得將你遣散。”然後讓鐘意回去交接一下工作。

之後幾天公司淘汰了一批人,過了不久又調了些人過來。鐘意一直很忙,忙著培訓新人,交接工作。時間很緊,新人太新,越忙越出錯。

鐘意思索了幾天,打定主意,敲開了葉照明辦公室的門。

葉照明無論何時,看向他的眼光都是冰冷和輕蔑,他直接喝道:“出去!”

鐘意壓下心慌,急切地說:“我的工作還沒有交接好,我想繼續為公司工作一陣子,等新人培訓好我再離開。”

“沒交接好?”葉照明冷聲問。

“是的,之前招的新人又離職了,我需要重新培訓新人。我知道我在公司是黑名單,我保證教好新人就辭職。我也不要遣散金。”鐘意鼓起勇氣看著葉照明。

這是他所能想到的,能對葉家彌補他的過錯的方法。哪怕只是一點點,他也要試著做到。

葉照明打量了一下他:“為什麼?”

“我...我做過錯事,對不起你們,我想彌補一下。”鐘意不好意思地低頭。

“我知道了。我要調查一下情況再說。你現在出去。”葉照明多看他一眼都嫌礙眼。

過了幾天,鐘意下班後接到葉照明的電話,按他的指示到他下榻的酒店。

葉照明一個人住在總統套房裏,鐘意來的時候他剛洗完澡,浴袍鬆鬆地系在身上,他閑閑地倚著沙發,看著終於有了點慵懶貴公子氣質。

鐘意拘緊地坐在他對面,不明他的用意。如果是公事,大可以在公司說,來這裏,總覺得不是那麼正式。

“你的人事資料公司已經更改,你已經不是黑名單,可以在華葉繼續工作,你要辭職也可以。”

鐘意聽得心頭一喜,對他說:“謝謝,我會努力工作的。我不會辭職,除非你們不需要我。”

葉照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就這麼想留在公司?”

鐘意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低聲說:“我說過要彌補我的過錯,我會好好為公司工作的。”

“你覺得,就憑你這點微末工作,能為公司挽回多少損失?”葉照明諷了他一句。

鐘意無言以對。

“公司多的是人,也不缺你一個。”葉照明涼涼地說道,“如果你真心想補過,這裏還有個方法。”他停了一下,繼續說:“你躺下來,讓我操。如何?”

鐘意聽言,驚恐地看著他,無法言語。

“對我來說,你在公司的那點作用,還不如在床上的作用大。你不是誠心誠意要向我贖罪嗎,這個就是我認可的贖罪方法。”

“我有那方面的需要,也不想在外面找不三不四的人。你呢,我也算知根知底。”

“你可以在公司繼續工作。只不過,你得滿足我的需求。”

葉照明站起身走到鐘意面前居高望下,手抬起鐘意的下巴:“如何,就讓我看看你的誠意?”

鐘意牙齒打著顫,腦海裏又回憶起那黑暗的夜晚,那無邊無際的疼痛,葉照明兇狠的眼神和冷笑,鋪天蓋地的醜聞爆料。

“我...我答應你。只要你願意,我...我聽憑你差遣。”

他擁有的東西不多,可他是真心誠意地想彌補葉照明的。只要葉照明有所需要,他不會拒絕。

鐘意苦澀地想著。

 

葉照明指著浴室讓他進去,對他說:“去把你自己洗乾淨,還有,自己做擴張。做好了就叫我。”

鐘意邁著沉重的腳步進了浴室,看著裏面準備齊全的清洗用品,提起精神動作起來。

他洗完自己,就用潤滑劑替自己後面做準備。擴張到四根手指他才停手。

披著浴袍,腳步虛虛地走出廳,對坐在沙發看電視的葉照明說:“葉先生,我準備好了。”

葉照明也不多話,拉過他徑直上床。

“趴著。”他對鐘意命令。

鐘意依言照做。

葉照明跪在他兩腿間,抬高他的臀,套了套子後,直接捅進了鐘意的後穴。

鐘意痛得忍不住後面一個收縮。

葉照明拍打了幾下他的臀肉:“放鬆點,不要那麼緊!”

鐘意緩了口氣,漸漸放鬆身體,試著適應塞進他身體裏的粗長巨物。

“你自己動。”葉照明扶著他的腰,進行下一個指示。

鐘意忍痛搖擺挪動後臀,讓葉照明的分身在他後穴進出。

沒多久他就堅持不住,整個腰都癱軟在床上,全身冷汗直飆。葉照明冷眼看他面目痛得扭曲著,才用枕頭疊高他的臀,自己開動起來。背後位泄過一次後,葉照明側身躺在鐘意背後,拉高他的一條腿又做了一次。

然後讓鐘意背靠他騎坐著,他雙手掐著鐘意的腰往下按,同時下身不住地挺腰進攻鐘意那柔韌緊窒的溫熱後穴。

那裏彈性猶佳,無論進入多久次,還能緊密吸吮著他的分身,簡直讓人銷魂。

葉照明心裏暗罵他生就一副妖精樣,卻忍不住使勁地將分身往裏面擠進,還嘗試把分身的囊袋和丸子都塞進來。

全然不顧鐘意時不時的痛叫聲和顫抖哭聲。

只有這樣,他心裏那股暴虐的火氣,才會漸漸地平息。

葉照明從來就不是善人,對鐘意這種做了婊子還要扮清高,以憋腳手段玩弄心術的人無比厭惡。

可他不得不承認,鐘意有著一副好身體和好相貌。肆意地折騰欺淩這具誘人的身體,讓他有加倍的快感。

想到之前對這個人拍下來的,自己看過無數次的那些照片,葉照明眼神一暗,心頭欲火又升起。

他攬起身下半昏迷的人,用枕頭疊高他的腰,繼續發洩那沉積已久的欲望。

鐘意早上被葉照明搖醒。

“你還要睡到什麼時候?”葉照明不等他反應過來,用力拉扯他下床,毫不留情地讓他清洗自己兼上藥。

他扔給鐘意一大堆藥,說:“以後你要每天鍛煉保養,身體差成這樣,怎麼滿足我?我不想對著一個死人奸屍。”

鐘意清洗好自己後木然地接過藥品離開酒店。他的眼睛很澀很乾,想哭,可是所有的眼淚都在昨晚流光了。

他打了輛的回到租住的小屋,忍著痛給自己熬了粥,吃了消炎的藥,然後就一直在床上躺著。

過了幾天公司HR找他重新簽定聘請合同。公司將他調回S市,部門變成財務部,下個月上班。

他找了個機會進辦公室問葉照明。

“你當然要跟我回去。不然怎麼服侍我?”葉照明反問他。

鐘意赧然。

回到S市,葉照明讓他住在一處私人宅子裏,離公司不遠,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社區,四室兩廳的大戶型,隔音設備尤其好。

哪怕鐘意在裏面被葉照明做到失聲哭叫,外面也不會沒有人聽到。

葉照明不喜歡鐘意忍住不出聲的隱忍沉默模樣,他喜歡看到鐘意在他身下失控,尖叫痛哭。要是嫌鐘意呻吟聲小了,還會大力拍打他的後臀,讓他大聲叫出來。

在剛回到S市那幾天,鐘意還不用上班。葉照明有空就拉著他上床。

每次他都是讓鐘意自己做擴張,做好後讓他主動含著分身吞吐,直到鐘意累到動彈不能。

他嫌鐘意眼淚太多,就讓他用保溫盒準備了很多條熱毛巾,需要時隨手拿過來用。有時會為了持久戰需要補一點水,於是在床頭櫃除了保溫盒也多了保溫杯。

之後每次上床,鐘意都習慣了根據葉照明的需要,在床頭櫃準備好潤滑劑,安全套,水,毛巾,還有為他自己準備的事後用藥。

房子沒有請傭人,全是鐘意一手打理。除了書房是禁地,鐘意都要負責其他房間的日常衛生。

那一個月鐘意過得痛不欲生。白天他拖著疲累的身體做鍛煉養護,打掃衛生,整理房子,清洗衣物。晚上購物做飯,喂飽葉照明的胃之外還要喂飽他的欲望。除此之外,還幫他洗頭洗澡洗腳,給他做按摩。

鐘意盡心盡力,體貼入微地照顧他滿足他。

哪怕做到了這樣周到的程度,也沒能換來這個男人的一絲和顏悅色。

似乎不管他怎麼做,葉照明還是用嘲笑的眼神看他,認為他百般心計,耍弄手段,只為騙取他的歡心以謀取利益。

好在這樣的日子只維持到鐘意到S市的公司報到上班。那時葉照明在S市完成了收購機械公司的收尾工作後,就回到港城工作。他似乎工作很忙,週末才有空過來。

每次過來都會事先發一個資訊讓鐘意做好準備。

這樣的日子過下來,好像真應了當初程之遙的“金屋藏嬌”之說。

屋是金屋,鐘意自認不是那個“嬌”。

葉照明在床上兇狠像野獸,對他粗暴得狠。要不是鐘意自己每天有鍛煉身體,用葉照明給的好藥養著,只怕早就進醫院。

值得慶倖的是,葉照明的工作越來越忙,有時幾個月都沒有出現。

那段時間鐘意著實過了一段休養生息的好日子。只是那男人定期派人送過來的保養藥品提醒他以後要履行的義務。

他在公司的財務部當一個小小的低級財會人員,每天的活很瑣碎,好在不用加班。他經歷過港城的那些事,很難再對外人交好信任。

每天只有沉默低調地做事,下了班也不和同事聯誼。

若不是他幹活積極,不怕苦不怕累,早就被部門的人孤立。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以為他是宅男,個性內向過頭。

鐘意把所有的多餘時間用在學習財會知識和翻譯德語上。

隔段時間就和家人聯絡,向父母報平安,和鐘念聊聊軍校的生活,教鐘思應對辦公室的人和事,幫她做職業規劃,督促兩個弟弟學習。

時間過得很充實,也很快。

放假時弟妹們說要來看他,畢竟在同一個城市,只有兩個小時的車程。鐘意嚇得冒汗,直說他工作忙,住在公司的集體宿舍,管理嚴格,還要經常加班。

他幾乎要把公司描述成軍事化管理的大工廠,才打消了他們的念頭。

他無法想像有一天他的家人知道他在港城的那些事的樣子。

港城就在S市的鄰近,兩地經濟往來非常緊密。辦公室還訂有港城的報紙,鐘意有時偷偷翻看,或者上網看港城的新聞。

結合他從媒體和公司內部得到的資訊看,葉家在港城的掌權人是葉長濱,他是葉照明的三叔。同時他也是大陸華葉集團的最高領導人。

葉家無論是港城還是大陸,高層領導和管理人員的名單中,都沒有出現葉照明的名字。可葉照明這幾年一直是在華葉做事的,港城和大陸的業務應該都有參與,可想而知他的職位不會很高。

鐘意想起醜聞爆發時報紙披露的消息,葉照明是預備擔任港城華葉集團的執行董事職位的。想到這裏,鐘意覺得,葉照明加諸在他身上的那些痛苦,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那都是他罪有應得,應該承受的後果。

 

日子不緊不慢就這樣過了三年。

這幾年為了還家裏欠的債,鐘意把賺的錢都寄給了家裏,加上外快。他吃在公司食堂,住在葉照明提供的房子,就算葉照明只是偶爾來過夜,花的也是他放在家裏的家用。

開始鐘意不敢也不想動用那錢,家裏日常花銷都是自掏腰包,結果葉照明一句話劈過來:“我葉照明是什麼人,要我花你的錢讓你養?你別不自量力了。”

鐘意才意識到他無意間損傷了葉公子的傲氣和自尊。

從此他乖乖地花著葉照明給的家用,坐實金屋藏“嬌”之名。

不止如此,葉照明開始嫌他穿得廉價俗氣,打扮寒酸,土到掉渣,哪哪都看不習慣,氣不順時還要刺他幾句。

他嫌鐘意人瘦肉少,骨頭太磕,讓他每天早晚一杯奶,多吃補品。

鐘意生性節儉,除了上班的那幾套門面西服,其餘悠閒服穿到變形磨損才捨得丟棄,葉照明不在家時他一向如此。有一次葉照明突然過來,看到他穿著地攤貨還不如的家居服,立馬黑了臉,喝令他換裝。

“你穿成這樣,在我面前扮窮酸可憐相,是想說我刻薄人還是我品味低劣?”

