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旭之愛 @耽美文、圖、影音

“喂，要不，你當我的男朋友吧？”

淩可聽見面前的人用低沉的嗓音問出這句話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他暗戀數年的人，此時此刻，對方微勾著唇角，笑容裡透出一股讓人捉摸不清的曖昧，深邃的眸子一錯不錯地望著他。

簡介：十五歲那年，淩可發現自己是個基佬，他喜歡上了一個同性帥哥！淩可窺視著對方的朋友圈，關注著那個人的一舉一動，在私底下瘋狂地進行著迷弟般的行為。只可惜，他喜歡的帥哥是個換女友如換衣服的傻B直男。幾年後，淩可和暗戀的帥哥考上了同一所大學，成了好朋友。為了不讓心上人討厭自己，淩可壓抑了自己的天性，硬生生地將自己偽裝成了一枚24K純金直男。

擁有高顏值的戚楓是個社交達人，但為了維持自己光芒四射的萬人迷形象，他一直隱藏著自己身為gay的真實性向，廣交（偽）女友，活脫脫將自己艸成了個花心大蘿蔔的人設，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自己的真愛，對方看上去清秀文靜，高冷得一逼，宛如他心目中肖想已久的那一縷白月光。

只就是有一點，對方看上去，也像一個純直男……總而言之，這是個倆慫逼gay假裝直男相互套路的戀愛故事。

第一卷：前奏

第001章 初次見面

引子

　　“喂，要不，你當我的男朋友吧？”

　　淩可聽見面前的人用低沉的嗓音問出這句話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是他暗戀數年的人，此時此刻，對方微勾著唇角，笑容裡透出一股讓人捉摸不清的曖昧，深邃的眸子一錯不錯地望著他。

　　***

　　001.初次見面

　　淩可第一次見到戚楓，是在他小學畢業那年的暑假。

　　還記得那個夏天氣溫出奇的高，驕陽似火，他獨自坐地鐵去音樂學院參加業餘鋼琴八級的等級考試，到了地方，熱得渾身都濕透了。

　　進了候考室，淩可找了個靠邊位置坐下，翻著樂譜，回憶那幾個會被重點考察的技巧點，尤其是那首克拉默的《21號練習曲》。

　　這首曲子節奏很快，以訓練右手的三四五指力度為主，這三指恰恰是淩可最薄弱的點，輪指練習時經常彈錯，他試著在桌上輕輕敲擊手指做小幅度練習。

　　就在這時，身邊突然一陣輕響，有個和他年紀一般大的男孩坐了下來。

　　男孩穿一身精緻漂亮的黑色演奏服，裹身的小馬甲收著腰，一頭黑髮梳得整齊，襯著玉瓷似的膚色，雖然年紀還小，巴掌大的臉沒完全長開，但他俊俏的五官已能瞧得出帥哥的雛形。加上一雙天生帶笑的眼，想必不出幾年就會成為眾星捧月般的人物。

　　淩可呆呆地看了他兩秒，以前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人，莫名有些緊張。

　　“喂。”那人笑吟吟地看著他，問，“你叫什麼名字？”

　　對方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淡淡的香，不知道來自衣服還是頭髮。

　　淩可想起自己幾乎被汗濕透的T裇，怕讓對方不舒服，下意識地往邊上傾了傾身子。

　　那人反而湊得更近了點兒，主動自我介紹道：“我叫戚楓。”

　　“我叫淩可。”他低聲回答。

　　戚楓臉上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伸著脖子又問：“你今年多大了？”

　　他貓兒似的漂亮眸子掃了候考室一圈，轉回來盯著淩可道：“我看這裡就你跟我一樣年紀，你小學畢業了嗎？”

　　淩可在人前的性格有些內向，沒想到這人這麼自來熟，熟得好像跟你第一次見面就像是你的老朋友，讓人完全沒有抵抗力！

　　“我……畢業了，今年剛畢業。”淩可道。

　　戚楓開心道：“哇，我也是誒！你原來是什麼小學的？你初中上哪兒讀啊？你學鋼琴幾年了？”

　　對方車軲轆似的問了這麼多問題，淩可都不知道先說哪一個了。

　　理了理思緒，他報出了自己的小學和對口初中，又道：“我是二年級開始學琴的，有五年了。”

　　二年級學琴不算早了，很多人從幼稚園就開始了基礎訓練，到小學畢業之前就能考完十級。

　　戚楓也主動說了自己的學校，淩可沒聽過，問道：“那是什麼地方？好不好”

　　戚楓撓撓頭，道：“私立的，上的人比較少，好不好我不太知道，我也沒上過別的，但我媽媽說這是我們市能去的最好的學校了，她也不想讓我這麼早出國。”

　　淩可聽了一怔，“出國”對這個年齡的他來說還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他突然感覺到了自己和戚楓之間的差距。

　　戚楓又眉飛色舞地說了些學校裡發生的趣事，比如愛吹牛的外教老師，豐富的課餘活動，時不時的戶外教學……

　　淩可不禁心生羡慕，這學校比他們小學可有意思多了。

　　說了一會兒，戚楓的注意力被他的考級曲譜吸引，伸手抽了過去：“哇，都翻這麼爛了，你肯定彈得很好吧！”

　　淩可窘道：“一般般。”

　　戚楓挑起一邊的眉毛：“嘖，少謙虛了。”

　　真不是淩可謙虛，的確是一般，他的鋼琴老師總說他天賦平平，但老師也知道他學琴是為了什麼，對他沒太多要求。

　　“你選什麼曲子？”戚楓邊問邊直接翻他的考級書，頁面最舊的肯定是常彈的，他很快自己有了結論，“我就舒伯特那首跟你一樣誒。”

　　在戚楓翻看他的譜子時，淩可卻在關注他的手。

　　彈鋼琴的人，總是會下意識地去看同行的手，尤其是淩可這種小指短上一小截的，天生的弱勢讓他特別在意自己與他人的差距。

　　戚楓的手很漂亮，儘管才十幾歲，卻已經生得乾淨修長，要是他的鋼琴老師見了，肯定會如獲至寶地贊一句“天生的鋼琴手”。

　　“喂，你以後想考音樂學院嗎？”戚楓隨口問。

　　淩可的思緒被打斷，幾乎毫不猶豫地說：“不想。”

　　考音樂學院？還不如殺了他吧！

　　從小學二年級開始，淩可就沒有過過一個輕鬆的暑假，每年七八月份，他都呆在家裡一遍又一遍重複那些單調的考級曲目。五年來，他對鋼琴的熱情已經被這些枯燥的練習消耗殆盡，現在只想儘快考完級完成任務，這輩子再也不要碰琴了！

　　戚楓有一點小驚訝：“那你學琴幹什麼？”沒等淩可出聲，他又恍然大悟般自問自答道，“我知道了，就是學著玩兒的吧……那你用不著考級啊，考級曲目太無聊了。”

　　淩可無奈地坦白：“不是，是為了中考加分。”

　　戚楓更納悶了：“加分？”

　　淩可簡單解釋了幾句，戚楓評價道：“啊？那有什麼意思？”

　　“是沒什麼意思……”淩可並不想裝逼，也沒有刻意掩飾自己對彈琴的厭惡。但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精心打扮”的戚楓，淩可頭一次為自己說出這樣的學琴理由而感到羞愧。

　　對方穿這麼正式，應該跟自己很不一樣吧……

　　淩可瞥了戚楓一眼，盤旋心頭的疑惑脫口而出：“你穿成這樣不熱嗎？”

　　戚楓低頭扯了一下脖子上的領結，苦笑道：“我也不想穿的，可我的老師說，每一次在人前彈奏都要當是正式演出，所以必須要認真對待……哎，熱也沒辦法啊。”

　　稀奇的是，戚楓說著熱，臉上卻乾乾淨淨的，一點沒出汗。

　　“七號考生，李旭，”門口傳來了工作人員機械的傳喚聲，“下一個八號考生，淩可，準備。”

　　淩可一下子緊張起來：“快到我了。”說罷就沒心思再跟戚楓聊天。

　　戚楓單手托著下巴看著他，漫不經心道：“都快進考場了就別想太多啦，放鬆點，老師又不會吃人。”

　　淩可聽不進去，坐了會兒又覺得尿急，讓戚楓幫忙看著自己的東西，趕緊去上了個廁所。

　　轉眼十幾分鐘就過去了，淩可回來後，戚楓笑嘻嘻地把曲譜遞給他，道：“加油哦。”

　　淩可：“嗯，謝謝。”

　　克拉默的《21號練習曲》，他果然彈錯了兩次，不過後兩個曲子還算順利，尤其是舒伯特的《即興曲》，是他練得最順的一首。

　　應該……能過吧？

　　淩可舒了一口氣，走出考場，猶豫著要不要再去陪戚楓坐一會兒。排在自己後面的人不太多了，也不知道那傢伙是第幾個考。

　　可當他走向候考室時，工作人員攔住了他，輕聲道：“同學你已經考完了吧？”

　　淩可指了指候考室的方向，支吾道：“我……等人。”

　　工作人員無情道：“等人的話去外面。”

　　淩可只能認命地抱著曲譜離開考場。

　　外頭的太陽又毒又辣，他躲在陰涼處等了半個小時，都沒見戚楓出來。

　　淩可的視線不由落在馬路對面停著的那輛黑色轎車上，只見車身漆面在光照下泛著鋥亮的光。

　　他恍恍惚惚地想起兩個小時前發生的事，那時剛到音樂學院門口，入口處來來往往全是考試的人，他抱著快被揉爛的樂譜湧在指示牌前看考場的位置，一輛黑色的轎車突然開過來。

　　人很多，淩可只匆匆往那個方向一瞥，看見一個穿演奏服的男孩，也沒放在心上。

　　後來在候考室裡遇見戚楓，被他主動搭訕，再到現在看見那輛轎車，淩可才把他們串聯在一起。

　　從那輛車上下來的人，好像就是戚楓。

　　畢竟這麼熱的天還穿演奏服來考試的，人群中都找不到第二個了。

　　“哇，賓利耶！”這時，邊上忽然傳來一聲驚呼，打斷了淩可的思緒。

　　幾個陪同孩子考完試家長們結伴路過，一個大人指著街對面的轎車咋舌道：“那個是送考生來的車吧？”

　　另一個家長附和道：“是啊，我剛看見了，哎，有錢人的小孩都這麼注重教育，我們的孩子更不能輸在起跑線上。”

　　那孩子仰著頭一臉天真地問：“媽媽，我們家沒錢嗎？”

　　家長道：“沒錢也砸鍋賣鐵讓你學，你好好學習就是給我們的回報，知道麼？”

　　孩子“嗯”了一聲，微微垂頭，用欣羡的目光瞥了一眼那輛轎車。

　　酷熱的溫度很快磨光了淩可的耐心，使他有些莫名地沮喪。

　　哎，就算等到了戚楓又能如何？頂多相互問一句“考得怎麼樣”，他是有錢人家的小孩，也許今天分開以後，就再也不會見面了。

　　思及此，淩可甩了甩頭，轉身離去。

　　晚飯時，淩可和父母彙報了考級情況，又好奇道：“爸，媽，什麼是‘賓利’？”

　　淩母搛了塊肉到他碗裡，道：“是一款名牌車……你哪裡聽來的？”

　　淩可扒了口飯，道：“今天考級，有個跟我差不多大的男生是坐賓利車來的。”

　　淩父推了推眼鏡，平靜道：“哦，那家裡應該很有錢吧，賓利車可不是一般人買得起的。”

　　淩可“哦”了一聲，又說：“那個人是在‘德音國際’上學，你們知道那個學校嗎？”

　　淩母與淩父對視了一眼，德音國際是當地一所知名的私立學校，因常年有學生被海外名校錄取而登報登電視，他們自然聽過。

　　淩母看向淩可，率先道：“聽說那裡的學費要十多萬一年哦，相當於我們家大半年的收入了呢，就算你想去，負擔也太大了。”

　　淩可：“……”他也沒說想去啊。

　　接著淩父道：“小可，這個社會的資源配置本來就不平均，有些人出生條件好，有些人出身條件差，我們比上不足，但比下有餘。你成績優秀，爸媽還培養你學了鋼琴，已經比很多人都好了，所以你也用不著自卑……”

　　淩可越聽越懵，什麼跟什麼啊，誰自卑了。

　　可淩父的話還在繼續，唐僧念經似的，嘀嘀咕咕，不絕於耳。

　　淩可聽到後頭實在不耐煩了，急急地吃了飯就把碗筷一擱，道：“我回房間了。”

　　關上房門，淩可往床上一躺，慢慢平靜下來，眼前再次浮現出戚楓的模樣。

　　他想起對方湊過來的笑臉，說“少謙虛了”時挑眉壞笑的樣子，翻閱曲譜時下垂的自然帶卷的長睫毛，和那雙漂亮的手。

　　他還想起對方身上淡淡的香味和那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驕矜氣質，讓他莫名有種低人一截的錯覺——但又無比嚮往。

　　因為他從小到大都沒有接觸過像戚楓這麼、這麼……

　　他的字詞庫裡沒有更高級的形容詞了，所以，還是用“酷”來形容吧。

　　跟那人比起來，自己和身邊的小夥伴們就像是一群紮堆的煤球。

　　現在他知道了這種差距來自哪裡。

　　來自音樂學院門口路人的態度上，來自淩父嘀嘀咕咕的語氣上。

　　他才十三歲，原本不需要去思考社會階層這種深度的問題，可是大人們很現實地給他上了一課，讓他被迫接受，他和戚楓本質上是兩個世界的人。

　　淩可眨了眨眼睛，心裡很不舒服，也有些不服氣。

　　就因為他們家沒有轎車，也上不起私立學校，他和戚楓就不能交朋友了嗎？

　　憑什麼？

　　吹著冷冷的空調，淩可的心裡像是壓了塊沉甸甸的巨石。

　　淩媽媽端著一小盤水果進來，見兒子癱在床上，以為他還在賭氣。

　　她輕歎了一聲，把果盤擱在寫字臺上，柔聲道：“小可，別胡思亂想了，考完級先休息兩天，有空看看新的教科書，爭取上了初中保持成績。相信自己，以後你不會比那種人家的小孩差的。”

　　淩可懵裡懵懂的，覺得他媽媽的話哪裡不對，但聽著又好像有點道理。

　　他低低地應了一聲，從床上坐起來，看了一眼還沒收拾的琴譜，起身塞進琴凳下。

　　說實話，他之前還有點後悔傍晚沒有多等戚楓一會兒，沒跟對方說一聲再見。

　　但是現在看來，根本沒有後悔的必要了，他先走一步是對的。

　　他不知道，在潛移默化中，自己想交朋友的欲望，就這麼被硬生生地扭成了競爭的欲望。

　　幾個月後，淩可收到八級的考級證書，那本考級曲譜便再沒被拿出來彈過。

　　直到一年後，他順利考完業餘鋼琴十級，整理琴譜時，才翻出那本皺巴巴的八級考級書。

　　隨手翻了翻，恰好翻到舒伯特《即興曲》的末頁，淩可驚訝地發現，那上頭不知何時被寫了一行淡淡的鉛筆字——

　　“我的Q號：6868XXX，回去加我好友啊！——戚楓”

　　【小插曲】

　　戚楓：“等了一年都沒加我Q，好氣！”

 

第002章 全鑽貴族

　　淩可瞪大了眼睛，完全不知道這行字是怎麼出現的。

　　舒伯特的曲子他練得比較熟，考級的時候根本不用看譜，考級書帶在身邊只是為了安心，考完後更是一次都沒再翻過。沒想到，就這麼不知不覺地忽略了一條資訊。

　　想起一年前偶遇的戚楓，淩可心頭一暖，又有些著急，趕緊開了電腦在搜索框裡輸入了對方的Q號。

　　查找結果是一個動漫帥哥的頭像，昵稱就一個字，“楓”。

　　淩可添加對方為好友，這天稍晚的時候，戚楓通過了他的好友驗證。

　　他一高興，正打算點開對方的頭像開始聊天，卻猛地發現對方的名字是紅色的，旁邊還有個頭上長黃毛的企鵝圖示。

　　——那是“會員”的專屬顏色與標誌。

　　瞬間，淩可耳邊又響起了他父母當年自以為是的“諄諄善誘”，他不想去理會，卻又無可奈何，無形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將他和戚楓兩人拉扯開來，在中間設了一道牆。

　　淩可猶豫著按兩下楓的頭像，又被對方炫酷的QQ秀吸引了注意力。

　　帽子、墨鏡、時尚的服飾、炫酷的背景……這一身行頭想必要花不少Q幣。

　　但這對戚楓來說並不重要，因為他還是個紅鑽貴族，他可以免費穿商城裡的所有衣服。

　　……

　　突如其來的落差感讓淩可覺得有些煩躁，雙手在鍵盤上停留了一會兒，他斟酌著怎麼和戚楓說第一句話。

　　——你好，我是淩可。

　　——還記得我嗎？

　　——我是去年跟你一起去考鋼琴八級的人……

　　想了好幾句話都問不太出口，因為淩可擔心戚楓可能已經把自己給忘了，畢竟都一年過去了，他真不確定那個在音樂學院候考室裡與對方僅有一面之緣的、渾身汗臭味的自己，對戚楓來說有多少存在感。

　　要不是今天整理琴譜，他也快把戚楓給忘了。

　　再說，就算沒有忘記，他們之後又能聊什麼？

　　說實話，他在社交上並不是一個很主動的人，戚楓那種天生自來熟的性格，恐怕淩可一輩子都學不到。所以這事兒要從他這兒先開始，沒比登天簡單多少。

　　而在淩可糾結的過程中，戚楓也沒有發一句話過來，這讓他愈發焦灼——一般有陌生人添加自己為好友，不管怎樣，加進來後總要打個招呼或相互認識一下吧？什麼都不清楚，就這麼通過驗證，也不聞不問，不會太隨便了嗎？

　　淩可越想越尷尬，轉念間，他已經沒有了“相認”的勇氣。

　　——還是算了吧。

　　——說了對方也不一定記得。

　　——就這樣吧。

　　淩可掛著Q，開著隱身狀態，上了會兒網，等再去看戚楓的頭像時，對方已經離線了。

　　他心裡有些小小的失落，但又像是得了解脫似的，暗暗松了口氣。

　　盯著灰掉的頭像看了兩秒，淩可將滑鼠緩緩移動到了對方頭像邊的……黃色五角星上。

　　那個年頭，“空間”仍是非常流行的社交展示平臺。

　　和淩可年紀一般大的孩子，幾乎人人經營自己的空間，哪一個閑著沒事兒不在空間裡寫點兒心情日記、發些照片？再放幾首彰顯個性的空間音樂，這個小小的主頁就是自己網路身份的門面了。

