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高冷帥傻子(原徹)x沙雕吐槽精(秦思故)

第一天

我︰今天要努力親到原徹,對方躲過了我的攻擊。

第二天

我︰今天也要努力親到原徹,對方接住了我的偷親,並還給我一個麼麼噠,我該怎麼委婉地告訴他,其實我拿到了大冒險牌。

    1 他超級帥

    原徹的帥,我很早就領教過,高一開學那天,趴窗戶圍觀他的人比國慶動物園里看熊貓的人還多,而且每逢新生入學,這一幕就要重復上演。最火爆的時候,班主任都沒地方偷看我們上自習。

    做早操時他往那一站,方圓五十米的人類都成了植物人,不是,向日葵,因為造成的影響太過惡劣,最後他在主席台上當了三年的領操員。

    但這和我沒關系,我連續三年和他分在一個班,已經審美疲勞了,直到畢業游出發前夕,我才深刻認識到自己的短淺。

    那是一個微風和煦的早晨,我拖著行李箱和大部隊集合。遠遠就望見男同胞們全副武裝,五顏六色的墨鏡、最貴的球鞋、四點就爬起來上發膠的腦袋,活像一只只爭相開屏的孔雀。

    過去前我在玻璃上照了一下,T恤工裝褲板鞋,很好,至少我看起來還像個飼養員。

    我後腳剛踏入大廳,一群人扛著長槍短炮猛地把我包圍,嘴里喊著︰“看過來!看過來!”

    我像只鵪鶉一樣縮在原地,正打算張開我無處安放的臂膀擺個帥氣的pose,他們已經從我身旁跑了過去。

    怎麼回事啊?

    留點面子好不好?

    我回頭看,原徹正處于漩渦中心,閃光燈極速明滅。他常年面無表情,我曾幾度懷疑他患了面神經麻痹,這種時候他依舊維持高冷,絲毫不耐都沒顯露出來。

    他雙手抄兜,很平靜地說︰

    “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彭于彥。”

    無形裝逼,最為致命。

    他這句詞我記下了,希望有天能派上用場。

    原徹說完,攝影師們說︰“哦確實不像,但來都來了嘛。”

    又對著他 里啪啦一頓拍,這才散去。

    我第一次看見他不穿校服的模樣,簡單的短袖白襯衣,烏黑碎發垂在如墨眉眼前,有種絕世出塵的清冷少年感。

    我看得太入迷,以至于原徹回望過來,我還傻站著。他對我淺笑一下,那就是冰雪消融,春回大地,萬物復甦。

    原徹會笑?原徹會對我笑?我震驚了,應激反應上線,尷尬而不失禮貌地沖他假笑。

    我和原徹一前一後去往集合點,我到的時候只有女班喊了我︰“多了個人頭。”

    她往後又看見了原徹︰“原徹也來了呀!”

    大家熱情地和他打招呼,就差夾道歡迎。原徹對每一個人報以微笑,並叫出了他們的名字。

    我,秦思故,不配擁有姓名。

    我在男同胞群體里坐下,大家專注吃雞,跳傘間隙同仇敵愾地盯著原徹。

    我發現他們收起了自己的孔雀尾巴,于是問︰“你們的墨鏡呢?”

    左手邊的體委說︰“之前以為是校服封印了顏值。”

    右手邊的勞委說︰“收拾收拾也能夠著帥氣線。”

    後面的男班說︰“結果發現校服是在保護我等臉蛋平民。”

    我明白了,都是校服的鍋。

    最後三個人一起說︰“我看他也不是很帥嘛,都看厭了。”

    原徹拿了一包薯片過來,“吃嗎?”

    我抓了一點︰“謝謝。”

    他朝我笑了,又是一番冬去春來,但這種叫不出名字的掩飾性禮貌行為,我堅決表示看不起。他給其他人播撒完友誼的小零食,逛了一圈又回去了。

    我吃著薯片︰“你們有沒有覺得……”

    “這薯片味道挺特別的。”

    “原徹笑起來真好帥啊!”

    汰,這幫男的怎麼gaygay氣的!

    2 偷親測試

    候機室里無聊得令人玩手指,男班發動大家一起玩桌游,旅游版真心話大冒險。所有人圍成一圈,每人抽一張牌。

    “這個游戲要玩十天,大家研究好自己的任務,最後一天晚上檢驗結果。失敗的我們有懲罰啊!”

    “真心話怎麼玩十天啊?”

    “嗨呀,抽到就知道了!”

    前面抽牌的同學臉色非常精彩,搞得我心驚膽戰,抽牌時猶豫了好久,最後抽了張最底下的,翻過來,是張紅色的大冒險牌︰偷親測試。

    偷親?這是什麼東西?

    牌上有幾行小字,我眯眼一看。

    考核規則如下︰一、在旅行結束前親吻所有同行同性,並用照片或視頻記錄測試結果;二、測試過程中需對測試內容進行保密。二者需同時達成,否則視為失敗,祝你好運。

    噫,這是什麼不正經游戲,難道我一世直名就要毀在這趟旅程中?

    抬頭四顧,全部人都拿著牌陷入了沉思,或抓耳撓腮,或無語看天,我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這時原徹視線從牌上移開,突然盯住了我,我看著他那張光滑細膩的臉,暗想親起來會不會像果凍。

    或許是我如狼似虎的目光震懾了他,原徹視線又移回了卡片上,耳朵還有點紅的樣子。

    我反應過來,心里給自己一巴掌︰秦思故!你真沒出息,親什麼臉,親嘴啊!

    嘶,不對,我是個直男,端莊的直男。

    有個沒骨氣的率先問道︰“懲罰有什麼?”

    男班掏出一疊黑色的懲罰卡,念道︰“在當地最熱鬧的步行街,從街頭跑到街尾,邊喊光頭光頭我愛你。還有……”

    “打住!保證完成任務!”

    “現在退群還來得及嗎?”

    “我覺得這個游戲不好玩。”

    男班說︰“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都听我的!大家互相監督,互相傷害,這都最後一次了,給我打起精神來!”

    最後一次這四個字宛如一句魔咒,在每個人腦海里回響,誰都不想做玩不起的那個人,從這一刻開始,所有人都鉚足干勁,讓事情往詭異的方向發展。

    登機時我發小求我給他拍原徹的今日look,求得聲淚俱下,毫無尊嚴,還發了張猛0落淚的表情包。

    我發小這個人,就沒見過世面,每天在我耳邊吹捧原徹神顏,我都懷疑我對原徹的免疫是出于逆反心理。

    但沒辦法,只能拍,還能和發小絕交咋地,我的黑歷史都在他手里握著呢。

    正好機艙里人多眼雜,我把手機放低,迅速偷拍了一張原徹放行李,給發小傳完後打開飛行模式。

    我照著票找到位置,好巧不巧,在原徹旁邊。

    原徹沒和我搭話,他戴上耳機,拿出一本書,我瞥了眼封面——《禪與摩托車維修藝術》。

    可以,這很原徹。

    飛機終于上天了。

    我看著窗外,開始謀劃我的未來,這次畢業游攏共十個男生,其他人我或多或少接觸過,整天gaygay去,難度很低,最難以接近的就是原徹,搞不好我要壞在他手里。

    任務既然說所有同性,那我就從最難的下手。

    更重要的是,全班男生里原徹皮膚最好。

    我簡直是個鬼才。

    我剛做好心理準備,原徹就放下書開始閉目養神。

    天助我也。

    正面親是不可能正面親的,只能趁他睡著了偷偷親一下這樣子。我借助玻璃反射偷看了他半小時,確定原徹睡熟了。他對接下來將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俊臉是那樣無辜,這激活了我體內沉睡已久的獸性。

    我悄咪咪靠過去,手機準備就緒,只等蜻蜓點水那麼一下。

    還有一掌寬的距離,原徹突然睜開眼楮,我嚇得一個哆嗦,差點栽他身上。

    他問︰“你干什麼?”

    應急預案啟動。我迅速舉起手機,尷尬地笑︰“想和你來張自拍。”

    原徹狐疑地掃了我兩眼,又看向我的手機︰“你沒解鎖。”

    沒到位的細節差點出賣我,我扭頭,手機立刻認出了它的主人,馬上解鎖。

    屏幕上是雜亂的機艙,原徹放行李.jpg

    剎那間空氣都凝滯了。

    神吶,救救我吧,給條天縫讓我鑽進去。

    機長,讓我降落!讓我降落!

    我說︰“你听我解釋!這不是我偷拍的,是別人發給我的。”

    “是嗎?”原徹說著,在屏幕上點了一下,圖片縮小,出現了我和發小的聊天框——照片是我發出去的。

    我說︰“你千萬別誤會!這張照片別人發給我讓我幫他p圖,我p好了發回去。我還給你加了個濾鏡,你看見沒?”

    原徹問︰“什麼濾鏡?”

    我對著原相機直出的照片,閉眼盲吹︰“調高對比度,帥氣升兩度,色調帶點粉,今天又漲粉。曝光銳化搞

 

2 章節

 

    一搞,選秀出道不嫌早,飽和調好帥爆表,炸沉海上三座島,誰說p圖整容刀,都怪原徹顏值高,顏值高。”

    原徹可能從沒當場听過這麼順暢有節奏的彩虹屁,他緩緩變成了一副靜止的美男畫像。

    我是誰?

    我在哪里?

    我剛說了什麼?

    我還能撤回嗎?

    原徹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他很快緩過神來︰“還挺好看的,能不能發給我?”

    “……我沒加你微信。”

    是的,同班三年都沒加上微信,我活得可卑微。

    “現在加吧。”原徹說了自己的微信號。

    我連上wifi,一搜︰〔已添加至黑名單,你將不再收到對方的消息〕。

    啊,我什麼時候把原徹拉黑了?

    3 一起許願

    趁原徹沒看我這邊,我趕緊把他從黑名單里放出來,火速發送照片,對著只有一張照片的聊天記錄思緒萬千。

    我什麼時候加了原徹?

    我為什麼拉黑原徹?

    我憑什麼拉黑原徹?

    那可是原徹啊!

    配鑰匙的問我配幾把,算命的問我算什麼東西,快遞員問我是不是小件貨。

    等一下。

    原徹應該不知道我把他拉黑了……吧?

    問就是故故不知道,不關故故的事。

    一定是家里的狗子干的。

    原徹並沒有在意我的動靜,他開始听歌睡覺。

    我不敢對這個人的睡眠質量抱太大希望,計劃暫時推後,我還有十天,不信親不著你小樣。

    飛機落地後,當地向導把我們浩浩蕩蕩十八條好漢接上了民宿。

    這就到了班級旅行重頭戲——分房間。我們十男八女,訂了四間四人大房,一間雙人房。這房間訂得大有門道,打麻將、吃雞,都得四個人吧,剩下那兩人基本等同于被流放。

    我顛顛地拖著小箱子,準備入住我的豪華四人套房。

    體委站在門口,伸腿搭在另一邊的門框上,攔住了我的去路。

    “吃雞戰績看一下。”

    我掏出手機,打開游戲。

    “菜,下一個。”

    我還得爭取︰“我會打麻將,我超厲害的!”

    體委說︰“那更不能放你進來了。”

    阿體真的很嚴格。

    生活委員排在我後面,他說︰“我吃雞也菜,不過我會別的。”

    體委︰“你峽谷什麼段位?”

    生委的驢牌旅行箱閃著壕無人性的光芒,“我會點外賣安撫大家的胃。”

    體委立馬收腳,“還不快進去。”

    我轉身就走。

    我秦思故就是輸死,死外邊從電競界退出,也不和你們打一把游戲!

    可能是我的背影太過孤獨淒涼,體委在後面喊我︰“故啊,晚上過來我們帶你上王者。”

    我回頭比了個OK,“峽谷見。”

    我走到另一間大房門口探頭一看,已經住滿了,男班把大家的行李整齊碼在牆角,又到處檢查有沒有攝像頭,其余三人躺在床上發出了均勻的鼾聲,他還一個個給掖好被角。

    不愧是讓全班叫爸爸的男人,下次我一定要和男班住。

    但是現在無路可走,我只能選擇流放。

    我推開雙人房的門,猛然撞見一具半裸的肉體,那流暢的人魚線,那分明的腹肌,極像米開朗基羅的傳世名作。

    這個房間的景色過于迷人,我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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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徹望過來︰“門關一下。”

    哦。我又傻站著了。

    我趕緊把門帶上,原徹把襯衣換成了衛衣,他問我︰“你冷嗎?”

    我說︰“還好,就是有點餓,剛剛路上看到附近有小吃街,想去逛逛。”

    原徹隨意用手梳梳頭發,拿上手機︰“那走吧。”

    “啊?”我跟不上狀況了,我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他執行力這麼強。

    原徹問︰“不想去了嗎?還是不想和我去?”

    死亡疑問折煞我也。

    我迅速撐出一副笑容︰“沒啊,做夢都想和你逛街。”

    我懷疑我的嘴水土不服了。

    我覺得我還可以搶救一下。

    “我是說,我的夢想是和你逛街。”

    讓我死!就現在!

    原徹說︰“看來你很喜歡逛街。”

    閱讀理解滿分。

    我很高興我的尊嚴成功被挽回,“那我們走吧。”

    我和原徹走到門口,撞見了女班,她叫上她的閨蜜,閨蜜叫上她男朋友,男朋友吵醒了他們全屋,男班一吼,最後所有人在樓下集合了。

    很好,不然我一個人還怕襯托不了我們班門面。

    一行人在小吃街鬼子進村般掃蕩,我稍微墊了墊肚子,再過一小時就可以去吃當地特色菜,還得留著點肚皮。

    我們順道來到一個廣場,只見幾條蜿蜒長廊,廊邊是規整排開的矮樹,廊梁和枝椏上都沉甸甸地掛著許多紅綢木牌,微風吹來徐徐搖曳。

    “是許願牌誒,我們去許願吧!”

    幾個女生率先走向賣許願牌的小門店。

    哪里有女生,哪里就有男生。

    男同胞們迅速跟上。

    大家站在景區故作古樸的小店前交頭接耳。

    勞委說︰“哇,一塊要80,不如我自己做一塊。”

    我在心里為他默哀,摳門的男人,注定得不到女孩的欣賞。

    勞委拍了拍同樣糾結的文娛委︰“歡歡,我們買塊牌子一起寫,你寫正面我寫反面,怎麼樣?”

    文娛委嬌羞地點頭︰“好啊。”

    兩人利落地買牌走人,親親密密一塊寫願望,不時發出愉快的笑聲。

    這操作騷得我等凡人目瞪口呆。男同胞們開始有樣學樣,紛紛出動。

    我得承認,我是個反應慢半拍的人,大家都配對得差不多了,我才開始找人。

    我找到了落單的女班。

    “班長,我們一塊寫吧。”

    女班拿著她的許願牌在我跟前晃︰“寫不下了。”

    我定楮一看︰吳意凡陳偉廷楊陽劉浩然易楊千璽吳壘白敬停(以上排序不分番位),都給媽媽沖鴨!!!

    “好的,打擾了。”

    我像一只無依無靠的小船,漫無目的地漂泊在茫茫大海上,遠遠望見一個華麗恢弘的碼頭,哦,是原徹。

    原徹問我︰“要不要一塊寫?”

    我歸港了。

    作為一個學生仔,我的願望比較本分︰考上Z大。

    原徹的願望在我之前就已經寫好了。

    我倆抬頭看著密密麻麻的橫梁和枝椏,無從下手。

    原徹背對我蹲下來,“頂上沒那麼多牌子,你上來,綁高一點。”

    我腦子一抽,上去了。

    但我上的不是原徹的背。

    是他的肩。

    開玩笑,好不容易能騎在原徹頭上,我能放過這個機會嗎?

    這可是原徹啊!

    開玩笑開玩笑,我哪能是這種人。

    我只是把腿搭上去逗他一下。

    我正打算下來,原徹突然抓住我兩條小腿,站起來了。

    地面逐漸離我遠去,我上幼兒園以後再也沒享受過這待遇,死死抱住他的腦袋,大喊一聲︰“臥槽!你肩頸不錯啊。”

    原徹的聲音很穩,穩得不像肩上扛了130斤的重擔︰“這樣更高,你悠著點。”

    “你累了就把我扔下來,我很結實的。”

    “快綁。”

    “往右邊一點,對對,就這,別動啊。”

    我在梁上找了塊人跡罕至的地方,迅速綁了個死結。

    牌子在風中晃了晃,轉了個圈。

    我看見原徹的字跡,很端正地寫著︰秦思故會實現他的願望。

    他是在我之前寫的吧?

    是吧?

    我看到了什麼?

    這是真實發生的嗎?

    我在風中凌亂。

    而我身下的座駕開始因力竭而顫抖,他問︰“綁好了嗎?”

    我說︰“好了!放我下來吧!”

    原徹把我放回地上,掄著肩膀放松肌肉。原來真有人能把廣播體操做得這麼優雅養眼,我看著那張臉,遲來地發現這個人美好得不太真實。

    從今天起,我也是向日葵軍團的一員。

    4 做噩夢了

    我們在古鎮里逛了一整天,試盡六芒星、空中飛人、大媽揮絲巾、海賊王背影殺、勞動人民有力量等各種姿勢的團體合影,嘗遍當地各種餡的鮮花餅,終于回到了民宿。

    腳痛可以停下,但電子競技永不止步。

    我和體委四人抱著手機,線上相會于召喚師峽谷,線下圍坐在房里泡腳。

    一邊瘋狂辱罵對面送媽,一邊發出滿足舒適的喟嘆,暴躁且安詳。

    女班敲門︰“方便嗎?給你們送點泡腳片。”

    體委去應門,“怎麼還有藥酒,有人受傷了?”

    我大喊︰“阿體,對面打我,快來!”

    女班說︰“原徹好像傷到了脖子,剛才找我借藥酒來著。”

    啊,怎麼回事啊?

    下午不還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的嗎?

    這傷還有潛伏期?

    體委作為田徑小將,是各種磕踫擦傷的老熟人,他說︰“我去看看,明天還爬山呢。”

    我不玩了,“我也去看我室友。”

    剩下三人慘嚎︰“別

3 章節

 

    啊,我們怎麼辦?”

    我說︰“沒有我,你們會贏得更快。”

    他們一想,估計覺得有道理,“那你快去照顧原徹,體體要趕緊回來哦~”

    我,秦思故,不配在電競界擁有姓名。

    我們三個推門而入,原徹猛回頭,在場四人都听到一聲清脆的“ ”。

    原徹的頭定住了。

    他好看的眉毛因疼痛而扭曲。

    他可能沒想到,這一回眸就是一輩子,他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我有罪。

    我不該騎他脖子。

    如果上天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要告訴原徹︰其實我會爬樹,我們完全可以掛樹上。

    體委上前︰“我幫你掰回來,有點痛,你配合一下。”

    原徹制止道︰“不用。”

    他按住自己的頭頂和下巴,像武俠片里高手自盡一樣,用力擰動腦袋,一聲不吭地把頭掰回來了。

    我突然害怕晚上被他暗殺。

    女班已經看傻了,藥酒咕嚕一聲掉在地墊上,原徹撿起來,禮貌地說︰“謝謝。”

    體委道︰“沒事就好。那什麼,天色不早了,趕緊休息吧。”

    他們走了,只剩我和原徹面面相覷。

    愧疚它圍繞著我。

    我清清嗓子,問道︰“你感覺怎樣,要不要我幫你做個馬殺雞?”

    原徹朝我笑︰“好啊。”

    我在那笑里過了十載春冬,回神時,他已經赤著上身趴在床上,而我跨坐在他腰際,機械地搓熱掌心的藥酒。

    這個體位有點微妙。

    但視角極其絕妙,原徹的肩胛、背肌、脊線、腰窩完整地暴露在我視線內,我甚至不知該如何下手。

    我的一小步,將會是原徹從高嶺跌落的一大步。

    不然還是算了吧。

    原徹問︰“可以開始了嗎?”

    “馬上開始。”

    我閉著眼楮,隨便一摸,摸到哪就是哪吧。

    誒?這是哪里?摸著好像不太對勁啊。

    身下的原徹發出悶哼。

    我睜眼,沒想到我正死死掐著原徹的後頸,我趕緊收手︰“對不起,對不起。”

    原徹咳了兩聲︰“沒事,你繼續。”

    我深呼口氣,開始回想過年是怎麼幫我媽按摩豬肉的,手感逐漸上來了,我放下芥蒂,心無旁騖地幫原徹按摩,並且越按越起勁,按得我滿頭冒汗。

    我正上癮,原徹卻突然說︰“可以了!”

    我不能輕易放過這樣的表現機會︰“這就不按了嗎?你別怕我累,我還可以!”

    原徹一個側翻,把我從他背上掀下來︰“不用,我想洗澡睡了。”

    “好吧。”我爬起來。

    原徹抓起衣服沖進了浴室。

    他這澡洗了好久。

    我等得都快睡著了。

    好不容易原徹出來,我強行撐起眼皮,火速洗了個戰斗澡,躺回我的被窩里。

    舒服。

    原徹已經睡了,他不像我們班其他男生,睡著了像兵工廠開鍋爐,夢話可以演連續劇,他很安靜,就像昏迷了。

    等一下。

    原徹睡了?

    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我試探地喊了他一聲,他沒應。

    我用手電筒晃了他一下,他沒動靜。

    應該是睡死了。

    我躡手躡腳從床上滾下來,摸著床沿爬到他床邊,他的睡顏在月光下那麼嬌弱,好像一副一觸即碎的水中幻影。這激活了我骨子里的邪性,我探出罪惡的腦袋,傾身。

    一只手突然按住了我的肩。

    我嚇得血液倒流,四肢發涼,張著嘴卻叫不出一句話。

    原徹睜開眼楮︰“故故,你睡不著嗎?”

    姑姑?什麼姑姑?這是什麼邪惡的亂倫戲碼?

    我傻在當場。

    原徹在我肩上的手卸了力道,輕輕撫著我的手臂,“你怎麼了?”

    我忽然靈光乍現,構思好了我的劇本。

    “我做噩夢了,好可怕。”

    噫,我真是朵令人作嘔的小白花。

    “要跟我睡嗎?”

    “我想開……”燈睡。

    啊,原徹這麼善解人意的嗎?

    我看著他敞開的被窩,好像暖烘烘的,還有一股他身上香香的味道,生硬地改口︰“想開心地和我室友睡。”

    原徹沉默半晌︰“……那我給你講個笑話?”

    原徹講笑話誒!

    開什麼玩笑,這可是笑話!

    秦思故從來不放過笑話。

    我鑽到他被窩里。

    原徹給我講了個冷笑話。

    然而鋪墊太長,听到一半我就睡著了。

    第二天我醒的時候,腦子里一片混沌,隱約有幾個閃回的片段,大雪、我、原徹、嘴唇、衣服、脖頸……

    停!我他媽都夢到了什麼?

    我一激靈清醒了。

    夢是夢,再荒唐也不能傷害我,現實卻可以輕易要了我的小命︰我扒著原徹的腰,我夾著原徹的腿,我的褲子好像出現了內部問題。

    還有比這更尷尬的嗎?