他扔錢給鐘意置裝,讓他清理房間的垃圾衣服,鐘意只得忍痛照辦。

想起港城記者曾經嘲諷過他品味奇特,饑不擇食,找床伴不分貧窮貴賤的話語,鐘意又一次覺得自己錯上加錯。

可就算他照著葉照明的喜好收拾好頭面,換了頭型,換了新裝,也沒換來他的好臉色。

臉好像更黑了,說話語氣一如既往的冰冷刺人。

真是...伴君如伴虎。

好在家裏的境況在好轉,外債償清,這讓鐘意歡喜了一陣。

鐘念當兵當上癮,他在部隊很上進,還考上了軍校。去軍校報到前他休假回家,鐘意特此查清楚那段時間葉照明在國外出差,沒有時間過來,也就抽空回家跟家人團聚。

比起幾年前母親在醫院病危的淒慘境況,鐘家現在已經好過了很多。

鐘母出院後要調理身體,沒有再出來擺攤,而是幫人在一家小雜貨鋪看店。鐘父還在牛奶廠當大廚,這幾年牛奶廠生意好,鐘父工資還可以。

妹妹鐘思在工廠也做到主管職位,她賺來的錢大部分上交。兩個弟弟讀書還行,而且也懂事了很多,放假還去打工。

鐘意這次回家,一家人平安健康,個個學業事業有成,真是可喜可賀。

鐘父鐘母算了算這幾年攢的錢,說要買個房子。他們之前一直在村子裏租村屋住。

村子鄰近有開發商建了一片別墅房,因為地段很偏僻,檔次也不高。村子裏有好幾個本地人都去買了,準備老了住在那養老。

別墅房要一百多萬,鐘家只付得起三成首付。鐘母怕以後供起來吃力,還要準備雙胞胎的學費。鐘意算了算收入,再實地考察了房子,拍板買下。

別墅地基面積有一百來平,還有一個小院子,建了三層半,每層有四個或五個房間,這樣就算弟弟們都娶親了,也都住得下。鐘思出嫁了回家,也有地方住。

關鍵是,老家那邊分的田地和房子,沒有鐘父這一房的份。他們一家已經回不去了。

按照鐘意奶奶的話,鐘父已經是城裏人了,就別惦記那點田地,就當周濟兄弟子侄。

鐘父那一輩,三兄弟三姐妹,鐘父排行第二,上下不靠,加之為人木訥老實,存在感比其他的兄弟姐妹低很多。

鐘奶奶也不喜歡鐘母,因為她當初想讓鐘父娶別的女人,她看不上鐘母。所以當初鐘母病危,老太太悍然說出救治是浪費錢的話。

鐘意跟鐘父鐘母跑了幾天手續,把房子買了下來。房證寫的是他和鐘父鐘思的名字,這三人都有公積金,這大筆的貸款銀行評估過,光憑一個人的收入證明是貸不下來的。

跑完了手續,鐘意趕緊回去加班加點賺翻譯外快,趁著葉照明沒空過來的時候。

葉照明過來除了上床過夜,有時週末兩天還要在書房工作,鐘意在那時只能全程伺候,遞茶遞水果,按摩捶背,兼充當小秘列印檔整理表格。

葉照明用他用得甚是順手,週末待在S市的時候漸漸增多。

老闆是工作狂,下面的打工仔也跟著忙,鐘意心裏一邊流淚滴血,一邊忍痛放棄那近在眼前的外快收入。唯一可喜的是他在公司的職位升了一級,薪水加了一些。

過了年他就二十五了。鐘父鐘母曾經問過他有沒有女朋友,鐘意以工作忙要攢錢買房為由推拒。

在葉照明身邊,他沒辦法設想自己的未來。

這陣子葉照明在床上不像以前那麼勇猛了,更不像以前那樣像失控似的蠻幹,次數也在減少。

好像...有點膩了自己的感覺。

或許有一天,他年紀大了,身體不再青春年輕,葉照明就對他厭倦了。

而且說不定不遠的將來,那位程之遙先生就回來和葉照明和好了。那時葉照明勢必要和他撇清關係的。

鐘意儘量往寬心的方向想,這樣一想心情就輕快很多。

 

這邊鐘意在S市暢想未來,那邊葉照明在港城忙碌。

席捲全球的金融危機已經爆發了大半年,港城的商戶倒了一大片,有幾個大商家還岌岌可危。葉照明負責的資產投資管理部門這次表現不俗,應對有度,成功帶領葉家安然度過,甚至還趁火打劫,收購了一批質優價廉的資產。

葉長濱對葉照明說:“榮家這次看來要倒了。”

榮家在對賭澳元巨虧一百五十多億,公司股價跌到三成,未來日子看來不會好過。

葉照明一邊翻看報告,一邊說:“遲早的事,他們家的人不務正業的太多,偏偏又大多坐著做事的位子。”

榮家大少只顧吃喝玩樂,榮家二少心大才疏,冒險激進。榮三心術不正,吃相難看。平時可無事,一到危機時刻就弊端畢露,眼下三兄弟正在家裏內鬥分家產。

葉長濱大笑。榮家在對賭澳元上是失敗者,那葉家就是勝利者。

葉照明引領著自家的私募基金,在外匯和黃金市場上大進大出,眼光奇准,手段一流,賭對了美元,成功打壓了澳元,還在黃金多方期貨期權上大賺特賺。這次金融危機,葉家低調地賺了個盆滿缽滿。

“恭喜你報了榮家的仇。”葉長濱想到港城公司的資產成倍增長,心裏無比暢快,再看看榮家那不成器的子弟,更是笑得見牙不見眼。

“在商言商而已。收拾榮家是順手,誰有空天天盯著那破家敗戶。”葉照明繼續淡定翻看報告。他真不是故意報復榮家,只是榮家自己作死,敗在估不准形勢還貪心冒進。

“港城這邊的事了結後,你回內地主持大局可好?”葉長濱開始談正事。這幾年他兩邊奔波,實在疲累,他還指著葉照明幫忙分擔呢,要不是當年榮家陰險暗算葉照明,葉長濱早就可以卸下一半擔子了。

“再說吧,這場危機還沒有那麼快過去。我還要瞭解一下內地那邊的市場。”葉照明並不介意台前臺後,相反,幕後運作資本的工作對他而言更有挑戰性和成就感。

結束與葉長濱的商談,他看了看時間,還算早,可以來得及回S市吃晚飯。

他發了個資訊告知鐘意,然後讓司機載他回S市。

這兩個月一直在忙於應對金融危機,已經很久沒有回去了。

不知何時起,他疲累的時候就想著回S市那裏,那個有鐘意的地方。

哪怕他內心再不願意,也要承認,那個地方越來越像他的“家”。

一個令人安心的,能讓人放鬆的,住得舒服的溫暖地方。

葉照明坐在車裏細想著這些心理轉變。

不可否認,鐘意長得對他胃口,笑起來眉眼彎彎的,該死的刺眼,吸人眼光。

性情上,他似乎很好脾氣,溫和,很細心周到。

而他身體的滋味,更是好得不得了。每次撫摸他的肌膚,葉照明都會想到愛不釋手這個詞。

開始,葉照明跟他在一起是遵從身體的欲望。

他本以為很快會玩膩了鐘意,沒想到上了幾年的床還是覺得遠遠不夠。

如果不是因為之前的糾葛,知道他是愛玩心機、虛偽的人的話,葉照明覺得他可能會淪陷。

其實眼下也跟淪陷差不多。

他在港城或國外出差時會想著鐘意。想他一個人在房子裏的身影,有條不紊地幹著家務,做色香味俱全的菜,溫聲細語地圍著他轉。

想到這些,他心裏就有種暖暖的滿足感。

他在外面越來越頻繁地想鐘意,心裏一遍遍描摹他的模樣。

這種思念,無關欲念,只是純粹的精神滿足。

鐘意,給了他理想中的溫暖家庭的感覺。

不管他是出於怎樣的本意,哪怕是虛假的情意,葉照明也甘之如飴。

他開始按捺不住去關心鐘意的吃穿用住,想著他是否在家吃好穿好,過得好不好。

看他裝扮太對人心意,又恨他太過勾人。

怕在床上傷他太過,只得忍耐自己的欲望。

怕他身體不好,四處搜羅名貴適用的藥品,定期請醫生為他檢查身體。

所有這些,他不敢讓鐘意知道自己的關心,只能不著痕跡地進行。

兩人在家相處得越好,就越暗惱自己被他吸引,忍不住對他惡聲惡氣,事後卻又嫌惡自己失了風度。

如此一再而三,葉照明都要唾棄自己。

 

葉照明回到S市家中,鐘意還在廚房忙。

“還有一個炒青菜就好了。”鐘意一邊開門一邊替他拿過包裹。

“你先喝碗湯。”他麻利地替葉照明盛了湯,還吹了一陣氣讓之散熱。看葉照明點了點頭,就轉身回廚房繼續炒菜。

葉照明掃了眼餐桌,已經擺了三個菜一個湯,都是合他口味的。

轉身看著那背影,葉照明心裏有暖流在流淌。

吃過飯,鐘意逕自去忙廚房的活,忙完後替葉照明泡茶。然後又到浴室安排好葉照明所需的洗漱用品。

到書房替他換茶水時,看著葉照明似有心事的模樣,鐘意忍不住問他:“金融危機...可對公司有影響?”

葉照明停止思索,難得和悅地說:“沒事。公司很好。”

鐘意點頭,心裏疑惑葉照明難得的愁思苦想模樣。

“過來。”葉照明乾脆一把拉過鐘意,讓他坐在大腿上。

這姿勢太過親密,鐘意立刻臉紅,覺得不太自在。

哪怕兩人已經上過無數次的床,鐘意都覺得這樣的事情不應該發生在他們身上。

葉照明攬著他入懷,心裏頓感妥貼舒服。

這是他第一次抱鐘意,感覺...竟如此之好。

葉照明想了想措詞,對他說:“榮家,這次虧大了,他們家估計要倒了。”

“啊?”鐘意想了想,才記起是那個榮三公子的家。

“還有趙家,這次也損失很大。”葉照明心情很好,語氣和悅。

這麼說當初暗算他們的人現在都有了不好的下場。鐘意理解了葉照明此時的好心情。

“是你...做的?”鐘意小心翼翼地問。

“不是。是他們咎由自取。”葉照明想了想,說:“他們自己經營失敗。我只是添了把火。”

那也算報了仇。鐘意心裏也很高興。

 

這晚兩人的心情都不錯,床上的氣氛意外地好。

葉照明半躺在床上,鐘意在他面前橫趴著替他口交。葉照明的手不住地撫摸鐘意光滑白皙的背,心裏無限滿足。

第一次葉照明捨棄了套子,正面進入了鐘意的身體。

他怕太急切傷著了鐘意,事先還替鐘意擴了一下後穴,進入的時候也刻意放慢速度。

整根分身緩慢沒入再迅速拉出,那情欲被挑起的感覺更加綿長。

他還不停地吮吸鐘意的乳頭,挑逗揉弄。

鐘意被他逼得呻吟不已,又怕太丟人而想咬唇。

葉照明一邊急促挺進,一邊撫摸他身上敏感的地方,一手撫過他的嘴,阻止他咬唇,說:“小意,別怕,你叫出來。”

鐘意失神地一個激靈,後穴緊緊地絞住葉照明的分身,在葉照明高潮噴湧的情熱激流中,腦裏白光四散,跟著射了出來。

小意...

