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下午三點,涉外婚姻辦事處門口,展揚非常非常不滿意。

  第一:政府機關沒有VIP服務,再有錢的人也得排隊。

  第二:排隊的時候,陸少容又出么蛾子了。

  “你到底想怎樣?”展揚摘下墨鏡,略微低頭,看著陸少容的雙眼,期望從他漆黑的瞳孔中看出點什麼來。

  陸少容絲毫不為所動:“先公證。”

  展揚完全想不到合適的語言來形容此時的心情:

  “陸少容!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陸少容堅持道:“這不是對你也好麼?財產公證清楚,以後萬一離婚,你的錢才不用分我一半,那是你……”

  展揚道:“還沒結婚就在考慮離婚的事,你到底在想什麼?國內夫妻不都是這樣的麼?我父母結婚沒有公證……我信任你,所以才不打算這樣做,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說很愚蠢!”

  陸少容道:“我在一個月前還不認識你,在那之前,你賺的錢屬於你自己和你爸媽,但是從今天起,我有信心,我也是男人,展大哥,我不是女生。”

  “我也可以賺錢,養家,雖然不多,但起碼我會努力!”

  周圍俱是一臉幸福的小情侶,正排隊等候,並饒有興趣地旁聽兩名中國同性戀夫妻在隊伍中吵架。

  展揚道:“算了!不結了!”

  展揚轉身就走,陸少容拉著展揚的手,認真道:“要結,也要公證,咱媽等著呢。”

  展揚無可奈何地轉身,作了個惡狠狠的動作,說:“你覺得我防著你?”

  陸少容撓了撓頭,說:“我在遊戲也賺了不少,是我要防著你,可以不?”

  展揚愣住了,問:“你賺了多少?”

  陸少容道:“八千塊。”

  展揚:“……”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展揚怒目以對,帶著陸少容走過大廳,進了一旁的律師處。展揚坐在扶手椅上,像只鬥敗的公雞。

  陸少容善意地打招呼:“您好。”又朝展揚道:“找她是麼?”

  律師是名美貌的淑女,她推了推眼鏡,報以溫柔的微笑,展揚話也不說,開始打電話,吩咐助理取來各種證明、材料。

  陸少容道:“我們要辦理婚前財產公證……”

  女律師理解地說:“砍瓜球雷生……”

  陸少容點頭道:“同雷生。”

  女律師道:“展?”

  展揚道:“公證公證……”

  女律師笑得花枝亂顫,在櫃子下翻出幾份文件,陸少容道:“你什麼意思?”

  展揚反唇相譏道:“我的財產要和我公證我其餘的財產,你不覺得這很滑稽麼?”

  陸少容怒道:“誰是你的財產了!?”

  展揚道:“快點!時間緊迫!”

  女律師拿出兩份文件,讓陸少容與展揚填寫,笑問:“展,終於打算結婚了?”

  展揚生硬地答道:“是的,請不要翻我老底,莉莉絲。”

  陸少容問道:“你們認識?”

  女律師解釋道:“展揚是我的學長。”陸少容點了點頭,展揚滿不在乎地說:“你知道中國人的家庭都催著結婚……要不是父母管得實在太多,我實在沒有什麼興趣……”

  陸少容填表的時候微微一頓,心裏忽然有點不是滋味。

  陸少容很想把筆一摔,將表格扔進垃圾桶,他轉頭看著展揚,卻發現展揚一直看著埋頭填表的他。

  他們對視了短短一秒,展揚略有點尷尬地轉過頭。

  那一瞬間,陸少容從展揚的眼中發現了一種奇妙的感覺,那是愛情?那是他不擅表達的寵溺感,抑或是難以言喻的獨佔欲?

  他還未來得及仔細咀嚼,展揚便悻悻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和我結婚?”

  陸少容答道:“我是男人。”

  展揚嗤之以鼻,隨口說了幾句法語,不知道是在嘲笑陸少容,還是在嘲笑自己。

  助理鄭士元帶來了一個厚厚的文件夾,女律師逐一翻閱,陸少容掏出他的金卡,說:“我的財產都在這裏面,有三十萬美元是展揚的,其他才是我的。”

  女律師接過卡在讀卡器上一劃,陸少容隨手按了密碼,展揚道:“三十萬美元作為中國式婚姻的聘禮……”

  陸少容說:“什麼時候又有這回事的……”

  展揚道:“不要囉嗦。”

  女律師笑個不停,道:“您的財產總計三十萬零九百美元,是這樣麼?”

  陸少容想了想,只好點頭,對展揚說:“萬一以後公司破……嗯,危機,這筆錢還給你,作為周轉……”

  展揚咆哮道:“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展揚的助理想笑又不敢笑,忍得痛苦無比。

  女律師將文件交予陸少容查閱,陸少容也看不太懂房契等各種證書,律師逐一登記後,雙方在文件上簽字,加蓋公證章。

  展揚接過那兩張文件,把陸少容扔在座位上,前去排隊,助理忙跟在其後,陸少容忽朝那女律師笑著說:“我覺得他也愛我。”

  莉莉絲報以甜蜜的一笑:“我也覺得,祝你們幸福。”說畢作了個“請”的手勢。

  陸少容點了點頭,追上展揚。

  “過段時間,會有人來家裏調查我們的實際關係……”展揚遞出陸少容的護照與自己的身份證:“現在還不能馬上結婚,但會初步確認婚姻關係,先幫你改姓。”

  陸少容第一次結婚,茫然地點了點頭,窗口後發來一張印花紙,二人在上面簽了名,掃描瞳孔,打印條形碼,加蓋公章。

  一式兩份,陸少容的那份貼在護照後,展揚的則自己接過。

  展揚又說:“要等批准後,你才能領到正式綠卡。”

  他們讓出窗口前的位置,陸少容道:“我去付手續費。”他主動去另一個窗口前刷卡。

  鄭士元笑著說:“恭喜老闆。”

  展揚把那張紙折好,收進上衣口袋裏,朝周圍看了看,竭力掩飾自己微微上翹的嘴角,得意地說:

  “也沒什麼……沒什麼值得恭喜的。”

  一小時後。

  展揚在電話中吼道:“陸少容!我現在後悔和你結婚了!”

  陸少容耳朵上夾著電話,求饒道:“對不起!馬上就好!”

  展揚又道:“你收拾幾件衣服到底要收拾到什麼時候!再不下來我就要走了!”

  陸少容笑道:“那……你自己去度蜜月吧……”

  展揚深吸一口氣,陸少容迅速掛掉電話,把遊戲虹片收拾好,背著個旅行袋,笑著下了停車場。

  展揚發動紅色跑車,朝機場馳去。

  陸少容道:“我們上哪去玩?要坐飛機嗎?”

  展揚懶得搭理他,陸少容下車,一路跟著進了機場,又問:“你公司的事情都忙完了?離開幾天?”

  展揚看了一眼旅行袋中的遊戲虹片,揶揄道:“不過是換個地方玩遊戲,何必在乎去哪呢?”

  陸少容道:“對啊,不如我們回香港……”

  展揚道:“回香港做什麼,不去,你爸又有什麼聖旨要傳達了嗎?”

  陸少容像是被踩了尾巴,不悅道:“你可以不要提起我爸麼?”

  新婚夫夫卡在海關的VIP安檢口,後面有人咳了一聲,展揚只得先過安檢,站在另一頭等陸少容過來繼續吵。

  陸少容過了安檢,朝遞給他包的警察禮貌地說:“謝謝。”

  警察看了一眼他的護照,上面貼有他們的結婚證明,他溫和地笑道:“祝您旅途愉快,展夫人。”

  展揚聽到“展夫人”這個稱呼,忘了要吵什麼,想了想,上前接過包,攬著陸少容的肩,小倆口走進候機室。

  頭等艙裏,一個馬來西亞女人帶著兩個小孩,唧唧呱呱說著外星文,展揚剛上飛機就被吵得頭昏腦脹,想把那一家三口踹下機去。

  那馬來西亞女人聽不懂英文,卻聽得懂廣東話,正在大聲問空姐莫名其妙的問題,展揚放好包,陸少容便側過身,朝她解釋道:“六點半才起飛……”

  馬來西亞女人BLABLA說了一大堆,陸少容道:“對——飛馬爾代夫,有中轉站,中轉的時候,頭等艙乘客可以不下飛機。”

  女人這才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展揚打開報紙,不耐煩道:“別理他們了。”

  陸少容指了指行李架,說:“這上面放著氧氣罩。”

  那女人好奇地嘰裏呱啦,展揚把報紙一摔:“你給她說這些做什麼?!”

  陸少容道:“這是安全守則,一定要知道……女士,空姐說如果需要吸氧,大人先戴上氧氣罩,再給您的孩子戴……”

  展揚傾過身說:“您有兩個孩子,所以現在請先決定更愛哪一個。”

  展揚幾乎是提著陸少容的衣領,把他抓到靠窗位按下去,自己坐在陸少容與過道另一側的馬來西亞女人中間,攔住了他們的對話。

  飛機起飛,世界終於安靜了。

  片刻後,過道另一側,兩個小孩開始哇哇大哭。

  展揚:“……”

  陸少容笑得倒在位置上,片刻後飛行逐漸平穩,他躬身從旅行袋裏掏出一本書,遞給展揚。

  展揚道:“你收拾半天,就帶了幾本蠟筆小新?”

  陸少容笑道:“這不是你的睡前讀物麼?”

  展揚不置可否,架著腳翻起書,陸少容百無聊賴地朝對面小孩子吹口哨,逗了一會,馬來西亞女人說了句話。

  陸少容答道:“對,夫妻。”

  對方點了點頭,陸少容扒在展揚肩頭,與他一起看那本蠟筆小新。

  展揚翻書時面無表情,陸少容滿頭黑線,這也太不給面子了嗎,明明這麼搞笑的書。

  陸少容:“哈哈哈哈……”

  陸少容:“哈哈哈……”

  展揚看了陸少容一眼。

  陸少容訕訕道:“你不覺得很好笑麼?”

  展揚嘴角抽搐:“有這麼好笑?”

  陸少容同情地說:“你平時工作壓力一定很大……”

  “我謝謝你了……”展揚眉毛一挑。

  “……以後如果有什麼不高興的,我希望我能幫上你的忙,起碼和你一起承擔。”

  陸少容認真地說完這句話,幫展揚翻過一頁,又開始繼續笑:

  “哈哈哈!!”

  展揚語氣變得溫和,答:“謝謝,媳婦。”

  空姐推來豐盛的晚飯,飯後陸少容靠在窗旁,靜靜看著漆黑的夜晚,機翼燈一閃一閃,映在他的雙眸中,又映在玻璃窗的反光上。

  展揚在閱讀燈下看蠟筆小新,射燈柔和的黃光投向他的頭髮,被三萬英尺高空中,那綿長的夜碾成無數細小的粉末,落於他的睫毛末端。

  他東方人的英俊面容帶著成熟男性的魅力,雖不似陸少容般朝氣盎然,五官卻帶著英氣與自信。

  他看到野原新之助的濃眉毛,突然發現小新與陸少容有異曲同工之妙,不禁笑了起來,望向陸少容時,發現他倚在窗邊睡著了。

  展揚按鈴,喚來空姐,小聲要了一條毛毯,繼而拉開座位扶手,令他與陸少容相鄰的兩張椅子成為一張長沙發,接著小心地抱著陸少容的肩,令他傾過來,靠在自己懷裏。

  展揚把毛毯蓋在陸少容身上,彼此依偎著,修長的手指在少容身上漫不經心地輕拍,繼續看他的漫畫書。

作者有話要說:砍瓜球雷生——恭喜是也

同雷生——同喜是也(少容式英文)

chapter27

  馬爾代夫,夜,海景民居酒店。

  礁石島共和國的最南端,被稱為“失落天堂”的度假勝地,展揚他們抵達的時間已是深夜,陸少容睡得流口水,昏昏沉沉地下飛機,坐上夜船,仿佛被拐帶一般地載到了不知名島嶼上。

  “這裏叫拉古娜島。”展揚在酒店前臺簽了單子,又諷刺道:“睡睡睡,就知道睡,哪天被拐了你就完蛋。”

  陸少容點了點頭,脖子上掛著他們的旅行包,睡眼惺忪地看著大堂外海景。

  海平面一望無際,海風卷起浪潮一波接一波地拍在岸邊,天空是徹底的漆黑,沒有半分城市裏的光污染,繁星在天際彙集成一條閃光的紐帶,仿佛從海的盡頭躍出燦爛的銀河。

  展揚道:“你不是很喜歡游泳的麼?明天可以出去游泳。”

  陸少容又傻乎乎地點頭,跟著展揚上二樓去。

  飛機上那名馬來西亞女人唧唧呱呱地從他們身邊走過,笑著大聲說了句什麼。

  展揚完全沒想到這女人的旅途路線竟然與他們一模一樣,懶得與她搭腔。

  “這裏不能隨便揀貝殼,自來水不能喝,不能隨便釣魚……”展揚帶著陸少容進了他們的夫妻房,把行李包一扔:“知道嗎?”

  陸少容險些把棕櫚樹盆栽碰翻,咕噥道:“我們住多久?”

  展揚沒有回答,打開浴室的燈,陸少容趴在床上,一路瞌睡進了酒店,竟是完全消散。

  片刻後,浴室內傳來水聲,熱水從花灑上淋下來,展揚站在水下,深深地吸了口氣。

  浴室開著燈,把他男人裸體身型投在磨砂玻璃牆上,陸少容的呼吸急促了些許,展揚揉了揉他的短髮,將打濕後貼在胸膛上的白襯衣解開,扔在衣物籃中。

  陸少容完全醒了,他們結婚了,正在度蜜月,待會……要做什麼?

  “老公。”陸少容遲疑道。

  展揚穿著一件白色的浴袍,一撩浴袍,露出健美的腳,跨上床,道:“去洗澡。”

  陸少容心情無比地緊張,浴室內的玻璃牆上滿是水霧,他脫了衣服,擰開熱水,忽然在玻璃牆上抹了抹,湊上前去,問:“你在偷看我嗎?”

  展揚尷尬地轉過頭去,咆哮道:“沒有!”

  “睡覺。”

  “不太想睡。”

  陸少容洗完上床,拉過被子蓋著,展揚又說:“你不是很困的麼?”

  “摸什麼摸?嗯哼?”展揚握著陸少容的手,後者正在捏他的胸肌。

  陸少容解開自己的浴袍,翻身坐起,跨坐在展揚的腰前,感覺得到他的肉根硬挺,陸少容道:“做愛麼?”

  展揚深呼吸,片刻後舔了舔嘴唇,答道:“少容……”

  “來吧。”陸少容拉著展揚的手,小聲地要求。

  展揚低聲回答:“你會死的。”

  陸少容莞爾道:“沒關係。”

  陸少容沿著展揚的脖頸一路下吻,他們皮膚之間的摩挲有種難以言喻的愜意快感,他吻過他的胸膛,腹肌,解開他的腰帶。

  展揚赤著全身,毛巾質的浴袍鬆鬆敞在肩臂上,他不安分地屈起一腳,仿佛要遮掩什麼,猶如少年下意識地在心上人面前的動作,以此掩飾自己的緊張。

  陸少容吻過他的小腹,吸吮他的腿側,繼而以舌沿著他筆直,硬立的肉根舔到莖頭,展揚的陽物粗長而灼熱,陸少容舔他莖頭前的陽筋,並以薄唇輕吸,展揚喘了幾聲,抬手去摸陸少容的側臉。

  “技術很不錯。”展揚讓他抬頭,嘲道:“經常幫人吹簫?”

  陸少容滿不在乎地說:“看家裏你庫存的GV學的。”

  展揚:“……”

  陸少容又說:“喝完下午茶後的小劇場,珍妮也很好奇呢……”

  展揚哭笑不得道:”你夠了!“

  展揚抱著陸少容的腰,讓他跨坐在自己的腰間,道:“趴下來。”

  陸少容順從地把頭埋在展揚肩側,吻了吻展揚乾淨的脖頸,展揚一手翻著床頭櫃裏的東西,環著陸少容的手臂緊了緊。

  “在想誰?”展揚忽然問道,他翻出一小瓶酒店贈送的潤膚露,陸少容會意,  伸手配合他旋開瓶蓋,展揚倒出些許,他們的手指互相糾纏,把潤膚露抹開。

  陸少容答道:“想我從前的男友。”

  展揚的手指撫上陸少容的大腿,摸到他的後庭處,將潤膚露抹開,小聲道:“想他什麼?他的尺寸比我大?”

  陸少容答道:“沒有你大。”他的腰被抱著的時候,確實想起了另一個人,並非前男友,而是扶搖。

  他們的動作都如此相似,令他恍惚間有種熟悉的感覺。

  展揚身材高大,那物也有近十六七公分,筆挺的陽根被陸少容壓著,二人的陽根互抵,俱滲出滑膩的汁液,陸少容輕輕動了動,硬得脹疼的肉根與展揚那粗物互相摩挲,彼此的呼吸都急促起來。

  “他們說我是壞掉的香蕉。”展揚調笑道。

  陸少容呼吸一亂,展揚的手指已毫不客氣地戳進了他的後庭,異物進入的感覺令陸少容忍不住顫慄。

  “什麼意思?”陸少容的目光微有點迷亂,與他相視片刻,繼而吻了吻他的唇。

  展揚饒有趣味地欣賞著陸少容的喘息,兩根手指在他的後庭緩慢抽弄,說:“知道香蕉麼?外面是黃的,裏面是白的。指黃種人的外貌,白人的性能力。”

  陸少容“嗯”了一聲,展揚的手指進到三根,令他略有點痛。

  “壞掉的香蕉是,外面是黃的,裏面是黑的。”陸少容低喘著說。

  “……是的。”展揚得意地笑。

  他讓陸少容跨坐在自己胯間,幫他調整好姿勢,潤膚露將他的肉根抹得濕潤且光滑,頂進陸少容體內時,他們都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

  “等一下……”

  “馬上你就習慣了。”展揚戲謔地說。

  “啊!”

  陸少容急促地喘息,太久沒有人進入他的體內了,這令他甫道產生一陣近乎  痙攣的疼痛,展揚按著他的肩膀,不由分說地讓他徹底坐下來,陸少容抿著唇,死死咬著自己的拳頭,感覺那粗大之物霸道地頂開了自己。

  好半響後他才緩過勁,展揚坐起身,與他抱在一起,那物抽離些許,陸少容出了口長氣,繼而開始嘗試著輕動。

  “嗚嗚……”

  展揚小幅度的抽弄,陸少容能體會到他的小心,繼而感激地抱著他的頭,難堪而又愜意,後庭的脹痛開始被酥麻逐漸取代。

  展揚輕頂了幾下,陸少容尷尬地埋頭在他肩上,滿足地低聲喘氣,展揚嘲道:“為什麼不浪叫?”

  陸少容咬牙道:“你……”

  展揚頂了頂:“快,老婆,敬業點,叫起來。”

  陸少容道:“什麼敬業點,我不是鴨!”

  展揚“嗯哼”了一聲,道:“試試看?”

  他猛地起身,抱著陸少容的腰,將他抱到窗邊,拉開窗簾。

  “嗚……”陸少容難堪地瘋狂喘息,他沒有叫床的習慣,展揚的插入令他頭皮發麻,極有快感,展揚卻單純地理解為他把那標誌性的倔強帶到了床上。

  展揚讓陸少容換了個姿勢,拉過他的兩手,讓他按在陽臺的欄杆下。

  陸少容斷斷續續道:“慢、慢點……”

  展揚一揚眉,低聲道:“叫幾聲?四周這麼安靜,你的浪叫能傳出很遠……”

  陸少容咬牙道:“會……會令整個旅館亮燈的。”

  展揚把肉根緩緩抽出,繼而徹底頂入,陸少容咬著拳頭,“唔”了一聲,展揚開始毫不留情地衝撞,啪啪聲響不斷,陸少容失神的雙眼看著遠處翻滾的海浪,只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他下意識地靠前些許,展揚卻抱著他的腰,不由分說地將他拉回自己身前,那一下猛頂進入得更深,更徹底。

  陸少容發出一陣壓抑的嗚咽,窒息般地疾喘,他的後庭被展揚狠狠搗開,甫道深處被狠頂幾下,胯前硬立的陽根險些失去控制,展揚淺淺幾下,再一捅到底,再一臂環過陸少容的脖頸,將他拉得仰身。

  他的胸腹與陸少容滿是汗水的背脊相貼,陸少容呼吸一窒,繼而眯起雙眼,雙眼失神地抬頭。

  他的瞳孔微微渙散,繼而收縮,映出黑夜裏星光浩浩,他下意識地反手摟著展揚有力的腰,想讓他進得再深一點。

  展揚低聲在少容耳畔說:“老婆,你要射了。”

  展揚停了抽插的動作,他深插在陸少容甫道內的肉根受到陣陣壓迫,那感覺令他險些高潮。

  展揚的手掌沿著少容的胸膛撫摸了下去,捏著他硬立的乳頭輕揉,再摸過他的小腹,握著他的陽根輕輕套弄。

  “舒服麼?”

  “舒……舒服。”陸少容呻吟道:“讓我射……”

  展揚親了親陸少容的耳朵,手指略一用力,捏著他的莖頭,滿手滑膩的汁液滲出,懸在陸少容身前,滴下地去。

  “浪叫出來給老公聽聽?”展揚磁性的聲音帶著一絲誘惑。

  陸少容道:“求……求你。”

  陸少容難堪地喘氣,他整整近半年沒有被男人進入,這一夜展揚流氓般的行為極快地把他推上情欲的巔峰,展揚那物捅在陸少容的後庭中,不再抽弄,改為一手揉捏少容胸前的敏感處,另一手靈活地挑逗著他硬挺的肉根。

  每次到陸少容發抖並想泄精的那一刻,展揚便感覺到他直腸處的痙攣,繼而堪堪捏著他的莖端,將他的精潮扼住。

  陸少容幾近崩潰,他的手無數次按著展揚的大手,展揚卻絲毫不為所動。

如此不斷反復,陸少容終於嗚咽起來,展揚卻先一步咬著他的脖頸,泄在了他的體內。

  “你……你……”陸少容艱難地咽了下唾沫,展揚在他脖側的噬咬再次令他身心顫慄。

  展揚氣息粗重,道:“寶貝,現在才開始。”

  他把陸少容抱回床上,讓他側躺著,愛撫片刻後展揚的陽根再次高漲,他幾近懲罰地抽插,把陸少容壓在身下,陸少容咬著潔白的被單,“唔唔”求饒,展揚又把他放在椅子上,狂沖猛撞。

  一夜裏,展揚幾乎用盡一切辦法,陸少容那隱忍的性習慣令他看不到滿意的反應,然而越是如此,展揚便越有興趣,死活不讓陸少容休息片刻,仿佛他做愛過程有一個目標——目標便是陸少容自尊崩潰時的大聲浪叫。

  然而陸少容還是沒有。

  陸少容斷斷續續地被展揚插弄近整晚,他身心疲憊無比,卻又十分滿足。

  床單上留下一大灘陸少容趴著時被操弄出的體液。

  天快亮時,展揚把床單扯開些許,將陸少容抱在懷裏,睡到床的另一邊去。陸少容枕著展揚的手臂,片刻後仿佛覺得不太舒服,轉了個身,獨自蜷縮起來入睡。

  翌日清晨,陸少容在海鳥鳴叫聲中醒來,拉開窗簾,馬爾代夫展現了它天堂般的全貌。

  面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海的盡頭與天相接,到處都是藍色。

  海水清澈見底,帶著瑰麗而漂亮的淺綠色,如同寶石般的珊瑚礁在海底折射著太陽的光芒。

  “兩隻桃花魚就是我上次來馬爾代夫的時候買的。”展揚道。

  他換了一身沙灘客常穿的裝束,淡藍色的花襯衣敞了前兩顆紐扣,現出性感的鎖骨,穿一條白色的沙灘褲,腹下現出黑色的內褲邊緣以及幾縷體毛,腳上勾著涼拖一晃一晃,坐在陽臺上的茶桌邊喝茶,吃早餐,看報紙。

  陸少容赤著身子,站在陽光下,日光曬得他有點暈,他發現展揚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並咽了下口水。

  陸少容臉上一紅,轉身去洗澡,換衣服。

  展揚十分有精神,八點準時起床下樓買早餐,時差對於他來說仿佛沒有任何影響,陸少容坐到桌旁的時候極其不滿。

  陸少容用叉子撥弄著餐盤裏的煎蛋,火腿,鴛鴦。

  展揚哼哼著道出了陸少容的心聲:

  “我被你操了整整一晚上,你就讓我吃這個?”

  陸少容把叉子一摔,悲痛地說:“對!換一盤!”

  展揚報以一個得意、勝利的微笑

  然而陸少容吃了雞蛋,覺得味道還是很不錯,展揚道:“雞蛋是印度進口的。”

  陸少容漫不經心道:“待會做什麼去?”

  展揚道:“繼續做、愛,做到晚上吃飯。”

  陸少容:“……”

  展揚嘲道:“剛下樓買早餐的時候認識了希爾先生,他的太太就是昨天頭等艙坐我們身邊的……馬來西亞師奶。”

  “我待會打算和他出海去釣魚。”

  陸少容點了點頭,道:“我也去麼?”

  展揚道:“奧不不,你不用去,那是男人們的活動,你可以和他的太太——希爾夫人一起在沙灘上打毛線。”

  陸少容無言以對,又問:“什麼時候回來?”

  展揚曖昧地笑了笑,說:“你也可以去游泳。外面海水不錯……”他的手指按在陸少容的膝蓋上,不安份地上摸,沿著他的大腿外側摸到臀部,嘴唇幾乎與少容相觸,舔了舔他嘴角的蛋黃,低聲道:

  “不過你的小菊花經歷了昨天晚上,應該有點腫,游泳或許會痛。”

  陸少容感動地拉著展揚的手,說:“老公,你選擇釣魚是明智的,因為凡是被海水泡過的東西都會脫水變小,為了我們以後的性福……”

  展揚:“……”

  展揚吃完早飯,戴上一頂運動太陽帽,離開了海灘,上了一個馬來西亞男人的釣魚艇。

  陸少容換上泳褲,戴好閃光的泳鏡,“喲呵”一聲,快樂地紮進了大海。

  那是他今年最幸福的時刻,暢泳于蔚藍色的大海,漫無目的地游,換氣時眺望遠處的小黑點般的島,仰躺在水上,摘下泳鏡,注視那仿佛洗過一次的天空。

  珊瑚礁群中顏色各異的小魚於他身旁穿梭而過,毫不懼人,透明的水母一抽一抽,緩緩遠去。

  遊了足足兩個小時,陸少容忽然覺得菊花確實有點痛。

  他回到岸上,把泳鏡推到額前,朝沙灘旁幾個黝黑的印度帥哥笑著打招呼,露出雪白整齊的牙。

  “你叫什麼名字!”他們哈哈地笑著,用英語大聲道:“身材很棒!過來吃水果,下午帶你去衝浪!”

  陸少容笑道:“展。”他擺了擺手,回到房間去,換上短袖襯衣與沙灘褲,愜意地坐在餐廳裏,狼吞虎嚥吃完午飯,舒了口氣。

  展揚不知道幾點回來,那馬來西亞女人坐在餐廳的櫃檯後,帶著一個小孩,陸少容用粵語道:“你是老闆娘?”

  希爾夫人被陽光曬得黝黑,牙齒卻十分潔白,笑著說:“是啊,你先生和我先生出海去了,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陸少容腦子裏下意識地出現自己作女人裝扮,和希爾夫人坐在沙灘上打毛線的景象,起了一手臂雞皮疙瘩,答:“好……好的。”又指了指那小孩,問:“他哥哥呢?”

  希爾夫人道:“和他爸爸出海釣魚。”

  陸少容正要再說點什麼,手機響了,第一個是展母打來的,陸少容交代了旅行地方,卻沒說在度蜜月,笑著答應捎點貝殼與島上特產回來,便掛了電話。

  剛掛上沒多久,第二個電話響起。

  “我擦!你被美國佬拐了嗎!再不出現哥要去找國際刑警報案了!”無憂那招牌聲音在電話另一側呱啦呱啦。

  陸少容笑道:“度假呢,在馬爾代夫!”

  無憂道:“哦,什麼時候上遊戲?”

  陸少容想了想,答:“估計得好幾天吧,咋啦?”

  無憂又說:“不會吧——得幾天啊,老子無聊死了!每天沒事作,光殺那女刺客玩,快上來陪哥去泡妞!”

  陸少容:“你瘋了!殺了她幾次?”

  無憂無辜地說:“誰讓她見了老子不跑?沒殺幾次,那妞兒現在六十了。”

  陸少容隨口與無憂寒暄幾句,掛了電話,回了房間,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好,翻出虹片,接上酒店裏的光纖網絡端口,上了遊戲。

  他仍是在杭州城裏上線,打開幫派頻道,隨口道:“扶搖,把任務做完,去不?”

  沒有人回答,陸少容道:“代練?”

  柔依在幫派裏怯怯道:“飛魚哥,扶搖大哥昨天退了幫……”

  陸少容嘴角抽搐,問:“怎麼也不說聲?”

  柔依笑道:“怕你不讓他走吧。”

  陸少容多少有點不開心,檢視好友名單,扶搖在線,陸少容發去通訊,對方答道:“對、對不起,我是代練。”

  陸少容想了想,道:“他什麼時候上線?”

  扶搖頭像閃爍,答:“我去問問,您稍等。”頭像一暗,不到十秒,頭像再亮,扶搖上線。

  扶搖:“他最近沒有什麼時間,讓您任務先放著。”

  陸少容:“怎麼退幫也不說聲?”

  扶搖道:“我不清楚,真抱歉……”

  陸少容安慰道:“沒事,等他來了再說吧。”

  陸少容嘆了口氣,幫派頻道裏傳來無憂的聲音:“靠,你小子不是說不上線麼?”

  陸少容沒好氣道:“來陪你啊,怎的?”

  無憂:“哦?聽起來好像是你不高興哦!”

  陸少容沒回答,無憂又說:“扶搖招呼也不打就退了幫,你生氣這個麼?”

  陸少容道:“不是。”

  無憂又說:“是吧,看你那慫樣就是,娘兒們心思……”

  柔依在幫派頻道裏插嘴說:“昨天扶搖哥和……和哥哥……嗯……他們沒有單挑。”

  陸少容道:“什麼?”

  無憂道:“喂!”

  陸少容敏銳地問:“你倆吵架了?!”

  無憂怒道:“老妹!”

  柔依嚶嚶嚶嚶,無憂又道:“誰讓那小子來老子面前炫耀七鳳璽……”

  陸少容:“……”

  陸少容只得道:“好了好了,沒你的事了,他前幾天說了要出差,先退幫。我任務還沒做完呢,一起麼?”

  無憂道:“來,咱倆處大象吧,兩天沒見,想死哥了!”

  陸少容道:“滾——!”

  無憂哈哈笑道:“渝州城見!”

chapter28

  海風習習,太陽帽遮擋著展揚明亮的雙眼。

  “新婚生活過得怎麼樣?”那馬來西亞男人打趣道。

  展揚抖了抖魚竿,笑答道:“一般一般,你們結婚多少年了?”

  希爾挺著啤酒肚,釣起一尾魚,放到桶裏,答道:“十二年。”

  展揚眉毛一跳,揶揄道:“日子過得怎樣?才兩地分居完,沒趁機泡印度小妞?”

  希爾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說:“哪里呢,認識是認識不少,還是沒家裏的順眼呐!”

  展揚道:“小孩也生了,太太也老了,你們吵架麼?怎麼磨合的?”

  希爾道:“當然吵,不過這麼多年了,沒人比她瞭解我的生活習慣,吵歸吵,沒有她不行……”

  “家裏東西放在哪里,晚飯想吃什麼,喝口水想要冷的熱的……”希爾自笑道,他十一歲的大兒子在船頭嗶嗶嗶地摁掌中遊戲機,希爾又指了指孩子:“沒有她媽媽,收拾得住麼?”

  展揚點了點頭,扯竿,釣上一尾大魚,笑著說:“我們中國人有個成語,叫‘糟糠之妻’。”

  希爾道:“我太太說你們感情很好,展夫人性格也很好呐!老弟,你們一定不吵架。”

  展揚哭笑不得道:“他不用帶小孩,也不用做家務,每天頂多玩玩遊戲,就連玩遊戲也常惹麻煩,難伺候著呢!”

  展揚想到陸少容,認為他此時多半在玩遊戲,他猜對了。

  無憂抓著劍鞘,陸少容抓著劍柄,倆人各朝相反方向,使出吃奶的力氣。

  “臆——”

  陸少容呼哧呼哧喘氣,無憂忿道:“一定是生銹了。”

  “不可能,守幫那會兒我還親眼見他拔出來過,任務有特殊需求……”

  “別廢話,聽哥的。”無憂調轉劍柄,陸少容抓著劍鞘,抬腳踩著無憂的胳膊,再次一起出力。

  “臆——”

  陸少容累得氣喘:“不來了!”

  無憂好奇心非常旺盛,每次接到想不通的任務都喜歡暴力破解,上次的送信過程中陸少容便已吃到苦頭,無憂的解釋是:南明離火這麼好的東西,當成任務道具太可惜了!

  拔出來,自己用,管它什麼大戰不大戰的。

  然而魔尊大人夾得……插得……把劍塞得實在太緊,凡夫俗子如蜻蜓撼玉柱,動搖不得絕世神器分毫。

  無憂的幫助之光嘀嘀嘀響起來,他把劍夾在腋下晃了晃,開始通訊。

  “嘛,跟我媳婦玩兒,夾得太緊,拔不出來……”

  “誰是你媳婦呢,啊。”陸少容去揪無憂的貓耳朵。

  無憂回答:“你自個練啊,今天沒空。”

  陸少容好奇道:“小柔依嗎?讓她過來。”

  無憂搖了搖頭,陸少容又問:“女生?”

  無憂神秘兮兮地笑了笑,陸少容說:“叫來一起,我馬上就得下了。”

  無憂舔了舔嘴唇,任憑陸少容怎麼套話,就是不說是誰。

  他漫無目的地跟在陸少容身後,收了摺扇,手裏旋著南明離火劍,狐兄狗弟在杭州城裏亂逛。

  “哎,飛魚。”無憂勾著少容脖頸,忽然說:“介紹個美眉給你認識吧。”

  陸少容心不在焉道:“沒興趣,自己泡去。”

  任務提示不明,他們帶著南明離火劍到軒轅墳去走了一圈,能問的人幾乎都問了,所有見到南明離火劍的NPC俱回答他們:“魔尊大人的佩劍,不敢要。”

  再上峨眉山時,徐長卿與紫萱所住之地——古鏡臺上竹屋小門緊閉,拒不見客。

  蜀山派上下卻是張燈結綵,準備賀徐長卿這位元老成婚。

  劇情主線生生卡在了最後一環,陸少容頭疼無比,無憂道:“回師門看看?”帶著陸少容回了北邙山。

  北邙山與竹山教一樣同為隱藏職業,鬼聖徐完背對門派大殿,一手背於身後,另一手旋著一枚發光的寶珠。徐完乃是鬼魂修得地仙之身,沒有腳,輕飄飄地懸在離地三寸處,黑色厲鬼袍在地面微微拂動。

  無憂切換稱號,頭頂紅字“百人斬”換為“北邙山首席大弟子。”

  “大師兄……”

  “哇!無憂大師兄!”

  “師父。”無憂把陸少容帶到徐完身前,躬身抱拳,遞出南明離火。

  鬼聖徐完緩緩轉身,看了二人一眼,答道:“魔尊的佩劍,為師不敢接。”

  陸少容籲了口氣,還是這個回答,先前在所有門派中打轉,NPC的口供俱是一模一樣。無憂道:“該給誰?”

  徐完不答,反問:“正邪大戰在即,門派心法可有用功鑽研?”

  無憂答:“淩空摘星,乾坤一擲都學了,剩癡情咒沒學。”

  陸少容端詳徐完,見他頭上戴著一頂黑無常的高帽,上書四字:“一見生財。”忍不住好奇道:“師父還會問大弟子心法的事?”

  無憂道:“會,你回竹山教的時候,你師父不也會問機關術熟練多少了?”

  無憂略一沉吟,點開徐完身前的學習技能圖標,選癡情咒,學完技能後徐完道:“既是潛心鑽研,為師便將阿鼻珠交付予你,來日大戰伊始,須得為本門盡全力。”

  陸少容聳然,道:“大弟子還有這麼好的待遇?”

  徐完在蜀山設定中是個極其強力的大BOSS,身佩四大法寶——阿鼻珠,攫魂鏈,百鬼旗,碧磷砂。陸少容看得流口水,決定完了也回竹山教問問看,說不定竹山老人也藏了什麼好東西。

  無憂倒不太稀罕阿鼻珠,接過收好,再次遞出南明離火,恭敬問:“師父,徒兒不知這把劍該交給誰?”

  徐完道:“正邪兩派中人,有誰敢接這把劍,便該給誰。”

  任務提示!有線索了!陸少容腦中閃過一道靈光。

  無憂道:“這句先前聽過麼?”

  陸少容搖頭,道:“誰敢接重樓的劍?莫非還要回去找景天?”

  誰敢接過重樓的佩劍?十一階神兵,南明離火劍?

  永安當裏,景天第一句話就是:“不不不,少俠你開玩笑了!”忙把神兵推了回來。

  陸少容死命推過去,道:“這是重樓給你的。”

  景天又推回來:“開國際玩笑!”

  陸少容:“……”

  景天不客氣地戳了戳陸少容肩膀,道:“再塞這玩意兒給本老闆,就和你絕交!”

  陸少容對這似是而非的任務提示明白了個大概,景天一定和開啟下一環任務有關係,然而萬一這輩子再進不了永安當,可是天大的麻煩。

  陸少容只得求饒道:“好好,當我沒來過。”

  雪見抱著胳膊,不信任地在另一側打量陸少容。

  陸少容只得收起南明離火,出門口去找無憂彙報。

  自打貓耳朵刺客偷走了五毒獸,無憂便再也不走進永安當一步了,生怕被花楹和雪見抓住轟成渣。

  此時無憂背對陸少容,坐在永安當門口的臺階上,與身旁的一名女生嘻嘻哈哈地說著什麼。

  陸少容:==……又在泡妞。

  陸少容正要連劍帶鞘給無憂一下,卻聽那女生柔聲說了句“嗯,好呀”。聲音甜膩,仿佛十分幸福。

  無憂又呵呵笑道:“待會讓我鐵子做幾隻低級點的機關給你……”

  “自己出材料。”陸少容沒好氣道,蹲在無憂與那女生身邊。

  無憂笑道:“老鐵,給你介紹,這是鈴鐺。”

  無憂的後宮向來用甲午金,丙壬木等十二天干地支搭配五行複合標注,陸少容基本就沒搞清楚過誰是誰,今天聽到無憂正兒八經地介紹,倒是察覺到了不一樣的意味。

  鈴鐺是幻波池門派,與柔依一樣,俱拜豔屍崔盈為師,一身水藍緞子長袍,正是四十多級女玩家的裝備,兩把飛劍都是名器,臂上又有法寶朱砂霞光帶虛纏著,煥發漂亮的光芒。

  小號?陸少容第一個念頭是,有這種裝備的,估計不是新手。

  無憂色歸色,然從來不水魚,也沒見過他砸鍋賣鐵泡妞,打到好東西也總是先問陸少容和清風要不要,再出口轉內銷——當然,清風要的話也得出錢。

  所以鈴鐺多半是哪個高級玩家重練的小號,再看無憂那痞子德行,竟是換了個人般,陸少容暗自心想,終於有女人收拾得了他了。

  陸少容笑著與鈴鐺打招呼,鈴鐺作勢起身,笑著問道:“飛魚要什麼材料?我去買。”

  陸少容向來是個有眼色的,知道不能當著女生的面讓無憂難堪,說:“開玩笑呢。哪敢讓嫂子自己去買材料,無憂還不滅了我。”

  無憂聽到“嫂子”一稱,尷尬地撓了撓頭,在幫派頻道裏說:“喂,老鐵,別亂說話。”

  陸少容坐在臺階上一面做機關,一面說任務內容,大方做了幾十台機關鳶,又幫鈴鐺把五十級的機關天狼也準備好了,再交易給她。

  鈴鐺微微一笑,倒不客氣,全盤收下,說:“我等級太低,也幫不了你哥倆啥忙,以後等我練高了,咱們一塊玩。”

  陸少容笑道:“成。”說著把南明離火遞給無憂,說:“我不能玩太久,任務沒頭緒,先下了。”

  陸少容下了線,鈴鐺好奇地看著南明離火,無憂道:“怎麼?”

  鈴鐺伸手去拈,無憂朝旁一避,鈴鐺拈了個空,啐道:“白送我也不要,瞧你緊張的。”

  無憂笑嘻嘻道:“娘子莫生氣,這不是我的,是我的借你玩沒啥。”

  鈴鐺細眉一挑,盈盈道:“你們不是好兄弟麼?”

  無憂笑了笑,早就慣于應付女生的這類言辭,不搭腔,片刻後,鈴鐺望向對街,一名小孩灰頭土臉地從牆角洞裏鑽出來。

  “呀——這麼髒。”鈴鐺笑道:“過來,姐姐給你擦擦看。”

  無憂哭笑不得道:“你和我鐵子一個德行,老把NPC當人看。”

  鈴鐺道:“這麼可愛的小孩,過來——”她朝那孩子招手。

  小孩跑過來了,鈴鐺以衣袖擦乾淨那孩子頭臉,男孩望向無憂手裏的南明離火,好奇道:“咦——樓叔的劍!怎在你們手裏?”

  系統“叮”的一聲提示:目標NPC尋到,任務完成。

  無憂:“……”

  鈴鐺與無憂組著,聽到了任務提示,說:“啊?!要把劍交給他?”

  無憂道:“我下線去打電話叫飛魚來,你在這等著。”

  鈴鐺道:“沒關係,飛魚有這個任務,完成以後上線也能得經驗。”

  無憂一想也是,上次扶搖修復七鳳璽,自己上線便得了獎勵,於是朝那男孩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烏黑發亮的眼珠子轉了轉,閃過一絲狡黠的眼色,答:“我叫景小樓。”

  鈴鐺詫道:“你是景天和雪見的兒子?”

  景小樓接過無憂遞來的劍,答道:“對呀——紅毛叔的劍怎麼在你們手上?”

  系統“叮”的提示:是否告訴景小樓任務經過,確認後劍試天下開啟。

  鈴鐺手快幫無憂按了確認鍵,景小樓知道了事情經過,道:“嘿,紫萱阿姨和那傢伙,看我幫紅毛叔出氣!”

  他在無憂與鈴鐺緊張的注視下,緩緩抽出了南明離火劍。

  陸少容摘下虹片,伸了個懶腰,拿起桌前的果汁,走出陽臺,站在午後的日光中喝著橙汁,心曠神怡。

  遠方海天一色,沙灘上的海水唰然後退,退得無限遠。

  陸少容深吸一口氣,把玻璃杯放在圓桌上。

  一瞬間極目所望之處,竟是沒了海水,現出海底五顏六色的珊瑚礁,近一公里的海床現出柔軟的沙礫,在陽光下閃著光。

  沙灘上所有人一同朝南眺望,不少遊客手搭涼棚眺望,站在原地,茫然不解。

  桌子格格作響,橙汁杯緩慢搖晃,繼而傾倒,果汁灑了滿桌。

  隆隆聲傳來,遠方出現一道雪白的水線。

  餐廳裏,希爾夫人拉著她的兒子走到落地窗邊,疑惑地望向遠方。

chapter29

  “不要跑——!你們跑不過海水的——!”

  陸少容擔任救生員時,曾有一項培訓便是海嘯應急,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時,他猛喊道:“朝樹附近靠攏!爬樹!別站在玻璃門旁邊!”

  巨大的浪牆在那一刻席捲整個沙灘,沙灘上遊客倉皇逃離,他深吸一口氣,踏上陽臺欄杆,躍向隔壁房的露臺。

  五十米,樓下傳來尖叫與哭喊。

  陸少容掀起一張木桌,緊張地盯著海浪高度,三十米……

  大海猶如被激怒的猛獸,瘋狂嘶吼,周遭木屑紛飛,水汽颶風般直撲過來,陸少容將那木桌朝駭浪中一翻甩出,繼而躍下浪峰,踩著木桌,躬身,雙臂護頭。

  巨響聲中,海嘯衝垮近半座旅店,將他送進一樓餐廳,砰砰幾聲,四處都是橫飛的碎玻璃,四周漆黑一片,海水瘋狂湧了進來,旅店像座紙糊的模型般被無情掀翻,連著木柱斜飛而去,灼熱刺眼的陽光一亮。

  “希爾太太!”

  馬來西亞女人竟是難得地鎮定,將懷裏孩子推給陸少容,嘴裏大聲說著什麼,陸少容吼道:“走啊!”

  海嘯第一波來得快,去得也快,海水緩了來勢,卻鋪天蓋地,幾乎淹沒整個小島,陸少容把希爾家的孩子抱上樹去,便轉身紮進了水裏。

  水中到處是碎木,酒瓶與載浮載沉的傢具,陸少容救出希爾太太,問道:“還有船麼?”

  希爾太太濕淋淋地哆嗦,交給他一把鑰匙,陸少容游向礁石群後的碼頭,那處快艇被沖散,只餘一艘完好的被沖上高地,架於破碎的房頂。

  希爾太太帶著感激的心情注視著少容,許多攀在樹上的遊客大聲向他求援。

  陸少容道:“都到樹上去!不要在水裏遊,東西太多了!小心觸電!”

  陸少容開了油箱上的鎖,拉開動力繩,快艇突突突地轉了個向,在島上轉了個圈,又喊道:“有失蹤的人嗎?”

  那時間正是淡季,又是午後,大部分遊客出了海,島上遊人所剩無幾,一目了然,沒有人失蹤,只有少數人受了輕傷。

  “把我們送到隔壁島去!”一名印度女人抱著她的孩子站在房頂上,喊道:“給你錢!”

  陸少容鬆了口氣。

  他充耳不聞,在眾目睽睽之下,駕馭快艇朝著茫茫大海沖去,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釣魚船歸來之時,展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半小時前,他們在海上的小船險些被一個巨浪打翻,在希爾先生的提議下,展揚同意啟程回航。近黃昏時,觸目所及,拉古娜島一片汪洋,海水淹到一樓高處。

  希爾先生發出一聲近乎絕望的大叫,展揚手腳冰冷,吼道:“少容——!”

  希爾太太在樹上抱著她的兒子大聲哭叫,漁艇馳過海嘯後的廢墟,上艇來的人越來越多,當展揚聽到陸少容十分鐘前駕著快艇出海的時候,才鬆了口氣。

  “他出海做什麼?!”展揚擔憂甫停,火氣又被撩了上來。

  希爾先生臉色沉了下來,展揚道:“抱歉,內人……可能是有點別的原因。”

  希爾太太哭哭啼啼,話也說不清,展揚道:“救人要緊,他很快會回的。”

  希爾先生無奈,只得調轉魚艇,搜尋沙灘上的遊客。

  展揚拋下充氣皮艇,展開折疊槳,朝旅店的另一頭緩緩劃去。

  汪洋中有人大聲叫駡,展揚被吵得心煩意亂,幾名遊客紛紛指責他愛人的行為,他低聲下氣地與救上船的遊人道歉,一肚子氣不能發作。

  黃昏時,陸少容的快艇終於回來了。

  展揚劃著橡皮艇,看也不看遠處的陸少容一眼,把遊客分批載上高地去。陸少容的快艇耗完了油,回到小島上,周圍儘是叫囂與大罵。

  “別說了!”希爾先生粗聲粗氣,制止了印度小夥子們的譴責。

  不管如何,陸少容救了他的妻兒,馬來西亞男人仍是心存感激。

  展揚解釋道:“他只是去鄰近島嶼求援而已!你們誤會他了!”

  展揚以眼神示意,陸少容答道:“不,我……不是。”

  不少遊客親眼目睹了陸少容出海的一幕,他們聽不懂中文,群情洶湧,五六種語言紛紛大罵,罵得極是難聽。

  展揚一聲不吭,眉頭緊鎖,許久後方在嘈雜的聲音中問:“你不是去求援?”

  陸少容像個做錯事的小孩,站在船頭,略有點不知所措,答道:

  “沒有。”

  展揚抬眼道:“把這些人扔在島上?不像你的作風。”

  陸少容的額上仍帶著海嘯時撞出的傷口,留下一絲血痕,他回答道:“我去找你。”

  展揚不置可否,周遭的罵聲漸漸平息下來,其中夾雜著幾聲“教訓那小子”尤其顯得刺耳。

  “我知道這不對。”陸少容不安地說。

  展揚點了點頭,躍下水去,與陸少容一起把橡皮艇推到屋頂旁。

  “到那邊去。”展揚小聲道。

  他們轉身離開,在遠離高地的一塊礁石上落腳,擰乾了沙灘襯衣,展揚又吩咐道:“呆在這裏,哪也別去。”

  “你去哪?老公?”陸少容緊張起來,展揚跳下水,潛向旅店的廢墟。

  展揚在兩米深的海水中浮沉,偶爾出水換氣,再潛下去,如此反復了近半個小時,陸少容道:“回來吧!你要找什麼?”

  展揚不答,天色幾乎全黑的時候,他終於赤著半身,濕淋淋地爬上礁石,疲憊地躺在石上,赤裸健美的上身滿是斷木刮出的紅痕。

  他籲了口氣,提著一副眼鏡,交給陸少容,那是他的遊戲虹片。

  “謝謝。”陸少容低聲道,他伸出手,以手指梳理展揚桀驁的濕發。

  展揚道:“冷麼?”

  陸少容搖了搖頭,遠處高地生起一堆昏黃的火。

  入夜,海風帶著刺骨的寒冷吹來,他們沒有篝火取暖,只得蜷縮在礁石上,彼此依偎在一處,相依為命。

  “我那個時候……腦子裏就一下蒙了。”陸少容斷斷續續解釋道:“我初步確認沒有死人,島上的人就幾個……”

  “沒什麼。”展揚揶揄道:“還好你在沒油之前趕回來了,而且島上也沒有死人,沒有人重傷……否則你闖完禍,把我一個人扔在島上,很有可能會挨他們的揍呢。”

  陸少容笑了起來。

  繁星鋪滿夜空,漲潮時的海浪刷刷沖來,淹沒礁石,只給他們留下一點點坐著的地方——猶如汪洋之中的孤島。

  他們十指相扣,展揚高挺的鼻樑在陸少容鼻前廝磨,他們低下視線,看著彼此的唇,正要接吻時,陸少容的手機響了。

  陸少容尷尬地摸手機。

  展揚劈手奪過陸少容的手機,道:“誰?!”

  無憂嘰裏呱啦的聲音一停,說:“哎?我鐵子怎麼了!你是誰?”

  展揚臉色黑了,把電話遞給陸少容,道:“找你的。”

  陸少容哭笑不得,打他手機當然是找他,還會找誰?他接過電話,道:“又怎麼了?”

  無憂如釋重負,叫喚道:“老三你沒事吧?”

  陸少容笑道:“沒事,你看新聞了?”

  無憂聲音疲憊,道:“剛老大上線說了,馬爾代夫海嘯,我才想起你在那兒度假,把我倆嚇了個慘……”

  陸少容道:“沒折胳膊斷腿兒的,放心。”

  無憂又問:“剛那人是誰?”

  陸少容支支吾吾,敷衍過去,無憂又交代道:“哥告兒你,你到馬累去,島上有船麼?你去馬累找個我的朋友,剛聯繫了,打這個電話,%#%¥(報了一堆數字)讓他送你坐飛機到香港,再自個轉機回美國……”

  陸少容一聽之下頭大如鬥,偷瞥一眼展揚臉色,只怕他隨時要搶過自己手機,扔進海裏去,慌忙道:“我有安排,救助船已經來了,謝你啊。”

  無憂道:“不成,哥不放心,你別在島上耽擱了……”

  陸少容又道:“沒事沒事,我和朋友在一起呢。”

  展揚深吸一口氣,陸少容迅速捂住手機,展揚怒氣衝衝地糾正道:“是你先生!”

  陸少容把手機夾在肩膀與耳朵旁,雙手合十作了個“求”的手勢,展揚才悻悻點了點頭。

  陸少容岔開話題,道:“你下線了?”

  無憂想起了什麼,答道:“剛不小心把任務給做完了……十萬大軍攻峨眉……開始了。”

  陸少容叫道:“什麼?怎麼做的?”

  無憂正要再說,又聽到電視裏新聞的播報,吩咐道:“你先快點回家,手機裏的電省著,別打了,買不到船票就去馬累,有事隨時打電話給哥報告,知道嗎?”

  陸少容只得道:“好吧。你別擔心我們能回去的。”

  無憂又叮囑幾句才掛了電話,陸少容料想他掛完電話便會上線,告訴清風詳細情況,清風知道自己有男朋友,應該會讓無憂不用擔心,想通這層,便鬆了口氣。

  收起手機,抬眼,迎接他的是展揚的森寒目光。

  “又是貓耳朵?”展揚冷冷道。

  陸少容賠笑道:“是貓耳朵……他娶媳婦了都。”

  展揚眯起眼:“真的?”