　　空間也是網友之間相互窺探私人資訊的秘密基地，能在這兒受歡迎的人，現實中往往不會混得太差、長得太醜。

　　淩可也有，但他大多是轉發一些同學發佈的文章和班級活動照片，很少發自己的。

　　人都有窺探他人的欲望，淩可也不例外。但這事在戚楓還線上的時候他不敢做，連相認都不敢，他總覺得當面偷窺人家有點卑劣。

　　現在戚楓已經不在了，他決定就去瞄一眼，再悄無聲息地退出，戚楓也不會知道他來過。

　　做著這樣的打算，淩可點擊了那個五角星。

　　網速很慢，在十幾秒的等待後，頁面才跳出來——不需要存取權限。淩可心裡有些小雀躍。

　　主頁有空間特有的歡迎動畫，是一個男孩仰望星空的漫畫，配著風鈴聲，很唯美。

　　淩可找了耳機帶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耳機裡便驟然爆出一陣快節奏的鋼琴樂，叮叮咚咚，像是要砸碎什麼似的，摧枯拉朽地襲擊了他的耳膜和大腦。

　　頁面跳轉，只見版頭畫面出現了一片融在夜色中的西式墓地，長著翅膀的墮天使立在其中一塊墓碑上，顯得孤傲無比。

　　一片片白色的羽毛從上至下地飄落，四周還有閃爍的藍色裝飾邊框，配合著羽毛掉落的節奏，時隱時現……

　　滑鼠下滑，下方還有一行算不上詩詞的詩詞——

　　傷你，傷我，傷；

　　不會知道神的意；

　　冰河，少年痛哭；

　　情愛，秘密，箭；

　　天使，終將墮落；

　　長埋地下，長眠不醒。

　　……

　　這幾行字也被設置了發光的字體，在黑色版面上一閃、一閃……

　　也許要到很多年後，淩可才會明白眼前這些東西有多中二。

　　但那時候的他還毫無所覺，反而被眼前的畫面徹徹底底地震撼到了。

　　耳朵裡聽著炸裂的鋼琴曲，螢幕上飄落著羽毛，再讀一讀那首不知所云的詩，淩可只覺得，這個空間主人……好……好、他、媽、酷。

　　再仔細一看，對方的空間名“楓の嶼”邊上也有個鑽石的圖示，又是貴族！

　　淩可不信邪，去看了戚楓的個人資訊頁，然後他就被一串五顏六色全部點亮的鑽石閃瞎眼了。

　　……我操……簡直是無與倫比的酷！

　　這下他和戚楓之間的距離不只是一道牆這麼簡單了。

　　他們還隔著一個鑽石璀璨的銀河系。

　　淩可又點開對方的日誌和相冊，更新量不多，點擊卻不少，幾乎每一篇日誌都有幾百個閱讀和幾十條回復，空間留言板和相冊的訪問量更不用說，幾分鐘前就有網友來過。

　　放在今天，戚楓的空間資料等同於條條熱門，他也妥妥該是個“網紅”。

　　對淩可這種幾百年空間無人造訪的人來說，這簡直是稀奇的存在。

　　淩可擦了把額汗，總算明白了為什麼對方通過了自己的好友申請卻不聞不問。估計每天加他好友、關注他空間的陌生人就一大堆，戚楓怎麼有空挨個詢問聊天？

　　網紅，可是很忙的。

　　進都進來了，淩可索性把戚楓更新在空間裡的內容從頭到尾看了個遍。

　　日誌大都是轉發流行的心靈雞湯和經典哲理之類，戚楓自己寫的很少，但很好識別出來，就是點擊和回復量最高的那幾篇。

　　有一篇標題為《心煩》，就幾行字：“煩，心煩，煩的要死……希望地球爆炸，BOOM！世界末日！一切都消失不見！再見！”

　　淩可笑了笑，他也有心煩意亂到想毀滅世界的時候，但他不會這麼直白地發在網上。

　　文章下方一串的留言，全是網友安慰。

　　以淩可的認知，一般會在空間裡留言十有八九都是同學。

　　雪兒：“怎麼啦？來聊會兒天啊。”

　　追風少女：“心煩的時候就聽歌吧。”

　　憶紫葉：“睡一覺就好咯。[吐舌]”

　　星夜天使：“世界末日的話你也會消失的，不希望你消失呢。”

　　……

　　嘖，一溜兒全是女孩子會用的頭像和昵稱，還有那些透著曖昧的語氣。

　　淩可不覺得羡慕，他就是有些感慨，戚楓果然是個受歡迎的傢伙。

　　還有一篇《無題》，被置頂在日誌上方，也只有一句話：“被遺棄的天使，即使翅膀依然潔白，也將成為，另一個，死神。”

　　網友的留言一片自說自話，有直接打聽是什麼意思的，有問戚楓是不是把自己比作死神的，還有各種各樣的解讀，戚楓一概沒理會。

　　他只回復了一個叫“夜神月”的ID的留言。

　　因為那個人發了兩個字：“好詩。”

　　戚楓回了他一個呲牙的笑臉。

　　淩可抽了抽嘴角，在一句話上加幾個逗號就叫詩？

　　哎，太高級了，他看不懂，他還是去看直白點的照片吧。

　　相冊比日誌豐富多了，淩可一張張看下來，終於知道“德音國際學校”是什麼樣子的了。

　　戚楓發了不少他們學校的照片，有操場、教室、畫室、琴房……條件果然比他上的中學要好得多！

　　他們學校的操場是橡膠的，還有獨立的室內籃球場、游泳館。戚楓會很多運動，也喜歡拍運動的照片，像是擊劍、網球、高爾夫這類的，淩可以前連碰都沒有碰過。

　　他們的教室裡面有儲物櫃、空調、公共書架，每個人都有一張嶄新的課桌，和淩可他們學校都快磨得沒邊角的課桌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還有戚楓的家，淩可東拼西湊地看了幾張，有院子，有鐵欄門，還有玻璃陽光房，推測是個別墅。照片裡還有不少拍的是一條大白狗，長得很可愛，不知道是不是戚楓養的。

　　除此之外都是戚楓自己的照片。

　　淩可最先被吸引注意力的是一張舞臺照，原因無他，因為戚楓穿了那套眼熟的演奏服，他坐在臺上，神情專注地彈奏著，像個小王子。

　　時隔一年，那個熱情少年的眉眼，才在淩可的記憶中再次鮮活起來。

　　他微微失了會兒神，又往下看，看見一張戚楓穿籃球服的照片，只見他面朝鏡頭，一手抱球，一隻眼睛睜著，一隻眼睛閉著，好像是拋媚眼時被人突然抓拍了，痞氣的模樣被展現得淋漓盡致。

　　那個場景還是二連拍，下一張，戚楓伸出另一手，對鏡頭比了個V字，笑得又帥又甜。

　　淩可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關掉網頁很久後，淩可腦海裡還滿是戚楓的樣子。

　　比起一年前那段淺短的記憶，此時戚楓的形象要變得立體多了。

　　但在得知對方是個全鑽貴族還如此受歡迎後，淩可更鼓不起勇氣與他相認。

　　不是慫，是社恐，是骨子裡一絲若有似無的清高。

　　淩可總覺得無論自己說什麼，都像是上趕著攀關係。

　　退出對方空間時，他還沒忘記刪除自己的訪問記錄，以保持兩人的“清白”。

　　淩可沒想到，這一退縮，竟是長達五年沒再和戚楓有過交流。

　　從那一天起，“楓”的空間成了他無數次悄然踏足的地盤。

　　而對戚楓來說，僅僅是好友列表裡多了個還在使用系統頭像的僵屍粉而已。

　　【小插曲】

　　戚楓：“你以為我看不見你隱身嗎？老子用的可是‘彩虹QQ顯隱身’版本，交了費的。”

　　淩可：“……”閉嘴，讓我做一隻安靜如雞的僵屍好嗎！

 

第003章 才藝表演

　　淩可原以為他和戚楓是兩條再也不會相交的線，不料那之後不久，他再一次遇見了戚楓。

　　在他加了戚楓的QQ四個月後，市電視臺舉辦了一個中小學生才藝表演競選活動，邀請全市中小學舉薦學生參加，入選的學生非但能在市電視臺的新年晚會上出演，還有機會被栽培為小主持人。

　　都說出名要趁早，對自家孩子有這方面期望的家長們聽說這個活動後都相當興奮，學校的老師也格外重視，畢竟學生上了電視還能提高所在學校的聲譽。

　　淩可作為班上唯一一個學了鋼琴並考出業餘十級的學生，也在學校送選條件之列。

　　但說實話，淩可並不想去，他學琴本來就不是為了表演，也蠻恐懼上臺，可是淩父淩母覺得，既然達到報名條件了，機會不要白不要，就算選不上，當一次歷練也不錯。

　　半個月後，淩可就和學校另外三位校友一起前往電視臺。

　　那三人中有一個學芭蕾舞的女生，一個拉二胡的女生，還有一個唱美聲的男生。

　　芭蕾女是他們學校的校花，比淩可高了一屆，學校裡大小文藝活動的主持必有她的份，她長相甜美、能說會道，相當看重這一次機會，雖說沒到勢在必得的地步，但比淩可他們有信心多了。

　　三人到電視臺後先被安排進行第一輪面試，面試他們的是時常在電視上露面的主持人，這對從來沒接觸過娛樂明星的學生來說已是極其讓人興奮的一件事了。

　　有順利面試完的學生出來跟他們透露，只是和主持人聊幾句天，一點都不難。

　　輪到淩可，他心情忐忑地走向了2號面試房間，進門時和一個長得極美的小姑娘擦肩而過，對方紅著眼睛抽泣，像是在哭。

　　淩可微微一怔，緩步往裡走，只聽不遠處的面試人對邊上的工作人員搖頭歎氣道：“可惜了，外貌素質很好，心理素質太差。”那人見淩可進來，聲音快速低了下去。

　　淩可的心臟瞬間開始狂跳，他明白了，雖然只是和麵試人聊幾句，但在這個過程中，應對能力不強或是長相不過關的學生就會被提前淘汰掉。

　　認識到這一點後，淩可就知道自己這種少言寡語的社障人士鐵定完了。

　　正要落座，一個身穿白色職業裝的美女從面試房另一側推門而入：“李軒，這裡進行到第幾個了？”

　　被叫了名字的主持人順勢站起來：“欸，姜姐，還有三四個，快結束了，正好你來，快幫忙替我面試一下，我想上趟洗手間。”

　　美人無奈地笑了笑，說了句“去吧”就傾身而入，頂替了他的位置。

　　淩可望著她，心裡有些驚訝，她是市電視臺財經頻道的主持人姜瑩，淩父每天看財經節目，所以淩可一眼就認出來了。

　　此時親眼見到，薑瑩比電視上更漂亮、更有氣質，但淩可卻沒有欣賞美女的心思，他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

　　“小同學，你看上去很冷靜啊。”薑瑩笑看了他一眼，才低頭翻他的報名檔案。

　　淩可：“……”冷靜？開什麼玩笑！薑瑩看不出他的內心已經翻江倒海了嗎？

　　他鬆開發顫的手，放在膝蓋上，儘量壓著聲音道：“姜老師，我沒有很冷靜。”

　　薑瑩美眸微睜：“你認得我？”

　　淩可：“我爸……經常看你主持的時事財經。”

　　“我說呢，大部分小朋友都只認識少兒頻道和教育頻道的主持人……”姜瑩順手將鬢髮往耳後一捋，笑問，“你叫淩可是吧？你說你沒有很冷靜，那你現在在想什麼？”

　　淩可腦海裡一陣兵荒馬亂的，根本沒法思考，只能憑著本能說道：“我在想……我爸會不會嫉妒我。”

　　薑瑩：“嗯？為什麼？”

　　淩可：“我爸每天不看你的節目就寢食難安，我媽媽就經常開玩笑說，你是他的夢中情人……我現在見到你本人了，如果我爸知道了……”

　　淩可越說越窘，他現在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你個白癡都他媽在說什麼啊！

　　可沒想到，他不經大腦的“坦言”卻惹得薑瑩一陣笑。

　　對方一邊笑，一邊仔細打量了一番他的長相，而後道：“行了行了，小小年紀，嘴巴真甜，能把好話說得這麼一本正經波瀾不驚，你這孩子也是個人才。”

　　淩可：“？？？”

　　嘴甜？這是一個跟他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形容詞，如果他父母在場，親耳聽到從小被他們定位為“性格內向”的兒子被人誇嘴甜，肯定會大跌眼鏡！

　　薑瑩看著他問：“你想做主持人嗎？”

　　被薑瑩那雙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眸注視著，淩可說不出違心的話來，他實誠道：“不想。”

　　薑瑩挑了下眉毛：“哦？那你是來幹什麼的？”

　　淩可想了想，道：“只是……來鍛煉一下。”

　　薑瑩笑著頷首：“嗯，經歷一些這種場合對你很有好處。”說著，她大筆一揮，就在淩可的表格上打了個鉤。打完後瞄見淩可在才藝表演欄上填的項目，又隨口問道：“你彈鋼琴？準備表演什麼？”

　　淩可：“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

　　這首曲子的難度等級在業餘九級左右，和淩可考十級時彈的《C小調奏鳴曲》篇章有不少旋律重複部分，練起來比較輕鬆，他準備了半個月就來了。

　　薑瑩道：“我一個兒子也學鋼琴，年紀跟你一般大……”她沒多說，將淩可的檔案往邊上一放便道：“那，一會兒期待你的表演。”

　　淩可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通過了？”

　　薑瑩“嗯”了一聲，伸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淩可起身時還雲裡霧裡的，回不過神來，他禮貌地鞠了個躬，又想到什麼，開口道：“姜老師，我可不可以替我爸爸……跟您要張簽名？”

　　說完這話他自己臉先紅了，感覺從來沒這麼不要臉過，這完全不是他平時的作風。他只是想到，等回去後提起薑瑩，他爸肯定會叨叨。

　　淩可不想在家人面前炫耀這件事，但例行彙報肯定要做。他怕麻煩，所以想在麻煩來臨之前，先找個能兌付的辦法，於是大腦一抽要了簽名。

　　薑瑩也不生氣，反而再一次笑得樂不可支，她大方地找了張紙給他簽了，一邊簽名還一邊低聲道：“淩可，提前告訴你一個事兒，一會兒的才藝表演，我們會有些安排，可能需要你們臨時找搭檔配對，即興演出。”說罷將簽名紙遞給他，朝他眨了下眼睛，神秘兮兮道：“這事兒你自己知道就好。”

　　淩可“哦”了一聲，道了謝，等出去後才反應過來薑瑩最後跟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被提前告知了接下來的競選規則！

　　老天，他這是得貴人相助了嗎？

　　淩可暗自激動了一把，但沒高興多久，他就面臨了一個壞消息：和他一個學校來的三個人全被淘汰了！

　　淩可很震驚，如果只是二胡女和美聲男被淘汰，他不太意外，但是芭蕾學姐是他們四人中綜合素質最高的人，怎麼會有沒通過？

　　學姐紅著眼眶道：“那個主持人讓我帶感情地背誦一下《木蘭辭》，這都是我們兩年前學的東西了，我早忘了，沒背出來。”

　　淩可想起薑瑩問自己的那幾個問題，問學姐道：“他問你想不想做主持人了嗎？”

　　學姐點點頭，她看上去很受打擊，估計根本沒想到自己一個跳芭蕾舞的人會遇到這樣刁鑽的難題。

　　淩可卻有點兒理解了，如果學姐回答了“想”，那麼面試人的要求並不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外，作為一個有野心來市電視臺競選小主持人的學生，無論是臨場發揮能力還是文化功底都會是被考察的東西吧？

　　學姐問淩可：“你怎麼樣？”

　　另外兩人也看著他，似乎都很疑惑這個平時悶聲不吭的同伴是怎麼通過的。

　　淩可不知道該怎麼說……看來他不是遇到了貴人，而是歪打正著，走了狗屎運。

　　簡單敷衍了他們，淩可暗暗歎了聲氣，現在，他就算知道了薑瑩提前透露的資訊也沒什麼卵用了，不只是因為他單槍匹馬，而是第二輪很快就要開始了，他手邊沒有鋼琴，就算找到搭檔也沒有配合練習的時間。

　　所以這個消息的用處頂多是讓他提前有個心理準備罷了。

　　由於淩可還要參加第二輪，另外三個人打算留下來替他們學校唯一的倖存者加油鼓勁。

　　順利晉級的四十來個學生被召喚到一個多功能廳，當主持人公佈第二輪的競選規則後，現場果然一片哄亂，相互認識的人結對還方便些，像淩可這種社障人士，只能傻乎乎地站在角落裡等著別人來找他。

　　但他的運氣似乎在第一輪就用完了，從頭到尾就一個打快板說相聲的男生跑來問他是幹嘛的，在得知他是彈鋼琴的以後，失望地轉身就走。

　　是啊，鋼琴和快板……想想都很違和。

　　最後一數，被挑剩的有五個，快板男和淩可都在內，這一刻，淩可甚至有點想把自己的晉級名額讓給二胡女，那樣讓二胡女給快板男配個樂也還算搭。

　　在聽到主持人一句無情的“找不到搭檔的這一輪直接淘汰”後，除淩可以外的四個人全部就近湊到了一起，畢竟誰都不想放棄眼前的機會，也不管對方是幹嘛的，先配對再說。

　　主持人看向孤零零的淩可：“就你一個啦？”

　　淩可：“……”

　　他做了個遺憾的手勢，正要下判決，薑瑩進來了，她快速掃了一圈，看見淩可一個人，面上閃過一絲訝異。

　　在男主持人出聲之前，她當機立斷道：“王老師，來一下。”

　　男主持人走過去，薑瑩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他邊聽邊瞄了淩可一眼，最後返身回來道：“你先留著，最後一個上吧。”

　　淩可：“……”

　　身邊一圈人齊齊扭頭，用一種“這傢伙有後臺”的眼神掃射著淩可，幾乎要在他身上燒出一片窟窿來。

　　【小插曲】

　　薑瑩：“我一個兒子也學鋼琴，年紀跟你一般大……”

　　淩可忽視了這句話中的量詞，而是震驚地想……臥槽！這個看上去三十歲都不到的女人居然有兒子了？還跟自己一樣大？他肯定是有一個假的媽媽_(:з」∠)_

 

第004章 完美配合

　　淩可不安地坐在多功能廳後排，看著臨時配對的才子佳人們連番上場表演，配合好的讓人拍手稱讚，亂套的讓人尷尬癌直犯。

　　才藝表演也是主持人當場公佈結果的，發揮不好的不會給第二次機會，直接淘汰，殘酷得讓人唏噓。

　　有一對臨時配對的男女表演唱歌與演講，但其中的女生不給力，頻頻出錯扯男生後腿，當主持人公佈他倆被一起淘汰的結果後，男生受不了地抗議道：“我覺得這不公平！”

　　那個被薑瑩叫“王老師”的主持人問：“哪裡不公平？”

　　男生憤憤道：“如果換個人我能做得更好。”

　　女生也覺得很內疚，耷拉著腦袋，都快難受哭了。

　　學生們在台下竊竊私語，似乎都在同情被連累的男生，豈不料王老師讓邊上一個青年主持人上臺，跟那個快被急哭的女生搭著講一出，那人正是原本要面試淩可卻臨時跑去上洗手間的李軒。

　　李軒上臺對女生道：“別緊張，我們隨便說一段。”