這麼親切的叫法,一定是我聽錯了。鐘意神智迷湖地想。

 

那天晚上葉照明做的時間格外長,也知道在他體內射了幾次。

鐘意醒來發現全身已經被清洗過,下身還塞了藥。

這真是...太陽從西邊升起。

早餐時他偷偷地打量葉照明,還是那個冷面孔。說話語氣雖然和緩了一點,但還是一樣冷淡。

鐘意覺得自己昨晚一定是幻聽了。

吃完早餐葉照明就匆匆離開了,據他說港城還有很多事要處理。金融危機沒那麼快結束,鐘意表示理解。

只是葉照明走的時候難得地揉了揉他的頭,說:“你要...好好在家。”

鐘意驚得打了個顫,那感覺就像是他被寵物一樣對待。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鐘意催眠自己。

葉照明的好心情一定是因為他大仇得報的原因。

港城榮家最近很熱鬧。三兄弟忙著打架爭家產,互相指責對方的錯誤。榮二少憤而揭露榮三少當年買通船上服務員和記者陷害葉照明的事。他甚至拿出了榮三少的錄音。

證據確鑿,城中一片譁然。

於是當年葉照明的醜聞又被翻炒,然後有記者爆料當年有好幾家報紙是被人授意抹黑葉照明。葉照明的形象被逐漸洗白,成為人人同情的對象。

更有甚者,有資深的財經記者挖出他在這次金融危機的一些動作。

報紙風向開始轉變,稱讚他為金融界的能人,有點石成金之才,有大將之風。

葉照明看著報紙,失笑。

事到如今,他並不介意自己的形象在外界如何。他痛恨的是榮三的醃臢手段,對榮家無感。當年害他的人都不會好過,他不一定要親自動手,只要自己強大起來,能在震攝對方的同時,有機會再順道收拾即可。

想不到榮家如此不濟,看來子孫不肖果然是敗家之源。

葉照明想起爺爺從小嘮叨的話。

秘書對他說,趙家趙依雯小姐來訪。

葉照明接見。他倒想看看愛落井下石的趙家這次狗急到什麼程度。

趙依雯來去不過半個小時,葉照明卻難得地沉默了一下午。

他心裏不停地回想趙依雯的話。

“我求求你幫一下我們家。當年,我們家不是有心要算計你的。”

“我之前並不知道榮三要暗算你,他一直鼓勵我追求你。”

“我當年真的只是喜歡你。”

“榮三說只是下了點藥,只會讓你稍微失魂,不會太嚴重。我只想著,哪怕得不到你的人,只要偷偷吻你幾下就好。”

“那個服務生從頭到尾不知情,他只是以為幫我追求你,幫我送你禮物。”

“榮三硬塞給他小費的,當時他不知道是多少。後來到你房間門口時,他還讓我幫著退還給榮三,說是榮三搞錯了。”

“這些事當年我沒有說出,是因為我也有責任。我怕大家笑我,榮家是我們家的親戚,我不能指證他。”

他找人翻出當年一些紀錄,包括鐘意對記者說話的視頻,反復地看。

然後找人調查當年鐘意回到內地的事。他記得鐘意只在那家機械公司幹了一年多,有大半年,鐘意是沒有工作的。

幾天後,鐘家的事被征信社查到。

看到那份詳細的報告,葉照明終於明白當初鐘意言行反復不一的原由。

原來是自己看錯了他。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葉照明自詡在商界練就一雙毒眼,能看出大多人的伎倆和算計,卻沒有認出身邊最真的人。

還一直在傷害他。

葉照明回到港城的住處,翻出當初為掌握鐘意的把柄照的那一系列照片。

沒有重遇鐘意時,他是看著這些照片自慰解決欲望的。

看著眼前一張張低劣不堪的圖,葉照明覺得心裏一陣抽痛。

當初自己有多侮辱他,現在的自己就有多心痛。

想到那個沉默溫和的青年,這些年來毫無怨言地為他付出,不講回報,只求心安。

葉照明覺得既心酸又心軟。

好在,一切可以彌補。

十一

葉照明徹底銷毀了照片,連夜讓司機開車回S市。

他有很多話想對鐘意說,卻不知如何說起,他想對鐘意說對不起,卻想起自己當初一再地糟踐鐘意的道歉。

那個善良美好的人,當初自己是怎麼狠得下心一再地折磨欺辱的呢?

葉照明到達S市時已經深夜。他怕打擾鐘意休息,本想在車裏待到早上再叫門,沒想到抬頭看到自家房子的燈還亮著。

鐘意很驚訝他的到來,看著他疲勞的模樣,他主動替葉照明按摩。

“我看了榮家的消息。恭喜你。”鐘意一邊按一邊挑了個話題。

葉照明能恢復名聲,實在是幸事。

“嗯。這是好事。”葉照明享受著鐘意的貼心服務,貪戀這溫馨的時刻。

“你真厲害,能把握金融危機的機會賺錢。”鐘意由衷地佩服。

“嗯,還好。”看著身邊的人眼睛閃亮滿心佩服的模樣,葉照明心裏也高興。

“那個...你現在仇也報了,事情的真相也弄清了,還...還需要我在你身邊嗎?”鐘意趁著氣氛好,鼓起勇氣問清楚。

葉照明猛地一醒,按下心中的巨大不安,恢復以往的冷硬面色,起身對鐘意說:“怎麼?你想離開我?你覺得你欠我的已經還清了嗎?”

鐘意忙擺手:“不是,我只是問問你的計畫。一切以你的意思為准。我只是說,你不需要我的時候,我會離開,不會死纏爛打。”畢竟葉照明還是大家公子,他們之間的關係上不得臺面,總不能這樣過一輩子,早晚要做打算的。

“什麼時候結束由我說了算。你不許再想這個。”葉照明冷言道,停了一下,他繼續說:“你乖乖在我身邊就好。別的事不要多想。”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提。那,你餓不餓,要不要我做點宵夜給你?”鐘意趕緊轉話題。

葉照明點頭。

鐘意給他煮了面,還煎了個荷包蛋,拌了油菜。葉照明沒有什麼胃口,但還是吃光了。

鐘意守在他身邊,等他吃完就去涮碗。

“這麼晚你怎麼還不睡?”葉照明跟他到廚房,看著他的背影。

“晚上水喝多了,睡不著。”鐘意答。其實他是在做翻譯。

“以後不許晚睡。”葉照明不由自主地下命令,心裏暗暗後悔語氣太硬。

“好。那...今晚需要我陪你嗎?”鐘意在他面前怯怯地問,如果要,他就去做一下準備。

“不用了,早就休息。”雖然很想,葉照明還是強忍住。他想兩人的關係有所改善,而不是只有上床。

睡覺的時候,葉照明第一次緊緊攬抱著他。鐘意很不習慣,但又不敢動彈。

他可以感受得到葉照明的分身還硬著,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動作。

或許他是累了,也有可能是他對自己的性致降低了。鐘意一邊迷糊地想一邊睡過去。

葉照明一直沒有睡著。

他借著月色細看懷裏的人。心裏想著該怎麼改變兩人眼下的關係。

要是鐘意知道了當年的事是一場誤會,會不會提出離開他的要求?葉照明不敢肯定,心裏惴惴不安。

他沒有理由再留下鐘意。鐘意,也會有自己想過的生活,他不可能再將他拘在這裏。

可他不能失去鐘意,他現在想永遠地和鐘意在一起。

他吻了吻懷裏人的額頭,心裏柔軟成水。

第二天葉照明讓鐘意請假。

“今天我們要出去。”他對鐘意說,然後讓他換衣服。

出門時鐘意還是一臉疑惑樣子,問他要去哪里。

葉照明端著一張臉,怕嚇到人,語氣不敢太嚴厲,不冷不熱地說:“行程由我安排,你跟著我就好。”

鐘意不再多言。連葉照明牽他的手下樓,他也不敢多問。

他們去吃了早餐,看了電影,逛了美術館,中午時去一家私房菜館吃飯。很多時葉照明是拉著他的手走的。鐘意有幾次不著痕跡地鬆開他的手,過了不久又被葉照明拉上,嚇得手心都冒汗。

過馬路時葉照明還攬著他的肩,鐘意全身僵硬得幾乎路都不會走。

下午葉照明沒有帶他回家,而是去了葉家在S市的宅子。

葉宅在一個靠海的半山上,那是S市出名的別墅區,從山腳到半山,一大片都是富人住宅。葉宅占地面積甚廣,風格是復古的三進四合院,樓高有兩層,還有很寬大的庭園,看著就是豪富之家。

鐘意懵懵懂懂地被葉照明帶了進去,認了管家傭人,然後到葉照明的房間安歇下來。

葉照明的房間很大,附帶衣物間和衛浴室,旁邊隔著屏風就是他的書房,採光很好,窗外的風景也優美。

管家給他們送來茶點,葉照明對鐘意說:“我要工作一陣,你可以四處走走,也可以睡個午覺。有什麼不明白的,就問我,或者管家他們。”

鐘意點頭。他不敢亂走,站在窗前觀看了一下風景,就坐在沙發喝茶吃了幾口點心。

可憐他的心飄了一天,現在還不怎麼安心下來。

仔細想了一下葉照明的言行,想不出個所以言,又回憶下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好像...沒什麼特別的。難道是葉照明因為了結了榮家的事,工作也順利,所以今天他心情好要鬆散一下?

鐘意一邊想一邊迷糊地沙發上睡著。

 

醒過來時他發現是躺上床上,外套脫了,還蓋了被子。葉照明也躺在他身邊,手還攬著他的腰。

葉照明在鐘意動了下身體時也跟著醒過來。他故意無視鐘意疑惑的樣子,對他說:“晚上就在這吃飯。”

鐘意穿上衣服,跟著他下樓。

雖然是葉家的宅子,但沒有什麼人。偌大的餐廳只有他和葉照明兩人。

“這裏長住的人只有三叔和我的幾個兄弟,這時他們都在港城或出差了。”葉照明對鐘意解釋。

金融危機讓葉家在公司的人都忙得腳不沾地。葉照明還是忙裏偷閒抽出一天空和鐘意約會的。

當然,約會這詞是不好對鐘意明說的。他想著用溫水煮青蛙的法子,慢慢地軟化兩人的關係。

等鐘意習慣了他的好,就不會想著離開他。

十二

金融危機過後,鐘意覺得日子比以前有了很大的轉變。

他在公司的職位又提了一級,這也和他考取了會計證有關,工資比以前多了一大截,年終獎也多了很多。

葉照明的事業也有了起色。尤其是在公司年會上,集團總裁葉長濱當著全公司人的面宣告葉照明擔任大陸華葉集團的副總裁。會上的氣氛達到了高潮。無他,葉照明有著男模的身材和樣貌,頂著業界精英的名頭,氣勢十足。

大家興奮地拍掌拍到手腫,鐘意也一樣。

經過這些年的努力,他終於能在事業上翻身了。鐘意由衷地替葉照明高興。

這一年來,葉照明對他的態度有所和緩,應該說好轉了很多。他現在大部分的時間在S市,兩人經常同吃同住。雖然語氣冷淡,但沒有再罵過他。

在床上會照顧他的感受,技巧也...提升了。想到這鐘意臉紅了一下。

週末的時候兩人還會出去四處逛逛,去周邊的城市景點遊玩。葉照明還會帶他回葉家的宅子,偶爾兩人也在那裏過夜。葉照明的房間有鐘意的衣物櫃,衛浴室有他的一應清洗用具,房間也備置了藥品。這些都是管家在葉照明的吩咐下準備好的,弄得鐘意每次去都不好意思見傭人。

葉照明出差時還會頻頻寄快遞回來,一般是當地的特產,吃的用的都有,一寄就一大堆。鐘意對他說東西太多,容易造成過期浪費。

“有些是當地公司的人送過來的,你可以拿回家。”葉照明對他說完,依然故我。

鐘意只得定期載一堆物品回家,對家裏人謊稱是公司福利,或團購產品。葉照明給了一輛車給他,是出名的性能好,安全性高的牌子。鐘意回家方便很多。

快過年時,他向公司請了假,回到家請示葉照明,告知他會有兩個星期不在市里。

“你妹妹結婚?幾歲了?”葉照明現在的表情向來端正淡然,波瀾不驚的,鐘意大多時只能從他說話的語氣口吻確認他的心情狀態。聽得出他目前的心情很放鬆,鐘意趕緊回答:“24歲,剛過生日不久。”

“這麼早?”