    讓我死!就現在!

    我僵硬地維持原狀。

    身邊的原徹睡息均勻。

    他還沒醒?

    我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我利索爬起來,求生欲讓我飛速清理完所有作案痕跡。

    我做完一切,如釋重負。

    從浴室出來,原徹已經醒了。

    早晨的陽光灑在他略顯凌亂的發頂,那標致的眉眼對我展露笑意,他笑得是那樣無害,簡直是晨曦中的天使,我仿佛能看見他隱形的翅膀。

    他說︰“早啊。”

    我真是罪孽深重。

    5 來親一個

    作為男性,我出門只要準備十五分鐘。

    如果衣服能成熟點,自己從行李箱里走出來,所需時間將縮短至三分鐘。

    我的願望實現得很快,衣服它成熟了,它學會了離家出走。

    我這個焦急的老父親翻遍每個角落,都找不到它的蹤跡。

    這可是我做了一晚攻略挑選的雪山裝備啊!新潮且保暖,活潑又體面,穿上它我就能一路火花帶閃電,乘風直上到山巔。

    我不允許這種裝逼失敗的情況發生。

    我要鬧了。

    “你可以穿我的。”原徹說。

    我抬頭看,原徹拿出一套衣服,和他身上的款式一樣,但他穿的是黑紅色,這套是白灰色。

    男班的聲音在走廊上響起︰“十分鐘後樓下集合,遲到的自己徒步上山啊!”

    我一看手機,已經7:20了,我媽的消息浮出來︰〔兒咂,今天爬山是不?媽把你那套南極旅游服拿出來了,別在外面給媽丟人哈。〕

    破案了。

    我不是親生的。

    既然原徹熱情地邀請了我,我就順水推舟客氣一句︰“謝謝,你穿這個顏色挺好看的。”

    他問︰“你覺得這個顏色好看?”

    原徹不愧閱讀理解滿分,對重點的把握總是那麼清新脫俗。

    我正想解釋,不是,是你好看。

    他又說︰“那這套給你,我換一下。”

    他忽然就把衣服撩起來,露出了夢中熟悉的身材,我就像小時候和爸媽看電視看到限制級畫面一樣,立刻扭開腦袋,用盡渾身力氣表現自己的正直純潔與懂事。

    然後斜眼偷看。

    哇,原徹的腿部線條也如此迷人。

    那里好像比夢里還大。

    等等,秦思故,你在想什麼。

    他有的,你也有,你正常一點。

    原徹很快換好了,他把脫下來的黑紅色套裝交到我手里。我看著衣服,覺得它們不在原徹身上掛著簡直毫無靈魂。

    原徹說︰“換吧,我先去下面拿早餐。你要吃什麼?”

    我答︰“鮮花餅。”

    原徹拿上手機和包︰“好,我在樓下等你。”

    他走了。

    他的衣服還在我手里,散發著微弱的暖意與香味。

    據我觀察,原徹並不噴香水,但他身上為什麼會有體香?

    這味道並不濃烈,卻縹緲得撩人,往往只在鼻尖一晃而過,于是你拼命地聞,像只用力湊在人腳邊的舔狗。

    實不相瞞。

    我就是這樣的狗。

    但現在我有機會,可以一次聞個夠,然後就此戒斷,重返人籍。

    我拿起衣服,把臉埋進去,吸了一口。

     嗒一聲,門開了,原徹握著把手︰“我忘記拿餐卡……了。”

    我申請做狗,就現在。

    做人好難啊。

    就算命運扼住了我的氣管,我也要艱難地無氧呼吸。

    我裝模作樣地又吸了兩下鼻子,先發制人︰“你是不是用了我的洗衣液?聞著好像啊。”

    有理有據,科學甩鍋。

    原徹有點猶豫地開口︰“這衣服是我從家里帶來的,還沒洗過。”

    媽,對不起,兒子不做人了。

    原徹又說︰“可能我們用的是同一種。”

    我還是生龍活虎一條好漢。

    經歷了這樣劫後余生式的尷尬,沒有任何事情能撼動我堅強的內心和堅韌的面皮,我三下五除二,趁原徹拿卡的功夫把衣服換好。

    我倆一起下樓,大家已經在樓下大廳三三兩兩集合,可能是同學們的裝備太過爭奇斗艷,對原徹的精神世界造成了極大污染。

    我發現,他走路,順拐了。

    這怎麼可以!

    原徹的形象由我來守護!

    我小聲說︰“

 

4 章節

 

    原徹,你同手同腳了。”

    原徹心不在焉地問︰“嗯?你說什麼?”

    我說︰“你順手,不是,你拐腳……算了,你站在這,看著我走。”

    我抬左手,邁右腳,順利地從樓梯上一腳踩空。

    我回頭,我的手有自己的想法,它以為可以救我于危難,于是在空中掄出一道完美的弧線,準確抓了一下我身後,無辜且搞不清楚狀況的原徹,的臉。

    原徹睜大眼楮,出色的反射神經立刻上線,他就勢拉住我的手,往回一拽。

    並沒有什麼卵用。

    在復雜得可以做物理大題的力的交互作用下,我們撞在一起,從樓梯上摔落,我的鼻子磕在他的下頜,一股腥味自鼻腔中噴涌而出。

    這電光石火一瞬理應眨眼即逝,我除了對自己即將撲街的事實無能為力外,能夠看清所有細節。

    原徹,這位神仙一般的男子,他向後飛起一腳踹在樓梯扶手上,似乎想借力干些什麼。

    很快我就清楚了,他給了我一個向前的加速度,我摔飛出去。那條木質扶手在他腳下吱呀慘叫一聲,轟然連根拔起,落在一樓的音響上,砸開開關播出了一段優美的輕音樂。

    萬幸沒砸到人,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我在眾目睽睽之下,飛撲在大廳的沙發上,沿途帶倒幾個花盆,花瓣飛了滿天,我摔得眼冒金星,鼻下流出兩條血柱。

    大家嘩然一片,幾個同學迅速把我拉住。

    男班喊︰“有話好好說,不準打架!”

    我揉揉錯亂的五髒六腑,疼得說不出話。

    原徹被幾個人擋著,根本看不見,只听有女生在叫︰“天吶!原徹你怎麼了?快,快去拿醫藥箱。”

    這麼嚴重?不會撞著腦袋了吧?

    我火速站起,幾個人死死按住我。

    “別沖動,沖動是魔鬼!”

    “別生氣,生氣給魔鬼留機會!”

    我拼命掙扎,咬牙切齒道︰“你們這群魔鬼,讓我過去!”

    體委在我旁邊大喊︰“就算你們撞衫,就算你長得不如他,你也不能下如此狠手再補刀啊!”

    你可閉嘴吧。

    生委也喊︰“不行,你流血了,得趕緊止血!”

    是啊,再不止血我的鼻子都要好了。

    那頭也亂起來,“別動別動,會留疤的!”

    外圍的同學更亂了,有人去拿醫藥箱,有人只能听形式七嘴八舌地勸兩句。

    這時民宿里另一隊旅游小團下來,看見我們一群人在下面,音樂花瓣,群情高亢,不知哪位大哥喊了一句︰“接受他!”

    這一聲如平地驚雷,喚醒了人類沒事就愛瞎起哄的天性,他們全團都跟著喊︰“接受他!接受他!”

    外圍的同學不甘示弱,甚至有節奏地鼓起了掌︰“兄弟,抱一下!兄弟,抱一下!”

    那些人更進一步,開始跺腳︰“兄弟,親一個!兄弟,親一個!”

    現場如同大型敲打樂演奏會,洋溢著節日的歡樂,打架的氣氛蕩然無存,也沒人拉架了,大家自覺散開。

    留下視線焦點中的兩個主角。

    我看到原徹被兩個同學托著,毫發無損,只是臉上有兩道刺眼的紅痕,我撓的。再不去請醫藥箱,眼看就要愈合了。

    我掛著鼻血,倔強地獨自堅持在原地。

    我們四目相對,啼笑皆非。

    男班強行一左一右拉起我們的手握在一起,“大家都是同學,沒必要你死我活的對吧?成年人了,有什麼事不能用嘴解決的呢,非要動手。”

    我靈機一動。

    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前傾,在原徹臉上飛快地親了一下。

    “解決了,我們沒事。”

    6 氧氣告急

    插曲過後,雖然我百般辯解我們真的沒事,但我和原徹仍然被隔離了。

    我和另一輛纜車上的原徹隔窗相望,覺得我們就像兩只表面血海深仇實則蜜里調油的倉鼠,被無知的人類分別關在兩個籠子里。

    原徹的消息浮出來︰〔山上見。〕

    我打開微信,正好撞上發小的連番轟炸。

    〔這個男人是誰?〕

    〔他已經被全校通緝了。〕

    〔把他的名片推給我,東八區第一名媛前去討教泡仔三十六計。〕

    我點開一看,他發來了我偷親原徹的照片,抓拍角度太好,只有我的背影和原徹小半張俊臉,滿地落紅,圍觀群眾感動得熱淚盈眶,仿佛一場盛大的告白。

    我說︰〔徒兒何事?〕

    發小秒回︰〔你果然是彎的。〕

    我︰〔秦思故,地表最直,曾入選阿基米德撬地球百大最剛杠桿。〕

    發小︰〔你最好是.jpg

    發小︰〔你親我們小原干什麼?論壇上罵你的帖子都飄紅了。〕

    我登上論壇,這群人實在太狠,連“舔狗不得house”這種話都罵得出來,樓主原帖說這是什麼感天動地兄弟情,已經被噴得棄樓跑路。

    罵我可以,罵無辜網友不行。

    我打開鍵盤,立馬給原徹回了個︰〔嗯嗯,麼麼噠。〕

    哼,氣死你們。

    我退出論壇,回復發小︰〔玩游戲啊,不止要親他,還要親其他男生。〕

    發小︰〔你親原徹,他什麼反應?〕

    我回想一下,原徹就站那不動,睜大了眼楮看我,耳尖有點紅,〔也沒什麼特別反應。〕

    發小︰〔你記不記得之前有個妹子想強吻原徹,才剛抬頭,他一個過肩摔把人妹子扔出去了,事後還鞠躬道歉說這是條件反射。〕

    我︰〔記得,他家開道館的嘛。〕

    發小︰〔他為什麼不打你?〕

    我陷入了沉思。

    我得出了答案︰〔因為我是個脆弱的玻璃男孩,不抗摔打。〕

    發小︰〔原徹為什麼會容忍你個二傻子?〕

    我︰〔說誰二傻子呢?給我放尊重點。〕

    發小︰〔您個二傻子,長點心好嗎?〕

    纜車即將到頂,我沒時間繼續和發小扯皮,就在剛才,我已經醞釀了一個絕妙的計劃,保證在今天完成測試任務。

    我舉起手機,對著屏幕張口就來︰“嗨,這里是小秦的旅游vlog,今天要爬雪山,噫,這個鏡頭拍得也太丑了吧。不管了,來介紹一下我們班同學,阿勞,快看鏡頭。”

    勞委湊過來,迅速擺了幾個莫名其妙的手勢,好像要結陣降魔,或是表達什麼復雜的男團名字,“你這個攝像頭是不是壞了,怎麼拍得我這麼丑。快拍啊,我手要抽筋了。”

    我說︰“我在錄像。”

    “靠,不早說。”勞委立刻把墨鏡帶上,對著鏡頭左右側頭尋找最佳角度,“我帥不?”

    看著這顆如同得了多動癥的腦袋,我決定先把他穩住,“轉左45°,對,這樣帥。”

    勞委保持這個角度不動了,開始對鏡自賞。

    他的側臉毫無防備,我的內心萬分抗拒。

    神聖的雪山啊,為什麼我命中要遭此大劫?

    正當我做好心理建設,準備下嘴,纜車到站了。

    原徹立在人群里,穿著租的土紅色沖鋒衣也難掩帥氣,路人甲乙丙丁在他的對比下宛若一桶桶紅燒牛肉面。他看過來,朝我的方向揮手,笑得像夏晝光照山巔雪,明艷耀眼。

    我忽然呼吸困難,步伐沉重,頭還疼得厲害。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帥到暈厥?

    原徹小跑過來,用指背探了探我的臉,“你臉好紅,是不是高反了?”

    哦,是高原反應而已。

    “沒事,班長他們呢?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在這。”

    “他們比賽登頂,已經走了。”

    “那我們……”

    我一回頭,跟我一車的同學早已爭先恐後出發,只留下我。

    弱小,可憐,卻有帥哥相助。

    我扶著欄桿慢慢往上挪,好幾個夕陽紅旅行團路過我時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氣能爬十個台階,還要回頭看看我到哪里了。

    我這輩子從沒受過如此侮辱。

    只要放棄得夠快,挫敗感就追不上我。

    我直接往平台角落里一坐︰“不行,我今天要交代在這了。”

    原徹在我旁邊坐下,給我遞氧氣瓶︰“那我跟你一起殉情。”

    我吸了口氧,感覺好點了,拍了拍他的肩︰“還是你夠義氣。”

    原徹的表情僵在臉上,拿過我手中的氧氣瓶,吸了幾大口,我都怕他醉氧。

    “你也高反了?”

    “沒,只是感覺有點窒息。”

    這麼嚴重。我急了,“怎麼回事?現在怎麼樣?我看看附近有沒有醫療站。”

    我利索起身,原徹卻拉住我的手,搖了搖頭︰“我沒事,你拉我起來吧。”

    我牽住他的手腕,猛一使勁,誰料原徹後期自己發力,兩個人用力過度,下場就是我這個拉人的反而幾個趔趄,往後一倒撞在了欄桿上。

    這個瞬間,時間再度慢了下來。

    原徹被我帶得慣性前傾,俊臉在我眼前呈指數放大,他撞上我

 

5 章節

 

    的時候,我的腰被夾在欄桿與他之間,不堪重負得後仰彎折。然後原徹干燥的唇落在了我的唇上,那雙盛滿繁星的眼楮里倒映出我震驚的樣子。

    原來我可以把眼楮瞪得這麼大。

    我的大腦支持不了我處理如此復雜的突發情況,先是一片空白,接著發生了宇宙大爆炸級別的震蕩。

    直到一抹濕意將我的靈魂拉扯回來。

    等等。

    濕濕的,軟軟的。

    舌、舌吻?!

    我一把推開原徹,戒備地盯著他︰“你干什麼?”

    他絕對是故意的!

    恃帥行凶!

    “對不起。”原徹說著,不知所措地垂下眼楮,長睫毛遮住了瞳孔,看不清眼神,“我不是故意的。”

    他怎麼這麼委屈?

    我是不是誤會他了?

    不對,這可是原徹啊!

    他沒事親我干什麼?

    誰會沒事親一個二傻子呢?

    我肯定誤會他了。

    雖然想通了,但我還是覺得有點怪怪的。

    我和原徹保持著禮貌的社交距離,硬著頭皮說︰“沒事,我們快上去找班長他們吧。”

    7 嘀!兄弟卡

    即使我有意挽救,氣氛也難以回到從前。

    看到原徹我總覺得不太自在,我想或許人多點情況就會緩和下來,于是加快腳步,希望早日回歸隊伍來擺脫尷尬。

    原徹默默跟在後面,我沒回頭,又怕他一個人落在後面出事,只好豎起耳朵留心他行走時發出的動靜,以此確認他沒有被落下。

    這簡直是我走過最長的路,耳朵都酸了。

    原徹的聲音忽然在我背後響起︰“你生氣了嗎?”

    我頓了頓,繼續往上走︰“沒有啊。”

    原徹拉住我的衣角,讓我不得不回身面對他,他站在台階下,流露出自責的神色︰“對不起,我給你造成困擾了。”

    他黯然神傷的模樣深深刺痛了我。

    這一刻我就是昏君再世。

    廢什麼話,當然是選擇原諒他啊!

    我脫口而出︰“一點不困擾,我可以!”

    哪里不太對勁的樣子。

    我找補一句︰“我可以理解的,你大腦有點缺氧,對吧?”

    呃,好像補得不咋樣。

    原徹不愧是閱讀理解滿分選手,他點頭︰“嗯。”

    看來是真的缺氧了。

    我們一路向上,終于看見了標記著海拔最高點的石碑,一架無人機正在人群上盤旋,小伙伴們排隊形排得不亦樂乎,一會兒擺成人字,一會兒擺成渣字,壓根不記得還有兩個後進分子。

    原徹說︰“我們在石碑前合張照吧,留個紀念。”

    “好啊。”

    我掏出手機,屏幕里映出一個猛看普普通通、細看還真是普普通通的我,和一個猛看極其帥氣、細看天妒人怨的原徹。

    原來鏡頭沒壞,是人心壞了,總想逼迫電子產品做它們做不到的事情。

    “笑一下,你笑起來好看。”原徹說。

    天啦,我媽都沒這樣夸過我。

    我宣布,從這一刻起,原徹永遠是我的好兄弟!

    我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這個燦爛得仿佛沒有智商的笑就這樣載入史冊——被我們班的人偷拍下來做成了表情包,在班群里十年如一日地流傳下去。

    但這時的我還不知道。

    我飄了,並且難以自拔。

    原徹道︰“我挑一下,你到時候傳給我,好嗎?”

    “沒問題。”我放心地把手機交到原徹手里。

    原徹挑的時候,我無聊地四處亂看,瞄到我們班的小情侶脫離了大部隊,正在雪地里開心地追逐打鬧,散發著陣陣戀愛的酸臭味。

    嗯,他們親了。好,他們抱在了一起。哇,還舉高高誒!

    這個步驟莫名熟悉啊。

    親親,就在剛才。

    抱抱,昨晚睡覺。

    舉高高,許願那次。

    慢著。

    我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原來他們也是兄弟!

    原徹突然叫我︰“怎麼辦?我不小心把你和勞委的合照刪掉了。”

    我安慰他︰“沒關系,那些都是浪費內存,刪就刪吧。”

    原徹淺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8 我是你的

    我癱在民宿天台的躺椅上,跟發小聊電話。

    “那個表演真的很感人,都把我看哭了。”

    發小說︰“你告訴我還有多久才能講到重點,我定個鬧鐘,等等再回來。”

    我疑惑道︰“都是重點啊,還有,我跟你說,這里的風景真的很美,你見過藍色的湖水嗎?”

    “你再不講你和原徹的互動,我就要流下紅色的淚水了。”

    “哦,你想听他啊,他看演出也哭了。”

    發小沉默良久,“這個演出好像很感人的樣子,我去搜搜看。”

    “他還說他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湖。”

    “哇,真的誒,光圖片就能看出真的很美。”

    “原徹還說,”我故意停頓一會兒,“這些都是秦思故瞎編的。”

    發小在那頭狠狠啐了空氣一口,“我在論壇幫你帶了一整天節奏,想前線吃口糧都不行!”

    我問︰“吃什麼?這麼晚了你還沒吃飯啊。”

    “……快說好嗎,再這樣通話下去我的壽命即將不足。”

    在發小持續的“然後呢、還有嗎、哇搞到真的了”三連中,我盡量客觀全面地交代了我和原徹相處的細節,並回味出一絲詭異。

    “我總感覺怪怪的。”

    發小在那頭瘋狂敲擊鍵盤,“哪里怪?你不要想太多,這不符合你的人設。”

    “伸舌頭什麼的,就真的很奇怪。”

    “他充其量只是舔了你一下,也許他就是突發奇想覺得自己嘴唇干呢,是吧?”

    我還真沒想到這茬,“你說得有道理,畢竟山上真的很干燥。”

    “對,你就保持良好心態,不要疑神疑鬼的。”

    “好的。”

    我掛了電話,回房間路上遭遇了體委等四五條光棍,他們換下爬山後臭汗淋灕的衣服,穿著最貴的球鞋,個個容光煥發,隔老遠就聞到騷氣沖天的香水味。

    “你們要去哪,今天不打游戲嗎?”

    體委攬過我的肩︰“故啊,你知道這是哪里嗎?”

    “民宿的走廊。”

    “往大了說。”

    “地球。”

    體委恨鐵不成鋼地彈我腦門,“你怎麼就不開竅呢?這里是麗城,艷遇之都啊!”

    我明白了,他們是要去獵艷。

    我們交換眼神,露出富有內涵的笑容,我說︰“我回去拿個身份證,樓下等我。”

    我回到房間,原徹已經洗好了澡,正靠在床頭看書。

    我在箱子里翻出身份證揣兜里,又去鏡子前照了兩下。

    穿搭,棒。狀態,OK。笑,八顆牙齒都很完美。

    可以出發了。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里?”原徹突然問。

    出現了,父母式疑問。動物本能使我從中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我開始假笑︰“去找體委他們。”

    原徹把書放下,“我可以一起嗎?”

    哥,可不可以不要邊問邊穿鞋?

    你這樣我很難辦的好不好。

    要是你去了,剩下的人還有活路嗎?

    我決定犧牲小我。

    “其實我們打算去酒吧听歌,既然你也來,那我們兩個逛吧。”

    我目送體委他們揚長而去,心戚戚矣。

    熱鬧是他們的,我只有一個比我帥的兄弟。

    原徹指著街邊的一家清吧,問我︰“進去坐坐?”

    店內有女聲飄出來,她唱著民謠,很好听,這趟權當是純听歌,這家確實不錯。我應下,和原徹進去,店里人很多,我們不得不和別人拼桌。

    原徹一進門,在場80%的目光就被他收割了,剩下的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來搭訕的人源源不絕,我已經無聊到用吸管往雞尾酒里吹泡泡,並不在乎這種幼稚行徑會影響形象。

    在原徹身邊,我就是絕對安全的隱形人。而原徹忙于應付對桌的兩位女士,很少關注我的動態。

    女歌手的民謠切成了愛而不得的苦情歌,听得我有點不是滋味,心中泛起同為天涯淪落人的郁悶。

    我左耳听著歌,右耳是原徹得體冷淡的拒絕,幽幽地嘆了口氣,小聲吐槽︰“唱點活潑的歌啊。”

    原徹忽然站起身︰“等我一下。”

    我很好奇他要干什麼,只見原徹走到台邊,這時女歌手正好唱完,原徹和她說了什麼,女歌手笑著擺手,回了幾句話,太遠了我听不清。

    是在要聯系方式嗎?