  陸少容道:“真的!今兒他還找我要東西送媳婦來著。”

  展揚氣還未消,仿佛在想說什麼,遠處傳來尖銳的汽笛聲,拉古娜島上吹響哨子,三長兩短,劃破夜空。

  探照燈從遠方掃過,在黑暗中轉了數圈,落在礁石上,救生快艇來了。

  陸少容不敢提無憂讓他去找的朋友,與展揚上了救生快艇。

  他們當天夜裏抵達馬爾代夫首都馬累,到處都是遭到海嘯的遊人,救生船源源不絕地載來傷者,拉古娜島位處南陲,受到海嘯的災害最輕,所幸如此,全島無人死亡,只有人輕傷。

  看到死人被抬走,少容方覺後怕,如果拉古娜島上因為自己的行為死了人,估計這罪孽永遠也償不清了。

  馬累一片哭聲,本地人信奉伊斯蘭教,他們在遠處的廣場上為喪生者洗滌遺體,裹上白布。《古蘭經》裏雅辛章的誦詩聲傳來,陸少容靜靜坐在路邊長椅上聽著。

  展揚則光著膀子,去救援機構領食水,面餅。

  尋找親人的亞洲人與西方人大聲吵嚷,場面混亂不堪。

  他再三叮囑陸少容不許過來,轉身去排隊領吃的——那是他身為丈夫的天經地義的責任。

  他憤怒地把插隊者推開,吼他們,讓他們按規矩來,到隊伍末尾去——那也是他天經地義的責任。

  陸少容看在眼裏,只覺又好氣又好笑。

  沒有人敢和展揚作對,生怕惹上會功夫的李小龍,展揚平息了數起排隊紛爭,帶著食物回來,把他老婆的肚子填飽,又去買回國的機票。

  所有災民一齊湧入馬累,更有無數海外親屬過來尋人,要搶到兩張機票簡直難逾登天,展揚先找美國大使館,再找中國大使館,幾番輾轉。

  最後展揚作了個決定,他摘下腕上鑽表作為賄賂,送給一名國外記者,以此交換,淩晨時他們坐上直升飛機,飛往斯里蘭卡。

  陸少容頗有點心痛,說:“晚幾天再走也可以。”

  展揚道:“不行,太危險了,這個時候的人尤其複雜,就算海嘯不再來,難保會發生什麼事。”

  曙光灑向廣袤無垠的大海,海水如同神秘的巨魚,魚鱗煥發銀光。

  直升飛機的馬達聲嗒嗒作響,陸少容欣賞著這壯觀的景色,忍不住說:“蜜月就這樣沒了?真夠倒黴的。”

  展揚倚在陸少容背上,瞌睡襲來,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地回答:

  “以後再補吧,一輩子都在一起,總有很多機會的。”

chapter30

  從馬爾代夫到斯里蘭卡,再從斯里蘭卡到香港轉機,陸少容本想回家一趟看看,不過想也知道不可能。

  展揚度蜜月度成這狼狽下場,是絕對不會去岳丈家的。

  他們回到紐約時,已經是第四天淩晨五點,陸少容唯一的念頭就是: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比家更好的地方了。

  在彈丸之地香港輾轉流浪多年,從十七歲到二十二歲,他換過許多個工作,跟著前男友搬家,換租房,直到今天,展揚這安靜溫暖的小窩才第一次給了他強烈的歸屬感。在這裏住的一個多月以來,陸少容一直抱著客人的心態,如今再回來時,他方真正把自己當成這間屋子裏的一部分。

  展揚在浴室裏洗澡,陸少容喂完桃花魚,做了早飯。

  展揚狼吞虎嚥地吃完乾炒牛河,喝下紅茶,說:“公司裏還有很多事處理,我去上班了。”

  陸少容莞爾道:“加油,我等珍妮來了再睡會。”同時心想展揚真是個超人。

  陸少容洗完澡,天濛濛亮,戴上虹片上了遊戲。

  去渡假的四天裏,遊戲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切都從景小樓抽出南明離火劍的那一刻開始,景小樓,景天愛子是也,至於為何叫景小樓,起名原因不可考。然而七歲的景小樓與七百多歲的魔尊重樓關係極為不錯,他當著無憂與鈴鐺的面抽出神劍。

  第一把遊戲中的十一階飛劍,頂級神兵南明離火豸皇劍面世。

  它煥發出焚燒天空的紅光,驚動了整座渝州城,豸皇的咆哮聲傳遍大地,川蜀修仙名山俱在那一刻輕微搖撼。

  南明離火通靈化型,幻化為一隻巨大的妖獸,展開雙翅撲上天空,繼而一個俯衝,隆隆怒吼著沖向大地,再次恢復劍身,諍然釘於地面。

  一道紅色的衝擊波以豸皇劍為中心點擴展開去,發出了集結的信號。

  系統全服廣播:所有前置任務完成,新資料片活動正式開始,今日起所有副本,野外怪物經驗,爆率提升100%,一切副本進入條件除去特殊限制,無需任務道具便可開啟。

  七十二小時後開始第一次正邪大戰:十萬大軍攻峨眉。玩家可在規定時間內提升自身等級,回門派報名選擇是否參予大戰,未報名的玩家默認為中立陣營,受到特殊NPC景天的仙將之力保護,大戰期間不受任何NPC與怪物攻擊,PK選項自動關閉,大戰結束前不可開啟。

  此戰役中雙方終極目標為:

  正教玩家:保護峨眉山兩大教派,協助正教六大宗師攻陷降臨神州的魔界中樞——赤貫星,消滅魔尊重樓。

  目標達成後將增加劇情主線:徐長卿與紫萱將舉行盛大婚禮。正教增加新地圖“通天古木”以及“紫霄瓊殿”。

  邪派玩家:保護赤貫星,並協助邪派開山六大宗師攻陷峨眉山,消滅蜀山派元老徐長卿,令紫萱失去記憶,重入輪回。

  目標達成後將增加劇情主線:魔尊重樓獨自穿梭六道,尋找前世愛人,邪派增加新冒險地圖“碧落黃泉”與“神魔之井”。

  十階遊戲神兵、法寶面世:

  冰屬性未完全型態神劍——望舒。

  火屬性未完全型態神劍——羲和。

  雷屬性完全型態神劍——丙火雷澤。

  風屬性完全型態神劍——太乙洪荒。

  地屬性完全型態神劍——遁土破天鉤。

  乾天屬性完全型態神劍——鎮妖劍。

  坤地屬性完全型態神劍——魔劍。

  七鳳璽、萬古鎮妖瓶、混元一氣太清神符、凝碧崖、五靈輪、玄陰聚獸幡等四十九種十階法寶開封,獲得方式留待玩家自行探索。

  正邪大戰時消滅敵方陣營宗師級NPC可獲得海量經驗值,以及隨機一件其攜帶的超級法寶,各門派中階心法開放學習,生產技能鎖解除,祝您遊戲體驗愉快。

  陸少容聽得頭暈眼花,問:“還有嗎……”

  清風笑道:“沒了。”

  陸少容又問:“那景小樓呢?”

  清風道:“抽出南明離火之後,景天沖出永安當,給了他一耳光,把他抓回去了。”

  陸少容:“……”

  “無憂。”陸少容在幫派頻道裏喊道。

  “哎,啥事?老三你來了!”無憂答了話,鈴鐺清脆的笑聲響起:“飛魚來拉,無憂剛還在念叨呢。”

  陸少容蹙眉,和清風私聊:“她什麼時候進幫派裏來的?”

  清風答:“前天,老二幫她交了VIP費……”

  陸少容道:“你丫連兄弟媳婦的錢也收……”

  清風聳肩道:“她堅持要出,走了走了!人終於到齊了,集合了,今天陪老三練通宵……副本去。”

  陸少容險些吐血,剛從馬爾代夫倒完時差回來,本打算上線招呼一聲就去睡覺,不想清風如此熱情,竟是一群人等著自己去副本打裝備刷飛劍,清風顯是準備已久,這次只組了五個人,陸少容、清風、柔依以及捆綁銷售的無憂和鈴鐺。

  “扶搖呢?”陸少容忍不住問。

  清風一哂道:“他退幫回鑽石公會了,正邪大戰的時候他不能到咱們這來,雙方無法攻擊同陣營的玩家。”

  陸少容道:“無憂和扶搖前幾天吵架了?”

  清風道:“別問了,扶搖那脾氣你還不知道……”

  他們的隊伍裏缺了個法術轟炸輸出,清風發佈副本招募單,片刻後方來了名五十八級的混元教玩家。

  “去哪兒?”陸少容問,無憂禦劍飛在前面,回頭笑道:“去石沉溪洞,上回哥給你弄飛劍的地方。”

  柔依叫了聲“飛魚哥”,見他一人,便有意地落後些許,與他並肩降落,無憂上過一次青鸞峰,自然是他帶路,柔依與陸少容走在隊伍末尾,陸少容問:“勇氣幾級了?”

  柔依答道:“三十級了,嫂子抱著,待會讓她給你看看。”

  陸少容嘴角抽搐:“嫂子都叫上了。”

  柔依撇嘴,數人到了峰頂,無憂兀自在前頭喋喋不休逞英雄:

  “……那天老子來給飛魚搶把劍,險些被雲天河射死……那小子真能射,一射射得老遠,射得又快又狠……”

  鈴鐺笑得花枝亂顫,陸少容滿頭黑線,道:“你小心把雲天河引出來。”

  無憂道:“我看看去啊,你們在外頭等。”

  正說話時,一隻小山豬哦伊哦伊地跑過來,站在樹後好奇張望,柔依“呀”地叫了聲,陸少容笑著轉頭,道:“你要捉?”

  鈴鐺隨手把火魈尺一甩,紅光萬道,真火齊出,把那小山豬砸成一團黑糊糊的焦炭。

  “……”

  鈴鐺不以為意道:“妹妹你要抓?要抓等它刷新好了。嫂子給你抓個。”

  柔依道:“算了,看著好玩。”

  無憂好奇往木屋裏張望一眼,道:“咦,沒人了。”

  雲天河不在,屋子裏亂七八糟,香爐和雲天青的神主牌都被帶走,小野人想是被韓菱紗帶著下山去了。無憂盜賊天性發作,東偷偷西摸摸,偷到倆鼠兒果,分給柔依和鈴鐺一人一個拿著玩,帶著諸人進了石沉溪洞。

  隊長清風開啟副本,鈴鐺斜眼一瞥陸少容,笑吟吟問道:“飛魚大老闆不發點機關什麼的?我聽說咱幫裏進副本都得發機關發藥……”

  無憂道:“昨兒不是才給你了麼?”

  鈴鐺道:“你給的能一樣麼。”

  陸少容本想存點錢給展揚買個表,反正清風也在場,機關師不止自己一個,正打算混蒙過去,然而鈴鐺一說,便不好裝作不知道了。

  陸少容先問道:“柔依有機關鳳凰麼?”

  那混元教男玩家一路上不吭聲,此時聽到對話,才驚訝道:“你是那個飛魚!”

  陸少容無奈笑道:“對,全服第一機關師……”

  清風開啟石門,蹙眉道:“柔依,別找你三哥要東西。”

  鈴鐺被清風不動聲色刺了句,訕訕道:“飛魚我開玩笑的……”

  無憂道:“就是,老三也沒什麼錢,你瞎起哄啥呢。”

  陸少容哭笑不得,心想無憂這傢伙有時真是傻子,若不是彼此認識這麼久,這話聽起來倒像夫唱婦隨訛東西的,換了對別人說,多半就得把人給得罪死了。

  陸少容大方笑道:“扶搖沒來,以前都是他給我準備藥,現在沒了。”他沉吟片刻,給了柔依四隻機關鳳凰,又給了鈴鐺四隻天狼,說:“你還沒六十……”

  鈴鐺說:“有天狼拉,無憂給的。”

  陸少容本想說等鈴鐺六十級了再給她鳳凰,然而聽她那話裏意思,倒不稀罕機關天狼了,只得又拿了四隻鳳凰給鈴鐺。

  無憂道:“哎,老三。”

  陸少容笑了笑,道:“都自己人,沒關係。”

  柔依在私聊頻道裏小聲說:“還自己人呢,我不是太喜歡她。”

  陸少容答道:“我其實也不太喜歡她。”他順手又給了混元弟子兩隻天狼,道:“借你用吧。”

  那混元弟子眼睛馬上就直了,忙不迭地多謝,石沉溪洞內空間寬敞,最終BOSS是只鬼魂狀的魁招,扶搖不在,清風又是個懶鬼,陸少容與無憂反而成了主力,沿路殺進去後無數機關鳳凰齊飛,火焰環四射,配合碧海空竹劍與無憂的四字真言訣,洞中場面絢爛無比。

  陸少容與清風以機關保護無憂,無憂風林火山四隻分身飛出,穿梭來去,殺得極是酣暢。

  柔依則站在三人身後,用幻波池的心法給三人回血,柔依身後則是站著不動,抱著五毒獸吸經驗的鈴鐺。

  勇氣豬被她抱得不太舒服,掙來紮去,又被鈴鐺拍了幾下,於是安份了。

  那混元教弟子等低裝爛心法差,又捨不得吃藥,殺了片刻後便退下來,藉口恢復內力,開始和鈴鐺聊天。

  “呵呵呵……”鈴鐺笑道:“對呀,幫裏東西都是飛魚出,他可有錢。”

  柔依聽了一會,朝前挪了個位置,然而還是聽得到鈴鐺和那玩家的對話。

  “嗯。”鈴鐺道:“不是,無憂才是我老公。”

  鈴鐺又說:“飛魚的武器是我老公給他打的,就在這青鸞峰……”

  柔依蹙眉回頭:“不是拉,你不知道,哥給飛魚哥的劍還沒開封。”

  鈴鐺說:“望舒不是麼?十階的,遊戲裏只有一把呢。”

  那玩家被嚇了一跳,又好奇問了幾個問題,鈴鐺笑答道:“對呀,我老公打到法寶什麼的都給他,還有做任務得的七鳳璽也送了飛魚,哎,他就是個傻子。”

  柔依忍無可忍,停了加血,私聊裏道:“飛魚哥,他們站在後面聊天呢,動也不動。”

  陸少容、無憂、清風一齊大叫道:“柔依!你別開玩笑啊!加血不要停!”

  “我們的命都在你手上呢!”

  柔依這才急忙掐指訣,揮綢帶,無憂險些被魁招轟死,清風不住閃避,道:“無憂,說說你媳婦兒,怎麼剩咱們四個在打了。”

  無憂一面擦擦擦地躲閃,回氣,沒注意聽,愕然道:“啥?!”

  陸少容聽到了,怕無憂當壞人,於是回頭道:“靠!那新來的,別偷懶啊!”

  鈴鐺又間接被刺了句,只得抱著勇氣豬湊近前來。卻不加血,只把小五毒獸捏來捏去。

  “差點忘了,有五毒獸呢。”鈴鐺說。

  柔依道:“不能掐它,哎,放法術你要讓它樂意……”

  勇氣豬被弄得渾身不自在,只得張嘴,嘩啦嘩啦噴出一堆帶毒樹葉,風捲殘雲地清光了周圍小怪,無憂補上最後一擊,魁招死了,三人舒了口氣。

  嘩啦一聲BOSS爆出裝備、法寶,鈴鐺歡呼一聲上前去揀。

  清風道:“沒什麼好的,估計被人刷過了。”

  禦劍飛風盟一向很照顧女生,MM們都喜歡搜刮裝備等戰利品,清風幾乎從不阻止打掃戰場的工作,反正女生們揀完以後也得統一調配。

  柔依懨懨站在隊伍最後,看鈴鐺揀東西。

  “你去揀東西貝。”陸少容找了個地方,清風並排蹲著,朝柔依道:“你不是很喜歡掃地的嗎?”

  柔依道:“不去了。”說著過來側坐在陸少容身邊。

  鈴鐺扒著無憂說說笑笑,二人收拾了戰利品,回來分裝備。

  陸少容對裝備不太關心,就是沒趁手的飛劍,然而魁招爆出的東西自己一件也用不到。便不參與投骰。

  無憂看了一會,道:“老三還沒飛劍對吧?哥分你把……”

  陸少容還沒答話,無憂又道:“沒什麼,你別囉嗦。”

  陸少容道:“啥?”問完才反應過來,應該是鈴鐺在私聊裏說“那你用什麼”一類的話。

  陸少容道:“再刷貝,今兒通宵不是麼,刷不到我去蹭扶搖一把六十的先用。”

  柔依是有錢人家女孩,也是個花錢玩遊戲的主,一身裝備好到沒話說,看不上那些裝,然而檢視完分配界面後,忽然道:“我剛看到爆了張圖紙,咋沒拉?”

  陸少容一個精神,說:“有圖紙?不會吧,什麼圖紙?飛劍還是機關的?”

  柔依還沒說話,鈴鐺卻先笑道:“啊我忘了,有圖紙。”

  說著擺上來一張紅色的傢具製造圖。

  陸少容希望落空,哭笑不得道:“扔了吧,誰做傢具呢。”

  柔依在私聊頻道裏說:“我看到明明是金色的機關圖……”

  陸少容笑答道:“你不相信她也得相信財迷老大,老大雖然打完就來蹲著,那狗眼可是機靈得很……”

  柔依一想也是,有清風這種愛錢鬼在,揀走東西估計沒私自藏匿的機會,只得不吭聲了。

  “那成。”清風道:“去裏蜀山看看。”

  清風分完裝備,吩咐道:“老二,動手。”

  無憂懶懶道:“哦——”

  清風連解釋也沒有就把那名混元教玩家給踢出隊伍,無憂扇子一揮,把那男玩家砍去復活。

  “……”

  陸少容哭笑不得,道:“去你們……去我……去柔依的!機關天狼還沒拿回來!”——括號釋疑:去你妹=我妹=柔依括號

  這下鈴鐺知道要聽話了,只得乖乖跟在大部隊後面。

  到了蜀山派後山,清風先點飛魚交易,擺上一張機關魔的圖紙。

  陸少容傻眼了,清風私聊頻道裏道:“噓,給你學。”

  陸少容道:“哪來的?!”

  清風道:“老二媳婦剛把背包裏的圖紙看錯了,是張機關魔的製造圖,半路上‘送’我的。”

  陸少容道:“你用唄。”說著關了交易。

  清風道:“你先學吧。”

  陸少容笑道:“滾,讓我先學了又得找我免費做是吧。”

  清風大笑道:“那先收著,咱倆都有圖紙了再一起學。”

  “嗯。”陸少容看了粘在無憂身邊的鈴鐺一眼,嘆了口氣。

  愛情永遠是友情的天敵,她既對無憂充滿崇拜,又處處為他設想,愛人和朋友終究差在這一絲區別上。

  那種生怕無憂吃虧的觀點雖是自私,卻最能表達自己的愛情。陸少容不得不承認,鈴鐺是個挺聰明的女生,她不主動向無憂討要東西,卻又顯得處處維護無憂的利益。

  陸少容忽然想起了扶搖的舉動,他們仿佛有某種共同點。

  他們刷了一晚上副本,陸少容升到六十七級,沒半張圖紙,所幸湊齊了兩把勉強合用的飛劍,再努力點升到七十,就可以換機關了。

  七階以上的飛劍非常難打,基本上遊戲中七十級是一道坎,過了這個等級線,裝備與飛劍需求再無限制,八階到十一階的飛劍都能用上。

  然而首領級怪物不再爆武器,只有從慕容紫英處接到鑄劍任務,冶煉屬於自己的一把飛劍,難度很大。

  或者殺死某些開山怪也能獲得——比如說殺了景天可以獲得鎮妖劍或魔劍隨機掉落。

  當然那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陸少容現階段用六十的飛劍已經很滿意了,接下來的任務是去找圖紙,學機關。

  眾人疲憊不堪,紛紛下線休息,陸少容累得半死,正要下線時終於接到了扶搖的傳訊。

  “還記得我啊。”陸少容沒好氣道。

  扶搖笑道:“對不起,最近有點忙。”

  陸少容沒有主動提退幫的事,扶搖也沒有,彼此心知肚明,再好的朋友也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合則來,不合則去,總不能用友情把人拴在自己的公會裏。

  扶搖道:“我給你打了幾張圖紙,你看看能用不,永安當門口等我。”

  陸少容精神一振,道:“太好了!”

  見面時扶搖給了一金一藍的兩張圖紙,金色圖紙是七階強力攻擊機關:人型魔機關樞。

  藍色圖紙是機關魔特別裝備——星辰金鳳翼。

  陸少容熱淚盈眶。

  “哪來的!”陸少容實在是太感動了:“我現在就給你做機關去。”

  陸少容幾乎是眼淚嘩嘩的沖進了永安當,一邊淚奔一邊喊道:“我愛你!扶搖——!”

  陸少容一喊,扶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道:“悠著點悠著點。”

  陸少容看也不看價錢就把永安當裏的材料一掃而空,道:“我刷了十幾次副本,沒一次掉的……”

  扶搖笑答道:“我讓代練刷了十幾次副本,一張沒出,剛上線刷兩次就出這兩張。”

  陸少容坐在臺階上開始做機關,扶搖蹲在他身邊,看街上來往行人,揶揄道:“正邪大戰就要開始了,你給我做七十級機關,哥可是出名的炮臺,就不怕打起來被我一劍秒殺?”

  陸少容專注地點開技能,開始拼湊機關魔部件,笑答道:“你進遊戲選正教幹嘛,選邪派多好。”

  扶搖“嗯”了聲,想了想,答道:“鑽石公會裏……那個黑月,被你們家騷包殺得玩不下去了,估計去刪號重來。”

  陸少容“哦”了聲,總覺得扶搖話裏有話,一時間還沒想清楚意思,扶搖卻像在等陸少容表態,提出什麼建議。

  他做好機關魔,交易給扶搖,扶搖放了出來,近三米高的終極機關兵器齒輪轉動,發出凝澀的聲響。

  “哇——!”

  “我操!有人能做機關魔了!”

  “是那個機關師……”

  渝州城裏玩家紛紛驚嘆,湊前來好奇圍觀,機關魔如同鋼鐵製造的巨型機器人,製造的原材料是不周木與梣木,身周骨架煥發著淡淡的金光。空洞的眼部噴著黑色的火焰,手長至膝,抬手時現出鋒利鋼爪。

  “兄弟,你這機關怎麼賣?”有人問道:“開個價。”

  陸少容答道:“還沒好呢,試驗品,以後有多的放拍賣行裏。”

  機關魔耗費材料極其恐怖,一台便用掉了陸少容近半庫存,他把另外一半又做了副星辰金鳳翼,道“湊合著裝備上看看。”

  諍的一聲,三千零六片金屬羽翼刷刷卷出,在機關魔身周瘋狂旋繞,最後如無數飛刀般歸入其背。

  天級機關魔:可乘人,輔助攻擊召喚獸,每名玩家最多可同時召喚四台。

  攻擊力:973

  防禦力:1085

  敏捷:668

  扶搖也忍不住道:“擦,這屬性真變態,攻擊比我還高,飛得比我還快。”

  668敏捷,973攻擊什麼概念?遊戲手冊裏陸少容注意到過,九階飛劍的攻擊力統一是1999,附帶500敏捷,也就是說機關魔幾乎能飛得過目前遊戲裏的所有玩家,兩台機關魔的攻擊力不亞於一把九階飛劍!

  陸少容笑答:“三個機關裝備,現在只有一個,湊齊以後說不定有兩三千攻擊力,抵得過一把十階飛劍了。”

  扶搖欣賞片刻自己的召喚獸,唏噓道:“你們竹山教簡直是無敵了。”

  陸少容道:“你這幾天殺怪練級就帶著它玩吧,空了再幫我打點圖紙。”

  扶搖也不推辭,略一沉吟便道:“我想辦法去搜集仙光雲界炮,裝上去轟炸那才叫爽。”

  陸少容與扶搖都笑了起來。

  扶搖又站了片刻,像是在等陸少容說什麼,然而陸少容撓了撓頭,說:“我困得要死,下線睡覺了。”

  扶搖略有點失望,想了想,答:“那我也下了,晚安。”

  扶搖禦劍破空而去,陸少容在原地又站了片刻,忽然想起他無意間提及的黑月刪號一事,朦朦朧朧猜到了什麼。

  他在等自己開口,邀請他練個邪派的小號,以後就能一起玩,陸少容明白了,真是個悶騷,比展揚還要悶騷。

chapter31

  陸少容休息一天,養足精神後,第一件事就是來瓊華派找慕容紫英。他六十九級,經驗條接近滿槽,馬上就要躋身高手玩家的行列。在升級之前必須先解決飛劍問題。

  此時全服排名中,最高級玩家依舊是海稼軒,七十三級,第二名則是七十一級的扶搖。

  緊跟其後的是禦劍盟幫主清風,以及數名正派玩家,北邙山與唐門兩大刺客職業,因為沒有廣範圍打擊技心法練級,升得反而不快,然而縱是如此,無憂也已七十級了。

  他是全服第一刺客,這些天都在帶鈴鐺練級。

  陸少容誰也沒有找,獨自一人上線後,便前來瓊華派。

  慕容紫英還記得陸少容,不久前那件事令他印象深刻,他淡淡問:“你被搶的東西尋回來了?”

  陸少容道:“對,上次多虧你了。”他取出“這是劍”,慕容紫英的目光被吸引在劍上。

  慕容紫英雙手攤開,陸少容把劍交到他手裏,問:“它叫望舒,是你們瓊華派的佩劍,對麼?”

  慕容紫英沉吟片刻,以手撫過那劍,劍身嗡鳴煥發藍光。

  “從何處得來?你見過天青師叔了?”

  陸少容答:“他或許已經死了。”

  慕容紫英面容平靜,道:“收起來,這是瓊華派的鎮教之寶,不能讓其餘人見到。”

  陸少容揶揄道:“你身為瓊華弟子,現在應該一劍砍了我,搶回望舒劍才對。”

  紫英冷哼一聲,手指掐了個劍訣輕輕橫揮,身後幻化出無數光劍,逼向陸少容,作勢要搶。

  陸少容笑著毫不避讓,他倒是不怕NPC會搶玩家東西,如果望舒劍觸發了什麼隱藏任務,紫英身前一定會飄出“確認”與“取消”的選擇按鈕。

  紫英見陸少容不躲,只得收了五靈歸宗式,莞爾道:“若我與你強索望舒,你會給麼?”

  陸少容想了想,答:“給你可以,不過你得送我把八九階飛劍作為交換,因為我沒武器用了,望舒也是朋友送的。”

  紫英淡淡道:“你那朋友倒是仗義,罷了,你仍舊到蒼月之鏡下去,尋玄霄師叔,或許他能指點你此劍如何啟封。”

  陸少容得了線索,笑道:“好的。”

  紫英又道:“我這處亦有鑄劍任務,然想你手中持有神兵,當用不著我鑄的七階飛劍。”

  陸少容心中一動,說:“除了飛劍,我還想問你件事,你知道仙光雲界炮怎麼做麼?”

  紫英動容道:“圖紙殘缺?給我看看或可修補。”

  陸少容道:“沒有圖紙,我轉悠很久了,連殘缺圖都從來沒買到過,我懷疑那玩意兒根本就是沒圖紙的。”

  紫英想了想,說:“竹山老人處若有樣品,不妨借來,容我一觀。”

  陸少容道:“你能複製?!你試試看這個……”

  陸少容正要放一隻機關魔出來,紫英忙制住他,道:“此處不可胡來。”

  陸少容笑道:“我再去想辦法,謝謝你了。”

  慕容紫英一哂道:“我一向對竹山教的機關術十分好奇。”

  陸少容道:“你對每個來做任務的玩家都會說這些麼?還是因為我福緣特別高,所以才特殊照顧?”

  紫英俊美的容顏不見喜怒,許久後緩緩道:“從我這處問路,接鑄劍的任務的人中,只有兩個人會對我說謝謝,你便是其中一個。”

  陸少容似懂非懂,又問:“還有個呢?”

  紫英道:“是個幻波池的小女孩。”他隨手朝洗劍池一指,吩咐道:“去罷,不要耽擱了。”

  冰湖底。

  “這是劍”不知以何材料製成,竟不受地底元磁吸攝,陸少容取出之時,元磁之力匯成一股藍光如瀲灩水紋,盡數湧向劍身。

  萬年寒冰中的玄霄睜開雙眼,注視陸少容。

  “你好,玄霄。”陸少容禮貌地笑道。

  玄霄眼神迷離,喃喃道:“夙玉的佩劍,你從何處得來的?”

  一股不可抵抗的仙力牽引他手中之劍,陸少容拿捏不住,望舒離手,輕飄飄飛向寒冰前,陸少容道:“南明離火劍現在不在我手裏,要等正邪大戰之後,才能帶上瓊華派來,只好請你先等等了。”

  玄霄的目光落在劍身上,低聲道:“等了數十年,也不急在這一時。”

  陸少容鬆了口氣,劍身藍光倏然一收,旋轉著飛向陸少容,他抬手輕巧抄住,玄霄此時方正眼望向他:“夙玉死了?天青呢?你可曾見著他?”

  陸少容茫然道:“這劍是朋友送的,你喜歡的人……夙玉和雲天青說不定都死了,他們夫妻有個兒子……”

  玄霄眉毛一動,問:“兒子?”

  陸少容道:“叫雲天河。”

  玄霄沉默不語,陸少容暗道這些開山怪脾氣都不太好,要說點高興的話題也無從說起,只得老實道:“你……能告訴我,這把劍要怎麼解封?”

  玄霄答非所問:“現在外面是什麼時候了?”

  陸少容一怔,方道:“正邪大戰。”

  陸少容詳細解釋了正邪相爭的原因,最後總結道:“大戰是從我這裏開始的,剩兩天時間了。”

  玄霄不置可否:“望舒不是已啟封了麼?”

  陸少容疑惑道:“什麼意思?”他下意識地檢視手中長劍。長劍赫然已換了個名字!

  望舒劍:未完全型態。

  品階:十階。

  攻擊力2860,敏捷746

  附加技能:

  九龍七海陣:抽取使用者60%內力,一劍分化為九,引七海上玄水龍肆虐天地,冰風凜冽,汪洋萬里。

  坎震誅仙劍陣:需配合羲和劍同時發動,坎水震雷兩相衝擊,令五靈之力崩毀,劍陣所困,無論仙魔,灰飛煙滅。

  “你……”陸少容無言以對,道:“我在洗劍池上取出來的時候還叫‘這是劍’,怎麼一眨眼就成望舒了?”

  玄霄嘴角微一勾,嘲道:“顛三倒四,誰知你如何解的封?”

  陸少容滿頭問號,站了半天,玄霄又問:“這把劍曾經過誰的手?”

  陸少容知道玄霄所問定是指NPC而非玩家,玩家也沒那麼大本事,遂答:“只有慕容紫英……啊!是他?!”

  玄霄答道:“那便是了。”

  望舒煥發通體晶瑩的藍光,九幽深淵重歸於寂。陸少容又問:“怎麼望舒劍還是未完全型態?”

  玄霄身前漂浮出發著光的“確認”選項,任務菜單一片空白。

  陸少容好奇地伸手去點,卻見玄霄嘴角略有笑意,正色道:“這是什麼?你要給我任務?任務不是有‘放棄’‘確認’兩個點選的麼?”

  玄霄淡淡道:“你點了確認,我便告訴你。”

  陸少容有種被調戲的感覺,就像永安當裏對著狡猾的景天,吃一塹長一智,答道:“你先告訴我,起碼得把任務內容讓我看看吧!喂!”

  玄霄道:“我是開山怪,有權發佈隨機隱藏任務。”

  陸少容:“……”

  陸少容:“你起碼敬業點……還開山怪。枉我剛才真差點把你當人了,先告訴我任務內容。”

  玄霄堅持道:“你先點確認。”

  “先說!”

  “先確認。”

  陸少容只得硬著頭皮點了確認,道:“你逼我接任務也沒用,我拖著不做……”

  玄霄冷冷道:“隨你,不急。”

  陸少容沒轍了,確認之後,玄霄方說:“此事是我有求于你,勞煩你去尋到天青與夙玉的兒子,帶他上瓊華派來,免得他受人欺負。”

  陸少容一聽之下差點又炸毛,哀嘆道:“青鸞峰上人都沒一個,鬼知道他上哪去了啊!這不是在大海撈針麼?”

  玄霄的目光中帶著揶揄之色:“天青死後,那孩子想必過得孤苦伶仃,毫無倚靠,你得了夙玉佩劍,便忍心不管?”

  “好吧,我盡力,不過估計得過很久才做得完。”

  “本就隨你。”玄霄淡淡道:“望舒劍仍是未完全型態,緣因望舒本是五大神劍之一,終極型態可達十一階。”

  啪啦一聲陸少容被雷了個外焦裏嫩,結結巴巴道:“這……望舒還能……還能再升一階?”

  玄霄漫不經心道:“你將雲天河帶上瓊華派來,我便親手為你解去第二層禁制,將它升到十一階,去罷。”

  陸少容踩著望舒飛劍,思維一片空白。

  他禦劍騰空,咻地一聲沖上萬里雲霄,想起要與紫英告別,轉了個身,又咻地一聲撞上昆侖山主峰,發出一聲爆炸。

  “我擦——這劍太難控制了!”陸少容灰頭土臉地從雪地裏爬起來,摔得剩兩百點血。

  稍有不慎便連人帶劍直沖出去,刹不住車,看來飛劍太好也是件很恐怖的事。他撞來撞去,終於到了洗劍池,原本立於那處發佈鑄劍任務的慕容紫英卻不在了,周圍圈六十級的玩家,中間換了名NPC

  陸少容疑道:“請問紫英呢?”

  那少年轉過身,卻是懷朔,懷朔停了與其他人的對話,打量陸少容,答道:“小師叔觸犯門規,自去領責思過。”

  陸少容點了點頭,知道多半是因為望舒劍解封一事,正要再問時,懷朔續道:“小師叔吩咐,若無要緊事不可前去探望他,以後飛魚你再上瓊華派來,可到大殿內通報。”

  陸少容只得與懷朔告別,離開了瓊華派。

  “惡哈哈哈哈——”昆侖一路通向蜀山,萬里長路上留下陸少容猙獰的笑。

  十階飛劍!陸少容一個俯衝,轉身華麗地射出望舒劍,登時砍瓜切菜般將空中飛禽一招秒殺!

  望舒劍簡直是砍什麼殺什麼,就連沙漠上BOSS級的沙蠶王都扛不住一下,低於五十的怪物全部一劍死,陸少容像個喪心病狂一般橫衝直撞,到處挑釁,沿路也不知道挑了多少怪物巢穴,殺了多少醬油小怪。

  沒什麼挑戰性,陸少容咂吧嘴,去找點高難度的試試?殺景天爆鎮妖劍?算了,估計雪見一巴掌得把自己拍到天邊去,找重樓單挑?重樓說不定倒是會站著讓他打幾下,不過殺一天也未必磨得掉點血皮。

  殺妖屍谷辰?不太好,殺自己門派的師父,更是說不過去……殺李逍遙,殺雞焉用牛刀?鐵鍋在手,拍翻他易如反掌。

  殺徐長卿?不成,人家小夫妻住一塊,萬一倆人一起上揍自己,雙拳難敵四手,有危險。

  望舒速度實在太快,陸少容飛得暈頭轉向,徹底迷路了。

  陸少容禦劍落地,正想隨便找個玩家問路,忽然發現這處陰風慘淡,滿城裏似乎沒一個活人。

  是了,是鬼城酆都。

  陸少容發現了酆都唯一的一名玩家,真是冤家路窄,正是鑽石公會幫主——海稼軒。

  陸少容找了個地方偷偷摸摸躲好,一邊觀察,一邊心想來得太及時了,上回的事還沒找你算賬。

  他整理好兩台砸鍋賣鐵湊出來的機關魔,看著海稼軒逐漸接近。笑道:“海稼軒,猜猜我是誰——”

  海稼軒還未反應過來,迎面便是帶著凜冽冰氣的驚天一劍!

  “操!是仇人!”

  “老大小心!”

  機關魔華麗亮相!

  星辰金鳳翼刷刷亂飛,碎羽如飛刀般呼嘯盤旋!

  九龍七海陣砰然爆響,狂風,海浪席捲了半個鬼城,被陸少容一劍壓在海稼軒四周的中心點,爆發出藍得灼眼的璀璨光芒!

  “散開!有冰凍遲緩效果!”海稼軒縱聲大叫。

  我擦?!哪里冒出來的這麼多人?!!

  陸少容傻眼了,對方不是只有海稼軒一個麼?!

  “海稼軒!我要和你單挑!”陸少容喝道。

  “大夥兒一起上——!”海稼軒正義凜然地下令。

  陸少容再次發動九龍七海陣,忽然發現內力不夠了。

  海稼軒本是接到個奇遇任務,幫眾們喝下孟婆湯,短時間化身為鬼魂四處飄蕩,陸少容完全沒發現四周的幽靈就是海稼軒的小弟,正在調查酆都。

  這下捅了馬蜂窩,近二十名平均等級六七十級的鑽石公會幫眾,個個來勢洶洶,全服第一高手海稼軒圍著陸少容,只等著殺他爆飛劍爆法寶。

  陸少容吼道:“扶搖——!快出現!我要被殺了!”

  對方沒半點反應,陸少容忙又切換頻道轉到幫派,叫道:“無憂在哪!別泡妞了!”

  陸少容避過海稼軒揮來背後一劍,玄陰遁水鉤耗費內力不多,引動滔滔江水浩瀚無比,翻江倒海地朝他頭上砸下來。

  鈴鐺笑盈盈的聲音道:“無憂在打怪呢,剛把幫派頻道關了,咋拉,飛魚等一會兒唄。”

  陸少容道:“我被追殺了——!快叫他啊!”

  鈴鐺“啊”了一聲,道:“馬上好馬上好……待會,我在隊伍裏喊他呐……”

  陸少容左閃右避,被逼到城外,鈴鐺那句“喊他”過了,竟是沒半點動靜。

  陸少容暗道我去你奶奶的,海稼軒冷不防又來一劍,把陸少容從天上打得直摔下去。

  陸少容回身,揮劍,碧海千竹心法抖開,竹山教防禦殺招堪堪抵住海稼軒的奪命一鉤!陸少容側身一閃,爭得片刻時機,咬牙道:“有誰在啊——快來酆都接應!柔依呢?!”

  清風恰好在這時上線,在幫派頻道裏喊道:“老三在哪里!”

  陸少容道:“酆都!二十多個打我一個,快死了——”

  “剩多少血?”

  “不到一千!”

  海稼軒吼道:“沒血了!殺!”

  清風道:“聽我的,你不要打了,回幫派來!”

  陸少容只得收了機關魔,將望舒劍催到最高速,海稼軒最後一劍飛來,清風在百里之外的幫派駐地開啟了五亟天柱。

  瞬間叮的一聲,幫派內所有人血藍全滿!

  陸少容如聽天籟,叫喚道:“老大你真是太……太……”

  清風道:“快回來!”

  海稼軒仍是一頭霧水,奇了怪了,明明剩個血皮,這囂張飛魚怎麼砍也砍不死?

  五亟天柱功能一開,無憂便有所察覺,在幫派頻道裏問道:“老大你手瘸了?這時候開五亟天柱幹嘛?”

  清風道:“老三被追殺了!快回駐地來!”

  無憂怒道:“擦!咋不早說!”

  對話間陸少容已跑出老遠,沿著岷江流星般射向樂山大佛腳下,轟的一聲把忠義堂房頂撞出個大洞。

  “呼呼呼……”陸少容終於逃出生天了。

  海稼軒居高臨下,腳踏飛劍,冷冷注視禦劍飛風盟駐地。

  清風過山毫不畏懼,嘴角浮現一絲挑釁的微笑,禦劍緩緩升空,懸浮于千年古木之上,譏諷道:“怎麼?海大幫主有興趣來踢館子了?”

  全服第一個正教公會與邪派公會的幫主正式見面。

  海稼軒冷冷道:“是你的飛魚小弟,一個人想挑我們全幫。”

  清風道:“飛魚,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一個人去殺別人全幫人。下次好歹通知我們一聲。”

  陸少容收了飛劍,道:“老大教訓得是,下次踢館子一定把大家都叫上!”

  海稼軒氣不打一處來,無憂與鈴鐺共禦一劍,從遠處遙遙飛來,與陸少容清風匯合,痞兮兮笑道:“龜兒子,雜又來了?”

  無憂這PK王一到,海稼軒就知道明顯沒戲,只好準備撤退。

  清風道:“好了好了,都別墨蹟,歡迎海幫主進來參觀,飛魚,關門放重樓。”

  那五個字猶如當頭一棒,海稼軒被駭得魂飛魄散,轉身就逃,在高空喝道:“別他媽太囂張,一群烏合之眾,等正邪大戰開始,我鑽石公會的見你們一個殺一個!包括重樓!”

  陸少容仍挑釁道:“來啊——來啊——你現在就可以殺。”說著把手按在玄火壇上。

  小弟們一見玄火壇發光,登時作鳥獸散,海稼軒早已跑得不見人了。

  清風給了陸少容後腦勺一巴掌,陸少容笑吟吟地扒著清風肩膀,讓他拖著走,一面叫喚道:“老大威武——”

  柔依兀自一扭一扭地跑回來,道:“打架拉打架拉,咋不叫我呢飛魚哥——”

  陸少容被清風側拖了五六米,悲憤道:“老子被群毆的時候你們都不吭聲呢!現在才冒出來!一群沒心肝的!”

  無憂訕訕道:“哥不知道,剛幫頻裏鬧得很,就順手給關了,正在做情緣任務。”

  陸少容道:“情緣任務?”

  無憂嘿嘿一笑,撲到清風身上,和陸少容一起像兩隻樹懶晃悠晃悠,道:“對——結婚前做的情——緣——任——務——老三想把哥怎麼著。”

  無憂要和鈴鐺結婚了,這在陸少容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無憂帶著鈴鐺做完情緣任務,得了個系統送的戒指,被無憂隨手扔了。又花三千元寶從遊戲商城裏買了個鑽戒,買好鮮花,鈴鐺戴著花冠,坐在樂山大佛的腳指頭上,白皙的雙腳浸在岷江水裏,幻波池門派的藕色裙擺在水中一飄一飄。

  “老公,我一個朋友也沒有,到時候沒人來怎麼辦?”鈴鐺笑著問道。

  無憂蹲在地上埋頭鋪花毯子,笑答道:“我朋友多,放心吧,熱鬧得很。”

  無憂用腳踩了踩翻出來的泥,讓它結實點,又笑道:“老子是全服第一刺客,朋友多。”

  陸少容在一旁幫他鋪花,頭也不抬道:“是哦,仇人更多。”

  無憂嘿嘿嘿笑,陸少容鋪完花毯,道:“我下了,明兒幾點?”

  無憂道:“晚上九點,你那兒是早上,給你打電話吧。”

  陸少容沒好氣道:“知道了,不用打電話。”心想又不是我和你結婚,管我遲到不遲到。

  他頗有點羡慕鈴鐺,鈴鐺傍了個全服第一刺客,辦了場豪華婚禮,他自己結個婚,卻什麼也沒有,度蜜月還碰上幾十年難得一見的海嘯。

  陸少容只得安慰自己,遊戲裏的戀愛、婚姻見不著面,權當玩玩。

  況且無憂這人也是三分鐘熱度,確實當不得真,還是現實裏的婚姻和愛情最堅固。

chapter32

  展揚沖了三杯功夫茶,左手拈著紫砂杯緣,右手白皙修長的手指托著杯底,看了陸少容一會,仰頭喝了那杯苦澀的茶。

  入口味苦,九轉回甘。

  “心情不好?”

  陸少容看著燒水的酒精爐出神,在想婚禮的事,結婚不用婚禮麼?展揚是怎麼想的?

  要讓展揚帶著自己回香港請客吃飯,明顯很雷人,買燒豬拜祖宗什麼的更是不用提了,同性戀婚姻就是這樣,但起碼也得告訴父母一聲吧。

  展揚嘲道:“今天蔫了?無精打采的。”

  陸少容笑道:“沒睡醒,對了,你喜歡手錶麼?”

  展揚的手腕仍裸著,顯是未曾有心思去買新手錶。

  展揚漫不經心道:“你想幫我選一個?”

  陸少容想了想,道:“好,週末咱們一起去轉轉。”

  陸少容知道展揚的手錶基礎價位都在十萬港元以上。展揚也沒指望陸少容能送他一個,他喝完功夫茶去上班了。

  陸少容上網看了看,看中一塊很漂亮的獅子座手錶,十一萬五千港元,他又計劃了一下自己的積蓄,加上斷斷續續在遊戲裏賺的,不到五萬港元。

  正邪大戰開始,陸少容委託永安當拍賣的機關鳳凰、天狼被清掃一空,已有六百多萬遊戲幣進賬。

  PK戰急需用錢,藥水,裝備等消耗都耗去遊戲世界裏大部分人的金錢儲備,不少財大氣粗的玩家從遊戲外充入元寶,直接與玩家購買遊戲幣,一度導致比值直線下跌。

  然而遊戲公司更早一步預料到這一情況,馬上開放了全服怪物爆率翻倍,爆出金錢更多,五六七三階裝備也不用錢般地狂送,只控制了七階以上神兵的獲得率。

  於是比值再次回升,到了第三天,元寶與遊戲幣的比率穩定在1130。一萬元寶能與玩家購買一百三十萬遊戲幣。

  陸少容猶豫很久,終於把六百多萬遊戲幣換成人民幣。留下不到一百萬,開始大肆搜刮高級製造材料。

  他買了一份材料,做成機關魔人,擺上交易,50%利潤,一會便被買走了,於是倒出來的錢繼續買材料,做機關,如此反復。

  半小時後,整個服務器裏的高級材料全被清掃一空。

  正邪大戰在即,此時誰也想不到全服第一機關師居然在肆無忌憚地洗錢。陸少容一邊洗,一邊賣,倏然又出現一大批高價不周木和光玉。

  “???”陸少容十分好奇,有人在炒材料?

  他對比了一下利潤,迅速把材料全部買光,那人又擺出了更高的價位。

  陸少容邊買邊做,買材料的商人始終匿名,然而雙方卻極有默契,仿佛盯著陸少容買機關的攤位,機關魔和材料的價錢都越來越高,然而材料錢始終掐得剛剛好,只低於機關價錢25%,一被買走,那商人便馬上放上材料。

  我去!陸少容鬱悶得很,誰這麼聰明?做了半天簡直感覺自己在打白工。

  無憂在幫派頻道裏喊道:“鐵子,怎麼不吭聲?在幹嘛呢。”

  陸少容順口答道:“做機關攢錢,沒到九點麼。”

  無憂又道:“攢啥錢,來給哥選新郎服,哥給你錢。”

  陸少容對著一大堆圖紙頭暈眼花,簡直要吐了,終於決定不做,順手關上拍賣行,轉身,與笑吟吟清風打了個照面。

  “原來賣材料的奸商是你——!”陸少容悲憤地吼道,從包裹欄裏抽出鐵鍋,對著清風猛砸。

  清風哈哈大笑,並不斷躲閃,求饒道:“老三別發火,有錢大家賺麼!”

  “你要那麼多錢做什麼?全服大戰時候要用不少機關,幫派的份兒準備好了麼?”清風打趣道。

  陸少容想了想,道:“想給我老公買個禮物……靠!你是幫主你雜不弄。”

  清風點了點頭,笑著說:“隨你,到時候被海稼軒欺負了,可別說哥沒提醒你。”

  陸少容沒轍了,只得再回去永安當,清風攬著少容肩膀,笑道:“這樣吧,哥也賺夠了,把從前囤的材料都用入手價的80%賣你。”

  陸少容籲了口氣,笑道:“這還差不多,終於說了句人話。”

  清風呵呵笑,顯是意氣風發,陸少容心中一動,問:“你的三十萬到手了?”

  清風點了點頭,道:“多虧你了,剛剛一小時裏賺了快五萬人民幣。”

  陸少容青筋暴突,咬牙切齒,清風又笑道:“這幾天都盯著拍賣行的東西呢,倒買倒賣,累死了。”

  陸少容好奇道:“那你要去開店了?不玩了麼?”

  清風正色道:“玩!等大戰完了去上海,租個店面開餐館,白天睡覺,晚上打烊了接著玩。”

  陸少容道:“你可不能拋棄我們啊。”

  清風摸了摸陸少容的頭,笑道:“不會的,離開一星期,辦好事兒就回來。”

  無憂與鈴鐺的婚禮選在岷江派駐地,此時到處都是玫瑰花,小小的幫派駐地幾乎成了花海。

  “都是他親手鋪的花。”清風笑道:“老二被深度套牢了。”

  陸少容嘴角抽搐:“傳說中的閃婚。”

  清風道:“別小看那女的,心思多得很,你沒上線時她從來不找無憂,都是無憂找她。”

  陸少容“喲”了聲,清風道:“也從來不要無憂的東西,反而好的都給他。”

  陸少容沒好氣道:“對愛人聖母,什麼都給他,對他的朋友就一般……”

  清風笑道:“和你差不多。”

  無憂又喊道:“幹嘛呢,下來!”

  陸少容落地,岷江派駐地外已聚集了數量可觀的遊戲玩家,大部分是無憂的朋友,也有清風邀請來的,還有幻波池、北邙山兩大門派的邪派弟子。

  陸少容想通了,正邪大戰在即,清風一定起了積極促成的作用,多少有借無憂的婚禮多認識點人的意思,方便開打後與各個幫派之間互相支援呼應。

  無憂笑嘻嘻地選商城裏的新郎服,柔依一臉不情願地被鈴鐺拖到幫派另一頭,去換裝。

  無憂念叨道:“哥給你買這套……”

  陸少容本就對這種場面不太感冒,叫苦道:“又不是我結婚……”

  無憂道:“你是伴郎,也得穿好看點兒,別墨蹟。”

  無憂換好了新郎裝,仍戴著那對貓耳朵,服飾大金大紅相間,上身穿大紅武仙外衣,腰繫金龍玉帶,一襲金色百鱗裙延至腳下,現出祥雲雙翼靴。

  正是遊戲裏特地為玩家設計的結婚套裝——火紅之心。

  陸少容被按著穿上一套黑紅色的禮服,與無憂的正是一個系列,他的領子豎起,不自然地拉扯衣襟,無憂朝玄火壇上一屁、股坐了上去,撩起金裙,架著腳,得意洋洋道:“咱倆倒像一對,待會看你嫂子穿得咋樣。”

  陸少容哭笑不得。

  “飛魚哥。”

  柔依也是強被按上了伴娘服,從古木後另一頭轉來,一臉不快活。

  陸少容與柔依無語相看凝噎。

  柔依猶豫片刻,而後道:“嫂子說……讓你待會把重樓叫出來,加點熱鬧氣氛。”

  陸少容:“……”

  無憂這才想起來,道:“對哦,老三,剛我們商量好了,你待會把重樓叫來……”

  陸少容很想問你是不是在開玩笑,重樓剛失戀完,正要糾集小弟去報仇搶老婆,你這時候讓他來看結婚?生怕刺激得不夠狠是吧。

  無憂攬著陸少容肩膀,笑道:“老三麻煩你拉——對了你咋不請朋友來?咱哥們仨一起的麼,老大都請了不少人……”

  陸少容無可奈何,只得道:“我去赤貫星上問問罷,我沒啥朋友,就你和老大。”

  要先上去問問重樓的意思,絕不能莫名其妙把他召喚出來,否則重樓一頭霧水出來受了刺激,說不定會把岷江派炸成廢墟。

  陸少容左手按著右手虎口處刻印,傳送到赤貫星上,大殿裏重樓站著,扶搖坐在臺階前。

  “你在這兒?!難怪都找不到你呢。”陸少容好奇道:“怎麼上來的?”

  扶搖見到陸少容倒不如何意外,答:“景天送我上來的,來幫你問仙光雲界炮和紫鱗天凰斬的事。”

  陸少容撓了撓頭,重樓難得的微一莞爾,道:“飛魚?怎穿成這樣?”

  陸少容笑道:“我朋友結婚……想請你去捧個場。”

  扶搖起身道:“騷包要結婚了麼。”

  陸少容點了點頭,重樓沉聲道:“最近成婚的人很多。”

  陸少容道:“可以麼。”

  重樓道:“什麼人值得本座親自道賀?”

  陸少容道:“全服第一刺客。”

  重樓不答,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扶搖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陸少容道:“去吧……重樓,去完咱們到渝州城走走,我請你和景天喝酒。”

  重樓淡淡道:“滾回去。”

  陸少容只得撓了撓頭,忽問道:“要是我成婚,你會來麼?”

  重樓不為所動,答:“再說。”

  陸少容朝扶搖招手,後者不理他,陸少容討了個沒趣,只好自己回人間界。

  一道光閃過,他已遲到了五分鐘,面前是花容月貌,一身大紅鳳鸞袍的鈴鐺,鈴鐺戴著蓋頭,站在無憂身邊。

  陸少容道:“對不起,沒請到……他不來。”

  鈴鐺蓋頭遮著,看不清表情,聲音帶著笑意:“你直接召喚他不就成了麼?這墨蹟的。”

  陸少容沒搭理她,詢問地望向無憂,無憂道:“算了算了,老三趕緊過來,開始了。”

  清風將幫派駐地開到待客模式,賓客一擁而入,沿江十裏繁花漫天,鞭炮聲震天作響,無憂使用月老帖,笑嘻嘻地與鈴鐺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陸少容正要問高堂是誰,忽聽群情洶湧,有人大聲道:“我靠!鬼聖徐完!”

  鬼聖徐完一襲黑袍,左手負於背,右手一拂,寬袖於風中飄蕩,緩緩降下,受了無憂與鈴鐺一拜,轉身禦劍回北邙山去。

  陸少容不禁驚嘆,看來門派大弟子就是牛,結個婚都結得這麼華麗,連師父也得來。

  無憂與鈴鐺夫妻對拜,鞭炮炸響,四處都是祝賀與笑聲。

  陸少容被吵得頭暈腦脹,從人群中擠出來,舒了口氣,忽見不遠處的江面上,一人禦劍懸浮。

  陸少容站直,手搭涼棚眺望,那人轉了個圈要離開,陸少容點開幫助之光,發去通訊道:“問到了麼。”

  扶搖禦劍接近,落地,笑答道:“你看。”

  扶搖點開交易界面,交給陸少容四台仙光雲界炮。

  陸少容:“……”

  扶搖道:“在永安當裏和景天買的古董,就是沒圖紙……”

  “不不!”陸少容欣喜若狂道:“太好了!有古代型號就等於有圖紙了!交給慕容紫英,讓他拆一台就能畫出圖紙來。”

  陸少容說:“等完了咱們一起去。”

  扶搖欣然點頭,這裏也曾經是他待過的地方,輕車熟路來了,卻不去古木下婚禮現場,只在圍牆邊蹲著,問:“你是伴郎,怎麼不去陪著招呼客人?”

  陸少容站在扶搖面前,笑道:“不想去,沒幾個認識的。”

  鞭炮聲不斷,遠處進行到婚禮高潮,無憂揭了鈴鐺的蓋頭,四周玫瑰花一同盛開,香氣撲鼻。

  “開花了。”扶搖莞爾道。

  “嗯。”陸少容微笑著,望向他們之間的一朵玫瑰花。

  鮮紅玫瑰花在陸少容腳邊抽出枝條,絢麗綻放,花瓣層層展開,現出橙黃色的花蕊。

  無憂摟著鈴鐺過來,身後又跟著一群人,無憂道:“老三你不厚道啊,哥結婚你跑這兒來做什麼。”

  扶搖站起身,無憂上前拍了拍扶搖肩膀,扶搖不動聲色避過,隨口道:“恭喜了,我來找飛魚做任務的,現能把他領走了麼?”

  無憂壞笑道:“都祝福了啊,剩老三一聲不吭。”

  鈴鐺笑道:“老三吃醋拉。”

  陸少容心想去你的老三,無憂和清風叫叫罷了,你算老幾,心裏腹誹,面上卻只得笑道:“那……祝你們白頭到老。”

  鈴鐺伸手道:“紅包拿來——”

  陸少容無可奈何,周圍賓客一起哄笑,陸少容朝無憂開玩笑道:“沒錢呢,咋辦?”

  陸少容那話本是調侃,料想無憂也會說句不用賀禮一類的話,誰知鈴鐺答得更快。

  鈴鐺“吃吃”笑道:“全服第一機關師喲,可不能放過飛魚——”

  無憂道:“去去,別胡鬧,飛魚真沒錢。”

  陸少容笑道:“我只能送點心意了。”

  說著翻檢包裹,要找點不貴重卻漂亮的小東西送給無憂,權當賀禮,然而卻聽到喧鬧聲中,鈴鐺嘻嘻哈哈,在給周圍幾個男玩家介紹他與無憂的關係。

  “飛魚的飛劍法寶都是我老公給打的……”

  那一句聽在耳中,尤其刺耳。

  陸少容停了一停,繼而點開隊伍間交易界面,笑道:“嫂子,哥以後交給你了啊,好好看著他。”

  無憂見陸少容認真,只得道:“不用不用!開啥玩笑呢老三……”

  無憂與鈴鐺組著隊,陸少容一開交易窗,便二話不說,放上去一把飛劍。

  鈴鐺尖叫道:“哇——神兵!!謝謝飛魚!”

  陸少容冷冷道:“不客氣。”

  無憂愣住了,道:“別開玩笑,老三!”