　　她原本還比較拘束，被李軒引導了一會兒才慢慢放鬆下來，兩人一逗一捧，竟然說得有模有樣，說到後頭，女生還連連爆了幾個金句。

　　不到五分鐘時間，李軒就下來了，邊上那個男生一臉羡慕又尷尬地站在邊上看了全程，但針對他的審判卻還沒有結束。

　　王老師用鋼筆點了點桌面，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看見沒有？主持人不是個人秀舞臺，而是要講究搭配，你的搭檔出了錯，你非但沒有救場能力，還任憑對方尷尬驚慌，你覺得這襯托出你的優秀了嗎？不，這恰恰暴露了你比較以自我為中心的缺點，這就是我們淘汰你的原因，還有什麼問題嗎？”

　　在座的人中最大的也就十四五歲，聽了王老師這一番嚴酷的點評，都給驚著了。

　　他們各個才華橫溢，不是家裡的掌上明珠，就是學校裡的天之驕子，能被選上來更說明是人中龍鳳，平日裡哪受過這種絲毫不給面子的拆臺？

　　那個男生臉一陣紅一陣白，一氣之下咚咚咚跑下臺，頭也不回地摔門走了。

　　王老師搖頭歎氣：“一點沒有禮貌，被慣壞的。”

　　就在這時，淩可聽見前幾排有女生發出輕呼。

　　他偏頭看去，只見那個男生跑出去後，剛好外頭又進來了一個。

　　那人穿著一身休閒裝，一手揣著褲兜，一手抓著一把小提琴，進門後神情冷漠地掃視了一圈。

　　淩可一愣，在看清對方的臉龐後，他整個人都呆滯住了！

　　……戚楓？

　　女生們發出輕呼是因為他長得很帥，儘管在座的人都已經是萬中選一的靚男倩女，但仍然被他比了下去——不僅是因為外貌，還因為對方身上的氣質。

　　沒經歷過什麼事的人在面對群體陌生人的時候總會有些怯場，比如淩可，從踏進電視臺的那一刻起，他的精神就一直處於緊繃狀態，每遇到一個人，都會本能地渾身僵硬、放不開手腳。

　　但那個剛進來的男生沒有，他很從容，被那麼多人注視著，也沒露出絲毫局促的表情，為此，眾人心裡都生出一種“強力競爭者來襲”的壓迫感。

　　比起他們，淩可的吃驚更甚，他微張著嘴，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門口那個熟悉的身影。

　　的確是戚楓，雖然已經一年半沒有見面了，可最近四個月來，淩可已經不止一次潛入“楓の嶼”窺屏，戚楓本來就長得特別出眾，這一年眉眼又舒展了些，竟是越發俊俏了。

　　這世上長得像的人很多，但長得和戚楓一樣的，淩可絕不相信世界上還有第二個。

　　薑瑩站了起來，直接招手讓戚楓去她身邊坐下。

　　這一幕似乎解答了部分人的疑惑，觀眾席的交頭接耳聲更重了，因為在他們眼中，這明顯又是另一個靠後臺關係進來的傢伙。

　　可憐剛剛那個被淘汰的男生，不到一分鐘時間，就因為戚楓的出現而被眾人徹底拋在了腦後。

　　評選老師清了清嗓子，讓眾人安靜，點名叫下一組上臺。

　　評選桌在第一排，前面沒有任何阻擋物，戚楓把小提琴往邊上一靠，就架著手臂懶洋洋地伸開長腿，漫不經心地觀看起接下來的表演。

　　淩可坐在後頭，既欣喜又緊張，同時忍不住好奇戚楓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也是來參加這個活動的嗎？對，他會彈琴……但是為什麼他現在才來？

　　聯繫到薑瑩方才對他的態度，淩可胡思亂想，難不成他和姜老師認識？那麼，薑瑩將自己留下來莫非是讓戚楓跟自己搭檔？兩人都彈鋼琴，四手聯彈嗎？

　　……不，淩可突然反應過來，戚楓剛剛好像是拎著小提琴進來的！

　　他看向對方的背影，一臉震驚，戚楓還會拉小提琴？

　　就他所知，戚楓已經會各種奇奇怪怪的運動再加上畫畫、圍棋和寫詩了，再加上鋼琴，現在又是小提琴……臥槽，這人怎麼會有時間學這麼多的東西？

　　這、這也太他媽牛逼了吧！

　　一想到待會兒可能會和戚楓搭檔演出，淩可的心臟就“噗通噗通”直跳。

　　……戚楓能認出他來嗎？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實話，這一年半他的變化不大。

　　初中正是發育的年紀，淩可身邊無論男女，幾乎都一天變一個樣兒，他班上甚至有個男生一個月竄高一大截，比竹筍還長得快。可偏偏淩可的發育期遲遲沒來，自小學畢業到現在，他只長高了三公分。

　　這一想，他又莫名有些煩躁。

　　剩下人數不多，又過了二十來分鐘後，所有人的即興表演考察評選便結束了。

　　除了淩可。

　　王老師這才轉過身來，召喚道：“那位落單的同學呢？你上來。”

　　淩可在一片注視中慢慢走向前臺，他沒敢直視戚楓，但余光瞥見對方跟著姜瑩一起起身，跟確信了兩人關係匪淺。

　　淩可來到他們面前，幾秒鐘前他還在胡思亂想，如果戚楓認出他來了他要做什麼反應，他要不要在那之前主動跟戚楓介紹一下自己……

　　可當他抬起頭時，對上的卻是戚楓渾然陌生的眼神。

　　是的，對方就好像第一次見到他，眼神不帶一絲猶豫、好奇，甚至都沒有一點兒打量的意味。

　　淩可有種被人兜頭潑了盆冷水的感覺，原本的期待和不安都被沖得一乾二淨。

　　——戚楓，果然已經把他忘了。

　　雖然有這種心理準備，但真面臨這種發展時，淩可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尤其是在他緊張了大半天戚楓會不會認出自己後，這種無所適從的感覺更加強烈。

　　淩可呆呆地站在戚楓面前，聽薑瑩道：“來，你倆一個鋼琴，一個小提琴，即興配合一首，隨便什麼都行，給你們三分鐘準備時間。”

　　戚楓也不跟淩可廢話，直接抓起邊上的小提琴，給了他一個上臺的眼神，就率先轉身了。

　　這反應也和戚楓給淩可的第一印象不同，淩可記憶中的戚楓是很熱情的，給人一種夏日暖陽的感覺，但是眼前的戚楓卻冷冰冰的，好像這一年半時間徹底變了個人。

　　但最天怒人怨的不只是戚楓的態度，還有對方的身高。

　　淩可看過照片，隱約能看出戚楓在長高長大，可直到站在對方面前，他才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不同發育速度帶來的差距。

　　眼前的戚楓已經比他高出整整大半個頭！

　　明明一年半之前他們還差不多高的……

　　這下淩可感覺自己不只是在心理上矮人一截，連生理上都低人一等了。

　　舞臺上有鋼琴，淩可直接繞到琴凳前坐下，偏頭用同樣冷漠的眼神看戚楓。

　　他知道自己的態度受了對方的影響，可擋不住內心莫名地怒火中燒。

　　戚楓並不在意，問他：“你彈什麼？”

　　少年的嗓音帶著一絲變聲期特有的沙啞感。

　　淩可忍不住刻意壓低自己的聲線，道：“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

　　戚楓點點頭，把小提琴架在肩頸處，道：“那你彈吧，我給你配樂。”

　　例行公事的口吻，讓人格外的不爽。

　　淩可抬起手，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靜下來，按下了琴鍵。

　　舒緩的調子隨著十指的舞動緩緩流淌而出，不一會兒，戚楓的小提琴音也插入進來，淩可被這驟然合拍的搭配嚇了一跳，一緊張，彈錯了一個音符。

　　戚楓也隨即停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道：“再來一次？”

　　淩可臉微微一熱，不敢再分心。

　　重頭開始，戚楓還是在同一個地方拉響小提琴，像是在牛奶中緩緩倒入咖啡，自然而然地融入……

　　淩可覺得新奇，這是他第一次彈琴時身邊有人配樂，竟然意外的好聽。

　　可這一絲明朗的心情很快被淩可內心的鬱悶壓了下去。

　　不爽，真的不爽。

　　戚楓都不記得他了，憑什麼只有他一個人的表現得念念不忘？

　　該死的……像個傻逼。

　　他突然無比慶倖自己沒有在QQ上與戚楓相認，也慶倖自己沒有冒冒失失地叫對方的名字。

　　和諧的琴聲還在繼續，淩可卻心亂如麻。

　　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下一秒，他都沒知會戚楓，就直接一抖手腕換了個曲子。

　　戚楓驟然停下琴弦，愣愣地望著淩可，聽了片刻，才不確定地問：“蕭邦的……《即興幻想曲》？”

　　淩可挑了下眉毛，佩服戚楓的聽力，但一想到對方也學鋼琴，就不意外了。

　　這是業餘十級的曲目，四個月前，淩可還一天數十遍地在家裡練，彈得滾瓜爛熟，閉著眼睛也不會出錯。

　　《即興幻想曲》的開端就是高潮，輪指、琶音和橫跨幾個八度的大跳等高技巧彈奏可以讓他肆無忌憚地在琴鍵上宣洩著自己的情緒。

　　他一邊彈，一邊偏頭看了戚楓一眼，眼裡透著極具孩子氣的挑釁。

　　——來啊，這首曲子你還能跟得上嗎？

　　——不是忘了我嗎？

　　——我也會假裝不認識你！從來沒有見過你！

　　戚楓挑了下眉，架起琴弦，開始追逐淩可的音樂。

　　淩可心中一慌，像是要急著擺脫對方似的，越彈越快。

　　戚楓放棄跟每一個小節拍，選用長音，如綿綿的絲綢般一整段一整段地包裹住那些跳動的音符，緊緊追隨著他，不到片刻功夫，兩人的琴音便成功融合在了一起。

　　淩可心臟狂跳，既興奮又恐慌，還有種難以擺脫的挫敗感。

　　為什麼戚楓什麼都會，為什麼世界上有這麼完美的人……

　　可是到了這個地步，他已經無法任性了，因為他停不下來，整個人好似被戚楓徹底裹住了，只能跟著對方一起向前、向前……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忘記了自己在彈奏什麼，只是本能地沉淪在這場天衣無縫的合奏裡。

　　慢慢地，平靜下來。

　　不知道是琴聲治癒了他，還是戚楓的配合治癒了他。

　　他甚至有點想為這種不需要事前任何商量的默契掉眼淚。

　　就像滑翔翼，在狂風暴雨後……

　　慢慢地，平穩降落。

　　淩可渾身出了一層細汗，大腦嗡嗡作響，手指還在為太過投入地彈奏而不自主地發抖。

　　曲聲的最後是戚楓收的尾，對方還炫了個技，配合著身體前仰後合，姿勢帥得一塌糊塗。

　　放下琴弦，他的呼吸也有點兒急促，看著邊上同樣胸膛微微起伏的淩可，戚楓勾起了唇角，道：“你彈得挺不錯。”

　　淩可：“……”

　　一陣靜默後，台下爆出一陣掌聲，不管他倆有沒有“後臺”，都已經用實力和堪稱完美的配合征服了大家。

　　姜瑩和邊上幾個主持人對視了一眼，似乎達成了什麼共識，微笑地起身看向他們，跟著鼓掌道：“可以了，很好。”

　　卻不料，在薑瑩說完那句話後，淩可突然起身面向她，低聲道：“對不起，姜老師，這次競選，我選擇……棄權。”

　　【小插曲】

　　淩可：“我也要假裝不認識你！”

　　戚嶼：“？？？”

 

第005章 脫胎換骨

　　這句話離得稍遠的學生沒怎麼聽到，但距離近在咫尺的戚楓和薑瑩卻聽得一清二楚。

　　薑瑩很詫異，她難得為這小傢伙爭取到一次機會，換別的孩子高興都來不及，他卻說放棄就放棄……關鍵是他剛才的表現並不差，為什麼要棄權？

　　她好奇道：“能給我一個理由嗎？”

　　淩可垂著眼睛，心中激蕩還未消退，理智卻已經回歸。

　　因為他表現得並不好，全程都是戚楓在配合他，如果沒有戚楓，這就是一次失敗的演出，一場只為了發洩私欲的獨角戲。

　　這樣的他，和剛才那個被淘汰的男生又有什麼區別？

　　台下刺耳的掌聲仿佛更凸顯出戚楓的功勞，如果要靠戚楓的幫助才能繼續站在這個舞臺上，他的自尊心難以接受。

　　但是這些原因，淩可都不能說，他不想在戚楓面前露怯。

　　於是，他就那麼倔強地站在臺上，亮出一身叛逆的盔甲道：“我不太喜歡上臺表演。”

　　這句拽破天際的話把邊上的戚楓都鎮住了。

　　薑瑩也有些結舌，她盯著淩可看了兩秒，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淩可：“……”

　　薑瑩盯著他笑問：“那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錄取你？”

　　聽了這話，淩可的臉一下子燒了起來，尷尬得恨不得刨個地洞鑽下去！

　　連邊上的戚楓都皺起了眉頭，表情有些微妙。

　　薑瑩不理他們，直接轉過身去，對著評選席做了個“淘汰”的手勢。

　　座下觀眾一片譁然，雖然那兩個傢伙看起來有後臺，但他們的表演已經獲得了許多人的認可，為什麼還要棄權？

　　“我知道，當這位同學留下來的時候，很多人在懷疑活動的公正性……我想借他這件事，和你們說幾句。”姜瑩邁著優雅的步子，邊在舞臺下方踱步，一邊對著那群半大不小的孩子道，“剛剛這位同學沒有找到合適的搭配者，我網開一面給了他一次演出的機會，你們覺得，他的運氣是憑空而來的嗎？”

　　一群人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跟著薑瑩的身形移動，被對方的氣勢所懾，大氣都不敢出。

　　“不是，如果我們今後給了在座任何一位競選者特殊的機會，只能說明這位同學身上有吸引我們的優點，”薑瑩頓了頓，繼續道，“包括剛才抱怨比賽不公平的那位男生，也許你們也會覺得他的運氣不太好，但他只是運氣不夠好嗎？也不是，他只是還不夠優秀。”

　　她停下腳步，架起胳膊看著他們道：“這就是我希望你們明白一個道理，演藝的舞臺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有時候，你們以為的‘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所以，請大家抱著平常心走下去，不要針對任何人。在這個舞臺上，你只有兩條路——要麼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要麼坦然接受結果。”

　　她的語氣很溫和，但說出來的話卻字字千金，就好像用一把錘子用力地把每一個字都捶進了淩可的心中。

　　淩可的大腦嗡嗡作響，他沒想到薑瑩會借自己“棄權”的事兒趁機敲打一番其他的競選者，但同時，他自身渾身的血液也因為這一席話而發熱沸騰。

　　他知道沒有什麼是公平的，同樣的道理他的父母也時常在他面前提起，淩可每每不勝其煩，儘管有些潛移默化的影響，但收效甚微。

　　可直到這一刻，他才突然有種覺醒的感覺！

　　薑瑩這些話雖然是對所有人說的，可在淩可看來就像是在解釋給自己聽。

　　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厲害了，只憑藉一個眼神，就洞悉了他腦海那些彎彎繞繞。

　　是，他棄權的理由，正是自己還不夠強大。

　　他不想靠著撿來的運氣、拙劣的挑釁，以及戚楓的包容站在這個臺上，收穫他人的掌聲。

　　他怕了，所以，與其被人淘汰，不如他主動棄權。

　　薑瑩轉過身來，再次看向淩可，帶著溫和的笑容和鼓勵的眼神，道：“如果下一次你還有這種表現，我會錄取你，等你拿到了選擇的權力，再來跟我談棄權吧。”

　　淩可一陣慚愧心虛，但又對薑瑩的指點五體投地。

　　他收起渾身刺芒，像一隻被馴服的小獸，乖乖點了點頭。

　　才藝表演結束，晉級者留下繼續下一輪考驗，淘汰者三三兩兩離開。

　　淩可走出多功能廳時，身後突然竄上來一個人影：“哇，淩可，我才知道你彈琴彈這麼好！”

　　淩可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一起來的那個美聲男，另外兩個女生等不住，先一步離開了，只有他還留著，在電視臺內部轉了一圈，偷偷溜進多功能廳，正好趕上了淩可的表演。

　　淩可來到投幣飲料機前，要了一罐可樂。

　　美聲男在邊上止不住嘀咕道：“哎，為什麼彈這麼好都會被淘汰啊，我猜肯定是有黑幕！”

　　淩可抽了抽嘴角，這傢伙難道沒聽懂薑瑩剛剛說的那一席話嗎？

　　“淘汰就淘汰吧，”淩可道，“那麼多有才的人，我靠狗屎運能走多遠？”

　　他沒有告訴對方是自己先提出的“棄權”，這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

　　準備離開電視臺時，美聲男說想上個廁所。

　　兩人一起去，淩可先一步出來，站在洗手間門口等他。

　　附近經過兩個面熟的女生，也是被淘汰下來的，正捂著臉興奮地八卦著：“聽說剛剛那個拉小提琴的帥哥是姜老師的兒子誒！”

　　“啊？真的嗎？天哪，難怪長得這麼帥，還這麼出色……不過姜老師看上去好年輕哦，根本無法想像還有個跟我們一樣大的兒子！”

　　“主持人都是保養得很好的啊，你看楊瀾、董卿，你看得出她們的年紀嗎？”

　　女孩們的聲音很快隨著身形遠去了。

　　淩可握著手中的可樂罐子，百感交集。

　　好了，這下他和戚楓之間不只隔了個銀河系，還差了個女神。

　　……他爸的。

　　正低著頭發呆，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雙眼熟的鞋子，淩可一愣：戚楓竟然也來上洗手間了。

　　“Hi，”戚楓估計是想起方才的合奏，本打算跟淩可打個招呼，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怎麼開頭，僵了兩秒，他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再次聽到這個問題，對方的眼神帶上了試探意味，還有與第一次見面時相似的好奇，讓淩可心情複雜。

　　他把喝空了的可樂瓶穩穩地丟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理了理自己身上的挎包，拔腿就走。

　　擦肩而過時，淩可用只有戚楓一人能聽到的嗓音丟出四個字：“不告訴你。”

　　那人：“……”

　　淩可暗暗發誓，一定要等自己有了足夠的能力，再充滿底氣地站到戚楓面前來，讓他正視自己，記住自己，而不是一次次地說出隨時可能被忘記的名字。

　　回去後，淩可把所有的樂譜都找出來，決定繼續練琴。

　　和戚楓的合奏仿佛重新激發出了他對鋼琴的熱情，何況考級已經徹底結束了，他沒有什麼壓力，以他的基礎，任何譜子到手裡都能自學彈會。

　　在初中接下來一年多，淩可靠著自覺彈完了蕭邦和貝多芬的作品集。

　　他沒有那個條件像戚楓一樣學那麼多的東西，但至少眼前擁有的，他想做到極致。

　　包括學業，從電視臺回來後，淩可在文化課上也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原先有學沒學混個班級前幾就心滿意足的他，現在頭懸樑錐刺股，一鼓作氣上了年級第一。