    我只能看見女歌手黑色的長發在燈光下瀑布一樣柔亮,她的臉巴掌大小,五官很精致,他們站在一起的時候,確實有男貌女才的登對感。

    我抱著杯子,咕嚕咕嚕喝酒。

    原徹突然往我的方向望了一眼,見我回看,他又扭頭和那女歌手說了句話,看他的口型,他說的是好吧。

    他們一起重新登台,原徹接過女歌手遞過去的尤克里里,試了下音。

    女歌手站在麥克風前,拍了拍原徹的肩︰“Im yours

6 章節

    ,獻給他特別的人。”

    她唱起來,原徹在旁邊為她伴奏,唱到快結束的時候,女歌手把麥克風讓給了原徹。

    視線和燈光一齊籠罩著原徹,他就是最耀眼的發光體。

    “Our time is short. This is our fate. I'm yours. ”

    他唱著歌,眼神穿過人群落在我身上,聲音有些發顫,還彈錯了幾個音。

    大型車禍現場。

    可我偏偏就被撞得五迷三道,心率失調。

    9 狹路相逢

    原徹回來後,搭訕方式變成了送酒,一杯杯五顏六色的液體端上來,杯墊下寫著聯系方式,都9102年了,我卻忽然置身選妃侍寢現場,扮演了一個皇帝身邊大太監的角色。

    “皇,不是,你不喝嗎?”我問。

    原徹搖頭,“不,你想喝就喝吧。”

    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我隨便挑了杯瑪格麗特,拿起杯墊一看︰請大帥哥旁邊的小可愛喝一杯,交個朋友吧,加V……

    原徹湊過來看了一眼,說道︰“這是賣片的。”

    “線下還要做業務,真敬業。”

    “這杯可能下了藥,還是別喝了。”原徹把酒推遠了。

    “好吧。”

    我每杯喝一小口嘗個味道,沒想到送來的酒實在太多,這樣更容易喝醉,喝到最後腦子都不清醒,也不知道怎麼回的民宿。

    醒來我的腦袋還隱隱作痛。

    男班在外面敲門︰“起床啦起床啦,半小時後樓下集合開會。”

    他的腳步聲遠了,我頂著一頭炸毛從床上坐起,打個哈欠,又倒回床上準備再賴會兒,頭卻磕到了什麼東西。

    我抬起眼皮一瞥,哦,是原徹啊。

    等一下。

    我們怎麼又睡到一起了?

    我猛地睜眼,原徹側對著我,睡得很安穩,睫毛在臉上投下小片陰影,他沒穿上衣,結實的手臂伸過來,被我枕在腦後——直到剛才都是這樣。

    我掀起被子一看,我干脆連褲子都沒穿。

    刺激了,酒後亂X

    接著就該是未婚先孕,奉子成婚,學業中斷,辛苦帶娃,人老珠黃,小三上位,掃地出門,品如歸來,虐渣打三,家破人亡,全劇終。

    原徹醒了,我在腦中演練著淒慘一生,遲遲沒接收到他復雜的眼神。

    “你喝多了,昨天半夜吐在床上,衣服都髒了,所以我把你搬過來睡……你在想什麼?”

    哦,是這樣,我果然還是普通的男子高中生。

    我說︰“一個噩夢。”

    原徹輕咳一聲,我看到他耳尖紅了,他道︰“你餓嗎?我們動作快點,趕緊下去吃東西吧。”

    被他這麼一說,我還真的很餓,我好字剛說完,啊字還沒發聲,原徹已經完成起床、抓起昨晚準備好的衣服、沖進浴室這一系列操作,優秀得可以在幼兒園評上內務小標兵。

    我在他的示範作用下跟著起床,準備收拾昨晚留下的爛攤子,結果發現我的床被扒成了毛胚,床單和被子在窗口晾著,旁邊掛著我的睡衣睡褲。

    我想象了這麼一副畫面,夜色正濃,當我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時候,原徹正扛著瞌睡給我洗衣服。

    這是什麼感動中國好室友!

    男班再好,也不可能幫我洗吐過的衣服,我要和原徹住一輩子!

    我們一班人三三兩兩在餐廳里吃著早餐,男班用湯匙敲了敲碗,“干嘛呢?好了都別弄了,把手里的東西放了,我們都過來討論一下。”

    我端著粥碗挪了個地,還幫原徹搶了個前排位置。

    男班說︰“今晚回來以後要去下個景點的客棧,都是兩人間,現在隨機抽簽分房,大家多和不那麼熟悉的同學接觸,不要老是縮在安全區里。”

    哦 ,完蛋,不能和原徹一起住了。

    “男女混住嗎?”

    “有這種想法的同學,建議來體驗下男女班混合雙打。”

    我抽到了5號,將和抽到五號的男同胞成為室友,而原徹抽到了1號。

    我恨,是哪個天選之子抽到了一號。

    我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著,瞄到男班手里拿著一的號碼牌,我突然不知道該羨慕誰。以男班嚴守紀律的秉性,這意味著,換房是不可能換房了。

    天無絕人之路。

    這樣的話,我就去偷親下一個對象。

    吃好早餐收完行李,我們出發前往濕地公園。

    我慢了一步,原徹上車後和老五坐在了一起。

    老五,我班知名話癆,原徹為什麼要和他一起坐?嫌棄我不夠吵嗎?

    男人心海底撈。

    我盯著這兩個人,坐在他們後面。我倒要听听你們說些什麼。

    體委金刀大馬地在我旁邊坐下,“故啊,昨晚玩得開心嗎?”

    我扭頭一看,早餐時沒注意,體委半邊臉都腫了,“還行吧,你怎麼掛彩了?”

    體委一個一米八的壯漢,委屈得像個十八歲的孩子,天花亂墜地和我說他是怎麼和那女孩看對眼的,女孩又是如何如何美麗動人,以至于一個自稱是她男朋友過來,他還沒說一句話就被揍了一頓,壓根沒來得及還手。

    真是個令人唏噓的悲慘故事。

    吵得我都沒心思听原徹和老五對話。

    “人家男朋友揍你不是很正常嗎?”

    體委哭喪著臉︰“但我問的時候,她說是一個人啊。”

    我拍拍他的肩膀,應付式安慰︰“沒事,都過去了。下次狹路相逢,哥幾個幫你弄他。”

    “好兄弟。”體委和我撞了下拳。

    我再去听,發現他們已經說完了。

    這和數學課上撿了個橡皮擦有什麼區別?

    但是,秦思故絕不輕易言棄。

    下車後的第一個項目是游湖,可以兩人一組劃小艇,男班剛說完集合時間,我立刻拉住原徹,“走,讓我們蕩起雙槳。”

    “好。”原徹說著,看了眼我挽他的手。

    他是不是覺得太娘了?

    意識到這點,我馬上松手。

    我們戴好救生裝備,在近岸處摸索清楚劃船要領,向湖心進發。

    天高雲闊,湖光山色迷人眼,最要緊的是周圍沒什麼熟人了,是個談話的好場合,我問︰“你看那朵雲,像不像老五?”

    原徹順著我指尖一看,又回頭看我,陽光曬得他俊美的臉泛起微紅,眼楮像波光一樣閃動著揉碎的星,整個人像蒙著一層清爽的夏日濾鏡,連帶著背後的風景都愈加動人,他說︰“我剛問老五,能不能……”

 

    “那個女孩長頭發,眼楮像新垣結衣。”體委的聲音從後面追上來,他又抓了個人來听他的悲慘愛情故事,將氣氛毀滅得一干二淨。

    我怒而回頭,體委看過來,忽然瞪大了眼楮︰“是他!”

    原徹問︰“是誰?”

    我又回過頭去,只見兩個女孩正在不遠處泛舟,旁邊跟著一個只身劃船的社會大哥。其中一個女孩,真別說,確實與女神有兩分相似。

    我指著那位大哥︰“是‘男朋友’!”

    體委大喊一聲︰“兄弟們,弄他!”

    體委一呼,我班男士群起響應,呈掎角之勢前去包抄社會大哥,嘴中斥道︰“非戰斗人員請迅速撤離。”

    大哥看這架勢,生生把小艇劃成了快艇,我和原徹憑借出色的默契一馬當先,牢牢鎖定前方目標,迅速將距離縮短至一米以內。

    只見原徹手中槳一拍水面,掀起一層近兩米高的大浪,水花直朝大哥背後襲去,將他淋了個濕透。

    大哥被這突然一擊打懵了,回過頭來,露出飽經社會毒打的滄桑面容,“什麼仇什麼怨啊?”

    這時原徹才想起來問我︰“這是誰男朋友?”

    我答︰“酒吧新垣結衣。”

    10 選擇放手

    我和原徹在遠處吃瓜,風把上游的話一字不差地傳到耳朵里。

    “不好意思,是我和他鬧分手才說自己一個人的,沒想到他居然追到麗城來了,我不是有意要瞞你,連累你被打真是太對不起了,這是醫藥費,你拿著吧。”女孩把錢塞到體委手里,“今天看你們堵他,我才知道我還在乎他,現在我決定和他復合了,謝謝你們。”

    我遠遠望去,體委腫起的半邊臉在陽光下更鮮艷了。

    女孩牽著大哥幸福地離開,兩人走在一起畫風嚴重割裂。

    我用手肘踫了踫原徹,“誒,是不是你們好看的都喜歡普通人?”

    原徹說︰“不知道,但我喜歡的人很可愛。”

    我听到了什麼!

    原徹有喜、歡、的、人?!

    我小聲問︰“是誰是誰?能告訴我嗎?”

    原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不知道嗎?”

    我拼命回憶,確認他沒跟我說過這件事,“我不知道啊,是誰?”

    原徹嘴唇動了動,卻沒說話,良久,他嘆了口氣︰“算了。”

    雖然他說算了,但我總覺得他看著這麼失望呢,還有點生氣的

7 章節

 

    樣子,甚至回歸了他的高冷人設,颼颼往外釋放著冷氣。

    我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是不是我忘記了重要的事情?”

    原徹無縫順滑切換回春風拂面狀態,“沒有,是我的問題。”

    我松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所以你到底喜歡誰啊?”

    我話音剛落,原徹又開始放冷氣,我能從他那兩塊清澈的晶狀體里中讀出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他說︰“你好好想想。”

    整個下午大家興沖沖地在古道騎馬,唱著《當》cos還珠格格,我一個人騎在後面,皺著眉頭思考。

    我是不是不該問原徹喜歡誰?

    為什麼呢,因為他曾被一個可愛的女孩傷了心,他之所以覺得我該知道,是因為我無意中奪取了這個女孩的芳心,他今天才發現我並不清楚內情,他開始否定自己,我從旁加以刺激,所以他生氣了。

    這是我能想到最合理的情況。

    但這位可愛的女孩是誰呢?

    讓我好好想想。

    我實在想不到哪個女孩眼神這麼不好。

    不想了,放棄。

    我驅馬走快兩步,騎到女班身邊,輕聲問︰“班長,你知道我們班哪個女生近視度數最高嗎?”

    女班推了推眼鏡︰“你問這個干嘛?”

    我故作神秘地往四周張望,說道︰“幫個忙,任務需要。”

    女班一臉了然,也壓低了聲音︰“應該是我,我700度。”

    過去的蛛絲馬跡在我腦中串起一張復雜的邏輯網︰為什麼我剛問完女班要不要一起許願,原徹就出現了?為什麼起初說的是兩個人逛街,原徹卻中途邀請了女班?為什麼原徹受了傷,第一時間找女班拿藥酒,卻不來找我這個罪魁禍首問責?

    天啦。

    原徹喜歡的是女班!

    可是他誤會了,女班根本不喜歡我!

    我在她眼里只是一個人頭而已,雖然我平時和女班走得比較近,但我和她真的是普通的催交作業關系。

    女班問我︰“你怎麼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有什麼事嗎?”

    我敷衍地擺手,“沒事,多做眼保健操。”

    我正準備撤退從長計議,轉念一想,不行,還得助攻一下。

    “班長啊,你覺得我們班哪個男生比較順眼?”

    “都還可以,但要說最順眼,肯定是……”

    “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強扭的瓜不甜,追星也別忘了珍惜身邊人,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說完我騎著我的小馬就跑,好,我已經隱晦地提示過了,接下來就看造化了。

    我一溜煙回到我的狐朋狗友群,體委正在添油加醋地訴說那個女孩當初是如何溫柔地對他笑,最後是如何殘酷地拒絕他。

    此時正值夕陽西下,我內心涌起一股惆悵。

    體委說︰“目送心動對象和她的心上人遠去,他們濃情蜜意,而你形單影只,這是多麼難受的一件事,你知道嗎?”

    我的心動對象?

    無非就是打瞌睡時突然喊你起來回答問題的老師,剛拿到手就發現復習盲點的試卷,走在路上猛地跳出來嚇你的同學,還有,開學第一天站在講台上的原徹,軍訓時剃成平頭的原徹,被我誤傷也不會生氣的原徹……機場里對我笑的原徹,借我衣服穿的原徹,酒吧里唱著歌的原徹。

    因為他長得帥,心動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可我為什麼記得這麼清楚?

    我不是早該麻木免疫了嗎?

    體委說︰“但如果她可以獲得幸福,我選擇放手,成全他們。”

    我問︰“你怎麼像個偉大的情聖?”

    體委瞥了我一眼,幽幽說︰“因為離得太遙遠,不放手不行啊。”

    對哦,原徹這樣完美得幾乎沒有缺點的人,和我這樣普通得沒有特點的人,不也是很遙遠的兩個人嗎。

    而且,我們都是男的。

    11 你的味道(AU

    雪餈原徹X蝦餃秦思故

    Tips︰文風幼稚,有奇妙的生子環節

    送給陪我到這里的小朋友們(成年人也是過期的小朋友),祝大家食用愉快!

    大廚的孩子想吃零食,他想吃糯米餈,又想吃冰淇淋。媽媽說快吃飯了,只能吃一樣。大廚從小被教育小孩不能貪嘴,所以他為了能隨心所欲吃到自己想吃的東西,成為了一名優秀的大廚。

    大廚想,小孩想吃就讓他吃嘛。

    于是原徹誕生了。

    大廚用自己手作的糯米餈和他家工廠生產的詩書冰淇淋制作了一個雪餈,這是他做的第一個雪餈,取個什麼名字好呢,他看到了小朋友圓形的玩具車,就叫圓車吧!

    詩書冰淇淋的廣告語是腹有詩書氣自華,圓車是個有文化的雪餈,他對這個名字並不滿意,太土了,這根本不是一個食物該有的名字,他要叫自己原徹。

    有了名字,大廚就對原徹產生了感情,他不舍得讓孩子吃掉他了。

    大廚是個有儀式感的大廚,他決定把原徹放到食品加工廠的展覽冰櫃里,並開始量產。

    圓車雪餈受到了廣泛歡迎,工廠里開始接納小朋友們參觀。

    導覽員說︰“這就是第一個圓車雪餈,但是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味道的,是世界上最神秘的雪餈哦。”

    小朋友們擠成一團,肉乎乎的小手貼在展櫃上,大叫道︰“哇!看起來圓圓的,軟軟的,好好吃的樣子!”

    作為食物,被夸好吃是至高無上的榮譽。

    原徹很高興。

    如果某幾位小朋友的口水不要滴在展櫃上,他就更高興了。

    一天過去,小朋友們都回家了,工人們也陸陸續續離開工廠,只有原徹被留在冰櫃里,听著冷氣呼呼的聲音。

    孤單,寂寞,冷。

    日子一天天過去,終于有一天,另一個食物被放進了展櫃里。

    他透過玻璃隔板好奇地打量原徹,自我介紹道︰“我是思故牌的第一只蝦餃,和外面的蝦餃都不一樣,我跟隨制作我的人姓,我叫秦思故,你叫什麼名字?”

    原徹悄悄觀察秦思故,他是一個頭頂皺皺的面團,像戴著一頂奇怪的帽子,原徹沒有和別的食物相處過,不好意思打招呼,于是沒有作聲。

    秦思故瞄到了他旁邊的名牌,恍然大悟︰“哦!原來你就是圓車啊!怪不得看起來很好吃。”

    原徹道︰“我不叫圓車,我叫原徹。”

    秦思故說︰“好的,原徹,你里面包的是什麼,看起來真圓啊。”

    原徹答︰“是冰淇淋。”

    原來是冰淇淋啊,冰淇淋都不太愛搭理其他食物。秦思故想著,說道︰“哦,原來你是一個冰淇淋陷的湯圓。”

    食物都非常重視自己的種類,原徹澄清道︰“我是雪餈,不是湯圓,雪餈和湯圓不一樣。”

    秦思故還是很疑惑︰“我去過湯圓家,他們像你一樣圓,你這麼圓,為什麼不是湯圓呢?”

    原徹說︰“冰櫃里的湯圓都是硬的,我是軟的,所以我不是湯圓。”

    秦思故似乎懂了︰“你說得有道理,我想摸一下你,可以嗎?”

    原徹只被他的制作者摸過,要讓別的食物摸,總覺得有點怪怪的,他可不是什麼隨便的食物。

    原徹拒絕道︰“不可以。”

    秦思故並不氣餒︰“好吧,告訴你個秘密,我是海蝦陷的,靠近我可以聞到浪的味道,你要聞一下嗎?”

    他要靠過來嗎?還不是不要了吧,他們還不熟啊。原徹說︰“不要。”

    這時候來了一群春游的小朋友,遠遠的就听到他們七嘴八舌地用小奶音大喊大叫,小朋友跟著導覽員走到了展櫃前。

    秦思故從來沒見過這麼多人,他剛出生不久,只見過老板和他的孩子。

    小朋友們都在看個頭大、圓滾滾、白乎乎的原徹,發出驚嘆︰“哇,這個看起來好可愛,很好吃的樣子!”

    秦思故羨慕地看著原徹,他也想要被夸好吃,但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原徹吸引了,沒有人留意到他。

    有個小朋友發現了秦思故,他指著他大叫︰“這里怎麼有個面團?”

    導覽員看了眼,糾正道︰“這不是面團哦,這是一個思故蝦餃。”

    小朋友們︰“阿姨,什麼是沙雕?”

    導覽員說︰“不是阿姨,是姐姐。”

    小朋友們點頭,沖著秦思故大喊︰“姐姐!”

    導覽員捂著額頭︰“不是,這個不是姐姐,是沙雕,不是,是蝦餃,西啊蝦,嘰嗷餃,蝦餃。”

    小朋友們認真地跟著念︰“濕啊鯊,嘀嗷雕,沙雕。”

    導覽員︰“蝦餃。”

    小朋友︰“沙雕。”

    導覽員尷尬地呵呵笑︰“算啦,你們還不會發這個音,我們走吧。”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走了。

    秦思故盯著他們的背影,褶皺委屈巴巴地垂下來,面皮紅彤彤的,好像快哭了,嘴里不停念叨︰“我是蝦餃,不是沙雕,我是蝦餃,不

8 章節

 

    是沙雕……嗯,我說到哪了?我是沙雕,不是蝦餃,我是鯊餃,不是蝦雕……”

    原徹說︰“你是蝦餃,我知道的。”

    秦思故不念了,他又開心了。

    他想,原徹真是個好湯圓,他一定很好吃。

    夜晚降臨,工廠里人類都走光了,食物可以自由活動了。

    秦思故朝原徹喊︰“出來玩呀。”

    原徹想我們可以玩什麼呢,又不能出冰櫃。

    秦思故見原徹不理他,一跳,躍過隔板跳進了原徹的雪餈槽里。

    原徹吃了一驚︰“你怎麼跳得這麼高?”

    秦思故說︰“因為我里面是海蝦啊,彈跳力很強的,其實我的表皮也很有彈性,是水晶皮哦,但是霜太厚了看不見,而且用沸水煮過會更透明,我才不是面團。”

    秦思故靠得太近,原徹這才看清他,即使蒙著白霜和澱粉,他的表皮仍然晶瑩剔透,露出里面粉嫩飽滿的蝦仁,聞著有股香甜鮮美的味道。

    他一定很好吃。原徹想。

    秦思故則認為原徹是他見過最好吃的食物,表皮看著就軟軟糯糯的,所有食物都會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他的,上面還撒了一層細膩的面粉,他最喜歡面粉了!

    另外,原徹聞起來好香啊,他從來沒聞過這麼好聞的香味,除了面粉外,還有一股醇香清新的味道。

    他一定是個超級好吃的食物!

    好想摸摸他的表皮呀。

    原徹發現這只蝦餃的霜化了一點,形成了一滴冰露掛在表皮上。他心里想︰噫,原來蝦餃也會流口水,不過還挺可愛就是了。

    他清清嗓子︰“你可以摸一下我。”

    秦思故不敢置信︰“真的嗎?那我摸了哦。”

    原徹點頭︰“摸吧。”

    秦思故彈過去,飛快地在他的表皮上摸了一下。哇,真的好軟,感覺要陷進去,不,要被吸進去了!

    他忍不住感慨︰“哇!是軟的湯圓!”

    原徹並沒有听到秦思故的誹謗,他還沉浸在秦思故剛剛摸他的觸感中,水晶皮好韌啊,彈性超足的,摸起來真舒服。

    秦思故回憶了一下,說道︰“你摸起來好冰啊,但是軟軟的,不像冰棍他們摸起來會割手。”

    原徹不太開心了,他還以為自己是秦思故摸的第一個食物,他問︰“你還摸過冰棍?”

    秦思故說︰“對啊,以前我還是澄粉和澱粉的時候,經常在冰箱里四處亂飄呢。”

    原徹又問︰“那你覺得,是硬的好吃還是軟的好吃?”

    秦思故不假思索︰“當然是你好吃啦。”

    原徹又是一個快樂的雪餈了。

    雪餈和蝦餃每天晚上都一起玩,他們會談論自己產地的風景和氣候,如何從地里被收割起來,他們的兄弟姐妹去哪了,在黑咕隆咚的機器里度過的時間,還有怎麼被一步步做成現在的樣子,以及成型路上遇過的有趣的食物和人類。

    白天人類來參觀的時候,偶爾會有小朋友帶其他食物過來,秦思故有次看見一條紅色的柱狀食物,他用食物的語言問︰“你好,你是什麼?”

    原徹說︰“那是火腿腸,它不會講話。”

    秦思故問︰“火腿腸,你為什麼不說話?”

    原徹答︰“它是一根普通的火腿腸,只有用足夠的愛做出來的食物才有靈魂,才擁有語言天賦。”

    秦思故說︰“啊,火腿腸好可憐。”

    原徹說︰“如果食用他會給人類帶來滿足感,他就會獲得嶄新的靈魂,去往食物的天堂,這才是食物的宿命。”

    秦思故說︰“哦,是這樣啊,我也想要被人類吃掉。”

    原徹說︰“我們是展覽品,不會被吃掉的,要放很久很久,直到我們腐爛。”

    秦思故說︰“好啊,這樣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啦,直到我們腐爛。”

    原徹還沒習慣這個直白的蝦餃,他的表皮透出一絲絲微紅。

    秦思故問︰“原徹,你怎麼懂這麼多啊?”

    原徹不好意思地說︰“我的陷是詩書冰淇淋,以前的工廠在大學旁邊。”

    秦思故說︰“哦,你是上過大學的雪餈,真厲害。”

    原徹覺得這只蝦餃越看越好吃,而且晚上再也不覺得孤單了,就連早上也總是忍不住偷偷看他。

    而秦思故呢,他每次靠近原徹都會聞到一股好香好香的味道,他不敢問是什麼,因為這對食物來說太隱私了,以前他遇到的冰淇淋都很看重自己的味道,他們總是覺得被其他食物知道味道後,自己就會失去吸引力,所以都不肯輕易透露。

    秦思故只好自己猜,但猜來猜去都猜不明白,每天晚上他都想著原徹到底是什麼味道呢,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夢里他又聞到了這股味道,清香迷人,而且是那麼清晰,可醒來後味道又不見了。

    他覺得可能是自己太喜歡這個味道,所以產生了幻覺。

    一天阿姨來清潔雪櫃,她驚訝地說︰“哎呀,這個槽壁上怎麼這麼多粉啦?”