“不早了,我們那邊的人普遍早結婚,聽說男方人不錯,也同是老家的人,兩邊都想早點定下來。”這些事情都是父母在電話裏跟他講的。

葉照明點頭表示知曉。然後對他說:“明天下班後直接到雲瀾居那裏。”雲瀾居就是葉宅所在地。

“明天是小年夜。”

鐘意點頭。

第二天回到葉宅,葉照明還沒有回來。鐘意整理了一下書房,熟門熟路進衣物間換家居衣服,正將身上衣物脫完放進衣籃時,葉照明也逕自進來了。

他剛剛只穿著內褲,全身光溜溜地呈現在葉照明眼前。

葉照明面無表情走過來,從櫃子拎出一套家居服,對他說:“穿這套。”

鐘意照辦。

葉照明當著他的面脫衣換裝。鐘意幫他將換下的衣物一起放到衣籃,等一下會有傭人過來負責洗好熨燙。

活脫脫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貴人家生活,鐘意有幸跟著葉照明享受了不少日子。

完全不習慣,但他不好表現出來。

換完衣服他才發現跟葉照明身上穿的是同款同色系,只是衣領有點不同。葉照明的是V字領,他的是圓領。

葉照明似毫無察覺,拉著他到樓下餐廳。餐桌只有兩人,菜式卻不少,雞鴨魚肉齊全,葉照明說:“我們這也算提前過年了。”

鐘意掃了一眼桌上的菜,竟然有一道髮菜豬手,這菜在本地時興在過年時準備,叫“發財就手”,另外什麼金玉滿堂,玉樹金錢都有。整桌菜管家是完全按照大年三十的年菜規格準備的,只是只有兩個人在吃,實在多了點。

鐘意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碗裏就被葉照明放了一塊魚肉,那魚肉正是在魚肚子那裏,骨少肉嫩的部位。“謝謝。”他趕緊致謝,投挑報李地替葉照明剝蝦。蝦是白灼的竹節蝦,沒有放什麼作料,這道簡單的年菜也有個吉利的名字,叫“竹報平安”。

這一頓飯兩人吃得甚是融洽,雖然沒怎麼講話,但互相夾了不少菜,鐘意給葉照明剝蝦,葉照明除了喂鐘意吃菜,連湯也給他喂了幾口,一點也不介意兩人共用一個湯匙。

吃過飯葉照明對他說:“去看看我們種的菜。”

葉家的花園裏有個玻璃暖房,裏面栽了不少花,一直有花匠在打裏。

鐘意有一次來看過之後,順口提起他們家那邊也有人在院子裏種菜種花,葉照明過後加建了個暖房,弄了不少種子和花盆木槽,正兒八經地種起菜來。他平常沒什麼特別愛好,建了個菜房子後就開始侍弄蔬菜,挺像模像樣的,還時時讓鐘意往一個木桶裏小解,說淋點尿上去菜會長得更好。

玻璃暖房除了種一些菜,還栽了棵葡萄,種了小蕃茄和草莓,過年用到的金桔盆栽也種了好幾株。草莓有些開始結果,最早種的幾株看顏色已經完全成熟了,葉照明摘了幾顆下來,到旁邊的水籠頭隨意洗了洗,遞了一個到鐘意嘴邊,鐘意順口咬進嘴裏,入口有點冰涼,但香甜可口的,很新鮮,他不禁眯上眼感受著嘴裏又冰又甜的感覺。葉照明又給他喂了一個,站在一旁看著他吃。

“你也吃。”鐘意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

葉照明隨意吃了兩個草莓,剩下的一顆又喂給了鐘意。“熟的那些可以做西點,下次你再來,還會有不少可以吃了。”他對鐘意說。

十三

兩人回到屋裏,葉照明要去書房,走時還對鐘意說:“今晚陪我”。這是要上床。

鐘意在葉照明的房間裏翻看了幾個頻道,看了點新聞後就早早去洗澡。明天還要上班,他想早點結束今晚的床事。

葉照明臥室裏的洗浴間很寬敞,大大的排櫃整齊放置他倆日常的洗漱用品,纖塵不染,想來是經常有人打理的原因。

鐘意暗歎了一口氣,拿起灌洗物品準備先清洗一下自己後面再洗澡。沒想到剛脫完衣服,本在書房辦公的葉照明就打開浴室的門進來了。鐘意愣了,有點不知所措。

葉照明很自然地走過來,拿過灌洗瓶子,對他說:“我幫你。”

鐘意的臉飛快地紅了一下,這種事他覺得難為情。可也由不得他說不,葉照明已經伸出手,讓他轉過身體調整姿勢,鐘意只得順勢雙手撐在洗漱台,彎下腰。葉照明將細長的灌頭口插進鐘意的後穴,一邊緩慢擠壓灌洗液,一邊時不時撫摸鐘意微漲起來的肚子。

這一瓶灌完,葉照明抱起鐘意坐到馬桶上,順手加大了排風口的頻率。鐘意忍著排意,對葉照明說:“你...你可不可以出去?”自己赤身祼體,葉照明衣衫整齊的不說,還要在他面前排泄,鐘意覺得很不自在。

葉照明沒應,反而貼近他的身體,攬緊他。

鐘意鬱悶了一下,肚子越來越難忍,只得低下頭,雙手環抱他的腰,在他面前排解。好在馬桶的沖水和排風很快散了氣味,鐘意才稍稍定下心來。葉照拿花灑替他洗了一下後面,拿起第二瓶繼續插進鐘意的後穴清洗。這個過程總共要灌好幾次才結束,每次的藥水都不同,插口一次比一次細長和深入,劑量也依次增多,甚是麻煩,卻又很有必要。

替鐘意清洗完後面,葉照明也脫下自己身上的濕衣服,隨著鐘意泡進了浴池。鐘意往手裏打了點洗髮露,替葉照明洗起頭。

葉照明坐在浴池,鐘意坐著比他矮一截,只得跪著用花灑替他洗頭。洗完頭鐘意拿澡巾替他擦背,浴池裏的水已經放滿,鐘意起身關掉水籠頭,回過頭發現葉照明正在往手裏倒洗髮露,對他說:“我幫你洗頭。”“啊,好。”鐘意忙不迭說,隨即坐在葉照明旁邊。葉照明在鐘意背後坐下,將他圈著在懷裏。

鐘意的臉被氤氳的熱氣蒸得紅紅的,葉照明看著有點心動,低頭親了一下他的臉蛋,才開始替鐘意洗頭。鐘意的頭髮細軟,摸著很舒服,聽說這樣的人脾氣很好。葉照明有點捨不得鬆手。

兩人回到臥室,房間裏的暖氣很足,床上的用品既整齊又潔淨,湊近去還聞到一種烘乾過的味道,帶著微微暖意。鐘意爬上了床,枕著一個大枕頭趴在上面。葉照明跟在他身後,湊近去細細地吻他的側臉。

“癢。”鐘意輕笑著閃開了葉照明輕吻著他耳朵的唇。葉照明眼眸微閃,轉而捧著他的臉吻上他紅潤的唇,細細地吮吸,然後手伸進了他的浴袍裏,摸上他胸前的兩粒小櫻桃,輕輕撚弄揉捏,過了沒多久,他滿意地看到鐘意的臉迅速像蘋果一樣紅。鐘意在葉照明的注視下,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房間裏很安靜,只有兩人的呼吸開始粗重起來。接著,鐘意穿到身上沒多久的浴袍被葉照明輕易褪下來,然後葉照明也脫下了他自己的。鐘意順勢翻身繼續趴回大枕頭上,張開雙腿,抬起下半身,無聲地示意葉照明進行接下來的動作。

葉照明拿過床頭櫃上的潤滑劑開始替他擴張。鐘意背對著葉照明,開始感覺到緊窒的後穴被一點一點地擠進了潤滑液。他的視線正對著床頭櫃的方向,於是分心看著上面井然有序地擺放著的新物件,前面是幾支潤滑的,後面是幾管藥膏,再有是疊放著一大疊熱毛巾的保溫盒,還有裝著溫水或蜂蜜水的幾個保溫杯,最後面是一個藥品箱。這些用品每次管家都會在葉照明的示意下提前準備好。鐘意垂下眼斂,將臉埋進枕頭裏,下半身順著葉照明的擺弄挺高後臀,方便他做擴張。

葉照明用中指在他的後穴抽插了一陣,又擠進了更多的潤滑液,開始插入兩根手指。他拉過一個枕頭,讓鐘意的腰部被疊高,這樣他的姿勢就能保持得省力輕鬆點,同時他下半身也能在燈光下被一覽無遺。鐘意配合他的動作,腿被擺得得更開,翹高的後臀被葉照明不斷地撫摸揉掐。葉照明跪坐在鐘意的身旁,一邊用手肆意侵犯他的後穴和玩弄他後臀,一邊細細地流覽他線條優美流暢的後背,挺巧圓潤的白臀,以及微張紅嫩的穴口,然後忍不住親吻那裏,柔軟的舌頭鑽進去,挑逗嬉弄那溫熱緊窒的甬道。

鐘意粗喘著氣,緊咬著的唇泄出了幾聲呻吟。

待兩根手指可以進出無阻滯後,葉照明將鐘意翻過身,讓他仰躺著,雙手將他的腿叉開拉到兩邊折疊起來。為了維持姿勢,鐘意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小腿,沒多久覺得容易累,調整了一下,改由曲腿繞抱著膝關節處才覺得妥當。他的下身被葉照明又加了一個枕頭疊著,正好可以看到葉照明的三根手指在他的後穴進出不停。空氣裏彌漫著潤滑液的味道,是一股帶著水蜜桃味般的濃郁香甜味道,這是葉照明向來喜歡的,帶著甜膩的感覺。

房間的燈光很是刺眼,鐘意的下身完全敞開在葉照明的眼前,除了在他後穴進出不停的手指,胯間的分身還被葉照明捏擼著,那兩顆小丸甚至還被他親了幾下。鐘意漸漸忍不住身體內部湧上來的陣陣酥麻之意,呼吸重了幾分,就算咬唇也制止不住的呻吟在嘴邊時時溢出。

葉照明隨後壓上他的身體,開始吻他的嘴,舌頭探進來,與他的舌交纏在一起。直到鐘意的呼吸急促起來,葉照明才戀戀不捨地退出來,開始舔弄他的唇,一點點地啃咬,再重重地吮吸,鐘意搖擺著頭避開,他覺得再這樣被弄下去明天他的嘴肯定腫得不能見人。葉照明只能甘休,繼續吻向他頸和嚨結地帶。

鐘意的分身已經開始發硬,後穴被更多的潤滑劑填充著,手指進出穴道時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雙手早已無力抱緊自己的腿,只得軟軟地倚在葉照明的肩膀傍。他的呻吟聲和喘氣聲越來越重,時不時聲調還輕揚起來。

葉照明的手一邊動作,一邊低頭啃咬他的乳頭,朝它吹氣,看著它挺立起來後用力地吮吸,連帶著乳頭周邊的肉也被反復咬在嘴裏,大口含咬著,用力吮吸,鐘意兩邊的乳頭被他一再地用唇夾著往外拉扯,很快地變得紅腫起來。