　　只要有一個知識點沒掌握透，他就會狂啃習題書，直到讓自己不懼怕任何一場考驗。

　　除此之外，淩可還定時定點地跑步、打球，並要求淩母給自己訂鮮奶，每天兩瓶。

　　在身體力行的努力與意識的強烈渴望下，淩可的發育期總算是姍姍來遲。

　　初三的最後大半年，他的個子猛地竄了十多釐米，從一個黃毛小筍長成了一株青蔥的翠竹，五官也舒展不少，褪去了稚氣，轉為少年獨有的清俊帥氣。

　　成績好又長得帥，還會彈鋼琴，因為這些特徵，淩可身邊不知多了多少情竇初開的追求者，甚至還被人在背後偷偷稱為“男神”。

　　但淩可渾然不覺自己有多出挑，只覺得這群小女生毫無見識。

　　如果他這樣也算是“男神”，等她們見了戚楓，豈不是要發瘋？

　　在淩可發生脫胎換骨的變化時，唯有淩父淩母，在欣喜之餘也擔心著兒子的性格。

　　是的，淩可太內向了，內向到讓人覺得他幾乎不需要社交。

　　儘管在他的同學們眼中，這叫“高冷”。

　　據說有人還閑著沒事兒觀察過淩可每週在學校裡和女生說幾句話，結果是，平均一周不到十句。

　　但他和處得比較好的男性朋友說話也沒多多少，是一週二十句。

　　不過，在中國家庭向來是成績第一，只要成績好，沒什麼事不能包容。

　　淩可沒有參加中考，直接被保送至全市最好的公立重點高中，還免學費入讀，這事兒讓淩家父母面有榮光。

　　作為獎勵，他們送了淩可人生中第一台智慧手機。

　　中考後，連淩母教育兒子的話都換了一種畫風：“小可，有時間也放鬆放鬆，多和朋友們聊聊天，或者找點兒遊戲玩玩，別老繃著張臉。”

　　對此，淩可的反應是抬抬眼皮，不置一詞。

　　……少年的心思太難猜。

　　把父母關出房門外，淩可搗鼓著自己的新手機，下載了QQ。

　　這一年多，他還是會經常光顧戚楓的空間，看看那傢伙的照片。

　　當年電視臺回來沒多久後，淩可就知道了，自己對戚楓矛盾的嚮往與逃避，不僅僅是因為那一段短暫的邂逅與對方的完美無缺，還因為……他是男孩。

　　是，他意識到了自己喜歡男孩。

　　對於這一點，淩可幾乎沒有經過什麼掙扎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也許他已經把自己對性向的恐懼全部轉化為學習的動力，或是通過彈琴發洩了出去，所以沒有像其他人在發現自己是gay以後一樣懷疑自己、懷疑這個世界。

　　在長達兩年的關注後，淩可也搞不太懂戚楓對自己來說意味著什麼。

　　以前，他把對方當成激勵自己奮進的目標，但漸漸的，他發現自己好像就是單純地喜歡對方的長相，受對方的吸引。

　　換一句時髦的話來形容，淩可覺得自己可能是戚楓的“顏粉”。

　　他關注著戚楓，就像那些迷戀他的女生一樣，會為對方一個笑容而怦然心動，也會為對方一張打完球後汗流浹背的照片而暗自興奮。

　　戚楓現在學了多少新東西，有多少能耐，對淩可來說並不重要，因為他自己也已經變得很優秀了。

　　他在意的，只是戚楓最近有沒有發什麼新的照片，這些照片能不能讓他在夜深人靜時，躲在被窩裡滿心羞恥擼上一發。

　　淩可為自己被青春期的欲望所支配的身心而倍感悲哀，但又完全無法抵抗來戚楓對自己的天生吸引力。

　　這樣一次又一次，沉淪上癮，彌足深陷。

　　【小插曲】

　　戚嶼：“今天在媽媽電視臺遇到一個男生，陪著拉了首曲子，不得不說，他彈蕭邦的《即興幻想曲》比你彈得好多了。”

　　戚楓一臉不服：“哦？他叫什麼名字？有沒有要QQ？”

　　戚嶼：“……不知道，沒要。”

　　戚楓：“嗤，那你說個毛，我才不信。”

　　戚嶼：“……”

 

第006章 道聼塗説

　　中考那年騰訊出了個“微信”，淩可身邊的朋友紛紛轉戰新的社交軟體，他也緊跟潮流，用QQ號申請了一個微信號。

　　由於微信關聯QQ好友，系統直接為他提取了連絡人，裡頭也有戚楓。

　　最早一批玩微信的人不太設防，淩可就這樣再一次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入了戚楓的朋友圈。

　　就這一年多，戚楓又長高了不少，五官愈發立體，眉眼日漸俊朗，穿衣打扮也越來越有味道。

　　和那些臉上邊爆青春痘邊長胡茬子的十六七歲少年相比，戚楓的自身條件實在是得天獨厚，有時隨便發在朋友圈裡的一張自拍照，氣質都能秒殺外面那些油頭粉面的小鮮肉小明星。

　　淩可這種普通姿色的帥哥到了高中都被頗受追捧，他無法想像戚楓在他的社交圈裡會有多受歡迎。

　　和魚龍混雜的QQ空間不同，微信裡如果不是共同好友，是看不到對方給誰點了贊、留了言的。

　　淩可原本也以為自己的圈子和戚楓的圈子沒有絲毫的重合，畢竟他念的是公立學校，戚楓仍然在私立學校，兩個學校的地理位置都隔了大半個城市。

　　直到他無意間和學校裡的一位元女生交換了微信號，並在戚楓好幾條狀態下看見了這個女生的“贊”，才驚覺這個城市其實很小。

　　那個女生是他們高中的交際花，比淩可高了一屆，也是學生會的文娛部部長，平時會組織些公益匯演活動，得知淩可會彈鋼琴，輾轉要了他的聯繫方式。

　　就淩可這說一是一的性格，兩人起初加了微信後也沒聊上幾句，直到對方給戚楓點的那些“贊”，淩可有點坐不住了。

　　在一次為校文藝節做彩排時，不少同台演出的女生開玩笑讓淩可先在私底下給她們彈兩首。

　　一般情況下淩可會找藉口拒絕，畢竟他一個gay，不太想通過自己的才藝去招惹女孩子。

　　但那天，他見文娛部部長也在起哄，想起了對方給戚楓點的贊，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就應了下來。

　　他坐到鋼琴前，偏頭笑問那群興奮的女生：“你們想聽什麼？”

　　淩可素來以高冷示人，這一笑，又搭著這樣的語調，女生們直接看傻了，有幾個已經受不了地捂住了心口。

　　淩可見她們答不上來，扭回頭去，自言自語道：“我練的都是古典樂，你們可能不太愛聽……我隨便彈幾首通俗的吧。”說罷雙手就擱上了琴鍵，在試了一串音後，開始彈奏。

　　女生們也不知道他彈的是什麼，只見眼前穿著白襯衫的少年神情專注、十指翩飛，右腳有節奏地緩緩踩動延音踏板……光是這一幕，都叫她們丟了魂，更別說耳邊縈繞的醉人曲調。

　　流暢、自然，仿佛不是被彈奏出來的，而是從淩可的指尖流淌出來的。

　　一曲畢，女生們驚呼著：“再來一首！好好聽！再來一首啊！”

　　“你剛剛彈的是什麼曲子啊？太好聽了！”當場有人上網搜索，“我要下載下來天天聽！”

　　淩可解釋道：“不是什麼特別的，就是理查克萊斯曼的一些流行鋼琴曲，你可以找找《秋日的私語》、《夢中的婚禮》和《童年的回憶》，但網上的和我彈的可能會不太一樣，我自己做了串聯。”

　　女生：“啊天哪，淩可你太厲害了！”

　　淩可見她們一副捧臉尖叫的架勢，頗覺不好意思。通俗樂曲的難度都很低，有個業餘五六級的程度就能彈了，他自己在家彈著玩兒的時候都沒怎麼覺得費力。

　　淩可瞄了那位部長一眼，故作不經意地說：“我以前碰到過一個比我彈得更好的……叫戚楓。”

　　說實話，淩可也不知道戚楓彈琴如何，但對方小提琴都拉成那樣子，想必鋼琴也不會太差。

　　部長一愣，果然上了鉤：“戚楓？德音國際學校的那個戚楓？”

　　淩可正想接話，不料突然有個女生插嘴道：“你們居然認識戚楓！他是我原來所在學校的校草誒！”

　　不明就裡的人問道：“戚楓到底是誰？”

　　那女生簡單介紹了一番，又有人反應過來道：“你們怎麼都認識戚楓？他已經聲名遠播到這個地步了嗎？”

　　淩可本來只想試探一個，沒想到拔出蘿蔔帶出泥、一石激起千層浪。

　　原來這些人中，剛巧有人在德音國際念過小學和初中，曾和戚楓是校友；還有人是曾經的同學現在去了德音國際，便得知了這麼一號人，至於那位部長，也是通過七拐八繞的關係才有戚楓的聯繫方式。

　　同一個城市，最好的就這麼幾所學校，你來我往的，難免會有重合的交際圈。只是原先沒人提起，現在有人起了頭，大家自然七嘴八舌地討論開了。

　　比如戚楓的爸爸是神秘的財經大佬，他媽媽是知名節目主持人，他家在本市地價最貴的青榕灣，據說他還有個哥哥，但沒人見過長什麼樣子。

　　除了這些，戚楓本人也非常優秀，他曾作為德音國際的學生代表去海外姐妹學校交換，每年都會參加常青藤高校夏令營，還在國內的青少年電腦程式設計比賽中獲過獎……

　　知情者們眉飛色舞地細數起戚楓家庭背景和種種事蹟，把一群女生勾得兩眼冒光。

　　這麼個人，簡直就是偶像劇裡的男主角人設啊！

　　這麼好的條件，追戚楓的女生自然是不計其數，據說戚楓的風流韻事也很多，從初三開始就女友不斷，但普通女生戚楓看不上，他只跟白富美鬧緋聞。

　　其中廣為人知的是淩華集團掌上明珠倒追戚楓一年的事，最後輸給了一位建築界大佬的女兒，情場失意後轉去倫敦念高中了；還有一個是戚楓青梅竹馬的隔壁鄰居，據說兩家人早就定了娃娃親，所以這個女生才是戚楓名正言順的未婚妻……

　　聽著一個個瑪麗蘇言情式的專有名詞，淩可面上平靜，內心卻早已翻起千丈巨浪了。

　　如果腦洞能有彈幕，此刻他的腦門上應該會接連不斷地飛過諸如——“臥槽！”“真假的！？”“貴圈真亂！”“好一出大戲！”——這類驚歎詞。

　　不過，這些資訊大部分是道聼塗説，因為連曾經和戚楓同校的女生也不是戚楓的同班同學，只說德音國際有不同等級的班制，戚楓所在的是精英班，她也不太能接觸得到，所以傳聞具體有多少真實性沒有人知道。

　　可即便如此，大夥兒還是聽得津津有味，畢竟對真人真事意淫遠比看小說電視劇更能讓人興奮。

　　女生們聊得滿面潮紅，一通花癡後，才回想起引出這個話題的淩可。

　　那位部長反應過來，問：“淩可，你是怎麼認識戚楓的啊？”

　　淩可合上琴蓋，面無表情道：“只是很小的時候考級見了一面，之後就沒聯繫了。”

　　在震驚於聽到的八卦之時，淩可心裡也無比失落，原來他在戚楓朋友圈窺探到的，只是對方多姿生活裡的冰山一角。

　　剛剛那位部長還翻出自己的微信興奮地跟大家展示戚楓的朋友圈，女生們親眼見了戚楓的模樣，紛紛爆出“好帥”“好酷”之類的驚呼，還有些膽兒大的，直接向那位部長要了戚楓的聯繫方式。

　　淩可在邊上聽著，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在他來說意義非同凡響的“朋友圈”，在那些女生眼中就像是明星的個人主頁，人人可嫖。

　　有時候，他也真羡慕那些能明目張膽花癡戚楓的女生，而他卻只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

　　淩可甩甩頭，壓下自己莫名其妙的醋意。

　　比起這些，戚楓有女朋友和未婚妻的事才讓他更加沮喪。

　　淩可苦笑，都沒談戀愛，他就已經嘗到了失戀的滋味。

　　接下來好幾天，淩可的心情都是烏雲密佈，他遮罩了戚楓的朋友圈，決定修身養性，把這傢伙徹底戒掉。

　　可才過了半個月，淩可就忍不住了。

　　戚楓是直男的事是他無法改變的，但說實在的，他也從沒有幻想過和戚楓交往啊。

　　反正他只是個顏控，只要戚楓的長相對他的胃口，對方的私人作風如何跟他有什麼關係？不管戚楓幾天換一個女朋友，都不妨礙他通過意淫滿足自己的生理需求。

　　儘管這樣做有點齷齪，但他不說出來，又有誰知道呢？

　　想通了這一點後，淩可瞬間如釋重負。

　　他立即把戚楓從“小黑屋”裡放出來，等到夜幕降臨，就點開對方的照片，貪婪地補回了這半個月的份量。

　　等天亮以後，他淩可又是一條高冷禁欲的好漢！

　　高二下半學期，戚楓在朋友圈發了這麼一條消息：“老媽想讓我出國，可是出了國就吃不到王素家的酸菜魚，吃不到李阿姨做的生煎包，也見不到雪妞了……哎，不去了不去了，就這點兒出息，愛咋咋地。聽說F大挺不錯啊，考一個試試，fighting！”

　　底下的配圖是那條大白狗，還有一堆美食。

　　就因為這句話，一年後，淩可以全市前三的成績考取了F大的新聞系。

　　他從沒想過刻意追隨，但等得到結果的時候，淩可才隱約覺得，冥冥中似乎有一股不可抗力，在拉扯著他不斷地往戚楓的方向靠近。

　　【小插曲】

　　淩可躲在被窩裡想：反正我不說，他永遠不會知道的。

　　隔了大半個城市的戚楓打了個噴嚏……

　　——————

　　另外分享一個評論裡的小插曲，覺得很有意思。

　　來自網友【晉江你何棄療！ 】

　　楓：哥，為什麼別人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子？

　　嶼：因為我出去用的都是你的名字！

　　可：……

 

第二卷：主旋律

第007章 一個宿舍

　　暑假匆匆而過，九月。

　　淩可前往大學報到，在新生登記處領了宿舍地圖和鑰匙。

　　一位熱情的學姐堅持要帶他去宿舍，倒是省得他自己找。

　　路上熙熙攘攘的，全是前來學校報到的新生。

　　剛掙脫高考的束縛，這些十八九歲的年輕人們一臉朝氣蓬勃，仰著脖子四處環視，如同一隻只在新世界裡振翅欲飛的鳥。

　　“嘿嘿，今年咱們新聞系有福了，一下來了兩個超級帥哥……”學姐在路上興奮道。

　　“嗯？”淩可納悶，兩個？自己也算一個？

　　“在你之前不久才來了一個，”學姐拿手往淩可身上比了比，道，“比你還高點兒，哇，那長相，簡直了！迎新處暈了幾個姑娘，到現在沒回血呢！”

　　淩可被學姐幽默的措辭逗得一笑，這也太誇張了吧？

　　“你也很帥，要是你在他之前來，她們暈的估計是你了，”學姐歎著氣遺憾道，“所以說啊，你來得真不是時候，大家這會兒剛剛受了一波衝擊，審美功能已經暫時失效了。”

　　淩可聽學姐這麼說，不由有些好奇在之前來的那人到底有多帥了。

　　他是gay，對一切長得好看的同性都挺有興趣，這種興趣就好比直男聽說美女，忍不住虎軀一震。

　　“不過嘛，”學姐微微偏頭瞄了他一眼，嬉笑道，“我不太喜歡他那種類型，我比較喜歡你這種‘絲帶兒（style）’。”

　　淩可聽對方這麼說，也不扭捏，反而覺得學姐這人很有意思，他指了指自己問：“我是哪一種style？”

　　學姐直白：“清純不做作型。”

　　淩可差點噴出來……

　　“那，另外一個人呢？”他問。

　　學姐面目猙獰道：“妖豔賤貨型！”

　　“噗……”淩可還是沒忍住噴了，“妖、妖豔？”

　　他實在很難想像這個形容詞用在一個男生身上……妖？呃，如果這樣，那他好像也不太喜歡。

　　“他的眼睛！”學姐十指作爪狀對著自己的眼睛一番伸縮拉扯，解釋道，“會放電！滋——！”學姐面向淩可又拉扯了兩下，努力想表現另外一個人的魅力，“放電！你懂嗎？”

　　淩可抽了抽嘴角，總覺得剛剛學姐的眼裡迸出兩道精光……太、太有畫面感了。

　　學姐一直把他送到宿舍樓下，最後一臉詭笑地要走了淩可的微信聯繫方式。

　　淩可不好意思拒絕，心想，出來混，果然是要還的。

　　他被分在十八號宿舍樓412號宿舍，上了樓，找到對應的房間，門虛掩著，還未進去，就聽見裡頭傳來一陣笑聲和說話聲。

　　“……哇，這麼小的床，你睡得下嗎？你躺上去腳都能頂著另一個人的頭了吧？臥槽，你要是能在這地方住夠一個月我沈嶽哲跟你姓！”

　　“操！誰他媽要你跟我姓，神經病！”罵聲帶著笑意，渾厚悅耳。

　　“賭不賭？誰輸誰是狗！”

　　“賭你妹……”

　　接著又是一陣笑聲。

　　淩可推門而入。

　　笑聲說話聲戛然而止。

　　宿舍裡的兩人齊齊扭頭看向淩可，淩可也看著他們……其中一人。

　　……戚……

　　……戚楓……

　　……！！！！……

　　“誒，你新舍友來了，”倒是戚楓邊上那個男生率先反應過來，用胳臂肘頂了頂戚楓的手臂，提醒道，“打個招呼啊。”

　　戚楓一怔，反應過來，綻開笑容朝淩可道了聲“嗨”。

　　“我是，”那男生也伸出手指在自己和戚楓之間一劃，露出一口白牙道：“他朋友，沈岳哲，不是你們學校的。”

　　淩可壓根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看著近在咫尺的戚楓，他整個人都快被嚇傻逼了！

　　新同學？

　　新舍友？

　　妖、妖豔賤貨？

　　……

　　肖想了好幾年的人，只能在QQ空間和朋友圈看見的人，就這麼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淩可沒有一種天上掉餡餅的感覺，反而有種被鐵餅砸得眼冒金星的感覺。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心中在短短幾秒之間閃過了數以萬計個“臥槽”，然後……他一臉平靜地看著戚楓，應了一聲：“哦。”

　　接著麻木地找了個空櫃子把行李箱放下，轉身就走。

　　沈嶽哲呆呆地看著淩可離開的方向，感歎道：“哇，你室友好酷，就一個‘哦’字誒！”

　　戚楓：“……”