    秦思故是一只眼神不好的蝦餃,畢竟是蝦做的嘛。他一看,阿姨說得好對哦,什麼時候玻璃隔板上這麼多白色的粉啊?他以前都沒發現,只是覺得看原徹的時候沒那麼清楚了。

    他問原徹︰“原徹原徹,為什麼隔板上會有這麼多粉啊?”

    原徹背對著他,小聲地說︰“我也不知道。”

    秦思故想,會不會是冰櫃發霉了,完了,發霉最可怕了,所有食物都會腐爛的!

    他整個蝦餃蜷成一團,害怕得哭了起來︰“冰櫃發霉了,我、我們都會腐爛的,嗚…我還沒被夸過好吃,我不想腐爛。”

    他一哭,原徹馬上緊張起來,他慌亂地解釋道︰“不是發霉,是我表皮上的面粉。”

    秦思故展開身子,抽泣著問︰“可、可是為什麼我這邊也、也有?你從來沒來過我家,都都是我去找你玩的啊。”

    話說到這里,原徹想沒辦法再繼續隱瞞了,他的所有冰淇淋餡都在糯米餈表皮下柔柔地鼓動著,他壯著冰淇淋做的膽子說︰“我覺得你很好吃,我想和你睡覺。”

    秦思故傻了,兩個食物如果老在一起睡覺,身上就會有對方的味道,會影響口感的,這可是很慎重的事啊。

    原徹見他不回應,聲音放低了︰“每天晚上我都從我這里慢慢爬到你那里,睡一小會兒再慢慢爬回來,不然天亮大家會發現的。”

    秦思故想,怪不得原徹白天總是睡覺,都不和他說話了。可是雪餈爬隔板真的很辛苦,他得先把身上的面粉抖落,露出黏黏軟糯的表皮,回去再把面粉穿上,而且這個隔板實在太高了,摔下來可能會死食物的,太危險了。

    看來原徹確實很想和他睡覺啊。

    他說︰“你早點說呀,我彈得可快了,以後我去你家睡覺吧。”

    原徹簡直不敢相信,他覺得自己快幸福得融化了,糯米餈表皮都變成了粉白色,他鄭重地點點頭︰“嗯!”

    睡覺是食物的食生大事,休息得不好會影響賣相和口感,而不同食物的作息不同,就算出于互相喜歡味道而一起睡覺,但真正能睡在一起是十分不容易的。

    秦思故作為一只蝦餃,還是海蝦陷的蝦餃,本來應該夜間活躍,但他用植物做的水晶皮卻在晚上犯困,只有皮下的海蝦餡在到處亂撞。雖然他強迫自己晚上休息,但睡得很不安生,自己一個食物睡還好,能在冰櫃里自由自在地打滾,可要是和原徹一起睡,把他撞壞了怎麼辦?他可是一個超級綿軟的雪餈啊。

    入夜了,秦思故一直思考著這個問題,原徹見他頭頂的褶皺動來動去,一副為難的樣子,問道︰“怎麼了嗎?”

    秦思故說︰“我睡覺會到處滾,還會打食物,我怕會傷到你。”

    原徹說︰“不會有事的,我的復原能力很強,而且我力氣大,我可以抱著你睡,這樣你就不會到處滾了。”

    被原徹抱著睡嗎?

    他的表皮那麼柔軟,肯定很舒服。可是,要被雪餈抱是這麼讓蝦餃害羞的一件事嗎?秦思故感覺自己的表皮都變得透明了些。

    他羞怯地小步彈過去︰“好吧,我們可以試一下。”

    原徹用綿柔的糯米餈裹住他,秦思故從未有過如此奇特的感受,冰冰的,卻有種難以言喻的炙熱,真想一輩子都和原徹待在一起啊,我們為什麼不早點一起睡覺呢?

    秦思故在原徹懷里只有一點點大,原徹想,他真是一個嬌小的蝦餃,真可愛。

    秦思故說︰“那我們睡覺吧。”

    原徹說︰“好的,晚安。”

    秦思故︰“晚安。”

    第二天秦思故是被原徹叫醒的,工人們要來上班了,他得趕緊回去才行。秦思故發現自己在原徹懷里睡了一個晚上,不僅沒到處亂滾,撞得渾身酸軟,還做了個美夢,夢到

9 章節

 

    他得了美味蝦餃大賽第一名,真是個愉快的晚上。

    他以後都要和原徹一起睡覺。

    蝦餃和雪餈一起睡了好多個夜晚,秦思故發現每天早上原徹的臉都紅紅的,是不是他的蝦沾到原徹皮上啦?

    有一天,秦思故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困擾他已久的問題︰“原徹,為什麼你的皮紅紅的?看起來好好吃。”

    原徹答︰“我也不知道,看見你的時候就會變紅了,可能發生了化學反應。”

    秦思故說︰“是這樣啊,真神奇。”

    秦思故又想起了另一個問題︰“我還想問你,你的冰淇淋是什麼味道的,聞著好香啊,可以告訴我嗎?”

    這個問題是冰淇淋們的隱私,但原徹還是想告訴秦思故,他不好意思地回答︰“是香草味的冰激凌,還有點蔓越莓。”

    秦思故明白了︰“怪不得你會臉紅呢。”

    雖然雪餈和蝦餃過得很快樂,但他們發現工廠里的人越來越少,沒有小朋友來參觀工廠了,負責給他們清潔冰櫃的阿姨也不見了。機器的聲音沒有再響起,晚上偶爾有幾只大老鼠從他們的冰櫃底下躥過,秦思故總會害怕得縮進原徹懷里。

    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結束在普通的一天。

    好久不見的大廚出現在冰櫃前,他的腰比秦思故第一次看見時彎得多,頭發也變白了。

    他盯著冰櫃里的雪餈和蝦餃看了很久,有水從他的眼楮里流出來,淌過皺皺的臉,滴落在櫃台的玻璃上。

    大廚說︰“再見了。”

    秦思故問︰“他怎麼了?”

    原徹說︰“他哭了。”

    原徹這個有文化的雪餈看懂了大廚手里拿著的資料,他說︰“食品廠破產了,他要離開我們了。”

    秦思故皮下的蝦仁又蜷了起來,表皮上也忍不住滲出了點點冰露,他哭著問︰“為什麼破產了他就要離開我們啊?”

    原徹想了想,說道︰“因為破產是壞人,要把食品廠奪走了。”

    秦思故又問︰“那你會被破產奪走嗎?”

    原徹說︰“不會的,腐爛之前我都會陪著你。”

    新老板很快就掌管了食品廠,再也沒有工人了,全部換成了流水線,秦思故看見沒有靈魂的蝦餃同胞們被裝在精美的包裝袋里,去完成他們的使命。

    而他們的展櫃被丟到了倉庫,和被淘汰的舊設備擠在角落里,起初有人要來買設備,還會對著他們的展櫃好奇地看上兩眼,但最後總是搖搖頭走掉。

 

    後來沒用的東西越積越多,展櫃很久沒人擦了,厚厚的積灰擋住了原來的玻璃,再也沒有人來看過他們,也沒有人會夸原徹好吃了。

    原徹開始懷念流口水的小朋友。秦思故也想念小朋友叫他沙雕的日子,不像倉庫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他們兩個食物,以及冰櫃里呼呼的冷氣聲,但還好有原徹陪著他,他還是很快樂。

    有一天,管理員巡查倉庫的時候看到這台一直在耗電的展櫃,他隨意抹掉玻璃上的一小塊灰塵,並沒有看見里面放著的兩個食物——也許他看見了,但覺得他們無足輕重——他把插座拔掉了。

    雖然大廚給他們做過防腐處理,但沒有電供冷他們仍然會慢慢腐爛,這是食物的本質,空氣中的微生物是他們的天敵。

    秦思故看到一切,他又想哭了,但他忍住了這股沖動,原徹已經很難過了,不能再讓他擔心。

    自從展櫃被搬來倉庫,秦思故就開始做噩夢,夢到他還是一只海蝦的時候,好幾次險些進入鯨魚的肚子,每當他驚醒,原徹幾乎都沒睡,他盯著倉庫的卷閘門在思考什麼,見秦思故醒來便會更緊地擁抱他。

    原徹就是這樣,他知道得太多了,于是總在思考更多的東西。而秦思故只知道,原徹很煩惱,明明是被擁抱著,但他總感覺原徹才是需要安慰的那一個。

    冷氣變得稀薄起來。

    秦思故說︰“原徹,如果有下輩子,我們一起做雙截棍好不好?雙截棍不會這麼容易腐爛,還可以去打破產報仇。”

    原徹笑著說︰“好的,我們一起做雙截棍。”

    秦思故一開始覺得腐爛很可怕,可是和原徹在一起,他就沒那麼怕了。

    冷氣完全消失了。

    最先出現反應的是原徹,他變形了,圓圓的糯米餈坍下來,柔軟地在地上癱成一團,他對秦思故說︰“你走遠一點,會連累你的。”

    秦思故用盡渾身力氣,緊緊地抱著原徹,他只是一個嬌小的蝦餃,但原徹卻推不動他。

    他很堅定地說︰“不,要腐一起腐!”

    冰櫃里的溫度急劇攀升,原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回抱他的蝦餃了,他脹得十分痛苦,冰淇淋正在慢慢融化,他的糯米餈表皮快要撐不住了。

    秦思故以為自己見慣了大風大浪,現在能夠平靜地面對腐爛,可看到原徹痛苦的模樣,他也跟著難受。

    秦思故抱著他,大喊道︰“有沒有人啊?快來救救原徹啊!他快要不行了…嗚,快來人啊!”

    卷閘門打開了,有腳步聲響起來。

    秦思故放開原徹,狠狠地往玻璃上撞去,他必須制造點動靜,哪怕只有微弱的希望,他也要救原徹。

    他一下又一下地撞擊玻璃,堅韌的水晶皮都被他撞出了裂痕,露出粉嫩的海蝦陷。

    有個人影停在被灰塵掩蓋的展櫃前,一只大手將那些灰塵通通抹開,兩個食物終于重見天日。

    乍看見他的臉,秦思故就認出了他——是大廚的孩子!他已經長大了!

    他欣喜若狂地回過頭去,原徹已經躺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秦思故想去看看他的情況,可在人類的注視下,食物是不能活動的,這是自然界的規定。他只能貼在玻璃壁上,渾身僵硬。

    又有許多人進入了倉庫,他們叫大廚的孩子秦老板。

    秦老板說︰“終于找到了!”

    他看見兩個模樣慘烈的食物,忍不住皺起眉頭,莊重地說︰“我一定會把你們復原的。”

    冰櫃被打開了,秦思故和原徹一起被放進了秦老板帶的制冷箱里,箱子四面都放了冰袋,久違的冷氣包圍了他們。

    秦思故撲到原徹身邊,著急地查看,“原徹,你還好嗎?”

    原徹虛弱地說︰“嗯,別擔心。”

    過了一會兒,原徹體內的冰淇淋凝固了,又恢復了活力,秦思故開心地圍著他彈來彈去。

    原徹一把抱住他,幫他捂著肚子上的傷口︰“以後不要再撞玻璃了。”

    秦思故點頭︰“那你也不要再融化了。”

    這時箱子忽然劇烈地搖晃震動起來,兩個食物在黑咕隆咚的箱子里四處亂撞。秦思故驚慌地拉著原徹,原徹將他護在懷里,用軟綿綿的糯米餈減緩沖擊,漸漸地,兩個食物就揉在了一起。

    羞死食物了,秦思故想,原徹怎麼在摸那里呀,他的味道都漏出去了。

    與此同時,原徹的味道也包圍了他。

    秦思故終于知道香草味的冰淇淋不止好聞,吃起來更香,蔓越莓酸酸甜甜的,真是很不錯的一種食材,而且,糯米餈實在太神奇了,拉這麼長都不會斷嗎……原徹真的好好吃!

    原徹也是第一次嘗到另一個食物的味道,秦思故比他想象得還要好吃,蝦仁甜甜的,水晶皮泛著晶瑩的粉紅色,咬起來超級彈韌,里面裹著濃香的湯汁,淺嘗一口就欲罷不能,原來味道摻雜是這麼美妙的一件事,故故的反應真可愛。

 

    箱子打開的時候,他們驚奇地發現自己被帶到了誕生的地方,秦老板對著揉成一團的兩個食物皺了皺眉︰“怎麼變成這樣?”

    秦思故褶皺垂下來遮住臉,不敢看他了。

    秦老板又說︰“沒關系,我會把你們恢復原樣的。”

    秦老板取出這坨奇怪的混合物,放到砧板上,周圍放上冰塊,用刀將原徹和秦思故分開了,但這刀切得有點歪,秦思故身上還帶著一個小小的圓團。

    原徹被留在了砧板上,秦老板托著秦思故去了廚房的另一個角落,秦思故有點害怕,見到原徹之後他們就從未分開過。

    原徹不舍地目送著秦思故離開,但他相信秦老板會好好地對待他,他不用過分擔憂。

    秦思故身上的圓團被摘了下來,秦老板捏著圓團端詳了一會兒,說道︰“算了,還是留著吧,畢竟是老頭子做的。”

    秦老板把圓團搓成一個小丸子,放回到砧板上,秦思故則得到了新的海蝦陷和水晶皮,又恢復了原狀。

    秦思故剛被放到砧板上,小丸子就瘋狂地大喊︰“媽媽媽媽媽媽媽媽。”

    秦思故嚇了一跳,這是什麼?比一百個小朋友還吵。

    秦思故問小丸子︰“你是什麼東西?”

    小丸子說︰“我是香草味海蝦陷的糯米餃子,還有點蔓越莓

10 章節

 

    血統,和外面的食物都不一樣,我是獨一無二的。”

    秦思故听到他復雜的構成,忍不住說道︰“這不就是個怪物嗎?”

    他想,完海蝦的蛋,不能讓原徹知道這個東西,太嚇食物了。

    小丸子听到自己被說是怪物,忍不住哭了起來,比兩百個小朋友一起哭還要吵,他哭著說︰“我才不是怪物,我才不是怪物,我才不是怪物……”

    秦思故煩得一個蝦餃兩個大,趕緊道︰“別哭了別哭了,你不是怪物。”

    丸子不哭了,他問︰“媽媽媽媽媽媽媽媽,我叫什麼名字?”

    秦思故是個沒文化的蝦餃,他隨口道︰“既然你是個混血的丸子,就叫混蛋吧。”

    小混蛋說︰“好吧,可是我覺得有點不好听。”

    秦思故還想說兩句,恢復完的原徹也被放到了這塊砧板上,秦思故一驚,立馬將小混蛋藏在身後,死死捂住他的嘴巴。

    原徹見秦思故神情怪異,擔心地湊過去︰“故故,沒事吧?”

    秦思故連忙制止道︰“你不要過來!”

    原徹剎住腳步。

    秦思故說︰“我有點臭了,會燻到你。”

    方才險些經歷生離死別,原徹現在只想和他的蝦餃黏一黏,听到秦思故的話他松了口氣,繼續前進,“沒事,我不嫌棄你的。”

    秦思故擺動著他的褶皮︰“不不不,你也有點臭了,我們先保持距離,各自變香吧!”

    原徹體內的冰淇淋不安地鼓動起來,他忍不住聞了聞自己的味道,並沒有發現絲毫異樣,這是怎麼回事?故故不喜歡他的味道了嗎?

    巨大的失落感環繞著原徹,連體內的冰淇淋都變得更加冰冷了,那些蔓越莓碎屑一點點沉澱下來。

    他說︰“好吧。”

    秦思故和原徹擁有了一個新的冰櫃,透過玻璃牆,他們看到大廚躺在床上,他的臉比雪餈還白,比蝦餃的褶皺還皺——他生病了。

    秦老板把他們推進房間的那一刻,大廚就認出了他們,他渾濁的雙眼一下綻出了亮光,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秦老板扶著大廚顫顫巍巍坐起來,他說︰“我知道工廠對您意義重大,我已經買回來了,等您病好了可以回去看看。”

    大廚回握著秦老板的手,秦思故看見大廚的眼楮又溢出了水珠,但他感覺這次和之前不一樣,大廚臉上的每道笑褶都寫滿了開心和幸福。

    目睹這溫馨一幕,原徹自然地偏頭望向秦思故,想抱抱他,邁出一步又退了回去。

    小混蛋不認得這兩個人類,不安分地各種亂動,非常破壞氣氛。

    秦思故大力按著他,把他擋在原徹的視線死角里,警告道︰“蝦餃的肚子里有海怪你知道嗎?你再亂動或者出聲,讓原徹發現了,我就把你吃掉!”

    小混蛋感到害怕了,他小小聲地問道︰“媽媽媽媽媽媽媽媽,那個是爸爸嗎?他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

    秦思故︰“媽媽爸爸是什麼意思,不要亂叫。我叫秦思故,他叫原徹,但你不能叫他。明白了沒有?”

    小混蛋不知道他媽媽是個沒文化的蝦餃,他很委屈,明明是爸爸媽媽,為什麼不能叫呢?

    但他只能妥協,他揉了揉眼楮︰“好吧,秦思故,我想睡覺。”

    秦思故︰“我也想睡覺,你自己躲角落去睡,我找原徹睡覺了。”

    說完,秦思故撂下小混蛋就走了。

    秦思故的主動靠近讓原徹很驚喜,他的難過瞬間煙消雲散了。

    媽不疼爸不知道的小混蛋找了個角落自己睡,但因為他出生在兩個食物的懷抱里,一個食物難以入眠。

    半夜,小混蛋悄悄地彈過去,擠到了兩個食物中間。

    原徹被這個野蠻的小丸子弄醒了,問道︰“你是誰?從哪里來的?”

    小混蛋說︰“我是混蛋,從角落里來的。”

    原徹聞到他身上有雪餈和蝦餃的味道,猜到了一點。

    他又問︰“誰給你取的名字?”

    小混蛋說︰“秦思故啊。”

    原徹說︰“你這個小食物怎麼一點禮貌都沒有?他是你媽。”

    小混蛋很委屈︰“可是,可是他不讓我叫他媽,也不讓我叫你爸。”

    原徹回憶起今天秦思故的反常,可能就和這個小食物有關,他搖搖秦思故︰“故故,醒醒。”

    秦思故一睜眼就看見一個圓滾滾的丸子,嚇得一腳把他踢了出去,“不是叫你蹲角落里嗎?”

    小混蛋爆哭著,一路滾到了角落里,但沒有食物來追他,原徹忙著安撫秦思故呢,他哭得汁都快干了,原徹還在給秦思故講解什麼是爸爸媽媽和小孩,他只好收起眼淚,別扭地彈了回去。

    秦思故知道自己錯怪了小混蛋,但他還是不能接受這件事,從來沒見過食物生孩子的呀,他別扭地摸了摸小混蛋的頭︰“對不起,是媽…我的錯。”

    小混蛋是個沒心沒肺的小丸子,他毫無芥蒂地原諒了這個蝦餃︰“沒關系,不知者無罪。”

    他又想起了重要的事情,對原徹說道︰“爸爸,我不想叫混蛋,好難听啊。你再給我取個名字吧!”

    原徹思考片刻︰“你就叫什錦丸子吧。”

    什錦!小丸子很開心,這個名字比混蛋好听多了!他也是個高大上的食物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大廚的身體漸漸好轉,他康復的那天,展櫃又被搬回了工廠里,又有小朋友來參觀工廠了。

    一個戴眼鏡的小朋友注意到了小小的什錦丸子,發出驚嘆︰“哇!好可愛的小丸子!”

    小丸子很自豪,他也像爸爸一樣被人類喜歡著呢!

    但到了晚上,他只能一個食物躲在角落里獨自睡覺,還必須面對著玻璃牆,不然明天就會被他的海怪媽媽壓在水晶皮底下,見不到小朋友們。

    可惡,他一定要離家出走,小丸子恨恨地想。

    終于有一天,他找到了機會,跳進了一個戴眼鏡的小朋友的水壺袋里。

    秦思故擔憂地看著他被帶走,“真的沒事嗎?”

    原徹說︰“沒事,孩子大了自然會離開,到時候就會回來的。”

    小丸子在袋子里遙望他的爸爸媽媽身影越來越小,握緊了小拳頭︰我一定會把我的味道告訴全世界的!

    什錦小丸子跟著小眼鏡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終于回到了食品加工廠,他大哭︰“爸爸媽媽我回來了!”

    他抹掉眼淚,睜開眼楮,看到一堆五彩小圓子,撲閃著大眼楮問他︰“泥要找誰?”

    小丸子沒想到他會有這麼多弟弟妹妹,成功暈了過去。

    後來什錦小丸子在世界各地都受到了歡迎,但吃了食品加工廠特制小丸子的食客們都說︰“這個什錦丸子里面加了酒精,醉醉的。”

    12 晚安晚安

    我意識到問題了。

    如果我喜歡原徹,而原徹是個男的,那麼我就喜歡男的。如果我不喜歡男的,而原徹是個男的,那我就不喜歡原徹。

    這個邏輯應該沒有毛病。

    但如果我問發小,我好像喜歡原徹怎麼辦,他肯定會建議我做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我得問他,我好像喜歡男的怎麼辦。

    我差點就被自己繞暈了,但總算得出了結果,現在可以聯系發小進行咨詢了。

    已經是晚上,我們坐車來到了此行的下一個景點,正在前往客棧的路上,我放慢腳步,跟集體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給發小打電話。

    我說︰“那什麼,我今天感覺有點奇怪,你幫我參謀參謀。”

    發小問︰“和原徹有關吧?”

    “嗯。告訴你個事情……”

    發小很興奮︰“我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原徹喜歡你!”

    “啊?你說什麼?”我停下腳步。

    “難道不是嗎?他沒有親口告訴你?”

    “怎麼可能,他今天還和我冷戰了。”

    “啊,可惡,這個秘密居然被我提前告訴了你,我真是個罪人。”發小那頭發出砰砰的聲響,好像在錘枕頭,“你們是怎麼冷戰的?”

    我把過程交代了,“他喜歡我們班長。”

    發小嚎了一聲︰“我不信!這不是真的!你的分析肯定是錯的。”

    可能是同個產房出生的緣故,他一嚎,我也想跟著哭,“萬一,我是說萬一,我喜歡男的該怎麼辦?”

    發小立刻不嚎了︰“喜歡男的也沒關系啊,這不是什麼可恥的事,love is love。”

    “我可以接受別人是,你是,但如果我自己是我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

    “你先測測這個,戴好耳機注意背後啊。”

    他給我發了部鈣片合集。

    “行吧,我晚上躲被窩里看。”

    “哥們挺你,而且叔叔阿姨挺開明的,你跟著心走,我們都在你身後。”

    我一抬頭,大部隊已經不知去向。暮色四合,路邊昏暗的燈照下來,我的影子在腳底

 

11 章節

 

    形成怪異的橢圓,我望見遠方的湖,無垠而深沉,夏夜單調的蟲鳴聲里,好像只有我一個人被遺忘了。

    跟著心走是不可能跟著心走的,只能開導航這樣子。

    我跟著提示往前走,有個瘦高的人影逆光向我走來。

    是原徹。

    他說︰“快過來,我等你。”

    我吸了吸鼻子,一路小跑過去,原徹朝我喊︰“行李箱!”