鐘意身體難耐地磨蹭著床,想躲開卻又被葉照明的壓制著不讓動彈。他在迷糊中想,要是葉照明的牙夠鋒利,估計自己胸前的肉都有可能被他撕咬下來。

葉照明手裏的動作速度加快,手指在鐘意緊窒溫暖的穴道裏劃圈攪動,過了一陣覺得擴張得差不多了,就扶著早已發硬發紫的胯間巨物就著正面的姿勢挺進鐘意的身體裏。

後穴驟然承受著巨大異常的擠壓腫脹感,讓鐘意的聲音開始變調,他雙手緊緊捉著床單,身體不由自主地發抖。葉照明一邊堅定地進攻一邊撫慰鐘意的分身,等完全進入後,葉照明的雙手緊緊抱著他的雙臀,開始大力動作起來。每一次稍稍地退出後就用力地挺進去,整個房間充斥著有節奏的啪啪撞擊聲。鐘意的後穴被逼深深地承納著一次次猛烈兇狠的巨物侵襲,每一次衝擊都帶來難以忍受的痛感和快感,他開始忍不住大聲呻吟,聲音一聲比一聲高揚急促,間雜著還發出幾聲近乎哭喊的尖叫聲,而眼角不停滲出的淚,開始匯成了水痕順著臉流下來。

葉照明伏下身,舔了一下鐘意的臉,繼續變換不同的方向在鐘意體內猛力衝撞,沒多久鐘意就被刺激到了高潮,很快地交待了自己今晚的第一次在葉照明手裏。還沒有等他從激情裏回過神,葉照明吻了吻他的唇角,繼續開足馬力狠幹。也不知被抽插了多久,鐘意覺得自己的腰都快要被壓斷,身體內部越來越熱越來越難耐的時候,葉照明終於低吼了一聲,將他今晚第一輪的激情種子悉數深深地射進來,惹得鐘意的後穴不由自主地一陣陣痙攣。

葉照明長長地舒氣,伏在鐘意的身上歇了一陣才起身,從保溫盒拿出一塊熱毛巾,替鐘意抹臉抹身,然後從藥盒裏拿出專用的藥套,箍住了鐘意下身軟下來的陽物,讓他不能輕易射精。鐘意全身又酸又軟,一動也不想動,癱在在床上喘氣,攤開著腿任由葉照明動作。

“要喝水嗎?小意?”葉照明伏下身輕吻著鐘意略紅腫的唇和眼角,手探進他的身後揉他的腰。鐘意嗯了一聲,他覺得喉嚨有點啞了,說:“要加蜂蜜的。”再不潤潤喉他怕明天說不出話。

葉照明拿過保溫杯嘗了一口,然後扶起鐘意給他喂水。喝了幾口,葉照明看著他伸出舌頭舔嘴邊的水漬,忍不住低頭吻了下去,舌頭再度探進他的嘴裏,勾著裏面的小舌嬉戲,又忍不住舔弄他的紅唇,手還不停地在鐘意身上游走,靈活的手不停地輕柔撚弄他胸前兩顆紅腫的小櫻桃。

鐘意無力地被葉照明圈攬著,軟在他的身上,被迫承受葉照明激烈纏綿的吻。

吻著吻著葉照明心裏剛平息的欲火又開始燃起來。這次他換了個姿勢,一把托起鐘意,讓他直接坐在自己身上,他身下的巨物就著鐘意的體重壓力順利地闖進了他後穴深深的地方。鐘意一下子被巨大的壓迫感和腫漲感逼得再無自持之力,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立馬癱在了葉照明的身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身體微抖著。然而葉照明沒法忍到鐘意適應過來,雙手掐緊他的臀,開始大力動作。鐘意的後臀被葉照明一下一下地雙手托起又放下,頂著後穴的巨物稍稍退出後又重重地進入,迎上葉照明用力挺進來的腰,身體似乎被進入到更深處,痛感和快感加倍,完全制止不住的激情狂潮一波一波地襲來,讓他腿間的分身跟著硬了起來,挺在兩人的肚子之間。恍惚中鐘意想騰出手來擼,卻被葉照明一把拉開手。

“小意,還不行呢,現在還不是時候。”葉照明貼著他的臉在他耳邊呢喃,聲音也低沉性感得不像話,鐘意忍不住流下了成串的眼淚。葉照明緩了下來,舔乾淨他眼角的淚,然後一路吻下來,進一步吮吸啃咬他的乳頭和乳暈,用力地舔弄,嘖嘖有聲地吸著咬著,直到鐘意忍不住呼痛才甘休,末了還似乎戀戀不捨地用手輕揉了幾下他那裏的肉。

然後葉照明扶正鐘意的下身,雙手繼續托起他的後臀,往他體內不斷地抽插逼進,力度和速度漸漸加大,似乎每一次用力深入,都能到達之前所不能及的深處。葉照明越來越大幅度的動作逼得鐘意淚水漣漣,呻吟聲完全變調,時不時還穿插了尖叫聲,最後葉照明總算在他的哭喊到近乎淒曆的叫聲中泄了出來。

將精華種子深深地射進那緊實銷魂之處後,葉照明滿足地長舒一口氣,將軟下來的分身從鐘意紅穴拔出,拿過新的溫熱毛巾替他擦拭後面不斷流出來的白色精華。鐘意軟軟地躺在床上喘氣,神智還沒有從剛才的瘋狂激情中恢復過來,身體微微地輕顫著,再也無暇顧及他下面被藥套包得緊緊的分身。

葉照明自己喝了幾口水,順便嘴對嘴地喂了他幾口,又用毛巾擦了他的臉,將他的身體移動了一下位置,讓他上半身倚著床頭邊的大枕頭,腰部用另一個枕頭疊高,使他下半身再一次曝露在白熾的燈光下,無所遁形。他跪在前面,雙手拉高分開鐘意的腿,巨物再一次埋進了他的身體裏。

這一輪葉照明的力度絲毫不減,每一次都是有力堅定地狠戳著,鐘意開始抽泣起來,帶著哭腔呻吟著求饒:“啊.........不要了...我不行了...我受不了......”這哀求聲仿佛帶有催情的魔力,葉照明愈發像失控的野獸,更有力兇狠地撞擊鐘意的後穴,讓他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鐘意哭泣著承受,身體內部卻綿密湧上無可名狀的歡愉快感,刺激得他不禁大聲呻吟。

“嗚嗚...我不行了,你放過我...”鐘意用盡力氣想掙脫葉照明雙手的鉗制,一邊掙扎一邊求饒。葉照明的手繞過鐘意的腿,擼上他被套著藥套的腫漲分身,捏著他的囊袋,逗弄那兩顆小丸,說:“小意,你看,你還要的,堅持住,等一下我和你一起。”說完又是狠狠的幾下頂撞,直頂得鐘意失控地尖叫連連。

葉照明隨後將鐘意翻身,讓他前半身趴著,臉和手貼著床,大腿分開兩邊貼上他自己的大腿,跪坐著繼續猛幹。鐘意下身被稍稍抬高,腰被一雙強有力的雙手緊握,保持著頗像青蛙的姿勢,接受身後的人似打樁一樣的狠力頂撞。

這次的姿勢並不像之前那麼深入,卻讓葉照明方便握掐著他的臀,腰間的大手從掐緊他的腰到掐上他的後臀,臀肉被狠狠地揉掰著擠壓著,同時後穴被越來越炙熱脹大的巨物兇狠狂野地抽插著,每一下伴隨著葉照明重重的悶哼聲,他像條死狗一樣完全被壓著不能動彈掙扎,只能無休無止的承受著,唯有喉嚨抑止不住地發出哭叫聲。

鐘意覺得他已經完全處於崩潰的邊緣,每一波巨大而陌生的情欲快感和痛楚逼迫他忍不住地又哭又叫,身後的葉照明仿佛永不知疲倦似的急速有力地撞擊他的身體,撞得他全身心支離破碎,五神俱散。令人顫慄的快感從他身體深處一陣陣地湧上來,幾乎要將他淹沒。他全身已經軟弱無力,很想就此暈過去,可下身還硬著得不到紆解,身後的人時不時用力拍打揉掐著他的臀肉,讓他既清醒地痛快著又羞恥著。

燈光白亮耀眼,半掩的落地窗簾透出外面濃重的黑,整個房間充斥著鐘意的呻吟抽泣聲,間雜著尖叫求饒聲,和著葉照明撞擊他發出的啪啪聲和喘氣聲,讓這陌生的夜晚更為迷亂顛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鐘意分身上的藥套總算被解下,並被葉照明有技巧地擼著捏著,好不容易葉照明終於在他體內釋放,他的後穴在承受一波波的炙熱情潮沖刷中,忍不住一陣陣抽搐,終於也把自己憋忍已久的情欲精華泄在葉照明的手裏。

葉照明稍稍歇息了一下,抱著半暈睡的鐘意到浴室,簡單地沖洗過後才再次回到床上。他熟練地替鐘意上藥,最後拿起一支清涼藥膏塗抹上鐘意斑痕累累的身體,用熱毛巾替他敷了一下眼,然後意猶未盡地細吻他的臉,在燈光下仔細端詳了一番鐘意的睡顏才關掉燈摟著他入睡。

 

十四

第二天鐘意渾身酸痛地醒來,全身像被輾過散了架子一樣,根本沒法自然動作。

葉照明看他醒過來,以公主抱的姿勢抱著他直接進了隔壁房間的浴室。那裏之前被改造過,沒有浴缸只有一個大大的足可以容納兩個人的浴桶。浴桶裏的藥水熱騰騰的,想來是傭人剛剛準備好的。浴桶一旁的配套木桌上也整齊地擺著藥品和用品,木椅疊放著毛巾和家居服,房間裏開了暖氣,彌漫著特有的草藥味。

兩人泡在桶裏,葉照明拿過旁邊木桌上的敷眼罩替鐘意套上,坐在他身後按摩他的腰和大腿,按了一陣,手指開始插進他的後穴,替他按摩內裏,另一手撫上他的前胸,輕輕地揉,時不時的捏一下那兩顆乳頭,偶爾還吻上他的後頸。鐘意被葉照明圈坐著,倚著他的胸膛,藥水的熱氣熏得他有點昏昏欲睡,疲累的身體讓他無法理會葉照明在他身上的動作帶來的酥麻感覺,只能閉目養神。直到浴桶裏的水變涼,葉照明才停止替鐘意按摩,抱起他走出浴桶。

泡過澡後鐘意覺得好了很多,在葉照明的幫助下裝戴好,伸了伸腰,葉照明在他背後扶著他,問:“感覺好點了嗎?”鐘意點頭,這感覺比剛才好多了,至少他走路自然一點。

葉照明拉著他的手下樓走到餐廳吃早餐,餐桌上已經擺放好熱氣騰騰的餐點,鐘意坐的椅子還放著軟墊,這讓他坐著的感覺好很多。鐘意喝了碗紅豆粥,吃了兩塊糕,喝了杯牛奶後就覺得飽了。葉照明想讓他多吃點,給他夾了塊蛋捲。

葉照明對他說:“今天你可以請假。”

鐘意卻說:“我等一下去公司。”

葉照明沒有再說什麼。

他面無表情目送著鐘意開車離開後,過了一會他快步走到車庫,開著自己的車跟了出去。

因為已經過了上班高峰期,鐘意開著車一路暢通無阻到達公司,對比以前正常上班的時間,倒也不算晚。葉照明一路開車跟到公司門口,看著鐘意的車平安無事地駛進車庫才調頭回走。

鐘意在公司,發現難得一見的公司老總葉長濱總算在過年前如期出現了。

葉長濱今年才五十來歲,身體微胖,長得很是平易近人,跟葉照明整天端著一張不苟言笑的臉頗為不同。他看到鐘意,私下招他進辦公室,笑眯眯地說:“小鐘今年辛苦了,阿明沒累著你吧,他天生就這個不討人喜歡的悶性子,你別介意。”

鐘意忙搖頭:“沒有沒有,葉總您客氣了。”

葉長濱又說:“阿明這人就是面冷,他一個人在這邊沒什麼朋友,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千萬要多擔待。”