  鈴鐺道:“什麼呀——飛魚的心意——”她先點了確認,陸少容也點了確認,噹啷一聲,組隊交易模式完成,望舒落進了隊長無憂的背包裏。

  鈴鐺又叫又跳,道:“給我玩玩……”

  無憂吼道:“你什麼意思,飛魚!”

  周圍靜了下來。

  陸少容道:“祝你們幸福。”

  三秒後,他聽到系統提示:

  玩家扶搖邀請您共乘一劍,禦劍飛天,感受蜀劍世界的壯麗風景,是否確認?

  陸少容點了確認,扶搖的飛劍帶著他倆騰空而起,岷江派被他們拋在身後,地上的無憂與鈴鐺成為兩個鮮紅的點。

  “愛情永遠是友情的天敵。”扶搖忽有感慨。

  陸少容道:“這點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只是很想不通,他到底是怎麼喜歡上那女人的。”

  扶搖哂道:“在你沒看到的地方,一點一點就喜歡上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你生活在自己的故事裏,自然對別人的故事想不通。”

  陸少容放棄了,答道:“我剛得的十階飛劍還沒焐熱,現在也沒了,只剩個鐵鍋了。”

  他把鐵鍋裝備上,哐當哐當地敲著扶搖的頭,後者險些從劍上摔下去,抓狂道:“喂喂別鬧……”

  陸少容哈哈笑道:“只對蜀山掌門有效,走吧咱們去找李逍遙出氣。”

  扶搖笑道:“不。”

  陸少容道:“走嘛!你要帶我去哪?”

  扶搖在渝州城外降落,拉著陸少容的手,進城,尋到一個NPC

  夜已深,大街上人不多,王蓬絮與星璿並肩站在街邊。

  王蓬絮背後有一對透明的蟬翼翅,撲扇撲扇,一身粉紅色的仙子裝光華流轉,星璿穿一身書生袍,文質彬彬,手執摺扇,小聲與蓬絮說著什麼。

  扶搖與陸少容在星璿面前停了下來。

  星璿手中摺扇一抖,展開扇面,龍飛鳳舞的兩個草字:問情。

  “問世間情為何物……”星璿笑著朗聲道:“兩位少俠因何前來?”

  陸少容一頭霧水。

  扶搖笑道:“做情緣任務。”

  星璿悠然道:“情緣任務要求雙方好感度三千點。”

  王蓬絮笑道:“他們好感度上萬了,真難得呢!”

  陸少容道:“什麼?情緣任務?等等,扶搖……”

  王蓬絮介紹道:“情緣任務難度根據玩家雙方等級而定,一旦開啟,雙方中途不可離隊,不可下線,請努力保護您的愛人,一方死亡則判定任務失敗,失敗後終其一生,不可再次接取,兩位請仔細斟酌。”

  陸少容仿佛聽到了天大的荒唐事,忙道“不不不,他腦子抽了……別鬧,扶搖。”

  星璿打量陸少容與扶搖,陸少容哭笑不得道:“倆男的也能接?”

  星璿一本正經道:“當然,現在是自由戀愛。”

  陸少容:“……”

  扶搖道:“明白了?那我接了。”

  陸少容抓狂道:“不對!你是不是欠我個解釋。”

  扶搖想了起來,笑道:“哦對,飛魚,咱倆處大象吧。”

  陸少容:“我……”

  陸少容按著扶搖的手,道:“等等。”

  扶搖翻手拉著陸少容的手腕,轉過身,在大街上攬著飛魚的腰,把他抱在懷裏,注視陸少容的雙眼,笑道:

  “我喜歡你,結婚唄?”

  陸少容臉上通紅,周圍玩家都看著他倆,他忙推開扶搖,一手阻著他,不讓他再靠近,扶搖什麼也沒說,隨手點了“確認”。

  “叮,玩家扶搖、飛魚接取情緣任務……”

  “不!”陸少容認真地說:“扶搖,別鬧了,做別的任務去吧,你答應幫我找圖紙的。”

  扶搖接了任務,收回手,目光一掃圍觀玩家,淡淡道:“是麼?你不是同性戀?”

  陸少容道:“我是同性戀,不過我不愛你。”

  扶搖靜了片刻,道:“你說你愛我的,忘了?”

  陸少容愕然道:“什麼時候?”

  扶搖道:“昨天,永安當外面,遊戲時間戊時三刻,你一邊跑進永安當,一邊喊‘扶搖我愛你’,我錄像了,下線傳給你看看?”

  陸少容哭笑不得道:“那是我隨口說說的……嗯,你連這個也錄像做什麼!”

  扶搖道:“從認識你的第一天之後,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光,都錄像了。”

  陸少容正色道:“對不起,讓你誤會了。我不愛你,這沒什麼好說的。”

  扶搖取消了任務。

  王蓬絮遺憾地說:“兩位,緣分註定,茫茫世間,你們無法再相戀。”

  周圍玩家唏噓一片,陸少容心裏有點難過,他又說:“扶搖,你是個好人……”

  扶搖始終沒有正眼再看陸少容,陸少容下意識地去拉扶搖的手,道:“我一直把你當弟弟……”

  扶搖甩開了陸少容的手。

  好人卡標準格式第一張,外加“把你當弟弟”,令扶搖的神經徹底繃斷,他一語不發地下線了。

  “哇,猛料,等級排行榜第二名,峨眉首席弟子在給全服第一機關師求愛……”

  “機關師聽說是個女人玩男號?”

  “不可能……剛扶搖不是說同性戀什麼的麼?”

  周遭玩家的評判令陸少容沒了半點繼續玩下去的興致,他也只好下線了,摘下虹片時,心中有股說不出的焦慮,那一刻他甚至想把虹片扔進垃圾桶,不想再玩遊戲了。

  他起身,走到客廳,準備吃午飯。

  菲律賓傭人珍妮閉著雙眼,在窗臺前祈禱。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

  “願你的國降臨,旨意行在地上,如行在天上……”

  她的語調緩慢且祥和,猶如在安靜午後吟誦著一首詩歌。

  陸少容停下腳步,接口喃喃道:

  “教我們免遭試探,救我們遠離苦難……”

  珍妮微微睜開眼,溫柔地笑了笑,陸少容走到她的身邊,低下頭,跟著她念誦:

  “因為國度,權柄,榮耀,都是你的,直到永遠。”

  珍妮:“阿門。”

  陸少容:“阿門。”

  他的心情又好了起來,坐到餐桌前開始吃午飯,並決定再上線時,去找無憂好好聊聊。至於扶搖,他應該能想通……

  不愛就是不愛,這沒什麼好說的。

chapter33

  禦劍飛風盟的二幫主和三幫主冷戰了。

  誰也不願先開口,碰上面了連招呼也不打,大戰在即,清風唯一的念頭就是把他們倆一起殺回轉生台復活。

  清風不敢拿陸少容開刀,只得去勸無憂。

  陸少容再上線時是北京時間的深夜兩點,還有四個小時,正邪大戰即將開啟。

  許多玩家都沉迷了,在這種歷史性時刻,寧願熬夜通宵等開戰也不願下線補眠,整個遊戲裏到處都是失眠的玩家。

  都在等赤貫星降臨人間的時刻,等六大門派掌教互相PK,雙方宗師級大BOSS打起來,將是怎樣的一個大場面?

  禦劍飛風盟成員平均等級逼近七十,清風七十四,無憂七十三,陸少容七十一,幾乎成為了正邪大戰中的最強力量,隱隱與正教大幫鑽石公會分庭抗禮。

  然而清風心裏清楚得很,自己這一幫人拉出去,單對單絕對拼不過滿身高級裝備的人民幣玩家,海稼軒屬下幾乎全是燒錢的主,所以必須集體行動,迅速吃掉對方小股力量,繼而逐步推進,攻陷峨眉山。

  陸少容沒有飛劍,只有四台機關魔,清風決定還是去和無憂談談。

  無憂道:“別他媽和老子提他!”

  清風道:“老三沒飛劍,這戰怎麼打?”

  無憂打開包裹,抽出把毒龍刺一摔,道:“他自己不要,把老子給的飛劍當作什麼了?拿去拿去。”

  鈴鐺忙拉著無憂的胳膊,勸道算了算了,上前又把毒龍刺撿了回來,收進自己包裏。

  清風:“……”

  清風回去找陸少容,還有四小時,必須和好這灘稀泥,不然沒法打,清風任重而道遠。

  陸少容蹲在不遠處的江邊岩石上,朝江水裏扔著小石頭,身邊站著一臉不高興的柔依。

  “我是想和他談啊。”陸少容道:“你沒見那女的寸步不離麼?談得下去麼?”

  清風道:“你把飛劍又還他做什麼?”

  陸少容驀然火起,道:“不是她一直想要麼?我他媽和無憂當了這麼久兄弟,我圖他啥了?他養我養了這麼久,他女人不爽了麼,我還可以去死一死,把以前帶我練級的經驗給死回去……”

  柔依道:“好了好了,飛魚哥。”

  陸少容上線時心情已轉好,現在又生氣了。

  “我就是這臭脾氣。”陸少容望著江面,倔著說:“誰對我好點,我巴不得把命給他。就這樣還成天被人當傻子看呢。”

  清風見陸少容眼淚在眼眶裏滾來滾去,不敢再說了。

  柔依小手摸了摸陸少容的頭,又說:“三哥別生氣了。”

  柔依又蹙眉道:“她也是的,搞得跟什麼一樣……天天占著勇氣,勇氣明明不想讓她抱……”

  自鈴鐺進了禦劍盟,那五毒獸儼然成了鈴鐺與無憂倆夫妻的家養小畜,鈴鐺只要一上線,便喋喋不休地找帶著神獸的女玩家索來抱著,走到哪抱到哪,久而久之也沒人敢去和鈴鐺搶了。

  柔依的怨念也是大得很,和陸少容站在一起,沒給清風好臉色。

  柔依與清風一齊望向不遠處的無憂倆夫妻,勇氣豬拍著翅膀要跑,被鈴鐺揪了回來,提著在石頭上撞幾下,乖了。

  柔依深深吸了口氣,忍無可忍,朝她走去。

  陸少容道:“回來。”

  柔依停了腳步,陸少容點開交易窗,道:“這幾隻最好的,裝了炮臺,你拿著用。”

  柔依笑道:“謝飛魚哥。”

  清風一頭亂麻,道:“我管不了你們了。”

  柔依道:“不用你管,呸。”

  禦劍飛風盟70%的玩家都上線了,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各自三五成群聚在一處閒聊取樂。

  柔依當著上百名玩家的面,走向江邊的無憂與鈴鐺。

  三秒後,幫派頻道裏,傳來柔依的聲音:“嫂子,我要和你單挑。”

  瞬間一片肅靜。

  鈴鐺起身道:“好呀,老妹怎麼突然……”

  柔依道:“你要是輸了,把勇氣交出來,不許再虐待它,我輸了,退幫,以後不再在你面前出現。”

  幫派頻道裏不少女孩叫道:“柔依加油!”

  柔依小手伸出,手指朝鈴鐺勾了勾,鈴鐺蹙眉道:“你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虐待它了?”

  柔依道:“五毒獸是我哥送給飛魚哥的,你成天欺負它做什麼?別仗著你是女人就囂張了,我也是女的呢,來單挑!”

  無憂道:“柔依,別說傻話,這個豬你要拿去好了,自己人說這些做什麼……”

  柔依柳眉一挑,道:“女人們的事情,沒你插嘴的份兒。”

  鈴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不敢真的與柔依吵起來,生怕犯了眾怒,想了想,好言笑道:“妹你別生氣拉,我不知道這是飛魚的,還你們就是了……”

  柔依悠然道:“靠男人罩著算啥呀,唉——”

  鈴鐺徹底被激怒,冷冷道:“來吧,讓你三招。”

  幻波池對幻波池,雙方都是輔助職業。

  柔依七十級,鈴鐺也七十級。

  彼此俱是一身極品裝備,鈴鐺包裹裏有四隻無憂給的機關魔,手中飛劍是十階望舒。

  柔依武器是慕容紫英親手為她澆鑄,注靈的雙劍——八階仙器“花想容”。

  雙方一抖武器,柔依身周漫天落花,鈴鐺身周冰雪萬里。

  觀戰之人無不大聲喝彩。

  “柔依加油——!”

  鈴鐺平時顯是名聲不好,既獨佔五毒獸與無憂這兩隻幫派裏最受歡迎的生物,又喜歡與男玩家眉來眼去,此刻戰局一開,女生們竟是一邊倒的支持柔依。

  陸少容道:“柔依加油!我看好你!”

  無憂臉色瞬間就黑了,道:“老婆加油!”

  陸少容罵道:“我擦你媽的!”

  無憂登時就要上來打陸少容,清風忙喝道:“你幹什麼,無憂!”

  無憂一肚子火,悶不吭聲。

  三,二,一,開戰。

  鈴鐺祭出獨門防禦法寶——太乙五煙羅!

  霎時間周圍彩光陣陣,陸少容不由得心中一凜,這法寶號稱蜀山裏最難得到的數件防禦型寶物之一,太乙五煙羅一發動,身周罩上堪比玄武殼的防禦盾,只怕麻煩了。

  然而柔依卻不管防禦,搶先扔出四台機關魔。

  太乙五煙羅還未完全展開,四台機關魔已嘶吼著現出全貌,一團黑煙中,機關齒輪高速運轉,砰砰砰砰四聲,仙光雲界炮架起!

  “什麼玩意!”無憂愕然道:“哪來的?!”

  刹那間星辰金鳳翼齊飛,破去五煙羅第一重防禦,四台仙光雲界炮炮口聚集熾熱白光,轟的第一炮將鈴鐺震撼得直飛出去!

  緊接著一輪瘋狂炮轟,到處都是飛石與黑煙,岷江邊被轟炸得面目全非,陸少容嚇得整個人呆在原地,竹山教的終極兵器竟有這般厲害!

  鈴鐺尖叫一聲,五煙羅徹底被破,陸少容道:“好了手下留情……”

  柔依意猶未盡,只當聽不到,炮口亂轟亂炸,鈴鐺已不知道去了哪里,四台機關魔仍對著那點狂轟濫炸。

  “停——!”陸少容耳膜發痛,清風吼道:“柔依——!別打了!死了!”

  柔依這才解氣地收起機關魔,沿江近裏,幫派圍牆外被轟了個遍,一地黑色深坑,鈴鐺已化為白光去復活了。

  女生們歡呼,男生們掉下巴,勇氣豬快樂地撲打翅膀,飛到柔依懷裏。

  無憂臉色變得極其難看,許久後道:“老三,那是仙光雲界炮?”

  陸少容笑道:“對啊。”

  無憂道:“你可以的,你攛掇我妹單挑的?”

  陸少容挑釁道:“咱倆是把兄弟麼,你妹就是我妹,我當然得照顧著自個妹妹了,話說你媳婦是我媳婦不?你要願意,我當然也得給她四台機關炮。”

  眾人哄笑,無憂怒不可遏,沖上前來要揪陸少容,陸少容早有準備,閃到一邊。

  無憂道:“柔依,把機關人還他!欺負女人算什麼!飛魚——!”

  無憂劍指一戟,冷冷道:“我要和你單挑!”

  一直旁觀的清風此時笑道:“三幫主要和二幫主打了,千年難得一見!大家搬板凳坐好啊!”

  陸少容蹙眉道:“老大你……”

  清風又道:“先說好,你倆打歸打,打完這場,把氣出了,也把話說開,大家還是兄弟,成不?”

  無憂怒氣衝衝道:“成,老子早想教訓他了。”

  陸少容接過柔依交易來的機關魔,無所謂道:“來唄,怕你不成。”

  陸少容放出機關魔,手裏拿著把低階的破飛劍,無憂看了心裏忽有點難受,道:“等你嫂子來了,你拿望舒劍再戰。”

  陸少容嘲道:“不用望舒也秒殺你。”

  無憂還未反應過來,仙光雲界炮已開始瘋狂轟炸,無憂吼道:“我擦!你對兄弟也來這招!”

  無憂險些被轟死,慌忙閃躲,飛速掠出戰團,繼而四身分化,轉身一劍揮出。

  陸少容倏然停了機關魔的炮轟,天地靜謐。

  他鬆手撤劍,看著天上沖下來的無憂,清風罵道:“老三別發瘋!”

  無憂沖到面前,猛地一下要收手,卻已來不及,那一招去勢太快,絕殺已出,四把飛劍從不同方位刺進陸少容身上!

  陸少容嘩啦一聲,爆了滿地裝備,化作一道白光飛回了門派。

  陸少容在竹山教復活後,清風迎頭就給了他一巴掌。

  陸少容被打了個趔趄,他沉默地檢視自己裝備,扶搖給的裝都爆了出去,剩個法寶虎咆戒還在。

  無憂在幫派頻道裏說:“老三呢,找到老三了嗎?剛爆的裝備揀回來了……我真他媽不是人……”

  清風道:“在竹山教門派呢。”

  無憂又道:“我馬上到,掉了幾級?”

  清風道:“掉了一級,還有三小時,再去練練還來得及。”

  無憂道:“老三,你別氣了成不,女人似的,哥錯了,哥去自殺給你道歉……”

  陸少容再抑制不住,靜靜站著。清風道:“好了好了。”

  扶搖的頭像亮著,卻永遠只會回答是代練,不會再找他了。無憂有鈴鐺陪著,鈴鐺自然是討厭他的,不要再去討嫌了。幫派強大了,也再用不著他了。

  玩了這麼久的遊戲,只留下一個辛酸的回憶。扶搖帶著他們三個一起下副本,做任務的時光一去不復返,終於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候。

  “不好……”

  陸少容難受地說,他把無憂的好友名單刪了,退了幫派,轉身禦著把破劍飛出門派,漫無目的地飛上天空。

  清風禦劍跟在他後面,陸少容無論朝哪飛都擺脫不了他,清風時不時喊道:“飛魚——”

  陸少容盲目地亂飛,飛到峨眉山下,轟的一聲南明離火綻放橙紅光芒,鋪天蓋地一道衝擊波擴散開去。

  劍柄處朝天空迸發萬丈神雷,一道霹靂通向天頂,牽引著赤貫星緩緩下降。

  正邪大戰開始了。

  清風道:“你看著這傻子!我回去指揮了!”

  陸少容轉頭罵道:“去你媽的傻子!”

  清風哈哈大笑,回幫派了。

  叮一聲系統提示:“您被特殊技能癡情咒鎖定。”

  “???”陸少容心情好了點,卻被這沒頭沒腦的一句提示完全搞懵了。

  峨眉山頂發出六道金光,六大正教宗師就位,峨眉派掌門齊漱溟、蜀山派掌門李逍遙、黃山派掌門餐霞大師、唐門教掌唐飛霜、青城教主朱梅,水仙洞主嚴瑛姆。

  黑煙彌漫,妖氛鬼霧,六名邪派宗師出現于峨眉山下。妖屍谷辰、混元老祖、幻波池崔盈、百蠻山綠袍老祖、烈火祖師、華山教許飛娘。

  陸少容停穩那處,正是谷辰的區域,身周到處都是玄陰教弟子。

  谷辰拋了個媚眼,道:“飛魚?”

  陸少容險些抓狂,雙方宗師級大怪都化出法身,足有兩層樓高,谷辰那聲音大得要死,一隻五米高的大怪朝自己拋媚眼,那感覺真是&%#……

  陸少容退到玩家最後,谷辰抖出看家法寶,九九八十一面玄陰聚獸幡,登時周圍黑雲籠罩,一團妖氣裹著幾千名玩家沖上峨眉山,那場面極是壯觀!

  玄陰教弟子各出法寶,一時間峨眉山東面千道飛劍光華齊出,與守山的正派玩家接上了手。

  陸少容本就憋了一肚子氣,此時終於找到了發洩的地方。

  他放出四台機關魔,見人就炸,大戰開始,邪派弟子間不能互相PK,仙光雲界炮轟過百里,三四十級的玩家登時一炮成灰!

  陸少容哇哈哈地大笑,耳旁儘是大聲呐喊,谷辰將雙方戰線逐步推前,更分出一團妖雲護著陸少容,陸少容不畏峨嵋派弟子,操縱炮臺瘋狂轟炸!

  “在那裏——!”

  “我靠是那個機關師落單,快叫老大來!”

  陸少容炸得暈頭轉向,逐漸偏離谷辰的玄陰大陣,一聽那叫聲便知是鑽石公會的來尋仇了,辨清方向,開始逃跑。

  逃逃打打,到處都是玩家,峨眉山下人山人海,各自為戰,裝備好點的高級玩家遊擊於各門派之間,稍低級一點的便被一招秒殺,不知不覺已跑到了華山派與青城派交戰之處。

  鑽石公會的人已被甩開,迎面卻來了一道浩瀚藍光。

  如漫天星河鋪開,千萬星辰於法陣中飛來,呼嘯著沖向大地。

  “朱梅——!”

  “朱矮子出戰了——!”

  正教玩家齊聲歡呼,陸少容仰頭眺望,只見峨眉山前現出一矮道人身形,雙劍齊出,絞起漫漫銀河,一劍橫揮。

  天都、明河兩把十階飛劍面世!

  許飛娘嬌聲笑道:“朱梅老祖,可想見見貧道的百靈斬仙劍?”

  只見邪派中法寶眼花繚亂,上百之獸靈化出血光形態,咆哮著沖向朱梅。

  陸少容道:“我來幫你們——!”

  “竹山教的!”

  又有人道:“快幫我們掩護,沖上去殺朱矮子啊——”

  無數組隊申請叮叮噹當響起,陸少容被吵得無法集中注意力,忙把組隊給關了,發動虎咆戒,爭得片刻喘息之機,再次放出機關魔。

  陸少容那四台機關巨人成了戰場中最搶眼的存在物,星辰金鳳翼一飛,到處都是鋒利的飛刀,就連朱梅也不敢硬撼仙光雲界炮正面轟炸,連連朝後退去。

  陸少容集中點殺,四炮朝向一隊正教玩家,便毫不留情轟死五六人,再調轉炮口,赫然成了攻山主力,華山派玩家反而緊緊追在他身後,沖向山道。

  陸少容轟潰了五六波反擊的正教弟子,剛來得及喘一口氣,山腳西側傳來大喊聲。

  “那是什麼——!”

  陸少容看了一眼,只見一團金雲沖向谷辰的玄陰大陣,萬鳥齊飛,七大靈禽紛揚,天地間儘是鳥鳴,音傳百里!

  “那是扶搖在遛鳥!”陸少容大笑道,繼而收了機關魔,轉身飛向谷辰陣營。

  七鳳璽第一次在遊戲中正式出現,操縱它的竟是個玩家!扶搖猶如天神降世,身後展開十四對光芒萬丈的金翼,身周聚了四台機關魔瘋狂拼殺,七隻太古神鳥毫不懼怕谷辰的玄陰大陣,將玄陰聚獸幡撕出一個巨大的缺口!

  上古十階法寶對上谷辰自己煉製的十階法寶,明顯是七風璽占了上風,谷辰只得禦起飛劍,劍氣縱橫,掃向扶搖。

  “扶搖!”陸少容趕到,四炮接連把鑽石公會一名幫眾轟去復活。

  扶搖與陸少容遙遙相對,陸少容朝扶搖一指,喝道:“老子要和你單挑!”

  扶搖喝道:“來啊!我會全力以赴!”

  雙方各盡全力,扶搖收了七風璽,純以飛劍,機關禦敵,陸少容操縱機關魔,動力全開,炮口朝著扶搖,開始狠命拼殺!

  瞬間西戰場上成了兩個人的決戰地,玩家們稍一靠近,馬上便要被無差別轟炸的機關與劍訣轟去復活,扶搖發動神劍禦雷真訣,登時引動天雷,亂轟亂炸,近一裏方圓內到處都是焦木。

  陸少容機關險些被轟爆,罵道:“你輕點——!”

  扶搖回罵道:“白癡!我們是兩大陣營!我說了會盡力!”

  扶搖那攻擊實在太狠,陸少容漸感不支,只得抽身逃跑,待血回滿了迂回再戰,扶搖卻窮追不捨,二人打打停停,逐漸進入峨眉山防禦線範圍。

  扶搖七鳳璽倏然發動,喝道:“你完了,飛魚!”

  陸少容呆得一呆,只見扶搖驚天一劍直揮而來。

  要掛了,陸少容背靠山崖,再逃不掉,只得朝扶搖比了個中指,等死。

  系統提示:叮,癡情咒發揮作用。

  刹那間陸少容身前多了個人,擋住了扶搖那一劍,話也未來得及說,化為白光,爆出漫天裝備。

  陸少容和扶搖都愣住了,周圍玩家大喊道:“搶裝備啊——!”

  陸少容這才反應過來,忙收了那爆出來的裝備,是誰?怎麼回事?

  他檢視剛剛爆出來的裝,看到無憂的天光雲影扇。

  “不會吧!”陸少容如墜深淵。

  扶搖道:“剛那個人是騷包?”

  陸少容說:“好像……是,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我沒見到他啊。”

  扶搖道:“你四台機關炮是我給你的!”

  陸少容反唇相譏道:“你七鳳璽也是我給你的!卸下來再戰!”

  “你們是來打仗的還是來調情的!”

  峨眉派NPC出現,李英瓊一聲怒吼驚醒了扶搖和陸少容。

  陸少容忙再次發動機關,邊逃邊轟,不忘回嘴罵道:“關你屁事!你是來守山還是來捉姦的!”

  李英瓊怒不可遏,朝陸少容追去,扶搖道:“師姐交給我!你別追了!”

  扶搖與陸少容再次追追打打,橫裏李英瓊一道五嶽崩摧劍呼嘯而來。

  系統提示:叮,癡情咒效果發動。

  無憂倏然出現在陸少容身前,緊緊抱著他,挨了李英瓊一劍,再次化為白光掛了。

  陸少容:“……”

  李英瓊冷笑道:“北邙山的癡情咒?今日便看那邪派弟子能替你死幾次!”

  陸少容明白了,這肯定是無憂的技能!靠!剛剛在還沒開打的時候就被他鎖定了!

  陸少容打開幫派頻道,正要讓他解除,突然發現退了幫派,也刪了無憂的好友。

  扶搖道:“騷包對你用了什麼技能?!是夫妻技能?!他在替你接受死亡懲罰?!”

  陸少容吼道:“我不知道那神經病!”

  李英瓊一離戰線,山下谷辰沒了抵禦,肆無忌憚地殺上山來,李英瓊只得下山應戰。

  齊漱溟在山頂喝道:“邪派狂徒——!膽大妄為!”

  陸少容道:“你師父要出場了,我不打了!”

  扶搖道:“別管閒事,繼續打,來啊!”扶搖知道陸少容不會死,要殺也是殺無憂,馬上心花怒放,七鳳璽,機關,飛劍齊出,朝著陸少容沒命砍殺。

  “喂我說了我不打了!”陸少容朝山下逃去,奈何那飛劍速度慢,扶搖一劍下來,無憂再次出現,從身後抱著陸少容的腰。

  “哎,寶貝我告兒你……”無憂在陸少容耳邊說,繼而扶搖一劍正中,把無憂砍去復活。

  陸少容只想快點脫離戰場,無憂這癡情咒竟是能夠隨時傳送!

  方才好幾次無憂被殺回門派復活,然而一轉眼又出現在自己身邊,這技能實在太逆天,照這樣殺下去,自己沒裝備,一下就死,不知道得害無憂掉多少級。

  陸少容百忙中點開排名,發現無憂等級掉到七十了。

  “……”

  “不打了!”

  “你說不打就不打——”扶搖聲音傳來。

  陸少容逃到谷辰那一方,谷辰揮起玄陰幡,阻得扶搖一阻,峨眉教主齊漱溟出戰了。

  齊漱溟聲若洪鐘,嘹亮震耳:“谷辰!昔年你叛出峨眉,今日大師兄便代先師肅清門派——!”

  峨眉之巔飛出一件法寶,風雷之聲貫耳,天地色變,雷電翻滾,那物發出破開黑雲的青光,又一件十階法寶——凝碧崖現世!

  凝碧崖化為原型,直如泰山壓頂,朝著玄陰教主砸了下來。

  轟的一聲巨響,掀起狂風駭浪般的衝擊波,那法寶無分敵我,一下將上萬人全砸去復活,扶搖首當其衝,被一下砸死,然而七鳳璽50%的復活幾率發動,身上金光萬道,原地滿血復活!

  陸少容逃得快,堪堪躲到角落,冷不防被凝碧崖砸了下來,正要掛掉時,無憂再次出現,抱著陸少容,叫喚道:

  “哇哇哇——這回怎麼掛?”

  衝擊波狂摧而來,把他倆推得直飛出去,眼前一黑,他被凝碧崖砸進山崖縫隙裏了。

  “……”

  無憂道:“咦?這次沒死了?”

  陸少容道:“咦你妹……”

  無憂抱著陸少容,倆人恰恰好卡在了兩道懸崖的縫隙中。

  “不怕不怕,哥保護你。”無憂壞笑道。

  無憂是個大紅名,一被殺了裝備全爆光,這時候只穿著一條新手短褲,與陸少容緊緊抱在一起,擠在狹隘的懸崖縫中。

  陸少容道:“你對我用了什麼技能,快解除掉!白癡!”

  無憂側著頭,說:“還在生哥的氣麼?”

  陸少容面紅耳赤,偏生動不得分毫,懸崖縫隙外喊打喊殺,邪派玩家又來了,也不知道剛剛齊漱溟那一下把谷辰給砸死了沒。

  扶搖禦劍在外面飛來飛去,找了半天,打開幫助之光,問道:“你上哪去了!別躲,出來再打過。”

  陸少容道:“我被卡住了——扶搖!來救我出去!我看到你了!”

  他試著掙扎,沒法動,放機關魔,放不出來,飛劍貼著陡峭的裂縫壁刮來刮去,掃下一點灰塵,陸少容打了個噴嚏。

  無憂道:“擦!把聊天關了,跟你說話呢。”

  陸少容道:“誰跟你說話,快走開……”

  無憂動了動,說:“走不開。”

  陸少容:“……”

  無憂道:“轉過來點,還哭呢啊,老大說你剛哭了,哭啥,吃醋嗎,你喜歡哥是麼……”說著嘴巴伸長,作勢要親。

  陸少容僵硬地轉過頭,避開無憂的狼吻,簡直是風中淩亂,雷電交加,歇斯底里道:“你幹什麼!!!饒了我吧!!!”

  無憂道:“別生氣了啊。”

  陸少容動也不能動,掙扎道:“你把那個什麼癡情咒給解了。”

  無憂道:“你不生氣,回幫裏來,把裝備穿上,哥就解了。”

  陸少容徹底沒了脾氣,道:“好好好……”

  無憂發出幫派邀請,陸少容勉強抬起手指頭,艱難地點了“確認”。

  系統提示:歡迎玩家飛魚加入本盟。

  無憂哈哈笑道:“任務完成,哄乖了。”

  陸少容怒道:“乖你妹!”

  柔依嚶嚶嚶嚶:“飛魚哥是不是在罵我……都是我不好……”

  陸少容忙安慰道:“老妹我不是說你。”

  清風道:“你倆快到許飛娘這裏來,邪派守不住了!”

  無憂道:“報告老大,俺和小飛魚正卡在懸崖縫裏處大象,出不來。”

  陸少容道:“你……”

  清風道:“你們自己解決,總之快點來。”

  無憂切換到私聊,道:“嘿嘿。”

  陸少容道:“嘿什麼嘿,快想辦法出去。”

  他的手抱著陸少容的腰,陸少容的手在那狹小空間裏無處可放,只得環著無憂的脖頸。

  無憂看著陸少容的雙眼,忽然道:“你建號時是咋建的?你現實裏也這模樣麼?”

  陸少容道:“怎突然問這個,是啊,沒有美化,就調了下眉毛,現實裏眉毛比這粗。”

  無憂道:“哦,我現實裏也這模樣,你來北京玩不,哥去接你,包吃包住包機票。”

  陸少容吼道:“快想辦法出去!你在說什麼呢!”

  無憂被陸少容近距離一吼,瞬間耳朵裏嗡嗡作響,叫苦不迭道:“找人來救咱們,剛扶搖那小子呢。”

  陸少容再次點開幫助之光,道:“扶搖!你看見我了嗎?救我出去!”

  扶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下線了。

  展揚摘下虹片,深深吸了口氣。

  他狠狠一腳踹在辦公桌上,把桌子猛然踹翻,助理慌忙推門進來。

  “老闆。”

  展揚坐回轉椅上,疲憊地籲了口長氣。

  鄭士元不敢讓人來收拾,反手關上了門,上前撿起虹片,所幸還沒摔碎。

  展揚悲憤交加地控訴道:“他不愛我!我也不愛他!這沒什麼可說的!把遊戲錄像拷貝一份給我!”

  展揚深吸了一口氣,喝了半杯威士忌,雄赳赳,氣昂昂,回家執行他的馴妻大計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本文的題材和現實/網遊占的篇幅問題,我知道不少讀者喜歡看現代文

也有好多人喜歡看網遊……於是眾口難調,比較麻煩

所以接下來,VIP章節裏會分別標注,

CHAPTER的章節標題裏會有括號注明(現實)或(遊戲)

大家可以選自己想看的內容買,省點兒點數,不過整條戀愛主線中,因為遊戲裏的感情和現實裏的感情是交錯的,所以跳閱可能會覺得稍有蹊蹺

揚揚和少容的感情正式進入第二階段——磨合期。

正邪大戰開始!陸少容沖啊!掄起鐵鍋,砸死一切欺負你的人吧!

chapter34(現實)

  慕容紫英雙掌遙遙平分,仙光雲界炮懸浮空中,發出瑰麗光芒,零件叮噹聲不絕,紛紛脫離主炮。

  “最後一架。”慕容紫英雙眼微閉,淡淡笑道:“拆不拆?你決定。”

  無憂道:“別拆了,我看有點玄乎呢。”

  慕容紫英冷冷道:“沒問你。”

  陸少容好不容易從懸崖縫內脫身,卻不回本幫陣營,而是讓無憂禦劍帶著,二人直飛昆侖山,將古代型號仙光雲界炮交給慕容紫英,讓他複製出圖紙。

  然而就連慕容紫英也無法保證百分百成功,連拆三架古機械炮都辨不明結構,剩下最後一台,靜靜懸浮於空中,緩慢旋轉。

  陸少容道:“拆吧,拆壞了拉倒。”

  慕容紫英一睜眼,錚錚數聲響起,最後一台仙光雲界炮分離成漫天零件,無數懸空齒輪高速轉動,彼此摩擦,陸少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慕容紫英負手於背,所有零件嘩啦一聲落地。

  “失敗了。”紫英面無表情道。

  陸少容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四台機關炮都沒了,好容易才到手的。

  無憂道:“我就知道……”一句話沒完,陸少容掄起鐵鍋,哐當一聲,無憂識相閉嘴。

  陸少容安慰道:“沒事,你別往心裏去,景天那兒有,就證明這玩意兒沒絕版,說不定別的地方還能找著,我去問問看……”

  慕容紫英嘴角微微一勾,袍袖一翻,手指拈出張藍色圖紙。

  陸少容險些沖上前去,把慕容紫英撲倒在地。

  “啊哈哈哈哈——”陸少容歇斯底里地笑道:“海稼軒!你們等死吧——!”

  無憂嘴角抽搐,道:“老大……老三好像瘋了。”

  慕容紫英笑得肚疼,搖了搖頭,轉身飛走了。

  “老大!把材料全拿出來,我能做仙光雲界炮了!”陸少容喊道:“壓箱底的都給我!”

  清風笑道:“找到圖紙了?”

  陸少容道:“說來話長,趕緊的趕緊的,給你們做完炮我得燉湯吃晚飯去了。”

  清風險些被雷焦,片刻後方道:“這樣,哥把材料都給你,每台除去材料,再給你五十萬加工費,把材料全做成仙光炮,幫裏都裝備上……”

  陸少容道:“什麼話呢,不用錢。”

  無憂私聊打岔道:“你聽他的,待會一轉手起碼他又得翻倍賣。”

  陸少容只得道:“好吧……”

  禦劍盟暫停了戰鬥,清風帶著數十名高級玩家撤出戰場,與陸少容,無憂匯合,陸少容做了九十餘台機關炮,三人一合計,清風便交給陸少容加工費,並拿去分配。

  無憂又不放心道:“別賣給正派的啊。”

  清風道:“知道了,囉嗦。”

  “你不用給我錢。”陸少容頭也不抬,把交易窗口關了。

  “給。”無憂堅持道。

  陸少容不耐煩道:“不用了,炮都拿去。一共八台,你要送你媳……總之隨便你處置。”

  無憂道:“俺耐你咧……老三,你是俺滴最耐,女人算什麼,不給她……”說著放了錢,又放上把飛劍。

  陸少容哭笑不得,只好再次收下望舒劍。

  “你媳婦呢?”

  “你一掛,她就被老大踢出幫派去了。”

  “……”

  無憂無奈道:“你們都吃她的醋啊,哥能咋滴。”

  陸少容道:“那你呢?你要跟她走不?”

  無憂笑道:“你說呢,老三?你叫我不走我就不走。”

  陸少容炸毛道:“你敢退幫試試看!”

  無憂忙不迭求饒道:“不退不退,逗你玩呢,別再生氣了啊,以後哥和你一起就不找她來了,你不上線,哥再陪媳婦兒成不?”

  陸少容道:“好吧,你自己看著辦,總之別折騰……別折騰太過就成。”

  無憂嘿嘿訕笑幾聲,陸少容道:“我下拉。”

  無憂道:“吃多久?吃快點,待會給你打電話……”

  陸少容掄起鐵鍋,又給了無憂哐當一下,怒道:“不許打電話!”一面心想這神器還真是用得趁手,砸人也不扣血,居家旅行,殺人滅口必備良品。一面高興地下線了。

  下線第一件事,把清風給的加工錢兌換成元寶。

  陸少容長長地舒了口氣,錢存夠了,買完手錶還剩了不少。

  他心情大好,上網,盯著那獅子座手錶欣賞片刻,把它拍了下來,填上地址。

  外面的門砰的一聲被推開,陸少容嚇了一跳,忙把購物網站關了。

  “笑什麼?心情很好?”展揚冷冷道。

  陸少容笑道:“沒什麼,今天玩得挺高興的,你怎麼提前下班了?”

  展揚道:“正邪大戰打贏了?”

  陸少容道:“沒呢,才剛開始,你要看錄像麼?精彩得很,我能做高級機關了,現在論壇上估計有很多人……”

  展揚道:“我看了一下午的錄像了。”

  展揚把手裏的記憶盤扔在桌上,轉身出了書房。

  陸少容一頭霧水,把那記憶盤放進讀卡器裏,書房內展開牆壁般寬闊的光屏,顏色變幻,映在他的瞳孔中。

  他捏得緊緊的拳頭逐漸鬆了下來,遊戲錄像裏有許多他和無憂相處的片段。

  他起初難以置信,氣憤得說不出話來,展揚竟是拍下了這麼多連自己都沒注意到的細節。看到錄像末尾,正邪大戰,無憂從無數個方位出現,每次都緊緊抱著他。

  光屏一黑,繼而佈滿沙沙雪花點,現出END的字樣。

  陸少容出了客廳,客廳內煙霧繚繞,他把展揚踢得歪到一邊的茶几扶好,收起開了瓶的威士忌。

  陸少容莞爾道:“你還在遊戲裏雇了私家偵探?這麼多事情我自己都不記得了,還拍了下來。”

  展揚坐在沙發上,略一躬身,把煙灰彈了。

  陸少容道:“別抽煙了。”

  展揚眉毛一跳,淡淡道:“你有什麼解釋?”

  陸少容道:“我和他真的沒有什麼……”

  展揚失笑道:“遊戲裏又不能上床,這樣還叫沒有什麼?”

  陸少容沉吟片刻,而後道:“展大哥,我覺得……相愛就要彼此之間,互相信任,我從來不懷疑你下班晚回家的時候去做什麼,你看,我也從來沒有問……”

  展揚打斷了陸少容的話,嘲道:“相愛?你覺得我們相愛了?”

  陸少容懵了。

  “哦。”

  “你以為我愛你了?”

  “哦。”

  陸少容像是毫無防備地挨了一耳光,瞬間分不清東南西北,腦海中一片空白,他呆呆地站著,一時想不起要說什麼。

  客廳裏靜了很久,陸少容方道:“我以為你愛我的,不是麼?我們已經結婚了……”

  展揚隨手開了電視,漫不經心道:“算了,我不想再討論這個,開飯吧,珍妮下午沒來?”

  陸少容麻木地進了廚房,展揚從兜裏掏出一張紙,看了一眼,把電視音量調低了些許,說:“對不起,少容,我一直把你當作朋友,家人,但我不愛你,我希望結婚後的日子可以過得順心一點,至少不要每天煩我名義上的妻子在遊戲裏出軌的事,可以麼?”

  陸少容在廚房裏答道:“對不起。”

  展揚無所謂道:“不愛就是不愛,這沒什麼可說的,以後你檢點一些,別再這樣,我會很生氣,知道嗎?”

  陸少容的聲音有點抖,他回答:“知道了。”三秒後,他打碎了一個碗。

  展揚抬頭張望,陸少容蹲在地上把東西收拾了,走出來扔進垃圾桶裏,展揚忙轉頭繼續看他的電視。

  開飯了。

  小桃花魚把腦袋塞進假山的縫隙裏,大桃花魚輕輕地用嘴去推它的尾巴。

  展揚看了魚缸一眼,兩人靜靜坐在飯桌前,誰也沒有動筷子。

  陸少容似乎下了決心,小聲道:“展大哥……這些日子裏給你添了麻煩,很抱歉。”

  展揚現出一個勝利者的微笑,道:“知道錯了?”

  陸少容沒有看展揚,認真道:“我覺得,我還是回香港去,不能再在這裏給你添麻煩了。”

  展揚愣住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過火了。

  展揚勃然大怒道:“現在是你先在遊戲裏和男人勾勾搭搭,你什麼意思?!”

  陸少容還沒回答,展揚又連珠炮般道:“我根本沒有派私家偵探去跟蹤你,你現在是遊戲裏的大名人,走到哪都有人注意,鄭士元有上遊戲拍錄像的習慣,就這樣你還覺得受委屈了?嗯哼?”

  “我不管那傢伙和你有多熟,但是你想過……”

  陸少容抬手自抽了一個耳光,聲音清脆而響亮,半邊臉登時紅腫起來。

  陸少容說:“對不起,是我的錯。”

  展揚很想把桌子掀了。

  他冷冷道:“可以,我給你訂機票,頭等艙。”

  陸少容忍著眼淚,答道:“謝謝。”

  陸少容又說:“我回香港後,會努力工作還你錢。”

  展揚冷笑數聲,顯然不當一回事,吃完那頓散夥飯,他倆分手了。

  晚上,展揚坐在沙發上看報紙,陸少容在房間裏收拾自己的東西,他沒有多少行裝,一會兒便收拾完畢。又在臥室裏忙了很久,不知道在做什麼。

  展揚一句話也不與陸少容說。

  陸少容終於忙完,站在客廳沙發旁,說:“媽……你媽如果問起我的話。”

  展揚道:“我會告訴她,你回香港探親去了。”

  陸少容答道:“對,再過一個月,告訴你父母,我又……喜歡上別人了。我對不起他們,讓他們失望了。”

  展揚唏噓道:“這也太聖母了吧。”

  陸少容小聲道:“別害你挨他們的罵……這麼說比較……交代得過去。”

  展揚道:“謝謝,我很領情。”

  陸少容沒有再說什麼,展揚等了許久,道:“還有什麼話要說。”

  陸少容手裏拿著一條毛毯,一聲不吭,展揚起身去臥室裏洗澡,陸少容道:“借你家……沙發睡一晚上,可以麼?”

  展揚道:“當然可以,明天我送你去機場吧,機票已經訂好了。”

  陸少容說:“謝謝,我坐地鐵去。”

  陸少容關了手機,在沙發上側躺著,回憶起來了美國的這段時間,他一生中從沒有像過去的一個多月裏這麼快樂過。

  然而這一切都因為他的性格徹底成為過去,或許性格決定命運真的說得沒錯。

  陸少容嘆了口氣,在黑暗中緩緩道:“展大哥,我和無憂他……真的只是朋友,你不愛我,但對我這麼好,我很感激你,祝你幸福。”

  臥室中沒有傳來回答,陸少容裹著毯子,蜷縮在沙發上,把臉埋在毯子間,閉上雙眼。

  一小時後,展揚輕手輕腳地走出客廳,把一個信封塞進兩個音箱之間的縫隙裏,轉頭看了陸少容一眼。

  展揚以手指撥了撥那封信,讓它露出顯眼的一個角,繼而又偷偷回去臥室睡覺。

  陸少容一直沒有發現那封信,他睡睡醒醒,下半夜裏幾乎無法入眠。

  翌日是週末,天亮時,珍妮來得很早,她沒有對陸少容睡沙發的情況表示好奇,還是和平時一樣,拖地,做早餐。

  “展夫人要回香港嗎?”珍妮做完早飯,坐在搖椅上溫和地問陸少容。

  陸少容緩慢地吃早飯,答道:“嗯,我和展大哥已經分手了。結婚申請超過一個月不去領,就會自動取消。”

  珍妮點了點頭,陸少容吃完早餐,展揚才出臥室,看了音箱一眼,繼而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陸少容看看掛鐘,要出門了,他拖起自己的拉杆箱,打開門,回頭道:“我走了,再見。”

  展揚道:“再見。”

  珍妮在身前畫了個十字,說:“再見,陸先生,您是個好人,主與你同在。”

  陸少容微笑道:“謝謝。”

  他走出展揚的家門,帶上大門,珍妮和藹地笑道:“展先生,您的報紙拿反了。”

  展揚把報紙一摔,起身,進書房拿了件東西,拉開大門,陸少容正在過道裏等電梯。

  展揚穿著一身睡衣走出來,高大的身材站在陸少容身後,棉拖鞋踩在冰冷的瓷磚地上。

  陸少容道:“怎麼了?”

  展揚道:“你忘了這個。”說著提起陸少容的遊戲虹片。

  陸少容道:“那不是我的,我昨晚把裏面的號刪了,你可以用。”

  展揚沉默,電梯叮的一聲開門,他說:“我送你下去。”

  他們站在電梯裏,展揚又道:“你沒有什麼話要和我說麼?譬如來個告別之類的?嗯?”

  陸少容搖了搖頭,他的疲勞已達到了極點,此時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站一會。

  “對不起。”陸少容回答。

  展揚失笑道:“對不起?你只會說這三個字麼?”

  “我確實很愧疚……”

  “你很愧疚?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麼家庭裏教出來的孩子,表面上看獨立,有自尊,禮貌,實際上小心翼翼地掩藏著那渺小的自尊與自卑;沒有任何團隊意識,也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想法,一廂情願地聖母,別人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找你要什麼你就給什麼,生怕他們不理你……”

  “我不會再上遊戲了。”陸少容平緩地說道:“我昨晚上想了很多,確實是這樣。”

  展揚不給陸少容絲毫解釋的機會,看著他的雙眼,嘲道:“你覺得周圍的人都很喜歡你?省點吧,看上去愚蠢極了,我就很討厭你。”

  “哦。”陸少容道:“我愛你。”

  展揚安靜了。

  陸少容道:“我沒有媽媽,爸爸對我也不是……很關心,所以我想要愛,只知道用實質性的東西……來討好他們,討好願意對我好的人,想讓他們關心我。”

  陸少容又說:“你是對我最好的,但我什麼也不能為你做,我能付出的東西,你都看不上。”

  “你對我很好,在我最難過的時候幫助了我,我會記得一輩子,展大哥,我愛你。”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令人討厭的陸少容拖著他的拉杆箱走了出去,孤身一人,正如他來時的那樣。

  電梯門緩緩合上,把展揚關在了他獨裁的王國裏。

chapter35(現實)

  禮拜六下午。

  展揚躺在床上補覺,這個時候飛機已經起飛了。他睡了一會,怎麼睡也睡不著。

  珍妮已經走了,展揚出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煩躁地扯開兩個紐扣,打開電視,看了一會又關了。

  他抽了抽鼻子,覺得今天家裏不太一樣,沒有……

  沒有下午燉湯的香味。

  他翻出家庭電話本,開始對著電話本上的號碼給朋友打電話,決定晚上出去喝酒,泡吧。

  自從陸少容到美國來之後的近兩個月裏,展揚一次也沒有去夜生活,今天起可以恢復原來的活動,每天白天上班,晚上視心情而定,出去夜店玩了。

  他撥了電話,一個接一個,狐朋狗友週末不是在父母家,就是陪老婆。

  去他媽的婚姻,一結婚都被套牢了,展揚心裏罵道。

  剛掛上電話,電話就響了。

  “揚揚啊——”展母高興地說:“問容容晚上想吃什麼,媽給做。”

  展揚想掛電話,終於忍住,深吸了口氣,令自己的語調聽起來平緩一點,說:“少容回香港去了。”

  “什麼——?”展母聲音高了八度,問:“怎麼也沒打招呼,你沒陪他一起回去麼?!”

  展揚道:“媽,我很忙!最近公司事多得很,他自己要回去……”

  展母絮絮叨叨:“哪有這種事,你給親家買禮物了麼?你們年輕人就是不懂事……”

  展揚求饒道:“人都走了,你說這事有意思麼?!”

  展母道:“幾點的飛機?”

  “已經起飛了。”展揚不耐煩道。

  展母又道:“你買點這邊的東西,馬上打包郵寄過去!就說少容走得匆忙忘帶了……”

  展揚道:“好了好了,知道了。”

  展母又說:“我剛看到馬爾代夫上周發海嘯了,有這事麼?你們怎麼也沒說。”

  展揚暴躁道:“我們就在海嘯裏跑回來的,怕你擔心沒對你說……”

  “啊——”電話哐當一聲。

  “媽!”展揚道。

  展母緩過勁兒來,道:“你們沒事吧。”

  展揚徹底對這後知後覺的老媽沒轍了,道:“沒事。”

  展母道:“容容碰壞了哪兒沒有?”

  “你……”展揚怒道:“我才是你兒子!”

  展母囉囉嗦嗦,展揚好不容易才把話應付過去,掛了電話。

  展揚的煩躁已經接近頂點,倏然瞥見電話櫃前的牆壁上,貼著不少便利帖。

  “冬瓜薏米排骨……湯”展揚歪著腦袋看了片刻,那是陸少容與展母學來的菜譜。

  “漫畫書……”陸少容不知道記的什麼鬼東西。

  “羊喜歡看棒球賽……下午五點體育頻道……錄像。”

  最下面貼著一張黃色的紙,上面用簡筆繪出展揚的Q版大頭像,腦袋上還長了兩個惡魔的角,大張著嘴巴,牙齒尖銳,眼睛裏噴火,正是發怒時的表情。

  展揚咆哮道:“什麼亂七八糟的!”

  接著把記事貼統統撕下來,揉成一團扔了。

  家裏又剩自己一個了,這樣挺好,單身貴族,展揚心想。

  單身貴族要做什麼呢……

  展揚坐到書房,開始上網。

  電腦投出一道光牆,他隨便點了幾個網站,沒什麼好看的,注意到蜀劍遊戲的官方地址是收藏夾裏的第一個。

  他上了論壇,搜索“扶搖”,悠然自得地欣賞。

  光線變幻跳躍,投出扶搖被路人偷拍的遊戲錄像。

  幾乎所有扶搖出場耍帥的場面,都有飛魚。飛魚永遠都在扶搖的身後,或是輔助支援,或守護,或協助攻擊。

  展揚看了一會,把電腦關了。

  他戴上陸少容的遊戲虹片,進入遊戲世界,星辰之道中,人物“飛魚”安靜地趴在地上。頭頂一行讀秒大字。

  刪除人物中,可隨時恢復,離該角色徹底刪除還有29天。

  展揚試著去恢復刪號指令,想讓飛魚再站起來,系統提示響起:“虹膜檢驗不符,您無權進行操作。”

  展揚只得摘了遊戲虹片,漫無目的地亂點,看到硬盤陸少容存放錄像的文件夾。

  展揚心中一動,點開,錄像開始播放。

  “這拍的都什麼?”展揚哭笑不得。

  陸少容拍攝的遊戲錄像亂七八糟,既不是大場面大戰鬥,也不是談戀愛,拍的全是花花草草,還配上自己的聲音解說,生怕以後忘了。

  陸少容拍了間房子,在一旁說:“原來這就是永安當!”

  展揚嘲道:“神經病。”

  陸少容拍的是平平無奇的景色,像是在天上飛,又說:“今天扶搖教我怎麼給幫派跑商。”

  視角亂轉,切換到奇怪的地面,對著迷宮裏的牆,無憂的聲音哇啦哇啦,扶搖的身體砰的一聲倒了下來。

  “居然死光了。”陸少容說。

  展揚哈哈大笑,想起來了,這是第一次陪他們去裏蜀山下副本,滅團的場景。

  又轉了個視角,看到扶搖的後腦勺,倆人懸在空中,陸少容的聲音響起:“全服第一高手帶我禦劍,他會願意交我這種菜鳥朋友麼?”

  展揚沉默了,鏡頭再一轉,面前是紫萱離去的身影,陸少容又道:“重樓真可憐。”

  錄像結束。

  展揚嘲道:“是啊,NPC你也同情,怎麼不同情同情你自己。”

  週末的下午時光變得漫長無比,展揚漫無目的地在家裏走來走去,一看時鐘,才四點。

  他簡直要抓狂了,開始打電話,要把全公司的員工叫去加班,回去工作。

  想了想,他又放棄了這個打算。

  吃完微波爐熱好的晚飯,沒有湯,難吃得要死。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九點,終於可以睡覺了,然而一個人躺在那張大床上,忽然有種說不出的冷清。

  一晚上過去,翌日熊貓眼展揚起床,對著鏡子疲憊地刮鬍子,精神一差,下巴上刮了一道小口子。

  “噝——”展揚忙捂著傷口,吼道:“創可貼呢!少容!”

  沒有人回答。

  展揚一陣風似地在外面亂翻,把東西一摔,怒道:“藥盒被收了去哪?!”

  展揚終於找到藥盒,手忙腳亂地翻開,看到一張小紙條,上面是陸少容的字。

  “老公,刮鬍子破皮,請先給傷口消毒,不要直接貼創可貼。”旁邊有個箭頭,指向一小瓶酒精。

  展揚只得先擦乾淨下巴,塗了酒精,痛得呲牙咧嘴,貼好創可貼,一腳把藥箱踹進了櫃子角落。

  門鈴響了,展揚沒好氣道:“珍妮,你不是有鑰匙的麼?”

  門鈴再響,展揚愣住,陸少容回來了?

  他起身,站了好一會才去開門,得意地笑了笑,打開門卻是送快遞的。

  “這是展夫人的包裹。”

  展揚道:“展夫人不住這裏了,送到香港去,謝謝。”說著把門摔上,轉念一想,再次拉開門,道:“我簽收,我幫你轉,不用客氣了。”

  那送貨員早知道有錢人難對付,倒也不發火,遞來簽收單,笑道:“哥們,老婆回娘家去了?”

  展揚臉色一黑,送貨員又笑道:“女人嘛,哄哄就回來了,別擔心。祝你好運!”