    七里香?

    什麼東西?

    他奔向我身後,提起被我遺忘的行李箱,我恍然大悟︰“哦!我自己拿就好。”

    原徹拖著兩個人的箱子,“我提,你帶路吧。”

    路上誰也沒再說話,我們在導航的指引下成功抵達客棧,大部隊還沒到。

    老板正在櫃台後激動地講電話︰“哎呀,你們走錯路了!回來回來!誒,你們是不是有兩個人已經到了?”

    我和原徹面面相覷。

    老板問︰“誰給你們指的路啊?”

    我說︰“郭德剛啊。”

    老板︰“不是問你啦,我講電話啊。算了,你們听郭德剛導航的吧,我說不清楚。”

    老板又說了幾句,把電話掛了,跟我們說︰“你們是不是那個畢業旅行團的?身份證看一下。”

    檢查完證件,老板將一大疊房卡給我們,在桌上擺出有事外出的立牌︰“不好意思,我有點事,你們先拿著房卡,住的有什麼問題就給我打電話。”

    按照今天抽簽的結果,我住305,原徹住301

    我拿房卡開了門,原徹也跟進來,他說︰“我看見老五抽中了五號,問他能不能換房間,他答應了。”

    原徹想和我住一間!

    原徹又說︰“我不喜歡住走廊盡頭的房間。”

    哦。

    是我想多了。

    班長他們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到,大家累得筋疲力盡,沒說幾句話紛紛回房休息。

    原徹也睡了,我拿被子捂住腦袋,戴好耳機,研究發小給我的歐美兩男赤身互搏全記錄。

    被窩里又悶又熱,我掀開一道縫隙透氣。

    噫,怎麼一言不合就扒衣服,噫,這個姿勢難度也太高了吧。我看兩秒放空三秒,好不容易熬到了搏斗激烈處,滿耳嗯嗯啊啊中忽然響起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可以放小聲點嗎?”

    我眯眼一看,耳機線不知什麼時候被我扯掉了!扯掉了!

    我是誰?

    我在哪里?

    我外放了多久?

    原徹都听到了什麼?

    求原地無痛去世的方法,在線等,急。

    我手忙腳亂去按熄屏,卻按錯了音量鍵。

    不堪入耳的叫聲瞬間盈滿了房間。

    我迅速熄屏關機。

    世界安靜了。

    世界從未如此安靜。

    世界安靜得像埋葬我的墳墓。

    我把自己關在被子里︰“不是你想的那樣。”

    原徹應了聲︰“嗯。”

    沉默。

    長時間的沉默。

    我維持著目前的姿勢,動也不敢動。

    原徹睡著了嗎?

    我還在胡思亂想,房里不知為何回蕩起一陣莫名其妙的聲音。我側耳听了一下,那聲音越來越大,听著有點像剛才的動靜。

    我的手機確實關機了,我立馬撇清干系︰“不是我放的!”

    原徹沒睡,他回道︰“隔音不好,是306。”

    我躺了一會兒,306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還隔牆傳來咚咚的撞擊聲。

    這誰扛得住啊?

    我下床翻行李。

    原徹打開床頭燈,“你找什麼?”

    “耳塞,我帶了多的,你要嗎?”

    “好。”

    我拿了對新的耳塞給原徹,他並不像聲音听起來那麼淡定,燈下俊臉都紅透了,眼楮一直往地上看。

    “晚安。”他快速戴好,又躺回床上,背對著我。

    “晚安。”

    我把燈關了,戴上耳塞以後清淨不少,但我還是睡不著。我睜著眼楮,黑暗里原徹的背影輪廓像一座起伏的小丘,立在我伸手也夠不到的地方。

    我忍不住小聲說︰“我知道我挺傻的,活該惹別人生氣,但你生氣的時候,我真的很難過。你可不可……”

    原徹翻了個身。

    吵醒他了嗎?我趕緊噤聲。

    原徹從床上坐起,面朝著我的方向。

    他要干什麼?

    我還是裝睡吧。

    故故不知道,不關故故的事。

    我閉著眼,手邊的床陷下去一塊,然後我的耳塞就被拔掉了,原徹很無奈地問︰“你听見了嗎?”

    我迷茫地睜眼,原徹坐在我床邊,我說︰“啊,你剛剛說話了?我戴著耳塞沒听見,你再說一次好嗎?”

    “我說我不生氣了,你不要難過。”

    “你難過的話,我也會難過的。”

    13 去散步吧

    想象一下,當你和對象正在觀景台上手牽著手辨認遠處的星形島,對象觀察許久還是認不出來,搖搖你的手臂拜托你再指一下,你無奈地揉揉她毛茸茸的小腦袋,笑得一臉寵溺︰“哎呀,真是個小笨蛋呢。”

    這時,班上好事的檸檬精們學舌鳥一樣發出了回音︰“小笨蛋呢~笨蛋呢~蛋呢~呢……”

    從此這個梗就上交班級,成為了公有財產。

    “啊,我忘帶充電寶!”

    “小笨蛋,爸爸借你。”

    “我靠!差點摔死老子。”

    “小心點啊!小笨蛋。”

    公開處刑的羞恥感險些拆散我們班唯一一對金童玉女。

    但這與我無關,我在認真深入地思考一個問題。

    那個島居然是星形的?

    根本看不出來啊!

    原徹站在我旁邊,出聲問道︰“在想什麼?”

    我環顧四周,男班在翻體委包里的充電寶,生委和勞委互相攙扶著追上來,女同學們忙于在經幡前集體自拍,我壓低了聲音︰“那個島,到底是五角星,還是四角星?”

    原徹的表情凝固了,接著他像是忍不住了,噗地笑了出來︰“是愛心的心形。”

    我恍然大悟,前後鼻音害我!

    原徹燦爛的笑靨在我面前綻開,他伸出細長好看的手指,在我額上輕輕點了一下,笑眼里映出我一臉呆相︰“笨蛋啊。”

    他觸踫過的那一小塊皮膚陡然升溫,心髒也不受控制地瘋狂上躥下跳起來,我忽然不知道怎麼擺放我的手腳,仿佛原地喪失了站立技能。

    汰,美色禍國,不能再看了!

    我迅速轉移視線,發現周圍極其安靜,呆若木雞的體委接收到我的視線,開始翻找起男班的包。

    等一下。

    好像有哪里不對?

    生委和勞委發生了分歧,一個往左走一個往右走,交換眼神後一個往右走一個往左走,來來回回,好像在跳探戈。

    女同學們則不約而同地舉著手機。

    她們真的在自拍嗎?

    為什麼鏡頭對準了我和原徹?

    我信你個鬼!

    我忍不住說︰“看什麼看,沒看過笨蛋啊?”

    所有人欲蓋彌彰地清嗓子,周圍無辜游客被這群可疑的流感患者嚇得退避三舍。好在他們終于恢復了正常,狀似認真地繼續未竟的事情。

    沒人再說小笨蛋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種感覺就好像愚人節那天去學校,所有見到你的同學臉上都帶著詭異的笑容,你知道一定有哪里不對勁,但你問的時候,他們都笑得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了還要向你擺手︰“沒事。”

    還有比這更恐怖的事嗎!

    隨時會遭遇不測的陰霾讓我擔驚受怕了一整天,吃完晚飯就迅速跑回房間避難。

    女班發了微信給我︰〔秦大故,幫我問問他晚上有沒空好不?〕

    他是誰?我想了一下,哦,原徹。

    我回︰〔可以(但要告訴我你們下午看到了什麼)。〕

    女班︰〔沒什麼啦(去論壇搜bhhh),快去幫我問,不要說是我問的哈。〕

    原徹沒回來,我點開他的聊天頁面︰〔晚上有空嗎?〕

    原徹幾乎秒回︰〔有,怎麼了?〕

    我回女班︰〔有空,勇敢的少女,沖。〕

    女班︰〔成了請你吃辣條,拜拜。〕

    我回原徹︰〔沒事,去玩吧。〕

    我打開論壇搜了一下,bhhh的帖子主要集中在情感模塊,熱度最高的帖子有“〔持續直播中〕顯微鏡看bhhh互動”“摳糖,bhhh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理性討論,hhbh配嗎”“給師姐師妹們的bhhh科普帖,歡迎入坑”。

    bhhh?笨哈哈哈?不會後悔?

    這都是些什麼東西?

    我點了不那麼火的“畢業游這件小事”,樓主叫暑假太長只好吃糖,頭像是四個大字︰白灰黑紅。一樓寫著神圖鎮樓,放著我偷親原徹那張照片。

    都這麼久了這事還沒過去嗎?

    慢著,衣服的顏色,白灰黑紅,bhhh

    哦!原來如此。

    我倒序看帖,樓主最後的更新寫道︰下節預告,廬估湖邊野草蕩,夜半三更買可樂。

    湖邊之夜,好浪漫的樣子,女班和原徹會去湖邊散步嗎?

    我跑到陽台上,眺望遠處的湖

12 章節

 

    景,光亮之處確實有幾對小情侶在散步。

    原徹今天穿的黑色衣服,我眯起眼楮,發現自己一介肉眼並不能看破黑夜,找到一個隱藏在夜色深處的人。我又打開手機,對準路上成雙結對的人一通放大,但滿是噪點的屏幕並不能看清什麼。

    相機,阿爸對你很失望。

    我跟了個圖片評論︰樓主,湖邊好黑,根本沒有賣可樂的。

    暑假太長只好吃糖︰哪里來的ky精,叉出去。

    我又回︰什麼是ky

    剛發送就顯示︰您已被樓主拉黑,無法回復本帖。

    啊?

    怎麼回事啊?

    現在的人怎麼動不動就拉黑別人?

    對哦。

    我也拉黑過原徹。

    我沒資格說話。

    話說回來,原徹和女班今晚會做什麼呢?

    辣條太不健康了,我不想吃辣條。

    我也不知怎麼了,一口氣哽在喉嚨里,噎得好難受。

    我猛吸一口氣,對著虛無的黑夜大吼︰“啊——”

    接連不斷有狗回應我的吶喊,此起彼伏汪成一片,我仿佛听懂了它們的叫聲︰“你也是單身狗嗎?單身狗,單身狗,單身狗……”

    其中又有個不和諧的聲音︰“秦思故!”

    我往樓下一看,一張帥到在夜里發光的俊臉仰向我,這不是原徹嗎?

    我還在等下行的電梯,听到樓梯上有腳步聲,一看,原徹跨著長腿三個三個台階地跑上樓來了。

    我問他︰“女班呢?”

    原徹微微皺了皺眉︰“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怎麼回來了,不舒服嗎?”

    我從論壇退出來,原徹確實給我發了好幾條消息。

    我搖了搖頭︰“沒有不舒服,我沒看微信,不好意思。”

    原徹說︰“沒事,男班他們去參加篝火晚會了,你要去嗎?”

    我要去嗎?其實我不想去。

    原徹會不會剛好也不想也去呢?

    原徹不去的話,我可以讓他陪我到湖邊散步嗎?

    他會答應嗎?

    想到這種可能性,我突然前所未有地緊張起來。

    哪怕數學老師問出了一道超高難度的題,全班鴉雀無聲,而我即將顫顫巍巍把手舉起來的時候,緊張程度也不及如今十一。

    手心有些冒汗了。

    我說︰“我不想去。”

    我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顫抖。

    “我們去散步吧,”我悄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兩個人散的那種步。”

    嗯?我又在說什麼蠢話了?

    原徹愣了一下,然後笑了︰“好啊。”

    14 我喜歡他

    童話里都是騙人的。

    什麼良辰美景花田月下,在湖邊的街上走一走,路黑得原徹扯著我的衣袖,我拽著他的褲兜,生怕走著走著就散了;湖面刮來的風過于暴躁,起跳都可以在空中平移,我們活像兩個耳朵不好的老人,講話全靠吼。

    月黑風高,真的只適合殺人放火。

    提這個餿主意我可能腦子進風了。

    我喊︰“回——去——吧!”

    原徹答應得爽快︰“好啊。”

    我們小跑著躥回去,折騰這麼久才八點,不再浪會兒簡直對不起青春,我們跑上三樓,原徹適時問︰“上天台看星星?”

    我禮尚往來地不猶豫︰“行啊。”

    滇南的夜空極熱鬧,繁星璀璨,銀月如勾,天幕是泛藍的墨色,天台的晚風比湖邊溫柔,繾綣地撥動額前發絲。

    我抬起頭,置身浩袤穹頂下的渺小感潮涌而起,漫天銀屑似乎將隨時撒下,我想不管為何出發,此時夜色值得。

    這種時候就很適合放空發呆,思考人生,或者學以致用地吟一句︰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但最後我只說︰“脖子好酸。”

    畢竟有原徹陪我。

    他從沙發上拉起張毯子,攤開抖了抖,再往沙發里一陷,將毯子蓋在腿上。除了外形,和我爺爺早晨讀報前的操作如出一轍。

    我忍不住說︰“你好像我爺爺。”

    濃眉大眼的原徹也學壞了。他順水推舟地撩開毯子一角,笑得不懷好意︰“孫子,來嗎?”

    我跟著仰倒,頭架在沙發背上,gay起人來得心應手︰“哼,男人,那天在床邊還叫人家小故故。”

    原徹單手撐頭,偏過臉看我,忽然很正經地叫了句︰“故故。”

    這聲音是少年的干淨清爽,呼出的熱氣被風挾到耳邊,像要把我點著。我猛地就慌了,內心有個迷你版的自己仰天長嚎,求他別騷,我扛不住。

    我借助表情包的力量續命︰“過兒,你怎麼穿著品如的衣服。”

    原徹咳了一下,我余光瞥到他手沒蓋住的半邊耳廓,紅了。

    就是。

    何必互相傷害呢?

    “看星星吧。”原徹硬核轉換了話題。

    我立刻進入狀態︰“你會看星座嗎?”

    “不會,”原徹坦然掏出手機,“所以我下了個天文軟件。”

    “我教你,肯定比手機教得好。”我得意地笑,畢竟這是我為數不多的技能,還稱得上浪漫,必須顯擺一下。

    原徹說︰“那就麻煩秦老師了。”

    我道︰“不白學,教完立即小測,還要收學費。”

    “沒問題,你想怎麼收?”

    我說出了預謀好的答案︰“我想學過肩摔。”

    原徹有點意外,但還是答應道︰“可以。”

    我從最熟悉的北斗七星開始,先教他辨認方位,再到它構成的大熊座、它旁邊的小熊座、北極星……從北到南的常見星座數了個遍,多虧今晚天氣給力,沒讓我當場翻車。

    原徹問︰“你怎麼認得這麼多?”

    我說︰“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作業寫累了眺望遠處,眺成這樣了……別開小差啊,到時候教女孩看星星教不成,不要把我的名字供出來祭天。”

    原徹說︰“我記得差不多了,你考吧。”

    這麼快?我不信邪,隨機說了幾個讓他指外加解釋說明,還都對了,當初我光認就花了好長時間。

    我幽怨道︰“你不錯啊,可以出師了。”

    原徹謙虛道︰“是秦老師教得好。”

    我很受用。

    他又說︰“這是今晚的秘密,我不會教別人的。”

    秘密、別人這兩個詞就很微妙,像小針在我心上不痛但癢地扎了兩下。

    我說︰“輪到你教我過肩摔了。”

    我們赤腳踩在天台的地毯上,原徹先給我示範幾個摔技,我再想要學哪個。

    原徹說︰“你先活動關節。”

    我舉起拳頭,跳著扭動脖頸,好像自己是名狂放不羈的專業拳擊運動員,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你練的是柔道吧?”

    原徹點點頭︰“嗯。”

    “打人不會很疼吧?你下手輕點。”

    原徹朝我鞠了一躬,我也跟著鞠躬。

    兩位選手來到場中,我試探著靠過去,原徹剛近身,我還沒搞清楚情況,腰上襲來一股力道,接著天旋地轉,我就被撂倒了。

    這哪學得會啊?

    我舉手︰“申請觀戰,你拿個抱枕演示一下。”

    原徹將我拉起來,拿了個長條玩偶,花式摔打虐娃,再逐步分解動作,我在旁邊照葫蘆畫瓢,自我感覺良好,大部分訣竅盡在掌握,立即摩拳擦掌︰“我學到了!來戰!”

    原徹把玩偶扔回沙發上,站在原地︰“你來吧,我不反抗。”

    怎麼回事?听著我好像個不法之徒。

    我拉起原徹的手搭在肩上,以背借力,發現這人太沉,根本翻不動,我咬牙切齒︰“大哥,能不能讓我有點成就感?”

    “好的。”

    我還沒使勁,原徹就自己從我肩上翻了過來,摔在地毯上。

    我更沒成就感了。

    “你演得像一點,別被我發現了。”

    “我盡力。”

    原徹實在上道,我都膨脹得開始相信自己是骨骼清奇的天才武者,又懷疑他在橫店打過黑工。

    我氣喘吁吁地叉著腰︰“不練了,我可太厲害了。”

    原徹比我還累,直接癱在沙發上,朝我豎大拇指。

    我走過去,地毯被我們鼓搗得凌亂不堪,凸起的褶皺絆了我一下,酸軟的兩腿架不住這突擊,我往前摔去。

    納悶。

    我怎麼就和撲街結下了不解之緣?

    原徹反應比我快得多,他坐起身,伸手,分毫不差地接住我。

    我聞到風里有他身上的味道,忽然覺得好奇妙,好像剛瞄了眼題目就冒出解題頭緒,本能領先于邏輯和訓練過的技巧,我甚至還不知道題目講了什麼,大腦已經先一步交出答案,而過往無數次的驗證告訴我︰別懷疑,這就是正確答案。就在這樣一個普通卻特別的時刻——沒有值得摘錄的對白,還他媽糗得要死——心跳鼓噪,只有一個念頭在我腦中愈發清晰鮮明︰我喜歡眼前這個人。

    我喜歡他。

    我喜歡原徹。

    15 這樣的我

    我失眠了。

    這極其罕見,我記得上一次失眠還是六年級秋游前的晚上,也沒想什麼,但

 

13 章節

 

    就是興奮得睡不著。

    今晚不一樣,各種莫名其妙的想法在我腦中盤旋,一會兒是我喜歡原徹,我要告訴他,一會兒是滿屏的彈幕刷起別傻了老弟。

    徹夜難眠,形容想原徹的晚上很難睡得著覺。

    宣告徹退,形容一旦告訴原徹“我宣(喜歡)你”,原徹就會退出你的人生。

    徹頭徹尾,形容一個人長得帥。

    哦,最後一個亂入了。

    失眠人士真的很無聊。

    還很痛苦。

    我在床上睜大了眼楮,瞪著天花板,摸起手機一看,凌晨2:33

    連時間都在嘲笑我。

    原徹的呼吸聲平緩綿長,睡得正酣。我一怒之下從酒水架上拿了兩罐啤酒灌下去,打了幾個氣泡嗝,慢慢地困意襲來,終于睡著了。

    翌日天還沒亮,原徹就叫我起床,大家要去看日出。

    我把被子滾到身上卷成花卷,拿枕頭捂著腦袋,絮絮地說︰“大家無原無故地看日出,原徹不去,故故也不去。”

    原徹坐在床頭搖我,湊到我腦袋邊聞了聞︰“你偷偷喝酒了?”

    我說︰“明知故問,明明知道答案還要問故故。”

    原徹笑得床都在抖。

    男班洪鐘般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原徹,放我進去,我來喊他。”

    “男上加男,形容叫故故起床很難,需要兩個男人。”

    原徹喊︰“他醒了,馬上就來!”

    “還想要兩個?”

    我感覺身上壓了個重物,但我還能睡,原徹在夢里教我閱讀理解呢。

    原徹踩著我的背,牽起我的手,猛地往後一拉,我整個人被拉成一個飛字,疼得瞬間清醒,嚎道︰“腰!腰!”

    原徹說︰“切克鬧,起床了。”

    我忿忿地爬起來,抓了抓頭發︰“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上車的時候原徹給了我一杯醒神茶,但只有心理作用,我依然在整個早晨困得眼皮打架,下午自由活動,我果斷選擇床上半日游。

    人之初,性本劍,躺在床上我又不困了。

    原徹也沒去玩,他從浴室出來,換了條短褲,我瞥見他兩個膝蓋都是淤青。

    我嚇得坐起來︰“你膝蓋怎麼了?”

    “你沒睡啊。”原徹腳步頓了一下,坐床上拿被子擋住膝蓋,“就……踫到了。”

    我想到了︰“是不是那次從樓梯上摔的?”

    “……嗯,一點小傷,很快就好。”

    明明住在一起,為什麼我沒早點發現?

    明明是我害他受傷,為什麼他反而要安慰我?

    這樣的我,是不是不配喜歡他。

    我說︰“你等等。”

    我從行李箱里翻出兩個暖寶寶,貼在冰袖里,“膝蓋借我一下。”

    原徹把被子掀開,我才看清有些地方都發紫了。

    我將冰袖綁在他膝蓋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血化瘀,“先試試看,晚上我幫你涂藥,明天早上再拿雞蛋敷一下,我一定會負責到底的。”

    原徹靜靜看著我動作,說道︰“好的。”

    我抬起頭,很認真地回看他︰“我自己慢慢發現的話,可能永遠也靠不近真相,如果還有這樣的事,因為我讓你受傷之類的,請你一定要告訴我,好不好?”

    原徹的眼楮亮起來,似乎想說什麼,他張嘴,只說了聲好。

    我很笨,很遲鈍,不會照顧自己,更別說別人。

    但這樣的我,也有想追逐的人。

    16 有我別怕

    傍晚在客棧庭院里燒烤,架了三個爐子還有點忙不過來,肉汁和油滴在飽滿的肉串上冒著小泡,落在燒得焦黑紅亮的炭火上,滋滋作響,有風吹過,炊煙便和香味一起飄散,遺落在湖畔黃昏的風里。

    正值飯點,群體BBQ的尷尬在于等待生肉變熟,如果從肉的視角來看,人類圍著燒烤架假裝投入地聊天,余光卻貪婪地往自己身上瞟,語間時不時吞咽吸溜唾沫,被心理扭曲的變態凶殺狂盯上也不過如此。

    我在肉片上灑好孜然和辣椒粉,先夾了幾塊到托盤里,再喊︰“肉可以吃了!”

    我端上盤子跑到原徹身邊落座,他拿了兩听快樂水在等我,我們邊吃邊看體委和生委為了最後一塊肉的歸屬權辯論起來,總覺得嘴里的肉更香了。

    這本該是段美好的時光,只要沒人建議晚上看鬼片,看完再搞什麼試膽大會。

    正宗恐怖片都是這麼開頭的,我在心里默念,你們知道這些肉從哪來的嗎?