“副總他人很好,葉總您不要擔心,我會好好跟他的。”鐘意嚇得忙回話。葉長濱是知道他的,也知道他和葉照明私底有關係,有好幾次在葉家老宅兩人還見過。也不知道葉照明那邊是怎麼交待的,反正這事葉長濱在公司也沒聲張,每次見到時還挺和藹可親的。

晚上葉照明回到雲瀾居葉宅,他的三叔葉長濱正在大廳慢悠悠地品茶。

“你的小鐘呢?”葉長濱問,他知道鐘意一般會在週末過來,本想三人吃飯也熱鬧點。

“他今天有事。”葉照明回道。

“也不知我幾時才能喝到這杯侄媳婦茶。”葉長濱感歎,他自己兒子倒也生了幾個,年紀小的還不諳世事,大的個個都流連花叢中無心成家。

“總會有得喝。他還小,再過一陣。”葉照明邊說邊上樓。

這邊鐘意正在辛苦地搬運過年的年禮上車。大部分是葉照明弄來的,小部分是他用公司發的購物卡買的。因為太多了,他今天先載一半回家。

他家已經住上了別墅樓。母親還在樓頂和院子裏種了點菜,養了幾隻雞,看著很有生活氣息。

因為鐘思結婚,老家來了很多人,所有的叔伯和姑侄都來了,每個房間都住滿了人,整棟樓人聲吵雜。

鐘意還不知道原來父親在親戚中這麼有面子。

鐘意開車回來,親戚們嘖嘖稱奇,在院子裏圍觀,都說鐘意發財了。

鐘意只得解釋是公司配車,將物品卸下來,匆匆吃過晚飯後,經不住親戚們亂七八糟的問題,就趕緊回市里。

葉照明打電話問他行蹤,鐘意如實告知,然後照他的意思回葉宅。

鐘意開車回到葉宅,管家親自替他開門,葉照明身著家居服和棉拖,披著件厚袍在廊下等他,高大的身影在黑夜的燈光裏顯得像根大柱子一樣。

鐘意只得跑進來,對他說:“你怎麼在這裏,不冷嗎?”

葉照明牽著他的手,說:“看到你的車就出來了。”

鐘意覺得有點意外,讓自家老總親自等人真是頗有壓力。不過他也說不出什麼話,只得乖乖跟著葉照明回到二樓。葉照明也沒再說什麼,只是讓他回臥室洗澡,他自己還有點文件要看。

鐘意洗澡出來,葉照明已經從書房回來,正倚在床上看平板電腦上的新聞。鐘意穿著睡衣鑽進被窩,發現暖洋洋的,原來裏面還放了個熱水袋,舒服得他不禁眯起了眼伸了個腰,恨不得再打幾個滾。

葉照明放下電腦,給了鐘意一個晚安吻才關上臺燈。鐘意被葉照明從背後環抱著,腿疊著腿,腰被攬著,耳朵處緊貼著葉照明的下巴,耳邊時而傳來他溫熱的呼吸氣息。

鐘意本來覺得不困,只是倚著葉照明寬厚的胸膛,被窩又著實溫暖舒適,他不知不覺入了眠,一夜無夢到天亮。

醒來被窩那邊早就沒人,葉照明一般會早起去健身房運動一番。鐘意偶爾早醒也會跟著他去,眼下他的腰還有點酸,就懶懶地不想動。床頭櫃那邊傳來陣陣花香,鐘意在床上翻身滾過來靠近看,是幾株新鮮摘下來的玫瑰,正散發著清新的香氣。如果拋開花語不談,鐘意是很喜歡玫瑰花的,長得好看香氣又好聞。

好在葉照明只是將花放在床頭,如果親手給他,估計他會嚇死。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有時鐘意覺得自己的名字真是諷刺,按這邊的本地話來說,他的名字是喜歡的意思。可為什麼他現在的狀況,全是讓他喜歡不起來的。目前來看,葉照明正在興頭上,沒有膩了他的意思。可照他來看看,葉照明名譽恢復了,事業也有了,完全不再需要他跟著。

他應該重新追回程之遙那樣的人才對。相信以葉照明現在的條件,那位程公子會回心轉意吧。

他曾拐彎抹角問葉照明程公子的情況,當時葉照明立馬冷面,幾天都沒有好面色。

 

十五

這邊葉照明的事還沒有解決,那邊鐘意發現家裏也有一堆槽心事。

鐘思結婚後,兩口子還是住在家裏。妹夫在鄰近的工廠上班,家裏房子也多,兩人沒必要再租房子。何況,房子也有鐘思一份。鐘意一家都很喜歡鐘思這種結婚不離家的情況。

可有人不願意了。

鐘家的親戚們在參加完鐘思的婚禮後並沒有完全回去。鐘爺爺已過世,鐘奶奶說城裏環境好,要在這養老。鐘父鐘母是樂意贍養老母親的。

一堆老表和堂兄弟姐妹說要留在這裏找工作,這邊工資高,生活水準高。鐘父鐘母覺得也是應該的,家裏的房間多,住得下就住著吧。

然後他的兩個叔伯回去把老家田地全賣了,全家出來投奔鐘父。據說捨不得鐘奶奶,在這邊生活也方便。

這樣一來,房間就不夠用了。連鐘意自己,都是和鐘念一間房間睡上下架床。

鐘奶奶說鐘思是出嫁女,不應該在家住。後來得知房子鐘思也有份,立馬吵著要更名,要換成她自己的名字。幾個親戚也幫鐘奶奶的腔。

鐘思被氣哭了。好在鐘父鐘母頂住壓力不鬆口。

只是苦了雙胞胎弟弟,今年要高考,家裏環境太亂,如何考大學?

鐘父意思是租個清淨的房子讓雙胞胎住著,鐘意也同意。好在今年的年終獎不少,加上之前積攢的,還可以支援一下家裏。

鐘意查銀行帳戶,發現竟然有三十多萬的餘額。他印象中應該只有十來萬才對。查了查記錄,前幾天有一筆二十萬的匯款。

鐘意打電話問葉照明,老實說,他並不想拿葉照明的錢。

“過年紅包。”葉照明言簡意賅。

“可也太多了。”鐘意惶然。

“補上之前幾年的。”

“我...受之有愧。”

“給你就好好花著。”然後語氣變冷:“難道我還能讓你缺錢花?你想丟我的臉嗎?”

鐘意嚇得連連應喏,只能乖乖接受,不敢再多言。

有錢就好辦事。鐘意花錢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套房間,將家俱置辦齊全,讓雙胞胎住著,到時鐘母可以每天過來給他們做飯整理房子。

另外他還給鐘思塞了二十萬,讓夫妻倆找機會買個接近市中心的房子,以後有了孩子讀書也方便。

剩下的錢索性全給了鐘母。

過了幾天查工資,發現葉照明又給了一百萬。

鐘意嚇住了。他不敢再打電話給葉照明,怕又被他刺幾句。

他覺得他和葉照明的關係已經變質,不再是他單方面贖罪的本質。

眼下葉照明的行為讓他將“出來賣”這個名號坐實。

他想了想,發了個資訊給葉照明:謝謝你的錢,你不必給我錢。我現在不是出來賣的。

過了很久,葉照明才回復:我知道。

能說通就好,鐘意在家鬆了一口氣,專心和家人過年。那一百萬他準備離開葉照明時還給他。

 

葉照明在港城這邊一點也不好過。

他知道鐘意一直缺錢,但直接給他錢,他又會很受驚嚇連連拒絕,然後心情會惶惶然好幾天。好不容易趁著過年以紅包名義塞了筆錢,額度還是他一想再想才定下的。

給太多鐘意嫌燙手,給太少也沒意思。

鐘意打電話過來時他故意冷言冷語嚇退他,然後想他過年在家應該要用錢,腦子一熱打了一百萬過去。

果然這小傢伙嚇到了,還讓他誤會了。看來自己做得遠遠不夠,葉照明想。

過完年後鐘意繼續回市里上班。葉照明好像很忙,一直待在港城,過了兩個月才回來,之後又是馬不停蹄地出差。

沒有再提錢的事,鐘意完全放寬了心。

到了夏天沿海多雨,還有颱風。這天葉照明讓鐘意下班直接回葉家,據說明天會有八級颱風,可能有黑色信號。

鐘意在公司耽擱了一下,開車回家時天已經昏暗,風很大,飛天走地的。

山上的風尤其大,鐘意開到一半車就熄火。

鐘意只得棄車上山。雨已經開始下起來,鐘意逆風而行,走得甚是艱難。半路還踩上倒到路邊的樹苗,沾了一腳的泥。

當他渾身狼狽地走到葉宅時,發現渾身太髒,鞋在廊下留下一串泥印。

這樣子沒法直接進去。鐘意沒法想像他在那昂貴的木地板留下泥印和浮水印時別人的臉色。

他只得先洗一下鞋,等身上的水流乾再進門。

正專心在臺階清除鞋底的泥時,身後傳來陰森森的聲音:“你在這幹什麼,怎麼不進去?”

鐘意嚇了一跳,回頭看到葉照明陰沉的臉,驚慌失措地說:“車壞了,我走上來,鞋太髒,我先洗一下。”

“我很快就好...

在葉照明的無聲逼視他嚇得越說越小聲。

葉照明心裏很生氣。他等了很久還沒等到鐘意回家,電話打不通。好不容易管家說大門已經有人影,但一直沒見人進門。結果他竟像個乞丐一樣蹲在地上洗鞋,渾身都濕透了。

而且,鐘意還是很怕他,非常怕。

葉照明忍下心中的挫敗感,將他拉起來,直接走進房子裏。

管家和傭人過來接過鐘意的鞋和包,葉照明拿過大毛巾包住鐘意,然後以公主抱的姿勢將他抱上樓直接進衛浴室。

“對不起,麻煩你了。”鐘意一邊脫衣服一邊對葉照明說。

葉照明想發火,忍了忍,說:“沒事。”

鐘意泡進了浴池,葉照明將他的衣服收拾好,又替他拿換洗裝。

洗完澡還逼著他喝了碗姜湯。

鐘意覺得腳腕有點痛,可能是剛才走路崴了一下,沒有放在心上。

他走路有點不自然,葉照明眼睛向他掃過來。

“有點扭到,我回去塗點藥酒就好。”他對葉照明笑笑,表示程度很輕。

葉照明陰沉著臉,檢查了下鐘意的腳,然後讓管家送來藥酒,坐在沙發上拉過他的腳放在膝上搓起來,過了很久才罷手。

鐘意紅著臉對他說:“謝謝。”說完肚子嘰咕了一下。

葉照明冷著臉將他抱回樓下餐廳。

令鐘意尷尬的是,餐廳還有葉老總葉長濱和葉照明的兩個堂兄弟,還有一對夫婦。第一次葉宅同時出現這麼多葉家的人。

鐘意一邊被葉照明抱著放下坐到椅子上,一邊不好意思地向他們問好。

他們的態度倒是很自然和藹,問了問鐘意的腳傷,還有山下的颱風情況,最後熱情地招呼地鐘意吃菜。

葉照明也不多言語,對鐘意說了聲:“吃飯。”然後就替他夾菜。

鐘意吃得不是滋味,一直悶聲埋頭吃。總算也吃飽了。

吃完葉照明跟親戚們打過招呼,又抱起鐘意上樓。

晚上兩人沒有做愛。鐘意看得出葉照明的心情不好。

那幾天鐘意一直在葉家養腳傷。中午管家送飯到二樓,晚上吃飯是被下班回來的葉照明抱著下樓。洗澡是葉照明幫洗的,因為腳腕不好沾水。

十六

過了兩天鐘意覺得腳傷好得差不多了,就提出回家。

葉照明對他說那房子要另作它用,讓他直接在葉宅住著。

鐘意只得鬱悶地住下來。這心情又不好直接表現在人前,只得整天窩在書房裏。

在葉照明家不好接翻譯的活,他只好無聊上網,或看點電影。

他之前因為自身的原因,一直有混一個同志論壇。在裏面他注了個馬甲,放心地跟人交流。他想了想了,發個了貼《求助!我該怎麼辦?》

然後開始寫主題。

“此事說來話長。我一直為這個苦惱,想問問大家的意見。”

然後開始一點點回憶他和葉照明的事。

“我跟A先生大概七年前認識,本來兩人沒有交集,只是見過幾面。當時我犯了個大錯,讓A先生遭奸人所害,幾乎身敗名裂,生意損失很大,A先生也因為我犯的錯事業受到重挫。當時我深深內疚,應A先生的要求和他在一起,就當我彌補過錯,兩人在一起就相當於炮友的角色。”

“過了幾年後,A先生把事業重新做成功,害A先生的奸人也得到了報應,A先生也恢復了名聲。但A先生還是一直和我在一起。我知道A先生有個很優秀的前男友。兩人之前因為前男友出國留學而分手,當時A先生也因為被奸人暗算的事無暇分心,後來忙於事業,沒有把前男友追回來。現在我聽到消息說他前男友要回國了。我就想問問大家,這時候是不是應該跟A先生說清楚,跟他分開?”