  快遞員走了,展揚正要關門,忽然發現信箱裏有什麼東西在反光,他打開信箱,取出一張金卡,旁邊有張紙條:“這個不是我的,還是不帶走了。”

  他把陸少容的包裹和金卡放在茶几上,看了一會,忍不住動手三下五除二地拆了它,裏面是個方方正正的盒子,發票,證書。

  展揚打開盒子,取出一塊獅子座的鑽表,他沉默了近一個小時,最後撥通了陸少容的手機。

  “您好。”陸少容的聲音。

  “喂。”展揚漫不經心道:“老婆,創可貼在哪里。”

  陸少容道:“客廳的櫃子最下麵一格,刮鬍子破皮了?”

  展揚道:“嗯,很痛。”

  陸少容道:“嗯,再見。”

  陸少容掛了電話。

  展揚勃然大怒道:“我還沒說完!”

  他停了一會,再次撥通陸少容的電話,陸少容道:“沒找著?”

  展揚道:“你什麼時候回家?”

  陸少容道:“我早上到家了。”

  展揚道:“我是說回美國。”

  陸少容沒吭聲,展揚又道:“玩夠了過幾天就回紐約來吧。”

  陸少容把電話掛了,關機。

  “不好意思。”陸少容掛了電話,禮貌地笑道。

  面試辦公室對面坐了個老頭,翻了一會陸少容的履歷,扶了扶眼鏡,道:“兩年救生員工作史,游泳特長……”

  陸少容道:“我一定會認真做這份工作,而且我也參加過第三期填海工程……”

  那老頭點了點頭,道:“明天開始來上班吧。”

  陸少容道:“我今天就可以來。”

  老頭道:“今天?今天沒有時薪給你。”

  陸少容笑道:“試用麼,我也很久沒有下過水了,想先適應適應。”

  老頭笑了起來,道:“不用,我相信你,明天早上來上班吧,你是好孩子,現在年輕人裏這麼認真的不多了。”

  陸少容起身與他握手,出了建築署的人事部門。

  維多利亞港外,海鷗鳴叫聲悠揚,陸少容的白襯衣下擺被風吹得飄起,他埋頭取出手機,拔出卡,扣在手指上一彈,卡片反射著日光飛向海中。

  他又回到香港了,明天起,他要開始新的人生,在美國的經歷,權當旅遊了一趟。

  “喂!你叫什麼名字!身份證拿出來,朝海裏亂扔東西,開罰單。”一名警察從馬路對面走來。

  陸少容笑道:“啊,有車過來了小心!”警察轉頭一看,陸少容深深吸了口氣,道:“拜拜!!”繼而轉身沒命逃跑。

chapter36(現實)

  展揚兩手空空地上了飛機,飛往香港。

  沒帶什麼禮物這不能怪他,臨時決定出門,中午訂好機票,下午便上飛機,珍妮周日放假,連幫他收拾行李的人都沒有。

  反正先把老婆騙回來,別的都好說。

  溫柔的女聲響起。

  “飛機將在五分鐘內降落,您的目的地:香港。娛樂文化之都,美食之城,地面溫度18~33度,空氣濕度70%,請帶好您的隨身行李……”

  展揚:“……”

  展揚簡直要崩潰了!!香港現在是十一月份,居然還熱成這個鬼樣,真不知道這個城市裏的人是怎麼生活的。

  十年,整整十年沒回過香港了。

  維多利亞填海工程進行到第四期,人口老齡化嚴重,彈丸之地到處都是人。展揚戴上他的墨鏡,走出機場,清晨還是很涼快的。

  展揚買了一張八達通,想起陸少容曾經索要的兩百八十萬港元地鐵票,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又在7-11買了張香港地圖,仔細看了一會,發現街道還是和十年前差不多。他憑著記憶坐上輕鐵,過海,前往元朗,他與陸少容小時候一起生活,一起踢足球的地方。

  大埔……展揚依稀記得陸少容提到過這個名字,那裏充滿公屋以及內地來的新移民,比不上尖沙咀,九龍,旺角等地方繁華。

  街道都是如此熟悉,然而它們都變小了。

  昔年他們踢罐子,追逐過的長街倏然變得十分狹隘,展揚想不通是什麼問題,從前要走十分鐘去上學的道路,如今仿佛走幾步就到。

  聖約翰小學的學生牽著手,過馬路,各個還穿著夏裝,綠色短褲。

  展揚截住一名小學生,躬身問了路,在樹蔭中走向他十年前的家。

  展揚站在街口眺望,街的兩旁是食店,雜貨店以及海味店,前面掛著紅色的吊燈,老闆們開始擺出貨物,插上標價簽,新的一天開始。

  早餐店開始賣腸粉,糯米雞,水晶餃。

  小少容站在街邊,小展揚買了個糯米雞,掰開,露出晶瑩的糯米,金色的蛋黃以及香嫩的雞中翅。

  小少容咽了下口水,問:“我要吃肉多的那一半。”

  黑胖子小展揚道:“揍你喔!我出的錢,幹嘛給你吃雞翅。”他把帶蛋黃和嫩肉的吃了,留下一半糯米的給小陸少容,小陸少容捧著荷葉包的糯米,跟在小展揚身後,倆人走去上學。

  他走過一條街,仰頭,墨鏡折射出六邊形的眩光,兩棟樓遙遙相對。

  左樓欄杆後面,樓中過道裏擺著一張小桌子,矮凳,小陸少容趴在桌前寫功課,小展揚在另一邊喊道:“功課寫好了麼?踢球!”

  小陸少容喊道:“沒有——你的功課很難,最好拿回去自己寫,小心被阿Sir罰站。”

  展母買完菜回來,聽到那句話瞬間變身超級賽亞人,吼道:“陸少容!不許幫揚揚做功課!”她揪著小展揚的耳朵,抓回去教訓了。

  展揚又好氣又好笑,小時候整條街沒有人敢惹他,也沒有人瞧得起沒媽的小少容。他倆很自然地湊作堆,一個脾氣火爆,一個成天被欺負不吭聲。

  “去我家寫功課拉,你後媽那麼凶。”黑胖不悅道。

  小陸少容道:“不行啊,晚回去了沒飯吃。”

  他們放學回來,站在對街西餅店門口,小陸少容看著店裏的糕點流口水,說:“給我買個葡式蛋撻,我就跟你回家。”

  黑胖沒好氣道:“沒錢,走吧,明天給你買。”

  那次回去後,第二天展家就移民了。

  展揚依稀記得,小陸少容在樓下等了很久,等他去上學,黑胖聽到能去美國,興奮得要死,從陽臺上探出頭來道:“我不去了!要移民了!”

  小陸少容便自己走了。

  如今,展家的房子不知道賣了給誰,對樓五層,陸家門口的樓道裏還晾著衣服。

  展揚肚子餓得咕咕響,正想過對街去買早餐,卻見到陸少容帶著一個小孩下樓來。展揚忙躲到一邊,遠遠張望。

  陸少容穿一件潔白的襯衣,黑色長褲,襯衣紮在褲腰裏,像個中學生。

  他帶著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到早餐店門口買了個糯米雞,交給那名七歲的小孩,小孩吃了一半,吃不下,陸少容又給他買了盒牛奶,接過他吃剩的糯米雞,送他上了校車。

  展揚看了一會,蹙眉,十分疑惑,陸少容這麼早出來做什麼?

  陸少容背著個包,把剩下的一半糯米雞邊走邊吃完,掏出卡,坐上輕鐵。

  展揚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後面,在另一節車廂上車,遙遙觀察陸少容。

  陸少容起身,給長者讓座,笑著說:“不客氣。”繼而抱著輕鐵裏的豎杆,打起了瞌睡。

  “下一站,紅勘。”

  陸少容從瞌睡中醒來,揉揉眼睛,下了車,徒步走過數個街區,在包裏翻出一張卡片,取出身份證,走向一個海上施工台。

  在上班?展揚一頭霧水,什麼工作?一回來就找到工作了?

  日上中天,漸漸熱了起來,展揚背脊上滿是汗水,現出性感的背脊肌肉曲線,他注意到好幾個小女生在玻璃牆後指指點點,便轉身進了背後的一家麥當勞,點了杯咖啡,端著託盤坐到靠牆的一側,觀察遠處碼頭工地的人。

  小女生們嘰嘰喳喳,道:“哎呀是他是他……昨天見到了。就是那個帥哥。”

  陸少容換好一身潛水服,嘴裏咬著通氣管,躍下水去。

  展揚明白了,這裏是填海工程的其中一個分隊,陸少容一定是找了份水下作業的工作。

  展揚百無聊賴地等著,他知道這種體力活負荷重,容易疲勞,週期短且伴隨各種水下耳鳴併發症,超過三十歲的人便做不了。

  幾個明顯是出來玩的小女生嘻嘻哈哈,在隔壁桌一人一杯聖代,等待陸少容出水。

  展揚看了看腕上的獅子座鑽表,時針指向十一點,這也太辛苦了,在水下一呆就是兩個小時。

  遠處太陽曝曬,陸少容終於上岸了。一頭濕漉漉的碎發在陽光下閃著光澤。

  他脫下上半身的連體潛水服,讓它搭在腰間,坐到一旁開始猛喝水,休息。

  “哇——!”隔壁桌的高中生們等了半天就是等這個,一見陸少容脫衣服,赤裸上身,於是紛紛尖叫起來。

  展揚冷不防被嚇了一跳,咖啡潑了滿手,吼道:“叫什麼叫你們!沒家教!”

  展揚對那幾名女生怒目而視。

  “對面那個大叔怎麼了。”

  “好可怕,要不要報警……”

  她們交頭接耳,對話聲傳來。

  展揚:“……”

  服務生來擦桌子,女生們又叫喚道:“不知道他們中午吃什麼……”

  有人抱來一個紙箱,潛水員們紛紛去領盒飯,陸少容也領到一個,拆了筷子,笑著坐在路邊開始吃。

  他的笑容充滿陽光,仿佛工作過程充滿樂趣。

  吃到一半,又有工人辛苦地搬著機器走過,陸少容便放下盒飯,叼著筷子上前幫忙。

  過了一會,工地督察過來,走向陸少容,說了句什麼,陸少容只能茫然起身,乖乖挨訓。

  “罵他做什麼,太可憐了。”幾名女生唏噓道。

  “估計因為他是新來的吧。”有人猜測道:“新人都不容易。”

  展揚看了一會,督察又朝碼頭上指了指,陸少容只得穿好潛水服,取來通氣管,再次下水。

  “他明明不是負責那裏耶!”一女生道:“剛才是另外一個人。”

  她們好奇地扒到牆前眺望,看到陸少容的盒飯還放在一旁。

  “哎呀,被收走了!怎麼這樣!”

  清掃垃圾的工人過來,收拾潛水員們吃過的午餐盒,把陸少容吃到一半的飯也扔進黑色口袋裏。

  五分鐘後,陸少容再出水時,找不到他的盒飯了,只得在一旁蹲著。

  展揚剛要起身,一名女生道:“快快快,去買個魚柳包給帥哥!”

  她們互相打鬧,最後一個女孩笑著起身,買了個麥當勞裏的漢堡包,姍姍推門出去,走向陸少容。

  她臉紅紅,到碼頭前去,把紙袋遞給陸少容,後者連忙推辭,她又指向麥當勞,說了句什麼,展揚忙起身躲到盆栽後,陸少容沒有朝這邊看,只朝她笑著說了一會,露出潔白的牙齒。

  午後,少容吃了那個魚柳包,休息半小時,消化完後再次下水。

  展揚算了算時間,他在水下呆了快五個小時,天天這樣會死人的。

  他按了手機,朝勞工署咨詢這項工作的長度,得到的回答是短工,七天為限,方鬆了口氣。

  三點後,陸少容換上乾淨的襯衣,朝麥當勞走來,展揚把座位挪到另一頭,坐在盆栽槽後,續了第六杯咖啡。

  陸少容笑道:“不用上課麼?在麥當勞裏坐了一天?”

  他的語氣明顯是個自來熟,展揚哭笑不得,對剛認識的人也能這麼友善。

  她們嘰嘰喳喳,好奇詢問陸少容的電話和工作,陸少容扛不住熱情,道:“我請你們吃東西。”

  她們答道:“好啊——”

  陸少容掏出錢包,買了不少吃的,展揚第一個念頭就是罵他弱智。

  別人請他吃個十來塊錢的魚柳包,他買了七八十元的東西回請那幾個花癡!

  陸少容笑道:“你們慢慢吃,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別這樣嘛——”

  “掃興——”

  陸少容尷尬道:“我還要去接弟弟放學,去晚了他要哭,改天再聊,明天你們不能蹺課,認真念書,不要當飛女喔!”

  他不好意思地走了。

  展揚嘆了口氣,起身,那幾個女生還在討論陸少容。

  陸少容離開麥當勞,在水下泡了一天,潛水眼鏡在眼眶上印了個紅紅的,滑稽的框。他對著輕鐵的玻璃門揉來揉去,把印痕揉淡點。

  下午五點,回到元朗,等校車來,接了那後媽生的弟弟,弟弟問他:“你眼睛怎麼這樣。”

  陸少容幫他背了沉甸甸的書包,笑道:“和朋友游泳游一天。”

  小孩道:“這麼喜歡游泳。”

  陸少容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六點,他回到父親和後媽的家。

  陸父和後媽擺好桌上的菜,正等著他吃飯,陸少容午飯都沒吃飽,流口水:“可以吃了嗎,我餓死了。”

  陸父笑道:“就等你呢。”他開了兩罐冰啤酒,父子一人一罐,問道:“去哪里玩了?”

  陸少容道:“去看朋友了,不用開了,我不喝。”

  陸父堅持道:“喝點喝點,很久沒和你一起喝酒了。”

  陸少容卻不過,只得喝了,一家四口其樂融融,開始看電視,吃晚飯。

  “來來,少容多吃點。”後媽端上一盤鹵鵝。

  陸父給陸少容夾了個鵝腿,說:“唉,展揚這孩子真是,你回家三天了,也沒聽他打電話來。”

  陸少容看著電視,心不在焉道:“他工作忙得很呢,昨天晚上給我發了短信的。”

  陸父點了點頭,仍有點不高興,又問:“上次那筆絲綢生意……”

  陸少容移開目光,吃了口飯,含糊道:“我不清楚他的生意。”

  陸父道:“怎麼能不清楚呢?你們已經結婚了,財產也是共同的。”

  陸少容笑道:“都作婚前公證了啊。”

  後媽理解地說:“確實不能問太多,像我就從來不問你爸的生意。”

  陸父瞪了少容後媽一眼,那女人又笑道:“不過展揚很喜歡你,上次你問了一次,那筆生意就給老陸做了,偶爾問問也沒什麼。”

  “哦。”陸少容答道,依舊盯著電視看。

  陸父又道:“就算婚前公證,你們婚後的事業,也是雙方都有知情權的……”

  陸父滔滔不絕地給兒子作法律普及,說了一大通話,陸少容只是不住點頭,最後道:“知道了。”

  後媽看出陸少容那神色不太對,忽然問道:“少容,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陸少容喝了口啤酒,笑道:“沒有。”

  後媽又道:“那怎麼電話也不打個來?你到香港了,起碼他也得打電話給老陸問候一下吧,我看他不像這麼沒禮貌的小孩。”

  陸少容的謊話被揭穿,只得老實答道:“爸,媽,我們分手了,離婚了。”

  餐桌前靜了,只剩下翡翠台的新聞聲音。

  片刻後陸父把電視關了,陸少容端著碗自顧自地吃飯,氣氛尷尬,陸少容只得主動開口:“我們……不適合一起生活,他也不太喜歡我,我就自己回來了。”

  陸父道:“你不是在給我開玩笑吧,少容。”

  陸少容看著陸父的眼睛,道:“沒有開玩笑,我昨天去找了份填海四期的水下作業,讓我在家裏住一段時間吧,薪水都交伙食費。”

  陸少容想了想,又道:“能借我點錢麼?我得還展大哥機票錢。”

  陸父臉色黑了。

  陸少容安慰道:“按展大哥的性格,你們的這筆生意還是會持續做完的,爸。”

  陸父什麼也沒說,拿著啤酒,起身進了臥室。

  他弟插嘴問道:“你分手了?”

  陸少容蹙眉道:“吃你的飯,不關你事。”

  陸父進了房間就沒有再出來,後媽三口兩口把飯吃完,又把小兒子喂飽,開始收拾桌子。

  陸少容吃到一半,後媽把桌子收拾乾淨,剩他自己坐在桌前,對著小半碗白飯發呆。

chapter37(現實)

  陸少容把自己吃剩的飯從塑料袋裏倒出來,放在天臺上,背倚天臺的欄杆,靜靜坐著。

  一隻流浪貓從隔壁樓竄過來,蹲著開始吃飯。

  元朗的星空曾經是香港最清晰的,繁星漫天,銀河如帶,秋季的星座閃爍著光芒,映在他的瞳孔裏。

  秋季的夜晚涼快,清爽,秋風帶著七裏香的氣味吹來。

  陸少容一腳屈在身前,另一腳側盤著,望著星空出神。

  流浪貓吃完飯,伸爪子洗完臉,朝他跑過來,抓他的白球鞋鞋帶。陸少容握著它的兩隻前爪,把它牽過來,抱在自己懷裏,流浪貓很乖,窩成一團便打起了瞌睡。

  陸少容抱著貓,從褲袋裏掏出手機,給無憂發了條短信:

  【哥,我換手機號了。】

  無憂幾分鐘後回了短消息:【擦,你小子不玩了嗎?快上遊戲!】

  電話響了起來,陸少容把它掛了,回道:【別打過來,不想說話,短信聊。】

  無憂只得道:【你發生啥事了?現在在哪里?哥去美國看看你唄。】

  陸少容回道:【沒事,就是現實裏有點忙,回香港了。老大把飛劍和機關都給你了麼?】

  無憂回:【給了,你讓他給我望舒劍和十六台帶仙光雲界炮的機關魔,是麼?】

  陸少容:【對,老大把裝備給扶搖了麼?】

  無憂又回:【你幹什麼去了,說清楚,扶搖一直沒上線,東西存在老大那兒呢。】

  陸少容:【我找了份工作,短時間內不能玩了。以前的遊戲虹片是朋友送的,現在還回去了。】

  無憂道:【地址和銀行帳號給我。】

  陸少容哭笑不得,回道:【我有錢!遊戲裏賺了不少元寶,現在不缺錢,就是覺得每天玩挺沒意思的,總得找點事做,不然太空虛了。】

  無憂那邊停了好一會兒,才回道:【那你啥時候回來?柔依聽說你把自己裝備都交給老大,要刪號不玩,都哭了。】

  陸少容:【等我工作穩定了,大概一個月左右,買個新的遊戲虹片就上來,不過只能從新手重新練起了。】

  無憂:【沒事,哥也陪你練個新號,正好這刺客也不想玩了,那女人嘰歪得緊。媽的。】

  陸少容笑了起來,無憂短信又道:【你那什麼朋友,真不厚道,送人的東西還收回去,叫什麼名字?哥幫你找人揍他。】

  陸少容一頭黑線:【他在紐約。】

  無憂:【在火星也照樣揍。】

  陸少容笑著回:【是我自己還給他的,總不能寄人籬下,不說這個了,你怎麼沒上遊戲?】

  無憂:【上著呢啊,大家還在說你,傭人說你給我發短信了,我才下的線。】

  陸少容拿起腳邊啤酒,喝了口,回:【那你回去玩吧,他們沒了你不成。】

  無憂回道:【不想玩了,你不在,玩起來沒勁。】

  陸少容喝得有點迷糊,把頭倚在欄杆上,看著遠處燈火,沒有回無憂。

  片刻後無憂的短信又來了:【哎,老三,你說人活著咋就這麼無聊呢。】

  陸少容笑了笑:【你就是錢多燒的,物質生活豐富,精神空虛。】

  無憂道:【做什麼都沒意思,泡妞也沒意思,殺人也沒意思,你說活著有啥意思呢。】

  陸少容回:【活著多好啊,怎麼沒意思了,努力生活下去,活著是件很開心的事兒,你泡妞沒意思,這不還有朋友麼?】

  無憂:【你賺錢做什麼?活著有什麼目標?】

  陸少容想了想,回道:【攢旅費啊,去加拿大,找我親媽,看看她怎麼過的,看一眼就走。】

  陸少容在很久之前和無憂聊過自己母親的事,無憂的回答則是:他們的童年都是差不多的。陸少容的親媽與父親離婚,無憂的父親則是離家出走。

  無憂的母親是北京一個財團老闆的獨生女,性格強勢,又十分上進,他的父親在他很小時便拋妻棄子離家出走,至今杳無音訊。

  無憂又回:【靠,你還想著你媽,我要是見到我爸,八成得揍死他。】

  陸少容點評道:【你殺人殺上癮了,有暴力傾向,平時要多看天線得得B和櫻桃小丸子。】

  無憂:【那是什麼,沒聽過,你在香港的哪里?在做什麼?】

  陸少容:【我在我爸家樓頂天臺上,抱著一隻不認識的貓,身邊有罐啤酒,看得到很多星星,秋天星座有飛馬、雙魚。】

  無憂:【你怎麼這麼浪漫呢,啊,身邊還有妞沒有,一手抱著個貓,一手摟著個波霸?】

  陸少容笑著回:【沒有,就我自己。】

  無憂:【咱倆處大象吧,你是啥星座的?】

  陸少容:【巨蟹。】

  無憂:【哦,我是天蠍,咱們忒般配了,媳婦。】

  陸少容回了一個字:【滾】

  無憂:【媳婦,你叫啥名字?】

  陸少容:【別媳婦媳婦的成不,跟你不熟,我叫陸少容。】

  無憂:【嗯,這名兒好聽,老公叫孫亮,你等等啊,我讓人測名字去看看合不合。】

  陸少容幾乎要抓狂了。

  無憂:【晚上吃的什麼?香港海鮮好吃,哥正打算過幾天去香港玩玩,到時候來找你吧。】

  陸少容:【行啊,你到羅湖的時候記得打我電話,我去接你。請你吃麥當勞。】

  無憂:【我去你的,專程跑香港吃麥當勞。老三你還敢再有創意點不。】

  陸少容樂不可支,回:【那許留山或者大快活好了,我窮。】

  無憂:【什麼亂七八糟的,不吃,你自己買菜做飯請我。算了算了,你到北京來吧,給我做粵菜吃。每天吃完晚飯咱倆一起上線打遊戲。一起睡覺,我的床大得很。】

  無憂說到吃,陸少容的肚子又開始餓了。

  他早飯吃了半個糯米雞,午飯吃了一個魚柳包,晚飯吃了半碗飯,肚子裏咕咕作響。

  陸少容發短信:【我晚飯沒吃飽,去買點吃的,不理你了啊。】

  無憂回:【嗯,好好照顧自己,晚上睡不著,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咱倆還可以電話作愛什麼的,你嗓子擠擠,扮成女的好了。】

  陸少容懶得理他,坐得腳算,艱難起身,無憂的最後一條短信發來:

  【你昨天在渣打銀行開了個戶,填的是元朗的居住地址,對不?手機核對過了,是你這個號碼沒錯。】

  陸少容:“……”

  他是怎麼查到的?!陸少容正要發短信,無憂又來一條信息。

  【哥給你打了點錢,你空了去買個遊戲虹片,下班的時候不累,就上線陪哥玩,記得啊。】

  陸少容徹底傻眼了。

  無憂又來了最後一條:【哥真心喜歡你,把你當弟弟疼呢,都說疏不間親,內女的事你別放心裏,好了吃東西去吧,不用回了。】

  陸少容茫然收好手機,下樓去找提款機,查詢餘額。

  夜八點半,繁燈初上,霓虹閃爍,正是元朗最繽紛的時刻。

  大排檔開了攤,擺出街旁的小桌,夏食三飛秋食蟹,蔥薑爆炒海蟹,花蛤的香味傳來。又有粵式雞煲,煲仔菜,釀豆腐等砂鍋放在攤前,由食客任選,起火燉煮。

  XO醬烤鯧魚,豉油王炒麵,鹽焗蝦的香味引得展揚食指大動。

  很久沒有見到過這麼正宗的的家鄉菜了,吃的不僅僅是味道,還有那種氣氛。他很想吃,不過還是得先辦正事。

  展揚穿過食街,在陸少容家的樓前停下腳步,走進對面的雜貨店,買了一包蠟燭。

  他把蠟燭一根根點起,滴在街中央。

  “搞什麼,哈哈哈,在街中間拜祖宗嗎?”幾名混混拿腳來踢。

  展揚怒道:“走開!”

  “喲喲喲——”

  展揚推開湊上前的人,道:“怎麼,想打架嗎?”

  展揚剛站起,又有另外一個混混在背後踢了蠟燭。

  “你……”展揚憤怒地轉身:“你老母的!”

  展揚捋起袖子,開始教訓那幾個不知好歹的傢伙,蠟燭沒點幾根,便在樓下打成一團,有人來踹他的背,他不管不顧,狠狠抓著其中一個,朝死裏揍,吼道:“關你叉事!來啊!他媽揍死你!多管閒事!”

  路邊食客見情況不對,馬上有人報警,警察來了。

  “喂喂,做什麼!停手!跟我去差館走一趟!”

  警察來了,混混們登時轉身就跑,展揚衣冠不整地正要追,被警察按住,道:“身份證拿出來!”

  展揚被警察推來推去,站到路邊,囂張地叫道:“我哄老婆不行嗎!我哄老婆回家關你們叉事!”

  展揚把護照摔給那警察,說:“我來帶我老婆回家。”

  “哦。”警察作筆錄,道:“美國人?”

  展揚氣平了點,看了一眼那警察的胸牌,道:“鐘Sir,你好。”

  警察道:“那!你破壞環境,在馬路上滴蠟,開罰單……”

  展揚道:“我點幾根蠟燭也要開罰單?!”

  那姓鐘的警察道:“你雖然是外國人,也要遵守香港的規矩,今年二月份通過新的法令,在大街上造成暫時性污染……”

  展揚靈機一動,道:“我點一根蠟燭,你開一張罰單,OK?”

  警察:“……”

  展揚道:“我違反法令,你盡忠職守,嗯哼?”

  鐘警察似乎沒法解釋這個邏輯,只得道:“點吧,一根蠟燭兩千港元,你要點幾根?”

  展揚財大氣粗,道:“點完一次給你。”

  秋風吹來,他蹲在地上,小心地護著火苗,全部蠟燭完工,火苗跳躍搖晃,他站起身,掏出一疊美元交給警察,道:“不用找了。”

  他抬頭,腦中有點眩暈。

  樓道上再次聚集了不少人,左鄰右裏,全部出動,紛紛扒在欄杆上,好奇地朝下張望。並指指點點:

  “哇——這麼老土啊——什麼年代了啊——”

  “有沒搞錯啊——這次又是誰啊——”

  “陸家的基佬兒子咧?不會這次又是他吧?”

  “別胡說,人家“嫁”到美國去了,這次估計是別的基佬了。”

  周圍的評論聲傳來,展揚充耳不聞。

  展揚站在樓下,大聲道:“老婆——我錯了——”

  “陸少容——我愛你——”

  轟一下整棟樓炸了鍋!

  展揚用力地喊道:“老婆——跟我回家吧!沒了你不行啊!你給我做飯吧!你帶我練級吧!我再也不罵你了!都是我的錯!”

  “怎麼又是同一個基——佬——啊——”

  樓上傳來興奮且抓狂的師奶叫聲。

  展揚得不到回應,靜了很久很久,開始認真的喊道。

  “老婆,我脾氣很糟,愛罵人,說話又不經思考,上次我說的都是氣話!我是愛你的!”

  “你記得嗎?你說過的,要和我彼此扶持,一起生活,好好相處!所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這次如果你覺得不滿意了,你隨時可以走!”

  “跟我回去吧!不要再去潛水了,那份工作很危險!你回紐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不再阻攔你了!能看著你在身邊,起碼安心點!”

  樓上沒有人回答,片刻後陸父探出頭,喊道:“哎呀展先生,你等一下,少容不知道去了哪里,別喊了別喊了!”

  展揚落寞地站了很久,小聲道:“我就是扶搖,我怕你只愛我的錢,不愛我這個人,所以我才進遊戲裏去,我……”

  “什麼?”陸少容聽不清楚,上前一步道:“什麼錢啊人的。”

  展揚嚇了一跳,轉身,看到陸少容抱著只流浪貓,站在西餅店門口。

  陸少容剛喝完一罐啤酒,臉色帶著一點紅暈,雙眼帶著複雜的神色,片刻後道:“什麼時候到香港的?”

  展揚跑向陸少容,那流浪貓瞬間炸毛,喵的一聲伸出爪子,威脅他別靠近,展揚只得停下腳步,訕訕道:“你養的貓?”

  陸少容道:“不認識的。”

  它跳下地,倏然竄得無影無蹤,跑了。

  展揚道:“你什麼時候下來的?我怎麼沒見到有人下樓?”

  陸少容道:“早就下來了,一直站在這裏,看你點蠟燭,打架打得爽嗎?”

  展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那……”

  “基佬基佬……”

  “活的基佬啊!”小朋友們好奇圍觀。

  主角出現,周圍一群好事者圍觀,陸少容道:“有艾滋病喔!我要嘴你們了喔!”

  人群哄散。

  展揚道:“走吧,回家。”

  陸少容道:“回誰的家?”

  展揚道:“我們的家,你家後媽這麼凶,別回去了。”

  陸少容嘲道:“謝謝你了,不回去我沒飯吃,要我餓死在路邊嗎。”

  展揚心中一動,望向西餅店的櫥窗,問:“你還沒吃晚飯嗎?”

  陸少容眯起一隻眼,揶揄道:“買個東西給我吃,我就跟你回家,昨天你答應了我的。”

  展揚身上全是美元,只有金卡和八達通,此時摸遍全身,摸到個十元硬幣,還是在機場買飲料的時候換的。

  他說:“你等等,別走開。”並轉身進了西餅店。

  展揚買了個溫熱的葡式蛋撻,遞給陸少容,陸少容吃完抹了抹嘴角。

  展揚緊張地問道:“好吃嗎?”

  陸少容答道:“還行。”

  展揚伸出手,現出袖中閃爍的獅子座星鑽表,微微發抖,道:“那,再給我一次機會,沒有下次了。”

  “我愛你,跟我走吧,好麼?”

  陸少容看著展揚的手腕,笑了笑,把手放在展揚的大手中,他們的手掌互相默契的彼此摩挲,貼在一處,十指交扣。

作者有話要說:還沒完還沒完

揚揚你這個敗家的貨,再不上樓見岳父岳母

人家後媽要潑洗腳水了

PS:天線得得B——天線寶寶海綿寶寶,NC節目是也

許留山——冷飲店

大快活——快餐店

釀豆腐——客家菜,把豆腐挖開,朝裏面釀滿蝦米,鮮肉餡等料,整塊煎炸,金黃色後放小砂鍋裏燉煮,豆腐清香配合肉餡鮮嫩……流口水

chapter38(現實)

  “給你。”展揚掏出自己的卡,交給陸少容。

  “哦。”陸少容隨手接過,道:“轉性了?”

  展揚道:“以後家裏小事聽你的,大事聽我的。”

  陸少容笑笑,道:“先聽著,有待觀察。”

  展揚道:“走吧,去買機票。”

  陸少容道:“五天后才能走,我的工作還沒做完。”

  展揚瞬間便暴躁了,道:“你還要去潛水?!開什麼玩笑!一天在水下呆五個小時!你不要命了!萬一凍出肺炎怎麼辦?!”

  陸少容道:“我謝謝你了!我已經在勞工署登記上班,哪有做到一半說走就走的!以後人事檔案上留下污點怎麼辦?!”

  展揚道:“你付他們違約金啊,要多少錢?!”

  陸少容道:“短期工沒有違約金!”

  展揚道:“找律師,明天必須把這件事情解決……”

  陸少容嘲道:“有錢了不起嗎?除非你把整個維多利亞港和填海工程買下來。否則這個工作還是要做。”

  展揚怒道:“你以為我買不起嗎?!”

  展揚剛說完就傻眼了,確實買不起。

  展揚又道:“總之,你不能再下水了,要去我替你去。”

  陸少容哭笑不得道:“你會個屁的潛水。”

  陸少容聽歸聽,心裏還是有點小感動,他帶著展揚轉過街角,到一家禮品店門口,道:“買點水果,買盒高麗參,再買點燕窩,買支酒,讓老闆拿個禮盒裝好,待會你提著上去……”

  陸少容指指點點。

  展揚不悅道:“隨便買點新奇士就算了,搞這麼囉嗦做什麼!”

  陸少容道:“那是我爸媽!”

  展揚道:“你那算什麼媽!上去看他們都是給面子,你……不買了!”

  陸少容炸毛道:“你點蠟燭一根兩千有錢,買點禮物也不願意?!不買你讓我下次怎麼回家!去跳海麼?”

  展揚被這句一堵,沒話說。

  停了片刻後囂張地說:“我都說了沒有下次,嗯哼?”

  陸少容堅持道:“沒有下次也不行,起碼得去我家坐坐。”他埋頭取了卡,道:“禮物的錢我自己出,不用你破費謝謝。”

  展揚劈手奪過自己的卡,刷完扔回給陸少容。轉頭道:“打包打包。”

  禮品店那老闆娘忍著笑去收拾了。

  展揚看了一眼表,不悅道:“要坐到幾點?”

  陸少容蹙眉道:“你這麼急做什麼?很忙你就自己滾回美國去。”

  展揚道:“明天再回美國,現在我想先去酒店,你最好效率一點。”

  陸少容道:“住我家。”

  展揚:“去酒店!”

  陸少容道:“去酒店做什麼?”

  展揚似乎極其難措辭,片刻後小聲道:“去酒店教訓你……讓你自己扔下我跑回來,讓你不要我,老公今天要把你……”

  陸少容眉毛一挑,道:“把我怎麼?”

  展揚見那老闆娘走開,才悻悻道:“把你騎死,這幾天快被你折騰瘋了!”

  陸少容:“……”

  陸少容帶著展揚上了樓,回了家,後媽的臉上笑開了花,忙招呼道:“展先生什麼時候到香港的?”

  陸家父母表演變臉,展揚也表演變臉,人畜無害地笑道:“伯父,伯母,對不起,前天和少容吵了一架,其實沒多大事,讓你們看笑話了……”

  “叫爸媽。”陸少容沒好氣道,展揚臉色一沉,只得生硬地改口道:“呵呵,媽。”

  “哎喲——”陸父終於矜持地從房內出來招待了,目光都聚焦在展揚身上,險些被地上小板凳絆了個狗吃屎。

  “爸,小心。”展揚上前去扶岳父。

  陸父說:“哎揚揚,過來就過來,還買什麼禮物!真是!”

  展揚笑了笑,道:“應該的應該的,來得忙,沒帶什麼……爸坐……”

  於是一家五口,時隔三小時,再次其樂融融,陸少容在沙發上吃弟弟的薯片,展揚和陸父坐在餐桌旁聊天。

  後媽拉著那七歲的小孩道:“來,叫嫂子。”

  小孩諂笑道:“嫂子——”

  陸少容一口薯片天女散花般噴了出來,展揚的臉瞬間就綠了。

  展揚:“……”

  陸少容:“……”

  展揚糾正道:“是姐夫!”

  陸少容險些被薯片嗆死,沒空反駁他了。

  後媽馬屁拍在馬腳上,尷尬地笑道:“呵呵呵,都一樣都一樣。”

  展揚道:“不……不一樣。”

  陸父忙打圓場,笑道:“唉唉都一樣拉,現在的年輕人……”

  展揚欲哭無淚。

  陸父開了家裏最好的紅酒,後媽下樓在大排檔買了一大盤蟹,一隻烤龍蝦,親自端了上來。展揚很久沒吃過家鄉菜了,恰好肚子也餓,便挽著袖子,為陸父斟了酒,嶽婿二人邊喝邊聊。

  “揚揚啊——”陸父恬不知恥道:“少容從小在家裏被慣壞了脾氣,以後你得多讓著他點。”

  陸少容看著電視,什麼也沒說。

  展揚小時便知道陸家複雜,也不好當面揭穿陸父的話,抿了口酒,認真道:“爸,我會好好對他的,我是真心喜歡他。”

  陸父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道:“你上次說的那筆訂單……”

  陸少容忽道:“真心喜歡?”

  展揚道:“真心,你呢?”

  陸少容道:“我當然也真心喜歡你。”

  關於愛的問題,終於達成一致,展揚的腦袋上啵啵啵地冒著粉紅泡泡,又給陸父斟上酒,心花怒放,笑著說:“我婚前不想和容容公證,是容容堅持要公證,實在沒辦法……”

  陸少容心想完了。

  果然陸父勃然大怒道:“那小子就是給臉不要臉,揚揚!你不能老縱著他……”說著捋了袖子便要上來教訓陸少容。

  陸少容無所謂道:“我學你的,不是麼?”

  陸父愕然,少容小時候,陸父與後妻結婚,為財產公證便爭得不可開交,小陸少容看在眼裏,竟是記得了這麼多年。

  陸父道:“那不一樣……容容。”

  “……”

  陸父的邏輯也被陸少容給繞進去了,後妻和展揚在一邊聽著,他不敢再討論這個,只得岔開話題道:“容容的媽很早就拋棄了我們父子……”

  誰拋棄誰?陸少容心裏冷笑,又道:“媽的號碼和地址能抄一份給我麼?”

  陸父又是一怔,只得如實答道:“爸換了個電話,現在不知道她在哪里了。”

  陸少容又道:“你房間衣櫃上那個盒子,可以給我嗎?”

  陸父終於明白了,陸少容是籍難得的展揚在的機會,來索要他應得的東西,陸父說:“那都是你小時候的玩具,你現在長大了,要來做什麼?”

  陸少容輕輕說:“我還是很想要,那是媽留給我的東西。”

  展揚眼眶紅了,什麼也沒說,陸父只得回房取了個盒子,展揚接過,嘆了口氣,道:“爸,我一定不會讓少容吃苦的。”

  陸父道:“那就好那就好,那筆訂單……”

  陸少容道:“走吧。”

  展揚:“嗯。”

  展揚笑道:“生意的事,電話裏再聊。”

  陸父討了個沒趣,只得說:“你們什麼時候回紐約?還回家麼?”

  陸少容道:“看情況吧,半路被甩了的話……估計還是得回來。拜。”說著帶上了門。

  展揚帶著陸少容,走出街外,說:“你就這麼沒安全感?”

  陸少容抱著展揚的腰,把頭靠在他的肩膀前,二人站了一會,展揚提議道:“我給你寫個保證書,以後再也不讓你回來了。”

  陸少容笑了起來,道:“不用。”

  他們隨便找了間酒店開房,展揚整整四十八小時未合過眼,陸少容收拾了東西去洗澡,展揚便倒在床上,睡著了。

  “展先生。”陸少容溫柔地挑釁道:“你不是要騎死我的麼?”

  展揚趴在床上,咕咕咕睡得流口水,不省人事了。

  陸少容暗自好笑,心想真難為這傢伙了。展揚顯是一路追著自己到香港,極度疲勞。

  缺乏睡眠都會脾氣暴躁,難得他一路賠小心,沒有做出什麼報復社會的行為。陸少容解開展揚的襯衣,幫他脫了皮鞋,把他扒得剩一條內褲,拉過被子蓋著。

  他蹲在角落裏,打開母親留給他的箱子,拿出只米奇公仔玩了玩,展揚擦了把口水,道:“老婆呢……”

  陸少容啼笑皆非,只得把箱子蓋好,上床去讓展揚抱著睡覺了。

  翌日,展揚驚醒。

  老婆呢!展揚神經兮兮地起身,床旁邊空了,他連忙抓過電話一通亂按,才想起陸少容換號碼了。

  老婆呢!!!展揚如墜深淵,頭髮亂糟糟,起身開門,朝走廊裏吼道:“服務生在哪里!”

  女服務生來了,瞬間尖叫一聲,滿臉通紅,展揚這才意識到自己只穿著一條薄薄的貼身子彈黑色三角褲,慌忙回房穿好衣服,探頭問道:“陸先生呢?這房裏昨晚上還睡著一個男的,你見到他出去了嗎?”

  女服務生去問前臺,而後回道:“您好,展先生,陸先生早上七點離開了酒店。”

  展揚終於清醒少許,把頭髮抓順了點,在房裏神志不清地站了一會,發現床頭櫃有張紙條:

  我去上班,晚上來接我吃飯好嗎?

  虛驚一場,展揚鬆了口氣,自己快被整得精神分裂了,天殺的。

  那天起,展揚每天便到碼頭邊守著,又被上岸的陸少容趕進麥當勞裏去坐,他遠遠看著陸少容,每次他上岸休息,狂喝水的時候展揚都想過去抱他。

  然而陸少容三令五申不許過來,也不許買午餐送來,免得丟人。

  展揚只得作罷,他無聊地在麥當勞裏喝一天咖啡,晚上領著少容去吃好吃的,脾氣也好了不少。

  終於熬過了那漫長的五天,展揚買好了機票,買不到頭等艙了,兩人只得坐在候機室裏,等待回紐約的飛機。

  陸少容最後一天完工,領到了他微薄的薪水,當晚回去被展揚以慶祝為由,足足做了一晚上的愛。第二天實在累得撐不住,倒在一排長椅上,枕著展揚的腿呼呼大睡。

  展揚在床上的行為既溫柔又野蠻,溫柔在於他永遠不會弄疼愛人,野蠻則在於他幾乎沒有停下來的時候,用他的話來說,便是把陸少容朝死裏操。

  然而陸少容在床上卻逆來順受,從不反抗,每次累得筋疲力盡後,只要展揚想來,他便從不阻攔他的再次進入,仿佛十分迷戀這種感受。

  展揚摸了摸陸少容的頭,非常想不明白這種近似於自殘的容忍,他好幾次嘲笑他欠操,用下流的話侮辱他,陸少容則挑釁道:“來啊——”於是他再次撲上去,陸少容不叫喚,也沒有反攻的要求,仿佛床下和床上變了個人。

  白天像頭怎麼教也教不聽話的狼狗,晚上則成了小乖乖。

  陸少容醒了。

  “喝什麼。”展揚隨手翻著本雜誌。

  陸少容揉了揉眼睛,起身疲憊道:“我去買杯咖啡喝。”

  展揚道:“空腹不宜喝咖啡,上了飛機再喝。”

  陸少容道:“我自己去買。”說著起身,走路時腳步依舊有點浮。

  陸少容穿過候機廳,走向對面的自動販賣機,展揚大聲嘲道:“老婆,你腳軟嗎,我很抱歉!”

  周圍的人盯著陸少容看。

  陸少容:“……”

  陸少容喊道:“沒關係,我只是腰疼而已,你的小菊花太深太銷魂了!”

  展揚:“……”

  陸少容塞進八達通,不著實際地幻想著三十萬美金的磁卡令無數飲料瓶嘩啦一聲,如海洋般湧出來的景象,噹啷一聲咖啡落下來,他取了熱飲咖啡,一邊喝一邊看著對面電視牆上的新聞。

  夜,九點。

  電視牆上的新聞:“美國財政部數據顯示上一季政府赤字達到xx億美元,美國股市今早開盤股指下挫X%,道瓊斯工業指數跌破一萬點……”

  陸少容茫然轉頭道:“揚揚!”

  展揚在遠處道:“按下面那個鍵……”

  陸少容道:“快過來!”

  展揚懶洋洋地起身,敞著衣領,道:“怎麼,買個飲料也……”

  陸少容仰頭望向電視牆,展揚摘了墨鏡,眯起雙眼。

  屏幕上,美國股指一片慘紅,血似的顏色。

  展揚道:“今天恒生指數收市多少?”

  少容搖了搖頭,電視牆前已聚集了不少人,展揚帶著陸少容到頭等艙候機室外,裏面不少商務旅客圍著電視,如臨大敵地看著新聞。

  更有人起身就走,連飛機也不坐了。

  “對你有影響麼?”陸少容擔憂地問道。

  展揚答道:“我做服裝生意,是實體經濟……影響應該……不那麼大。”他找了個地方坐下,開始撥電話,美國此時正是早上。

  陸少容見展揚神色凝重,擔憂地問道:“會引發金融危機?”

  展揚笑了笑,答道:“就算金融危機,我也能喂得飽你,怕什麼?”

  陸少容這才放下心。

  從九點到十點的足足一個小時,展揚都在打電話,陸少容只聽得懂其中一部分。

  展揚最後掛了電話,疲憊地舒了口氣,道:“我沒有太大問題,我的合作夥伴……可能有點麻煩。”

  陸少容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只得道:“不要太緊張,一般金融危機的時候,政府都會扶持實體經濟。”

  展揚道:“對,謝謝。”

  他起身去買了罐熱咖啡,打開後交到展揚手裏,展揚喝了幾口,陸少容笑道:“我不太懂,不過我會陪著你的。”

  展揚點了點頭,他坐著,陸少容站著,展揚抱著陸少容的腰,陸少容攬著展揚的腦袋,彼此支持了一會,廣播聲響,上飛機了。

  當天,他們回到了紐約,展揚連電話都沒有打給父母,一下飛機便要回公司,又叮囑陸少容:“我最近會非常非常忙,晚上要連續加班……”

  陸少容道:“我理解的,家裏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也不會給爸媽說,免得他們擔心。”

  展揚鬆了口氣,轉身的時候說了句:

  “幸虧運氣好,先把你追回來了,否則這該死的人生……”

  陸少容鼻子忽有點酸,搖了搖頭,逕自去坐地鐵回家。展揚剛走沒多久,電話便響了。

  陌生的號碼。

  陸少容接了,是個陌生的男人聲音,很親切,卻帶著明顯的焦急。

  “誰?”

  “飛魚嗎?”那男人道:“我是清風。”

  陸少容笑道:“老大怎麼知道我號碼的?”

  清風道:“你前幾天和男朋友吵架了?飛魚的號還能上嗎?”

  陸少容一面走去坐地鐵,一面答道:“嗯……我們先前吵架,現在和好了,可以上,等我回家休息一天就來找你們。不過最近可能沒時間上線……”

  清風打斷道:“太好了!快回家,現在就上,全靠你了!”

  陸少容嘴角抽搐道:“我還在機場……”

  清風道:“儘快儘快!邪派要完蛋了!老二被李逍遙殺了好幾次,現在都掉到六十多級了——!”

  陸少容道:“不會吧,這麼嚴重?!”

  清風道:“除了我,幾乎所有人都掉級了!現在仙光雲界炮,機關魔,十階飛劍全裝備不上!只差生力軍,你的號還是七十級麼?”

  陸少容道:“對……”

  清風大聲道:“快上線!大家的超級裝備法寶全給你穿!要決戰了!就差一個七十的高手啊!趙靈兒那些隱藏NPC全出來了!!”

  清風的聲音震得陸少容耳朵疼,他只得收了電話,跑向地鐵月臺。

作者有話要說:展揚:(深吸氣)

作者:(誠懇)辛苦你了,展大叔。

展揚:(咆哮)我他媽剛要轉型好老公,你讓我破產!!??!!我拿什麼養家糊口!

作者:……沒有沒有,只是讓你公司規模暫時收攏一下嘛,你媳婦的烏鴉嘴一直說得很准……危機!不會破產,只是一點周轉不靈,資金鏈斷裂,砸鍋賣鐵賣老婆的小危機!

展揚:……

展揚@_@:賣老婆?

作者:好拉沒有,你……嗯,那個啥,你媳婦認識北京神馬財團的公子不是咩?或者加拿大的神馬總裁的……你就不要大意地去和他們合作吧!你會變有錢的!

展揚:@_@????????你在說什麼??

chapter39(遊戲)

  經過一周拉鋸戰,戰線被推向峨眉,邪教曾經一度攻上山腰,青城祖師朱梅,峨眉教主齊漱溟都已被殺死,正邪兩派都僅剩最後一名NPC——蜀山掌門李逍遙與幻波池豔屍崔盈。

  三小時前,無憂隻身潛入正教後方,歷盡艱辛放倒了李逍遙,然而李逍遙倒下,所有人歡呼的瞬間,趙靈兒移型換影,加入戰鬥!

  天蛇杖頭的聖靈珠煥發萬丈彩光,一招乾坤喚魂術將李逍遙拉起。

  李逍遙復活!正教第二波隱藏門派宗師參戰!

  巫後趙靈兒率領南疆聖女阿奴、屠龍師太、神尼芬陀、怪叫化淩渾以及東海三仙,扭轉了戰局!

  邪派的隱藏宗師仍未見蹤影,究竟要觸發什麼條件,才能再次把戰局拉到平衡?

  邪派力量油盡燈枯,所有人大幅度掉級,己方甚至找不出一名七十以上的玩家。等級榜上僅剩四名七十的高手——海稼軒、清風、飛魚、扶搖。

  正邪各占其二,清風深深吸了口氣,只要扶搖不上線,飛魚及時趕到,還有機會。

  朱梅老祖被刷新的刹那,海稼軒搶到了一把十階神兵,翌日又高價從獲得者手中購買了另一把佩劍,此時裝備上天都、明河兩把配套的十階飛劍,實力躍升,邪派玩家無法與之正面決鬥。

  海稼軒率領上萬名正教弟子開始最後一戰——攻陷赤貫星。正派玩家士氣如虹。

  嗡的一聲,天地大亮,充滿了血與火的紅光,繼而又沉寂下去,大地歸於黑暗。

  懸於戰場上的巨大天體赤貫星緩慢起搏,投出一道又一道紅光,猶如魔神心臟。

  清風打完電話,再次上線。

  “海稼軒,我要和你單挑。”清風聲音朗朗傳出,邪教玩家歡呼!

  赤貫星停了搏動,紅光充斥戰場。

  海稼軒嘲道:“清風過山,你們輸定了,這時候還想拖延時間?給我一起上!”

  清風笑道:“不敢?鑽石公會幫主原來是個操作廢柴?!”

  海稼軒眯起眼,冷冷道:“正教玩家全部後退!讓出戰場!”

  海稼軒發動天都,明河兩把神劍。

  天際星河鋪開,峨眉山頂以上的天幕,萬里白雲森然退去,現出晴朗夜空,閃爍著鑽石光輝的千億星辰射出無數細線,朝大地飛來!

  清風放出四台仙光雲界炮,飛劍抖開,方圓百里碧青竹葉匯成青翠之海!

  所有人群相聳動!

  “那是什麼劍!怎麼從來沒見過!”幫眾們紛紛喊道:“那是幫主的劍?!”

  無憂笑嘻嘻道:“老大可以的,好寶貝藏了這麼久。那是他們竹山教的鎮山神劍,竹山老人私藏神兵,神光碧海劍。”

  清風冷哼一聲,嘴角略翹,長劍圈轉,神光碧海劍分體為四十九把子劍。

  清風穿林過,山葉平地起!

  全部觀戰玩家瘋狂呐喊,清風隱藏了這麼久實力,終於等到了釋放絕殺的一刻!

  帶火流星拖著尾焰隆隆飛來,大地上一陣風吹起,無數銳利的竹葉朝著天空飛去,以靜制動,以柔克剛,清風將竹山教心法真諦發揮到了極致,四台仙光雲界炮一輪狂轟,天空中綻放出耀眼的白光!

  海稼軒縱聲怒吼,清風朗聲笑道:“你輸了——!”

  千萬竹葉帶著火焰卷成一團,重重壓縮於天空中的某一點,四十九把神劍高速飛轉,碰上朱梅老祖的天都、明河,不住被破壞,然而清風逆流而上,在無數次流星飛來的瞬間堪堪避開,終於成功地逼近了海稼軒。

  四炮齊出!

  邪派玩家發出轟天動地的歡呼!

  “叫什麼?”陸少容一上線便被震得耳朵劇痛,茫然四處道:“天上怎麼了?!老大呢?!”

  “三幫主來了!”幫眾們紛紛喊道。

  “飛魚!”清風收了機關魔,不再追殺,海稼軒已化為白光去復活了。

  “老三來了——!我擦!”無憂推開攔路的人沖過來。

  陸少容示意稍安,檢視等級排行榜,短短片刻清風交代清楚戰況,陸少容便道:“我們的隱藏門派宗師怎麼沒出來?”

  清風道:“赤貫星現在還上不去,你去問問?”

  陸少容道:“殺死了李逍遙以後,正派六大宗師團滅,趙靈兒才出來的?”

  清風點了點頭,與陸少容一起望向戰場西側的最後一名NPC——崔盈。

  陸少容蹙眉道:“你們沒發現麼?她應該就是過渡到第二波攻擊的關鍵NPC。她會給自己加血,門下弟子又都是輔助派的,所以怎麼殺也殺不死,關鍵就在她身上!”

  清風明白了,發佈命令道:“崔盈身邊的玩家全部退回來!不用再保護她了!”

  玩家一退,峨眉正教弟子再次殺來,崔盈血量被磨至見底,海稼軒兀自喊道:“扶搖呢?!去把扶搖找來!”

  有人道:“扶搖從上次退了幫就沒再回來過!”

  海稼軒道:“我知道!去找他!誰有他好友的,看看他在線不!”

  “豔屍崔盈要死了——!”遠處有人喊道。

  崔盈的血量被耗光的瞬間,系統提示聲響起。

  “叮,癡情咒效果發動。”

  鬼聖徐完從北邙山穿越萬里,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崔盈身前,替她扛住了正教上百玩家的合擊!

  “對了——!”陸少容興奮叫道。

  “哇靠——”無憂傻了眼,道:“師父也是個癡情種!”

  清風大笑道:“有什麼徒弟就有什麼師父。”

  徐完,竹山老人等六名邪教宗師加入戰場,戰局再次逆轉!

  “快快!把飛劍法寶集合到一起!”清風猛然醒悟過來,打開交易窗口,陸少容險些暈過去,凝碧崖、七鳳璽、百靈斬仙劍、冰魄寒光、玄陰聚獸幡、九階十階法寶飛劍不要錢似地統統擺了上來。“

  “你們什麼時候得的?!”陸少容抓狂地問。

  無憂抓狂地回答:“殺的爆的搶的!都裝備不上,白看著快發瘋了!”

  陸少容怔了一怔,取出一把淡紫色的飛劍,道:“這是……”

  無憂道:“剛剛看到要輸了,柔依去昆侖山磨著借的。”

  神兵:羲和劍,品階十。

  清風道:“你選適合的,法寶只能裝備一個。其他全部放在背包裏,爆出去就輪換著用……”

  陸少容裝備上七鳳璽,奈何望舒還在鈴鐺那裏,而鈴鐺又沒上線,那麼多把飛劍沒一把趁手的,只得隨手取了許飛娘爆的斬仙劍。

  “老三,靠你了啊!”

  “老三加油!”

  陸少容真是一個頭兩個大,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稍一斟酌,裝備上七鳳璽。

  “這個有機會能復活。”陸少容道。

  清風道:“對,持久戰!老二癡情咒給你罩著,別怕死,殺上峨眉山去。”

  陸少容點了點頭,問:“扶搖呢?”

  清風道:“剛上線把七鳳璽交給我,就說短時間內不來了。”

  陸少容發動七鳳璽,道:“大家跟著我!我給你們開路!”

  雙方NPC大戰進入了高潮,陸少容竭盡全力吼道:“殺——!”

  陸少容與清風同時放出仙光雲界炮,帶著上萬邪派玩家朝峨眉山上殺去!