    毫無疑問,在座各位分泌了過多不必要的腎上腺素,他們已經找老板借投影儀放起了《咒怨》。

    女同胞們都一臉期待的時候,認慫是很沒面子的事。天慢慢黑了,為了營造氣氛,燈也沒開,我躁動地坐在凳子上。

    “你怕嗎?”原徹湊到我耳邊小聲問,吹得我耳朵熱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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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色鬼也是鬼,相煎何太急?

    “不怕,”我說,很大方地把手臂給他,“你可以抓著我。”

    原徹問︰“真的嗎?”

    我堅定地點頭︰“隨你抓,不好抓不要錢。”

    “好的。”原徹牽起我的手,修長五指非常自然無障礙地扣住了我。

    扣得還蠻緊的。

    怎麼回事?

    這和我想象中的抓,好像不太一樣啊!

    我全程光顧著偷瞥我倆握在一起的手,沒心思留神電影在講什麼。

    可能是鍛煉的緣故,原徹的手掌比我還大四分之一,掌心有些粗礪,溫熱地貼著我。

    他倒是看得認真,偶爾被生委一驚一乍的叫聲嚇得渾身一震。

    我更是要被嚇出心髒病。

    生怕下一秒他就發現我壓根沒在看。

    還悄悄掏手機準備偷拍。

    無奈左手掏右兜看著很像突然犯皮疹的猴子,為了保持形象我還是決定放棄。

    如果被牽住的不是右手,我確實想現場狂草寫個小作文描寫我內心的想法,題目就叫“當你第一次牽我的手我想如果我們在一起紀念日要重溫這部電影嗎”,第一段寫“牽手可以,鬼片不行”,第二段寫“想啥呢老弟”,全文完。

    還是封三行情書。

    電影接近尾聲,我甚至想掏錢請導演現場,不是,遠程給我拍長一點。

    老板不知什麼時候來了,在後頭瞎湊熱鬧︰“看什麼愛情片呢?手牽得這麼緊。”

    他話音剛落,原徹就松開了我的手。

    我怒而回頭。

    暴躁小秦,在線瞪人。

    老板,我勸你撤回。

    老板站在我們班金童玉女身後,搭著金童的肩,理都沒理我和原徹。

    我恨,這他媽還能誤傷!

    不過原徹他虛啥呢?

    又不是教導主任抓談戀愛。

    我好奇地看過去,發現原徹耳尖又紅了。

    哥,你不是在看電影嗎?

    能不能專心一點?

    我大概沒資格說他。

    但我還是心癢癢,實在想和原徹繼續發生點肢體接觸,于是我很不高明地抓住他的手,真正意義上的抓,一本正經︰“別怕,有我在呢。”

    電影結束了,燈  地亮起來。

    真是白費心機。

    試膽大會開始。大家圍坐成一圈輪流講鬼故事,中途三人一組去指定地點拍照,可能我對帶了大會字眼的東西天生有特定的生理反應,听得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才輪到我、原徹和生委出去探險。

    我們抽中了客棧外面一塊造型古怪的石頭,除了遠沒啥挑戰系數,很快拍完照打道回府,走在路上,遠遠就看見客棧熄燈了,只有兩個大紅燈籠掛在門口,像兩個血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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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棧高大的仿古木門虛掩著,我很好奇老板居然同意讓他們玩這種游戲,做生意不覺得不吉利嗎?

    我正要推門,里面忽然傳來女子斷斷續續的嬉笑聲,接著是一陣低低的抽泣,又哭又笑,狀似瘋癲,還有電磁信號不好的雜音。寒風一吹,還有幾分唬人。

    真是好一幫戲精。

    我正想吐槽,一回頭發現原徹和生委都站得遠遠的,根本不敢過來。

    生委說︰“別進去,我們去外面再開間房。”

    原徹說︰“對,里面有詐。”

    我終于知道為什麼會被盯上了。

    我過去搭住原徹的肩,“我有辦法。”

    生委也牽起我,“什麼辦法?”

    我看了眼他的手,很想讓他撒開老子。

    我翻出群聊記錄,很快客棧里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微信到賬1元”。

    互聯網有記憶。

    這就是網絡行乞的下場。

    恐怖氣氛被殺得片甲不留,大家鼓著掌,把燈開了歡迎我們回去。

    生委對我刮目相看︰“小秦哥,互聯網寶才,轉賬式驅邪第一人。”

    臨睡前我才覺得壞了,今夜表現不妥。

    我應該表現得害怕一點。

    說不定會激起原徹的保護欲呢?

    我用藥酒給原徹揉完膝蓋,悔不當初。

    原徹倒在床上,忽然說︰“你有沒覺得

 

14 章節

 

    這個床有點大,幾乎可以睡兩個人?”

    我躺到他旁邊,側頭看他︰“是的。”

    原徹垂著的眼睫扇動一下,抬眼看向我︰“那一起睡吧。”

    我說好啊。

    17 你很特別

    被我冷落多時的發小終于怒刷了一波存在感,大清早一通電話打過來。我怕吵醒原徹,于是躲到浴室里接了電話。

    發小問︰“怎麼樣?你有沒有那什麼……”

    我一頭霧水︰“什麼那什麼?”

    “你在哪接的電話,怎麼還有回音,吵死了。”發小說,“就兩男互搏啊,你自己上點心行不行?”

    我想起來了︰“ 悖 駝獍。 頤皇裁捶從Α!br />

    但之前對原徹有。這我暫時不敢告訴發小。

    發小在那頭松了口氣︰“行,沒事,你玩去吧。”

    對我這樣的話癆來說,憋住心事要求過高,我一沖動,忍不住道︰“別掛,問你個問題,怎麼追人啊?”

    “原徹啊?”發小問,我幾乎可以腦補出他臉上的八卦專用神情。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炸毛︰“不是!怎麼會是他呢?雖然原徹挺好的,但我一點也不喜歡他!”

    我想了想,也不明白自己為啥要否認,有點心虛地補充︰“我之前不是說過了嗎,不喜歡長得太招搖的,太優秀的也不行,就喜歡和我一樣普普通通的……唉,反正你告訴我怎麼追就好。”

    發小叫起來︰“你還普通啊!你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麼誤解?”

    我說︰“再見,我百度去。”

    發小說︰“行行行,我告訴你,已知的任何追人手段對原徹都沒用,他全拒絕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說︰“是嗎?那百度上的應該都被試過了?我上知乎可以嗎?”

    發小︰“還說不是原徹!露餡了吧!大傻|逼!”

    “再見。”我利落地把電話掛了。

    我洗漱完離開浴室,原徹已經醒了,正坐在床邊玩手機。

    “早。”我看了看表,離集合還有段時間,“我先下去拿雞蛋,有什麼想吃的嗎?我幫你拿上來。”

    原徹站起來,把手機扔在床上,對我笑了笑︰“不用,我自己去。”

    我覺察到氣氛中有絲古怪一閃即逝,又好像是幻覺。

    “那我在下面等你。”

    我喝著豆漿,一邊刷發小給我發來的《追人的108個反套路(哲♂學♂篇)》。

    反套路一,對他說︰我昨晚做了個噩夢,懂套路的人會讓你滾,但如果他問是什麼夢,回答︰夢到我們有情人終成姐妹。通過幽默風趣迅速拉近距離,並佔據口頭便宜。

    我豆漿都要噴出來,不如抓個壯丁試試。

    我盯上了往粥里加自帶蟹黃醬的生委,我坐過去︰“我昨晚做了個噩夢。”

    生委一拍桌子︰“我也是!夢到沙耶加!我靠他媽的,太恐怖了,她愣是掐著我的脖子逼我轉了一晚上賬。”

    這人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呢?

    我說︰“不如你問問我,做了什麼噩夢?”

    生委捂著耳朵︰“我不听我不听,臨兵斗者皆列陣前行。”

    行吧,我轉移目標了。

    原徹下來了,我朝他招手。

    他在我身邊坐下,我搬出我的開場白︰“我昨晚做了個噩夢。”

    原徹︰“那我們還是分開睡吧。”

    蒼、了、個、天!

    什麼垃圾反套路!

    我飛流直下三千尺黃河之水天上來地流淚了。

    生委說︰“誒,今晚去理城啊,預算不夠了所以要換成青年旅舍。”

    兄弟,你不是不听嗎?

    生委又說︰“男生兩組,一間四人一間六人,你們還有可能是一間房的。”

    承他吉言,我抽到了四人間,原徹六人間。

    我想換,一看舍友︰呼嚕大王體委,夢游機器勞委,夢話高手老五。分分鐘組個不眠男團,每天晚上都是閃亮合體舞台。

    我已經預見了我的命運,沒有人會想要這個死亡出道位。

    清晨坐豬槽船游湖,我好不容易搶在其他人前面,擠到原徹身邊。早上陽光不曬,卻有點刺眼,他好看的眼楮眯起來,往遠處湖面眺去,看著挺費力的,我說︰“我這有頂帽子,你要嗎?”

    原徹想接,一看我這頂外黑底綠的漁夫帽,手又收回去︰“雙面戴的嗎?不要了,謝謝。”

    “哦,”我開始尬聊,“你知不知道,什麼百年千年的那句話。”

    搖船小哥搶答道︰“我知道!百年好水,千年老窖,蘆估好酒,喝了別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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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說的明明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但自己說出來未免過于油膩,我選擇附和小哥︰“對對,就是這句,水真的好清啊,可以看見底下的水草。”

    湖上漂浮著許多白瓣黃蕊的小花,原徹問︰“這些是什麼花?”

    小哥說︰“是海藻花,不過網上也有人叫水性楊花。”

    “哦,水性楊花。”原徹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他為什麼要看我!

    我怎麼覺得他話里有話呢?

    我的郁悶持續到坐上火車,好幾個人擠在一起玩誰是臥底,我拿到的詞是蝌蚪。

    “黑的。”“會游泳。”“找媽媽。”

    體委說︰“有尾巴。”

    看來我拿的是安全牌。

    輪到原徹,他說︰“四條腿。”

    他肯定拿到了青蛙!這個臥底!

    我說︰“舌頭很長。”

    一輪結束,我被指認成臥底出局。

    游戲繼續,二輪結束,原徹也被投出來了。

    剩下的人看誰都有鬼,結束的時候,大家發現我們拿到的都是蝌蚪,體委拿到了空白牌。

    “你們兩個在玩誰是叛徒嗎?”

    “游戲黑洞啊!再見!”

    體委笑得很開心︰“謝謝謝謝。”

    他們撇下我和原徹,到別處玩狼人殺去了。

    原徹問︰“有沒有覺得我很笨?”

    我說︰“也有四條腿的蝌蚪啊。”

    原徹說︰“可我第二輪說的是有殼。”

    我說︰“因為你以為自己是臥底,大家說的是烏龜啊,小蝌蚪找媽媽里烏龜打過醬油!是他們太笨了。”

    原徹轉而問︰“你怎麼也不按詞說?”

    我說︰“因為感覺你今天不開心啊,我想你贏了游戲會不會開心點。”

    原徹眨眨眼,似乎沒話說了,過了一會兒又深吸口氣,像是做好了什麼準備,他問︰“你討厭長相不符合你審美的人嗎?”

    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說︰“不討厭啊,這只能說明我的審美太狹隘了。”

    “那成績排在年級倒數的人呢?”

    “也不討厭啊,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和感興趣的東西嘛。”

    原徹不解地看著我︰“那你為什麼不喜歡他們的反面?”

    我蒙了︰“什麼意思?”

    我感覺原徹有那麼一瞬間想抓住我的肩膀狂搖。

    原徹低下頭,我看見他伸手將腿上的褲料攥緊,用力到拳頭上的骨節都泛白,“我的意思是,其實我也是個普通人。”

    “怎麼會呢?”我說。

    “你很特別的呀。”

    “在我眼里和其他人都不一樣的,那種特別。”

    18 想大聲說

    農歷五月二十,宜出行,宜嫁娶。清晨天色略陰,無風,我們要騎小電驢環海。

    昨晚意料之中的沒休息好。

    我打著哈欠跨上小車,迷迷瞪瞪抓住車把就往前開,在大呼小叫中栽進了溝里。

    “馬路殺手。”男班把我拎起來示眾。

    我顫顫巍巍求饒︰“今日禁殺生。”

    男班說︰“誰後面有位,帶帶他。”

    原徹站出來認領了︰“我來吧。”

    我上了原徹的後座,還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自從昨天我說了特別以後,他好像就不太想和我說話。

    我感覺我得說些什麼來打破沉默。

    我說︰“好困,昨晚沒睡好,老五唱了一晚上夢話rap。”

    還是和你睡比較好。

    原徹說︰“昨晚我也失眠了。”

    “是——”小電驢行駛到減速帶上,我猝不及防被顛起來,險些摔下去,“嗎?”

    原徹像後腦勺長了眼楮,一把揪住我,我從後視鏡里瞥見他留意著後面,他說︰“扶著我點。”

    我好了一聲,伸手,猶豫一會兒,抓住了他的衣服下擺。

    “扶這。”他拉住我手腕,將我的手放在他腰上。

    他的腹肌隔著衣料也輪廓鮮明,溫熱渡到微涼的指尖上,我克制住了想摸的沖動。

    倏地,有冰冷雨絲落下來,我躲在原徹背後,手臂和後頸起了雞皮疙瘩。

    男班在前面停下,囑咐大家穿好雨衣再走。

    大概我就是一個關鍵時刻掉鏈子的人,大家都穿得差不多了,我仍在翻包,找得心浮氣躁︰“奇怪,明明帶了的。”

    原徹轉過身看我,晶瑩水珠落在他長而翹的睫毛上,顯得眼神清亮,他說︰“一起披,你從後面鑽進

15 章節

 

    來。”

    我說︰“雨也不大,你自己穿就好,不用管我。”

    “你想淋雨嗎?”原徹問,又把雨衣脫下來,“那我陪你。”

    原徹閱讀理解是真的有問題。

    他的回答像那種抓不到答題要領,于是在答題區給老師拜個早年的學生。突兀但暖心。

    作為閱卷老師,你明白夸是一種手段,得分才是目的。你不禁揣測這次考試對他有多重要,游戲機、零花錢還是其他,但你永遠不會思考一種可能性︰這個學生想讓你開心。

    但我,秦思故,博弈論鬼才,總是反其道而想。

    原徹想讓我開心=原徹喜歡我。

    听起來有點天方夜譚,但我覺得這不是毫無根據。

    畢竟,畢竟他還舔過我。

    ……嗯。

    我說︰“那還是一起披吧。”

    “青春,就是要敢于擁抱風雨!”體委撕掉雨衣,大喊著率先沖了出去。

    女班追在他後面罵破壞隊形。

    我貓在原徹的雨衣里,他給我留了個喘氣的豁口,冷風嗖嗖地灌進來。

    原徹說︰“衣擺下面漏風,有點冷,能幫我捂一下嗎?”

    我哦了一聲,幫他扯住。

    “前面也漏。”原徹似乎不滿意,“不然你還是抱著我吧。”

    “啊?哦,好。”我一臉淡定,乖乖展臂環住原徹的腰,“這樣可以嗎?”

    “嗯,好多了。”

    我腦中仿佛有無數只小鳥在唱︰原徹喜歡你呀,他喜歡你,原徹喜歡你呀,他喜歡你……

    原徹忽然問︰“你在畫什麼?”

    我一回神,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在原徹背上畫小心心。

    我靠!魔怔了!

    我趕緊收手,又抱回他,“沒有沒有,幫你擦擦衣服上的雨。”

    雨越來越大,大家唱著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被過路車主視為傻|逼。

    男班強調安全意識,最後所有人不得不在路邊的小店躲雨。我和原徹行動不便,走慢了一步,一輛車從我們面前飛速駛過,路面不平整的低窪處濺起水花。

    千鈞一發之際,我拉起散開的雨衣擋住原徹。

    原徹比我搶先一步,側身擋住了我。

    鋪天蓋地的水花中,我們身上半點沒濕,只有鞋被澆了個透。

    我腦中又開始循環︰這他媽是愛情啊!原徹肯定喜歡你!他喜歡你!快告訴他,你也喜歡他!

    我們走到屋檐下,原徹問︰“怎麼樣?濕了嗎?”

    “我喜,”我差點咬掉舌頭,“沒濕。”

    雲銷雨霽,我們又重新上路。

    我依舊坐在原徹後座,內心依舊有股沖動,想大聲告訴他我的心意。但又忍不住想萬一他只是性格好,比較關照我呢?萬一是我誤會了?萬一我說了以後……他覺得我惡心。

    而且,我總是添麻煩,哪怕原徹脾氣再好,也不會想要這樣的麻煩吧?

    我選擇繼續憋著。

    我胡思亂想著,靠在原徹背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秦思故。”我听見原徹叫我,我沒應。

    “睡著了嗎?”他拉著我的手放到他腰上,“就這樣一直抱著我吧。”

    這一定是個美夢,我想。

    19 薛定諤的

    親愛的原徹︰

    展信佳,我相信你一定遵守了信封上的約定,立秋時才打開這封信,事先聲明,閱讀此信可能會引起不適,為了保全我微薄的顏面,我就不提見字如晤了。

    這是我第一次給你寫信,可能寫得很差,胡言亂語,沒有重心,但麻煩你一定要耐心地讀下去,或許這也是最後一次呢?

    那我就正式開始了。

    我們同班的三年發生了好多事,但說來奇怪,我仍清楚地記得第一次見你的場景,你站在講台上,還未開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連遠隔了三個班的發小也向我提起你。見到你的第一眼,我想,哦,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新生校草。第二眼,對了,發小讓我幫他拍張照。

    你自我介紹說你叫原徹,原野的原,徹底的徹,就在這個時候,我偷拍了你,忘記調成靜音和關閉閃光燈地,偷拍了你。

 

 

    真的好奇怪,我不記得那天你到底長成什麼樣,穿的是校服還是常服,被偷拍時作何表情,只記得那一句冷淡的“下次記得偷拍”,重音放在偷上。

    自此那團模糊的光暈在我眼中具象成了一個冷傲的形象,對的,明明是我冒犯,我卻得寸進尺地認為你冷傲,沒被追究責任還極其不識抬舉。

    好在這種刻板印象僅持續了短暫時間。

    說到這里,我必須坦白,那個在軍訓基地澡堂里打你的人,其實是我。但我以皮卡丘的名義起誓,我不是故意的,純粹是誤傷,都是地板太滑的緣故。你練過柔道的消息威懾力驚人,我實在害怕挨揍,只好誤傷後再裝作路過幫你,企圖借此彌補過錯。

    沒想到你非但不生氣,還不想找出罪魁禍首,只是感謝我的仗義相助,我順勢做了肇事逃逸的縮頭烏龜,沒想到這一聲對不起竟遲到了三年,更沒想到這是三年來我和你唯一一次深度接觸。

    在這次旅行前,我們甚至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而現在,我們坐在同一家郵局里,坐在同一張桌子的兩邊一起寫信,不可謂不神奇。

 

 

    離旅行結束還有一天,我的旅程能順利進行到這,多虧你這些天的照顧,但我這次寫信,既不是為了道歉,也不是為了致謝,而是為了一件這些天一直困擾我的事情。

    相處越久,我越意識到——你實在是個很好的人。你簡直像個有求必應屋,我再小聲說的話,再無心的隨口之言,好像都會被你及時接收再予以回應,你陪我逛街、借我衣服穿、唱我想听的活潑的歌,在腿都伸不直的情況下,你甚至願意和我平分一米五的青旅小床,還有許多一時難以想起的事,你讓我明白被人放在心上是多美好的事。

    大概人就是矛盾的生物。

    我夸你好,卻希望你對我好不只是因為你是個好人。

    聰慧如你,應該已經猜到接下來我要說什麼。

    是的,我喜歡你。

    我曾以為偷拍那次是被抓現行的心虛,心才毫無征兆地跳得飛快,但我最近反應過來,那是你看我的第一眼,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你的聲音在愈演愈烈的心跳中是那樣清晰,而那聲音中的冷漠又刺痛了我,面子的自我保護機制下,我認為你只是好看,于我沒有任何特殊意義,我告訴自己,秦思故,你只是沒見過世面。

    但直到如今,我都還沒見慣世面。

    我本該就此遲鈍下去,對這種蹊蹺熟視無睹,朝遠離你的世界另一面漸漸前行,這件事本不該告訴你,被一個不喜歡的同性暗戀著,想來會覺得困擾,或許還挺惡心。

    而我之所以選擇告訴你,是因為最近我總有某種奇妙的感知,你是不是……也有那麼一點喜歡我?不是朋友之間的喜歡,是總想和你在一起的喜歡,是想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喜歡,是我對你的,這種喜歡。

    這麼說有點自戀,但我實在想不到有什麼其他理由,會讓你在所有人一起大笑時第一時間看向我,撞上我的眼神後再第一時間錯開。還有每次,你總能在我看到那麼奪目耀眼的你之前,就從人群里準確地找到我。還有現在,你自己可能沒意識到,你坐在我對面寫信的時候,總是邊偷偷瞥我,邊嘴角帶著笑意。

    我擅自認為你喜歡我,才有了告訴你的勇氣和沖動。其實我是個膽小鬼,膽小到在你名字前加個親愛的都要猶豫好久,膽小到要借著游戲掩飾才敢放開自我偷偷親你,所以我寫了一封信,讓你在旅行結束後還要等超久的立秋才打開。

    這封信是為了挽尊,或者紀念。

    因為我任性地做好了決定,我要直截了當地告訴你,在旅行最後一天晚上,無論後果,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

    如果你和我的感覺是一樣的,以我的個性,你肯定默默做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那麼是時候由我向你靠近了。互相喜歡的兩個人就該在一起,這是我任性又幼稚的想法。

    如果一切是我自作多情,我只是個臨時被關照的老天寵兒,那這封信應該可以解答一個神經病喜歡你的心路歷程,假如真是這種情況,我希望你能直接地拒絕我(讀信後補上也為時不晚),讓我無法存有努力就可以達成目標的僥幸心理,我清楚自己就是會做傻事的人,而你也不想要有煩人還沒有自知之明的追求者吧。

    容許我再自作多情一會兒。

    你不要因為拒絕我感到內疚,等你讀信的時候,要是有人問我有沒有喜歡過別人,我肯定會說自己確實瞎過眼。

    你只要在立秋讀完一封信,再將寫信的人忘在腦後,就像路過

 

16 章節

 

 

    夏天,而夏天已在昨天結束。

    此時我提筆寫下這些文字,幻想著明天我就將站在你面前親口對你述說,忐忑,壓抑激動,又迫不及待,還暗藏點雀躍,就像即將打開薛定諤的盒子。

    無論你給了我什麼回答,我在享受此刻,這就足夠了。

    秦思故

    二零一九年六月

    于理城‧致未來郵局

    20 游戲事故

    “開會了開會了,大家按這個位置坐。”男班在群里發了張照片,“就是一開始在機場抽牌的順序。”

    我拿出手機放大照片,原徹湊過來,些微熱意吹在我臉側︰“你在我對面。”

    “哦。”我梗著脖子,心跳有點變奏,“那個,原徹啊,結束以後跟我去個地方,好不好?”