主貼發了出來後,跟貼有建議分手的,有說前男友而已不足為懼,還有更多人詢問細節的。

鐘意過了一陣,繼續答疑。

“時間大概是這樣的。七年前我做錯事。期間我家裏有事,沒有和A先生見面。五年前和A先生重遇,當時A先生境況不怎麼好,我覺得很對不起A先生,但我家很窮,我也沒什麼過人才華,沒法在事業上幫他。A先生建議我當他的炮友,我同意了。一年多前A先生報了仇,生意也重新做起來,事業有了很大起色。”

“害A先生的不是我,是一個奸人。是因為我貪錢被奸人利用。A先生前幾年確實只當我是床伴,他過來找我只是為了上床,但這兩年我們同吃同住,也不全是上床。我一直是在下面,A先生開始對我很粗爆的,他以前看不起我,態度很差,經常罵人。後來A先生報了奸人的仇後就變好了很多。”

A先生恨我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因為我,他有幾年過得不好,事業沒有起色。我當時答應當A先生的炮友只是想贖罪。”

“我跟A先生在一起是住在他提供的房子,花的錢也是A先生給的,平常用的藥品一直是A先生準備的。A先生隔一段時間就過來。以前我跟他除了上床,沒有別的交流。後來他會跟我聊幾句,還和我出去外面遊玩。我工作上有問題,他也會教我。”

“我除了A先生,沒有跟別人有過關係。可以說A先生是我的第一個男人。以前他對我不太好,後來好了很多,尤其是這陣子,會給我錢花,出差給我寄很多東西,跟他在一起,吃喝不用擔心,他還買衣服和表給我,請醫生幫我檢查身體,幫我上藥。前段時間我奶奶生病住院,他還派人幫忙找醫院找醫生。”

“我對A先生說不上喜歡。以前我一直很怕他,現在是敬佩他。不過A先生是個好人,他很有能力,很會做生意。長得好,家境好,也早已出櫃。他家人也知道我的存在。”

“我對A先生沒有想法,只是一心贖罪。A先生以前是恨我的,也看不起我。我做得有一點不對,他都會罵我。在床上也會打我。後來就沒有了。現在他對我態度好了很多。他一直對人冷淡,不光對我,對別人也是一樣。他人長得不是凶,只是有點嚴肅。”

“以前他對我不聞不問的,除了上床沒有別的事,現在他經常和我在一起,出去還牽我的手,有時會揉我的頭。對了,還會叫我小X。”

“我現在跟A先生住在一起,是同居。在A先生的家,他家人也在,不過他家很大,我跟他家人見面不多。前幾天我扭了腳,A先生當著他家人的面抱我上下樓。”

A先生和我之間不是愛情關係。我們之前是炮友,現在是同居而已。我跟A先生在一起時是很盡心照顧他的,畢竟我犯的錯太大,害得他太慘。A先生可能只是習慣了有人照顧他。”

“我不能主動離開A先生,A先生有我的把柄。我要跟他說清楚才能走。”

鐘意慢慢回憶,一條條地答疑跟貼。貼子本來人不多,隨著鐘意的回貼,很多人浮了上來,問題五花八門,鐘意只能挑著答。

之後有個人疑問:“我怎麼覺得A先生是喜歡上了LZ,尼瑪日久生情妥妥的啊。”

也有人附和:“對啊,虐戀情深什麼的最討厭了。”

鐘意看得哭笑不得。

A先生是不可能喜歡我的。他一直看不起我。他要喜歡也是喜歡前男友那一款。A先生的前男友很優秀,家世也跟他匹配。”

“我現在就是想在他前男友回來之前離開A先生,我不想在他們中當第三者。要是A先生和他前男友和好了,我一定會離開的。”

A先生不喜歡我提分手的話題。我現在不知道他的想法,我有點怕他,不敢問。”

之後的跟貼全是圍繞A先生是否是喜歡LZ這個話題展開,鐘意一再否認,又被逼著公開更多的細節。

“以前他很嫌惡我的,眼神恨不得殺了我的感覺。現在他的眼神好了很多,但也不可能是喜歡。這點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他現在是比較親近我,有時在沙發上抱著我說話,洗澡時也會幫我洗頭。”

“做愛的話,基本是一個月四五次吧。他工作很忙的。不過他每次做能持續很久,做完後他都會給我上藥。他給我買的藥都很好用。”

接著又是一水關於哪種牌子的藥好用的歪貼。

“現在吃飯他會給我夾菜,還給我割牛扒。有時也和他家人也一起吃飯。”

“他不用避忌人。我說過他早就出櫃了,就算有外人在,他也會拉我的手,還會親我的臉。”想在想起來,這態度是有點親昵。鐘意忽然也跟網友一樣的疑惑感覺。

“我們偶爾會去周邊城市玩玩,他有問過我要不要去國外旅遊,我拒絕了,他也沒說什麼,不過他有給我買國外的禮物。”

事實是當時葉照明問他要不要去港城購物,鐘意忙搖頭拒絕,他對港城有不好的回憶。

跟貼又炸了。

跟貼1:“我算是看出來了,LZ不是來找建議的,而是來秀恩愛的!”

跟貼2:“如果這都不算愛...

跟貼3:“尼瑪我又相信愛情了。”

跟貼4:“LZ,還想什麼,直接嫁了吧。”

鐘意:......

問題又兜回到原點,什麼都沒有解決。跟貼大部分的良心建議還是讓他和A先生好好溝通。

鐘意猶豫了。

 

十七

鐘意在二樓書房煩惱,葉照明在一樓喝悶酒。

他的堂兄葉照暉臨時充當心理醫生:“有煩惱就說出來嘛,不說出來大家怎麼知道你在煩什麼,不知道又怎麼幫你解決,不解決你還是繼續煩...”嘮嘮叨叨的,完全是葉照明爺爺的翻版。

“閉嘴!”葉照明恨不得拍飛他。

“財神爺,我求你了,有什麼麻煩你就說出來讓我解決吧。你不好過大家都不好過啊。”今年家族基金的分紅比以往多了一倍,葉照暉是攝影師,不在華葉工作也知道是因為葉照明出了大力氣。看在大家現在的錢和將來的錢份上,他很有責任感要幫堂弟解決感情問題。絕對不是因為八卦,絕對不是。

葉照明點了一根煙,悠悠地說:“果然,我一直是個懦夫。”

“咦,這話誰說的?哪個人有膽子說這話?”葉照暉拍桌。

“我自己。”葉照明掃了他一眼。

“我不准你這麼說你自己。”葉照暉繼續拍桌,義憤填膺。

葉照明起身欲走開,葉照暉趕忙按下他。

“別這樣,有話直說,只說一半會傷身的。好好,我不插嘴。”為了八卦,葉照暉決定等一下緊緊閉嘴,決不開口多說一個字。

“他其實很無辜,我以前沒有查清楚事情就錯怪他,還一直傷害他。”

“以前我對他不好,他怕我。現在我對他好,他還是怕我。”

“我怕他離開我,不敢將事實告訴他。我一直在利用他對我的彌補心理。”

“我想好好對他,可不知道怎麼讓他接受。”

“我不管怎麼做,都會嚇到他。他不相信我對他有感情。”

葉照暉忍了又忍,決定開口:“這很簡單嘛,你想讓他相信,就投其所好。他喜歡什麼就給他什麼。他喜歡做的事也不要攔著他,支持他,日子長了,他也就慢慢被感動了。”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兄弟我看好你。”葉照暉拍了拍他的肩。心裏不住地感歎,這段孽緣還是因他而起。

當初他看見葉照明失戀悶悶不樂,就逼著他上游輪散心。結果竟然讓葉照明栽了個大跟鬥。好在葉照明很快翻身,也跟那個鐘意好上了。

只是有沒有搞錯,堂弟和鐘意已經同居了這麼久,這兩人怎麼還是彆扭誤解的關係,在搞毛啊。

“他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他很有責任感,他是家裏的長子,弟妹很多。他賺的錢都給了家裏。他缺錢,但他也不要我的錢。他...平常喜歡上上網,種種花草。”

“那你就先瞭解他上網喜歡看什麼嘛,總有能打動他的東西的。”葉照暉還是覺得這是挺簡單的事。

“實在不行,你把他打暈了直接進教堂就行了。我看電視劇都這麼演,像山寨主直接把人拐回去當壓寨夫人什麼的不要太多...

葉照明瞪了他一眼,直接回房。

他回到書房,看到鐘意還在電腦前。他悄悄走近,到他前面。

“看什麼呢,這麼專心?”他湊近電腦看。

“沒,沒什麼,只是新聞而已。”鐘意趕緊地關掉網頁。

“那就早點睡。”

鐘意沒敢再耽擱,趕緊關掉電腦。

喝掉傭人送來的牛奶,洗漱完畢後鐘意回床上看到葉照明已經坐在床上了。

葉照明拉過他吻了吻,說“晚安。”然後揚頭等他回應。

鐘意只得跟著回吻他道晚安。

入睡前還有點糾結,不過在葉照明的懷裏太舒服,他沒想太多就直接睡過去了。

第二天葉照明悄悄早起,翻看了鐘意的電腦,找出鐘意昨晚的流覽記錄,記下了網址和貼子。

之後幾天,他一直在研究鐘意發的貼。心情一時歡喜,一時緊張,一時惱怒。

最後他忍不住註冊發言:“LZA先生一直很喜歡你。他早就不恨你了。他很愛你,可是不知道怎麼表達。LZ不要亂想,趕緊接受A先生,好好和他在一起。”

 

十八

過了幾天,葉照明帶鐘意出國。

到達後第二天有律師過來,將他們帶到登記處,還拿出一疊檔讓他們簽名。

葉照明先簽好,對驚訝到失神的鐘意說:“簽了名,你的罪就贖清了。”

“只要你簽了它,你就自由了。”葉照明繼續哄他。

鐘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當他英文白癡啊,這明明是結婚證明好不好。

“我們重新開始,嗯,換新的關係。”葉照明試著放柔聲音。

鐘意木然。

“你不是說對我是真心的嗎?”葉照明睜眼說瞎話,將鐘意的原話刪改一二。

“你說你是很誠心誠意的,難道之前一直是騙我的?”