　　是啊，初次見面，這種態度，他有多少年沒遇到了？或者可以說是幾乎沒遇到過。

　　“不過真的好高冷，”沈嶽哲摸摸下巴，繼續補刀，“不會是看你長得也那麼帥，所以同性相斥？”

　　戚楓踹了他一腳：“你煩不煩？可以滾了！”

　　沈嶽哲：“嗷，老子起一大早陪你來報到，你他媽還有沒有良心！”

　　淩可也不知道自己跑出來幹嘛，但他知道自己要是再在宿舍多呆一秒，可能會忍不住“啊啊啊”地大叫，然後自燃、爆炸。

　　高三那年，無數個複習的夜晚，淩可也曾幻想過，如果自己考上了F大，有沒有可能和戚楓在大學裡重逢，就算只是遠遠地看一眼，那也挺好的。

　　可他萬萬沒想到，戚楓真的考來了F大，跟他一樣考了新聞系，還他媽……分到一個宿舍！

　　以前看著對方的照片就能發情，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還能聽到對方的聲音……

　　啊啊啊！操！

　　老天爺到底是在眷顧他還是在玩兒他！？

　　淩可抱頭蹲下身來，急促地做著深呼吸，仿佛已經受到了成噸的暴擊。

　　繞著校園走了一個小時，淩可才稍稍平靜下來，接受了要與戚楓做室友的現實。

　　否則他還能怎麼辦呢？

　　兵來有將擋，水來有土掩，天若要亡我，我無處可躲。

　　認命吧……淩可。

　　回宿舍樓後，淩可順便在舍管處領了被褥上樓，這一次412房門關著，裡面沒什麼動靜。

　　淩可小心翼翼地開了門，沒有人在，他長舒了一口氣。

　　剛剛稀裡糊塗的，他沒發現，其實入口處的牆上就貼著一張床鋪安排圖，對應每個人的名字。

　　F大本科生宿舍是四人間，上床下桌，每個宿舍都有個公用的洗手淋浴間，還有小陽臺。

　　戚楓是1號床，入口右手邊靠洗手間，淩可是3號床，同側靠陽臺。

　　左右對稱，兩人的櫃子分列在兩側，寫字臺無縫相接。

　　淩可用手丈量了一下寫字臺的寬度，才一米，這就意味著他和戚楓呆在宿舍裡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坐同桌。

　　上面的床也是頭尾相接，連爬床的樓梯都是同一個。

　　……這就很尷尬了，平時上床下床還得擠爬梯。

　　淩可搞不明白，戚楓那種大少爺，為什麼要來住條件這麼差的學生宿舍？

　　他用最快的速度爬上床把被子鋪好，瞄了臨床一眼，戚楓的床板上還是空蕩蕩的。

　　想到以後每一天都能看到戚楓入睡和起床時的模樣，淩可忍不住再次抱頭，“噗通”一聲趴跪在剛鋪好的床上……

　　“哢噠”，門開了，“咦？你回來了。”戚楓的聲音響起。

　　淩可趕緊爬起來，壓著亂跳的心臟，面無表情地下床。

　　“那個，我剛剛送我朋友去了，”戚楓自說自話地解釋著，一邊提起手上的塑膠袋，道，“買了點兒飲料，喝麼？”

　　說著，就主動從袋子裡掏出一瓶脈動，遞給淩可。

　　淩可不好不接，低低地說了聲“謝謝”。

　　戚楓笑了笑，似乎放鬆了點兒，往寫字臺邊一靠，自己也開了一瓶，“咕嚕咕嚕”一陣灌。

　　淩可聽到聲響，忍不住偏頭看了他一眼，只見對方仰起的脖子上，喉結正隨著吞咽上下聳動，一條手臂隨意地撐在寫字臺上，修長的手指微微曲起，往邊上是一雙筆直的長腿……

　　就這麼一眼，淩可就看、硬、了。

　　他立即轉了個身，蹲下身子開始整理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視線再不敢往戚楓的方向偏一厘！

　　“天氣真熱。”戚楓一口氣喝掉半瓶，隨口問淩可，“你也是本地的嗎？”

　　淩可被電到發麻的腦神經遲鈍地接收到信號，過了三秒才給戚楓一個字：“……嗯。”

　　戚楓：“……”

　　淩可：“……”好他媽尷尬！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一陣“這裡、在這裡”的嚷嚷聲，緊接著湧進來一群人。

　　戚楓和淩可傻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老老少少。

　　這應該是一家子，一對中年夫妻，一個精神矍鑠的七旬老人，帶頭進來的是那個身穿海賊王T裇衫的青年，估計這傢伙才是主角。

　　尷尬緩衝了尷尬，淩可莫名覺得自然了點兒。

　　中年夫妻裡的女人最先反應過來，熱情地湊上來道：“你們都是這個宿舍的啊？這是我兒子大寶！”

　　青年漲紅了臉，不耐煩道：“媽，別在同學面前叫我小名！”

　　女人趕緊改口道：“我兒子謝奇寶，呵呵，以後你們就是同學了……”

　　叫謝奇寶的青年打斷他媽道：“媽，我自己會介紹自己！”

　　淩可忍不住想笑，謝奇寶？洩氣包？怎麼會有人給兒子取這種名字。

　　戚楓是直接笑了，但他笑得很自然，還落落大方地伸手跟謝奇寶握了握，道：“你好，歡迎，我叫戚楓……”他扭過頭去看淩可，問道，“誒，你叫什麼名字？”

　　聽到這個久違的問句，淩可突然有點恍惚，記憶嘩啦啦倒流回小學畢業那個暑假和初中二年級的電視臺競選……

　　同一個人，同一個問題。

　　看著戚楓的眼睛，他清晰地報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淩可。”

 

第008章 一見鍾情

　　儘管早就知道戚楓不記得自己了，但見對方聽了自己的名字後無動於衷的反應，淩可還是有那麼一點兒鬱悶。

　　畢竟，自己可是對戚楓日、思、夜、想了好幾年。

　　淩可敷衍地朝謝奇寶一家人點點頭以示招呼，隨即磨著牙轉身繼續收拾起自己的行李。

　　那廂，戚楓卻已和謝奇寶的父母長輩聊開了，聊的無非是些“來自哪裡”“家裡做什麼”這類的話題。

　　戚楓遊刃有餘地應對著，熱忱又不顯唐突，隨意又不失禮數，與生俱來的交際手腕讓在邊上旁聽的淩可佩服不已、自愧弗如。

　　淩可以前聽過戚楓的一些八卦，得知他的家境特殊，普通有錢人估計都沒得比，但在這裡，戚楓卻顯得分外低調，只說他爸爸是生意人，他媽媽是上班族。

　　這麼理解也沒什麼錯。

　　淩可覺得，十八歲的戚楓似乎比自己想像中來得睿智成熟。

　　聊了一會兒，謝奇寶也不再拘謹，慢慢對戚楓表露出親近之意。

　　親近的原因主要還是因為戚楓長得帥，又沒有什麼架子，尤其是在戚楓主動替在場唯一的老人找椅子坐的時候，謝奇寶對他的好感度直線飆升，還開口喚了句“戚哥”，聽著諧音倒像是在叫“七哥”。

　　謝奇寶老家是南方一個二線城市的，這次考上F大，舉家歡慶，一起出動開車北上送他來上學，也順便帶從未出過遠門的爺爺上大城市見見世面。

　　酷暑天高，烈日炎炎，宿舍裡原本就悶熱。

　　雖見室內裝了空調，但眾人尋了一圈卻沒找到遙控，尤其這麼一群人窩在一小個房間裡，更是讓人窒息。

　　謝母一會兒爬上床去替兒子鋪涼席被褥，一會又下床來找他們從老家帶來的特產，張羅著要分給戚楓和淩可吃。

　　戚楓忍不住道：“阿姨，您先別忙著招待我們了，以後都是同學，有的是機會，這兒太熱，你們收拾完趕緊上外頭透透氣吧，我怕老人家在這兒坐久了中暑。”

　　眾人一看謝爺爺，果然正難受地拂面抹汗，但老人心裡高興，不願打擾他們，嘴上還樂呵呵地說著“不礙事”。

　　謝母一拍自己腦袋，懊惱道：“還是小戚心細。”

　　眼看兒子的行李也收拾了一大半了，又到了午飯時間，一家人便準備走。離開前謝母還熱情地招呼戚楓和淩可跟他們一起去吃飯。

　　戚楓瞄了淩可一眼，見他沒那個意思，便自作主張地替他一起婉言謝絕了。

　　到了門口，謝奇寶又轉回來道：“戚哥，我晚上跟我家人住賓館，暫時不來宿舍了，我的東西你能不能幫我看一下？”

　　戚楓一愣，點頭道：“嗯，你父母難得來，你這兩天也要陪一下他們吧。”

　　謝奇寶：“嗯！你手機號多少我留一個，有事聯繫。”

　　兩人換了號碼，謝奇寶才對從頭到尾沒怎麼發過言的淩可道：“那個，淩……”估計是沒記住淩可名字，謝奇寶尷尬地頓了頓，也叫了聲“淩哥”，不好意思道，“剛剛打擾了啊！”

　　淩可：“……沒事。”

　　一陣雞飛狗跳後，宿舍終於趨於平靜。

　　戚楓“呼”了一聲氣，扯了扯POLO衫汗濕的衣領，露出一副疲于應付的樣子。

　　儘管又恢復到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狀態，但這會兒竟然不怎麼尷尬了，兩人還同時覺得有些輕鬆。

　　淩可也終於主動跟戚楓說了第一句話：“你的行李呢？”

　　他自己的都快收拾完了，可看戚楓的寫字臺、櫥櫃都還空蕩蕩的，沒見對方帶什麼東西過來。

　　淩可想，難不成戚楓不打算住在宿舍？

　　淩可還真沒想錯，原本戚楓是沒準備住宿舍的，他家有套房子距離這兒就三十分鐘車程，走讀挺方便。但學校住宿費他照交了，想著平時需要應急也能過來住住。

　　今天報到，沈嶽哲非要跟過來湊熱鬧，想看看國內名牌大學裡頭到底長啥樣，結果兩人到了宿舍一看，戚楓就萎了。

　　這條件，比德音國際的清潔工宿舍還差。

　　沈嶽哲說得不錯，別說一個月，這地方估計他連一個星期都撐不到。

　　天氣再冷點就算了，可現在三十幾度的高溫，宿舍空調還不知道給不給開，住這兒不是活受罪麼？就算要應急，戚楓也寧願花錢去學校附近開賓館。

　　可是，這一切抗拒的念頭，都在淩可出現的時候打住了。

　　有心理學家說，“一見鍾情”只需要三秒。

　　“一見鍾情”這種玄妙的事，戚楓不太相信，但在淩可進門後與他的三秒鐘對視裡，他竟然莫名地體會到了一絲心悸。

　　那是一種熟悉得……好像很久之前就見過這個人的感覺。

　　所以，戚楓改變了主意。

　　但是，用“與其中一個室友似曾相識”這樣的理由去解釋他留下的原因實在是有些誇張，更具體的，他又說不上來，這就是謝奇寶讓他看行李的時候他愣住的原因。

　　最後他轉念一想，如果淩可能忍受這種環境，憑什麼他不能呢？

　　戚楓瞥了淩可一眼，回答道：“還沒帶，我早上就過來報個到，看看情況，下午再回去拿。”

　　淩可點了下頭：“哦。”

　　報到時間共兩天，倒也不急。

　　戚楓：“你家住哪兒？”

　　淩可：“安寧區，過來轉地鐵轉車兩個多小時。”

　　戚楓抬頭看向淩可床上的被褥席子，問：“這個，哪裡有賣嗎？”

　　謝奇寶他媽媽寶貝兒子，自己開車過來，連被褥都是自帶的。

　　淩可：“舍管處有發，憑新生證明，交八十塊錢就能領。”

　　戚楓驚訝，八十塊錢的席子被子……能睡嗎？

　　但是看淩可面不改色的樣子，他沒好意思說，伸手往下一指道：“那，我去一下。”

　　戚楓下樓後找到舍管，又順便問了空調的事，才得知空調遙控也需要憑學生證領，還要一百塊押金，他一併交了，總算覺得這生活有了點兒盼頭。

　　然而，等他抱著席子三兩步上樓，卻發現淩可正從宿舍裡出來。

　　“你……”戚楓愣住了，“上哪兒？”

　　淩可：“吃飯。”

　　看這的態度，明顯是想一個人去吃。

　　戚楓心口莫名有點堵，現在412就他們兩個人，按理說自己算是淩可在學校裡認識的第一個人吧？明明剛都跟他說了自己下去領被子！他要去吃飯，竟然不等自己！也不叫自己！

　　……操，這人是獨行俠嗎？

　　可能從來都沒受過這種冷待，戚楓頗受打擊。

　　想他要財有財，要貌有貌，這十八年來何曾在交朋友的問題上碰過壁？哪一個不是他勾勾手指就送上門來?談笑風生間就能打成一片？

　　不過，淩可的態度反激起了戚楓的好勝心，社交型人格往往是越挫越勇，只要碰上自己感興趣的人或事，不管對方多高冷，都會想方設法地去拿下。

　　在戚楓眼裡，就沒有什麼看不透的人、攻不破的事。

　　“等我一下啊，一起。”戚楓丟下這句話，就立即進門先放東西去了。

　　淩可：“……”

　　淩可好不容易能找到個機會開溜喘口氣，聽了這話，拒絕也不是，直接走也不是，備受煎熬地等在了原地。

　　兩人一起去學校食堂吃飯，兩大帥哥並行校園，閃瞎了諸多學生的眼睛。

　　尤其是戚楓這種移動的人形荷爾蒙，炎炎高溫蒸騰的汗熱絲毫沒讓他掉一點兒魅力。

　　這一路上，淩可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回頭率百分百”，光是路人餘光的威力就叫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食堂更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戚楓和淩可進去後，好些女生都傻了眼，有個妹子視線隨著戚楓移動，人卻還端著餐盤往另一個方向走，結果直接撞上了別人——只聽“哐當”一聲，買的飯菜湯灑了一地，她也跟著滑倒了，引起身邊人一通哄笑。

　　為了看帥哥出這種糗，女生滿面通紅，羞恥都地快哭出來了。

　　不了戚楓看見情況，對淩可說了聲“等等”就主動走過去扶她，又從褲兜裡掏出一包紙巾遞給他，關切道：“同學，你還好吧？”

　　四周圍又是一陣倒抽氣聲，方才還在同情笑話那人的女生，此刻反而羡慕起她來，恨不能取而代之。

　　淩可雙手揣兜，面無表情地站在邊上，看戚楓就這麼輕描淡寫地，擄獲芳心無數。

　　內心一邊跟著犯花癡，一邊酸溜溜地槽了一句：嗤，直男的尿性。

　　兩人隨便點了點兒飯菜，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

　　戚楓方才扶了那個女生，沾了一手菜汁，黏糊糊的，又把整包紙巾都給了對方，這會兒問淩可：“你有沒有紙巾？”

　　淩可：“沒有……”

　　他一個gay都不隨身帶紙巾，實在搞不明白戚楓這種直男為什麼會做出貼身帶紙巾這麼娘炮的行為。

　　戚楓只能無奈地去洗手間洗了手，再回來吃飯。

　　吃過飯，戚楓說要回家去拿行李，問淩可下午什麼打算。

　　淩可也沒別的事，打算逛逛校園，探探周邊地形，順便去附近的超市或生活用品商店置備點兒個人用品，比如沐浴露洗髮水之類。

　　戚楓聞言立即從兜裡掏出錢包，抽了五百塊遞給淩可：“幫我也買一份，謝謝。”

　　淩可：“……”

　　淩可：“生活用品要不了這麼多錢。”

　　戚楓：“沒事你先拿著，用不完還我就是，以免不夠花，再要你先墊付，那多不好意思。”

　　淩可又說：“我不知道你要買什麼樣的。”

　　戚楓：“你買什麼樣的，就給我一模一樣多買一份好了。”

　　淩可：“……”

　　果然，這傢伙還是跟六年前初見的時候一樣自來熟，一點兒也沒變。

　　就在淩可感慨之際，戚楓突然掏出手機，道：“誒，我們加個微信？”

　　【小插曲】

　　戚楓：“我覺得我以前見過你。”

　　淩可：“呵呵。”

　　戚楓：果然是我多想了……

 

第009章 一樣的碗

　　這個問題如同驚雷，再一次將淩可劈傻在了原地——他已經有戚楓的微信了！

　　怎麼辦？

　　直說肯定是不可能的！戚楓要是探究起來他怎麼解釋？

　　那……申請一個小號？

　　也不行。他現在的微信號裡七七八八加了幾十號人，包括父母和原來的同學，就為了戚楓申請一個新的，平時交流起來還得來回切換，太麻煩了。

　　……把戚楓刪了重新再加一次？

　　自己這邊的確能這麼操作，但是兩人在最初加好友時會有一條系統提醒，萬一戚楓這三年都沒換手機，或是換了手機還留著三年前那條“通過好友請求可以開始聊天”的提示，自己又該怎麼解釋？

　　淩可沒有試過，也不敢冒險。

　　猶豫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兩秒，淩可心中一急，竟脫口而出道：“不加。”

　　……嗯！？這下輪到戚楓傻眼了！

　　他都興致衝衝地掏出了手機，做好了“你掃”或者“我掃”的準備，結果淩可竟然這麼直白地拒絕了他。

　　……為什麼！？

　　……Tell me why！？

　　這兩個字的殺傷力實在太大，戚楓半天沒回過神來。

　　好在淩可緊接著掏出手機道：“留個電話吧，有事……可以發短信。”

　　戚楓還是有點不死心，想著也許淩可是沒有微信才不加他，於是又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那，QQ呢？”

　　其實微信具備的功能QQ全部都有，包括文字、語音聊天，互發圖片，全部是走流量的，所以加哪個都一樣。

　　但是，現在大家更流行使用微信，提起QQ，戚楓總有種謎之中二感。

　　再說，他的QQ是跟他哥合用的，裡面還加了不少他哥的朋友，魚龍混雜的，隨著年齡增長，兄弟倆也各自有了隱私需求，所以轉戰微信後，戚楓已經很少上QQ了。

　　可想而知，他現在給出這個提議也是經過了一番掙扎。

　　然而，淩可聞言非但沒有領情，還一臉為難地蹙起了眉頭。

　　戚楓：“……”

　　行了，不用再說了，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手指一偏，戚楓點開了通話欄：“給我你的號碼吧，我打你。”

　　被人如此冷酷無情地拒之門外，戚楓心情幾乎跌倒了谷底，連說話的嗓音都生生低了兩度。

　　……

　　……

　　等戚楓一走，淩可就虛脫了似的一屁股坐下來。

　　想起戚楓跟自己說話時渾厚低沉的嗓音，還有兩人靠近時戚楓身上的汗味，夾雜著一絲讓人不討厭的男士香水味道……

　　哎，天知道他剛剛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做到面不改色。

　　不過，儘管覺得老天爺對自己的考驗太大，等平靜下來後，淩可竟然後知後覺地感到了一陣幸福與雀躍。

　　沒錯，畢竟和喜歡的人呆在一起的感覺實在太好了，好得簡直讓人中毒、上癮。

　　人都是如此，一旦享受過更刺激的，就很難再對原來的東西有反應。

　　……比如戚楓朋友圈裡的照片。

　　淩可笑著搖搖頭，接觸過活生生的戚楓，他怎麼可能再將對方推開去？

　　只不過，現在戚楓對他的刺激強度還是太大。

　　為了抵擋這種衝擊力，淩可只能下意識地自己去掌控這個距離感。否則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喪失理智暴露內心的感情。