    原徹眨了眨眼,答應了︰“好,去哪?”

    我沒好意思直接說,內心暗自捶打著突然扭捏的自己,邊盯著鞋尖︰“唔,到時候就知道了。”

    女班在遠處催促︰“你們兩個,快過來啊。”

    “先這樣吧。”我說完,匆匆跑到體委旁邊坐下。

    體委用手肘撞我︰“怎麼樣?任務完成沒?”

    我早就想好了。

    我要放棄任務。

    偷親別人是不可能偷親的,只能親原徹這樣子。

    簡直想給自己做面錦旗,就寫︰當代烈男,堅守節操。

    我看著原徹在我對面落座,坦然道︰“沒有,準備接受組織審判。”

    體委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楮︰“我靠不是吧?懲罰可變態了。”

    我無所謂地聳肩︰“沒事,你完成了嗎?”

    體委答︰“還沒,不過快了。”

    我疑惑了︰“還能這樣嗎?”

    體委不自在地搔搔腦袋︰“哎,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嗯?這台詞听起來似曾相識呢?

    “先從我開始吧。”男班站起來,亮出了手中的牌,“我抽中的是真心話——明學家,任務要求旅程中每天不違背內心說一句明言明語。”

    他打開手機播放錄音,有耳熟能詳的“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還有“把手里的東西放了,我們都過來討論一下”這種細品才能領會到的霸總式發言。

    左眼猛地跳了幾下,我總有不好的預感,偏偏今晚要干大事,我迷信地默念了幾句左吉右凶。

    男班清清嗓子,又整了整衣襟︰“說實話,帶這麼大群人出來不容易,管得嚴像老媽子,成天趕鴨子似地催大家,影響旅游體驗,管得松呢又避免不了耽誤時間,甚至湊不齊人破壞氣氛。抽中這牌是我的幸運,該強硬還得強硬,感謝大家這段日子的配合和擔待了。”

    誰先帶頭叫了句“班長辛苦了”,所有人一起向男班敬了杯快樂水。

    “女班更辛苦,很多景點是她做攻略安排的,我只負責落實。”男班笑笑,“其實我今天的任務還沒達標,但這句額度留到最後再使用,下一個,女班你來。”

    女班忽然被點名,怔愣一下才站起來︰“我也是真心話——夏目漱石,就真心地重復‘今晚月色真美’三次,前兩次……”

 

 

    大家開始拍桌子起哄,女班毫不慌亂地打開了錄音,全部人安靜下來,豎起耳朵听八卦,錄音里只有她一個人在講話,還有呼嘯風聲,另一道聲音剛響起的時候,她按下了暫停︰“剩下一句,我也留到最後再講。下一位,秦大故,叫你呢。”

    所有人煞有介事地望向我,我站起來︰“感謝女班點我,但月色美的另一個當事人不是我。”

    “切——”

    我掏出口袋里的卡片,不敢看原徹,只好四處亂瞟︰“我抽到的是大冒險牌,偷親測試,要親所有同行同性並合影……”

    圓桌對面突然嘩啦一聲脆響,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原徹身為視線焦點,俯身將地上的玻璃杯碎片撿起來,淡道︰“沒事,手滑了,繼續吧。”

    我盯著他的手,確認無礙,才開口說道︰“但是我沒完成任務。”

    這一下如平地驚雷,大家連起哄都不起了,紛紛對我投以“這個人連第一題都沒做對”的同情眼神。

    男班說︰“這樣啊,那等全部人都說完了你再抽懲罰牌吧。”

    我點頭︰“好。下一個,就原徹吧。”

    我坐下來,心里惴惴不安的,隱藏在人群里才敢正眼看原徹,他臉上沒什麼表情,中指抵著卡片推到桌前,說道︰“大冒險牌,守護天使,旅程中盡力實現順時針數起總體人數一半,也就是我左手邊第九個人的所有願望。”

    大家數過來,眼神落在我身上的時候,我听見桌上有女生不禁發出驚呼,而我腦子一片空白。

    “我完成了。”原徹看向我,眼神里沒有溫柔,就像我們還不熟的時候,“是吧?”

    這一刻,我確信自己真的是個傻|逼。

    一個自以為是、自作多情、自導自演的傻|逼。

    這難道不是很明顯的事嗎?

    他為什麼要喜歡我?

    他憑什麼喜歡我?

    他可是原徹啊。

    那個在光源里無法觸及的原徹,那個拒絕別人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原徹。

    我,一個臨時被關照的上天寵兒,游戲結束就該被打回原形,卻對自己的命運一無所知,沾沾自喜著把自尊寄出,從他的視角看,會不會覺得荒唐可笑?

    明明僅有一桌之隔,我卻覺得原徹離我前所未有的遙遠。

    我不知道自己點了頭還是搖頭,苦澀從嗓子眼涌起,只好干巴巴地扯著嘴角笑︰“嗯,你完成得很好。”

    他也對我笑,眼中並無笑意,坐下來後再沒看過我一眼。

    是不是一切都結束了,他終于可以擺脫我這個麻煩。真好,我不用再連累他了。

    可是為什麼,我感覺好難過,難過得像溺水,快要喘不上氣,而唯一能救我的人在岸邊,上一秒才將我推落水中。

    原徹,如果我難過,你真的也會難過嗎?

    21 就足夠了

    最後一個才輪到體委,他站起來,曬得 黑的臉上難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抽中的是真心話,說出旅程中三個最可愛的人, 悖 抑彼盜稅傘  褪搶罹饞 ±罹饞 ±罹饞  br />

    “哇哦!”

    一片沸騰中,女班將劉海挽到耳後,垂下了腦袋。

    體委在桌下捏了捏拳頭,咳了兩聲,場面又安靜下來,“李靜雯,以前我們天天打架,你打人死疼,特別可恨,我都懷疑我腦子讓你敲壞了,總要招你,最後又讓著你。可我被別人打了,你嘴上說著讓我被打死算了,卻給我涂藥,我又覺得你還挺可愛的。第一次你說今晚月色真美,我沒懂,第二次你說你東西落在湖邊,讓我陪你去找,最後我們在湖邊看了一晚上月亮,風吹得賊冷……”

    有人小聲打岔道︰“我說人怎麼都不見了呢。”

    體委說︰“你還說今晚月色真美,東西不見就算了。我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到昨天才想明白怎麼回事,現在回答還來得及嗎?”

    女班站起身,默默點了點頭。

    體委說︰“我想說,你往我校服上亂涂亂畫,冬天拿冰手凍我脖子,校運會我跑步在旁邊大喊你行不行啊,看在你可愛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我還想說,我喜歡你,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女班淺淺地笑起來︰“好啊,今晚月色真美。”

    我用力鼓掌,鼓到手都痛了。

    “秦大故!”女班從包里倒出好幾包辣條,首先丟到我桌上,瞪大了眼楮看我,“你哭什麼啊?”

    我哭了?

    我用手背抹抹眼楮,根本就只是眼眶濕潤好嗎?

    所有人看我都像在看隔壁老王,我道︰“誰哭了!終于有人把這蠢貨收了,我高興不行嗎?”

    體委大力拍我︰“罵我女朋友干嘛?”

    我被他打得一陣猛咳,女班已經殺過來了,她掐體委一把︰“你是真的欠揍。”

    兩位新人邊打鬧著,邊派喜糖似地四處發辣條,一時熱鬧非凡,我在位置上捧著杯子喝可樂,看著他倆傻笑。

    亂了好一會兒,男班才說︰“雖然有點小插曲,但這次旅游也算圓滿,我剛開始說這是最後一次,大家應該也都覺得是最後一次,所以抱了不留遺憾的目的來參加旅行,游戲只是個促進感情交流的輔助工具,希望大家都像靜雯他們,抓緊時間。”

    男班不知道為啥瞄了我一眼。

    他繼續說︰“其實我開始說錯了,我不要你們覺得,我要我覺得,這絕對不是我們聚在一起的最後一次,我們還有下次,下下次,好多好多次,高三五班不會散。”

    大家響應道︰“高三五班不會散!”

    男班舉杯︰“來走一個!”

    在夏夜的暖風中,群星環抱的天幕下,所有玻璃杯撞在一起,叮鈴 當地響,十幾道不同的嗓音混在一起,高喊

17 章節

 

    著同一句話︰

    “高三五班,干杯——”

    我的眼眶忽然就鎖不住眼淚了。

    “你可以嗎?”女班拿著裙子,為難地看我,“這眼楮都要腫了,不然就放棄吧,大家不會說你的。”

    我搖頭,一把奪過她手里的裙子︰“沒事,就是觸景生情而已,女裝嘛,我輸得起。”

    我轉身進了房間,房里空蕩蕩的,體委出門前試的衣服還凌亂地扔在床上,我在床邊坐下,好不容易剎住的情緒又翻涌起來。

    其實也沒什麼好哭的啊,我和原徹也一起看過星星月亮,我們同班有一千多個日子,我們一起做過傻事,有很多值得留念的美好回憶,這還不足夠嗎?

    是我說的,無論如何,都足夠了。

    人為什麼如此古怪,嘴上說著夠了,心里卻好像破了個口子,一邊血流如注,一邊貪婪地渴求更多來填補。

    我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有什麼好哭的。

    我在腿上錘了一拳︰“秦思故,你不準哭。”

    有敲門聲響起︰“我進來了。”

    糟了,忘記鎖門。我胡亂擦掉眼淚,把衣服展開,做出要穿的模樣。

    原徹進來了,他關上門,只是站在門口,不再向我走近。他還是那樣光鮮,和狼狽的我截然不同,他問︰“要幫忙嗎?”

    我回答說︰“不用,我要換衣服了,暫時回避一下可以嗎?”

    鼻音好像有點重。

    原徹沒回答我的問題,只說︰“你又哭了。”

    我听不出這是疑問句還是陳述句,偏過頭不去看他,努力強硬地說︰“我真的不需要幫忙,可以出去嗎?”

    原徹走過來,朝我伸手,“不要哭了,你睫毛上都有眼淚。”

    這是要干嘛?

    在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打掉了他的手。

    我听見自己說︰“原徹,游戲結束了,不麻煩你再扮演守護天使,我不需要幫助,更不需要同情。”

    原徹怔了片刻,說道︰“可是我覺得,你需要安慰和陪伴。”

    理智和自尊叫我別再犯傻,我卻忍不住背道而馳︰“那你抱一下我吧,一下就好。”

    “想抱多久都行。”原徹張開手。

    我一頭撲進原徹懷里,緊緊環住他,眼淚開始在他肩頭泛濫。

    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原徹的手落在我背上,“沒關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嗯。”我悶悶地應他。

    “今晚你說帶我去的地方,還去嗎?”

    “不去了,沒必要去了。”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原徹的聲音在我耳畔輕響︰“好,那就早點休息吧。”

    我伏在原徹肩上,小聲告訴自己︰這就足夠了。

    就足夠了。

    我最後一次用力收緊雙手,然後,毫不留戀地放開了他。

    22 尾聲︰滇南夜奔

    我抽中的懲罰是︰異裝,在街上要到一位同性的微信。

    女班貢獻了她的小仙女裙,文娛委貢獻了她的化妝品,不知道哪位哥貢獻了一頂有著民族風刺繡還帶幾根野蠻黑辮的牛皮帽,我打扮得不倫不類,整個人處于兩性模糊地帶,孤身走在繁華的步行街上,接受路人目光洗禮。大部隊遠遠尾隨,隨時監控著我的動向。

    這懲罰看著簡單,可一旦我表現出想靠近的意圖,路人們紛紛往反方向避讓。

    不怪他們,一個眼楮紅腫、異裝在大街上亂晃的人不是醉酒,就是神經病。

    我屬于後者,一個失戀了的神經病。

    我正漫無目的地走著,一位背著膠片相機的小哥叼著煙過來了,他個子挺高,留短寸,頭上有幾道疤沒長出頭發,像不均勻的草皮,有點混不吝的痞帥,他自來熟地勾住我的肩,說話時煙尖上的火星一翹一翹︰“穿小裙子的弟弟,失戀了?”

    我沒在意他的胳膊,單刀直入︰“哥,加個微信唄。”

    他松開手,舉起相機對著我拍了一張,閃光燈照得我眼泛淚花,他說︰“行啊,微信發照片你。”

    我揉揉眼楮,他把二維碼亮到我面前,俯身湊到我耳邊︰“別動,後頭有人該急眼了。模樣挺周正一個小弟弟,眼楮比燈管還亮,認識?”

    我有點狀況外,什麼?原徹嗎?

    我想回頭看,卻被草皮哥按住脖子,他說︰“不要回頭,他看著呢。我說,你是不是喜歡他?”

    我弱弱地嗯了一聲,“但明天我就不要喜歡他了。”

    “小裙子你缺心眼啊。”草皮哥道,“看不出來?他喜歡你。”

    “不可能!”我堅定道。

    草皮哥嘖了一聲,摘下嘴角的煙,“我犧牲一下,你配合點,等著瞧吧。”

    我還一頭霧水,草皮哥已經靠過來,嘴唇幾乎踫到我臉上。

    手忽然被牽住,我被迫晃身,栽到了誰的臂彎里,熟悉的聲音說︰“別踫他。”

    草皮哥變臉極快,皺起眉頭凶神惡煞地︰“你誰啊?干你事?”

    原徹說︰“他同學,關我事。”

    草皮哥揚起下巴指我︰“他自己都說願意,你問他。”

    原徹看向我,用眼神無聲詢問。

    我要配合,我要配合。我在心里默念,硬著頭皮說︰“嗯,他是我剛認識的炮、朋友,我們要去喝酒。”

    “哈?”草皮哥手一顫,煙都掉了,但很快就進入劇情,他伸手扯住我的衣領,拎小雞一樣,我縮在他手底下,戰戰兢兢地偷瞥一言不發的原徹,草皮哥說︰“對,同學你讓道……”

    說時遲那時快,原徹側身,向草皮哥飛起一腳,草皮哥迅速抬手格擋,砰地一聲悶響,兩人俱是神色微變。

    原徹一把拽起目瞪口呆的我,朝長街另一端瘋跑而去。

    草皮哥在我們身後吼︰“小逼崽子,跑快點!別讓我再見著你!”

    我回頭張望,草皮哥站在原地,笑得特開心,一口大白牙晃人眼楮,見我看回去,他抬手朝我比了個OK

    原徹帶我穿越人潮洶涌的大街,撞開繁華,踏上月色中閃亮如銀橋的水泥大道,我們一路向前飛馳,將紅塵的車水馬龍拋在身後,蒼山暮影在滿天星斗下敞開懷抱,我們腳踩著晚風,好像天地間只剩我們,而我們正前往銀河盡頭。

    我緊隨原徹的步伐,直到心髒難以承受愈發劇烈的搏動,指尖逐漸變涼,我喊︰“原徹,原徹!我們去哪啊?”

    原徹回頭,風里吹來他身上好聞的氣味,他放緩腳步,卻沒松開我,我們在路邊停了下來。

    他低頭看我,眼神里有什麼東西讓我喘不上氣。

    “秦思故。”原徹忽然叫我,“我跟你說件事,你別害怕好不好?”

    “好,不害怕。”我覺察到他語氣中的鄭重,站直了,卻垂下腦袋,局限的視線里出現他的鞋尖,“你說吧。”

    原徹握著我的手使了點勁,他說︰“抽牌的時候,有兩張粘在了一起,我正好抽到,一張是守護天使,已經還回去了,另一張在這。”

    我抬眼看去,原徹指尖夾著張卡片,目光越過它,灼灼回視我︰“在給你看這張牌之前,我得說些別的,讓你有點心理準備。”

    我點點頭︰“我會認真听的,絕不插嘴。”

    原徹也點頭,深吸了口氣,才說︰“我曾經見過三千多個紅色感嘆號,在和你的聊天框里,截止到九天前,你把我拉黑了整整一千零一十三天,每個1/1013,我都有話想對你說,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就只能在微信上告訴你,好像已經成了某種習慣,有時候我也在想,我能這麼肆無忌憚,多虧你把我拉黑了。

    “還有啊,我姐曾經買了香料回家調香,其中有一味叫香茅,她在我房里點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學我渾身都是那股味道,本來很困擾的事,但你和你發小經過的時候,我听見你問是什麼這麼好聞,我就改主意了。甚至這次出來我還在旅行箱里塞了香茅做的香囊。

    “你參加奧賽訓練那段時間,我看得出你壓力很大,不巧奶奶還病危進了醫院,我曾經沖動過,想跟你說幾句話,但想來想去都沒法解釋自己是如何得知的,而且,我說的話對你來說應該沒什麼分量吧。最後我只好給你發小充了五百塊話費,發匿名消息讓他多聯系你。

    “這類事我做過很多,但之前我對你的在乎也僅此而已,我們的關系只允許我做有限的事情,而你不需要出聲,時間自然會沉澱所有,我從沒妄圖打擾你的生活,一直躺在黑名單里也挺不錯,我說真的。”

    事情走向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原徹居然做過這麼多事,而我乃至整個學校竟然還真的一無所知,什麼不打岔的承諾早已拋到九霄雲外,我忍不住問︰“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

    原徹漂亮的喉結滾動一下,他咽了口唾沫,“因為我從來沒想讓你知道,也從來

 

18 章節

 

    沒想讓你負責,沉重且沉默的影子會讓人想逃,不是嗎?我很快就講完了,再忍耐一下。”

    在我安靜的注視下,他繼續說︰“我以為時間和距離會抹殺一切,我們就偏偏做了三年的同班同學,我來參加旅行,只是為了听你當面說一句不可能,給三年做個了結,但這次所有事都不一樣了,應該說,從你試圖親我開始,我的世界就不一樣了。我深信你也是喜歡我的,我開始享受你的依賴,嫉妒親近你的人,哪怕你喝醉的時候說喜歡我,醒來又什麼都忘了,我也毫不動搖地相信這一點,我相信你,相信你的喜歡,然後你告訴我,這只是游戲任務。可我就是不死心,或者說不甘心,我在你背後呆了太久,一旦適應了你的目光,就不舍得回去了。其實除了比賽和練習,我沒和別人動過手,但今晚你也看到了,我破例了,我無法忍受一個突如其來的人在我前面把你拐走。秦思故,我可能比我想象的,還要喜歡你。雖然喜歡沒有先來後到,但如果你喜歡別人累了,可以先回頭看看我嗎,好歹我也排三年隊了。”

    我還沒開口,眼淚先一步掉下來,我胡亂用手背擦著臉,說話都是鼻音︰“才沒有,我才沒有喜…喜歡別人,你瞎說!明明都是你,你這個愛情騙子,仗著好看來扮演天使,是不是又拿了什麼大冒險牌來驢我?我不會再上當了。”

    原徹伸手替我抹掉眼淚,我怔忡著,這次沒避開他,原徹將牌面翻過來︰“是真心話,它叫給我一個吻,問的是旅程中,你最想何時何地和誰接吻。”

    他俊臉微紅,眨了眨清亮的眼楮,“我的真心話是,何時何地沒關系,最重要是和你。”

    “這可是你說的。”我前傾身子,很有出息地在他唇上蜻蜓點水般親了一下。

    原來嘴唇可以這麼軟的嗎!

    我偷親完,盯著他唇上的口紅印,好像留下了一個佔領標記,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我任務失敗,是因為親了你以後就不能再親別人。原徹,我現在特別清醒,我是真的喜歡你,這是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我不會忘記的。你知道你說只是守護天使的時候,我有多難過嗎?”

    “不會再讓你難過了。”

    原徹俯身,我看見溫柔星空為我而來,夜色中的天使微微顫抖,在我唇上停歇。

    由于缺乏實戰經驗,我實在難以判斷原徹究竟是在親我還是在咬我,整個腦子成了一團癱軟的稀泥,只知道我那所謂的斬男色唇彩大概要被他吃光了。

    “電視里好像不是這樣演的。”我稍微退開了點,舉起雙手比了兩個C,“應該是這樣,再這樣,還有這樣。”

    原徹抿了抿唇,說︰“好,那我再試一下。”

    他領悟力可怕得嚇人,在短暫實踐中迅速掌握了接吻從入門到精通的技巧,我開始還忍不住偷笑,馬上心跳得毫無章法,氣都喘不勻,舌頭被攪得又酥又麻,原徹越抱越緊,身下有什麼東西抵住我。沒想到這位純情天使搖身一變成了接吻狂魔,我遭不住了︰“不行,再親就要出事。”

    原徹退開,臉頰緋紅,眼楮卻亮得驚人,他略帶委屈地看我︰“好吧。”

    我牽起他的手,和他十指緊扣,小小聲湊到他耳邊說︰“穿裙子腿好冷哦,我們躲到被窩里偷偷親,好不好?”

    原徹說︰“好,那跑回去。”

    我附和︰“跑回去。”

    我們一起向前跑,風吹起我的裙擺,他的衣角,風中有熟悉的清新香味,是香茅。夜還長,有時間把以前錯過的故事細細述說。

    23 惡作劇與黑名單

    一切都是從這里開始的。

    在這個陰暗潮濕還充斥著不明氣味的澡堂,剝落的白灰色老牆皮,地磚上經年累月的黃色水漬,通風口的蜘蛛,逼仄的走道,此起彼伏的嘈雜人聲和佔著洗衣台遛鳥打鬧的男性青少年,構成了這個糟糕的地方。

    但比起暴曬一天的汗味,並不是不能忍受。

    熱水澆下來的時候,水霧和簾布充當隔絕外界的屏障。顯而易見,這種屏障僅小勝空氣,所以有人闖了過來。

    我只是一個無辜的沐浴者,在四面簾子的包圍中束手束腳地洗澡。是的,沒有牆,得在頭頂的不銹鋼管上擰開水栓才能洗澡,這是個山卡拉里的簡陋澡堂。

    隔著這些泛黃的布簾,我被隔壁淋浴間的某個人抱住了腰。

    或許擁有年齡相仿長姐的男性都有過這種經歷——被意淫和其他男人的愛情故事,甚至更進一步,被寫進所謂的做鴨子的小說。我一直以為我在原微筆下是個烤鴨師傅,直到她得知我要去軍訓後跟我開了整個暑假肥皂的玩笑。

    “說真的,阿徹,你小心點,肯定有小男孩對你見色起意。”原微笑得不像好心勸告。

    彼時我正做完第五組臥推,肱三頭肌有些充血,我甩了甩手,“那就來吧。”

    這個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地抱著我,角度刁鑽地向我撞來,說得上是練柔道的恥辱,我居然一時不備被他撲倒了,還摔在瓷磚地板上磕到了額角。

    昏天黑地中,原微的日夜灌輸起了作用,我首先想到的不是飛來橫禍,而是見色起意。

    簾子的掛環在鐵絲繩上英勇就義,喀嚓斷得整齊,兜頭將我罩在不知多久沒清洗的濕滑地面上,那人壓在我身上不安分地摸了幾下,一骨碌爬起來,我听見拖鞋凌亂的踩水聲,水滴濺到了我裸露在外的小腿。

    緊接著,他凌空朝我的腹部來了記肘擊。

    我忍不住罵了句粗話。

    他跑了。

    我抓起浴巾追出去,可惜為時已晚,走道上已經不見人影。

    對面淋浴間的簾子底下鼓動著,掀起來,露出一個沾著泡沫的腦袋,以及小段雪白的胳膊內側,他手搭在頭上,狀似不久前還在洗頭,一雙圓溜溜的黑眼楮好奇地打量我,呀地一聲︰“原同學,你額頭怎麼流血了?”