葉照明捉著他的手,將筆塞到他手裏,然後引向簽名處。

鐘意顫抖著手簽完,然後恍惚著被葉照明牽領完成結婚手續。

晚上他在酒店還恍惚著,沒有回過神來。

葉照明握著他的手,似是不經意地說:“之前給你拍的照片,我早就銷毀了。沒有任何留底,你可以放心。”

過了一會鐘意才反應過來,紅著臉說:“哦,我知道了。”

葉照明繼續說:“榮三,是從程之遙那裏知道我是GAY。那時在船上,我多看了你幾眼。榮三順勢利用了你暗算我。我一直沒有和你說清楚,對不起。”

“啊?”鐘意驚了。

“我後來知道你是無辜的。但我不想放你走,就一直沒和你說清楚。”

“我以後會對你好。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只要你不離開我。”

鐘意雙手被葉照明握住。

“我和程之遙已經早就沒有關係。我們不可能再在一起。我愛的是你,一直都愛你。”

葉照明一邊說一邊將戒指給鐘意套上。

鐘意回過神來,第一次有了勇氣反抗葉照明。

他一把將葉照明推倒在沙發上,一陣狂揍:“你怎麼不早說,我內疚了好幾年,一直擔心害怕!你太壞了!壞人,衰人.......

葉照明連聲說對不起,挨了一會揍,反身將鐘意壓住狂吻。

鐘意過了一個難忘的新婚之夜。之後的日子過得有點雞飛狗跳,但還算幸福。

過了很多天,鐘意突然想起在論壇發的貼,忙登陸上去看,發現那裏已經被水成汪洋大海。

他想了想,發了最後一個貼:“謝謝大家的建議。我現在已經跟A先生在國外結婚了。我很喜歡A先生,以後會跟A先生好好生活。祝大家都找到真愛幸福!”

那邊葉照明看到鐘意的發貼,微笑著補上:“A先生會一直愛LZA先生會和LZ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

 

END

 

番外

鐘意跟葉照明時間長了,也就知道他其實是個紙老虎,面冷心軟,於是在他面前就有了膽氣。

這一天他很生氣,葉照明趁他不在,竟然讓管家把他的一批舊衣服處理掉了。那些衣服他是想著拿回父母那邊的家,以後放假回家時穿的。

太浪費了,而且也不想想,他能在父母那穿著一身光鮮名牌的衣服麼?不說父母,就他家那群親戚,能說得清麼?

哪怕葉照明向他道歉,他也覺得氣難平。類似的事不止一次兩次發生了。想起以前葉照明的種種浪費行為,他就不由拉下臉。

晚飯後他板著臉拎起自己慣用的枕頭要到客房睡。

“鐘小意,你這是要幹什麼?”葉照明微喝著拉住他。他可以任由鐘意擺臉色,畢竟這事自己也有點不對,但不能容忍鐘意分房睡的行為。

“分居!”鐘意毫不示弱。

葉照明不怒反笑:“你睡覺認床還敢和我鬧分居?”

“那...你到客房。反正我不要跟你睡。”鐘意弱了幾分勢。

“鐘小意,你想也不要想。過來,不然我就上家法了。”所謂家法,也就是那點床事,是葉照明提振夫綱的法寶。

“不要,我今晚不要做。”鐘意扭動著身體,還是禁不住葉照明人高力氣大,被他一把抱上床。

“老實點,不然讓你好看。”葉照明故作凶巴巴的模樣,還掐了一把他的腰,那是鐘意的敏感地帶。

鐘意一臉氣惱,扭頭翻身,遠遠地躺著,暗想等著葉照明睡著,他再偷偷溜去客房。

葉照明拿過一本畫冊,對鐘意說:“過來看這季的拍賣冊,爸媽要參與。”

鐘意一聽這話顧不上生氣,立刻挪到葉照明身邊半躺著,任由他摟著一起研究拍賣品。

葉照明有一對不靠譜的父母。年輕時早早結婚生下葉照明,然後扔給他爺爺照顧,兩人就瀟灑地環遊世界,四處玩樂。夫妻倆熱衷旅遊,愛好冒險,還喜歡亂買一通古董珠寶,為了愛好,兩人共同辦了個投資古董和藝術品的公司,在葉照明年幼時,兩人沒少買假貨贗品,有些真貨還貴買賤賣出去,差點沒把分到的家產敗光。葉照明爺爺從小在葉照明耳邊嘮叨這對敗家子,導致葉照明少年老成,早早就替父母操心,花了不少精力幫打理公司。

鐘意跟葉照明一家熟悉後,葉爺爺的嘮叨對象就換成鐘意。老人家上了年紀,更喜歡把事情反復地說。鐘意被成功洗腦,跟著葉照明研究拍賣品,時間久了,也有了點興趣。

被葉照明這一打岔,他就忘了分房睡的事,在床上看完拍賣冊子後就像往常一樣被葉照明摟著睡過去了,還睡得很香。

第二天鐘意才記起還在生氣的事,晚上提前溜進客房,卻發現所有的客房都鎖上了。

然後被追尋過來的葉照明一路拉扯進臥室,不顧他的意願對他親親抱抱的,手還不老實地往他衣服裏鑽。

鐘意怒了,他拒絕履行婚姻義務。

“我不願意你就不能強迫我。你這是違法行為。”鐘意還是學過一點法律的。

“鐘小意,你這是在冷落我,我拒絕家庭冷暴力。”葉照明回擊。

鐘意吐血,卻反駁不了。

葉照明趁勢上前一把抱起他進浴室。

他脫鐘意的上衣時故意不解扣子,直接從他腰部向上掀,也不掀到底,讓上衣剛剛卡在鐘意的肩膀和頭部那裏即可,這樣鐘意無形中雙手和頭被衣服限制住,不能自由行動。接下來葉照明就可以從容地對他為所欲為。這招葉照明百試不爽,是反敗為勝的法寶。

至此,鐘意的分居計畫就此流產。

鐘意不喜歡拍照,除了證件照,他沒有成年以後的私人照片。

他對拍照有心理陰影,葉照明跟他遊玩時想用手機拍他,他都表現得不太願意,表情僵硬。這點他沒有明說出來,葉照明只得私下揣摩出是因為他之前造的孽。

解鈴還需系鈴人。他請葉照暉幫他倆拍家居照。

葉照暉建議兩人就日常起居拍一系列生活照就好。葉宅當背景足夠,他們穿的家居服也夠檔次,還更自然。

照片洗出來後效果出乎意料地好。葉照暉技術很好,葉照明溫情脈脈地看鐘意的鏡頭被他捕捉了很多次。親密照也拍了不少。有鐘意被葉照明圈攬著低頭吻下的,有葉照明雙手捧著鐘意的臉低頭欲吻的。

鐘意神經再大條也能看出葉照明那眼裏真情流露的溫柔和寵溺,翻看著這些照片都覺得不好意思。

葉照暉打趣道:“一看阿明就是個疼老婆的。”

葉照明當時對這些照片表情淡淡的,之後就將它們製成大大小小的相框掛在書房,臥室裏,錢包也塞了兩張,手機存了輪著當壁紙,電腦存了時不時翻看,還弄了個電子相冊放在辦公室的電腦旁,上班時打開,下班後加密。

家居系列不止拍了一套,而是根據季節變換拍了四套。也就是說,隔幾個月就拍一次。

如此下來,鐘意總算不排斥拍照了。

 

鐘意跟葉照明結婚後,心結解開,心境也慢慢開朗起來。在財務部跟同事處久了,也有了不錯的交流,偶爾晚上還會互發笑話和新聞,或部門聚個餐什麼的。

外人皆以為他是個單身漢,豈知他白天在公司受老闆管,晚上在家也受老闆管。

葉照明對他管頭管腳,每天吃喝讓管家或營養師安排好,穿的衣服是他選購的,鐘意看什麼影視欣賞什麼明星也會關心一二,晚上不許他晚睡,早上有時間拉他去鍛煉身體。

鐘意想睡懶覺,還要趁葉照明出差才能實現。所以他一點也不介意葉照明經常在外面奔波。

葉照明隔三差五大喇喇地拿鐘意的手機翻看他跟別人的來往。要是有不認識的人,還會詢問。所以鐘意日常有什麼朋友,和別人幹了什麼事他一清二楚。

鐘意對他這種無視個人隱私的行為很是無語。

葉照明直言這是為了加深雙方瞭解增進感情維持高水準的婚姻品質。他也歡迎鐘意每天搜他的身,查他的手機電腦,和出差行程。

鐘意氣結,他才沒有興趣看葉照明那個工作狂的生意經。

在語言上,鐘意在葉照明面前是占不到便宜的。在行動上,更加不堪一擊。這做法,就一直延續下來了。

有一天葉照明似是無意地說:“我大學時讀過兩年數學,也算是理工科出身。”

鐘意“哦”了一聲,然後感歎佩服:“你真厲害,還能轉專業。”

完全沒讓鐘意領會到意思,葉照明心裏微微失落。

鐘意一直在那個論壇混,結了婚後他不用再拼命做翻譯,就多了在網上混的時間。葉照明知道他的馬甲,但沒有拆穿他,裝作不關心他上網,只是暗中看他在論壇發言。

鐘意在美食版討論做菜,戶外版討論旅遊,影視版討論演員,還會在某版發表一些做愛的感受。發言還不少,配有可愛的顏文字或表情圖,葉照明閒暇看著還挺放鬆心情。

有一天他看到鐘意如此寫:“人生的設想跟現實總會有差距。在真正和現在的伴侶在一起前,我還想過找一個理工科出身的有一技之長的伴,家境普通就好,最好個性樸實。現在的伴侶完全不是這一款,所以說,未來是很預料的。”接著是一個無奈的表情符號。

葉照明看了微怒,然後心裏暗忖,他跟個性樸實不沾邊,但還可以和理工科靠近。

他一直不確定,鐘意是天生彎還是被他拐彎的。因為鐘意在外面或電視上見到好看的人,無論男女,都會面露欣賞。

為此他曾經不安過,故而時不時地向鐘意暗示他的閃光點。只是想讓鐘意更喜歡自己,每天都多一點。

葉照明喜歡游泳,鐘意是個旱鴨子。但葉照明喜歡和鐘意在自家泳池游泳。

那時鐘意只會在泳池裏泡水看葉照明遊,或者在他的指導下學一下游泳。

葉照明故意在鐘意面前展露他傲人的身材,反復地在他面前游來遊去,無言地向鐘意展現他的泳姿。

鐘意在一旁嘖嘖稱讚,眼露羡慕。

葉照明鬱悶地發現鐘意對他的身體竟然一點想法也沒有。天知道當他在泳池看到只穿輕薄泳褲的鐘意時,是多麼想壓上去就地正法。

他故意在水裏用下身蹭鐘意,教他游泳時摸他的敏感帶,或者輕吻他。

而鐘意只顧著適應游泳池,一心學游泳,心無欲念的樣子。

在泳池這麼好的環境都不能勾引鐘意,做小動作也不能讓他心轅意馬,葉照明驚覺自身魁力不夠。

他自認長得還算可以,技術也不錯,但鐘意從來沒有表示過對自己有色心。

他似不經意地問鐘意對自己外表的看法。

鐘意表示還好。要求具體一點,答曰:“具體感覺說不上來。看著還很不錯吧,只是有點審美疲勞。”

葉照明的臉立刻冷上幾分。

鐘意只得進一步表示,開始那幾年他對葉照明只顧著害怕,心情太忐忑,沒有心思欣賞。後來相處久了,對他面冷心黑的本質已經相當瞭解,對於他的外表,也就沒怎麼在意了。

當然,葉照明的身材還是很好的,這一點鐘意在床上紅著臉承認。

外在和內在條件都不足以深深地打動心愛的人,葉照明為此心情悶了幾天。過了不久,他在論壇看見鐘意在一個討論帥哥的貼如此寫:

“帥是種很難界定的標準,可以說合眼緣就是帥。有些人一眼看上去就很帥,那是張揚型帥哥,比如演員XXX。有些人初看沒感覺,越看越耐看,那是內斂型帥哥,比如明星YYY。”

“我認識一個人就是內斂型帥哥。他面目端正,乍眼看很嚴肅,但看久了就覺得有內蘊,而且他很高,身材標準,天生衣架子。”

之後一水的跟貼討論身高對帥氣程度的影響。

葉照明看著心裏暗喜,然後看到鐘意繼續寫:“影響不影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家伴侶183+,我家三個弟弟180+,就我勉強175,每次在他們面前說話都沒有氣勢,我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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