　　淩可不敢賭，或者說，他壓根沒妄想和戚楓交往。只是像剛剛那樣，做普通的室友、同學，就已經足夠了。

　　然而這種純潔的男性友誼似乎只可能建立在直男和直男之間。

　　社會雖然已經開放了許多，但仍然有很大一部分人對gay心生反感——這是個讓人無奈的現實。

　　淩可輕聲歎了口氣，看來，為了不讓戚楓有可能討厭自己，在今後的日子裡，他只能死死瞞住自己的性向了。

　　好在他的自製力和偽裝能力一向很好，從五年前意識到自己喜歡同性到現在，他還從來沒有暴露過。

　　想清楚後，淩可平靜了不少，趁著天還早，他趕緊出門購物。

　　校園裡依舊熱鬧非凡，像是剛開新服的網路遊戲，新生在新手村裡接著一個又一個任務，滿頭大汗卻滿臉新鮮地跑來跑去。

　　宿舍樓附近居然還有人直接擺攤賣起了生活用品，包括被褥席子、電插板熱水壺，被子邊還立著塊大牌，上書“70元”。

　　有幾個學生路過，湊在跟前打聽：“七十元是一整套被子嗎？”

　　攤販是個青年模樣的人，戴著一頂寬簷鴨舌帽，皮膚曬得有點黑，正熱情洋溢道：“是啊，比學校發的還便宜十塊呢，品質也比學校的好，你買我的絕對不虧！”

　　幾個學生估計是怕買到黑心貨，又問了好幾個問題，最後那攤販忍無可忍地掏出學生證道：“哎，你們也別疑心了，我就是這學校的學生，瞧見沒，高俊洋，經管系大四了，你們記住我這名字，東西有問題隨時隨地來找我！”

　　新生們一聽是本校學長，立刻卸下了防備。

　　淩可也有些心動，他還沒買熱水瓶，這玩意兒體積大，還得給戚楓一起買，上外頭帶回來不方便，見這兒有索性就近買。

　　挑挑揀揀，他又買了個皂盒和兩塊洗手的肥皂，一共不到五十塊錢。

　　結帳時淩可與攤販對了個眼，只見對方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虎牙，長得還挺帥氣。

　　不過等回到上樓，淩可出於嚴謹，還是給早上加了自己微信的那位學姐發了條消息：“學姐，請問一下，宿舍樓附近有人在擺攤賣東西，說是本校學長，靠不靠譜？”

　　學姐有個很詩意的名字，叫齊秋蕊。

　　齊秋蕊：“什麼學長？如果不是學生會組織的義賣，都是違反校規的。”

　　淩可一愣，還未回答，對方又發了條語音過來解釋：“估計是做了假學生證混進來的人吧？學校裡就算有人要賣東西也是私底下進行的，擺攤這麼張揚的事被查到了少說記一次過，別輕信。”

　　淩可抽了抽嘴角，看了一眼剛買的熱水壺和肥皂。

　　呃，這些玩意兒就算是假冒偽劣的，估計也差不到哪裡去吧？

　　又給兩個熱水瓶灌了水，試了不會漏，才放心。

　　買都買了，將就用吧。

　　不一會兒學姐又發了消息過來，告訴他哪裡有價廉物美的小店。淩可道了謝，他不是愛找事的人，即便知道樓下那攤販可能不靠譜，也沒去找茬，下樓後直奔校外而去。

　　到了學姐說的地方，果然貨品種類齊全，裡裡外外琳琅滿目。見店門口也列著各色熱水瓶，淩可又跟店主打聽了價格，得知自己沒買貴，才更放心了點兒。

　　接著他又買了毛巾、晾衣架、小電扇、小檯燈等雜七雜八的用品。

　　毛巾有不同厚度的，淩可摸摸這塊，又摸摸那塊，保不准自己買的那種能不能夠得上戚楓想要的品質，為此糾結了老半天。

　　糾結到後來，淩可被自己這小女兒情態惹惱了，氣得隨手抓了幾條。

　　——媽的，愛用不用。

　　最後挑完一算，將近三百塊錢。

　　“小兄弟這是買兩人份啊？”那店主替他打包完，見他買的多，又隨手從貨架上拿了兩個帶花色的大口瓷碗給他，道，“送你兩個碗吧，平時放宿舍裡泡個速食麵啊什麼的。”

　　淩可倒是疏忽了這點，付了錢，看著整整四大袋子東西，他有點後悔先前沒跟戚楓敲詐一筆辛苦費。

　　拎回宿舍後，淩可的手都快斷了。

　　眼看天色漸晚，淩可稍作休息又趕緊整理起來，他不喜歡把眼前的事情留到第二天。

　　不過整著整著，淩可的心情突然有點微妙。

　　剛買東西的時候沒發覺，現在他往宿舍四處一放，才發現，他和戚楓用一樣的檯燈、一樣的毛巾、一樣的水杯……

　　這種微妙感在淩可拿起店主送的那兩隻碗時，達到了頂點。

　　因為，那是一對情侶碗。

　　剛剛疊在一起，碗壁是白的，看不出什麼，現在分開來一看，只見其中一個底部印著個藍色小貓咪，另一個是粉紅色小貓，兩隻小貓咪噘起的嘴邊都還冒著一顆愛心。

　　淩可一瞬間斯巴達了，有種想摔碗的衝動。

　　現在再看身邊一樣的檯燈、一樣的毛巾、一樣的水杯……視線再回到那兩隻情侶碗。

　　——何止是微妙，簡直曖昧！

　　正在這時，背後門聲一響。

　　淩可還來不及對這兩隻碗進行“毀屍滅跡”，戚楓就拖著兩隻行李箱風塵僕僕地趕了回來。

　　“你，”淩可怔了怔，做賊心虛地把碗一疊，“這麼快？”

　　他還以為戚楓說下午回去拿行李，今晚可能就不來了，畢竟開學日在後天，能在家裡享福，何苦來宿舍受難？

　　戚楓剛拎著箱子爬了四樓，累得有些喘，“趕著回來跟你吃晚飯啊，”他開玩笑似的說了一句，便四處找遙控，“好熱啊，怎麼不開空調？”

　　淩可受了第一句話暴擊，還有點回不過神來。

　　那邊，戚楓已經自顧自找到遙控開了，感歎了一聲：“我早上領被子的時候去領的，以後遙控就……還是放我寫字臺上吧，你要開空調自己拿。”說著又環視了一圈，見淩可置備了那麼多東西，很是高興：“都買好了？辛苦你了。”

　　淩可注意著戚楓亂掃的視線，陡然升起一種危機感。

　　但晚了。

　　下一秒，戚楓的目光就落在他手邊的兩隻碗上，問：“怎麼還買了碗？”

　　淩可：“……老闆送的。”

　　戚楓喜道：“這麼好，還送碗？”

　　淩可硬著頭皮拿起那只粉紅色小貓，推給戚楓：“給。”

　　【小插曲】

　　淩可：“不加，滾。”（←來自昨天的熱評）

　　戚楓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此刻響起《Tell me why》的旋律，戚楓在烈日晴空下淒慘地唱——

　　“Tell me why！為什麼不等我吃飯！”

　　“Tell me why！為什麼不帶紙巾！”

　　“Tell me why！為什麼不加我微信！”

　　“Tell me why！為什麼也不加扣扣！”

　　“Tell me why！還給我粉紅色的碗！”

　　“Just tell me why！Why！Why！……”

 

第010章 像在約會

　　對於被分到的粉紅色碗，一開始戚楓的內心是拒絕的。

　　因為他明明瞥見了淩可手上那一只是藍色的——為什麼偏偏給自己粉紅色？自己看上去像是用粉紅色的人嗎？

　　戚楓捧著碗懵逼了兩秒。

　　不過，這個新室友看上去太高冷了，他已經麻煩別人幫自己買了那麼多東西，也不好意思再提更多的要求，尤其是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所以，他只能壓下內心的抗議，默默地接受了被分配的現狀。

　　……儘管他是多麼地想申明一句：我不喜歡粉紅色。

　　接著淩可又把找剩的錢還給他。

　　為了表示感謝，戚楓主動提出請他吃晚飯。

　　淩可想到自己差點拎廢的手，也沒矯情拒絕，心裡還贊了一聲戚楓有良心。

　　既然是請客，請食堂飯略顯得沒有誠意，戚楓又提議去校外下館子。

　　淩可悉聽尊便，反正戚楓不缺那個錢。

　　夜幕降臨後的校園比白天清靜了不少，兩人一直走到校南門，才目睹到夜市的燈火與繁榮。

　　大排檔、燒烤攤、火鍋店、麻辣燙……南門正對面一條街，五湖四海各色小吃美食可謂是應有盡有。

　　仍帶著學生氣的青年們三五成群地紮堆坐在店裡店外，吹牛打屁、吃飯敬酒，好不熱鬧。

　　聽著喧囂聲，聞著食物的香氣，兩人的興致也似是被帶動了，胃中蠢蠢欲動。

　　戚楓雙手往褲兜裡一揣，道：“你想吃什麼？自己挑。”

　　一句簡單的話，淩可莫名聽出了點兒霸氣的味道。

　　他從左往右地掃視了一圈，其實看了這麼多年戚楓的朋友圈，淩可已經很清楚戚楓喜歡吃什麼——戚楓喜歡吃酸菜魚、小龍蝦、麻辣香鍋、黃魚面，還喜歡吃生煎包子和咖喱粉絲湯……

　　可如果他現在就說出了戚楓愛吃的東西，會不會……顯得太有心機？

　　戚楓還在看他，耐心地等他選擇。

　　淩可面上一臊……哎隨便吧，糾結個屁！

　　“麻辣香鍋。”

　　戚楓聽了喜道：“我剛好也想吃麻辣香鍋，我們簡直心有靈犀啊！”

　　淩可：“……”

　　兩人穿過馬路，走進街對面一家看上去人氣還算不錯的香鍋店，戚楓點了一堆肉菜，讓老闆炒了做成“中辣”，又問淩可要不要來點冰啤。

　　淩可一愣，雖說現在上了大學，但實際算起來他也才高中畢業，以前還真沒怎麼碰過啤酒。

　　面對戚楓的詢問，淩可又開始糾結，自己是不是得喝點兒啤酒才會顯得更像直男？更爺們點兒？

　　可他對啤酒真沒啥興趣……

　　……

　　啊啊操！他為什麼要這麼在意戚楓！

　　淩可再次被自己的糾結惹毛了，沉著臉道：“不喝。”

　　戚楓松了口氣，笑道：“太好了，我也不喝。”

　　淩可：“……”靠，那你還問我！

　　最後點了兩罐冰可樂，等上菜的間隙，服務員提前帶了可樂來放在戚楓面前。

　　淩可想伸手過去拿，不料戚楓率先抓起一罐，拉開了環扣才遞給他。

　　就這麼個貼心的舉動，讓淩可的心臟又是一下錯拍。

　　……這男友力，簡直了……

　　戚楓要是去泡妞，絕逼是那種秒殺型。

　　兩人碰了碰杯，戚楓開始和淩可聊天：“你高中哪兒的？”

　　淩可：“師大附中。”

　　戚楓：“哦？這不是我們市最好的公立高中嗎？”

　　淩可：“……之一。”

　　戚楓點頭：“很厲害了，你有原先的同學一起考上來的嗎？”

　　淩可：“有，分在別的系，大概十來個，還有歷屆的學姐學長。”

　　戚楓：“真好，和我一個學校來的，據我所知，就只有一個人，還是沒怎麼接觸過的。”

　　其實也沒什麼差別，淩可不喜社交，有些人雖然叫得出名字，卻也沒聊過幾句。

　　“你是什麼學校的？”淩可明知故問。

　　“我是在私立學校念的，”正好菜上來了，戚楓拉開一次性筷子，道，“德音國際，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

　　“哦……沒聽過，什麼樣的？”淩可夾了點兒菜，一邊在心裡唾棄了自己一句“不要臉”。

　　戚楓果然再一次跟淩可介紹了一番，包括高中部的班制。

　　既然是冠著“國際”尾碼的私立學校，德音的高中部主要就是為了培養學生出國留學而開設的。根據學生想要留學的國度分班，有留英、留美、留德等七八個語種的班級，全部引進國外教學體系制度。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綜合國際班和一個綜合素質班。

　　戚楓原是在“綜合國際班”，估計就是淩可當初聽別人八卦說到的“精英班”。

　　所謂“綜合”，就是指不確定去哪個國家，所以什麼都先學著的班級。

　　淩可好奇：“你要學其它班級的所有課程嗎？”

　　戚楓笑道：“那怎麼學得過來？只要挑三個學就好了，我選的是英德法。”

　　淩可訝異道：“所以，你還會說德語和法語？”

　　戚楓並不否認，又補充道：“還會一點兒日語，不過只有基本聽說和日常交流水準，閱讀寫作不太行。”

　　淩可震驚了，這已經很牛逼了好不好！

　　“不過我高二下半學期的時候轉到‘綜合素質班’去了，”戚楓喝了口飲料，道，“也就是德音國際的高考班，因為我是臨時決定要高考，當時已經跟不上別人的進度了，所以基本上沒去上課，而是自學。”

　　自學？淩可更震驚了！

　　戚楓想了想，自我糾正道：“確切地說是獨立教學，就是讓學校裡教高考班的老師一對一給我補課，我自己也請了校外高考輔導班的私教，一頓狂補，才勉強跟上。”

　　淩可：“……”這還容易接受點，否則戚楓真是太神了。

　　戚楓：“你是文科還是理科？”

　　淩可：“理科。”

　　戚楓兩眼一亮：“那你很厲害啊，國內高考的數理化難度太大了，幸好我選了文科，我要是選理科估計考F大根本沒戲。”

　　淩可笑了笑：“厲害什麼，我可不會德語法語和日語。”

　　F大的新聞系的確文理兼收，但戚楓能在一年時間就趕上別人三年的進度，還考上名校，這才算是厲害吧？

　　何況，淩可還不會小提琴、高爾夫、擊劍、作詩……好吧作詩不算，現在再回頭去看戚楓當年寫的那些詩簡直不忍直視。

　　兩人兀自埋頭吃了會兒飯，戚楓重振旗鼓，又問道：“那你，平時沒事都喜歡幹些什麼？”

　　淩可道：“玩DotA。”

　　戚楓又是一喜：“你也玩DotA？”

　　淩可不吭聲，他才不會承認自己是看了戚楓在朋友圈發的遊戲視頻才跟風去玩的。

　　戚楓卻還在瞎興奮：“晚上來一局？”

　　淩可：“宿舍沒網。”

　　戚楓伸手指了個方向：“我剛看到附近有網咖。”

　　“你不是還沒整東西麼？下次吧。”淩可不是想掃戚楓的興，實在是……他現在太緊張了，怕一會兒打不好拖戚楓後腿，還是等他狀態好點兒了再說。

　　戚楓：“說得也是，以後有的是時間玩。除了玩遊戲，還做什麼？”

　　淩可沉默了一瞬，道：“在家偶爾還彈鋼琴。”

　　戚楓聞言，臉上再次綻開笑容：“你也會彈鋼琴？”

　　淩可就知道戚楓會這麼說，他用仿佛看透了一切的語調，平靜道：“嗯，你也會麼？”

　　戚楓點頭：“是啊，我很小的時候學的，不過已經很多年沒彈了，等我有空回去練練……你大概什麼水準？有機會來PK一下啊？或者來個四手聯彈什麼的。”

　　饒是淩可努力克制，看著戚楓這般興奮的模樣，也有點招架不住，他忍不住再次笑了起來：“好啊，隨時奉陪。”

　　戚楓突然舉起杯子，目光灼灼地望著他：“淩可，真的很高興能認識你。”

　　淩可抬頭對上戚楓的眼神，兩人一起呆住了。

　　夜市交相輝映的霓虹糅雜出五彩斑斕的燈色，打著兩人的側臉，為兩張清俊的面龐鍍上一層夢幻的光。

　　淩可腦海中驀地閃過齊秋蕊早上形容戚楓眼睛會放電時那個誇張的動作。

　　對視間，有什麼東西仿佛要呼之欲出……

　　但他卻先一步偏開了視線，舉著杯子與戚楓碰了碰，呐呐道：“我也是。”

　　說出“我也是”的時候，淩可整個大腦都是被電到麻痹的狀態，臉上做不出任何表情。

　　也許在戚楓看來一點不像“高興”，可是他真的很高興，高興得一顆心“噗通噗通”，像一隻不安的小鹿在胸膛裡亂跳亂撞。

　　就在今天之前，淩可還完全無法想像自己和戚楓面對面坐在一起，看著戚楓笑容滿面，肆意對自己展現魅力的樣子。

　　只有他們兩個人……就好像是在約會。

　　淩可突然有點後悔，後悔自己六年前考完級時為什麼不在考場外等等戚楓，為什麼回家後不好好翻一翻曲譜。

　　五年前也是，為什麼都已經加了對方的QQ卻從來沒有跟他說一句話，為什麼在電視臺沒有鼓起勇氣告訴對方自己的姓名。

　　如果當初相認了，他跟戚楓會不會已經是五、六年的好友了？

　　都在一個城市，這五、六年中，他們不知道有多少次機會能夠約出來一起吃飯。

　　……

　　可是，這世上沒有如果。

　　淩可深吸了一口氣，複又看向戚楓：“以後，還請多關照。”

　　戚楓僵了一秒，立即回過神來，笑道：“嗯。”

　　【小插曲】

　　戚楓：臥槽我和淩可簡直心有靈犀！

　　淩可：別傻了，其實只是我窺屏數年的經驗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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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楓：完蛋了我對淩可一見鍾情了！

　　淩可冷冷地移開視線。（←其實是被電麻了）

　　戚楓：啊！我失戀了！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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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可對戚楓笑了笑：“還請多關照。”

　　戚楓：“嗯！”我覺得我還能再搶救一下！

 

第011章 抵足而眠

　　現在開始做朋友也不算太晚。

　　碰過杯，戚楓又開始絮絮叨叨，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淩可並不覺得煩，反而很享受這種這種感覺。