  刹那間只見一團金雲翻滾,邪派力量終於隨著第一機關師的趕到,開始了最後的逆襲。七鳳璽一開,七大靈鳥擋住了阿奴放出的漫天毒蠱,築成第一波屏障,護著所有人朝山上沖去!

  清風抖出谷辰爆的玄陰聚獸幡,登時妖雲繚繞,陰風慘號,鬼魅平地飛出,在一群正教玩家中亂撕亂咬,陸少容那七鳳璽又是金光萬道,邪派空揀了一堆神兵法寶,終於派上了用場!

  陸少容喝道:“李逍遙——!滾出來!老子要教訓你!”說著炮臺瞬轉,一炮將蓮花峰轟成白地!

  蒼老的聲音在耳邊緩緩道:“我竹山一脈心法重守不重攻,以守為攻,飛魚,仙光雲界炮射程越遠,威力便越強,拉開距離,居高臨下,比之平地決戰為佳……”

  陸少容聽到“傳音入密”便知是竹山老人,愕然道:“師父?!”

  竹山老人分出心神指點後,雙袖一拂,放出四台機關天龍。

  龍身蜿蜒盤旋,龍口大張,咆哮著聚集白光,掉頭轉向上前搦戰的峨嵋派李英瓊,一炮將其轟得灰飛煙滅!

  陸少容明白了,道:“謝謝師父!”

  陸少容不再近身沖陣,只聽七大靈鳥齊鳴,互相旋繞,簇著他直升向山頂,機關魔背後利翅紛飛,護住中間的陸少容,炮口轉向遠處,瞄準了虛空。

  “你怎知我在看古鏡臺?”重樓帶著笑意的聲音在陸少容耳邊響起,又是傳音入密。

  “你終於要出戰了,重樓?”陸少容沉聲答道。

  陸少容將羲和劍指向蜀山派鎖妖塔前,徐長卿與紫萱隱居之地。

  重樓道:“從現在起,你的雙眼即是我的雙眼,你的劍即是我的劍。”

  系統提示:叮,南明離火烙印全開,魔尊重樓附體,是否接受?

  陸少容囂張地笑道:“那還用問麼?!徐長卿——!出來吧!!”

  重樓道:“伸手,握劍。”

  瞬間陸少容的飛劍格被重樓強行清空,南明離火劍離開了大地,化作肋生雙翅的神獸豸皇朝他飛來,陸少容伸手緊握,神劍爆發出耀眼的紅光,連向蜀山禁地——徐長卿與紫萱隱居的懸空石台!

  仙光雲界炮聚能完畢!

  清風陡然意識到什麼,下令道:“暫停攻擊!支援飛魚!”說著馬上調轉炮口。

  四炮齊開,陸少容被那後座力激得微微一震!

  一道開天闢地的白光轟然發出,所有邪派NPC仿佛得到了共同的命令,在那一刹那停了攻擊,轉向,開始瘋狂轟炸古鏡臺!

  上萬道飛劍如流星般從大地上飛起,無數法寶的光華撕破了血紅的天空,齊齊轟向鎖妖塔!

  霎時萬劍出,鎖妖塔倒!古鏡臺化為粉末!

  鎖妖塔在十萬玩家的注視下緩緩傾倒,落下懸崖,發出震耳欲聾的爆裂聲,磚瓦齊飛,解體。

  徐長卿出戰!

  重樓出戰!

  徐長卿朗聲道:“正邪勢不兩立,今日長卿與拙荊,勢與蜀山一脈共存亡!”

  最終的兩大開山級BOSS終於加入戰場!峨眉山頂發出一道通天彩光,徐長卿開啟了鎮山之寶——乾坤一氣太清神符,彩光壁障不住前推,上百萬點的防禦層護住了整座峨眉山!

  重樓道:“我要離開你了。”

  系統提示:“叮,魔尊附體效果解除,三十分鐘虛弱時限開始倒計時。”

  陸少容身後噴發出無數火焰,重樓懸浮於空,接住了南明離火劍,一劍撕開了大地,劍風朝峨眉山頂沖去!

  徐長卿念誦道:“吾輩請長眉上仙賦予神力,五靈輪開!”

  太清神符被毀!!徐長卿雙袖化圈,五行之力聚攏,天地元氣被瘋狂地吸扯而來,所有人的法寶飛劍在那一刻失效。

  十階以下的神兵停了五靈之力的支持,光澤一黯,五靈輪堪堪抵住了重樓的驚天一劍!峨眉山頂,仙氣,地氣,俱被重樓與徐長卿雙方瘋狂吸扯,造成一片任何法寶無法作用的真空!

  徐長卿大喝道:“兩儀微塵陣——!”

  重樓喝道:“神魔誅滅陣——!”

  天地間所有戰鬥的廝殺聲在那瞬間停了,顏色一片黑白,陸少容茫然轉頭,道:“怎麼回事?!出BUG了嗎?”

  系統提示:叮,最終決戰開始,世界任務第一環開啟,正派玩家請保護徐長卿直至破陣,邪教玩家請保護重樓,此任務直接影響戰鬥後獎勵。

  天空幻化出巨大的乾坤兩儀之型,籠罩了整個戰場,以重樓為中心點,層層鋪開血似的泥淖,煥發無窮黑光與血色,成了一個巨大的修羅符文。

  重樓與徐長卿頭頂現出滿槽血量。

  重樓:

  等級:1660

  生命值:777491。內力:???

  神魔誅滅陣維持中,不可行動。

  徐長卿(長眉真人仙力附身):

  等級:1695

  生命值:9332,內力???

  兩儀微塵陣維持中,不可行動。

  各隱藏門派宗師喝道:“本門弟子速歸己方,隨為師破陣!”

  清風道:“我靠!這系統設計得真是絕了!飛魚呢?飛魚在哪!”

  十二大門派守陣,隱藏門派破陣,正邪決戰終於到了最關鍵的一環。

  陸少容檢視自己的狀態,虛弱時間過去,血量與內力開始回升,整理了裝備,道:“來了!”

  無憂道:“老大老三你們剛才那一炮太彪悍了,我又升到七十了。”

  “太好了!”陸少容與清風吼道:“快來幫忙!”

  “紫萱!那是紫萱!”

  陸少容在呐喊中轉頭,心裏瞬間涼了半截,只見紫萱揮出天巫神蛇杖,狂雷電刃綻開,清理了上百名攔路玩家,化作一道光投入了神魔誅滅陣中。

  她要去做什麼?她要去殺重樓?陸少容湧起強烈的不祥預感。

  “你們破陣!”陸少容把法寶飛劍機關都交給無憂,道:“我去看看!”

  “哎老三!老……”無憂還沒明白過來,陸少容已沖進了神魔誅滅陣裏。

  神魔誅滅陣內仿佛是個巨大的血海,海中幻化出猙獰的妖魔,紫萱腳下綻放出一朵潔白的蓮花,飄於血海中,緩緩漂向陣眼中的重樓。

  陸少容進了陣,七鳳璽溫柔地展開金色羽翼,他飛進海中央。

  海水中飛出一道紫黑色的氣鎖,將他緊緊束縛住。

  陸少容喊道:“重樓!你小心!”

  重樓什麼也沒說,片刻後,組隊邀請發來。

  陸少容傻眼了,NPC也能組玩家?他想起永安當做任務時的景天入隊,莫非又有隱藏任務?

  陸少容點了接受,進了重樓的隊伍。

  紫萱回頭看了一眼入陣的陸少容,繼而不再介意他,只凝神望向重樓雙眼。

  重樓一身王袍已換成了黑金魔尊武甲,護肩直至護腕展出荊棘般的倒刺,護腰,戰裙,乃至甲靴都佈滿了妖異的豔紅符文。

  他側臉上的刺青煥發著暗紅色的光,金紅的雙瞳現出嗜血的鮮紅。他手持南明離火,靜靜注視著紫萱,許久後抬手,像是想去摸她白皙的側臉,卻又再次放下。

  紫萱悠悠道:“你這又是何苦?我與長卿三生三世,如今已不想再過問兩教中事,你若執意要攻陷峨眉,今日我與你只能……”

  重樓沉聲道:“你本是妖。”

  紫萱柔聲答道:“妖又何妨?”

  紫萱飄後一步,反手抽出背後神蛇杖。

  重樓反手,神劍歸鞘!

  陸少容聽到又一聲提示:叮,三生三世隱藏任務激發,協助紫萱殺死重樓,任務完成後獲得遊戲中第一把十一階神兵——南明離火豸皇劍,重樓被刷新,第一次正邪大戰結束。

  陸少容明白了,重樓之所以先組上,是要把南明離火給他,他憤怒無比,不住掙扎,大吼道:“誰他媽要你那把破劍!”

  紫萱揮出神蛇杖,重樓閉上雙眼。

  紫萱一杖刺進了魔尊重樓左心,轟的一聲神魔誅滅陣破,陸少容身上的魔氣鎖解開,沖向紫萱!

  血海空間消散,再次回到了正邪大戰的戰場上,近十萬玩家盡數愣住,看著這一幕,重樓頭頂的血槽瘋狂銳減,定格在22173數值,繼而一閃一閃,發著紅光。

  “破防了——!”

  “殺啊——!”

  “不!”陸少容吼道,他拼死發動七鳳璽,紫萱那一杖令重樓減少了近95%血量,她收杖,回抹。

  “紫萱——!”徐長卿在蜀山之巔瘋狂大吼道。

  七大靈鳥振翅而飛,哀鳴著撲向紫萱,她抬起神蛇杖,在脖間一抹,繼而無數玩家的攻擊飛來,紫萱化作一道白光升天,爆了滿地閃耀的裝備。

  陸少容呆呆上前,重樓跪倒在地,紫萱鬢側所佩那枚五毒珠依舊光華流轉。

  重樓渾身是血,染得那五毒珠鮮紅,他勃然起身吼道:“徐長卿——!”

  赤貫星在那一瞬間失去了支撐力,拖著一團火光隆隆墜向大地。

  天魔解體術發動!重樓渾身爆發出一團血霧,血量再次減了近兩萬,陸少容從組隊面板裏看到重樓的攻擊力:49937。防禦力:0。生命值:2981

  “還有機會!”陸少容喊道:“保護重樓!他攻擊力翻倍了!”

  所有邪派玩家紛紛喊道:“別打了,保護重樓!”

  兩儀微塵陣、神魔誅滅陣告破!重樓沖向徐長卿!

  清風道:“保護他,他要去殺徐長卿,兩個大BOSS的血都不多了!”

  徐長卿近乎瘋狂,萬劍訣齊出,千萬光劍從天空中呼嘯而下,所有人抖開法寶,飛劍,逆著那滔天劍光而上,竭力清除重樓前路的阻礙。

  海嘯般的劍雨吞沒了無數玩家,到處都是復活的白光與劍刃的反光,陸少容放出四台機關,四處瘋狂轟炸,喊道:“別放棄!還有機會!我來開路!”

  峨眉山頂,太元五府被不留情地撕開,所有超級法寶彙集為一道七彩的大劍,於天空中斜斜飛下,目標便是重樓!

  陸少容幾乎再沒有思考的時間了,腦海中一片空白,距離徐長卿還有不到一千米!

  他無數次被萬劍陣擊倒,七鳳璽接連煥發金光令他復活,無憂的身影在面前閃過數次,他終於成功地接近了徐長卿。

  “保護太師叔!”李逍遙下令道。

  正教弟子開始瘋狂攻擊開路的陸少容。

  清風道:“老三去牽制側峰上的李逍遙,他的轟炸太猛了!”

  陸少容騰空而起,飛向峨眉次峰,炮口對著蜀山派掌門狂轟濫炸,發狠道:“來啊——!攔我者死——!”

  李逍遙喝道:“大膽!”

  陸少容還未反應過來,李逍遙已欺近身前,劍眉深鎖,雙唇緊抿,當胸給了陸少容一拳!

  “又是你——!今日便要將你徹底斬殺!以絕後患!”

  陸少容淬不及防,被李逍遙一拳轟上天空,李逍遙轉身,抽劍,五尊天冠落地,竭盡全力一揮。

  太極劍爆發出璀璨雷霆,將身在半空的陸少容直擊向九霄之外!

  陸少容血量見底,自知這種大殺招不可能硬抗,馬上收了機關,眨眼便被秒殺,然而七鳳璽功能再次發動,將他的血量提升至滿點。

  轟!又一下爆雷呼嘯而來,將陸少容推向雲端。

  “呀——哈!”李逍遙橫劍當胸,劍訣斜指天際,一團熾熱的雷光在身前成型。

  陸少容轉身,嘴角現出狡猾的微笑,打開錄像功能。

  他在飛劍格裏裝備上鐵鍋。

  “李逍遙——!”陸少容的聲音響徹天空。

  那是蜀劍開服以來,空前絕後,最為經典的一瞬,數十萬玩家甚至忘記了在主峰上的重樓,被分戰場上的李逍遙吸引了視線。

  七鳳璽十四羽翼齊展,發出驚天動地的鳥唳,一團金色的流星拖著絢麗的尾焰沖向峨眉峰頂。

  黑光沖天而起,十三階超品級絕世神兵出手!

  李逍遙人劍合一!

  陸少容人鍋合一!

  猶如鴻蒙開天時的東皇鐘威力全開,猶如末法之世時雷鳴磬撼動九天,猶如天地初開創世仙音九幽轟鳴黃鐘震八荒!

  如同晨鐘暮鼓天籟頓開,李逍遙恐懼地認出了那件神兵,下意識地轉身逃跑!

  鐵鍋“當”的一聲巨響,驚天動地的敲上李逍遙的後腦勺,將蜀山掌門一鍋秒殺!

  整個戰場玩家轟聲雷動,大半夜不睡覺,撐著來PK,看到這一幕實在是太值了!

  陸少容光芒萬丈,臉先著地,經驗條瘋狂躥升,忽然聽到叮的一聲升級提示。

  他踉蹌起身,茫然檢視生命值,沒有變化,繼而發著抖點開組隊面板,看了一眼重樓的名字。

  剛才那一下得了上千萬經驗,魔尊大人血量,內力全滿,重樓升級了……

chapter4050%遊戲)

  按照系統規定,NPC在正邪大戰中是不能獲得經驗的,否則NPC的攻擊力比玩家高了不是一點半點,若正邪兩派宗師互砍互殺,把對方撂倒獨吞了經驗,玩家就等於白參戰了。

  然而遊戲設計師卻獨獨遺忘了這個組隊系統的任務經驗分配,導致重樓無意中組上了陸少容,又從陸少容的任務中獲得了一部分經驗。

  任務:教訓李逍遙。

  任務完成後,令他本就接近滿格的經驗條突破了限制,再升一級。

  上一次升級是什麼時候,誰也不知道,只知道像重樓這種大BOSS,只有和同級的仙將單挑才能突破自我,再次提升了。

  當然上次景天比劍玩到一半跑去轉世結婚,也令重樓十分不滿。媳婦沒搶到手,居然在自己面前自殺,更加不滿。

  重樓不知道系統還給他安排了後續劇情,只覺得十分絕望,於是他在血藍全滿後,開始報復社會,開始大屠殺了!

  所有正派玩家登時作鳥獸散,躲進了渝州城,正邪大戰徹底結束,重樓一面倒的殺正教NPC洩憤。升級之後,這世界上已再沒有人能攔得住他。徐長卿一個照面便被徹底拍飛,李逍遙被刷新,趙靈兒退走,登時兵敗如山倒。

  陸少容看了一會,嘴角抽搐道:“他殺完了嗎。”

  “沒有吧……”柔依擔憂地說:“我懷疑他要把整個峨眉山推平,把全部NPC殺去刷新……才願意走呢。”

  柔依跟在重樓後面揀爆出來的裝備揀得腰酸背痛,道:“我不來了……累死了。三哥再組個人,我們包都滿了。”

  陸少容哭笑不得,仰頭眺望,道:“不揀了吧,沒多少了。”

  清風道:“我揀我揀,不能浪費……你們休息去吧。”

  第一次正邪大戰接近尾聲,峨眉山徹底淪陷,正教慘敗,玩家們津津樂道的不是重樓搶媳婦的八卦,而是李逍遙挨的那一下鐵鍋。

  “簡直是太神了!”無憂拍大腿道。

  陸少容揮起鐵鍋,“當”地給了他一下,柔依捧腹大笑。

  “你媳婦呢。”陸少容掂了掂鐵鍋,意猶未盡。

  無憂聳了聳肩,道:“生氣了吧,不知道她幹嘛,哥正對著你癡情留哈喇子那會,她就下線了。”

  柔依搭著少容的肩膀,笑得走不穩,道:“真好,三哥回來了。”

  陸少容沒好氣道:“能不回來麼,把癡情咒解了吧。”

  無憂訕訕道:“解不了,一輩子只能鎖定一個人,以後只要我在線,你就不會死了,都哥替你死呢。”

  陸少容:“……”

  陸少容慘叫道:“你這不是明著害我呢嗎!我還敢不敢出門殺怪了!”

  無憂賠笑道:“沒關係沒關係,別生氣啊。”說得好像他才是做錯的那個。

  此時已近北京時間淩晨,該殺的都殺完了,只等系統刷新計分發獎勵了,數人躺在岷江邊的草地上,片刻後清風收拾完戰場,回來分東西。

  陸少容瞥了一眼交易平臺:“你們先拿,拿完給幫派留點兒,最後再給我。我最近上線時間可能不太多。”

  柔依笑道:“不上線也得給你留著。”

  “嗯。”清風盤腿而坐,道:“大哥明兒也得去忙現實的事兒了,起碼得過三天再來,先分好,大家存著。”

  清風擺上把神兵,道:“羲和是借來的,老妹你拿去還給慕容紫英。”

  柔依答:“紫英大叔說不急什麼時候還,借我玩沒關係。”不過想了想,還是收下了。

  “七鳳璽是老三給扶搖,扶搖又還給老三。”清風道:“算你自個的。”

  陸少容躺在草地上,看著天際白雲飄過,想到扶搖,心裏有點難過,不想再要七鳳璽了。

  他翻身坐起,勉強笑道:“柔依要麼?這玩意兒女生該喜歡得很。”

  柔依擺了個西施坐,撣了撣膝前灰塵,笑道:“不要,怎能要你倆定情信物呐……”

  無憂像只狗似地蹲著,貓耳朵靈敏地動了動,道:“啥定情信物呢啊,望舒才是吧,老妹你咋成天拆哥房梁搬柱子的,就不能幫哥一次嘛。”

  陸少容道:“對了,望舒呢?”

  無憂撓了撓頭,道:“內啥……估計沒了,我再想辦法查查吧。”

  陸少容:“……”

  柔依私聊道:“鐵鍋。”

  陸少容私下交易給柔依,柔依爆起,揮鐵鍋把無憂拍翻,追著猛砸,一面道:“讓你娶媳婦呢!讓你丫娶媳婦呢!”

  無憂被打得滾來滾去,求饒:“錯了!錯了!別打頭!打頭要變傻的——!”

  清風笑得差點掉進江裏去,道:“好了好了,算了,無憂你那份兒別要了,留給飛魚賠他的望舒劍吧。”

  陸少容笑道:“不用了,別往心裏去。”

  清風點了點頭,一次性放上幾件十階法寶,凝碧崖是無憂殺了齊漱溟爆的,冰魄寒光是清風用四台機關魔與正派玩家換回來的,玄陰幡是谷辰死時清風手快揀的,聖靈珠是趙靈兒被重樓一巴掌拍去刷新時掉出來的。

  陸少容心想也真是造孽,一群玩家跟在清風後面看他揀超級法寶,估計心裏得把他戶口本給詛咒光了。

  清風道:“凝碧崖砸人好用,就是有個缺點無分敵我,你們誰要?老三拿著吧。”

  陸少容收了,無憂道:“凝碧崖是我殺出來的呢,是該給老三,玄陰幡也給他。”

  陸少容道:“我不要那玩意,黑雲陣陣的,又是厲鬼又是尖叫,你們自己分去。”

  清風道:“柔依肯定也不要,那老二拿著玩吧,聖靈珠和冰魄寒光兩件女生裝備,就給柔依用了。”

  陸少容道:“那你拿啥。”

  清風笑道:“不急,還有飛劍呢。”

  陸少容這才想起,清風又取出南明離火,道:“這個是重樓吩咐我交給你的,還有神光碧海劍,你記得咱剛認識的時候,竹山教後山那個大竹妖不?”

  陸少容啊了一聲,想起還是菜鳥時和清風去砍材料,被殺回去復活的情景,清風又笑道:“那是咱們門派師父的佩劍化了妖型,你不在的時候哥去找師父要了來,一套四十九把,也給你用。”

  陸少容點了點頭,清風把百靈斬仙劍給了無憂,道:“這把也是十階的,給老二用。”

  柔依道:“我用羲和好了,誰要羲和劍再拿別的來和我換。反正平時也是補血,不太會斬斬殺殺的。”

  清風嗯了聲,道:“好了,我用兩把殺玩家爆出來的。普通飛劍。其他的九階以下的法寶飛劍都收幫派庫房裏,你們要用自己去挑吧。”

  無憂道:“等等等,肯定有陰謀,先拿出來看看。”

  柔依笑道:“就是,沒見你這麼大方過,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清風嘿嘿一笑,道:“剛正好遇見海稼軒,我順手用凝碧崖把他又給砸死一次……”說著裝備上殺海稼軒爆出來的天都,明河兩把神劍,轉身就跑。

  “我去你的——!”無憂、少容、柔依異口同聲道,追著清風。

  無憂和清風下了,陸少容無聊地到處飛了一會,打算試試新得的法寶和飛劍玩。

  南明離火劍是十一階的,裝備不上,得超過一百級以後才能用,百級是遊戲裏的第二道坎,升到九十九,經驗滿後會招來天劫。

  安全度過天劫後才能升到一百級以上,從此蜀山世界任你遨遊,幾乎等於是高級NPC的戰鬥力了。

  目前遊戲世界中還沒有人能渡劫,南明離火劍只得先收著。

  法寶凝碧崖則真是一件超級大殺器,除卻群毆混戰時不能用會砸死自己人,平時砸怪那叫一個爽,動轍泰山壓頂,一扔能把方圓一裏的怪給砸成肉餅。

  當然,每次把它從法寶欄裏放出來,要消耗掉大量內力,砸下去以後必須先收回,再扔,這樣限制了玩家的重複使用次數。

  還有一個缺點就是城市裏不能用,否則會毀壞建築物,這玩意能賣幾個錢?陸少容心中一動,想到現實裏的經濟危機,不過還是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峨眉山已經被重樓推平了,赤貫星也回天上去了,接下來的後續任務多半還要好幾天才能刷新出來,不急。

  陸少容漫無目的地亂轉,又飛到鑽石公會在渝州城的外的駐地,心想要不要砸幾下爽一爽,又怕捅了馬蜂窩,舉棋不定間,忽然見到一個女人從駐地裏飛出。

  是黑月!

  陸少容尤其強烈地記得上次黑月殺他奪寶的那次,又忽然想起,怎麼這女刺客也快七十了,正邪大戰裏卻沒見她露過面?

  陸少容跟在黑月身後,跟了許久,發現她是要去練級。

  黑月禦起一道劍光,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陸少容便躲得遠遠的,見黑月換了把藍光閃爍的神兵。

  陸少容:“……”

  那是望舒!望舒劍怎麼會在黑月手上?!

  她站在原地,開始操縱望舒劍殺怪,陸少容簡直怒不可遏。

  黑月殺了只黑熊,忽然察覺不對,仰頭,看見陸少容禦劍飛在空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你幹什麼!”黑月冷冷道,看那表情還想裝傻。

  “嫂子好。”陸少容人畜無害地微笑。

  凝碧崖出手,轟一下把整座樹林夷為平地,一道白光從下面飛出來,飛向唐門。

  陸少容收回法寶,地上一堆裝備,他只揀了自己的望舒劍,轉身走了。

  要不要告訴無憂?陸少容想告訴他,又不想告訴他。望舒劍終於回到手裏,說不出的開心。

  他乘上望舒劍,想起玄霄的託付還沒解決,第一個放他出冰的任務拖得太久了,南明離火劍已到手,還差一件冰系法寶。

  “柔依!在幹嘛?有空麼?”陸少容在幫派裏喊道。

  “哎,在和勇氣豬玩呢,咋拉,三哥。”柔依笑答道。

  陸少容道:“商量個事兒成不,大石頭換你那件冰系法寶,做任務用。”

  柔依道:“什麼換不換的,你拿去貝,這見外的。”

  陸少容與柔依在渝州城外見了面,柔依把冰魄寒光交給陸少容,後者又道:“我也快下了,凝碧崖你先拿著玩,殺怪咻咻的。”

  柔依笑道:“成,你要隨時找我拿,咦!望舒怎麼找到了?!”

  陸少容把黑月之事解釋了一次,柔依登時炸毛道:“靠!原來是這樣,我說怎麼看上去不對勁呢!三哥你下線不?不下咱們去堵她門派!”

  陸少容忙道:“不了,我得休息會,明兒無憂來了你給他說聲,看他怎麼處理吧。”

  柔依悻悻道:“你就殺她一次太便宜她了,還帶玩無間道呢,差點整個幫都被她搞散了。”

  陸少容笑著安慰了柔依幾句,北京時間近早上,渝州城裏又有玩家陸續上線,他疲勞得很,決定下線休息。

  陸少容下了線,柔依閑著沒事作,帶上五毒獸直奔九龍坡,守到了剛掛回門派的黑月。

  黑月與柔依打了個照面:“你……你幹什麼?”

  她一不小心說漏嘴,然而馬上意識到這個號沒見過柔依,應該是裝作不認識的,便微笑道:“小妹妹,怎麼拉?”

  “嫂子好呀,想咱們家勇氣豬不?”

  柔依笑吟吟,隨手拋出凝碧崖,又是一砸。

  陸少容下了線,整個人都累垮了。

  然而卻累得很開心,很久沒有這麼盡情瘋玩了。

  他走出客廳外,時針指向九點半,廳裏漆黑一片,正要去開燈,倏然發現展揚坐在沙發上,嚇了一跳。

  陸少容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吃了麼?”

  展揚自顧自地喝酒,抽煙,對著黑暗發呆,道:“剛回來沒多久。”

  陸少容去開了燈,進廚房給他熱飯,展揚又道:“在打仗不是麼,就沒叫你。”

  陸少容一怔,道:“打仗?”繼而想起展揚該是說正邪大戰,笑答道:“對,打贏了,打得好爽。”說著又作了個拳擊的動作,把熱好的海南雞拼飯端到客廳。

  “很好吃。”展揚把杯子裏威士忌喝完,漫不經心道。

  陸少容抱了個抱枕,在地板上靜靜坐著,知道展揚一定是有話要說。

  果然展揚斟酌很久,終於道:“少容……”

  陸少容笑道:“你覺得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麼?”

  展揚笑了起來,陸少容道:“公司怎麼樣?”

  展揚道:“公司一切正常,但是我的合作夥伴,或許要破產了。”

  陸少容神色凝重,道:“那代表著什麼?”

  展揚道:“銷售商……沒法提供貨款給我,供貨商又催著要貨款,否則大家會一起完蛋。而且就算完蛋了,我也得給他。”

  陸少容聽明白了,解釋道:“所以你只能自己墊錢?”

  展揚道:“我是這麼想的,資金鏈斷裂,沒有辦法……”

  陸少容好奇道:“要多少錢?”

  展揚抿了口威士忌,道:“很多錢。”

  陸少容道:“多少。”

  展揚沒有正面回答,只答道:“很多很多……你不會想知道的。”

  陸少容道:“可以把車子賣了,你有兩部車呢……”

  展揚嘆了口氣,道:“是的,希望你能理解。”

  陸少容哭笑不得道:“我為什麼不能理解?我仇富很久了,你為什麼要開兩輛車……”

  展揚道:“那我把兩輛車都賣了?”

  陸少容點評道:“嗯,騎機車也不錯。”

  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問道:“房子要賣麼?賣了去租間小點的住?”

  展揚道:“不不,房子不能賣,不過一切開支都要縮減……”

  陸少容點了點頭,展揚又道:“公司的租期快到了,要收縮規模,我預計在政府出新的財政方案之前,都不會有生意做了,所以你爸爸的訂單,我很抱歉,少容。”

  陸少容不悅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種傻話?!當我是什麼?”

  展揚道:“展陸少容先生!我現在很溫柔地在和你談了!”

  陸少容道:“好好好,算你贏,算你贏喔!”

  展揚:“……”

  展揚又道:“公司縮減規模,裁員,這個才是最重要的,只留下助理鄭士元,我得搬回家來辦公,如果有公可辦的話……”

  陸少容有點難過,摸了摸展揚的頭,展揚笑道:“這沒什麼,白手起家的時候,每天也在家裏辦公。我打算還完貨款,剩下的錢留著當生活費,再過幾個月,政府開始扶持實體經濟,就一切都好了,我相信我的能力。”

  陸少容道:“我去把我的錢都整理出來給你。”

  展揚說了半個“謝”字,便不吭聲了,又道:“不急,可能還差點,明天你把家裏收拾一下,留點地方放我過幾天搬回來的東西。”

  陸少容忽然道:“你是不是也可以申請破產的。”

  展揚靜了片刻,而後答道:“我不想。你希望我這麼做麼?”

  陸少容笑道:“當然不,欠債不還是懦夫,你要加油。”

  展揚點了點頭,陸少容又道:“太好了,你吃飯吧,我去收拾一下……”

  展揚道:“太好了?!”

  陸少容說錯話,正要逃跑,展揚把勺子一摔,怒道:“什麼叫太好了?!過來!”

  陸少容賠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嗯太好了!你回來家裏辦公。”

  “我們可以每天在一起說話,親熱,時間多了很多,也可以一起玩玩遊戲什麼的……對了,我去找份工作?”

  展揚道:“你很希望我破產,很開心?嗯哼?”

  他揪著陸少容的衣領,把帶著酒氣的唇親了上去,堵住他的唇。

  他把陸少容按在沙發上,粗暴的吻著他,陸少容反手緊緊抱著他的脖頸,展揚變得溫柔小心起來,在他的唇上輕輕觸碰,迷戀地親個沒完,他們互相凝視,展揚道:“本來這次回紐約……”

  門鈴響了。

  展揚罵了句髒話,放開陸少容,陸少容笑得打跌,起來去開門。

  “是鄭士元嗎?”陸少容打開門,門外是兩個陌生的中國男人,他好奇地端詳,問候道:“晚上好。”

  “晚上好。”一男子十分禮貌地點頭,展揚出現在陸少容背後,道:“什麼人?你的朋友?”繼而望向陸少容。

  陸少容茫然搖頭,那男子遞來一張工作證,道:“您好,我是中國人,我姓白,蜀劍遊戲公司的策劃主管……”說著讓出身後那名像助理的人,介紹道:“這位是我們的首席程序設計。”

  “我們……”白策劃看出了少容背後的展揚是一家之主,於是徵詢道:“……進去聊聊?”

  展揚帶著不信任的目光讓出了門。

  白策劃剛坐下來便開門見山:“飛魚先生您好,昨天我們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BUG,這個BUG與您的遊戲經歷有關,所以在大戰還沒有結束的時候,我們就坐上飛機,到紐約來了。希望沒有打擾到您。”

  陸少容道:“沒有關係,請說。”他知道展揚在購買遊戲虹片時填寫了地址,鑽石VIP都有綁定的售後服務,按道理遊戲商不應干涉玩家的正常活動,既然對方派出策劃總監前來,便證明是非常嚴重的麻煩。

  程序員從隨身的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材料,交給陸少容,裏面滿滿五頁,是重樓的人物模型,以及密密麻麻的中英文性格對照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危機也挺好的嘛,可以每天在家裏陪陪老婆,遊戲裏賺點零花錢,耍耍帥什麼的

展揚:我現在發現你們的邏輯都很奇怪!又要我賺錢,又要我陪少容……

作者(指指點點):潘驢鄧小閑,懂不懂?懂不懂?

你現在就潘驢有了,鄧有一點,尚未成功(拍展揚肩)小攻仍需努力!

展揚:@_@?

作者:潘安的帥,鄧通的財,又遊手好閒又有耐心,驢……好了自己領悟去吧,還是無憂占了個全(碎碎念)

展揚:……

chapter4150%遊戲)

  程序員道:“蜀劍世界中的NPC會按照基礎性格,自主選擇有利於自己的道路發展。”他取出一個便攜式投影筆,按了幾下投影器按鍵,開始回放飛魚與重樓相處的一些片段。

  “我們給重樓設置的基礎性格是重情、專一、冷酷等多方面複雜人性,白皮書上有大體解釋。”

  陸少容點了點頭,白策劃插口道:“但在正邪大戰中,我們發現他的行為有點超出預計了。”

  陸少容動容道:“為什麼?”

  程序員道:“您和扶搖先生同時參加了第一次資料片開啟的內容……”

  陸少容忽道:“我問個問題,你們能幫我找到扶搖麼?一定也有他的資料,對不?”

  程序員與白策劃都是一楞。

  展揚不耐煩道:“繼續說,別岔開話題,重樓怎麼他了?”

  陸少容道:“他沒怎麼我!你的邏輯怎麼這麼奇怪!”

  那程序員又道:“按正常流程:用七鳳璽與重樓交換南明離火劍,玩家需要找到指定的NPC,來開啟下一環任務……下一名NPC是景天。”

  陸少容想起度假時與無憂一起做任務的時候,答道:“我找的確實是景天,但他不肯接。”

  程序員道:“因為當時唐雪見在場。您應該等唐雪見不在永安當中的時候,才把南明離火交給景天,他會拔出南明離火,開啟正邪之戰,並在決戰的時候救走重樓。”

  “所以這是第一個錯誤。”白策劃接口道:“這導致了第二個錯誤,景天沒有拔出劍,他不參戰,重樓最後在神魔誅滅陣裏邀請你加入組隊。”

  “景天本來應該在決戰時最關鍵的時刻出現,把重樓帶走,我們嘗試修正第一個錯誤,把景天設置為中立NPC,但很遺憾,最後重樓先一步組上了你。”

  陸少容開始有一點明白了,他問:“本來你們設想的結果是什麼?”

  白策劃道:“雙方勝負不分,重樓重傷,紫萱死亡,正邪大戰打平。但重樓當時把您當作了景天。”

  “NPC對玩家產生友情,這是一種非常複雜的情況,這導致您得到了一把現在不該在遊戲世界裏交給玩家的神兵,還令正邪大戰徹底一邊倒,現在遊戲中的局面幾乎無法收拾,我們也無法繼續接下去的活動。”

  陸少容正要答話,展揚卻問道:“所以現在呢?”

  程序員終於說出了真正的來意:“懇請您將南明離火劍交回給系統,否則只能全服回檔。”

  陸少容正要說話,白策劃道:“重樓在最後時刻升級後,您獲得了不少十階的法寶,我相信您也不希望回檔的,不是麼?”

  陸少容眉毛一蹙,冷冷道:“白先生,我不喜歡受威脅,剛剛我差點就要點頭了。”

  白策劃尷尬地笑了笑,道:“抱歉,我不善於和玩家打交道,平時都是手下人在做,這次公司派我前來,可見此事的嚴重程度,希望您不要介意。”

  陸少容道:“如果我不把南明離火劍歸還呢?”

  白策劃似乎早有預料,答道:“那麼我們只能把重樓刷新,抹去他的所有記憶,並把遊戲回檔到正邪大戰之前。”

  “把重樓刷新?”陸少容難以置信道。

  “很好。”展揚道:“刷新吧,回檔聽起來也不錯。”

  “不行!”陸少容抗議道:“跟你沒關係。”

  展揚道:“怎麼跟我沒關係……”

  陸少容道:“跟你有什麼關係?”

  展揚被這話堵住了,片刻後道:“為什麼要交出南明離火劍?這完全就是你們程序設計出錯,把NPC弄得這麼複雜,是想和玩家發生什麼關係?”

  陸少容道:“你夠了!他們現在要把重樓刷新,讓他徹底忘記……”

  白策劃道:“兩位,別衝動,有話好好說……”

  展揚無視了那策劃,道:“這遊戲BUG多得很,怎麼能讓玩家為遊戲公司的錯誤買單?!今天這麼解決,明天我們在遊戲裏得了個別的什麼,你突然來一句是個BUG,再收回去,玩家的利益如何保證?”

  “我之前在鑽……我的助理鄭士元玩遊戲的時候在鑽石公會裏,就看到一群高級玩家每天上線在找BUG刷東西……”

  陸少容:“……”

  白策劃:“……”

  程序員道:“有這回事?”

  陸少容怒道:“那是他們自己心態不對,成天想著不勞而獲!”

  展揚怒道:“這遊戲本身設計也有問題,拼死拼活得了把神兵,現在還要被強行回收?!”

  白策劃忙道:“請稍安勿躁,我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如果要強行回收,也不會大半夜到美國來了……”

  展揚成功地引出了這個話題,心滿意足道:“合作需要誠意,既然不是強行回收,那就談談你們的條件吧。”

  反射弧過長的陸少容明白了,暗罵自己實在太笨,於是閉嘴,討好地去給展揚捏肩膀。

  展揚得意地“哼唧哼唧”,看著那策劃。

  白策劃道:“我們可以付出一百萬遊戲幣作為賠償,再加五萬遊戲元寶,您知道的,遊戲元寶可以直接兌換成人民幣……”

  展揚躬身,隨手從茶几最底下抽出一本雜誌,在白策劃面前晃了晃。

  “??”白策劃一頭霧水,接過看了一眼。

  那是一本出名的金融證券類雜誌,封面的人正是戴上墨鏡,嘴角笑得有點邪氣的展揚。下麵有一行大字:資本家新貴——“展”。

  “這是你?!”陸少容也是大大吃了一驚。

  展揚終於找到機會炫耀了,臭屁得不行,得意洋洋道:“南明離火劍是我們的定情信物,感情不能用錢來衡量。更何況我們從不缺錢。”

  陸少容心想:拉倒吧你,都快破產了還不差錢。

  白策劃沒有料到談判對手這麼難對付,沉吟片刻後只得拿出認真的態度,道:“不妨說說您的條件。”

  “南明離火劍是無價的。”展揚道,他靠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搭著陸少容的肩膀,在他肩頭拍了拍,翹了個二郎腿,說:“十一階神兵只有五把,不可能用金錢來衡量其價值,從虛擬財物、裝備開始作為貨物流通時的傳奇、奇跡時代開始,相同的跡象顯現出。越是到了後期,這些法寶與裝備價值就越高。”

  白策劃道:“可以這麼說,也有特殊情況……”

  展揚聳了聳肩,哂道:“你們這種大公司,不會讓特殊情況出現,所以限量裝備也是增值品,您不可能給得出讓我們滿意的價錢,南明離火暫時歸還系統可以,免得你們難做,但在一百級度過天劫之後,再通過任務形式交給我們,可以設置難一點。”

  白策劃沉默了,片刻後他望向那程序設計員,程序員點了點頭。

  白策劃道:“可以。”

  展揚作了個手勢,道:“那麼讓我們來談談附帶的補償條件。一百萬遊戲幣,外加……”

  陸少容:“……”

  白策劃道:“還有?!”

  “對,按照正常練級速度,飛魚到一百級還需要至少三個月時間……”

  白策劃糾正道:“半年。”

  展揚道:“要這麼久?”

  白策劃意識到了什麼,忙道:“不不,按三個月算。”

  展揚道:“那麼十一階神兵的震懾力,號召力,作為看不見的聲望效果……”

  白策劃簡直要哭了。

  展揚又道:“這也是既得利益的一部分。”

  白策劃簡直失去耐性了,從來沒見過這麼貪得無厭的人,他冷冷道:“還要什麼補償?”

  展揚哂道:“在創建新號的時候,再送一次鑽石客戶NPC新手指引的權限。就這樣。”

  白策劃繃得緊緊的神經鬆了下來,答:“沒問題,就這些了嗎?”

  展揚笑道:“你們的工作也不容易,我們吃點虧,大家互相體諒。”

  白策劃感動地說:“謝謝您的理解……”

  陸少容補充了一句道:“鐵鍋可以送給我嗎?”

  展揚疑道:“鐵鍋?”

  白策劃顯是全程關注大戰,見識了那彪悍的一幕,隨口答道:“當然可以,一個任務物品,您留著作紀念。”

  白策劃商量好上線時間,一周後遊戲中會有人來拿走南明離火,又打了個越洋電話,交給展揚一張密碼紙,解釋道:

  “建新號的時候,對接引NPC報出這組序列號,就能獲得重新挑選新手導師的機會。”

  “很好。”展揚把白策劃送走,關上門,開始教訓老婆了。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呆?不要那麼聖母?”展揚第一句話就是:“遊戲補償頂多給個一二十萬,真以為一點精神安慰費能抵消那把劍的價值了?”

  “我錯了——”陸少容自知理虧,訕訕趴到沙發上,把腦袋塞進一堆抱枕裏。

  陸少容可憐巴巴道:“我怕他們把重樓刷新,本來想答應的。”

  展揚道:“你和重樓到底什麼關係?”

  陸少容炸毛道:“沒有關係!”

  他把抱枕扔過去,展揚接住又砸回來,把陸少容砸倒在沙發上,囂張地嘲道:“他就是個蠢貨……”

  陸少容道:“什麼蠢貨!再說清楚點,我揍死你……”

  陸少容忽然意識到展揚確實沒說錯,徐長卿和紫萱都三生三世了,重樓橫刀奪愛,不是傻子是什麼?

  看來以後的工作重心,要放在說服重樓喜新厭舊,棄舊愛迎新歡上,千萬不能為一棵樹放棄整個森林,在紫萱那根東南枝上吊死太划不來。

  展揚不再搭理陸少容,小跑著去洗澡了。

  陸少容:“……”

  “你要那個序列號做什麼。”陸少容大聲問道,他趴在沙發上,開始翻展揚當封面的那本兩年前的雜誌,大部分內容都看不懂。

  展揚在臥室裏答道:“不做什麼,反正以後有很長時間呆在家裏……”聲音小了。

  陸少容忽道:“你要和我一起玩嗎?太好了!”

  展揚道:“看你的表現!你最好乖一點!”

  陸少容朝臥室比了個中指,他翻到人物訪談的那一頁,黑字大標題:

  年輕的東方資本家,美男子展。

  下面介紹展揚的出生地,學歷等,這些陸少容都知道,看到與記者對答那裏,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記者問:你希望你未來的配偶是怎樣的一個人?

  展揚答:我從小受家庭影響,是個比較傳統的中國型男人,中國人有句話叫“男主外,女主內。”結婚後我希望配偶能安份守己,在家中服侍先生,教育孩子……

  陸少容看了半天才理解那個說法是“相夫教子。”不禁一頭黑線。

  記者說:這是徹頭徹尾的沙文主義!

  展揚答:或許吧,但我認為一個合格男人不應當讓自己的妻子擔憂生活的問題,像我父親就是這樣。男人有保護自己家庭,妻小的天職,當然,我也會尊重妻子的意願,只要她聽我的話。

  記者說:您喜歡哪種類型的女人?

  展揚答:溫柔、善良、有自知之明、善解人意、不能太倔強,要聽話、喜歡小動物、身高在一百七十公分左右,不能太笨、也不能太聰明;不用太漂亮,但平時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外貌,會做中國菜,孝敬我的父母,最好還會家庭理財,這樣我才能放心地把錢都交給她。

  記者說:或許微軟公司今年出的……新型號家用機器人AE-06型會適合您的選擇,每台預售只要一萬九千美金,您聽說了嗎?

  展揚:……

  “你在看什麼。”展揚問道。

  陸少容笑得肚子疼,蜷在沙發上,道:“沒、沒什麼……”

  展揚剛洗完澡,穿著一件白浴袍,邊擦頭髮邊走出來,突然想起那本雜誌還在客廳,急急忙忙上前收拾。

  “我……我知道了,你把記者給惹毛了……難怪沒把這本雜誌擺在顯眼的地方……採訪你的記者一定是個女人!”

  展揚按著陸少容,搶過那本雜誌,道:“是她蓄意抹黑我!”

  陸少容笑得氣喘,展揚怒了,把雜誌杵到陸少容面前,指指點點道:“看到了嗎?嗯?”

  雜誌封面是展揚的正面,他身著西裝,領帶鬆鬆垮垮,襯衣領子粗野地敞著,他的鼻樑高挺,面容英俊無可挑剔,一副寬邊墨鏡遮住了鋒芒畢露的眉眼,薄唇暗紅,性感十足。

  陸少容終於歇了笑,乖乖點頭道:“看到了。”

  展揚道:“你的老公!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幻想我把西裝脫掉後的裸體!不知道有多少人把我當作性幻想對象,嗯哼?你愛不愛我?有什麼好笑的?再笑……再笑……”

  陸少容又爆笑道:“啊哈哈哈——家用機器人——嗶嗶——展先生你要買一台和它結婚嗎?”

  展揚扯開浴袍,怒道:“我騎死你!”

  數日後,珍妮來向陸少容辭職,今天也是展揚要搬公司,遣散員工的最後一天。

  陸少容正在抄寫一張展揚交給他的家庭賬單,手邊有一個信封,裏面裝著珍妮的薪水。

  “謝謝你,珍妮。”

  珍妮笑道:“再見,展夫人。”

  陸少容微笑道:“等過段時間,展大哥的生意有起色,還想請您回來。平時也歡迎您有空來坐坐,一起喝杯下午茶挺好的。”

  珍妮在胸口劃了個十字,道:“祝您和展先生能共同度過難關。”

  珍妮領了十月份的薪水,關上門離開,她的工作只做到昨天,昨夜她與陸少容一起清出客廳、餐廳的部分地方,等待展揚從公司裏搬回文件合同等辦公用品,還有一些保險櫃與桌椅。

  這導致家裏到處都是灰塵,陸少容打了個噴嚏,收好水電賬單,蹲到音響前,找點音樂放放,開始打掃。

  他發現兩個音響中間有一個信封的角,陸少容哭笑不得,這次又是藏的什麼?

  他揪著那個角,把信封扯出來,倒出三張紙。

  第一張是結婚申請的藍單:

  您的涉外婚姻已進入審核環節,調查員將在XXXXXX時登門拜訪,請在家中等候,他們將詢問您一些簡單的小問題。

  陸少容看到日期,想起恰好是自己回香港的那段時間,難怪展揚急匆匆地要求自己放棄潛水工作,儘快跟著他回美國。

  然而他沒有看到這個通知就走了,這導致調查員上門的時候沒有人,審核也就自然撤銷。

  只有等下次了,幸好還有機會。

  第二張是一份酒店婚宴的訂單,抬頭填著展陸二人的名字,下有攤開的請柬格式,按中國式的大紅婚箋設計。

  展揚的備註:新郎新娘都穿西裝,婚紗免。

  賓客表中,展揚的筆跡寫了不少人名字,另一半給陸少容留了一塊地兒,潦草地寫著:老婆填,遊戲朋友、親戚都可以,隨便,老公包機票食宿游費。

  原來那天晚上展揚在房間裏呆了半天,是在寫這個。

  第三張則是一張小小的記事貼,上面寫了兩行字。

  “剛剛是氣話,不要記仇。”

  “你看,其實我愛你的。”

  陸少容把三張紙塞回去,信封折口,收到另一個箱子裏,把這個信封和他母親留給他的公仔、玩具等收到一起,珍而重之藏到衣櫃頂上。

  他忽然說不出地想見展揚,於是穿了件外套,出門跑向地鐵站。

  公司裏,展揚正在開散夥會。

  陸少容隔著玻璃門朝內張望,全公司上下四十餘人坐著,展揚站著,手指分開按在會議桌前,認真道:“各位之中,有陪我一起創業的朋友,也有後期加入這個團隊的精英……”

  他的笑容依舊自信,陸少容駐足欣賞了一會,只覺展揚這種自大,或是自信的表現令他充滿安全感。

  陸少容轉身在公司裏轉了幾圈,到處都是廢紙,辦公桌已清得差不多了。

  他進了展揚的辦公室,這裏的東西還沒有打包,書架上全是有關商業運作的書,桌前放著一方大理石貔貅鎮紙,鎮紙旁是一個相框。

  相框裏是展揚小黑胖與幼年時的陸少容照片。

  陸少容坐到展揚的辦公轉椅上,打了個旋,隨手把抽屜拉出來又合上。

  忽然他發現了一副藍色的遊戲虹片,與家中那面紅色的恰好是一對。

  是鄭士元的?助理的東西怎麼會放在老闆的抽屜裏?

  不知道為什麼,陸少容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鄭士元坐在展揚的大腿上打字的場面,登時滿頭黑線,他取出虹片眼鏡,又看到抽屜裏的一張保修卡,填的是展揚的名字。

  那一刻,陸少容深深吸了口氣,把網絡端口接上,戴上藍色的虹片,千億星辰飛來,安靜的空間中,靜靜趴著一個被刪號的人。

  扶搖的全身裝備被脫掉,剩條新手短褲,頭頂浮現刪號倒計時,還有十五天。

  旁邊又有個1級的小號,顯是剛建完號,未曾來得及進遊戲練級。人物模型用的正是展揚的外貌,在原本基礎上還更美化了不少。

  騷包,這才是騷包,本來就長的帥,還再加20%美化。

  陸少容無言以對,試著用小號登錄,提示虹膜綁定,他只得退出遊戲,把虹片放回原位。

  會議室中一片安靜,展揚朗聲道:

  “過去的四年中,我們同舟共濟,今天面對經濟危機,我很抱歉,必須韜光養晦,休養生息,大蕭條一定會有過去的那天,我保留了大家的聯繫方式,並會在合適的時候,請各位再次回到公司任職。”

  “很榮幸與你們合作了這麼久,大家……再見。”

  展揚說完了最後一句,公司的員工紛紛上前,與他握手告別,各自離去。

  展揚疲勞地嘆了口氣,轉過身,倚著會議桌邊緣斜斜靠著,抬頭望向自己公司的商標出神。

  他聽到腳步聲,轉過頭,看了陸少容一眼,問道:“怎麼跑公司來了?”

  陸少容端詳展揚片刻,道:“家裏收拾好了,過來看看。”

  展揚笑了起來,張開雙臂,陸少容朝他走過去,摟著他的脖頸。

  展揚道:“一上午沒見,想我了?”

  陸少容“嗯嗯”幾聲,展揚吻了吻他,道:“車賣掉了,待會士元會帶搬家公司運過去……我們先坐地鐵,在外面吃午飯吧,吃完回家。”

  他們的鼻尖互相抵在一處,輕輕摩挲,並親密地互相擁抱,唇間將觸未觸。

  陸少容道:“你很久沒坐地鐵了吧,不差錢先生。”

  展揚道:“我早上來就坐地鐵的,差點下錯站了……”

  “你在摸哪里,嗯哼?”陸少容感覺到展揚那物硬了,正抵著自己,手又在他背後摸來摸去。

  展揚一手摟著陸少容的腰,狡猾而不安分地從他的腰間摸進了褲子裏。

  “停。”陸少容意識到不對了,展揚低聲道:“今天穿的是雙T?外面的脫了,趁著搬家公司沒來,在這裏玩一會。”

  陸少容:“……”

  陸少容:“這裏是公司……”

  展揚修長的手指揉到陸少容後庭處,略一使力,陸少容抓狂道:“走了!別鬧。”

  展揚欣賞陸少容的窘態,漫不經心道:“你不是想要了麼?”

  陸少容哭笑不得:“我……我只是想你了。”

  “嗯,那就是想要了嘛。”展揚堵住了陸少容的唇,一手肆意在他臀間揉搓,陸少容險些被吻得岔了氣,他把臉埋在展揚的襯衣領子間,展揚笑道:“好了,不玩了。”

  他放開陸少容,拉著他的手,回辦公室去,狡黠一笑:“來玩點別的。”

  陸少容茫然道:“玩點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展揚淡定地回答:“玩河蟹,馬上,等我準備準備,下一章。”

chapter42(遊戲)

作者有話要說:不看H的大人請直接跳到正文部分,地鐵篇4000+正文6000等於加更了歐~

展揚把陸少容按在辦公桌上,粗野地在他唇上吻來吻去。

“你為什麼總是能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出現?嗯?”

“呼……”陸少容難堪地說:“回家再騎,你這頭……你這頭……”

展揚接口道:“發情的公狗。”

陸少容忿道:“對!”接著又被展揚霸道地堵住了唇。

“鄭士元要來了……我……別……”陸少容一手卡著展揚的脖頸,把他用力推開。

“沒關係。”展揚凝視陸少容雙眼片刻,又貪心地吻了上來,咕噥道:“你只要叫大聲一點,我保證他不敢進來……”

展揚一手抱著陸少容的腰,讓他直起身,陸少容這才籲了口氣,展揚坐進轉椅裏,拍了拍大腿,道:“坐上來,親熱一會。”

陸少容道:“不了,收拾東西吧。”

展揚堅持道:“過來!”

陸少容只得跨坐到他大腿上,讓他抱著,展揚高挺的鼻樑在陸少容耳邊摩挲道:“老婆,你做、愛的時候怎麼就不愛叫呢?嗯哼?”

陸少容:“我是男的!你指望我和女人一樣大聲浪叫嗎?要麼像GV裏的男優一樣,叫得和殺豬一樣?”

展揚點點頭,評價道:“這習慣不好,老公幫你訓練訓練。”

陸少容道:“你不要亂來……唔……”他被展揚吻住,聽到抽屜聲響,展揚在隨手拉開抽屜,亂翻著什麼東西。

陸少容轉過頭,道:“你在找什麼?”

展揚道:“趴我身上,別動。”

陸少容趴在展揚肩頭,展揚坐在轉椅上,轉了個向,陸少容疑惑地趴著,聽到展揚好像在吃東西。

“你在吃什麼?”他問道。

展揚含糊答:“待會你就知道了……”

陸少容看到助理回來了,忙掙扎著起來,展揚卻緊緊箍著他的腰,把手探進他的褲子裏。

“鄭士元回來了……”

“別動。”展揚笑道。

鄭士元嚇了一跳,忙轉過身去,走到一旁當作沒見到,陸少容要從轉椅上起來,卻感覺展揚把一件冰涼的東西貼著他的股溝抵在他的後庭上。

“你——要——做——什麼……”陸少容抓狂道:“別鬧了!”

他不敢推展揚,只覺菊花被那冰涼的物品強行擠開,指頭般大小的橢圓球被塞進了後庭裏。

陸少容道:“快拿出來!”

展揚道:“士元!我們完事了!進來吧。”

陸少容:“……”

展揚放開陸少容,讓他站起來,陸少容滿臉通紅,只覺後庭中被塞了異物說不出的難受,他不敢當著鄭士元的面把手伸到背後褲子裏,那尷尬得很。

展揚一手環著陸少容的腰,把一根軟線輕輕扯了扯,陸少容登時知道那是什麼了!

那是個跳蛋——!陸少容瘋了。

“我們吃晚飯去了。”展揚輕描淡寫地說。

鄭士元道:“我現在……開始收拾東西?”

展揚點了點頭,道:“昨天買的虹片呢?”

鄭士元會意,答:“在抽屜裏。”他上前去開抽屜,展揚把連著線的跳蛋控制柄順手塞進陸少容後腰處的褲袋裏,接過虹片。

“我也買了個,這個虹片和你的一對呢,你在摸什麼?”