    我伸手去摸,果真見了血,他抓抓腦袋,縮回布簾後面,聲音傳出來︰“你等一下,我很快洗完了,我陪你去醫務室看看。”

    我不知道是什麼心態,倒回去簡單沖洗一番,穿上衣服,真的跟他去了醫務室。

    他說他叫秦思故,和我同班。

    我對他的零星印象不足以支撐整個過程的交談,好在大部分時間是他在講話,他絮絮地說我肯定是被惡作劇捉弄了,又義憤填膺地罵那些下黑手的人。

    我走在他稍後些的位置,瞥到他衣領上的標簽翻了出來,XL號,慢慢被發尾滴落的水珠打濕。他讓我用他的毛巾捂著傷口,稱是高溫殺菌過的全新原裝,他帶了一大包,每天拆一條,今天的給了我,所以衣領乃至半個後背都被未干的頭發洇濕了。

    這樣的頭發明天全體檢查儀容儀表就得被剪掉,我想。

    “沒關系,”他回頭注意到我的視線,不以為然地笑起來,“回去換件衣服就好了。”

    該怎麼形容他的笑。

    鮮活,情緒高漲,像個小太陽。

    我听到胸口有種微妙的動靜。仿佛紀錄片里拉快了時間軸,雨季降臨埃塞俄比亞,土層中成千上萬的油菊沉寂過漫長黑夜,在高原上破土而出的那一下,孱弱又頑強。

    “你小心點傷口,我先走啦。”他笑著跟我揮揮手,閃身進了寢室。

    我還要向前走,躺回床上的時候,腦子仍然無法用于思考正事,我開始嘗試入睡,但在邁入四位數只羊時宣告失敗。

    我翻了個身,從枕縫底下拿出手機,雖然軍訓嚴令禁止使用手機,但朋友圈里每天都有層出不窮的抱怨和抖機靈,急于向新的社交圈全方面展示自己。我以固定節奏下拉,瞥到一張寫滿文字的圖片,秦思故發的,十分鐘前,我點開了。

    [九月三號,天氣高溫殺人,軍訓第三天。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活這麼大,我今天第一次打人,但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怪迷彩褲!什麼反人類設計!褲口那麼窄,要穿上很容易摔跤的不知道嗎!洗完澡穿褲子,我像往常一樣金雞獨立小心翼翼,結果沒站穩,這破澡堂,連個扶的地方都沒有,周圍都是簾子,我就摔隔壁間去了。估計隔壁哥們正在洗澡,我剛才還听見水聲在響,他猛地給我抓懵了,吱都沒吱一聲,就被我摜倒在地,摔的那一聲巨響,我都覺得疼。我趕緊爬起來,又被膝蓋上的褲子絆了一下,摔在他身上,壓得他罵了句操|你,語氣可凶狠。我一听不得了,趁他還沒從簾子底下爬出來算賬,趕緊套上褲子跑到對面躲起來,還往頭上抹了點洗發水,裝作不知

 

19 章節

 

 

    道的樣子探出腦袋偷看情況,然後,我居然看到我們新晉校草!他只圍著浴巾就出來了!他練過柔道,還是市少隊退役選手,這是已知條件,四目相對的瞬間,我感覺靈魂都畏懼到顫抖。我了個天,他還流血了!我藏在簾子後掐了把大腿,鎮定。我用上畢生的演技,努力飾演一個好心人,把他扭送醫務室,路上把罪魁禍首也就是我自己花樣罵了幾十遍,試圖消減他的怒氣,結果他壓根就沒生氣。呼,嚇得我一路心都在跳。還好,現在可以睡覺了,願夢里沒有迷彩褲,晚安。(今日疑惑︰練柔道的肌肉都很好看嗎?)]

    看完全篇,我在評論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JuDo︰?]

    不出一會兒,一個本該睡著的人就來回復了。

    [肚子餓得故故叫(秦思故 高一2班)︰你誰啊?怎麼回事啊?怎麼還可以偷看私密朋友圈?你是麻花藤他兒子?]

    [JuDo︰你分錯組了,你沒屏蔽我。]

    [肚子餓得故故叫(秦思故 高一2班)︰啥啊,你把我日記看完了?江湖再見。]

    我從通訊錄里找到他,又在聊天框里發了個問號,綠色氣泡旁出現了一個紅色感嘆號。

    [JuDo︰迷彩褲拉鏈上面有個扣,可以調松緊。(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我就這樣被拉黑了。

    像一陣狡黠俏皮還有點欠揍的妖風吹過,埃塞俄比亞高原上的花骨朵在風中東倒西歪地搖擺,卻不屈不撓地一齊綻開。

    秦思故。

    我在黑暗中默念這個名字。

    一切就是從這里開始的。

    24 荷爾蒙與鹽汽水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話可能是種暗示,或者降頭。

    我夢到了秦思故,仍然在澡堂,偌大的空間只有我們兩人,在一簾之隔的地方。

    (省略見作話……)

    他在我手下不住顫栗,一雙黑眼楮羞怯地望向我,攥緊了身後的布簾。

    我听到一陣刺耳的響,身下的床吱吱呀呀搖晃,下鋪的大嗓門炸起來︰“吹起床哨了!”

    我睜眼,秦思故那個眼神還停留在腦海里,臍下三寸熱脹得難受。

    我坦然接受了眼前的窘況,我是個青少年,壓抑的軍訓環境無處宣泄分泌旺盛的荷爾蒙,根據弗洛伊德的觀點,夢是潛意識欲望的滿足,秦思故只是踫巧撞到了槍口上。

    或許我昨天不該罵操|你。

    當然也不能問候阿姨。

    渾渾噩噩熬了一個早上,隊列解散時我仍有些恍惚。

    禁言四小時的反噬效果驚人,通往飯堂的路上沸沸揚揚,人群推搡著我前進,那嗡嗡的喧嘩里忽然有一道快活的聲音喊著︰“去不去喝鹽汽水啊?”

    是秦思故。

    但我不了解自己何時掌握了听聲辨人的手段。

    他揮舞著迷彩鴨舌帽,一蹦一跳地向遠處的某個人打招呼,像海面上不甘平靜的一只蝦米。因為等不及在理發點排隊,他自己拿推子把頭發剃了,技術十分不怎樣,成果媲美睡覺慘遭同寢毒手,不過他也不大在意,就這樣大剌剌地把狗啃過的腦袋暴露在大眾視線下,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等思緒回到正軌,我已經跟在了秦思故和他朋友後面。

    “好多人啊,”秦思故伸長脖子,“快點走,不然一會兒喝不上了!”

    他頭也不回,猛地拽起我就跑,被他遺忘的朋友瞄見我,嘴張了張卻沒發出聲,呆站著,淹沒在朝前涌來的人群里。

    急需碳酸飲料續命的人盈滿了一米來寬的門臉,秦思故貓著腰往里湊熱鬧,三番五次被推出來,我看他的模樣實在辛苦,還有點可憐,于是將擋在他前面的人往邊上撥,他揀了個空隙鑽進去,手里還牽著我。

 

 

    人群的味道說不上好聞,我屏著氣,他被擠得倒退一步,撞進我懷里,有股淡淡的牛奶味飄到鼻尖,我呼吸順暢不少,卻忍不住聯想到那個讓人面紅耳赤的夢。

    他順利混到了前排,搖著手吸引老板的注意力,“兩袋鹽汽水!”

    “兩袋五塊。”

    他松開我,掏了掏了口袋,在人堆里艱難地轉身,“哦 ,錢在另一條褲子里。可能被洗衣機……打、爛、了。”

    他求助的眼神還沒來得及收回,對上我的視線後迅速切換成了茫然失措,又故作鎮定地轉過身去,假裝無事發生,我掏出錢遞給老板︰“兩袋,幫他給。”

    秦思故接過鹽汽水,感恩地看著我,眼楮里好像有水光在閃,很真誠地說︰“謝謝謝謝,我回寢室馬上還你。”

    我點了點頭。

    他比來時更快地擠了出去,逃跑一樣,在小賣部外圍找到他朋友,  往人家肩膀上撞了兩下,嚎得很大聲︰“我牽錯人你怎麼不告訴我!”

    朋友要比他醒目得多,“他在看你。”

    秦思故渾身僵硬片刻,飛快躥到朋友身後去了。

    我收回目光。

    他來還錢的時候,我就說不用了,請我喝汽水就行。一來二去的,就會熟絡起來吧。

    哪知我等了三年,都沒等到我的五塊錢,更沒等到汽水。

    想起這茬的時候,我就在聊天框里發消息騷擾他。

    [JuDo︰你什麼時候來還錢啊?(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JuDo︰我想喝鹽汽水了。(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我盯著那些紅色感嘆號,做夢那天的一切遙遠得像場幻覺,我關掉屏幕,閉上眼卻還記得那個感激的、真誠的眼神。

    我忍不住罵了句︰

    “小騙子。”

    25 未來的約定

    周末計劃早在三天前安排好了。

    靈感誕生于秦思故在校道上看見學校的網紅貓打架,或是調情,大太陽底下兩只貓難舍難分地纏成一條,在草坪上打滾。

    他扯了扯身邊人的短袖,學著劉梅喊夏東海︰“小哥兒,周末去練柔道吧。”

    原徹接了社團招新的傳單,來回在兩人之間驅逐熱氣,聞言盯著秦思故問︰“腰沒事了嗎?”

    光天化日下秦思故還顧及幾分薄面,艱澀地將話題穩在正軌上︰“之前那個健身房的太水了,教練摳完鼻孔還亂抹器材,所以…所以我們去你家練。”

    “來我家?”原徹停止扇動,“你確定?”

    秦思故點頭,神情慎重得像提交高考志願︰“我確定。”

    原徹揚起唇角︰“那好啊,我跟家里說一聲。”

    真實情況是秦思故想好了,但仍沒做好心理建設,周五晚上煎蛋一樣翻來覆去,忐忑得不行。南方九月下旬悶熱不減,學校外的小賓館空調不得勁,原徹被翻熱乎了,忍不住伸手將人一把按住,在他脖子上磨牙  ,“你再不睡,今晚就沒得睡了。”

    秦思故深陷焦慮漩渦,視威脅于無物,還要嘴硬胡說︰“可是,可是,我害怕微微姐又捏我臉嘛。”

    “故故,”原徹支起身子,黑暗中清亮的眼楮一瞬不瞬地注視著他,“沒關系的。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其他沒那麼重要。”

    秦思故心頭泛軟,奇異地鎮定下來,終于忍不住說了實話︰“你知道的嘛,我心里藏不住事,暗示我爸媽好幾回了,他們還像以前一樣總在我面前夸你,我發小說我瞎貓撞上死耗子,連不愛搭理我的狗子都和你親,我也想像你一樣,要是你的親人都喜歡我就好了。”

    “叔叔阿姨都夸我什麼了?”原徹的關注點清奇得一如既往。

    秦思故回想著︰“夸你好看啊,人又上進,有禮貌,細心會照顧人,勤快能干,還招小動物喜歡, 悖 淶媚閬癜籽└ 鰨 湊駝餉床蛔諾韉兀 裁炊伎洌  愎絲頗慷家 洌 淶帽任一剮祝 嗲紫喟 杴丶葉急涑贍愕目淇淙毫恕!br />

    “雖然科目二確實挺難的,”原徹尋到秦思故的嘴啄了一下,“但他們這麼說是因為愛你。”

    秦思故眨著眼楮,沒弄明白這里面的深層關系。

    原徹捏了捏他的臉︰“總之不要多想,家里人會喜歡你的,你已經拿下原微了。”

    “真的嗎?”秦思故高興得環住他的脖子,“微微姐每次見我都笑得好奇怪啊,我以為她是強顏歡笑,其實不喜歡我呢。”

    原徹猶豫著,沒忍心說實話︰“……她在笑別的東西。”

    秦思故心里的石頭稍微落下來,“行吧,我想想,上次開家長會見到你爸爸,個子好高,感覺有點嚴肅。還有好久以前那次,我記得你媽媽是個大美人,我媽全程說她保養得真好。”

    原徹想笑,又憋住了︰“你接觸就知道了。”

    “好的,現在我要養精蓄銳了。”秦思故說,“你可以從我身上下來了嗎?”

    原徹抱著秦思故滾動一下,變成了秦思故在上

20 章節

 

    位,“那今天這樣還錢。”

    秦思故听見還錢就屁股疼,“不就五塊錢嗎,為什麼我還了這麼久還沒還完?高利貸也沒這樣放的啊。”

    原徹說︰“哦,我知道了,你想賴賬。”

    閱讀理解不是這麼做的啊!秦思故頭疼,“你變了,你不是當初蓋著棉被抱著我只是純睡覺的原徹了。”

    原徹拿起手機,秦思故听見自己的聲音傳出來︰“原…原徹,超級超超級超超超級喜歡,你,的故故,要抱抱可以嗎?”

    秦思故不記得自己說過這樣的話,但听情況是喝醉沒跑了,錄音里原徹沒出聲,只有的衣料摩挲。

    喝醉了的秦思故又說︰“要親親可以嗎?”

    揚聲器里啵唧一聲,原徹舉著手機補充道︰“是你強吻我的。”

    喝醉了的秦思故︰“睡覺覺!你看我的衣服,又松又垮,這里有個拉鏈,順滑好拉,我們來做夢里做的事,這樣這樣,那樣那樣。”

    秦思故听不下去了,別人喝醉了是日天日地龍傲天,怎麼他喝醉了就跟個二貨色鬼似的,他惱羞成怒地去搶原徹的手機︰“哎,你怎麼還趁人之危!快刪了!”

 

 

    兩人為了搶手機在床上翻滾起來,背景音是秦思故吱里哇啦唱著自己編的歌,接著吐得稀里嘩啦,原徹這才終于說話︰“你安分點。”

    秦思故有氣無力地喊︰“那下次,再和原徹徹睡覺吧。不,要睡……好多好多次。”

    小賓館的床就一米五,兩人滾得床上一片狼藉,秦思故仗著室內陰暗,絲毫不顧及形象,小學生打架一樣,撓癢癢,吹眼楮,咬耳朵,齜牙咧嘴,一路把自己翻到床沿,然後一頭栽下去。

    原徹護著他,同時從床上摔下去。人沒怎麼護成,倒是可憐秦思故做了墊背。

    “疼嗎?摔著沒?”原徹這樣問,人卻沒下去。

    “沒…沒事。”秦思故有點喘,手底觸到原徹腰上硬實的肌肉,渾身燥熱。

    兩人維持這個姿勢,夜色里互相凝視,不知誰的呼吸先急促起來。

    錄音空段好長時間,原徹的聲音才響起來,仿佛在笑︰“好啊。”

    “小騙子,你不能再騙我了。”原徹把手機扔在一邊,將秦思故未出口的話吻亂在唇舌間。

    兩人胡鬧大半晚,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直到一通電話打過來。

    秦思故摸到手機,不清醒地念開場白︰“有十套房五十張信用卡保險買到2500年,祖傳專業放貸,不需要,謝謝啊。”

    “是故故啊,”原微在那頭笑,“你們什麼時候過來呀?姐姐一個人吃午飯真是寂寞如雪。”

    秦思故立即驚醒,唰地坐起來,“微,微微姐,你現在在家嗎?叔叔阿姨不吃午飯嗎?”

    “原徹沒告訴你嗎?我爸帶隊比賽去了,我媽出差,家里就我一個人呢。”

    原徹被撓癢癢撓醒了,醒來就看到秦思故氣勢洶洶︰“你這個大騙子!”

    換道服的時候秦思故還很怨念,下定主意要惡劣對待原徹一天,無奈flag剛立起,他就發現自己怎麼也系不好腰帶,只好拉開簾子,用手指戳了戳被冷落在外的原徹,“你,腰帶滴綁好。”

    原徹怕火上澆油,不敢笑,一絲不苟地替他系好腰帶。

    秦思故將將換好,原微就在外頭催促原徹先別換了,兩人出了更衣室,見原微扎著發髻,颯爽地靠在門邊等他們︰“阿徹,新買的洗衣機到門口了,你去幫忙。故故跟姐姐來,姐姐教你怎麼保護自己噢。”

    秦思故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跟著原微卻一步三回頭地張望。直到原徹對他揚了揚手,才小跑著追上去。

    原徹請搬運師傅喝完水,把人送到門口,瞥見牆上的信箱塞滿了過期報紙。取鑰匙打開箱門,各類紙張便從過載的匣子里跳出來,紛紛揚揚落在地上。他一一拾起,被某封信上熟悉的字跡扎了視線。

    不巧,立秋早已過了。

    他站在廊下讀完整封信,按原樣疊好。

    原微的消息發過來,是個視頻,秦思故被道館里一群十來歲的小孩圍著,剛開始信心十足,前嘴剛說不欺負小孩,後腳就慘遭打臉,1v1還能被小孩按在地上求饒,而原微這個不靠譜的姐姐,只顧著在一旁錄視頻兼哈哈大笑。

    [原微︰快來,你媳婦要被熊孩子虐爆了。]

    [原微︰故故太好玩了,你個悶葫蘆真是賺到。雞動.jpg]

    秦思故快輸得失去骨氣,換上道服的原徹才姍姍來遲,一溜兒熊孩子見到他,立馬乖乖站成一排,齊刷刷鞠躬,跟酒店門口喊歡迎光臨的迎賓侍應一樣,不過他們喊的是︰“二師兄!”

    秦思故不合時宜地噗嗤一聲。

    原徹瞄他一眼,秦思故立馬繃住,神情莊嚴得像喪失微笑功能,在小孩面前給足原徹面子。

    原徹問︰“剛誰欺負他了?”

    原徹的冷臉威懾力驚人,沒人敢站出來,秦思故知道他其實並不生氣,就嚇唬嚇唬小孩,擺著手說︰“沒事,他們和我鬧著玩呢。”

    “好。”原徹看似妥協,“那一個個練。”

    有幾個小孩躍躍欲試,也有的喪眉耷眼,原微看熱鬧不嫌事大,拼命鼓掌,還拉著秦思故一塊坐在場邊,給他當現場講解。

    秦思故目不轉楮盯著換了道服的原徹,拍了好幾張都不滿意,總覺得不及真人十分之一帥。

    “哎!”原微突然一聲大吼,騰地站起來,“注意你徹哥脖子!”

    秦思故耳膜受了重傷,卻不著急捂,覺察到些異樣,也跟著站起來。

    “微微姐,原徹脖子怎麼了?”

    原微見沒大事,回頭捏了捏秦思故的臉,笑眯眯地說︰“能有啥事,扛不住那顆招小姑娘的腦袋唄,故故別擔心哦。”

    秦思故隱晦地躲避原微的魔爪,“好的。”

    原微瞄到掛鐘,放開他,“你坐著看哈,我回家里一趟。”

    秦思故搓搓臉,乖乖坐回去。

    原微剛繞到門外,被躲在牆後的自家爸媽嚇了一跳。

    原母手里提著高跟鞋,光腳走過木地板愣是沒有丁點動靜,她還穿著小西裝,肩上挎著托特包,一把青翠的蔥在包沿上翹著腦袋,抓住原微就問︰“姐姐,那就是弟弟喜歡了好久的人?是不是同班同學,看著有點眼熟。”

    原微說︰“是啊,你們怎麼回來了?”

    原父只是不動如山地站在牆後,站崗一樣,回答道︰“坐高鐵回來的。”

    原母說︰“說好要一起吃晚飯的呀。”

    原微簡直服了她爸媽,“這次是以普通同學身份來的,飯桌上別說漏嘴了啊,等會再嚇著人家。行了,我們做飯去。”

    三個人往樓上走,原母說︰“弟弟說他喜歡清蒸鱸魚,我路過菜市場買了蔥,魚等會有人殺好送過來,老公,到時候去拿一下……”

    秦思故摸了摸肚子,婉拒一家人讓他留下來過夜的好意,被原徹護送出門。

    “叔叔阿姨和姐姐都好熱情啊,我吃了三碗飯。”秦思故快走不動道,黏黏糊糊地挨著原徹借力,“還有兩只螃蟹,還有好多吃的,大魚大肉,我會胖死的。”

    原徹問︰“你不生我氣了?”

    秦思故被他問得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我還怕你生我的氣呢,本來就是我誤會你了嘛。而且,看到你換道服以後,我就一點也不氣了,欣賞美使人長命百歲。”

    “那還不牽我。”原徹把手伸出來。

    “牽牽牽。”秦思故趕緊牽住這個台階,又有點想得寸進尺,“好累,走不動了。”

    原徹帶著這個拖油瓶向前走︰“我說騎車送你,你又不要。”

    “摩托車誒,開得太快了。”秦思故撅了下嘴,“想和你再說說話嘛。”

    原徹捏了捏他鼓起來的臉,“就你聰明。”

    秦思故停下來看天︰“老天爺,您會不會派一個好心的帥哥來背我呢?”

    原徹認命地彎腰︰“上來吧。”

    秦思故熟練地爬上去,再厲害的交通工具也沒這舒服,他趴在原徹背上,小小聲在他耳邊說︰“你有事瞞著我,但我自己猜到了。”

    原徹放慢腳步︰“說說看。”

    “你受過頸傷,所以才退役的是不是?當初干嘛還縱容我騎你脖子。”

    原徹腳步頓了一下︰“想踫瓷賴上你,沒想到脖子還挺結實。”

    秦思故扒拉著原徹的頭發,嘴里念念有詞︰“不對啊,這腦袋也沒坑啊,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你是不是傻啊。”

    原徹被他弄得有點癢,偏頭躲了躲,“是啊,所以才喜歡一個小騙子,眼淚把信紙都弄皺了,還遮遮掩掩,騙我說是寫給失聯好久的老朋友。”

    “信收到了呀?”秦思故咬了下原徹的耳朵,“你連自己的醋也

21 章節

 

 

    要吃。”

    原徹嘶地一聲,卻沒躲著他。

    秦思故咬完耳朵,又親了親原徹的脖子,“扛著這顆骨骼清奇的腦袋,受累了。”他又想起一件事︰“不對啊,我寫給了你,你寫給了誰?”

    原徹笑了一下︰“秘密。”

    秦思故從原徹背上跳下來,湊到他面前︰“啊!我想知道。”

    路燈撒下來,更遠的光是月亮,原徹順勢吻住秦思故,光將兩道影子拉得很長,緊緊倚在一塊。

    “那得等到很久以後,我們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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