　　由於淩可自身性格問題，與人相交時總說不上幾句話，別人還沒與他打開心扉，就會因他的“高冷”而率先敗退。

　　難得有戚楓這樣不懼尷尬與冷待的人，就算得不到回應，一個人唱獨角戲也能唱半天。

　　戚楓的嗓音不急躁也不緩慢，像是一根張弛有度的弦，拉著悅耳的曲調，又如同情人的絮絮低語，叫人如沐春風。

　　淩可不由想起了五年前在電視臺遇到過的薑瑩，也不知道戚楓這算不算是遺傳到了他媽媽的良好基因。

　　飯後，兩人慢慢晃回去。

　　途經便利店，戚楓又去買了一堆冰礦泉水和飲料。

　　他說自己渴水，一天不喝上兩三升水就難受，尤其是這炎炎夏日，兩人剛剛又吃了麻辣香鍋，戚楓表示自己接下來得持續補水，否則就會枯死。

　　淩可被他逗得直笑，跟著進便利店逛時，看到櫃檯邊的紙巾，不知出於什麼心理，順手買了兩包。

　　回到宿舍，最後一位室友還沒出現，想必今天是不會來了，而謝奇寶和他家人住在賓館，也不回來。

　　淩可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今晚宿舍裡就只有他和戚楓兩個人。

　　與暗戀五年的人重逢第一天晚上就孤男寡男呆在一個房間睡覺……

　　這、他媽和開房有什麼區別！？

　　比起淩可內心的淩亂，戚楓似乎對此渾不在意。

　　也對，在正常人眼裡，兩個直男睡一個宿舍有什麼問題？這宿舍樓一溜兒過去不知道多少房間裡有兩個直男正“坦誠相待”且相安無事呢。

　　淩可做了幾個深呼吸，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戚楓開了空調，放倒行李箱準備收拾東西，淩可趁這時間先去用洗手間。

　　沖涼時，淩可一想到戚楓只跟自己隔了一道門，就忍不住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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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速發洩了一回後，淩可覺得自己色令智昏，徹底沒救了！

　　事後又沖了足足十幾分鐘冷水，確保浴室裡什麼味道都沒留下，才穿上衣服，推門出去。

　　戚楓把兩個箱子全都打開了，行李全部被倒了出來，亂糟糟地鋪了滿桌滿地，邊上還有一堆剛喝空的礦泉水瓶。

　　原本還算整潔的宿舍被他這麼一折騰，簡直像是遭了劫。

　　淩可一邊擦頭一邊問：“你幹什麼，怎麼搞成這樣？”

　　戚楓有些無措地對著滿地的東西，苦惱道：“沒想到宿舍分配給個人的儲物空間這麼少，我感覺我帶的東西有點多，放不下了。”

　　淩可仔細打量了一番，見戚楓帶來的大都是衣服和鞋子，也沒有什麼大物件。

　　他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掛，走到戚楓邊上指揮：“你先挑三四套換洗的衣服出來，掛衣櫃裡。”

　　戚楓“哦”了一聲，乖乖照辦。

　　看見戚楓翻出幾條內褲，淩可面上又是一熱。

　　眨眨眼睛無視，淩可接著又道：“挑兩雙這幾天穿的鞋子放寫字臺下，其它的也包起來放衣櫃下層……嗯，剩下的衣服疊起來放箱子裡，等那幾套不夠換了或穿膩了再來箱子拿……”

　　在淩可的幫助下，沒過一會兒，散亂的宿舍就重新恢復了整潔的狀態。

　　戚楓松了口氣：“你真厲害啊。”

　　淩可無語，這有什麼厲害？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在朋友圈裡風光無限的型男戚楓，私底下簡直像個沒長大的小孩，自己的東西都收拾不好。

　　還有一點——“你帶這麼多鞋來幹嘛？”淩可皺眉道。

　　戚楓帶來的東西裡光鞋子就有跑鞋、板鞋、皮鞋、馬丁靴、勃肯鞋五雙，難怪拖了整整兩個大箱子！

　　淩可自己就一雙休閒鞋和一雙運動鞋，其它鞋子他以前根本沒接觸過，看見了也不會去買，因為壓根不知道怎麼搭配衣服，一雙休閒板鞋幾乎百搭。

　　“換著穿。”戚楓理所當然道。

　　淩可抽了抽嘴角，他這個gay都不太懂現在的直男的世界了。

　　收拾完東西神清氣爽，戚楓又“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水，找了換洗的衣服道：“我去洗澡。”

　　淩可心一跳，莫名有些做賊心虛，也拿了瓶冰水喝了冷靜冷靜。

　　沒過兩秒，戚楓的聲音又從浴室裡傳來：“淩可，哪條毛巾是我的？”

　　淩可走進去指給他看：“這個，這個，還有杯子，這個。”

　　戚楓對著一架子上下四塊白色毛巾和兩隻一模一樣的刷牙杯，一臉懵逼……哪個？哪個？和哪個？

　　淩可：“你就記得右手邊的都是你的就行了。”

　　男左女右，憑什麼自己的放右邊？

　　戚楓一挑眉，這次不想忍了：“顏色都一樣，我搞錯了怎麼辦？”

　　淩可也有點尷尬，買的時候竟然沒想到給兩人分個顏色。

　　不過四塊毛巾裡有兩塊是洗臉的，兩塊是擦身的，洗臉的毛巾小點兒，擦身的稍大一點。

　　戚楓靈機一動，把自己那塊洗臉毛巾和淩可的擦身毛巾換了換，道：“行了，就這樣吧，你用小的，我用大的。”

　　他比淩可高一點兒，覺得這麼分配很合理。

　　淩可聞言，卻整個人僵住了：“我……這一塊，已經擦過身了。”

　　戚楓揮揮手，毫不嫌棄道：“沒事，我一會兒拿肥皂洗洗。”

　　淩可：“……”

　　可能直男都是不拘小節的，淩可也不好再糾結。

　　不過退出來時，他幾乎是扶牆走的。

　　那塊毛巾，他剛剛還擦了自己……那裡。

　　……雖然已經洗過了，但一想到戚楓有可能拿去洗臉，淩可還是覺得羞恥得不得了。

　　問題不只是這個，而是明明知道不應該，可一想像那些污穢的東西，淩可就又有了反應。

　　戚楓洗澡比他快多了，不到十分鐘就結束了。

　　那會兒淩可正打算上床，兩隻腳一上一下地踩在鐵杠上，偏頭一看，只見戚楓穿著一條寬鬆的沙灘褲，打著赤膊就從浴室裡晃出來，身上的肌肉還泛著一片未擦乾的水光。

　　……操……他媽的！

　　淩可腿一軟，差點從爬梯上摔下去。

　　“你要睡了嗎？”戚楓見狀問，“才九點多。”

　　“……嗯。”淩可顫顫悠悠地爬上床，往裡一倒，背對著戚楓，渾身虛脫。

　　戚楓在床下窸窸窣窣不知搞些什麼，又進進出出去了兩趟洗手間。

　　過了一會兒，他也爬上來了。

　　床雖連著桌子，但並沒有與牆壁固定，在有人攀爬時發出明顯的“吱嘎”聲，聽得淩可渾身緊張，就好像戚楓會爬過來直接躺在他身邊一樣。

　　戚楓見淩可頭朝著另一邊，自然不會把頭對著對方的腳，兩人只能腳對著腳睡。

　　床邊和床尾有鐵欄杆圍著，一條防止人掉下去，一條防止人越界把腳伸到別人床上去。

　　戚楓一米八七的個兒，往床上一躺就像是躺在一個鐵籠子裡，伸不開手腳。

　　對於睡慣了家裡大床的他來說，不足一米寬的宿舍床真是怎麼躺怎麼不舒服。

　　他煩躁地伸直腿，繃了繃腳板，想試試會不會一不小心就抵到床尾的鐵欄。

　　不料這一繃，他的腳竟然直接穿過了欄杆，碰觸到了一個溫熱的東西。

　　那東西被他一碰，飛快躲開了。

　　戚楓愣了愣，突然反應過來，他剛剛碰到的是淩可的腳。

　　“我剛是不是碰到你了？……不好意思啊，這床太小了。”

　　過了好幾秒，對面才傳來一個悶悶的聲音：“沒事。”

　　淩可幾乎要被戚楓剛才那一下給撩得差點噴血三升，直接陣亡。

　　他不敢再伸腿，縮起來躲在被窩裡，按開了手機，打算看個新聞平靜平靜。

　　過了一會兒，他又不由自主地點了微信，找到戚楓的頭像。

　　與戚楓的對話方塊裡，還留著唯一一條來自對方的資訊——

　　戚楓：“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時間是三年前。

　　淩可自己都沒有想到，三年後的今天，他會在F大的宿舍與戚楓，抵足而眠。

　　仿佛有一股電流從剛剛被戚楓碰到的腳趾蔓延至全身，在他身上點了把火，燒得他整個人灼灼發燙。

　　第一個晚上就如此“赤雞”，淩可都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熬。

　　輕輕歎了口氣，淩可又習慣性地點開了戚楓的朋友圈。

　　他驚訝地發現，就在一分鐘前，戚楓才發了一條資訊。

　　“我完了。”

　　沒有配圖，沒有表情，就簡簡單單的三個字。

　　淩可看得一頭霧水。

　　什麼完了？

　　如果他現在還沒和戚楓重逢，看不懂就看不懂了，可是關鍵是這一個晚上戚楓就跟他呆在一起，這會兒還睡在自己對面，一分鐘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他覺得“完了”？

　　難道是……認床睡不著覺？

　　淩可覺得這個猜想挺靠譜，一面同情戚楓一面又在心裡覺得好笑。

　　拇指輕輕一掃，撫過對方拿真人照片設置的頭像，淩可在心裡對他念道：“晚安，戚楓。”

　　儘管昨夜興奮異常，但淩可的生物鐘還算規律，身體的亢奮始終扛不住大腦的慣性，不到十二點他就睡著了。

　　一夜好眠，睜開眼睛時，淩可還有點恍惚身在何處，等反應過來後一下坐起身來。

　　——戚楓還睡著。

　　只見一條被子被他絞得像條水蛇似的，纏在身上。

　　宿舍裡空調打得有些冷，戚楓緊緊地揪著被子一頭，一條手臂環著身子，明顯一副被冷到了又找不到被子蓋的姿態，看著竟然有點可憐。

　　淩可穩住亂跳的心臟，爬下床把空調關了。

　　接著輕手輕腳地走進洗手間，準備刷牙。一低頭，淩可發現那兩隻一模一樣的刷牙杯上，不知何時被分別用透明膠貼了標籤。

　　左邊那個標籤上寫著“楓”，右邊那個標籤上寫著“可”。

　　兩個字邊上，還分各畫了一隻貓咪頭。

　　【小插曲】

　　淩可：他碰到了我的腳誒。

　　戚楓：我完了。

　　————

　　淩可進了洗手間後，戚楓拼命給自己灌冰水，才能摒除滿腦子“淩可在洗澡”的邪念，一邊把屋子搞得亂七八糟——啊啊，好煩躁！整不好！淩可在洗澡！

　　淩可：我洗澡礙你什麼事兒了？

　　戚楓一臉委屈：你幹了什麼你自己知道。

　　淩可：…………

 

第012章 幫我抓背

　　淩可早先在戚楓的QQ空間裡見過幾張素描和水彩，知道他有繪畫功底，這種簡筆劃對他來說應該是信手拈來。

　　但乍然間在杯子上看到戚楓的簡筆劃，淩可還是頗感到意外。

　　一般男生很少會這麼有童心，或者說……少女心？

　　舉著杯子對比了一下，淩可發現兩隻貓咪的表情還不太一樣，戚楓那只一臉滿足，自己這只卻是拽拽的。

　　淩可不由莞爾，心頭漫起一絲甜意。

　　雖然和戚楓只是室友，但他竟然生出了一種他們在談戀愛的錯覺。

　　淩可面上一熱，趕緊低頭往臉上潑了冷水，潑掉自己的異想天開。

　　可能是被他起床的動靜吵醒了，外頭很快響起了戚楓的召喚，語調裡透著一絲沒睡夠的疲憊與沙啞，聽得淩可渾身一個激靈。

　　他刷牙刷到一半，一手握著牙刷一手舉著杯子直接走了出去：“唔？？”

　　只見戚楓從上鋪探出半個身子，正瞧著洗手間的方向，看見淩可，才又癱回去，把腦袋埋在枕頭裡道：“你怎麼起這麼早？”

　　淩可回去把漱口水吐了，才揚聲道：“你想睡就繼續睡啊。”

　　外頭沒聲音了，但淩可隱約地聽見對方不爽地“哼唧”了一聲。

　　呃，為什麼感覺戚楓剛剛……像是在跟自己撒嬌？

　　淩可一頭黑線，洗完臉出去，見戚楓還賴在床上，隔十幾秒翻一個身，一副睡不安穩的樣子。沒過一會兒他就打著哈欠坐起來了，眼底帶著一抹暗色，顯然是沒怎麼睡好。

　　“不睡了？”淩可剛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

　　戚楓直接爬下床來，用行動回答。

　　淩可瞥見他陰沉的表情，默默腦補……戚楓是不是有點起床氣？

　　“淩可，來一下。”戚楓剛進洗手間又叫他。

　　“……怎麼了？”

　　“我背上有點癢，你能不能幫我抓一下？”戚楓背對著他，正兩手齊用地上下抓自己後頸與後腰，但中間部分怎麼努力都抓不到。

　　他說著還直接擼高了自己的睡衣T裇，露出一片光滑的脊背。

　　一大清早看見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淩可差點又噴出三升鮮血。

　　但作為一個“直男”，在另一個直男室友有需求的時候，幫忙抓幾下背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淩可無可奈何，無fuck說。

　　他默念了數遍“非禮勿視”，顫顫巍巍地伸出了自己的爪子……

　　指尖碰觸到對方肌膚的時候，他一陣血氣上湧。

　　“太輕了，重一點……”戚楓微微弓著腰，毫不自知地吐露著撩人的話語，“再往上面一點。”

　　“……這裡？”淩可覺得自己意志力已經岌岌可危。

　　“對，就是那裡！”戚楓背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鼻腔裡溢出一聲低沉又舒服的歎息，“嗯～用力一點……”

　　淩可：“………………”TM天要亡我！！！

　　抓了大概數十下，戚楓非但沒覺得舒坦，反而越來越難受。

　　淩可湊近一看，這才發現了不對勁——戚楓的背上出了一片淡淡的小疹子，從後頸一直延伸到尾椎。

　　“你這不會是過敏了吧？”淩可皺起眉頭，邪念瞬間退了大半。

　　戚楓扭過頭來，一臉焦躁：“過敏？”

　　淩可解釋：“嗯，估計是那個席子的問題，昨天拿過來也沒擦，你背上起小疹子了。”

　　戚楓不爽地抓撓著：“我說呢，醒來就覺得不舒服了。”

　　淩可趕緊制止他：“你先別抓了，我去藥店幫你問問有沒有抗過敏的藥膏。”

　　“我跟你一起去。”戚楓放下衣服，快速刷了個牙道。

　　學校附近就有藥店，去的路上，戚楓強忍著不適，連平時帶笑的眉眼都籠著一層寒霜，好像誰欠了他五百萬。

　　藥店導購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聽戚楓說自己過敏，讓他撩起衣服給自己看看，戚楓卻只是微微拉開後領，皺著眉頭讓那人簡單診斷了一下。

　　果然是過敏症狀，導購建議先配點常用的止癢抗敏藥膏回去塗抹，若情況沒有減緩再上醫院。

　　領了藥回到宿舍，戚楓就亟不可待地拜託淩可道：“幫個忙。”

　　【系統掉落】

　　光榮任務：抹藥膏x1

　　經驗值：50

　　傷害值：999

　　淩可一臉懵逼。

　　好麼，才不到二十四個小時，他和戚楓就從朋友圈關注與被關注的陌生關係，飛速進展到了需要肌膚接觸的親密關係……

　　真神他媽玄幻！

　　戚楓沒給他猶豫的時間，已經快速脫掉了上衣。

　　淩可瞬間有捂眼的衝動。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他咬咬牙，在手上擠了點藥膏，又默念了一句“天將降任於我”，便一臉就義地撫上了戚楓的背部。

　　這和抓背感覺還不太一樣，畢竟抓背使力的主要是指甲，接觸面積很少，但抹藥起碼要用到三枚手指的指腹。

　　戚楓的體溫隔著皮膚直接傳到了淩可的大腦皮層，他的大腦一陣轟鳴，如有數列火車拉著汽笛在耳邊呼嘯而過，發出“汙~汙~汙~”的嘯聲。

　　……

　　經過這事兒，淩可感覺日後與戚楓相處，再沒有什麼不能忍的了。

　　快抹完時，宿舍門一響，一人背著個登山包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戚楓和淩可背對著門，聽到動靜齊齊扭過頭去。

　　那人盯著他倆，食指虛晃了一下，面色古怪道：“帥哥，你倆幹嘛呢？”

　　這一刻，心裡有鬼的淩可很想去死一死。

　　戚楓反應卻很快，解釋道：“我背過敏了，讓他幫我抹藥膏……你是新來的？”說著直起身來，從淩可手中取回藥膏，道了聲“謝謝”，又看向站在門口的新人，道：“我是戚楓，他是淩可，一個宿舍的。”

　　淩可的大腦還在嗡嗡作響，也沒看清來人，聽戚楓替自己做了接受，就朝對方輕點了一下頭，心虛地去洗手間洗手。

　　“我叫高俊飛。”對方放下龐大的登山包，隨手往邊上一丟，上前一步跟戚楓握手，一邊調侃道：“哥們，你是吃什麼東西長大的？我從沒見過比你更帥的人！”

　　對方的語調帶著明顯的北方口音。

　　戚楓被人誇慣了，聽他這麼說，既沒覺得不自然，也不客套謙虛，反而笑道：“你也很帥啊。”

　　淩可洗完手出來，才仔細打量眼前的新室友。

　　高俊飛長得和戚楓差不多高，穿了件灰藍色的無袖背心，皮膚曬得黝黑。

　　如果說戚楓是保養得當的貴公子，高俊飛就是不拘小節的野小子，眉眼間透著桀驁，舉手投足自帶一股半成熟的男人味。

　　……就是看著總讓淩可覺得有點眼熟。

　　高俊飛又偏過頭來看他，對他露齒一笑。

　　瞄見那兩顆虎牙，淩可愣道：“你是……”

　　高俊飛眨眨眼睛，裝傻。

　　淩可被他一臉無辜的樣子迷惑了，一時間有些不太確定。

　　畢竟他昨天見到的那人聲稱是本校學長，齊秋蕊又說這種人肯定是校外混進來的，不管是哪一種，都和對環境全然陌生的新生扯不上關係。

　　而且昨天那人戴著鴨舌帽，淩可只在結帳時看了他一眼，印象不太深了。

　　不過淩可很快腦中靈光一閃，回想起昨天那人介紹自己時說的名字。

　　——高俊洋？高俊飛？只差一個字？不是巧合？

　　“你是昨天在宿舍附近擺攤的那個人麼？”淩可還是問了出來。

　　高俊飛裝不下去，“哈哈”一笑：“你真犀利，這都看出來了。”

　　淩可：“……”操，還真是！

　　但淩可很奇怪，高俊飛一個新生，怎麼會知道去宿舍樓下擺攤？“高俊洋”的學生證他又是哪裡搞來的？這麼做會不會觸犯校規？

　　高俊飛似乎猜到他在疑惑些什麼，拖了把凳子坐在空調下，主動解疑：“高俊洋是我哥，大我六歲，他就是F大畢業的，我每年放假都來找他玩，住他宿舍，對這裡比很多老學生還熟悉。”