“沒什麼。”陸少容咬牙切齒答道。他完全騰不出手去把塞在甫道裏的跳蛋扯出來,那勢必要把整只手伸進褲子裏去。

鄭士元一頭問號,看著陸少容,片刻後道:“慢走。”

“再……”陸少容正說話,展揚伸出一手,擰開了控制器上的震動開關。

“……見!”陸少容抓狂地說。

展揚帶著惡作劇得逞的笑容,摟著陸少容的腰,帶他離開了公司。

“把它關了……”陸少容站在電梯裏急促喘息,他每次要去動跳蛋或者控制器,便被展揚不由分說地牢牢按住。

“那是男用的,老婆。”展揚摟著陸少容,親熱地說:“專門為男人設計,它會慢慢滑過你的直腸,抵住你的前列腺……一直震動,讓你前面不停地流水……”

陸少容已被那跳蛋刺激得胯前硬起,把牛仔褲撐起,他尷尬地調整了一下內褲,然而勃起仍舊十分顯眼,電梯門開,展揚帶著他走下地鐵站去。

“我去你妹的……”

“我沒有妹。”展揚笑吟吟道,把硬幣遞到陸少容手裏,道:“來,買票。”

陸少容難堪地喘著,捏著硬幣的手在投幣口處不住發抖,展揚站在他身後把他半抱著,在他耳旁小聲道:“老婆,別浪了,後面很多人排隊等著呢……”

他一邊說,一邊把手伸進陸少容後腰褲袋,把跳蛋的震動頻率調高了一級。

“啊……”陸少容險些大叫出來,眼角儘是淚水,他按著售票機,把硬幣堪堪投了進去,展揚取了票,在他唇上寵溺一吻,道:“做得好,你看,你會叫的。”

陸少容:“……”

他站在月臺上直喘,片刻後轉頭求饒道:“把它關了,受不了……你要一直開著回家?”

展揚溫柔又邪惡地回答:“開到沒電怎麼樣?嗯哼?”

陸少容深吸一口氣,抓狂地喘息著,望向天花板。

地鐵到了,接近起點站,車廂裏很空,展揚在長椅最右側讓陸少容坐下,又側過身,把他半抱著,二人親密地依偎在長椅的角落裏。

陸少容兩頰發紅,一手扯著展揚的領帶,看著他的雙眼,斷斷續續道:“這個震動……太強了,受不了!”

“待會……你就習慣了。”展揚輕輕吻著陸少容,用另外一邊手臂環著他,西服外套的衣襟擋住了車廂裏寥寥幾名乘客的視線。

陸少容咽了下唾沫,那個動作引得展揚也呼吸急促起來,又問道:“爽嗎?你可以叫的。”

“我……”

展揚拉著陸少容的手,按在自己大腿上,道:“按老公說的做,待會就把它關了。”

陸少容喘息著點頭。

“朝上摸。”

陸少容順著展揚的西褲上摸,摸到他腿間堅硬的勃起,展揚又小聲在陸少容耳邊撩撥道:“把褲鏈拉開。”

陸少容:“……”

展揚又催促道:“快點……再過幾站人就多了。”

陸少容只得照做,展揚那物半勃起撐著內褲,顯得十分粗大,展揚又道:“把手伸進你自己的褲子裏去摸一會……摸前面。”

陸少容的肉根已漲到極點,偏生身前沒有刺激,射不出來,他的莖頭流出不少體液,摸得手指間濕滑。

展揚親了親陸少容的唇,又道:“現在,幫老公打手槍,老公滿意的話,就把你的跳蛋關了。”

陸少容手上沾滿自己的滑膩體液,隔著展揚薄薄的內褲,摸著他粗大的肉根,喘息著道:“這是地鐵……別玩。”

“沒人看得到。”展揚又道:“我愛你,老婆,快。”

他把手伸到陸少容身後,將跳蛋震動級調到最高,陸少容登時頭皮發麻,險些崩潰。

他們坐在地鐵車廂的最角落裏,從外面看上去,就像幸福依偎的小情侶,完全沒有人注意到陸少容的眼淚和喘息。

陸少容拉開展揚的內褲,掏出他粗直且硬漲的肉根,展揚陽物的莖頭碩大,陸少容捏了捏,感覺到它的彈性,展揚又在他耳邊道:“大麼?”

陸少容點了點頭。

展揚小聲道:“想想,這麼大的肉棒,回家以後要頂開你的後面,插進去……”陸少容氣息一窒,手指在他的肉根前端輕輕揉搓,並掰開些許,體液沾了一手。

展揚道:“摸龜頭後面的溝回,那裏是敏感區。”

陸少容握著它緩緩套弄,以拇指輕揉莖柱前端的陽筋以及冠狀溝。

展揚籲了口氣,道:“喲……很舒服,老婆真聽話……”

陸少容緊緊抿著唇,一語不發地為展揚套弄,展揚開始吻他,動作粗魯且野蠻,他的舌與陸少容火熱交纏,法式的濕吻狂野奔放,手腕摸著陸少容的側臉,險些令陸少容窒息。

陸少容的手上已滿是展揚流出的水,他加快套弄,只覺展揚氣息一窒,繼而鬆開了他。

展揚與陸少容對視,彼此都是雙目失神,急促喘息。

陸少容手上一陣溫熱,掌中全是展揚的精液。

展揚摸了摸陸少容乾淨的脖頸,道:“怎麼辦呢?手上全濕了,擦在哪兒?”

陸少容道:“你……”

展揚吻了吻陸少容的眉毛,溫柔地吩咐道:“吃下去,快。”

陸少容只得把手湊到唇間,咽進嘴裏,展揚把跳蛋的頻率調低一級,陸少容終於緩過勁來,把展揚的內褲整理好,褲鏈拉上。

展揚把陸少容嘴角的白液吻乾淨,用舌頭舔了,繼而嘴唇交接吻著,喂進他的嘴裏。

陸少容依在他的胸前斷斷續續地喘氣,展揚半抱著他,滿意地在他耳邊說著纏綿的情話。

地鐵到站,上人。

展揚一手在陸少容身上揉來揉去,隔著秋衣,揉的全是他最敏感的部位,乳頭,脖頸,以及腰間,陸少容幾次險些射出來,然而剛一痙攣,展揚便停了動作。

他的眼神沒有焦點,看著地鐵上的人,跳蛋已不知何時滑進了他的直腸最深處,死死抵著他的前列腺G點,展揚更調整了它的震動頻率,令它時震時停。

這比持續震動更考驗陸少容的控制力,每一次稍停片刻後,跳蛋再次震動起來時他都差點發出控制不住呻吟。

“這位小弟不舒服麼?”一名坐在對面的中國留學生問道。

展揚道:“不不,他只是心情有點……嗯……”

“問你話呢。”展揚環著陸少容腰的那只手滑進他的股間,手指捅進他的後庭,把跳蛋推到最深處死死頂著。

“我沒……事!”陸少容勉強朝他點了點頭。

展揚朝那人解釋道:“他是我的愛人,我們很久沒見過面了,今天重逢。所以他心情有點激動。”

那學生理解地點了點頭,片刻後笑道:“分居兩地,我和我國內的愛人也是,同性愛人過來結婚是個不錯的選擇,你們多少年沒見了?”

展揚想了想,道:“早上八點開始到下午……嗯,七個多小時吧。”

陸少容:“……”

留學生:“……”

到家時已是傍晚六點,陸少容幾乎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吃的晚飯,展揚從公司到快餐店,又從快餐店回家,一路上都寵愛地摟著他,晚飯時更與他並肩坐在一處,搭著他的肩膀,幾乎就要喂他吃飯。

陸少容已接近崩潰,回到家時他終於能喘口氣了。

展揚關了跳蛋的震動,陸少容疲憊地倒在沙發上,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展揚把陸少容脫得近乎全裸,只剩一條雙T的內褲,又吩咐道:“趴好,屁股翹起來。”

陸少容不再抵抗,他的情欲已堆積到難以抑制的地步,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張著腿,趴在沙發上,將臀部抬高,將後庭暴露在展揚的注視之下。

陸少容咽了下口水,頭髮被展揚扒衣服時弄得亂糟糟,他的內褲濕了一灘,赤裸的脖頸,胸膛呈現出情欲反復迭起後的淡紅,浮現於他那小麥色的健康肌膚上,顯得極是誘人。

展揚取來潤滑油,隨手關了燈,解開領帶,脫下襯衣,跪上沙發去,跪在陸少容身後,一手撈著著他的腰。

“啊——”

展揚從身後緩緩進入時,陸少容終於發出一聲大叫。

“終於接受我了麼?看來調教是很重要的。”展揚壞笑道。

“輕點……慢、慢點,啊!”陸少容開始呻吟,展揚硬挺的那物捅開他的後庭,緩慢深入,最後一插到底。

“我射了!”展揚剛進來沒多久,陸少容便大聲地喘息,他從未感到過這麼幸福,難堪得眼角流淚,展揚的大手握著陸少容硬了一下午的陽物,把射出的體液抹在他的胸膛與小腹上。

“還想要麼?”展揚溫柔地問。

陸少容道:“想……想。”

那是他第一次在泄完後不想休息,只想繼續讓展揚猛幹,展揚道:“繼續叫,我很喜歡聽……”

陸少容卻咬著唇,不願再叫了。

展揚趴了下來,把他壓在自己身體之下。

客廳內只有魚缸內發出的瑰麗藍光,透過瀲灩水波,投在沙發上的兩個男人裸體上。

“我愛你。”展揚低聲道,他輕輕扳過少容的臉,專注地與他接吻。他的身材健美且頎長,肩背有力,抱著他的愛人。

“我愛你……”陸少容喘息著回答,他的肩膀從展揚的手臂中現出,那淡藍色的光似是一層輕紗,籠在了他們的身上,令彼此交纏擁抱的赤裸軀體顯得逾發性感。

  翌日清晨,大批河蟹浩浩蕩蕩離開。

  展揚穿著睡衣,坐地板上,俯身就著茶几認真寫著什麼。

  陸少容睡眼惺忪地起床,走到廁所尿尿,尿完回來又一頭倒在沙發上繼續睡。

  “把睡衣穿上,別著涼了。”展揚把陸少容弄得坐起來,給他穿好棉質卡通睡衣,又把他撲通推倒,讓他繼續睡。

  他們在沙發上做完愛,便擠在一起抱著睡覺,睡了一晚上,陸少容只覺整個人都快被展揚這頭大狗給擠散架了。

  “你在寫什麼……”

  展揚撓了撓頭,答:“賺錢的計劃。”

  陸少容半睡半醒,門鈴響了,鄭士元帶著搬家公司來了,搬完東西,展揚去廚房做煎蛋,火腿、咖啡,招待助理吃早餐。

  鄭士元吃完便回去了,陸少容趴在沙發上繼續挺屍。

  今天開始,展揚就要天天放假了,短則數月,長則半年,陸少容在考慮該找一份什麼工作。

  “你在寫什麼賺錢計劃?”陸少容問道。

  展揚頭也不抬,答道:“遊戲裏的。”

  陸少容道:“你的煎蛋很難吃。”

  展揚怒道:“以後你別想讓我再做一頓飯。”

  陸少容哈哈笑了起來,片刻後道:“我昨天投了幾份電子簡歷,看看有沒有泳池缺救生員或者游泳教練……”

  展揚心不在焉道:“你缺少工作資歷,沒有地方會要你的……我幫你聯繫的那家海濱泳池明年四月份就開放了,再等等吧。”

  陸少容道:“錢不多了。”

  展揚把筆放下,道:“這不正在想辦法賺嗎?”

  陸少容從沙發上爬起來,湊近前好奇道:“怎麼賺?”

  展揚反手抱著陸少容,讓他坐在自己腿間,抱著他,把紙翻了個面蓋著,不讓他看,又取來手邊的遊戲攻略本,翻了翻,說:“今天開始進遊戲,你只要協助我,陪我練級就可以了。”

  陸少容道:“你先讓我看看……該不會是當人妖騙錢什麼的餿主意……”

  展揚怒道:“我是這樣的人嗎?!”

  陸少容叫苦不迭:“好好好,走吧,我們一起去遊戲。”

  陸少容上線時,出現在渝州城外。

  “那個……”他打開幫派頻道,想問問誰在,一個人也沒有。他又下線,去扯展揚的虹片,道:“你遊戲裏叫什麼?”

  “我正在做新手任務!”展揚冷不防被扯了下線,憤怒道:“你玩你的,我十級拜完師會找你。”

  陸少容碰了一鼻子灰,再次上去閒逛。

  人都不在,自己一個人玩什麼?陸少容又下了線,扯了展揚的虹片,道:“對了,你的接引NPC是誰?”

  展揚:“……”

  展揚沒理他,自己裹著毛毯,蠕動到書房去了。

  陸少容只得繼續玩自己的。

  連柔依也不在,陸少容回幫派駐地,去找五毒獸玩了,勇氣已經升到七十級,陸少容只覺太不容易了,幫裏女生抱著勇氣組隊練級,估計經驗分配都調給了它,不然怎麼可能升得這麼快。

  勇氣對陸少容毫不陌生,仿佛知道他是它的真正主人,高興地撲過來,在陸少容周圍飛來飛去。

  陸少容道:“你會說話了麼?”

  “唔唔——”勇氣搖了搖頭。

  陸少容又問:“會聽不會說。”

  “唔——”勇氣點了點頭。

  陸少容發現勇氣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倆短豬蹄間一直夾著個珠子,好奇去扯,問:“這是什麼?”勇氣便撒蹄子鬆了,他把那珠子取了過來,發現是聖靈珠。

  “你抱錯了吧,五毒獸不是該抱著五毒珠的麼?”陸少容一頭黑線,又問:“這是柔依給你的,對吧。”

  勇氣發出嘰咕嘰咕的音節,陸少容也沒聽懂,逗它玩道:“這珠子送我成麼?”

  勇氣癟了嘴,眼淚流了下來,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陸少容哭笑不得,難怪一直被鈴鐺抱著不敢跑,這鎮幫神獸也太好欺負了點,他把珠子還給勇氣,勇氣又朝他推了推,意思是給他了。

  陸少容笑道:“逗你玩兒呢,我不要。”

  勇氣這才繼續抱著聖靈珠,窩在陸少容頭頂,陸少容教訓道:“不能別人要什麼你就給他什麼,懂麼?你和我一樣聖母。這樣不成。”

  勇氣唔唔點頭,陸少容帶著它,一大一小兩隻鎮幫聖母漫無目的地亂走。

  陸少容想起紫萱死時,五毒珠正是被重樓拾了去,忽然心中一動,找重樓要五毒珠給勇氣用?

  五毒獸肯定與那枚珠子有關,傳說修煉百年可得一珠,勇氣如果提前得了珠子,或許能大幅度加強能力?然而五毒珠卻是紫萱的唯一遺物,找重樓要自己又不好開口……

  陸少容帶著勇氣,傳送到赤貫星上。

  重樓視線癡呆遲滯,坐于王椅,一動不動。

  陸少容心內咯噔一響。

  “重、重樓?”陸少容惴惴上前,以手掌在重樓面前揮了揮。

  “重樓?!”

  “重樓!!”陸少容抓狂了,按著重樓肩膀搖來搖去,吼道:“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麼久沒上線也沒人說……”

  陸少容在他耳邊叫了半天,忽然想起,整個服務器只有自己手上有烙印,能隨時上赤貫星見他,除了自己,誰能把赤凰殿當家裏後院隨便進出?

  重樓傻了,這下事情大條了,況且還不知道他傻了多久,咋辦?!

  五毒獸嘰嘰咕咕,上前去端詳重樓,重樓仿佛什麼都看不到,目光呆滯地望向虛空。

  “不會吧,還有這種事?”陸少容簡直如墜深淵,扇了重樓一巴掌,後者完全沒反應。

  陸少容瞬間魂飛魄散,傳送下界,直奔渝州永安當,飛到一半想起被遺忘的勇氣豬,於是再次傳送上去,抓了五毒獸就跑。

  陸少容道:“景天快出來——!景天呢?!你把兄弟不太對了!”

  過了一會,赤貫星上,景老闆夫妻來了。

  “紅毛?”景天躬身在重樓面前揮了揮手,重樓紋絲不動。

  “走開走開。”唐雪見揪著景天耳朵,把他拖到一邊,上前去翻重樓眼皮,端詳片刻,又抓起他的手。

  “哎……”陸少容正要阻止,卻見雪見從頭上拔了根簪子,紮了一下重樓手指頭,對著那血仔細端詳。

  “哇。”陸少容道:“顯微鏡嗎,眼睛看血能看出什麼病?太神了!”

  景天警告道:“別亂說話哦,待會她發起彪來,重樓也救不了你喔!”

  雪見橫了陸少容一眼,道:“你把勇氣偷走的事情,姑奶奶還沒和你算賬……”

  陸少容忙躲到景天背後,景天嚇了一跳,又轉身躲到陸少容背後。

  “……”

  陸少容終於知道唐女俠的彪悍了。

  “我我我……這個勇氣、勇……它是自願跟著我的……”

  雪見道:“知道。紅毛中了情毒,要九轉洗心丹才能恢復神志,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景天慘叫道:“不會吧!要這麼難找的仙丹啊!”

  雪見白了景天一眼,又道:“要麼用孟婆湯一碗給他灌下去也行,隨你們選,走了,晚上回家吃飯嗎?”

  景天倆手擺了擺,道:“不……不清楚,辦完事儘早回來。”

  景天頭頂冒出一團亂麻,陸少容道:“喝孟婆湯不是……就失憶了嗎?”

  陸少容想起那名策劃總監的話,深深吸了口氣。

  失憶和刷新有什麼區別?陸少容道:“不能給他喝孟婆湯。”

  景天道:“我也覺得,不過九轉洗心丹……得怎麼辦呢?”他撓了撓後腦勺,陸少容道:“要什麼材料?怎麼做?我去找吧。”

  景天道:“材料倒是不難,但合藥的那傢伙,我不認識……”

  陸少容作好了接任務的準備,卻遲遲不見景天發佈任務,又好奇道:“找誰合?”

  景天道:“昆侖山瓊華派或許有人能制這味藥,但他們從來不參與川蜀中原之事,本老闆與瓊華弟子也素無往來……”

  陸少容鬆了口氣,道:“找玄霄是麼?”

  景天想了想,道:“也許吧。”

  景天一問三不知,陸少容徹底沒轍了,道:“給我任務啊,不然我怎麼知道找哪幾種藥材?”

  景天茫然道:“什麼任務?”

  陸少容:“……”

  這不是任務?陸少容有種奇怪的感覺,景天又說:“沒有任務獎勵,你就不找了麼?”

  陸少容道:“當然不。”

  景天笑道:“那走吧,唯信人定勝天,本老闆無以為報,只得代紅毛向你說一聲謝謝。”

  陸少容明白了,這不是任務,一定是遊戲程序員動了NPC的數據……重樓不是因為紫萱自殺變傻,而是被遊戲公司改傻了!

  景天禦起鎮妖劍,帶著陸少容飛過川蜀大地,陸少容第一次強烈意識到,不僅僅NPC和玩家之間能產生感情,就連NPCNPC之間,也是有感情的。

  陸少容與景天落地,景天道:“我先去找藥材,都在昆侖山,你且在附近走走,待會我回來找你。”

  陸少容道:“行。”他也不擔心景天能不能找到,反正這種和重樓同級的開山怪,基本上是無所不能了。陸少容正想順路去看看慕容紫英,洗劍池前依舊是懷朔駐守,朝玩家發佈鑄劍任務。

  他穿過瓊華派廣場,忽然見到一個眼熟的傢伙,頭上頂著玩家特有的發光名字,身周飄著鑽石級別的幫助之光。

  是名瓊華派弟子,瓊華派也收玩家當弟子?!陸少容頭一次聽說,然而那人背影卻說不出的熟悉。

  他從大殿上跑下來,轉向另外一邊,顯是在做師門任務,陸少容好奇地跟了一會,終於看清楚了那人的名字,於是五雷轟頂了。

  那名玩家的名字叫:羊羊愛吃魚。

  陸少容:“……”

  新手玩家羊羊愛吃魚做了一會師門任務,站在大殿外,點開鑽石之光通訊,陸少容嘴角抽搐,接了。

  “老婆……”

  “你起這種名字幹嘛!”陸少容咆哮道。

  展揚被嚇了一跳,發現陸少容就跟在旁邊,怒道:“叫這麼大聲做什麼!”

  陸少容掄起鐵鍋就給了展揚一下,怒道:“我叫飛魚!你叫羊羊愛吃魚!我怎麼給朋友介紹?!”

  展揚捂著頭跑開幾步,吼道:“我就叫這個名字,你咬我啊?”

  陸少容道:“你去把名字改一下。”

  展揚道:“不能改。”

  陸少容:“刪號重練,反正到十級很快的。”

  展揚得意地說:“那麼開山怪導師就沒了。”

  陸少容好奇道:“你認了哪個開山怪當乾爹?”

  展揚:“……”

  展揚道:“不告訴你,以後就知道了。帶我練級,速度。”

  陸少容組了展揚,展揚進隊,陸少容道:“正做任務呢,待會兒,你也一起來。”

  展揚道:“你要有任務,我進組就分享了,嗯哼?騙誰?”

  陸少容嘴角抽搐,道:“真的有任務,是隱藏,所以你沒顯示。”

  展揚冷冷道:“不帶就算了,我自己去練級。”說著轉身離開。

  陸少容道:“等一會啊……”

  展揚走開沒多遠,陸少容正要追,景天便飛了過來,落地搭著陸少容肩膀,道:“藥材齊了!現在該找誰?”

  陸少容道:“看吧,說了有任務,景天在組裏呢。”

  展揚眯起眼,蹙眉,不信任地打量著景天。

  陸少容道:“走吧,帶你找玄霄問問。”說著轉身就走,展揚怒道:“你又和NPC勾搭上了?!”

  陸少容嘲道:“你不是說不來做任務的麼?”

  展揚斥道:“我要監視你們!”

  景天道:“飛魚,他不就是上回和你一起拿七鳳璽的扶搖少俠?”

  陸少容嚇了一跳,沒想到景天這麼厲害,連玩家換了小號也認得出來,忙道:“噓。”

  景天滿腦袋問號,道:“他怎麼了?也受刺激了麼?”

  陸少容煞有介事道:“別說出來,說穿就沒意思了,我好好調教他,走吧!”遂帶著景天與展揚去洗劍池。

  瓊華派後山。

  “飛魚?”慕容紫英收起手上摩挲的一物,轉身看著景天與陸少容。

  陸少容好奇道:“你在看什麼?”

  他伸手去奪,慕容紫英與他鬧慣了,手掌一揚,把一縷絲綢般的手帕藏進袖裏,袖裏乾坤一轉,沒了。

  “又有什麼事?”慕容紫英淡淡道。

  陸少容仿佛在哪里見過那玩意,道:“那是女人的東西?什麼東西那麼漂亮?五彩的?”

  慕容紫英輕描淡寫:“與你無……縱然有關,關係也不大。快說正事。”

  陸少容取出南明離火劍,慕容紫英登時動容。

  “天界神鳥離鸞之脊……豸皇之筋……五爪金龍之血……”慕容紫英一手持劍,一手捏了個劍訣,在劍鋒上平掠而過,神劍之聲嗡嗡作響。

  展揚不放心道:“你最好讓他看快點,遊戲工作人員不知道什麼時候……”

  陸少容道:“沒事,你別亂說話。”

  慕容紫英目光銳利如冰鋒,朝展揚一瞥。

  陸少容道:“先放你這裏,不急。”

  慕容紫英眼神迷離,看著血紅色的劍鋒,喃喃道:“不周山冰池淬火……燭龍之焰冶煉……”他的手指在劍鋒上一劃,瞬間迸出血來。

  系統提示:叮,鑄劍宗師任務條件達成,慕容紫英鑄劍技提升,鍛冶技提升至九階。隊伍成員獲得鍛冶資格。

  陸少容笑道:“恭喜。”

  慕容紫英調轉劍柄,交給陸少容,淡淡道:“謝了。”

  陸少容狡黠一笑,伸手去接,倏然手指頭轉了個向,在他袖裏一勾,孰料慕容紫英更狡猾,收劍,反手將他拍了個趔趄。

  “滾。”

  陸少容狼狽萬分地爬起來,偷不到慕容紫英的東西,摔了一鼻子灰。

  展揚:“你是來做任務還是來調情的!”

  陸少容:“你是來玩遊戲還是來抓奸的!”

  展揚:“信不信我一劍捅了那小子……”

  景天搭在陸少容肩膀上的爪子閃電般縮了回來,陸少容哭笑不得道:“你去啊,紫英沒兩百級也有一百八。”

  展揚怒道:“等著瞧。”

  陸少容忽然知道展揚的新手接引NPC是誰了。

  陸少容走到洗劍池邊,道:“抱。”

  展揚蹙眉道:“瘋了?撒什麼嬌?”

  陸少容道:“別囉嗦,抱不抱!”

  展揚只得讓步:“抱抱抱……”

  展揚伸手攬著陸少容的肩,他們當著景天的面,依偎在一處。

  陸少容嘲笑:“吃什麼醋?故意的吧,看誰都不順眼。”

  陸少容抽出南明離火,陽元真力在身周聚成一道火環,倆人朝著洗劍冰池緩緩栽了進去。

  九幽深淵。

  南明離火劍迸射出千萬縷如岩漿般流動的金光,護著展揚與陸少容緩緩下降,墜向谷底。

  陸少容落地,站穩,將南明離火劍交予景天,百級飛劍陸少容裝備不上,只得與景天說好,讓他持劍破冰把玄霄放出來後,再拜託他煉藥之事,景天等級是一行問號,但料想也一定過百。

  “玄霄,你好,我回來了。”陸少容走近冰層,解釋道:

  “這位是景天,我還不到一百級,裝備不上飛劍……”

  玄霄睜開眼,嘲道:“你不是要去北邙山找徐完拜師的麼?”

  景天腦袋上跳了個問號,茫然道:“什麼?”

  展揚不耐煩道:“我沒有別的門派能選擇,你到底做了什麼手腳?”

  陸少容捧腹大笑,他知道展揚的新手接引NPC是誰了,一定是玄霄!

  “笑什麼?!”展揚狡猾地笑道:“兩點了,你該下線去買菜了,飛魚先生。”

  陸少容笑容一僵,哭喪著臉道:“再玩一會兒嘛。”

  玄霄淡淡道:“別欺負飛魚。”

  陸少容得意地扮了個鬼臉。

  “能破麼?”陸少容從身後勾著展揚的脖子,展揚漫不經心地攬著陸少容的腰,就像扶搖與飛魚從前一樣。

  景天歪著腦袋,打量許久,道:“應該可以,破冰不難,但不能毀掉元磁……需要一番周折。”

  陸少容伸出手,反轉手腕,送出一團紗綢般的藍霧。

  “冰魄寒光?”玄霄注視著緩緩飛向自己的那團霧,問道:“你將水仙嚴瑛姆殺了?”

  陸少容道:“正邪大戰時不知道誰殺了她,現在刷新了,法寶被我大哥撿了回來。”

  景天開始化冰,速度十分緩慢,陸少容看那進展起碼還得等上一小時,便道:“我先下線買菜,待會回來。”

  展揚道:“去吧,買盒冰淇淋,檸檬的哈根達斯,突然想吃了。”

  陸少容“哦”了聲,身形漸淡,下線。

  展揚找了個地方坐著,看景天化冰,玄霄嘴角微微一動,忽然問道:“冰麒麟是……靈獸?你們要吃靈獸?”

  展揚哭笑不得道:“你關心這個做什麼?”

  玄霄淡淡道:“隨便問問,你是武尊玄霄在人間的使者,陪我聊聊天又怎麼了?”

  展揚道:“冰淇淋……就是一種吃的,我很奇怪你們NPC的思考程序……”

  玄霄又問道:“飛魚去了何處?”

  展揚道:“他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展揚只覺這句話怎麼這麼彆扭,又道:“我們精神在這個世界,身體在另外一個世界。”

  玄霄喃喃道:“莊生曉夢迷蝴蝶……”

  展揚道:“可以這麼說。”

  玄霄在冰層中略微抬頭,展揚順著他的眼光望去,見天頂懸崖的盡頭,是洗劍池底的冰湖。

  千萬星辰在鏡中閃爍著鑽石般的光輝。

  “命有天定,蒼天棄吾……”玄霄喃喃道,繼而望向展揚。

  “這把劍的主人,在掙脫自己的宿命了?”玄霄沉聲問道,他的聲音帶著一股催眠般的攝力。

  展揚不知該如何回答,景天卻專注地斬除外層玄冰,答道:“是的。”

  展揚道:“你怎麼知道的?”

  玄霄道:“神游太虛,於星辰深處指引你下世之時,你前世的記憶告訴了我。”

  景天最後一劍,冰晶層轟然垮塌,玄霄那襲劍仙袍在冰中凍了數十年,登時化為粉末四散,現出完全赤裸的男人身軀。

  他的身材比展揚還要完美,勻稱,赤足站在冰上,自乾淨的脖頸,胸肌至腳踝,白玉般的男子肌膚勻稱健美,烏黑的長髮如瀑布般流瀉而下。

  玄霄伸出一手虛握,陸少容留下的法寶冰魄寒光化為一襲藍綢,層層鋪展,將他裹在其中。

  布帛裂響聲不斷,藍綢收肩,籠袖,化為一身緊貼著胸腹的深藍色劍仙袍,將他修長的腰,健壯的胸膛緊束。

  冰魄寒光一收,玄霄拉直了衣領,一排領扣直繫到喉結處,領子牢牢繫穩。

  玄霄沉聲道:“謝了,你是仙將?”

  景天點頭,擦了把汗,立定,抱拳道:“我有一事相求。”

  “你們在做什麼?請問,飛魚呢?”

  展揚警覺地起身,卻見一團光嗡地在山谷底部出現。

  法陣中出現一個全身發著金光的人,遊戲管理員來了。

chapter43(遊戲)

  陸少容買好菜,又捎了一盒冰淇淋,打算晚上看漫畫的時候喂展揚吃,回到家後把湯用電鍋燉上,設好時間,便迫不及待地上了遊戲。

  “這是……GM?!”陸少容嚇了一跳。

  那人掃了兩名開山怪一眼,自我介紹道:“您好,我是遊戲公司派來取南明離火劍的工作人員,GM零零發。”

  陸少容朝景天道:“南明離火劍給我。”

  GM零零發道:“您在做任務?我記得玄霄破冰的任務是一百級以後,裝備上十一階飛劍才能完成的……怎麼……”

  展揚插口道:“飛魚得到了永安當景天的信任,請他協助破冰,景天已經超過一百級了。”

  GM疑惑地點了點頭,道:“信任可以這樣用?提前放出玄霄不太妥當吧?”

  陸少容交出南明離火劍,打趣道:“還是讓你們程序師把重樓的BUG先解決了再說吧,都放出來了,還能再把他關回去麼?”

  GM發來交易申請,陸少容擺上劍,GM輸入一百萬遊戲幣與五萬元寶,雙方確認,噹啷一聲進了背包。

  GM道:“非常感謝您的合作,再見。”繼而嗡地一聲消失了。

  景天忽然問:“那個人是誰?是你的朋友?為何將紅毛的佩劍給他?”

  景天與玄霄一同望向陸少容,陸少容尷尬地撓了撓頭,擺手道:“繼續,解釋不清楚的。”

  玄霄眯起眼,道:“天道。”

  陸少容道:“對,是這個意思。”

  景天與玄霄都似若有所思,景天提出來意,玄霄微一頷首,答:“小事一樁,去將藥材取來。”

  景天早已準備好藥材,玄霄一拂袖,藍光繚繞,以仙力淩空煉化,頃刻間便化為一枚丹藥。

  大功告成,陸少容鬆了口氣,隨著景天傳送上赤貫星去,忽然想起玄霄破冰而出,拿了自己一件法寶沒半句客氣,走的時候也忘記與他打招呼了。

  “玄霄會去哪?”陸少容不禁道。

  展揚聳了聳肩,二人目睹景天取出丹藥,走近王座。

  “你說他們會把南明離火劍給誰?”陸少容又問。

  展揚想了想,道:“說不定是重新設置任務,多半不會還給重樓了,而且我有預感,你的機關術接下來不太能賺錢。”

  “喂,紅毛,吃藥了。”景天拍了拍重樓的臉。

  陸少容不解,展揚又道:“你沒注意到麼?從經濟學的角度來說,遊戲一開始是資本的聚攏,遊戲公司需要刺激消費,吸引玩家投入人民幣,購買大量元寶,再兌換成遊戲幣在遊戲裏流通。”

  陸少容想了想,道:“對,開始確實是這樣。”

  景天把藥塞進重樓的嘴裏,道:“快點吃下去。”把他下巴掰來掰去,讓他吞下去。

  展揚漫不經心道:“所以正邪大戰的設置,就是想讓高級玩家投入大量現金,買藥水,機關,高級飛劍……”

  陸少容疑道:“遊戲幣不也是和玩家買的麼?”

  展揚哂道:“交易行裏,大筆掛賣遊戲幣的人不是都匿名麼?你怎麼知道哪些是玩家,哪些是遊戲公司派出的黑手?”

  陸少容恍然大悟,又道:“這種事情你怎麼知道的?你才十級,沒去過交易行啊。”

  展揚登時卡住,片刻後說:“我看……論壇上的人分析的。”

  陸少容心裏竊笑,答道:“原來也是照搬別人的觀點嘛!”

  展揚惱火道:“起碼我進遊戲前,會先瞭解一下這個世界!”

  景天自顧自地朝重樓喉嚨裏塞東西,答道:“確實是這樣。”

  展揚又道:“所以目前市場已趨近飽和,遊戲公司要繼續賺錢,就得再想辦法消耗一部分,我估計聖誕節或者新年,會出個非常燒錢的活動。”

  “反正絕不可能再讓少部分玩家牟取暴利了,比如說你。”

  陸少容點了點頭,道:“那……會斷了機關師的生財之道?”

  展揚無所謂道:“可能是減少某種稀有材料的產出率,也可能會增加機關圖紙的暴率,總之不可能再讓你獨賺了。飛劍也是一樣的道理。玩家可以花費材料在紫英那裏鑄劍,雖然低一階,但是總比買天價神兵划算。”

  陸少容懊悔地說:“早知道提前多做點機關魔賣錢了。”

  展揚微微一笑,道:

  “千金難買早知道,等到一百級玩家開始多起來,系統又不開放十一階的神兵任務,要渡天劫,就必須有飛劍和機關輔助,到那時候供不應求,說不定還會再次瘋狂漲價。”

  陸少容不得不發自內心地讚嘆道:“你真的很厲害,玩個遊戲都這麼認真分析。”

  展揚舔了舔嘴唇,得意地說:“現在知道跟著我……”

  重樓就是死活吃不下去那藥,景天喂得不耐煩,吼道:“給我吃——下——去!”

  景天一記漂亮的下勾拳,把重樓打得雙眼突出,仰頭,咕咚一下吞了那藥。

  陸少容:“……”

  展揚:“……”

  景天滿意地說:“完事,我回家吃飯拉,晚了會被老婆罵,紅毛不用管了,讓他在這呆著,等病好還得過幾天。”

  景天朝展揚奸笑道:“老弟,你說的什麼經濟學……很有道理,我都聽懂了,有空常來永安當,咱哥倆聊聊。”

  展揚謙虛地笑了笑,道:“彼此彼此。”

  陸少容心想真是奸商間臭味相投,只不知道捎上清風那廝是個什麼場面。

  陸少容道:“我們也下線吧?”

  展揚笑道:“再玩一會,我教你怎麼殺怪效率快。”

  陸少容驚嘆道:“你不是才十級嗎?這麼快操作就熟練了?”

  展揚道:“我……剛剛在新手村研究出來的。”

  陸少容心內竊笑,表面裝出崇拜的神情,道:“你太強了!”

  展揚得意地點頭道:“那是當然。”

  於是十級的,不可一世的瓊華派高手展揚,帶著七十一級的竹山教小菜鳥陸少容去練級了。

  陸少容邀請展揚加入幫派:禦劍飛風盟,展揚考慮了幾秒,點了接受。

  系統提示:副幫主飛魚發展新成員羊羊愛吃魚,歡迎加入本幫。

  無憂聽到提示,突然在幫派裏吼道:“我擦!老三你來多久了!怎麼招呼也不打!”

  陸少容叫苦不迭道:“別吼成不,你啥時候上線的?”

  展揚聽到了,眉毛一動,道:“下線吃飯。”

  陸少容轉到組隊頻道,說:“等等,介紹你認識朋友。”

  展揚轉到幫派頻道,囂張地說:“我餓了!展陸少容先生!!再不下線,今晚床上娛樂活動取消!”

  無憂道:“這個是誰?!羊羊愛吃魚?我擦,你叫他啥?”

  柔依插嘴道:“呀,二哥和三哥都在?幫派裏有新人?”

  無憂道:“老妹你在啊!?少容啥時候來的?這吃魚的傢伙是誰?”

  展揚在組隊裏咆哮道:“他怎麼會知道你叫少容!給我老實交代!”

  三分鐘後,陸少容開著四台機關魔,對著岷江邊的水怪轟轟轟狂炸,炸得江裏水族肚皮翻白,河蟹殘骸到處飛。

  展揚站在隊伍後面一邊吸經驗,一邊朝過來聯絡感情的柔依和無憂公子自我介紹。

  “我是少容他爸,你們可以叫我羊叔叔。”

  陸少容:“……”

  無憂道:“你……爸?飛魚?!過來。”

  陸少容道:“是乾爹……嗯,乾爹。”

  柔依半信半疑,道:“羊叔。”

  無憂也說不清楚為什麼,腦子裏無緣無故搭錯線,叫道:“乾爹。”

  柔依:“……”

  無憂意識到不對,改口道:“羊叔叔好。”

  展揚占到便宜,心花怒放,轉身禦劍平掠出江心:“羊叔聽起來太老,叫揚大哥或者展大哥都可以。”說著抖開五靈歸宗式,正是瓊華派的正宗心法。

  無憂直了眼,道:“瓊華還收弟子?我怎麼沒聽說過。”

  陸少容道:“就收了他一個,新手指引人還是玄霄。”

  柔依看了片刻,道:“我咋覺得……這麼像扶搖大哥。”

  無憂滿腹狐疑地觀察了一會,道:“我覺得也像扶搖那小子,是換練小號了吧。”

  陸少容道:“他就是扶搖……這事說來話長,先裝著不知道,別說破。”

  無憂炸毛道:“擦!裝屁!剛還讓我喊了聲爹,老子捅了他——!”

  柔依忙按著無憂道:“別衝動,我也叫了聲叔呢……”

  陸少容正要感激柔依,柔依續了下半句:“……讓我拿凝碧崖砸。”

  陸少容抱著柔依大腿,求饒道:“老妹!你別搞破壞!”

  無憂喚道:“擦!過來!”

  展揚喝道:“什麼!”

  陸少容和柔依忙把無憂按著,陸少容道:“沒事,我妹剛誇你。”

  陸少容又朝柔依發去私聊,道:“配合一下,好歹是扶搖……你們都認識的麼。”

  柔依倒也識趣,甜甜笑道:“對呀,誇你。”

  展揚道:“哦,說什麼?”

  柔依道:“你說話語氣好像男明星,好酷唷!”

  展揚對柔依印象還是不錯的,聞言笑了笑,答:“謝謝。”

  展揚又問道:“像哪個明星?”

  柔依笑吟吟道:“馬景濤。”

  展揚:“……”

  咆哮展的第一個預言完全不差,陸少容再一次感嘆商人的眼光銳利的同時,心中更對清風與展揚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們都曾經說過同一句話:遊戲不能當職業,今天賺得盆滿缽滿,明天就會徹底破產。

  所以清風從遊戲裏賺走了第一桶金,便迅速轉到現實,作為啟動資金開始經營餐館。

  遊戲公司只要稍微修改一下暴率,便能徹底斷了某些人的財路。機關魔不像從前一般值錢了,基本上是個竹山教的高級弟子就能做。

  這意味陸少容已經失去了全服第一機關師的交椅。

  配合調整的是,製造兩件特殊裝備:星辰金鳳翼與仙光雲界炮的重要材料太玄精金經過修改,只能從某些大BOSS身上獲得,不再由野外怪物掉落。

  陸少容動過把庫存的二十台仙光雲界炮賣掉一半的念頭,卻被展揚制止了,理由是:越到後期這些裝備價格一定越高,不能目光短淺。

  數日後,系統發放了正邪大戰的獎勵,兩教平手,邪派略勝,這引得所有邪派玩家產生了極大的憤怒。

  正教NPC重新刷新,邪派提前開放新地圖——碧落黃泉,神魔之井。正教承擔失敗懲罰,一月後才開放新地圖。

  所有參戰玩家檢視任務面板,獲得海量獎勵的經驗,沒有金錢。

  任務獎勵是單獨分發到人的,所以誰多誰少,全由系統判定。邪教作為勝利方,額外獲得三顆復活用消耗品軟星。

  陸少容聽著那叮叮叮的聲音,如聞天籟,升到了八十二級。問展揚:“你得了多少經驗?”

  展揚道:“我又沒有參加大戰,你效率點,別分心。”

  陸少容嘰嘰咕咕,片刻後邀功請賞道:“我是全服第一了。”

  展揚嘲道:“全服第一很了不起麼?晚上還不是要挨操。”

  陸少容把機關炮轉過去,展揚忙不迭地躲開。

  “升級了嗎……”

  “沒有……”

  “升級了嗎?”

  “沒有沒有……”

  陸少容無聊地問:“升級了嗎……”

  展揚咆哮道:“沒有!還差10%經驗!”

  隊伍裏只有展揚與陸少容倆人,在東海到處殺怪。

  陸少容只覺得與展揚一起練級既撓心又無聊,展揚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專心得要死,殺起怪來很少聊天,簡單地交流也是:“老婆,我打到一個珊瑚”“老婆我打了個貝殼”諸如此類的對白。

  展揚現實裏人就帥氣,遊戲裏經過20%的騷包級美化,穿著一套極品好裝。

  瓊華派心法五靈歸宗化為光劍圍著自身旋轉,再禦起千方殘光劍,一身紫藍色劍仙袍飄逸出塵,眉目英俊,風流瀟灑,直看得陸少容心癢癢,想過去化身深海章魚扒著他不放,又被展揚怒吼著趕到一邊。

  陸少容殺怪殺得近乎麻木了。

  最後叮的一聲響起時,陸少容口吐白沫倒了下去。

  “終於七十了……”陸少容筋疲力盡,道:“我升七十那會兒咋就沒你這麼累。”

  展揚笑道:“不到一周時間七十,速度勉強只能算可以。”

  陸少容點開交易頻道,把七鳳璽給他。

  展揚道:“這不是你最心愛的法寶麼?”

  陸少容想了想,笑道:“對啊,是我最心愛的,所以給你。”

  展揚道:“不要。”

  陸少容嘴角抽搐,道:“那你要什麼?”

  展揚嘴角一勾,答:“望舒本來就是瓊華派的鎮山之寶,給瓊華弟子用,配合心法正好……”

  陸少容猶豫道:“這個是無憂送我的……我再給你,不厚道……”

  展揚欺近身來,低聲道:“給不給?”

  惡霸威脅小娘子,陸少容沒轍了。

  展揚道:“最後問一次。”

  陸少容在交易平臺上擺上望舒劍。

  展揚笑了笑,接過七鳳璽,道:“望舒你用吧,走,老公帶你去打材料賺錢。”

  陸少容扒在展揚肩上,二人共乘一劍,又恢復了昔時扶搖與飛魚的親熱時光。

  然而剛飛出不到一裏,幫派頻道:

  無憂道:“媽媽唷——!終於忙完了!經濟危機磨死老子了!老三在哪兒!想死你了!哥來找你玩!今兒陪你通宵……”

  陸少容徵詢地問展揚:“我……先下線買菜?做飯?”

  展揚無奈道:“過來吧,歡迎,東海蓬萊,殺太古毒龍。”

  無憂愕然道:“馬教主怎麼也在?!”

  展揚登時炸毛,咆哮道:“愛來不來!”

  蜀劍世界沒有止境,它的疆域是完全開放的,然而再大的服務器也有盡頭,於是程序員巧妙地利用了等級遞推法則,攔住了玩家探索外疆域的腳步。

  或許它確實有個邊界,然而世界地圖越朝邊界處推進,怪物的傷害就越高,到了無限接近海外的區域,海中水怪幾乎是以變態來形容,在海裏噴出水箭,能瞬間秒殺空中七八十級的玩家。

  這也令不少高級玩家津津樂道,探索地圖的邊界成為一種成就與樂趣。

  珊瑚礁漩渦是臨近遊戲邊界的最後一個練級區,難度可想而知。漩渦深處分內外兩層,外層守著九隻小龍,內層則盤踞了一隻九十二級的太古毒龍BOSS

  無憂叫上柔依,飛了足足半小時,抵達東海區域。剛一抵達,柔依便詫道:“快看那是誰。”

  只見遠處一名玩家禦劍帶著數十人飛來,在海中央的漩渦附近打了個轉。

  正是鑽石公會幫主海稼軒在分配任務,兩個隊伍,十人,柔依一眼便認出了女刺客黑月。

  無憂蹲在飛劍上,伸長脖子張望,道:“靠,冤家路窄,也是來殺毒龍的?”

  正邪大戰時,陸少容回了香港,無憂便把望舒交給鈴鐺玩,然而數天后,鈴鐺自稱被人殺了一次,望舒爆出來被搶走了。

  無憂追問是誰,鈴鐺回答沒看清楚,發現望舒被爆出去時難受得很,不敢再上線,本想刪號不玩,然而終覺得欠了無憂一個解釋,數日後想清楚了,才上來打算賠錢。

  無憂怎能讓她真賠?只得說算了,以後再打聽望舒下落。

  這麼出名的一把神兵,經誰的手中總會有跡可循,禦劍盟囂張慣了,在遊戲裏從來就是橫著走不怕撞牆,要殺回來是遲早的事。

  陸少容與柔依都一致嘲笑無憂又當了次冤大頭。自那次後,無憂的遊戲婚姻便名存實亡,無憂也沒打算去主動修補關係,免得又招朋友埋怨,光留個夫妻稱號掛著。

  陸少容與柔依交換了個眼色。

  陸少容以眼神詢問,柔依微微搖頭,繼而同樣回以詢問的眼神。

  陸少容的問題:無憂知道那女刺客是鈴鐺不?

  柔依的回答:還沒告訴他,現在說?

  陸少容搖了搖頭。

  柔依極有默契,說:“嗯,哥啊,嫂子在線嗎?”

  無憂一怔,道:“怎麼?我看看。”

  柔依道:“我一個醫生只怕看不住你們的血,讓她也來唄。”

  無憂道:“算了。”

  陸少容道:“來吧,我不和她吵了,你先看看她在不。”

  無憂點開幫助之光看了一眼,答道:“在,真叫她來?柔依你成不,實在不成再叫她。”

  陸少容與柔依同時傻眼了。

  陸少容對柔依私聊:“怎麼回事?她倆不是一個人?”

  柔依答道:“暈,剛怎麼就忘了能私聊呢,眉來眼去的半天。”

  陸少容:“……”

  展揚開始分配任務:“太古毒龍一共有十隻,一隻大,九隻小。”

  “我們只有五個人,強搶是搶不過的,正好有海稼軒開路,只要跟在他們後面補最後一下……”

  陸少容道:“不太好吧,不如把話說開,各殺各的,而且你搶了一隻,還能搶到下一隻麼?海稼軒應該沒那麼笨。”

  展揚道:“海稼軒確實有這麼笨,被我們搶走一隻後,他一定會繼續殺,並設下埋伏,等我們自投羅網,我們不一定每只都搶,虛虛實實,讓他料不到我們什麼時候出現……”

  柔依眼睛裏冒星星,道:“吃魚哥真厲害!”

  陸少容惱火道:“不要叫他這個名字。”

  陸少容又道:“搶怪是不、好、的!老……展先生!”

  展揚怒道:“什麼叫搶怪!怪是他家養的!?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聖母?!”

  陸少容道:“你這樣跟著他們,在後面補刀揀東西,簡直就是強盜。”

  展揚道:“我謝謝你了!這群人不是和你們有仇?!”

  柔依道:“哎哎,你倆別這麼激動……”

  無憂道:“我聽老三的哦,他不那啥我也不那啥……”

  柔依蹙眉道:“你攙和什麼呢二哥,別煽風點火了成不……”

  展揚下線了。

  陸少容道:“這脾氣真……”

  陸少容話說到一半,也掉線了。

  無憂:“??”

  柔依道:“這是什麼情況?你給三哥打個電話看看?”

  無憂道:“老大讓我別給他亂打電話,說他家裏複雜得很,要麼你給他打個?你是女生說話好聽點兒。”

  柔依道:“那我問問去。”

  無憂告訴了柔依電話,柔依下線,片刻後再上線道:“三哥說他家停電了。”

  無憂半信半疑,道:“美國也停電?他家不挺有錢的麼?”

  柔依嘴角抽搐,道:“誰知道呢,三哥聲音雜這麼奇怪……”

  無憂道:“怎麼個奇怪了?老三聲音不蠻好聽的嗎?”

  柔依想了想,道:“聽起來挺難受的。”

  無憂嚇了一跳,道:“被氣哭了?不會吧。”

  柔依忙道:“不是哭,像憋著,又像累得很,一直喘氣。好像說是停電,走樓梯問人去了。”

  無憂道:“哦……難道在嘿咻麼?不會吧。”

  無憂忽然臉紅紅。柔依道:“想啥呢?!傻不傻!”

  二十分鐘後,羊羊愛吃魚上線了,得瑟且挑釁地看著無憂。

  無憂道:“你怎麼了?”

  展揚得意洋洋道:“沒怎麼,網絡不好,掉線了,嗯哼?”

  飛魚也上線了,柔依哭笑不得道:“你倆住一起呢啊,怎麼掉線也一起掉的。”

  陸少容簡直抓狂,展揚道:“怎麼樣?”

  陸少容屈服了,道:“聽你的,你最大。”

  展揚道:“嗯,意見終於達成一致了,我們把重點放在最大的太古龍神身上,小龍能搶就搶。”

  陸少容忽然覺得這個辦法也挺不錯。

  如果鈴鐺與黑月有勾結,那麼自己數人的偷襲,一定會被她以私聊形式告訴黑月,展揚通過她來進行試探,恰好能驗證兩人是否有牽連,太狡猾了。

chapter44(遊戲)

  珊瑚礁外圍,一番驚天動地的大戰,海水中到處都是漂浮的鋒利碎礁,龍鱗與血水幾乎遮沒了鑽石公會玩家的視線。

  “Surprise——!”陸少容快樂地大叫,於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出現。

  “有人搶怪!”

  所有鑽石公會幫眾就像是約好的,齊齊將飛劍射向珊瑚礁岩頂!

  展揚一招上清破雲劍飛出,將那小黑龍斬成兩截!無憂現身,小黑龍爆出來的閃光碎石兀自在空中,便被無憂以乾坤探囊術一兜,跑得沒影兒了。

  半小時後,海稼軒把第二隻小龍殺得快死,十分緊張,萬分期待,沒人來。

  “禦劍盟的人怎麼不搶了?”黑月疑惑道。

  海稼軒道:“是不是回去了?”

  黑月道:“我再問問。”

  海稼軒開始殺第三只,黑月道:“他們的頭兒又不來了。”

  以海稼軒的智力完全猜不到展揚的心思,只得道:“你和你姐隨時保持聯絡。”

  黑月點頭,海稼軒繼續開殺。

  第四只小龍快死時,黑月道:“這次他們派無憂亮劍來補刀。”

  海稼軒通知道:“換成範圍法術轟炸,都到BOSS身邊去,隨時準備攔截刺客。”

  命令剛下完,打手們紛紛靠近狂暴化的小龍,站成一圈。

  柔依隔得遠遠地亮相,笑道:

  “Surprise——!”

  柔依優雅地扔出凝碧崖一砸,瞬間把小龍周圍的玩家砸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無憂唰地一下出現,又把爆出來的東西一卷,收走了。

  海稼軒勃然大怒道:“我操!把我們當猴耍呢!都別殺了!先把他們找出來!”

  “還有誰在線的!全給我過來!”

  海稼軒急怒攻心,吼道:“我就不信二十多人還殺不掉他們五個!”

  五人躲在珊瑚礁深處,陸少容問:“沒得玩了,怎麼辦?”

  展揚狡猾地笑道:“等,海稼軒向來就是廢物一個,打不過就叫人。”

  無憂道:“我們也叫人來?奶奶的……”

  海稼軒與黑月商量了幾句,發佈命令,眾人竟是知道他們的藏身地點,形成一個包圍圈,掉頭朝他們躲藏的珊瑚礁中沖來!

  無憂道:“他們怎麼知道我們藏在這裏的?”

  “待會再來,先走!”展揚粗心大意,棋差一著,完全忘了鈴鐺會洩漏他們的行蹤,藏身地一被發現,四人連忙從珊瑚礁內禦劍射出,開始逃跑。

  無憂兀自不甘心,喊道:“幫裏還誰在的?都來東海……”

  清風的聲音笑道:“幾天沒來,老二老三又在闖禍了麼?”

  無憂與陸少容同時大叫道:“老大萬歲——!”

  清風問道:“羊羊愛吃魚是誰?新成員?”

  展揚護著四人一邊逃,一邊說:“別問了,快來東海幫忙!”

  清風笑道:“在路上了,就知道你們又要出么蛾子。”

  無憂不忘叫道:“多喊點人手!他們二十多個人呢!”

  清風笑答道:“用不著,看哥的厲害。”

  海稼軒率領幫眾窮追不捨,奈何正邪大戰後,十階飛劍都被重樓的走狗得了去,九階飛劍無論如何追不上十階的飛速。

  當下柔依禦起羲和,展揚踩著望舒帶上陸少容,無憂用百靈斬仙劍帶著鈴鐺,三把十階飛劍遙遙帶著海稼軒等人,在珊瑚礁外沒完沒了地繞圈。

  陸少容一邊飛一邊打趣道:“我們的飛行路線不是圓的麼?他們怎麼也不分頭包抄?”

  展揚大笑道:“一定是忘了,那蠢貨!”

  陸少容剛說完沒多久,海稼軒便分了兩隊,開始攔截他們。

  “喲!”陸少容醒悟過來,又忘了鈴鐺這個奸細。

  鈴鐺擔憂地說:“不殺了吧,回去好麼?”

  無憂安慰道:“別怕,老大馬上就來了。”

  “別說。”陸少容與柔依異口同聲在幫派裏斥道。

  無憂一楞,繼而問道:“為啥?”

  沒有人吭聲,無憂眯起眼,想到唯一不在幫派中的鈴鐺,明白了什麼。

  “老三,說明白,咋回事呢,剛羊羊指揮那會你們就神神秘秘的。”

  清風道:“隊裏出奸細了吧,組了外人?”

  陸少容暗贊厲害,無憂深深吸了口氣,道:“我媳婦是奸細?!”

  陸少容道:打完再告訴你,總之別亂說話。”

  繞圈策略不能再持續下去,數人只得正面迎戰,清風笑道:“好類——哥到了,現在聽我指揮,辛苦羊羊了!把他們引到珊瑚礁內層入口來。”

  耍猴小分隊二話不說,掉頭就逃,柔依尚且叫嚷道:“來呀來呀——來追我呀——”

  海稼軒氣不打一處來,堪堪追到珊瑚礁外圍的入口處,道:“殺了他們!”

  飛劍齊出,絢麗光芒映亮了整個海底,五靈輪亮起,五行之力如仙術炮般狂沖而去,海稼軒更瞬間耗光整條藍槽,以蜀山心法召喚出一隻巨大雪女,風雪冰天席捲了整個海底。

  清風從另一邊引來了剩下的五隻小黑龍,朝入口處一沖,不偏不倚落在海稼軒等人的攻擊範圍內。

  海稼軒倉皇叫道:“快跑——!”

  然而大招已出,全部轟上了清風拖來的五隻八十級大怪,仇恨值一轉,五條黑龍同時轉向,朝鑽石公會的人咆哮著沖去。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海稼軒等人被五隻小黑龍追得落荒而逃。

  清風進了組隊,問:“你們在刷這個?大家把裝備藥水整理一下,繼續殺吧。全搞定那五隻小的起碼還得半小時,我們殺得完就沒事。”

  陸少容想到海稼軒再回來,看到空空如也的毒龍巢穴不知道是什麼表情,簡直是笑得肚疼,介紹道:“老大,這是……羊羊。”

  清風想起陸少容說過快結婚,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禮貌地與展揚握手,笑道:“歡迎加入我們的大家庭。”

  清風帶領隊伍,分工合作就簡單得多了,展揚在前方吸引火力,無憂追著巨大毒龍尋機刺殺,倆機關師在外圍炮轟,還有閒暇聊天。

  清風端詳許久,問陸少容道:“你表哥他……這不就扶搖麼?出劍路子也一模一樣的。”

  陸少容哭笑不得,柔依笑道:“就是他。”

  陸少容想起鈴鐺還在身後,只得以眼神示意柔依別亂說話,清風又道:“這是重新練的小號?”

  陸少容答:“大家都知道了,剩他自己還蒙在鼓裏呢。”

  清風笑得打跌,又問:“聖誕節來上海玩不?”

  陸少容道:“你的店開起來了?真開的火鍋店?”

  清風笑道:“無憂元旦前要到上海去做點生意,聽說看個時裝展,順便來我店裏喝酒,得在上海住好幾天,你也一起來不?”

  陸少容心不在焉,把炮口對準無憂,轟地一炮過去,無憂罵道:“別亂打炮!”

  陸少容笑答:“都經濟危機了,還有生意談呢,看不出他那傢伙也能辦正經事。”

  清風道:“危機是危機,吃飯穿衣服總是要的,你也來吧,美國的聖誕,新年都放假,閑著也是閑著,大哥帶你倆去迪斯尼玩。”

  “今年冬天順便搞個網聚啥的,見個面,來店裏喝酒,吃火鍋。”

  陸少容想到展揚,只得道:“再說吧,我問問扶搖。”

  清風道:“不忙,還有一個月,認真說起來,這店還有一半是你出的錢呢。”

  陸少容笑道:“好吧,我去商量商量。”

  太古毒龍血量被轟光,不見狂暴,倏然就停了攻擊。

  “接著殺!別停!”清風吩咐道。

  盤踞了整個珊瑚礁叢的巨龍全身一閃一閃,龍首中有件法寶閃爍金光,緩緩墜了下來。

  無憂道:“殺不動了,全攻擊免疫。”

  展揚道:“你們過來看看。”

  柔依把無憂和展揚的血量加滿,好奇飛上前去,道:“這殺完了麼?”

  “小心點兒。”陸少容追著上前。

  清風觀察了片刻,回頭道:“弟妹的太乙五煙羅呢?借來用用。”

  鈴鐺支吾道:“被爆出去了……”

  清風道:“好像還沒死,逐步推進,別慌。”

  數人圍到毒龍周圍,柔依撿起那法寶,道:“怎麼就掉了這麼個東西?阿拉丙神燈?神馬玩意兒?”

  柔依小手捏著一盞金色的神燈,搖來搖去,眾人好奇圍觀。

  無憂接過看了一眼,晃了晃,道:“需配合燈油使用,十一階法寶?能召喚出超級大怪,我……”

  倏然間鈴鐺尖叫道:“小心——!”

  展揚的動作最快,抽出望舒劍,側邊無聲無息地出現一名女刺客,正是黑月!

  無憂反手揮出摺扇,然而黑月覷機已久,一匕首捅進無憂肋下,無憂化作白光去復活,黑月抄住那法寶,開始逃跑。

  短短兩秒內發生的事,陸少容才醒悟過來,黑月捅無憂那一刀仿佛捅在了他的心上。陸少容憤怒地大吼道:“我他媽今天殺不死你就刪號!”繼而禦起飛劍直追出去!

  展揚道:“誰守的門口,飛魚回來!”

  阿拉丙神燈被奪走,太古毒龍怒吼一聲,發生了狂暴化!

  無憂,陸少容一離開,剩清風與展揚二人,險些被那狂暴毒龍拍去復活,清風不住在幫派頻道裏吼陸少容歸隊,陸少容卻置之不聞,憤怒難言,追著黑月射出海面,直飛了幾十裏。

  黑月冷哼一聲,與海稼軒匯合。

  陸少容孤身一人,被二十餘名鑽石公會的幫眾截住了去路。

  陸少容看到那神燈被黑月交給海稼軒,海稼軒又傳送走了,知道法寶再搶不回來,他放出四台機關魔,在飛劍欄內裝備上神光碧海劍,面無表情道:“一起上吧。”

  刹那間竹山劍法展開,四台仙光雲界炮狂轟濫炸,朝著近二十人形成的包圍圈瘋狂轟擊!

  黑月萬萬想不到陸少容這般囂張,只以為與己方大部隊匯合後,這機關師會自知不敵遁走,然而陸少容卻似是認了死理般窮追不捨,一炮轟潰了包圍圈,拼盡全力朝著黑月而來!

  黑月轉身就跑,陸少容殺紅了眼,緊追著黑月不放,機關魔的炮火掠過大海上空,形成四條鮮明的尾焰。

  陸少容窮追不捨,茫茫滄海,只見一團碧綠的光球中飛射出無數鋒銳竹葉,四道熾熱光炮射出,終於將黑月當空轟死!

  陸少容血量見底,挨了數十名玩家合擊,險些與黑月同歸於盡,然而身上射出一道星光,包裹欄中的軟星消耗一個,滿血原地復活。

  無憂的癡情咒發動,從萬里之外挪來。

  “我擦!差點又死回去!”

  “那女的呢?!你雜自己追出來了?”無憂怒道。

  陸少容答:“不知道,我剛一肚子火,就……”

  清風在幫派裏吼道:“無組織無紀律,快滾回來!正打到一半呢!”

  陸少容只得撓了撓頭,無憂這才明白過來,聲情並茂地喊道:“老三!你追了上百里就是為了給哥報仇嗎?!感動死我了!”

  陸少容鬱悶道:“別提了,阿拉丙神燈沒了,走吧,回去。”

  同一時間,鑽石公會駐地:

  海稼軒志得意滿,準備明天,不,待會就開始全面進攻報仇,把禦劍飛風殺個滅門,黑月卻道:“幫主,先等等……別忙出發,再確認一下法寶。”

  於是海稼軒開始檢視新得的十一階法寶——神器中的神器:阿拉丙神燈。

  阿拉丙神燈。

  品階:十一。

  功能:可隨機召喚出魔尊重樓、武尊玄霄、金尊景天、仙尊長眉其中一名,令千級以上開山級首領協助戰鬥,存在時間三分鐘。

  限制:每召喚一次需要消耗一滴燈油。

  海稼軒拿著那燈搖了搖,裏面沒有燈油。

  另一面,禦劍盟的人渣們殺完毒龍後,無憂忽然問:“老三,望舒劍怎麼又跑到你手裏了?”

  陸少容漫不經心答道:“喔,上回我殺黑月……就那女刺客爆出來的。”

  柔依笑吟吟道:“我也殺了她一次,還爆了個太乙五煙羅呢。”

  鈴鐺嘴唇緊緊抿著,臉色鐵青。

  陸少容道:“喲,你剛咋不用?”

  柔依支吾道:“那啥……送人了。”

  無憂道:“把隊長頭銜給我。”

  清風傳讓了隊長,無憂把鈴鐺踢出組隊,把她殺去復活,什麼也沒說,直接下線了。

  幾場秋雨一過,冬天便來了,陸少容每天依舊上遊戲,完成展揚制訂的任務——打怪,刷副本,賺錢。

  這天柔依從慕容紫英處死皮賴臉地坑回來個幫派建築物——礦石魔樞。作用是增加幫派周圍的礦石產量。

  然而魔樞也是個半成品,只有幾張圖紙,清風與陸少容兩名機關師照著做完零件,要拼起來卻是大大地傷了腦筋。

  於是數人蹲成一圈,開始拼這個特殊建築。

  展揚道:“飛魚錯了,讓我插後面。”

  陸少容道:“我插它前面也可以啊,接口都一樣。”

  展揚道:“你還萬能插座呢!前後都能插麼?插得進去麼?”

  清風道:“得調整一下,最好還是別亂插。”

  展揚道:“從一開始方向就沒對!”

  陸少容不耐煩道:“你是機關師還是我是機關師?老大比你會,聽他的成不?”

  展揚怒道:“他會個頭!大家都沒做過這個,你可不可以不要盲目崇拜!”

  陸少容道:“那你有本事來啊!你插啊!”

  清風反倒不好插嘴,只得和稀泥道:“好了,聽吃魚的……”

  陸少容怒道:“叫他羊羊!不許喊後面倆字!”

  羊羊愛吃魚下線了。

  陸少容知道完了,於是只好放棄抵抗,主動下線。

  清風道:“怎麼掉了?”

  柔依道:“不知道,又停電了吧。”

  清風疑道:“他倆……飛魚經常停電?扶搖怎麼也下了?老二打個電話問問。”

  無憂撇嘴,不吭聲,蹲在角落裏畫圈圈。

  柔依道:“應該吧,扶搖哥我不知道,三哥一天到晚停電,待會兒就來了。”

  清風鬱悶道:“等多久?”

  柔依扭了扭,道:“平均停一次二十分鐘到半小時……你沒來那會兒他們天天停電,一天得停四五次呢……”

  清風嘴角抽搐,點了點頭。

  片刻後展揚和陸少容先後上線,陸少容道:“是是……是插後面。”

  無憂沒精打采:“我不會拼這個,走了。”

  “哎!”陸少容正要叫,無憂卻已傳送走了。

  清風道:“老三去陪陪他,我們繼續弄。”清風以詢問的眼神望向展揚。

  展揚大方笑道:“去吧。”

  陸少容給了展揚一鍋,傳送回渝州城。

  無憂自個靜靜坐在永安當門口,見陸少容來了,問:“咋知道我在這兒。”

  陸少容道:“猜的,咱們做啥去?”

  無憂貓耳朵動了動,道:“重樓病好了麼?我忽然想去看看他。”

  陸少容道:“應該好了,羊羊來玩遊戲以後,我基本就不怎麼上去找他玩兒了,帶你去看看。”

  赤貫星上,重樓的眼神中多了點不一樣的東西。

  陸少容走上前去,一手在重樓面前揮了揮,重樓不耐煩道:“怎麼?”

  陸少容狗腿地笑道:“病好了吧?”

  重樓沉聲道:“無礙。”

  無憂歪著腦袋,看了重樓一會,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這只遊戲中最強的BOSS,心裏不免有點惴惴。

  “你對紫萱那娘兒們咋這麼癡情呢,兄弟。”無憂問道。

  陸少容炸毛道:“你找死別拉上我成麼!”

  重樓起身,邁出一步,單手虛按。

  灼熱的火焰攜著岩漿滔天湧起,重樓側臉上的妖紋綻放出紅光,一隻手臂瞬間魔化,直摧出去!無憂下意識地閃躲,將陸少容護在身後。重樓那只魔化的妖爪卻跨越整個赤凰殿,抓向殿外的另一個人!

  玄霄停下腳步,翻掌前推,劍仙袍前襟被勁風激得微微飄蕩。

  重樓冷冷道:“武尊?所來何事?”

  玄霄一哂道:“非是搶你地盤,有人托我來尋飛魚。”

  陸少容擦了把汗,想起赤貫星、九幽之淵這幾個超級BOSS的領地都是切斷聯絡狀態,展揚該是找不到自己,才讓玄霄來確定他的位置。

  “待會再回去吧。”陸少容道。

  重樓不信任地打量玄霄一眼,這才緩緩坐下。

  重樓不吭聲,玄霄也不走,遙遙相對,氣氛說不出的詭異。陸少容想不通了,岔開話題:“哥,你到底愛她啥?”

  無憂沒精打采道:“愛一個人需要理由麼?”

  陸少容道:“不需要麼?”

  無憂道:“需要麼?”

  陸少容道:“別這麼認真嘛,說說而已。”

  玄霄與重樓的嘴角都抽了抽。

  陸少容道:“看,你教壞NPC了。”

  無憂道:“她和我一起那會兒,都不把自己當人看,有啥好的都給我……有次你沒在,哥帶她去殺怪,背包滿了,那怪給爆了件法寶,哥就把法寶收了,清包的時候拿出個垃圾礦石,隨手就給了她。”

  陸少容:“???”

  無憂又道:“她說:‘呀,真漂亮,藍色的呢,還會發光’,就收下了。”

  陸少容:“……”

  無憂續道:“從那天起,她就一直把礦石收著。有次哥剛上線,恰好在永安當前看到她了,躲起來瞧了她一會,看她正握著那塊破石頭發呆。”

  陸少容忽有點傷感了。

  玄霄忽然道:“裝的罷。”

  重樓道:“我也覺得。”

  陸少容:“你倆也太不浪漫了吧!”

  無憂道:“算了。”

  陸少容想了想,安慰道:“你給我的我也收著呢,看。”

  陸少容稀裏嘩啦把一堆東西擺上交易窗,裏面有清風給的十級二十級破爛裝,無憂換下來的三十、四十級裝外加一把毒龍刺,扶搖給的五十、六十級裝和虎咆戒。

  無憂傻眼了,道:“你留著這些幹嘛?”

  陸少容笑道:“這是我遊戲裏的成長之路啊,裏面有朋友們給我的記憶,沒事讓我回憶回憶。”

  玄霄道:“這個倒不像裝的。”

  重樓道:“嗯。”

  陸少容:“關你們屁事!”

  無憂笑了起來,道:“你給我的玩意我倒是都送女人了,走吧,不說了。”

  重樓忽道:“留步。”

  陸少容:“啥?”

  重樓道:“我發給你們一個任務,你,是徐完的徒弟?”

  無憂貓耳朵動了動,道:“啥任務?短的接,長的不接。”

  重樓蹙眉道:“我要進鬼界一趟,尋一個鬼魂,你師徐完乃是鬼聖,當知如何從轉生台中尋到此人。”

  陸少容動容道:“你要去找紫萱?”

  無憂道:“我過幾天有點事,再回來得新年之後了……飛魚你說呢?”

  陸少容想了想,道:“接吧,先接下來慢點做。”

  重樓難得地說:“能快點不?”語氣中帶了一絲徵求的禮貌。

  玄霄插口道:“我也要去鬼界找一個人,順路,我也給你們發任務。”

  無憂道:“接吧接吧,都是可憐人,唉,男人真的命苦……”

  陸少容只得分別接了兩名大BOSS的任務,無憂又道:“再過十天后,成麼?”

  重樓淡淡道:“此乃本座心病,十天就十天,不要拖得太久就是。”

  “果然是找紫萱,玄霄你找誰……你找……雲天青?!你找男的做什麼?喂!我擦!”無憂一邊檢視任務面板,一邊叫喚道:“玄霄呢?!”

  玄霄已經失蹤了。

  陸少容道:“他又沒說找愛人,說不定是仇人要鞭屍啥的,你管他。”

  無憂耷拉著耳朵,只得說:“好吧。”

  陸少容又道:“還難過麼?”

  無憂耳朵豎了起來,恢復正常,答:“不拉……本來也沒多喜歡她,就是被騙了挺那啥的。”

  無憂痞笑道:“還是老三好,你去泰國變個性,當我媳婦兒吧,手術錢哥出。”

  失戀剛過,馬上又沒點正經了,陸少容順手一鍋把無憂拍得扁扁的趴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終於要開始現實網聚了~

下章先讓飛魚帶兩隻大BOSS過聖誕節~~

chapter45(遊戲番外)

  咆哮展的第二個預言實現了。蜀劍遊戲公司果然厚顏無恥地推出了聖誕節活動。

  聖誕節跟修仙有什麼關係?然而遊戲公司要圈錢,說不得就不倫不類地開始過洋節了。

  聖誕活動簡單卻又麻煩,說白了就倆字——燒錢。

  玩家可以在王蓬絮與星璿處購買愛情雪球,二十元寶一個。

  雪球可以對城裏,野外地圖中隨機出現的雪人使用(策劃不愧姓白),雪人被雪球打中後會開始逃跑,用數個雪球把雪人砸到撲街,會掉落一個戰利品——聖誕禮盒。

  開啟聖誕禮盒,隨機獲得十階飛劍(頭獎)、十階法寶(頭獎)、八階到五階法寶飛劍(二等獎)、聖誕帽、聖誕圍巾(安慰獎),棒棒糖(安慰獎)。

  簡直就是專門坑有錢人的活動!陸少容把大堆繞口令一樣的活動規則念完,放出四台機關魔,仙光雲界炮轟轟轟炸過去,將岷江沿岸跑來跑去的雪人炸了個光,什麼也沒掉。

  “你要拿雪球砸它……三哥你咋這麼笨呢!”柔依道:“這下全沒了!”

  陸少容道:“待會又刷新出來了,老子窮人玩不起,看著撓心。”

  確實,陸少容想到二十塊錢砸一下,得三四下才能砸死,那可都是錢呐!本來就經濟拮据,展揚不用三令五申,陸少容也不敢參加這活動。

  然而雪人生怕玩家找不到,成天在眼皮底下晃來晃去,又肥又白地到處跑,看得陸少容窩了一肚子火。

  上哪都見到,就連渝州城裏也滿大街都是雪人,陸少容回門派做個任務,竹山老人座前雪人密密麻麻。

  陸少容終究是小孩子脾氣,大家都在笑呵呵地扔雪球,開盒子,就他自己光站著沒法玩,實在忍不住,於是下線問展揚:“我可以玩聖誕活動麼?”

  展揚正在餐桌前與鄭士元討論債務的問題,頭也不抬道:“明年這個時候,我保證你能玩雪球玩得手軟,今年就先忍忍吧,乖。”

  陸少容只得道:“好吧。”

  他百無聊賴,趴到沙發上看書,展揚看了陸少容一眼,問:“不玩了?”

  陸少容道:“不了,他們都在做活動,無憂又出差去了。”

  展揚想了想,說:“去扔雪球吧,扔十來個,禮盒開著玩,別破罐子破摔就沒太大問題。”

  陸少容“耶”的一聲,沖上線,買了五個雪球,一百元。

  他在渝州城裏閒逛,瞄準某個雪人,心想:這個會掉裝著九階法寶的盒子麼?要麼是飛劍?

  人都是有賭博心態的,這與有錢沒錢無關,九階法寶能賣幾個錢不重要,重要的是開盒子的刹那,金光閃閃帶來的極大滿足感。

  陸少容又換了一隻雪人瞄準,剛剛那只總感覺不太靠譜,雖然它們長得都一樣。

  “開始了。”陸少容自言自語道“寶貝,你別跑太快喔!”

  他飛了個雪球出去,正中那雪人屁股,雪人受驚了!嘰地一聲拔腿就跑。

  陸少容道:“哪里跑——!”繼而狂追,三四個雪球刷刷過去,準頭無誤!

  雪人跑出小巷,在空中絆了一跤。

  橫裏不知何處飛出來個雪球!打中最後一下!

  陸少容:“……”

  雪人撲倒在地上,爆了個聖誕禮盒,被旁邊沖出來的十級玩家揀走了。

  陸少容的神經繃斷了。

  “我殺了你——!”陸少容悲痛欲絕地怒吼,放出四台機關魔,使出九龍七海陣,把那搶了自己盒子的玩家小號轟成白光去復活。

  柔依道:“三哥你……雪人被搶了麼?”

  陸少容道:“對,你咋知道的!”

  柔依道:“剛剛你那下……差點把半個渝州城都給炸了……在樂山都能見到呢,我猜就一定是被搶了。”

  陸少容:“嗚嗚嗚……”

  柔依忙道:“別哭別哭……到處都是練小號的,用大號搶雪人會結仇,這些人奸得很,全用十級小號到處搶,技術又好,我也被搶好幾個呢。”

  陸少容嚶嚶嚶嚶,柔依也嚶嚶嚶嚶。

  柔依嚶嚶完後提醒道:“找人少點的地方打,就不怕被搶拉。”

  陸少容一想也是,他傳送到赤貫星上,卻沒見半隻雪人。

  重樓永遠是獨自安靜地坐在他的王座上,見陸少容來了,問:“怎麼?”

  陸少容轉了個圈:“沒有雪人,你的體質太熱了麼,連雪人都不來這兒。”

  重樓道:“雪人?”

  陸少容道:“下面都在過節呢,很多雪人跑來跑去。”

  重樓點了點頭,又問道:“過什麼節?”

  陸少容道:“算了,解釋不清楚。”說完就走了。

  回幫恰好遇見清風,陸少容腦袋上燈泡一亮:“老大,給我買點雪球吧。”

  清風道:“別傻了,你是成年人,這活動就是專坑錢多人傻的小孩,這都不懂麼?”

  陸少容扒著清風道:“給我買點兒唄,我就玩五個,要麼你給我打個盒子。”

  清風哭笑不得,只得捋了袖子,道:“就一個啊,別纏著我。”

  陸少容“嗯嗯”,清風親自上陣,扔了四個雪球,最後一個下去,瞬間又被跑出來的小號給搶了。

  清風:“……”

  陸少容:“哈哈哈哈!我剛剛也是這樣!”

  清風抓狂道:“把周圍一裏地先無差別轟炸一次,我靠,這小號怎麼和蝗蟲似的到處都是!”

  陸少容喪心病狂地屠殺完小號,小心翼翼地保護著一個胖雪人,把它趕向清風,清風得手了,陸少容歡呼著去揀禮盒。

  清風道:“能開出十階飛劍?”

  陸少容道:“肯定啊,看我的運氣。”於是搓手。

  清風道:“我來我來……”

  陸少容道:“你說了送我的!怎麼還你來!”

  清風道:“我開完給你,還算你的。”

  陸少容道:“不行!讓我自己開!敢搶,我和你拼了!今天就兄弟反目!”

  清風道:“別不信,哥來開一定是十級飛劍,你開就是聖誕圍巾了。”

  陸少容說:“吹吧你。”

  陸少容心中狂跳,深呼吸,默數一二三,開了禮盒,得到一條安慰獎的無屬性聖誕圍巾,於是轉過身,用圍巾勒著清風脖子,打了個死結,把他掛在幫派古木上,走了。

  “老婆?還在玩活動?”鑽石之光裏,羊羊愛吃魚的聲音充滿了陽光與快樂。

  “沒玩。”陸少容無精打采:“怎麼上線了?”

  展揚笑道:“士元去銀行劃賬了,你在哪兒?”

  陸少容站在一棵高大的聖誕樹前,把一張小卡片折了折,掛上聖誕樹枝頭,心不在焉道:“我在寫聖誕願望……系統說的,隨機抽取三名玩家,達成他們的聖誕願望。”

  展揚打趣道:“該把情緣任務做了,有戒指可以隨時傳送到你身邊。”

  陸少容好奇張望,翻閱樹上滿滿的卡片,答:“哦。”

  展揚道:“我打了幾個盒子。”

  陸少容精神一振:“給我開!”

  展揚哈哈笑道:“……已經開完了。”

  陸少容憋屈地抽了抽鼻子,展揚戴著聖誕帽,圍著條紅色圍巾,禦劍飛過來,落地,拿出柔軟的聖誕圍巾和帽子,笑道:“看,我們一人一套。”

  陸少容笑了起來,心裏的不快一掃而空,展揚總有些恰到好處的小浪漫,時刻令他心裏溫暖。

  展揚幫陸少容戴好聖誕帽,圍上圍巾,又道:“還多出來一個帽子,你拿去送人吧。”

  他們站在青綠色檞寄生下,穿著情侶聖誕套裝,默契地接了個吻。展揚笑道:“卡片上的願望寫了什麼?在哪里,讓我看看?”

  陸少容忙去遮自己的那張卡,展揚笑得快抽過去,說:“此地無銀三百兩!”

  陸少容大窘,怒道:“快下線!”

  展揚笑道:“不急,最後一筆債務今天償清了。”

  陸少容終於知道展揚今天心情好的原因了。

  “嗯?讓我看看?”展揚站在陸少容身後把他摟著,雙手環過他的肩膀,開始寫卡。

  “願世界和平,經濟危機快點過去。”陸少容歪著頭看那小卡片,念道:“我愛容容。”

  展揚微笑道:“嗯。”他把小卡片掛上,翻到陸少容那張,念道:“願每個家庭都和睦,小孩子們都幸福……我愛揚揚。”

  “還想去上海……”展揚蹙眉道:“去上海做什麼?”

  陸少容尷尬道:“老大說,聖誕節讓我去上海玩。”

  展揚不置可否,像是在考慮,陸少容笑道:“算了,窩在家裏,在暖爐邊抱著過冬吧,其實我也不太想去。”

  展揚隨手翻開清風的卡片,道:“他自己呢?寫的什麼?日進鬥金?財源廣進?”

  “我有錢了,你回來吧……”陸少容認真念道。

  展揚與陸少容都十分出乎意料。

  “騷包的呢?”展揚又開始好奇了。

  陸少容叫苦道:“別看了……你這個偷窺狂,他沒上線呢,咦,無憂來過?”

  無憂寫完卡片便下了,陸少容也沒聽到他吭聲。

  無憂的卡片熱血澎湃:我愛老大!我愛妹妹!我愛飛魚!!!!

  陸少容:“……”

  展揚怒道:“什麼意思?為什麼把你放在最後一個,還寫清楚了名字?”

  陸少容抓狂道:“你……可以的了,你是疑心病沒地方發嗎?!”

  展揚道:“為什麼還加了三個感嘆號?你給我說清楚!”

  陸少容道:“快點下線吧!成天就在這疑神疑鬼的……”

  展揚伸手去摘陸少容的聖誕帽,怒:“帽子圍巾還給我!找那騷包要去!”

  陸少容忙按著聖誕帽跑開,叫囂道:“你送了我就是我的了!小氣鬼!”

  展揚要去追,陸少容踩著把十階飛劍,瞬間飛得沒影兒了,展揚氣急敗壞地把無憂那卡片揉成一團,正要扔掉,然而仔細想想又不敢,只得把它隨手掛上,怒氣衝衝地下線。

  陸少容手裏拿著多出來的那頂聖誕帽,飛向瓊華派。

  慕容紫英不倫不類地圍著大紅圍巾,戴著頂聖誕帽,站在洗劍池邊。

  陸少容嘴角抽搐,道:“誰給你的?”

  慕容紫英嘴角帶笑,反問道:“關你什麼事?”

  陸少容手指頭頂著尖帽轉來轉去,茫然道:“剛開完盒子,多出來一個,想說送你的。”

  慕容紫英道:“謝,剛有朋友送了我一套。”

  陸少容撓了撓頭,再次傳送到赤貫星上。

  陸少容在赤貫星進進出出,就像逛自家後花園一般,常常帶著材料,在魔尊重樓眼皮底下做機關,他習慣性地把赤貫星當作自己的小領地——沒有任何人能進入的,單獨的安靜的地方。

  重樓已經對飛魚毫無理由地出現,又毫無理由的消失見怪不怪。

  陸少容拿著聖誕帽上前,把它戴在重樓腦袋上:“這和你衣服挺相稱的。”

  重樓隨便陸少容折騰,也不在意,只問:“這又是什麼?”

  陸少容解釋道:“節日活動的贈品,不是什麼好東西。”

  重樓嗯了聲,陸少容又調整了那聖誕帽,把他火焰般的紅發理順,從帽子白色的邊緣捋出來,道:“很帥。”

  “你要寫什麼聖誕願望麼?”陸少容交給重樓一張卡片。

  “??”重樓完全沒聽懂。

  陸少容解釋道:“寫點自己想做又辦不到的事,說不定能達成。”

  重樓蹙眉,嘲道:“世間有何事是我辦不到的?”

  陸少容正色道:“當然有,‘情’不就是麼?”

  重樓淡淡道:“那便是情了。”他隨手在許願卡上寫了個“情”字,落款處的金色火焰栩栩如生。

  陸少容折好許願卡,轉身時碰上玄霄,又被嚇了一跳。

  “現在連BOSS都有聖誕套裝穿了麼?”陸少容抓狂道:“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鬼一樣的突然出現!”

  玄霄手裏提著條聖誕圍巾,聖誕帽的末端垂在面前,擋著一邊眼睛,像個傻子。

  玄霄無辜地說:“嚇到你了?我只是閑著沒事做,來串串門,好看麼?”

  陸少容哭笑不得,把玄霄頭上的聖誕帽撥了個轉,讓尖頭垂到腦後,道:“應該這樣戴,你帽子和圍巾都哪來的?”

  玄霄想了想,道:“剛剛在閒逛,看到到處都是雪人,不知道過什麼節……我身上剛好有錢,就用錢換了點元寶,再用元寶買了幾個雪球,又學著他們用雪球砸雪人,最後掉了個盒子,打開就是這個……”

  陸少容:“……”

  重樓道:“圍巾和帽子是一套?”

  玄霄道:“對,多出來一條,你要麼?”

  他把圍巾交給陸少容,陸少容隨手給重樓脖子捆上,打了個結,漂亮的聖誕圍巾與他黑紅色的王袍極其相襯。

  玄霄微微一笑,道:“這樣大家就都有……什麼蛋套裝了。”

  玄霄又拿出兩根安慰獎棒棒糖,發給重樓和陸少容各一根。

  陸少容徹底沒脾氣了,點了點頭,道:“於是聖誕快樂。”

  重樓滿意地說:“生蛋快樂。”

  陸少容:“……”

chapter4650%遊戲)

作者有話要說:老規矩~~書評裏別提到有話說內容~

看劇情的可以直接跳到正文部分

這裏作者有話說4000,正文4000喔沒有偷工減料~下章開始去上海過聖誕節了,歐耶~

史提芬,孫亮,鋒哥,陸少容,展揚,大家一團鬧哄哄~

還有數天便是聖誕節了,經濟危機似乎沒有對紐約造成太大影響,至少表面上看,一切如常。

陸少容趴在窗邊看樓下,街上到處都是充滿節日氣氛的裝飾,遠處大廈更有許多工人開始牽燈,從頂樓排布發亮的燈管,排成MERRY CHRISTMAS的字樣。

“少容……嗯,他在擦窗子。”展揚躺在沙發上打電話,道:“要和他說說麼?”

展母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陸少容上前要接,展揚卻不給他,不耐煩道:“媽,沒有,公司很正常。”

展揚把陸少容抱在懷裏,不讓他亂動,蹙眉道:“聖誕節有什麼好過的,不回去了,新年再說……不,新年你們去旅遊吧,去芝加哥或者拉斯維加斯,歐洲也可以。”

展揚和陸少容都穿著棉睡衣,陸少容把手伸進展揚睡衣裏,在他胸膛上摸來摸去,撚著他的乳頭不住旋捏,道:“新年回家去吧,一家人在一起多好。”

陸少容拉開展揚的睡褲,展揚怒目而視,用口型示意道:“別亂動。”

展母在電話裏道:“你爸有話和你說。”

說著聽筒內靜了片刻,展揚勾了勾手指,示意陸少容靠近,和他親了個嘴,又指指書房,讓他去玩遊戲。

陸少容好不容易逮到捉弄他的機會,怎麼能走?

展揚道:“爸。”

電話裏傳來展父慢條斯理的聲音,陸少容趴在沙發上,解開展揚睡褲上的扣子。

展揚沒空理他,只得任由他又摸又揉,他專心地聽了一會,道:“是的,不過我沒有申請破產。”

展揚一邊打電話,一邊看著陸少容,陸少容把展揚半勃起的陽具從睡褲裏掏出來,朝下褪開包皮,手指輕輕揉搓。

展揚氣息急促了些許,與陸少容對視,不安道:“昨天,所有債務都償清了,你怎麼知道的?”

他手指圈著自己勃起的根部,握住它,在陸少容側臉上輕輕拍了拍,繼而威脅地作了個口型,整理褲襠,把硬立了的肉根收回睡褲裏。

陸少容笑了起來,伸手去扯展揚的睡褲,展揚又道:“是的……不!”

展揚耳朵與肩膀夾著話筒,忙著提褲腰,又道:“明年吧,我有主意,等過段時間政府出臺新政策……少容!”

“沒什麼。”展揚朝電話裏解釋道:“他擦窗子站得太高,我讓他下來……”

展揚褲子被陸少容脫了一半,展父又在電話裏說了幾句什麼,展揚不掙扎了。眉毛一跳,朝陸少容比了個中指,挑釁地作了個口型。

陸少容開始脫展揚的褲子,展揚不管了,隨便脫。

展揚一不掙扎,陸少容便覺得不好玩了,他把展揚的睡褲扯下來一半,展揚被陸少容先前一番壓身,親嘴,廝磨,愛撫外加揉乳頭,陽根早已全硬,陸少容在他的肉莖前端輕輕親了親,手掌於龜頭上緩慢摩挲。

展揚道:“那不是我的操作失誤,你根本不知道!”

展揚的陽根足有十六七公分,硬立,粗直,龜頭飽滿且帶著皮膚的光澤,顯得極具男人的雄壯美感。

陸少容欣賞了一會,展揚臉上微一紅,以口型嘲道:“你沒有麼。”

陸少容樂不可支,展揚竟是有點局促,蹙眉噓聲道:“好了好了……”

“對,是他們先申請破產的。”展揚嘆了口氣道:“不了,最近沒有什麼打算,想在家裏陪陪少容……”

展父似乎訓斥了幾句,展揚便不高興了。

展揚無奈道:“隨便,先說清楚,我不一定去。”

展揚作了個寫字的動作,陸少容從茶几下交給他一枝筆,展揚握拳比了個“揍你”的手勢,翻身趴在沙發上,開始在電話櫃旁的易事貼上記東西。

陸少容趁機把展揚整條褲子扒了下來。

展揚:“……”

他憤怒地轉頭看了陸少容一眼,繼而道:“什麼集團?我知道是時裝SHOW,你把他電話告訴我。”

展揚裸著下半身,健美的長腿略分開,趴在沙發上。

陸少容用手指去戳展揚的菊花,展揚忙夾緊大腿,臀部肌肉收縮,不耐煩道:“我知道怎麼和那群老頭子打交道,不用你教!”

陸少容用力掰開展揚的屁股,展揚抓狂地側過身,陸少容又去摸他被壓著的勃起,展揚只得再次趴好,無奈道:“說吧說吧,有什麼話一次說完。”

展父的聲音極具催眠感,慢條斯理,不溫不火,展揚聽得昏昏欲睡,陸少容用手指在展揚後庭處摸了一會,又在茶几下不知道翻什麼東西。

展揚以為陸少容轉移陣地,便沒搭理他,朝電話中說:“知道了……還有個姓任的。”

展揚倏然轉身,陸少容已迅速把塗滿潤滑油跳蛋塞進了他的後庭裏。

“你……”展揚尷尬地去扯跳蛋的線,陸少容抓開他的手,展揚這下沒轍了,道:“等會再說!”

陸少容把展揚按著,順勢趴在他身上,展揚一邊手臂被陸少容壓著,另一隻手拿著聽筒,騰不出手去扯出跳蛋。

“好好好……”展揚叫苦不迭,道:“爸,長話短說,OK?”

他終於抽出手來,然而陸少容壓在他的身上,攬著展揚的脖子在他鎖骨上親吻,把他的睡衣揉得亂糟糟。

展揚屈起長腳,讓陸少容趴好,免得他摔下沙發去,自己後庭裏被塞了件異物只覺渾身不自在,父親又在電話中絮叨個沒完,展揚只得抱著陸少容,竭力忍耐不適感。

“知道了,我不一定會去參加!”展揚重申道,他感覺跳蛋滑過他的甫道,沿路滑過直腸,緩緩抵在了前列腺處,令他一陣酸麻,有憋尿的感覺。

陸少容邪惡地擰開了跳蛋開關。

“我……”展揚的聲音登時變了調,卻被陸少容死命壓著,不敢反抗,陸少容只覺他胯下的硬物又脹了不少,便上前去親他的嘴角。

“唔。”展揚一面和陸少容親吻一面尷尬回答道:“好……行了,我知道。”

陸少容把跳蛋震動頻率調高一級,展揚的雙眼微有點渙散,手指屈過來,按著電話聽筒,開始急促喘息。

陸少容順著展揚的睡衣衣領,開始解他的扣子,從他的胸膛一直親吻,吻到他健碩的腹肌,展揚把一隻腳架在沙發靠背上,後庭內的跳蛋已滑至最深處,陣陣震動令他兩頰浮現出不自然地暈紅,胯下硬得難耐,更在陸少容一番挑逗中,流出水來。

展揚道:“爸,好了,我知道了,我有點急事……”他艱難地吞咽,道:“要掛電話了。”

陸少容再次趴回他的肩頭,聽到展父的結束語。

“兒子,我為你驕傲。”

展揚手忙腳亂地掛了電話,伸手去抓跳蛋的控制盒,少容忙把它關了,展揚這才籲了口氣。

陸少容吮著展揚的脖頸,道:“咱爸說什麼?”

展揚緩了勁,道:“沒什麼,他給我介紹了個熟人,讓我去做筆生意,寶貝,你找死了嗎?!”

陸少容哈哈笑道:“舒服嗎?我覺得挺舒服的。”

他與展揚互相接吻,唇分時彼此挨得極近,凝視對方雙眼。

展揚道:“這個是設計給男人用的……當然會有生理反應。”

陸少容順手把小盒塞進展揚睡衣胸口的上袋裏,展揚回過神,怒道:“反了你!”

陸少容笑著開始解自己的扣子,道:“一邊玩這個一邊做?”

展揚不置可否,把他橫抱起來,道:“到裏面來。”

他把陸少容放在臥室的轉椅上,脫了陸少容的衣服,在自己陽根上塗了點潤滑油,吩咐道:“把腳分開,淫蕩點,乖。”

陸少容滿臉通紅,展揚把轉椅推到更衣鏡前,霸道地扳開陸少容的腳,讓他以一個恥辱的姿勢對著鏡子,露出後庭。

“每天操你,怎麼不鬆?”展揚嘲道:“是我的太大了?”

陸少容斥道:“要來就快點!”

展揚笑著走到椅前,有力的手臂撐著轉椅,俯身下來。

“把上衣脫了……”陸少容道,他想好好欣賞展揚的背肌與全裸的身體。

展揚低聲道:“先不脫,你看……”

展揚略轉過頭,與陸少容一起看著鏡子,鏡中映出展揚的肉根,前端對準陸少容的菊花,緩緩撐開,繼而整根抹滿了油的陽具緩慢地捅了進去,直插入最深處。

“啊——”陸少容愜意且難堪地呻吟出聲,那視覺的觀感令他幾乎是瞬間到了高潮。

展揚插到底後便不動了,陸少容伸手捋起展揚的上衣,現出他健美的背部。

展揚把腳分開些許,完全俯在陸少容身上,陸少容反手撫過他的背,伸指順著他的股溝摸下去,摸到他的後庭處,探指戳入,要把先前塞進展揚體內的跳蛋再推入點。

“已經滑到最裏面了。”展揚吻了吻陸少容的唇,看著他的雙眼,小聲道:“開關在這裏。”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上衣口袋。

陸少容急促地喘息,道:“可以……可以開麼?”

展揚道:“開。”

陸少容擰開跳蛋開關,展揚呻吟一聲,抽出肉根,開始瘋狂地抽插。

“嗚……慢點!”陸少容被展揚狠狠一撞,眼前瞬時發黑,展揚毫不留情地貫穿了他,整根肉根完全進入,令陸少容有種乾嘔感。

那一下猛撞之後,展揚便埋在陸少容的肩頭,開始瘋狂喘氣。

陸少容感覺得到他的肉根在自己甫道內一漲一漲,道:“射了?”

“嗯。”展揚吞了下口水,道:“太刺激,前後同時來會射很快。”

陸少容揉著展揚的頭髮,把跳蛋調到最低頻率,展揚那物射完竟是沒有絲毫疲軟,他赤裸的胸膛上滿是汗水,與陸少容貼在一處,將他的腳扳得極開,陸少容問道:“爽麼。”

“爽。”展揚笑道:“繼續。”

他開始整根抽出,又深深插入,在轉椅上猛幹陸少容,陸少容被按著,不知射了多少次,展揚方心滿意足地饒過了他。

陸少容精疲力盡,腳軟,頭暈,長時間保持同個姿勢全身酸痛,展揚終於取出跳蛋,道:“以後由我保管,只能由我塞進你身體裏,你不許再碰它。”

陸少容:“……”

展揚又命令道:“現在,換好衣服,屁股翹起來,我給它換節滿電的電池,老公帶你出去逛街,聖誕購物。”

陸少容“……”

展揚道:“全程最高級振動服務,作為你今天反攻未遂的懲罰!”

陸少容慘叫道:“讓我死了吧!”

  展揚在超市里漫不經心地推著車,陸少容仔細對比商品價格,掏出購物單在買好的物品上畫了個勾,把一包麥片扔進車裏。

  陸少容看到卡夫麥片包裝上的老人頭像,忽然想起展父,問:“爸說的什麼?”

  展揚無所謂道:“讓你聖誕節去和他們過,又讓我去參加一個國際時裝展,他有朋友出席,或許能談成一筆生意。”

  陸少容蹙眉道:“在哪里?法蘭克福?”

  展揚聳了聳肩,道:“上海。”

  陸少容想起清風的邀請,無憂恰好也要去上海出差:“你不去麼?”

  展揚道:“別開玩笑了,老婆,付訂金的錢都沒有,你在合同上畫個豬頭,別人就會把貨交給你麼?”

  陸少容道:“你爸怎麼說的?既然是朋友,可以寬限嘛……”

  展揚道:“我沒有告訴他錢的問題。”

  陸少容想了想,道:“我們現在還有五萬多,都讓你帶著去?”

  展揚哭笑不得道:“五萬多,夠做什麼?!你以為買生日蛋糕是吧媳婦。”

  陸少容撇嘴道:“也有四十萬人民幣呢,找爸媽借點吧,反正都是親人……”

  展揚一口回絕:“不行。”

  陸少容道:“為什麼不行?一家人就該彼此幫助啊。”

  展揚道:“我十七歲開始就沒向家裏要過一、分、錢,誰像你,嗯哼?次次沒飯吃就跑回家去,也看不出人嫌棄你。”

  陸少容抓狂道:“還不是你害的!”

  一個單身媽媽帶著三個小孩過來,嘰嘰呱呱,把展揚吵得頭昏腦脹,怒道:“到那邊去!我不想告訴他們,你不要多管閑……”

  陸少容道:“這怎麼叫閒事?我也有知情權,你不好開口的話我去給爸爸打電話……”

  展揚怒道:“你夠了!你們不要過來!到你媽那裏去!”說著趕雞一樣趕開那幾個小孩。

  陸少容隨手拆了個禮包,掏出幾個棒棒分給他們。

  展揚道:“你可不可以不要丟人?想被抓去坐牢嗎?!”

  陸少容道:“我自己也想吃這個,待會它就是我的了謝謝!”

  展揚道:“只有四根,分了三根給他們,你吃一根我吃什麼!”

  陸少容求饒道:“再買一包嘛,別叫別叫。”

  展揚黑著臉,跟在陸少容後面繼續推車。

  “訂金要多少錢?”陸少容心不在焉道。

  展揚沒好氣道:“至少要準備十五萬美金,還不包括別的,中國人喜歡用吃飯,娛樂等形式來談生意,消費也是不是一筆小錢。”

  陸少容嘲道:“打腫臉充胖子……”

  展揚冷冷道:“老婆,你這樣說我真會生氣的,誰想陪他們浪費錢?”

  陸少容意識到說錯話,忙道歉:“對不起老公,我愛你的,只是開開玩笑。”

  展揚這才鬱悶地扒著車繼續前進,像只沒吃飽的大狗。

  “給你買個巧克力。”展揚道,他順手從貨架上取下個漂亮的巧克力盒子,拆開包裝,拿了塊心型比利時牛奶巧克力,喂進陸少容嘴裏。

  “唔……”陸少容道:“你也吃一塊。”

  他也喂了展揚一顆,又道:“味道不錯,換那盒沒拆過的吧。”

  展揚怒道:“想吃就再買一盒,別做這種丟人的事!”

  這是一個寒冷的冬天——金錢上的以及氣候上的。

  經濟危機令許多家庭變得拮据,收銀台前到處都是喋喋不休的家庭主婦以及小孩子們,身邊陪伴著她們的一臉沉重的丈夫,陸少容想想,站在隊伍的最末端開始清理那些一時興起買了,卻又非必須的消費品。

  “這個不用也可以……”陸少容撓了撓頭,把果汁放到一邊,只留了展揚喝的啤酒。

  “這個……也不用了。”陸少容道:“家裏的拖鞋還可以穿。”

  展揚道:“這樣會令我心裏很難過,寶貝,請你都買下來吧。”

  陸少容道:“同甘共苦嘛。”

  展揚哭笑不得道:“去去去,你別管了。”說著霸道地搶過購物籃,開始摸陸少容的屁股,找自己的金卡付賬。

  陸少容倒是一點也不覺得憋屈,這比他在香港過的生活好了太多,身邊有愛人,回家有飯吃,有什麼比這更好的?

  他就是個沒追求,容易打發的傢伙,並永遠帶著滿足的笑。

  “士元!你們也在啊!”

  陸少容見到隔壁付款隊伍裏的鄭士元,笑著朝他打招呼。

  “午安。”鄭士元摟著他的女朋友,禮貌地笑道。

  展揚付完款,陸少容從袋子裏抽出一盒未拆過的巧克力,送給鄭士元的女朋友當聖誕禮物,他們在停車場處聊了一會才互祝節日快樂,分開,展揚把袋子提在肩後晃來晃去,拉著陸少容的手,小倆口去坐地鐵回家。

  “你不吃那盒巧克力了?”展揚道。

  陸少容答:“士元當助理很辛苦,你又總凶他,偶爾也要送點小心意嘛。”

  展揚“嗯”了聲,帶著陸少容回了家。

  展揚依舊沒什麼精神,到家便躺著睡午覺,陸少容去書房上網,搜索上海時裝展的消息。

  歐洲國際時裝展,嚴冬時尚盛會,1224日至15日……陸少容看了片刻,戴起虹片,上了遊戲。

  赤貫星裏,重樓戴著聖誕帽,寂寞地坐在王椅上,勇氣不知道怎麼上來的,扒在他肩頭玩他的聖誕帽穗子。

  “怎麼?”重樓難得地開口問道:“心情不好?”

  陸少容想了想,道:“我需要錢,需要很多很多的錢,你知道有什麼辦法能得到十階飛劍麼?或者是……高級法寶?”

  重樓蹙眉,道:“你要錢做什麼?”

  陸少容忽道:“我說正經的,認識你到現在,頭一次拜託你做點事兒呢,你會變錢嗎,變點給我吧,以後有了還你。”

  重樓:“……”

  陸少容又道:“你們既然可以發任務,也有任務獎勵在身上的不是麼?不然完成任務的時候怎麼給玩家錢?”

  重樓起身道:“沒有,我陪你下去搶點吧。”

  陸少容忙道:“算了,我再去想辦法……”

  開什麼玩笑,重樓要是把峨眉山再推平一次,估計整個遊戲公司都得找上門來了。

  重樓沉吟片刻,而後道:“要生財之道,找我無用,不妨找永安當裏那廝。”

  陸少容猛然醒悟,景天就是大金主!不找他找誰?!

  他直奔永安當,景天卻不在,雪見眉毛一挑,懶懶道:“他帶著小樓去打雪人了。”

  陸少容在永安當裏等了半天,不見景天回來,隨手點開拍賣行界面,瀏覽各種求購信息。

  展揚這幾天忙現實的事,上線不多,高級裝備都在陸少容身上,陸少容取出七鳳璽,那是他們珍貴的紀念。

  他看了七鳳璽很久很久,最後下定決心,定了個八千萬遊戲幣的高價,注明可用元寶折算等值支付,擺上交易行。

  七鳳璽能召喚出上古神鳥,是蜀山中最漂亮的法寶,不知多少女生喜歡,外加50%的復活機率,賣上高價遊戲幣完全不是問題。不久前曾有人求購柔依的凝碧崖,也開出過五千萬的天價。

  陸少容看著自己掛賣的商品,心中想起與展揚一起做任務的點滴回憶,不止一次地想點取消拿回來,然而最後還是控制住了自己。

  只是一個虛擬物品而已。陸少容不斷安慰自己,能在現實裏幫助展揚更值。

  他看著那串天文數字,又開始祈求它被人買走,患得患失,想修改價格,又生怕賣虧了。

  “哎,老三,你啥時候來上海玩?”無憂的聲音響起,把陸少容嚇了一跳。

  陸少容心不在焉道:“沒錢呢,估計不去了,明年再說吧。”

  無憂道:“哥給你出機票錢,你叫陸少容對吧,又回美國了?香港那張卡還在麼?”

  陸少容忙改口道:“不不不,我爸媽不讓我去。”

  無憂道:“我給他們打個電話?”

  陸少容叫苦道:“別鬧了!正煩著呢,我也想去啊,現實一大堆事沒辦完,你別吭聲了,讓我靜靜吧。”

  無憂聽得出陸少容心情不好,後者卻什麼也不說,陸少容隨口道:“不是這個意思,我給你郵個聖誕禮物吧?美國的喔。”

  無憂置若罔聞,道:“老三,咱哥倆要絕交了麼?我真捨不得你呢。”

  陸少容道:“啥意思呢?”

  無憂又道:“你和剛認識那會兒比起來,變了個人似的,哥哪對你不好了,你也不吭聲,有啥話也不給哥說了,上線也不找了……”

  陸少容心裏有點難受,道:“沒有的事,只是最近心情不太好,待會我給你打電話聊吧,你在哪兒呢?”

  無憂摸了摸少容的頭,笑道:“我到上海了,剛到酒店呢,這不上網來看看你了。”

  陸少容這才發現無憂也在永安當裏,轉身道:“怎到這來了?”

  無憂一臉疑惑,問道:“你在買材料?”

  陸少容道:“嗯,你出差忙不?”

  無憂道:“還成,待會得去請客吃飯,哥下了,不用打電話了,你認真考慮考慮吧,我和老大都想和你見個面呢。”

  陸少容笑道:“好吧。”

  無憂身影淡去,陸少容靜了片刻,再次打開拍賣行,七鳳璽被買走了。

  “……”

  陸少容深深吸了口氣,元寶進了包裏。

  他再看貨架,七鳳璽被買走的玩家再次擺了上去,標價999億遊戲幣,注明“蜀劍中最浪漫的法寶,背後有著許多故事,無價。”賣家:匿名。

  999億,一定是腦子抽了,這下估計就連景天也買不起……賣家是故意在炫耀麼?

  錢已到手,陸少容不再緬懷這件超級法寶,果斷地下了線,劃賬轉成美金,他又認真思考一會,自己陪著展揚去總是不行,於是給鄭士元打了個電話。

  陸少容先是向鄭士元的女朋友道歉,再問他是否能在假期中抽出時間,陪展揚飛一趟上海。

  鄭士元倒是出乎意料的爽快,笑道:“當然可以,您太見外了展夫人。”

  陸少容笑著說了謝謝,問來身份證號碼,上網訂了三張電子機票,繼而一陣風似地進了房間。

  展揚睡得正爽,被陸少容收拾東西吵醒,憋了一肚子火,怒道:“小聲點行不行?!”

  陸少容拖出旅行箱,蹲在箱子前,折衣服,不鳥他。

  展揚定神,被嚇了個慘,連滾帶爬地起身,道:“你要去哪?要回香港?不要啊,怎麼了,我說錯話了嗎?別生氣!少容!”

  陸少容撲一聲笑了出來,展揚剛睡醒,一臉迷茫地跪在陸少容身邊,拉著他的手,問道:“你想去哪?不要離開我。”

  陸少容道:“我剛剛把七鳳璽賣了,你可以去參加那個時裝展了,順便帶上我成不?我去看看老大,和他聊天,保證不干涉你的生意。”

  展揚道:“賣了?!賣了多少錢?去買回來!誰讓你賣的?”

  陸少容求饒道:“別吼別吼……賣了五十萬,現在買家標了個九千九百九十九萬……買不回來了。”

  展揚氣不打一處來:“為什麼不先和我商量一下?!那玩意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是我們的共同財產!它代表了我們的愛情……”

  陸少容茫然道:“是我朋友扶搖送我的,跟你有什麼關係?”

  展揚語塞,陸少容竊喜。

  展揚道:“那也不行。”

  陸少容道:“我們不是已經相愛了麼?要不你給我買個鑽石結婚戒指唄,比遊戲裏的虛擬物品實在多了嘛……”

  展揚一頭黑線:“你要什麼戒指?”

  陸少容續道:“……沒事的時候看誰的車不順眼,還可以戴著去劃玻璃……”

  展揚道:“你和無憂那流氓學壞了!我去上海可以,你不許去!”

  陸少容把東西一摔,道:“那我回香港去了!”

  展揚忙拉著陸少容,道:“好好,走吧,一起去。展揚想了想,又道:“最好得叫上鄭士元,我需要一個助理……”

  陸少容笑道:“都給你安排好了。”

  展揚悻悻道:“哦,你真是個賢內助,作為獎勵,明天要讓你塞著跳蛋上飛機。”

  陸少容:“……”

chapter47(現實)

  翌日在陸少容的堅持下,展揚終於沒有把跳蛋塞進去。

  畢竟過海關時金屬檢查器是要嘀嘀嘀的,在身上任何地方藏匿金屬物品都是不允許的,展揚只要一想到自己老婆在眾目睽睽下把跳蛋扯出來的場面,就險些流鼻血。最後還是只得讓步。

  然而展揚卻看到陸少容的挎包裏露出一截像尾巴的東西。

  “這是什麼?!”展揚道:“拿出來看看。”

  陸少容捂住包,把那截尾巴一樣的東西戳進去裝好,無所謂道:“沒什麼。”

  展揚陰惻惻地說:“我要動手了。”

  陸少容唰一下躲到牆邊,驚恐地說:“別……別過來啊!我要喊了啊!”

  展揚:“……”

  周圍的乘客以譴責的目光看著展揚。

  陸少容恢復正經模樣,道:“送給無憂的聖誕禮物,你好奇什麼?”

  展揚道:“你還沒有送我呢。”

  陸少容:“你不會想要的。”

  展揚道:“你沒有問我,怎麼知道我不想要?拿出來看看!現在!”

  陸少容只得拉開挎包拉鏈,展揚從裏面掏出一頂狐狸耳朵的毛織絨帽。

  陸少容道:“我在網上買的,你要麼?給你買個兔耳朵?”

  “你戴上可以這樣……”陸少容手指比著兔耳朵,開始裝可愛,一下杵到展揚面前,又道:“那家店叫國王壇,還有長筒漁網絲襪,和高叉黑色兔女郎套裝,屁股上還有一團白尾巴,配上你修長的腿,唔……”

  展揚捂著陸少容的嘴巴,把他從安檢口拖走了。

  飛機上的空姐都戴著聖誕帽,笑容燦爛地分發食物,展揚出差幾乎都坐頭等艙,他手長腳長,身材高大,這時坐在狹小的經濟艙裏滿臉不高興,像個受到虐待的小朋友。

  陸少容笑道:“回來的時候就可以坐頭等艙了。”

  展揚用食指惡狠狠地杵了陸少容腦袋一下,把他推到窗邊,示意他看外面,別丟人,鄭士元還在一旁呢。

  飛機餐裏有個小小的禮物盒,陸少容拆開它,發現居然是張蜀劍的試玩充值卡,以及周邊產品——藍色戴著聖誕帽的勇氣豬鑰匙扣,背後刻著周邊設計師“蠹”字。

  他把鑰匙扣隨手拴在單肩包的一邊,望向窗外黑暗的雲海。

  機翼的夜燈一閃一閃,遠方有一道金光在溫柔的夜晚鋪滿雲端,陸少容產生了短暫的幻覺,仿佛看到一個全身藍色劍仙袍的玄霄在雲層上漫步。

  他定了定神再看,窗外一片黑暗。

  飛機抵達虹橋機場,地面氣溫312度,鄭士元活動酸麻的手腳,在冰冷中呼出一口霧氣,展揚忽然發現陸少容沒了自己,也並非完全活不下去。

  陸少容早在來前就把機票,便捷酒店訂好,更在網上查清楚路線,下機後展揚與鄭士元幾乎成了路癡,由陸少容領著上巴士,進酒店,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無需展揚操心。

  “這不是你該做的事情麼?士元。”展揚不悅道。

  陸少容笑道:“我想你們可能有更重要的事要商量,所以就提前包辦了。”

  他們下榻的地方是間連鎖的全球便捷酒店,不貴但環境很好,展揚不得不對此表示滿意,他與鄭士元進了酒店,便開始取出資料,商量翌日去參加時裝展的細節。

  陸少容躺在床上玩手機,聽著他們的交談,插口道:“你們還沒有票麼?會不會被保安趕出來?”

  鄭士元忍俊不禁,展揚不耐煩地解釋道:“待會士元會去拿請柬,明天的平安夜晚宴只是一個機會,我需要在晚宴上和一個人談談……”

  陸少容漫不經心道:“明天的主要任務是勾搭。”

  鄭士元笑道:“是的。”

  展揚道:“你說得很對,我需要去出賣色相,嗯哼?和我爸介紹的那傢伙搭上線以後,接下來才是說生意的事。你擔心麼?你一定很擔心吧。”

  天亮了,鄭士元出去拿請柬,陸少容手機上的小太空梭被敵人打爆,他收起手機,打了個呵欠,道:“宴會前要先做點準備麼?我可以幫你灌腸。”

  展揚:“……”

  翌日下午,鄭士元取回來三張請柬,展揚道:“見到他們的老總麼,是怎樣的一個人?”

  鄭士元的臉色不太好看,答道:“沒有,他的秘書親手交給我的。”

  陸少容好奇道:“怎麼有三張?”

  鄭士元道:“我說我們有三個人。”

  展揚猜也能猜到鄭士元基本是吃了閉門羹,料想對方不會把他們這種小企業放在眼裏,幾張請柬就打發了,只得道:“沒什麼,晚上還有機會。”

  陸少容也能猜到,不過他什麼也沒說,展揚這種白手起家的企業家與數世財富積累的大財團老闆不能比,憑他的實力,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三張請柬?”陸少容好奇道:“我也可以去麼?”

  展揚道:“你別去丟人了!”

  陸少容馬上道:“絕對不會給你丟人,我假裝不認識你們就好了,可以省一頓晚飯呢。”

  鄭士元:“……”

  展揚只得道:“你……好吧。”

  展揚本來也不抱太大期望,權當聖誕節來旅遊一趟,大家一起吃個自助餐再回去好了。

  宴會地點在浦東新區的金茂大樓,展揚與鄭士元都換上了筆挺的西裝,展揚穿著一件深黑色的絨西服外套,潔白的襯衣領子豎起,袖口翻出,在手背上形成一道好看的白邊。

  陸少容則穿著毛衣,牛仔褲,白球鞋,倆手揣在兜裏,東張西望。

  展揚連咆哮也咆哮不出來了,徹底敗給了陸少容,道:“你該去買套西裝穿,我覺得你會被攔在門外。”

  陸少容無所謂道:“這樣挺好,我又不是沒進過這種級別的場合,反正上去以後也不會纏著你。”

  “我的目標很明確,進去吃飯,吃完就撤。”陸少容笑道。

  鄭士元緊張得很,此時終於忍不住大笑出來。

  展揚眉毛一動,問:“你在香港也參加過?”

  陸少容道:“嗯,以前到了賽馬季,這種宴會多得是。”

  展揚敏銳地嗅到了什麼,質問道:“以什麼身份出席的?!”

  陸少容道:“當門童。”

  展揚:“……”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金茂酒店裙房二層。

  門口置著一棵高大的聖誕樹,兩扇水晶門朝內推開,宴會廳內熙熙攘攘,儘是富豪與名媛,不少歐洲人到上海來過聖誕節,便是為了嚴冬裏的這場盛會。

  侍應們穿梭來去,長桌上擺滿了食物,陸少容的口水流下來了。

  展揚咳了一聲,領頭進去,門童禮貌地攔住了走在最後的陸少容,陸少容只得道:“老闆,他不讓我進。”展揚額上青筋暴突,轉過身用英文道:“紐約,展。”

  陸少容指指展揚,道:“我是……展老闆的馬仔,姓陸。”

  陸少容交出請柬讓門童翻閱,這時他們身後又來了數名白人,門童忙彬彬有禮地交回請柬,作了個“請”的手勢。

  “馬仔。”展揚不可一世道:“很貼切,嗯哼?你就是被騎的馬仔。”

  陸少容竊笑著跑開,奔向食物的海洋。

  他取了個大盤子,把芝士龍蝦,栗子雞,香草蝸牛,嫩羊排扒到一個盤子裏,倒了一大杯果汁。見身邊有名珠光寶氣的女人站著,便主動為她的酒杯裏舀了點奇異果汁。

  那貴婦人笑著說:“謝謝,蔬菜也要吃點,營養搭配。”

  陸少容笑道:“謝謝。”

  貴婦人又笑道:“我兒子也不喜歡吃蔬菜。”

  陸少容注意到女人身後有兩名保鏢跟著,便知不可亂說話,識趣地躬身,握著她的手背親吻,轉身告辭。

  他端著盤子,走到角落,放好杯子,開吃,鋼琴就在離他不遠處,音樂聲叮咚響起,酒會顯然還未曾正式開始,富豪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處,炫耀彼此的情婦,討論今年最新的時尚話題。

  展揚站在宴會廳的另一側,端著酒杯,彬彬有禮地與幾個老頭子說著什麼,他一進入這種高檔場合,便似乎從頭到腳變了個人,風度翩翩,笑容真誠,形容舉止到位且優雅。

  陸少容就是愛展揚這點,脫光衣服是只發情的公狗,是他床上的國王;進了公司是個工作狂,是囂張且不可一世的老闆;穿上西裝又成了公子哥兒,是繫著領帶的紈絝。

  與豪門子弟相比,幾乎看不出區別,除去眼中一現即逝的遲疑神色,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安。

  時裝SHOW開始了,特別搭建的T台兩側放出小發禮炮,紅色幕布緩緩拉開,維也納組曲響起。

  展揚無意識地在大廳內掃了一眼,看到聖誕樹背後端著個盤子的陸少容。陸少容挑挑揀揀,專吃好吃的,每樣好菜嘗幾口,剩的都扔到一旁。

  展揚深深吸了口氣,額上青筋暴突,決定回酒店以後好好調教他。

  他盯著陸少容看了一會,見到陸少容小心地把一隻烤全雞用錫紙包好,被錫箔燙得輕輕拋來拋去,又小心地收進挎包裏,知道陸少容在打包,準備帶回去給他當宵夜吃。

  展揚改變了主意,決定回酒店以後把他調教到死。

  樂聲中,女模特兒輪流走上T台,一輪今冬新款後是男士禮服,休閒服,繼而是內衣。

  女模特兒穿著蕾絲半透明內衣出臺轉了一圈,內裏竟都是真空上陣,陸少容探頭張望片刻,見男模出場了。

  男模身高平均和展揚差不多,只穿著一條內褲,膚色健康,身材勻稱卻沒有展揚好,略仰起下巴,站在T臺上,陸少容開始幻想這些內褲讓展揚穿的話不知道有多好看。

  賓客們圍聚在T台下,閃光燈不斷,展揚搶到了一個好位置,他的身邊是一名歐洲時裝設計師。他一邊看,一邊小聲向那設計師發表自己的見解,表情拘束得恰到好處。

  設計師十分欣賞他,頻頻點頭。

  賓客最外圍,一名金髮男人看了片刻,轉身朝鋼琴這處走來。

  大廳角落裏,鋼琴師已離去,陸少容在享受一份冰淇淋。

  那男人似乎十分無聊,隨手取了桌下的小提琴,倚著陸少容身旁的一張椅子背,閉上雙眼,將小提琴架在鎖骨上,調了調音,開始拉琴。

  他半長的金髮遮住了耳朵,耳下現出一枚發亮的鑽石耳釘,帶著白種人富豪的自信,鼻樑高挺,唇色紅潤,面頰皮膚白皙。

  “夜曲。”陸少容道。

  悠揚的小提琴聲從弦間流淌而出,他睜開眼,笑了笑,瞳孔是迷人的深藍。

  猶如愛琴海人種與北歐的混血兒,卻沒有英國人的嚴肅,有意法人的浪漫,卻又不似他們風流。眉目間充滿匈牙利的英邁,卻沒有分毫維京人的野蠻。

  他放下琴,先前拉的正是肖邦的夜曲。

  “史提芬•吉爾。”他與陸少容握手,後者笑道:“展。”繼而起身去為他端來雞尾酒。

  史提芬接過杯子,說:“香港人?和他們的口音不一樣。”

  陸少容笑道:“對,帶了點粵語腔,你是哪的人?”

  史提芬道:“我在歐洲念書,家父加拿大人。”

  陸少容點了點頭,道:“你是樂師……還是他們請來的客人?”

  史提芬聳肩,笑了笑:“我沒有請柬,混進來看內衣展的。”

  陸少容:“……”

  陸少容取來盤子,與史提芬並肩屁股倚上長桌坐著,史提芬捏著叉子,朝那一群富豪賓客中指了指,道:“那位是著名的時裝設計師,歐洲每年流行的新款有一半出自他的手。”

  陸少容點了點頭,見到展揚身邊的矮個子設計師。

  展揚鶴立雞群,在一群將軍肚的名流間顯得風度不凡,陸少容好奇起展揚的知名度,道:“他旁邊那位是誰?”

  史提芬笑道:“誰知道呢,估計是哪家暴發戶纏著巴結。”

  陸少容心想這話要是被展揚聽到了,估計不把整個宴會廳掀翻踏平,絕對不算完。

  陸少容又見到先前取食物時簡短交談的貴婦,好奇道:“那位太太是誰的夫人?”

  史提芬神秘地噓了一聲,道:“要叫她女士,叫她太太她會生氣。”

  “那位是北京任氏財團的老總,旗下產業涵蓋房地產,飲食業與服裝業。”史提芬笑道:“不過我覺得,她沒有她的兒子出名。”

  “是麼?”陸少容笑道,他想起了那貴婦提到的兒子,估計也被她兒子弄得焦頭爛額,陸少容又道:“剛才我和她聊了聊,感覺不像很難相處的。”

  史提芬無所謂道:“真正的有錢人都是很好相處的,他們懂禮貌,知道保持距離的重要性,也會察言觀色——無論對象是誰,只有暴發戶說話時才那麼不可一世。”

  陸少容點頭道:“很有道理。”

  史提芬道:“她的兒子有些……奇怪的想法,穿衣服格調很別致。我今天就是來看他的。”

  陸少容樂不可支,想起展揚經常說他丟人,看來有錢人家的二世祖也不能免俗。

  史提芬剛說完,那遲到的二世祖就出現了。

  一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帶著四名保鏢,進了宴會廳。

  陸少容笑道:“果然很別致。”

  史提芬道:“他叫任亮。”

  那男人走進來時,不愧他的名字,令在場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他穿著一身黑西裝,脖子上繫著一條雪白的絲巾,腦袋上戴著一頂黑白相間的羊毛格子貝雷,帽沿斜斜垂下,擋住了眼睛,碎發從帽子下延伸而出,襯出白皙的耳朵輪廓。

  二世祖嘴裏叼著根煙,懶懶道:“媽。”

  任夫人微有不悅,道:“怎麼現在才來?”

  二世祖兩手插在褲兜裏,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周圍的人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笑聲遠遠傳來。

  有名媛為他端來酒,他便懶洋洋地撩了下額發,現出被頭髮半遮著的一隻眼,嘴角透出狡黠的笑,點了點頭,摘掉叼著的那根煙,隨手按進酒杯裏,禮貌地拉起名媛的手,親吻,道:“謝謝。”

  周圍的人哄笑。

  陸少容忍俊不禁,見展揚似乎找到正主兒,然而任夫人與她的兒子被人簇擁著,展揚也擠不進去,只得在外圍默默等候。

  “暴發戶想做什麼?”史提芬敏銳地看到了展揚想靠近宴會名人身邊的動作,調侃道:“他又想去巴結任家了?”

  陸少容尷尬道:“或許吧……”

  展揚遞出了他的名片——非是給任家母子,而是給了她們的保鏢,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陸少容的手機響了,清風發來短信,陸少容看了一眼,把手機收好,道:“我去朋友的開的火鍋店裏吃飯,一起去玩麼?走吧,請你吃火鍋?”

  史提芬似乎十分有興趣,正要答應陸少容的邀請,展揚遞完名片後卻匆匆走來,手指在陸少容腦袋上戳了戳,道:“又在做什麼?”

  史提芬:“……”

  陸少容道:“沒做什麼,介紹你認識我的新朋友,這位是史提芬。”

  展揚瞥了史提芬一眼,黑著臉,道:“您好,謝謝您照顧他,我叫展揚。”

  史提芬蹙眉道:“你也姓展?你們是……兄弟?”

  陸少容訕訕笑道:“這是我的……暴發戶……同性戀……丈夫。”

  史提芬瞬間優雅的一口酒噴了出來,忙不迭地轉身找紙巾捂著。

  陸少容道:“老大發信息來了,請我們去店裏吃火鍋。”

  他以詢問的眼神望向史提芬,史提芬忙擺手,道:“我不去了,兩位……玩得盡興。”

  展揚客氣且疏遠地說:“再見!”

  陸少容還未來得及問史提芬的聯絡方式,已被展揚拖著出了宴會廳,史提芬高聲喊道:“聖誕快樂!”

  陸少容朝他揮了揮手。

  那二世祖聽到史提芬的聲音,怒道:

  “擦!史提芬!你小子啥時候來上海的!”

  史提芬笑道:“昨天和老師一起來的上海,聽說你在睡覺就沒找你。”

  二世祖撇開保鏢與自己的老媽,過來毆打史提芬了。

  二世祖又道:“不喝酒,躲在這裏幹嘛?”

  史提芬一邊避讓,一邊笑道:“剛見到個小弟,眉毛眼睛,和我繼母說不出來的相似,好奇所以過來看看……”

  二世祖想了想,道:“哦,叫什麼名字?”

  史提芬道:“沒來得及問就被喊走了。”說著給了那痞子一拳,道:“好幾年不見,還是一樣,結婚了?”

  二世祖嘆道:“沒呢,老了老了……

  任夫人挽著那位名時裝設計師的手臂,相談甚歡,二世祖則與那服裝師的弟子——史提芬勾肩搭背,四處調戲少女。

chapter48(現實)

  清風的小店開在靠近外灘的商業區,是間自助火鍋店。

  自助好!自助美!自助萬歲!

  陸少容決定今天就把清風欠他的全吃回來!

  清風的店名叫“竹山小築”,生意竟是出奇的好,店內面積不大,卻裝修得十分別致,竹桌,竹椅,電磁小火鍋,每人一爐,店中居然還栽了不少真竹,進店便聞到火鍋的清香以及竹葉的新鮮氣息。

  設計猶如日式的回轉壽司店,幾名廚師在透明的櫃檯後切魚片,捏牛肉丸,排素菜,一個個放在青花陶瓷碟裏。

  他們背後的牆上,掛著鄭板橋的畫,以及蘇東坡的字:

  “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

  展揚嘲道:“看不出還是個有文化的。”

  陸少容道:“那當然,老大一向有文化得很,上次還知道深淵凝視你什麼的……”

  店內環境極其幽雅,桌前坐著成雙成對的小情侶,廚師把生的火鍋配菜切好裝碟,再放在面前經過的塑料小船上。

  小船排隊進入水槽,一米高的水槽在店裏蜿蜒盤旋,途經每一桌的客人身旁,食客無須起身走動,便可伸手直接在小船上取菜。

  陸少容心懷大暢,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底料有三種:蟲草鴨、人參燉雞、海馬燉雞;鴛鴦小火鍋任搭,調料自選。

  他探頭張望,沒發現誰是清風,服務生托著兩個小鍋過來,道:“老闆請您先吃著,他待會忙完了就來。”

  展揚道:“一位多少錢?”

  服務生禮貌地答道:“老闆吩咐,陸先生來了就不收錢。”

  展揚道:“那不行。”說著去摸錢包,陸少容哭笑不得道:“別丟人!”

  展揚惡狠狠地瞪了陸少容一眼,陸少容道:“好了別鬧了,吃吧,我看你酒會上沒吃什麼。”

  服務生又端來一小碟XO醬和一瓶梅子酒,陸少容道:“謝謝。”接著便開始瘋狂端菜,反正是清風的店,吃倒了活該,他笑著擰開小瓶梅子酒,幫展揚斟上,笑道:“我在宴會上吃了龍蝦,你多吃點這個。”

  展揚悻悻道:“是啊,光顧著監視你了……你和那老外一勾搭上,我連酒也沒喝,正事也沒辦成……”

  陸少容道:“什麼叫勾搭上,你自己沒勾搭上就妒忌我。”說著用筷子把熟肥牛肉一涮,直接塞進展揚嘴裏,把他燙了個半死。

  展揚捂著嘴唔了片刻,又捨不得吐出來,怒道:“你老實交代,那歐洲人對你有意思?!”

  陸少容道:“沒有!隨便聊了幾句勾搭上的……認識上的。你知道我人畜無害,容易吸引人接近,像你那模樣,一天到晚誰欠了你錢似的……”

  展揚嘲道:“是啊,瞧你那撲面而來的濃濃的聖母氣場,待會指不定又有人來勾搭你了……”

  陸少容心中一動,朝櫃檯後望去,見到一個帥氣的男人笑著朝他眨眼,知道那一定是清風了。

  周圍的廚師都戴著帽子,只有清風沒戴,身前穿著乾淨的圍裙,在用兩把刀剁蒜泥,他朝陸少容笑了笑,便低下頭去,專心地做自己的事。

  天花板射燈照在他的頭髮上,染上一層金暈,他的睫毛,英氣的雙眉透過火鍋的霧氣看去,顯得成熟而有魄力,臉側還有一條淺淺的,不太明顯的疤痕。

  展揚道:“那是你老大?不像嘛。看起來比遊戲裏帥點。”

  陸少容道:“估計遊戲裏不是用的現實容貌,吃,別囉嗦了。”

  陸少容填鴨式地把展揚拼命塞,凡是自己喜歡吃的都使勁喂給他,自己也不要命地狂吃,展揚真是一個頭兩個大,險些被吃撐著,倒在靠背竹椅上,籲了口氣,道:“你和他有仇嗎?”

  陸少容自顧自地把冬筍塞進嘴裏,道:“當然,我打算報復他很久了。不愧是我們竹山教的,這冬筍太好吃了喂……”

  展揚再也吃不下了,平安夜也過去近半,時間接近九點,店內的客人逐漸減少,都到外灘去閒逛談戀愛。

  手機響,展揚搭著陸少容的椅背,臉上帶著喝過酒的紅暈,一晃一晃接了電話。

  “誰啊?”展揚難得的與愛人相處的時光被打斷,十分不悅,然而一接電話便馬上轉了口氣:“您好,平安夜快樂!”

  陸少容心想:標準的前倨後恭。

  展揚道:“是的,您現在有時間麼?好的,那太好了,我有時間,馬上就過來。”

  陸少容吐了吐舌頭,等他掛了電話,便問道:“你的生意來了?”

  展揚心花怒放,笑道:“應該是,去見個面,說不定有機會。”

  展揚與陸少容對視片刻,展揚威脅地說:“這是私人宴請,你不能再跟著去丟人了。”

  陸少容惱火地說:“我知道!”

  展揚從陸少容屁股後摸出自己的錢包,掏出金卡,扔在桌上,叮囑道:“一定要付錢。”

  陸少容幫展揚繫好扣子,擔心地說:“你吃得這麼撐……沒問題麼?”他按了按展揚有點凸起的小腹,差點把展揚按得吐出來。

  “別鬧!”展揚艱難地穿上西裝,起身,陸少容又幫他整理好領帶,道:“加油啊。”

  展揚朝陸少容比了個拇指,繫好西裝扣,推門出去了。

  店裏幾乎沒什麼人了,那名穿著圍裙的大男生親自過來收拾桌子,溫柔地笑道:“他上哪去了?你怎麼吃這麼少?”

  陸少容懶懶道:“談他的生意去了,我剛在君悅吃了點自助餐,便宜你了。”

  清風笑道:“哥給你做點別的吃。”

  清風收拾了展揚那邊的桌子,順手端走了陸少容面前的鍋,入內做了份巧克力火鍋。

  陸少容瞬間又有食欲了,哎呀,老大你咋這麼上道NIA

  小鐵鍋裏裝滿融化的巧克力,外面再套著個稍大點的沸水鍋,擺在電磁爐上,清風親自挽了袖子,坐到陸少容身旁,服務生又端了個果盤,清風便把切片的黃桃,草莓等物用長簽挑到巧克力漿裏打滾,再親手放到陸少容的小碗裏。

  “喔喔喔——!”陸少容的眼睛瞬間就綠了。

  清風笑著說:“老二沒找你?”

  “唔唔——”陸少容險些被噎死,答道:“他說平安夜有點事兒,儘量早點忙完,打電話給我。”

  陸少容雖與清風是第一次在現實中見面,雙方卻毫不生疏,仿佛心有靈犀,陸少容不拘束,清風也不客套,陸少容一邊享受老闆級的VIP服務,又好奇道:“老大,你以前幹嘛的?”

  清風反問道:“你看哥像幹嘛的。”

  陸少容想了想,道:“學國畫的?你這店裏裝修得可真別致。不對啊,你的菜做得也好吃。”

  清風打趣道:“窮當兵的,從前是粗人。”

  陸少容噴了,又問道:“當了多久兵?在哪當兵?”

  清風淡淡笑道:“華南之劍。”

  陸少容:“……”

  清風一笑置之:“吹的,別信,哈哈!”

  陸少容倒不覺得清風在吹,起碼在遊戲裏認識的玩家中,極少有像清風這般蓄意隱藏能力,並且有大局觀與戰略眼光的,若說是特種兵出身也絲毫不奇怪。

  陸少容又道:“我看到你的聖誕卡片了。”

  清風靜了片刻,從圍裙兜裏掏出盒煙,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陸少容順手取過桌上的火機給他點煙。

  清風饒有趣味地答道:“是麼?覺得哥是好男人麼?要給哥介紹媳婦不?”

  陸少容道:“算了吧,嗯……我再想想。”

  清風的手機響了,裏面傳來無憂呱啦呱啦的聲音。

  “我忙完了!你在哪兒呢!老大!老三找你了麼?我給他打電話?”

  清風道:“我在喂老三吃巧克力呢,你直接過來吧。”

  無憂又說:“不認識路,叫老三過來接我,我順便帶他去買點聖誕禮物啥的。”

  無憂那聲音大得連旁邊的陸少容都聽得到,陸少容只得接過電話道:“你在哪兒?”

  無憂道:“金茂56樓,你過來,哥帶你去逛逛,介紹你認識個好朋友。”

  清風道:“打車去吧。”陸少容收了東西,正要起身,清風瞥見陸少容的金卡,便順手提著陸少容領子,笑道:“你還沒付賬,老三。”

  陸少容:“……”

  “你說了我來吃不用錢!”陸少容去掐清風脖子。

  清風笑道:“你來吃當然不用,你老公要付錢。他剛剛不是一直強調麼?哥在裏面都聽見了。”

  陸少容哭笑不得道:“好、好……”

  展揚上完洗手間,坐回座位上,笑道:“任亮先生打算在上海逗留多久?”

  二世祖道:“叫孫亮吧,我還挺喜歡這個姓的,雖然我媽不喜歡。”他撥了撥貝雷帽,斜瞥了身邊的史提芬一眼,道:“待會給你介紹位個性小妞,長得比你還漂亮喔。”

  史提芬手裏玩著個打火機,顯是對這種聯絡感情的客套頗不耐煩,道:“你泡個妞,夠玩幾天?”

  孫亮神秘地笑了笑,展揚打趣道:“是哪家的小姐?”

  孫亮不答,朝展揚略抬起頭,道:“我媽回北京去了,既然展伯伯是你爸,過幾天咱們約個時間,叫上你秘書……你帶秘書來了麼?”

  展揚溫和地笑道:“當然。”

  孫亮滿意地點了點頭,抬手推高帽檐,現出雙眼,終於正式看了展揚一眼,忽覺得他有點熟悉。

  展揚也覺得孫亮似乎是熟人,然而卻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孫亮想了一會,道:“你……上過雜誌封面?”

  展揚和煦笑道:“對,一本小雜誌。”

  孫亮點了點頭,又在腦子裏搜索話題,發現實在沒什麼可說的了,他一向很厭煩這種笑嘻嘻的,彼此都不熟的應酬。

  展揚卻誤認為孫亮生性傲慢,然而他倒是習慣與這種人打交道,心裏再瞧不起二世祖,表面上也得裝出笑容應付著。

  展揚又道:“吉爾先生,剛剛的事很抱歉,晚宴的時候我肚子有點餓了,所以心情不太好,還請您不要放在心上。”

  史提芬笑了起來,道:“晚宴的什麼事?”

  展揚一笑置之,沒有再說。史提芬道:“你的名片給我一張吧。”

  展揚忙掏出兩張名片,雙手遞過,分給孫亮和史提芬各一張,孫亮隨手塞進褲兜裏,史提芬卻掏出卡夾,仔細收起來,道:“過幾天我們聊聊。”

  展揚雖不太明白,然而看史提芬與孫亮關係倒不錯,便禮貌地答道:“我在上海會逗留很久,您隨時可以找我。”

  於是又冷場了,展揚搜腸刮肚,正要想點共同話題,孫亮的手機終於響了起來,解救了他們。

  陸少容在樓下撥通孫亮的電話:“我到了,幾樓?”

  孫亮陽光燦爛地笑道:“你別上來拉!哥下去接你!”

  陸少容道:“電梯停在一樓呢。”

  孫亮道:“哦,那到五十六來,我們走了。”侍應取來賬單,展揚忙道:“我來。”

  展揚去摸西裝口袋,發現錢包在陸少容那裏,身上只有幾百元人民幣,暗道天殺的,陸少容真是克夫!

  孫亮笑道:“沒事,我來吧。”

  孫亮隨手在賬單上鬼畫符般地簽名,繼而起身,四名坐在一旁的保鏢跟了上來。

  孫亮像個流氓,男人女人的油都揩,與史提芬的手指頭勾在一處,一晃一晃走向電梯。

  展揚看得一頭問號,孫亮也是個GAY?他忽覺這二世祖仿佛變了個人似的,氣場感覺說不出的奇怪。

  孫亮站在電梯前,歪著頭,對著電梯門照鏡子,得意洋洋地跳了段踢踏舞。

  史提芬面無表情地鼓掌。

  展揚看得嘴角抽搐,片刻後也跟著拍了幾下手。

  孫亮等了一會,又撥通電話,道:“媳婦,到了嗎?”

  陸少容道:“我在電梯裏,謝謝!別叫我媳婦!跟你不熟!”

  陸少容對著電梯內的鏡子整理自己的頭髮,他的頭髮也長了不少,過幾天該剪了。

  鏡中人眼睛清澈,眼神帶著一絲機靈與善意,仿佛這紙醉金迷的排場與他全然無關。

  沒有半分自卑,也沒有絲毫不自在。

  白球鞋,毛衣與金碧輝煌的酒店格格不入,似乎只有他是特異的,從未受到過錢、世俗以及銅臭氣的半分影響。

  無論身處何地,他都無可無不可,逆境不能令他屈服,亦不會激勵他變得更強。

  窮小子,帥民工,落魄的乞丐王子——陸少容想起從前熱戀時,男朋友對他的評價,以及展揚不屑一顧的嘲笑“你這朵聖母白蓮花”,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門朝兩邊打開,展揚,孫亮,史提芬,陸少容,四人打了個照面。

  孫亮叫道:“我擦!老三——!你咋這麼卡——哇——伊——啊!!!”

  陸少容道:“卡你妹……”忽然發現了站在無憂身後的展揚和史提芬,於是徹底懵了。

  孫亮摘下帽子,卷起袖子,把帽子扔到一邊,動作一氣呵成,熱情地撲了上去,叫喚道:“來親個!”接著把呆若木雞的陸少容撲倒在電梯裏。

chapter49(現實)

  電梯門緩緩合攏,孫亮跨坐在陸少容身上,嘴巴伸長,惡魔般滋滋響,不斷靠近。展揚腦海中一片空白,與史提芬站在電梯外,眼睜睜看著這一幕,不知要說什麼。

  陸少容哀嚎道:“饒了我吧……你這白癡!”他絕望地看見了展揚的表情,說不出的精彩,道不盡的無奈。

  電梯開始下降。

  孫亮抓了抓頭髮,道:“老三,你不高興了?”

  陸少容連哭也哭不出來,掙扎著起身,孫亮跪坐在地上,笑道:“咋不說話了呢。”

  陸少容爆出一陣忍不住的大笑,從包裏翻出貓耳朵毛線帽,隨手扣在無憂腦袋上,笑道:“送你的,新年快樂喔。”

  “嗯,這敢情好。”無憂傻乎乎地朝上看,調整帽子。

  電梯到了一樓大廳,無憂的電話響了。

  孫亮接了電話,道:“你不下來見我媳婦兒了?”

  陸少容抓狂地吼道:“別叫媳婦!跟你不熟!”

  孫亮跪著一手作了個求饒的動作,示意他小聲點,笑道:“那……成,你陪那姓展的喝咖啡吧,鐵子,你的聯繫方式給史提芬一個成不?”

  陸少容:“??”

  陸少容道:“他手機號碼多少。”無憂給他看了一眼,倆人湊在一處,陸少容撥通了史提芬的號碼,對方掛了,陸少容便收起手機。

  孫亮滿不在乎道:“走,咱們逛逛去。”說著牽起陸少容的手,離開了金茂。

  時近十點,外灘的人不太多,各國風格的建築上,幾乎都掛滿了檞寄生,門口擺著聖誕樹。路旁欄杆上鋪滿浪漫的彩燈,一閃一閃,到處都是兩相依偎的小情侶。

  陸少容被孫亮牽著手,略有點不自在,他不動聲色地鬆了。

  孫亮卻笑了笑,在倆人手指錯開的瞬間,小手指一勾,勾著陸少容的小指頭,倆男生拉著手晃來晃去,似乎十分自在。

  陸少容哭笑不得,孫亮只比他高一點點,穿著西服,頭上再戴了頂貓耳朵帽子,顯得十分可愛。

  “你的公事談完了麼?”陸少容道。

  孫亮道:“嗨,哪有啥公事呢,哥就是遊手好閒的貨,老大要不吭聲,我也不來上海。”

  陸少容差不多可以猜到這裏面的細節了,先前在酒會上見了一次孫亮,再見時卻是與史提芬、展揚在一處……陸少容正忖度要如何開口,孫亮卻先道:

  “你在哪兒住?收拾收拾,搬過來咱晚上一起睡吧。”

  “不——”陸少容百無聊賴道。

  “過幾天跟我回北京去?來我家裏玩到過年?”

  “不——”

  “剛酒會上給你端酒那姑娘呢?”陸少容好奇道。

  “不——”這下換孫亮拖長了聲音,繼而愕道:“啥端酒?你咋知道的?”

  陸少容咂吧嘴,得意洋洋地笑了笑,道:“我也是上流社會的呢。”

  孫亮眯起眼,道:“你也去了?咋沒見你?”

  陸少容不答,忽然一點冰涼沁在脖頸裏,他笑道:“下雪了。”

  他和孫亮拉著手,一同仰頭,望向夜空,星星點點的雪花溫柔地飄了下來。

  孫亮道:“下雪拉!”他抖了抖腦袋,貓耳朵上的細小雪碎被抖落下來。

  陸少容終於打好腹稿,問道:“你家也是做衣服生意的?”

  他說出這句話時,心裏忽有點負疚感,孫亮幾乎一直都寵著自己,他們從遊戲裏認識,到現實中見面,不料自己的第一個想法便是幫展揚來爭取他的生意。

  言不盡,心不誠,這是他第一次有對不起朋友的感覺。

  孫亮卻完全沒感覺到陸少容話中有話,懶懶道:“我媽的生意,她做大筆的……你要衣服麼?”

  他們路過一家店,站在櫥窗外,裏面擺放著蜀劍的周邊產品,孫亮哈哈大笑道:“瞧那是啥。”

  陸少容失聲叫道:“怎麼還有這玩意兒!”

  周邊大禮包一套,羲和劍,望舒劍,勇氣、花楹、蓬絮公仔,景天雪見的鑰匙扣一家親,角落裏擺著個平底鍋,鍋的手柄上還綁了絲帶。

  陸少容道:“給我買套這個當聖誕禮物唄。”

  孫亮想了想,道:“這有啥好的,哥送你套湯臣一品吧。”

  陸少容也不知道那是什麼,聽名字只以為是衣服,便道:“哦。”

  雪越下越大,孫亮順手拍了拍一邊的欄杆,捏了個小雪球拍在陸少容的臉上。

  “哎!”陸少容怒了,轉身去抓雪按著孫亮猛塞。

  孫亮不住倒退,說:“別過來哦,我跳江了喔。”

  陸少容正要報復,兜裏的手機便響了,展揚的電話來了。

  這醋缸子……陸少容鬱悶了,他接了電話,展揚沉聲道:“幾點回來?”

  陸少容小聲道:“待會,別罵人,這可是你的生意合作夥伴。”

  展揚道:“不用你多事,我自己能解決。”

  陸少容忍著不快道:“他也是我的朋友,不說了,先這樣。”說著便掛了電話。

  孫亮道:“那鈴聲是啥,蠻好聽的,給哥也設個?要剛剛內女的唱的……”

  陸少容道:“給你單獨設個更好聽的?”

  孫亮側著頭打量陸少容一會,指指點點:“別的不要,就要那個。”

  陸少容只得改了手機設置,展揚給陸少容設過特殊的手機鈴聲,一響起便是浪漫的愛情音樂。

  無憂見陸少容收了手機,便撥了他的號碼。

  惠妮休斯頓的嗓音沉厚,抒情,唱著十數年前的歌,那個反復吟詠的“LOVE”字在雪夜裏顯得尤其清晰。

  孫亮十分滿意,陸少容正要掛掉,孫亮卻道:“別掛,開著。”

  “會跳舞麼?”孫亮壞壞地笑了笑。

  “不會。”陸少容答道。

  “嗯”孫亮點了點頭,道:“來,教你。”

  陸少容道:“倆男的怎麼跳?”

  孫亮道:“你當女的。”

  陸少容道:“轉身,跳海去吧,拜拜。”

  孫亮只得讓步道:“那我當女的?來來來,速度的,待會音樂沒了。”

  他倆身高差不多,孫亮比陸少容只略高了一點,他拉過陸少容的手,讓他環著自己的腰,宅男的身材雖沒有展揚好,卻有種年紀相仿的親和感。

  孫亮的容貌清秀,表情促狹,短髮發梢染了細碎的金色,猶如島國上的小男優,半閉著眼,道:“飛魚,請!”

  陸少容笑了起來,抱著孫亮的腰,隨著音樂的節奏走了一步。

  “我怕踩到你的鞋,得賠不少錢吧。”陸少容揶揄道。

  孫亮煞有介事地“嗯”了聲,道:“都記著呢,待會得踩回來。”

  陸少容莞爾,漫天小雪下,浪漫的樂聲中,穿著修身西裝的孫亮更顯得英俊瀟灑,他們隨著惠妮高亢的聲音轉了個圈。

  手機鈴聲戛然而止。

  孫亮牽著陸少容的手,優雅地前傾,把他推得斜了個四十五度,倆人同時大笑。

  陸少容笑完才意識到問題,抓狂道:“不對!我怎麼跳著跳著又變女的了!!”

  他起身抓了雪要去塞孫亮脖子,孫亮一邊大笑一邊逃跑,道:“電話!接電話!”

  手機又響了,陸少容只得接了電話,展揚的聲音已降到了冰點。

  “在做什麼?”展揚道:“為什麼電話打不通!”

  陸少容笑道:“剛在聽手機音樂玩。”

  展揚冷冷道:“馬上回來。”

  陸少容道:“我們在外灘,還沒去見老大。”

  展揚道:“不是已經見過了麼?展、陸、少、容先生!你現在不回來,今天晚上就別回來了。”

  陸少容可憐巴巴道:“讓我再玩一會兒嘛,好不容易見朋友一次……”他忽然發現孫亮一頭霧水地在旁聽,便只得不吭聲了,道:“十一點回來成麼?”

  展揚不容多說,吩咐道:“你在哪里,地址給我,我現在過來接你。”

  陸少容只得道:“算了,我自己打車回來吧。”

  他掛了電話,對上孫亮充滿疑惑的目光,想了想,沒趣道:“我回去了,家裏人等著。”

  孫亮疑道:“你爸媽也來了?電話給我,我給他們說說。”

  陸少容道:“算了,明兒再見面吧,老大說明天帶咱們去迪斯尼。你幾點起來?”

  孫亮只得道:“我送你回去。”

  陸少容忙道:“不不,你去老大那兒吧,我自個打車回去。”

  孫亮十分不快,然而保鏢們剛剛都被甩在了酒店裏,想送陸少容也找不到人,他失望地說:“再呆一會成不?平安夜呢,你這就回去睡覺?”

  陸少容擺了擺手,沒有再說,去攔的士回酒店了,把孫亮扔在了雪花紛飛的外灘上。

  孫亮目送的士離去,朝他拋了個飛吻,陸少容作了個插他雙眼的手勢,以口型示意道:明天見。

  孫亮這才點了點頭,點了根煙,倆手揣在褲兜裏,耷拉著貓耳朵,沒精打采地走了。

  展揚洗完澡,穿著件浴袍,心不在焉地躺在床上,陸少容回來了。

  “才出去了半小時……你不是和史提芬去喝咖啡的麼?”陸少容爬上床,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說:“就在外灘上走了走。”

  展揚讚嘆道:“真浪漫啊!跟二世祖去談情說愛了?”

  陸少容驀然火起,道:“不是你想的這樣!”

  展揚把雜誌一摔,道:“為什麼騙我?你明明可以單獨約他出來,我們好好談談不行麼?”

  陸少容起身,認真道:“我怎麼知道他就是無憂?他根本沒對我說過。”

  展揚道:“哦,敗家子沒送你什麼禮物麼?光拿你東西了?遊戲裏坑你,現實裏也坑你?”

  陸少容:“有啊,他說送我個湯臣一品,明天給我。”

  展揚:“……”

  “你知不知道湯臣一品是什麼?是冰淇淋家庭裝麼?”展揚蹙眉道,看笑話般看著陸少容。

  陸少容茫然道:“是什麼?”

  展揚黑著臉,不吭聲了,陸少容又道:“史提芬約你去,是談生意嗎?”

  展揚冷哼一聲,沒有回答,陸少容正要去洗澡,忽又想起什麼,解釋道:“你看,我根本沒有懷疑你,也從不往這方面想。”

  展揚無所謂道:“跟這群紈絝有什麼好談的?一個小白臉詩人,一個浪蕩子,成天東搖西晃,拿著爸媽的錢到處敗家。”

  陸少容道:“凡是我的朋友你就一定看不順眼對吧。”

  展揚道:“要讓我尊敬他?他首先得尊敬我,謝謝。我想不出這種人有什麼本事,每天什麼也不做,混日子到處嫖……”

  陸少容道:“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他們沒有你想像的這麼不堪!無憂雖然是二世祖,對人還是很真誠的,他不像你想的這樣,到處和女人上床!”

  展揚嘲道:“嗯哼?你連這個也知道了?怎麼觀察出來的?二世祖的肉棒既乾淨,又沒有黑色素堆積麼?是不是連包皮也沒割……”

  陸少容心裏罵道我去你媽的,完全無法與展揚溝通。

  片刻後陸少容道:“我想幫幫你,所以就和他聊了會,還沒問到你的生意,電話就來了……”

  展揚像是被戳中了痛處,吼道:“不用了!你已經幫我很多了!我非常感激你!就差給你下跪了!需要麼!需要麼——!!”

  陸少容意識到自己或許是傷了展揚的自尊,便答道:“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展揚陰著臉,陸少容又道:“你……我比較瞭解他,和他那種性格的人打交道,可能不需要……他也不太在乎利益。”

  陸少容組織了下語言,又道:“我覺得對他直接說‘你幫我這個忙吧’,比起商場上慣用的交際手段……討他開心,效果要更好,我沒別的意思。”

  展揚還是不吭聲。

  陸少容說的正是心裏所想,像無憂這種不在乎錢的人,賺多賺少本來就沒區別,展揚總是將人情等價於利益,縱是蓄意地迎合,也以自身利益為出發點,這套對無憂或許沒什麼作用。

  展揚其實也明白,從孫亮說出“既然是展伯伯的兒子”開始,他便知道孫亮厭煩商業應酬,更注重人情,然而這口氣他無論如何吞不下。

  展揚岔開話題,冷冷道:“史提芬是孫亮的朋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陸少容道:“我不知道!你從開始對他的態度就不太好……你對沒有利益交集的陌生人都這麼凶,這不行……”

  展揚道:“陸少容,我做人不用你來教!”

  陸少容嘆了口氣,小聲續道:“……爸也這麼說,這習慣最好改改。”

  展揚深深吸了口氣:

  “你以為我卑躬屈膝是為了誰?”

  “我阿諛奉承是為了誰?”

  “陸少容!你不要太囂張了!”

  手機響了,屏幕上名字一閃一閃:孫亮。

  展揚堆積的鬱悶與怒氣終於抵達頂點,他猛地抓起手機,摔給陸少容,吼道:“你只是回來換衣服的對吧!別讓人家在樓下等得不耐煩了——!”

  陸少容被展揚那一吼嚇懵了,他尚且是第一次見到展揚發這麼大的脾氣,展揚把氣都出在手機上,狠狠摔過來的瞬間陸少容下意識便躲,然而恰好閃到了展揚扔手機的方向,那一下力度既足又狠,摔在陸少容眼角上,登時令他眼睛一陣慘痛。

  展揚摔完手機意識到不對,忙下了床。

  陸少容眼角被手機砸得通紅,左眼痛得難受,他蹲在牆角,把手機撿起來,還在響。

  展揚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茫然地站了一會,不敢上前去。

  陸少容竭力穩住聲線,接了電話。

  孫亮道:“到酒店了麼,咋不發個短消息?”

  陸少容道:“嗯,你呢。”

  孫亮道:“聲音聽起來咋不太對勁?被罵了?”

  陸少容擦了把左邊眼角流下的淚,道:“沒有。”

  孫亮道:“老三,哎。”

  陸少容沒吭聲,孫亮像是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笑道:“剛忘記說了,平安夜快樂,晚安。”

  陸少容道:“晚安。”

  他們都掛了電話,陸少容收起手機,一手捂著左眼,拉開臥室的門出去,展揚道:“你去哪!”

  陸少容答道:“去找點雪,敷眼睛。”

  展揚道:“我去,對不起,老婆,我不是故意的。”

  陸少容沒有搭理他,離開了酒店。

  展揚追出幾步,意識到仍穿著浴袍,趕緊回房間換衣服,換完再出來,門口卻找不到陸少容了。

chapter50(現實)

  竹山小築,打烊時間,孫亮趴在桌子上,一臉厭煩地喝著梅子酒。

  清風在櫃檯後埋頭切涼菜,笑道:“那酒後勁有點大,別猛灌。”他把一小盤牛肉碼整齊,放在瓷盤上,小船順著水槽慢悠悠地飄來,無憂伸手端了,悶聲不吭,斟酒。

  清風道:“吃點菜,別空腹喝,這熏牛肉是老三捎來的。”

  孫亮道:“哦,老三家裏咋這麼複雜呢。”

  清風笑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清官難斷家務事,沒聽說過?是你日子過得太好了吧,青春叛逆期還沒過?二十多歲的人了,也不讓你媽省點心。”

  孫亮道:“別提這個成不!”他懨懨地喝酒,清風又道:“有錢人也這麼多煩惱?有啥不開心的,給哥說說……”

  孫亮正要開口,清風又道:“……讓哥開心一下?”

  孫亮:“……”

  孫亮徹底閉嘴,不再搭理清風了,又道:“老三的肉再來點。細皮嫩肉的……吃了他。”

  清風笑道:“沒了,這味道不錯,剛我也吃了不少呢。”

  孫亮喝了不少梅子酒,醉得暈頭轉向,趴在桌上,咕噥道:“咋就這麼複雜呢……”

  清風蹙眉道:“什麼?”

  孫亮懶懶道:“哎。”

  清風湊上前去,把無憂腦袋上的貓耳朵帽子摘下來,無憂哇啦一聲吐了。

  “去你妹的!”清風冷不防被無憂吐了一圍裙,只得脫下外套,把孫亮半抱著帶到櫃檯後,鋪了張墊子,讓他躺在地上。

  孫亮又咕噥了句啥。

  清風道:“什麼?”

  孫亮道:“沒什麼,喝醉了。”

  清風開始擦桌子,不聽孫亮吭聲,料想是睡著了。陸少容在門外站了片刻,默默推門進了店裏。

  清風愕然道:“怎麼了?”

  陸少容道:“沒地方去,過來坐一會。”

  清風放下抹布,快步到門口,拉開陸少容的手,檢查他的眼睛。

  陸少容道:“沒瞎,別擔心。”

  孫亮聽到陸少容的聲音,一手撐著地板要起來,卻又暈頭轉向,只得繼續躺著,手裏抱著那頂貓耳朵帽子,把它放在胸前,靜靜看著天花板。

  清風讓陸少容坐下,去櫃檯後取來冰塊,又找了塊止血貼,拉過椅子坐到陸少容面前,道:“扶搖還打老婆?怎麼回事?”

  冰塊敷在眼角,令陸少容一陣顫抖,他答道:“沒事,是我的錯,我和他吵架……自己不小心把眉角給撞了,轉身的時候剛好撞牆角上……”

  清風道:“是被硬的東西砸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他人在哪。”

  陸少容道:“沒有……是我自己不小心碰的。”

  清風吼道:“他是不是拿煙灰缸砸你了!說清楚!我操他媽的!”

  陸少容嚇了一跳,忙道:“不小心的,他只是想把手機給我。”

  陸少容知道清風聰明且細心,只得把事情經過詳細說了一次,清風的怒氣這才消了些許。

  陸少容道:“是我的錯,他想和無憂做生意……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他們說,沒法介紹,怕無憂覺得我倆是同性戀噁心,又怕扶搖覺得要靠我去拉人情……會沒面子。”

  清風笑道:“按老二那脾氣,要為你好,估計得先勸你分手,再說給你介紹美女,別搞同性戀了吧。”

  陸少容笑了起來,清風打趣道:“哥剛聽到你和男人處大象那會兒,第一個念頭,也是想把你扳直呢。”

  陸少容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道:“我猜他也是這麼想的。”

  清風沉吟片刻,笑道:“我覺得他不是生你的氣,而是生他自己的氣。遊戲裏認識了這麼久,他應該知道你和老二的關係。”

  陸少容沉默了。

  清風又莞爾道:“最後還是傷扶搖自尊了,兩面不是人。”

  陸少容道:“嗯,難辦。”

  孫亮看著天花板,嘴唇動了動,什麼也沒說。

  清風嘆了口氣,安慰道:“不是蓄意打你就沒關係,一時失手可以原諒,以前部隊裏的哥們也是。”

  “不過如果動手打人,就千萬不能和他過下去了,說什麼也得分手,知道麼?”

  陸少容點了點頭:“我爸從前就打我媽來著。”

  他又有點哽咽,清風幫他敷了冰,臉上這種傷勢又不能貼紗布,只得讓它敞著,又塗了點消炎藥水,摸了摸他的頭,道:

  “好了,幸虧是手機,沒破相。待會回去把話說開,估計那小子現在也後悔著呢。”

  陸少容點了點頭,清風又小聲吩咐道:“見了別人這事兒別說,不然老二又該心疼了。”

  陸少容道:“好。”

  清風給陸少容做了盤紅豆刨冰,澆上牛奶,看著他吃,陸少容吃完以後坐著發了會呆,想起展揚平時對他的好,抽了抽鼻子,道:“我走了,老大。”

  清風漫不經心道:“你把我的手機號碼設成一鍵直撥,要真打起來了,擱兜裏按一下,不用吭聲我就知道了,哥過去幫你。”

  陸少容笑道:“不會的,再不吵了。”他幫清風把大門前的暫停營業牌子翻好,走出了大街。

  孫亮酒醒了,一個打挺坐起來,清風道:“你……沒喝醉?!”

  孫亮不答,追著陸少容推門出去,道:“老三!”

  清風道:“蠢貨!別追!”

  陸少容在大街上緩緩走著,雪越下越大,遮沒了上海的街道,這竟是數十年罕見的一場冬雪。

  “你剛剛一直在店裏?!”陸少容轉過身,難以置信道。

  孫亮不答,反問道:“老三,你是……你喜歡男人?”

  陸少容忽有種被欺騙的憤怒,道:“我和老大說話,你在一邊偷聽?!”

  孫亮不敢追過來,道:“對不起,哥剛喝醉了,躺在裏面……不關老大的事。”

  陸少容身上都是雪,他轉身繼續走,腦海中一片空白,孫亮又追了幾步,道:“老三,哥都知道了,扶搖打你了麼?”

  陸少容忍無可忍道:“跟你沒關係!”

  孫亮道:“怎麼跟我沒關係!你是我把兄弟!”

  陸少容自暴自棄道:“我是同性戀!別過來!小心我纏著你!”

  孫亮笑了起來,道:“同性戀也是我兄弟啊,哥找人教訓他一頓吧,你別難過。”

  陸少容道:“不用了。”

  孫亮追上幾步,要去勾陸少容肩膀,陸少容閃開,道:“小心我喜歡上你喔。”

  孫亮訕訕縮回了手,道:“你不是要結婚了麼?”

  那個動作令陸少容心裏仿佛被剜了一刀,他埋頭邊走邊踢著腳下的雪,答道:“是啊,要結婚了。”

  孫亮道:“結婚沒意思,別結了吧。”

  陸少容道:“要結,我愛他,而且也答應好的。”

  陸少容與孫亮一前一後走著,到處都是雪,鋪天蓋地的雪。

  “你不喜歡男人對吧。”陸少容漫不經心道。

  孫亮倆手插在兜裏,答道:“嗯……到目前為止……還不太喜歡。”

  陸少容又問:“你覺得倆男的上床噁心麼……”

  孫亮一頭黑線,道:“有點……”

  孫亮忙又道:“不過你不噁心。認識這麼久了,你還不知道哥是怎樣的人麼?”

  陸少容嘆了口氣,他近乎無數次地聽過這種對話,凡是男生,上一秒還能親昵的勾肩搭背,下一秒聽到性向後,便不敢再碰他,生怕惹上了不該惹的桃花債,債主還是個同性。

  孫亮的手機響了,他笑道:“是史提芬那小子……”他伸手來牽陸少容的手,陸少容卻抬手避過。

  孫亮一邊接電話,一邊抓了幾次,最後把陸少容的手牢牢握在掌中,不願放手,他的手掌溫暖,濕潤,令陸少容心情好過了些許。

  史提芬道:“孫,把你朋友陸少容帶到酒店來,我有話想對他說。”

  “去你那做啥?”孫亮疑道:“不去了,我鐵子正不高興呢。”

  史提芬道:“想辦法,總之帶他過來一趟。”

  孫亮道:“史提芬說想和你聊聊,我倆住一個酒店,去麼?老三。”

  陸少容道:“今天不了吧,都幾點了,我得回去。”

  孫亮朝電話裏說:“聽到了?”

  史提芬只得掛了電話,孫亮想了想,道:“我送你,再和扶搖說說吧,今兒是哥的錯。”

  陸少容道:“不……不用了。”

  孫亮正要堅持,陸少容的電話再次響起,孫亮笑道:“給你打電話了?”

  陸少容蹙眉道:“不是他,鈴聲不一樣。”

  他低頭掏出手機,孫亮心疼地去摸他被撞傷的眼角,手指在陸少容眼睛上揉了揉。

  手機上是個陌生的國外電話。

  陸少容道:“不認識的,打錯了吧。”他隨手接了,湊到耳邊。

  “您好,找哪位?”陸少容道。

  電話那邊靜了很久,女人的聲音帶著緊張與不安:“少容?”

  陸少容的思維中一片空白,睜大了雙眼,不住發抖,眼淚刹那盈眶。

  女人聲音焦慮,帶了一絲顫抖:“喂,是少容嗎?聽得見嗎?”

  陸少容急促地喘息,女人聽到了,她顫聲道:“少容,是媽媽,你在聽嗎?”

  那一刻,積聚了二十年的淚水決堤而出,陸少容在風雪遍地的上海大哭起來,他對著電話哽咽道:

  “你還記得我嗎……說好是去買菜的,買完就回來,為什麼丟下我就走了,為什麼不回家了,你不要我了嗎……媽……”

  陸少容蹲了下來,痛苦地對著電話哭著,孫亮怔怔看了一會,跪在陸少容身邊,攬著陸少容的頭,把他抱在自己懷裏。

  陸少容哭得快斷氣,他不住抽搐,近二十年的等候仿佛只是一瞬,又顯得無比漫長。

  他終於再次聽到了母親的聲音,並哭著朝他的母親傾訴他那悲傷的童年,說他對她的懷念,說她給他留的玩具被父親鎖了很久很久,聽得孫亮紅了眼眶。

  十二點,平安夜的鐘聲響起,商業區無數人齊聲歡呼,禮炮鳴響,匯成歡樂的海洋,在上海的夜空中回蕩。

  ——Part2End——

 

未完,接《飄洋過海中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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