　　淩可緊張道：“我聽說被抓到要記過，不要緊吧？”

　　高俊飛擺擺手：“放心吧，現任學生會會長就是我哥以前的學弟，我拿著我哥的學生證，他們查到了也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戚楓站在邊上，有點不明狀況，怎麼突然間淩可和高俊飛就認識了？

　　淩可簡單給他解釋了一下，他才了然，也跟著興致盎然地打量起眼前的新舍友

　　接著淩可又問了高俊飛一個自己最關心的問題：“你賣的那些東西，來路正吧？”

　　高俊飛一挑眉：“當然正了，這可都是正宗馬雲家進的貨！”

　　淩可抽了抽嘴角，還有不正宗的馬雲家？

　　戚楓卻對高俊飛的收入很好奇：“你擺攤一天能賺多少錢？”

　　高俊飛從那條滿是破洞的牛仔褲褲兜裡掏出一疊錢，甩了甩：“不多，一年只能趕上這麼一次，賺個千把塊錢補貼補貼生活費吧，今年行情不錯，一共收入一千六百多。”

　　淩可知道，這點小錢戚楓肯定是不會看在眼裡，而對於淩可自己就不是錢的問題了，他不怎麼做冒險的事的。

　　不過每個人經濟情況不同，性格也不同，高俊飛這人應該是生存和適應能力都很強的人，至少比被一張席子就秒成渣的大少爺戚楓強多了。

　　高俊飛說罷，又抽了張二十元紙幣遞給淩可：“以後都是自家兄弟了，看在新室友的面子上，那兩個熱水瓶我就收你進價，不過我的事你們可得給我保密，昨天人多，我估計一般人認不出我。”

　　淩可笑道：“這點錢你就收著吧。”

　　既然他都說是“自家兄弟”了，淩可也不會跟他計較這二十塊錢，反正跑得聊和尚跑不了廟，要是熱水瓶出了問題，再找他算帳不遲。

　　高俊飛一聽他不要，一點兒不客氣，立刻收回錢，起身拍著他的肩膀道：“夠哥們，以後有不懂的事儘管問我，我可是F大的江湖百曉生，來來來，加個微信吧。”

　　淩可：“好啊。”

　　戚楓：“？？？”

　　【小插曲】

　　高俊飛：“加個微信！”

　　淩可掏出手機：“好啊。”

　　戚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加他不加我！！！

 

第013章 心情真好

　　既然加了這個，總不好晾著另外一個，高俊飛又招呼戚楓道：“來來，大帥哥，咱也加一個。”

　　戚楓為淩可厚此薄彼的行為嚴重心理失衡，此時聞言，竟然有想賭氣拒絕的衝動。

　　好在多年的精英教育讓他無論在什麼處境下都能維持良好的涵養，沒有當面拂袖走人，但他黑著臉在手機上狠點的態度已暴露了他此刻糟糕的心情。

　　調出自己的微信二維碼，戚楓往高俊飛面前一放，還稍稍往淩可的方向偏了點兒。

　　這個舉動像是故意做給淩可看的，暗示性相當明顯。

　　如果淩可還不願意加他，就算戚楓不當場暴走，兩人之間也會存有隔閡。

　　淩可當然沒那麼蠢，他順勢拿起自己的手機，坦蕩蕩道：“那我也掃一個吧。”

　　戚楓：“……！”

　　淩可敢當著戚楓答應高俊飛加微信，自然是有備而來。

　　這年頭大家都用微信，以後一個宿舍室友，一個班級同學，免不了都要加微信建群，他不可能永遠避著戚楓。

　　但他心裡仍為戚楓當年忘了自己的事而彆扭著，更不想讓對方知道自己偷窺了他這麼多年。

　　所以，淩可最終還是申請了一個小號。

　　剛剛加高俊飛的就是他昨晚在被窩裡新建的號，此刻再面對戚楓也就無所畏懼了。

　　於是，三人就在戚楓一臉被玩壞似的表情中，交換了彼此的聯繫方式。

　　戚楓背後抹了藥，已經舒緩了很多。

　　折騰了一上午，兩人到現在還沒吃早飯，淩可又主動問戚楓要不要一起去覓食，戚楓才面色稍霽。

　　高俊飛已經吃過了，留在宿舍裡收拾行李，沒跟著去。

　　不過，他沒跟著去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他莫名感覺，那兩個新室友之間有一股誰也融不進去的暗潮在湧動。

　　作為一個“江湖百曉生”，他向來對八卦資訊嗅覺敏銳。

　　待淩可和戚楓離開後，高俊飛見宿舍裡不少成雙成對的東西，心中狐疑。

　　逡巡了一圈，在看到洗漱臺上那兩隻被貼了標籤的同款牙刷杯後，高俊飛腦中電光一閃，像是做出了什麼判決似的，摸摸下巴，發出一聲了然的沉吟：“嗯……”

　　***

　　F大的食堂在非飯點幾乎沒什麼東西好吃，淩可想到戚楓對學校領的席子過敏，提議帶戚楓去學校外頭的生活用品店看看，再買張新的，順便在校外找點東西吃。

　　戚楓沒什麼異議，他剛剛加到了淩可的微信，現在淩可又處處為他設想，他早已滿血復活了，淩可說什麼就是什麼。

　　兩人在南門外吃了碗十裡香餛飩算早午飯，接著散步繞去東門附近的生活用品店。

　　“你昨天的東西就是這裡買的？”戚楓問。

　　“嗯。”

　　“東門離宿舍樓距離還挺遠，辛苦你了。”

　　淩可淡笑一下，不以為意。

　　今天在店裡當值的不是昨天的老闆，而是一個中年婦女，估計是老闆娘。

　　兩人挑挑揀揀選了床最貴的竹席，還被推薦了專門洗席子的藥水，在老闆娘給出“過敏包退包賠”的保證後決定買下。

　　這席子比學校發的品質好許多，戚楓對淩可道：“你也來一床吧？睡竹席涼快，我買給你。”

　　淩可：“……啊？”

　　戚楓對他眨了下眼睛：“算是感謝你幫我抹藥。”

　　淩可本來是想拒絕的，卻被戚楓一個電眼擋了回來，驀地又想起早上那個親密接觸的場景，登時覺得整條右手臂又熱又麻，一直麻到了心臟。

　　愣神間，戚楓已讓老闆娘取了兩床席子出來了。

　　淩可：“……”好吧，他高興就好。

　　結帳時，邊上兩個妹子正對著貨架上的碗發出驚歎：“哇，這瓷碗好可愛！……還是一對的耶！”

　　人明明說的是碗，淩可還是被那個“一對”嚇到了，覺得她們在說他和戚楓，莫名地心慌意亂。

　　“老闆娘，我們買了那麼多東西，這碗能不能送我們一對啊？”一個姑娘大膽地問。

　　淩可松了口氣，老闆娘肯定會送，剛好當著戚楓的面給他洗白。

　　豈不料，吝嗇的老闆娘笑道：“姑娘，不是我不送，這碗十八塊一個呢，要是每人送一個我不是要虧本了？你們喜歡就買一對嘛，我給你倆一人送個勺子。”

　　淩可：“……”

　　戚楓：“……”

　　一秒被打臉的淩可只覺得面上火辣一片，可這會兒他還什麼也不好說。

　　直到抱著席子出了店門，淩可才著急跟戚楓辯解：“我們那一對，真的是老闆送的。”

　　這不辯解還好，一辯解，淩可才猛地反應過來——正常情況下白得了兩個碗，偷偷竊喜就行了唄，他一副想澄清的樣子，不恰恰反映出之前心裡有鬼麼？

　　……操！真是智商被狗吃了！

　　現在淩可只能希望戚楓神經粗一點，不要想太多，或者開玩笑說一句“咱們撿便宜了”，也能緩解一下他的尷尬。

　　但戚楓聞言，卻是態度曖昧地瞥了他一眼，然後說：“哦……”

　　淩可：“……”

　　——哦你妹啊哦！！！

　　氣氛瞬間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淩可不是能言善辯的性格，此刻大腦又被狗屎糊住，牢記“多說多錯”的箴言，再不敢給自己挖坑。

　　問題是，平時擅長控場的戚楓竟然也一言不發，任憑那股曖昧與尷尬在兩人之間無形蔓延……

　　直到五分鐘後。

　　戚楓才大發慈悲地開口轉移話題：“不知道宿舍怎麼開通網路。”

　　淩可松了口氣，立即接話：“回去問高俊飛吧，他不是什麼都知道麼。”

　　戚楓：“嗯，早點把網連上，一起開黑打DotA……你一般玩什麼英雄？”

　　淩可：“發條技師，你呢？”

　　戚楓：“影魔。”

　　淩可：“哦，連好了晚上可以來一局。”

　　戚楓：“嗯。”

　　淩可：“……嗯。”

　　……

　　一陣尬聊，兩人扛著一卷竹席，在風中淩亂。

　　最後索性各自拿出手機刷。

　　淩可看新聞，戚楓則悄悄點開了微信，想一窺淩可的朋友圈——結果顯示竟然是一片空白。

　　……嗯？淩可把他遮罩了？

　　……不對，這好像是新註冊的號。

　　……我去，淩可之前真的沒有微信！？

　　這個猜想讓戚楓先前的鬱悶一掃而空，加上剛剛店裡發生的事，他幾乎是有些心花怒放的。

　　趕緊發了一條朋友圈。

　　***

　　終於回到宿舍，即便有高俊飛在，淩可短時間內也不想和戚楓呆一塊兒了，他把竹席往牆角一丟，找了個藉口獨自躲出去平復心情。

　　高俊飛看他倆買了竹席，奇怪道：“咋又買了新的？”

　　戚楓剛剛順路又帶了一堆冰水，丟了一瓶給高俊飛喝，自己也開了一瓶，邊喝邊解釋自己背上過敏就是因為睡學校席子的原因。

　　高俊飛道：“你這種人是不是都天生嬌貴啊？”

　　戚楓挑眉反問：“我哪種人？”

　　“長成你這麼帥的，”高俊飛指指他的臉，喝了口水，笑話他道，“睡個席子皮膚還過敏，簡直是‘小公主’。”

　　戚楓笑笑，既不生氣也不辯駁。

　　喝空一瓶水，戚楓又問高俊飛上哪裡辦網路。

　　高俊飛道：“舍管處就有辦，不過你可別上去，學校的網速那叫一個坑爹，每天晚上十點還給你斷網……這事兒交給我吧，你們別管了，我下午去搞，晚上就能弄好。”

　　戚楓聞言放了心，見淩可還沒回來，先抓起那兩卷席子去浴室擦洗噴藥。他從小到大沒幹過這種活，洗了半天，弄得身上地上都濕了一片。好不容易擦完，看外頭太陽好，還打算扛出去曬一曬消消毒。

　　高俊飛見狀都快笑死了：“大少爺，你這席子還要不要了？”

　　戚楓：“？？？”

　　高俊飛：“你把席子弄那麼濕還去暴曬，會變形的啊。”

　　戚楓一頭黑線，趕緊又抱進來，按照高俊飛的指示放在宿舍門外的過道上陰乾。

　　***

　　淩可晃到學校圖書館，在“馬哲毛選區”轉了大半個小時，等他覺得大腦已經徹底把“碗事件”的尷尬消化掉後，才打算回宿舍面對戚楓。

　　可要死不死的是，在回宿舍路上，他又手賤地去看了一眼戚楓的朋友圈，驚見戚楓在一個小時前發了條資訊——“新的朋友，新的竹席，心情真好。[太陽]”

　　下方配了張路面的照片，底部還有兩雙正在邁步的腳以及兩卷竹席頭入境。

　　應該是戚楓拿手機斜對著地面拍的。

　　根據時間推算，這條狀態正是在兩人買完席子回來路上，兩人各自刷手機的時候，也是淩可最最尷尬的時候。

　　然而，戚楓卻發朋友圈說“心情真好”。

　　——好你媽啊！！！

　　淩可抱住頭蹲在宿舍樓陰影處，決定再龜縮半天。

　　【小插曲】

　　淩可：“我們那一對，真的是老闆送的。”

　　戚楓：“哦。”

　　淩可尷尬中，戚楓卻享受著這種沉默的甜蜜，還各種腦補：他買碗送給我，還是情侶碗耶，他不是不加我微信，而是以前沒有耶。。。

 

第014章 你在這裡

　　好不容易再次平靜下來，淩可的手機“叮咚”一聲，收到了一條新的微信消息——

　　戚楓：“你上哪兒了？”

　　……

　　關注多年的“偶像/男神”突然對你詐屍是一種什麼體驗？

　　如果那個人還是你經常YY自瀆的對象呢？

　　反正作為一個安靜如雞的僵屍粉，淩可表示很驚悚，還很夢幻。

　　他又花了好幾秒的時間去消化戚楓已經成了他的同學兼室友並在上午加了他微信小號的事，才仔細思考該怎麼應對來自戚楓的第一條資訊。

　　最終，淩可關掉微信，假裝沒看到。

　　……嗯，他還得再出去轉一圈，和戚楓保持一下安全距離。

　　***

　　戚楓洗完席子就沒事幹了，在宿舍待了許久都不見淩可人影，發了消息也不見回。

　　翻看朋友圈，之前發的那條狀態下已集了一片贊，還有不少人好奇問他的“新朋友”是誰，可這當中唯獨沒有淩可的回應。

　　講道理，別人看不出這是誰，淩可看到了肯定知道吧？

　　本著友好相處的原則，看到了不應該點個贊嗎？

　　還是說，他到現在還沒看到？

　　……

　　連高俊飛都他媽給他點贊了，為什麼淩可沒看到？

　　他到底在幹什麼？

　　戚楓把手機按滅了往褲兜裡一塞，有些煩躁。

　　他知道自己這種狀態不對勁，他和淩可認識才不到兩天，誰規定人家必須跟他形影不離？

　　可他就是擋不住想看見淩可在身邊的衝動……

　　高俊飛去找人辦網路後，戚楓也坐不住了，起身出門。

　　***

　　和許多大學一樣，F大也有屬於自己的校內獨特景點，叫書香園。

　　書香園是一片坐落在校園西南方向的人工園林，面積不小，園內置有亭台水榭，木質小橋與長椅石桌錯落其間，更有長滿綠茵的土丘草地供學生仰躺遐思。

　　由於園林就在校圖書館附近，所以這裡的學習氛圍也非常濃厚，隨處可見學生捧著書在樹蔭下閱讀休憩。

　　不過，除了好學者，書香園內影影綽綽的植物和複雜的地形也為年輕的情侶們造就了最佳幽會場所。

　　園內最著名的一塊水域，被學生們戲稱為“鴛鴦湖”。

　　說是湖，其實它的規模極小，只能算得上是一潭水，而且它的原名並不叫“鴛鴦湖”，而是“梨泉”，正是因為其輪廓形狀像一隻梨。

　　至於“鴛鴦湖”的具體來歷也不可考，只有個廣為人知的笑話說，“梨泉”曾經養了幾隻野鴨，被一些無知情侶看見了，以為是鴛鴦，於是“鴛鴦湖”這個名字就一傳十十傳百地傳開去了。

　　此時此刻，淩可就坐在鴛鴦湖邊的石椅上，一邊聽不遠處的學姐給新生扯皮介紹，一邊無語地想：所以，與其說是鴛鴦湖，不如說是野鴨湖吧？

　　又聽那個學姐笑道：“還聽說，如果男女朋友吵架，只要來鴛鴦湖附近找，肯定能找到在賭氣的另一半呢。”

　　新生學妹們捂著嘴一通笑：“真的假的啊？那這裡附近單獨呆著的豈不都是在賭氣的人？”

　　淩可：“……”

　　……操，當然不可能是真的！

　　他只是隨便轉轉，就轉到了這裡，感覺風景不錯，也還算涼快，就坐下來休息休息。

　　賭氣？他跟戚楓什麼關係都沒有，賭個毛線的氣。

　　正暗自吐槽，然後，淩可就看見了戚楓。

　　鴛鴦湖對面，一個身材高挑的俊美帥哥，朝著淩可他們所在的方向優哉遊哉、迤邐而行。

　　剛剛說過，鴛鴦湖很小，在你看見對方的同時，對方也很可能一抬頭就能看見你。

　　所以，淩可無處可躲。

　　看見戚楓的一瞬間，他只覺得震驚、恐懼、不可思議！

　　有個定律怎麼說的來著？

　　如果你擔心某種情況發生，那麼它就更有可能發生。

　　淩可發誓自己絕對沒擔心過戚楓來找他，但他的確害怕這個時候和戚楓對上，否則也用不著躲在外面不回宿舍。

　　現在，眼睜睜看見戚楓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裡，他能怎麼辦？他也很絕望啊！

　　再下一秒，晃蕩中的戚楓也看見了淩可。

　　對方也是明顯地一愣，因為他本以為淩可是有什麼事出去了，卻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

　　真可謂是——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人生何處不相逢，原來你也在這裡！”

　　橫批：啊哈哈哈！

　　戚楓面上一喜，快步走了過來。

　　而不遠處那群在觀光的妹子看見這麼個大帥哥迎面而來，也紛紛被吸引了注意力，有幾個女生甚至捂住了嘴小聲驚呼：“啊……好帥啊！”

　　戚楓完全無視了她們，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與她們擦肩而過。

　　似是怕淩可跑了，在距離淩可還有十來米遠的時候，他就叫了名字：“淩可！”

　　淩可瞄了一眼身邊的大樹，心裡卻在想，他現在找條繩子把自己掛上去還來不來得及？

　　戚楓徑直走到他跟前，笑容裡帶著一絲微惱：“我給你發微信了，你怎麼不回我？”

　　“……哦，是嗎？”淩可佯裝不知地拿出手機，“我沒聽到。”

　　戚楓也不在意，現在看見本人了，哪還管人回不回消息。

　　那群妹子原本壓根沒發現距離他們這麼近的地方還藏著個帥哥，現在一下捉到兩個，興奮之情難以掩飾，都黏黏糊糊地不想走，一邊待在原地尬聊，一邊不動聲色地往他們靠近，顯然是想偷聽偷看。

　　淩可看出來了卻也無可奈何，因為戚楓已經坐下來了。

　　“你在這裡幹什麼？老遠就看見你坐這兒發呆。”氣氛問。

　　“我就，出來逛逛。”淩可心裡不服氣，明明是我先看見你在湖對面瞎晃蕩。

　　戚楓瞟了他一眼，戲謔道：“出來逛，也不叫我，不夠意思啊。”

　　淩可：“……”

　　戚楓：“而且天這麼熱，宿舍有空調你不吹，一個人來這裡幹什麼？”

　　“看風景……”淩可心說，既然如此你怎麼也一個人跑出來？

　　但他不敢問，怕戚楓說出什麼可怕的答案。

　　然而可怕的答案沒來，戚楓已經做了個可怕的動作——他舒展開手臂搭在長椅的椅背上。

　　這個姿勢雖然沒碰到淩可，但戚楓一條手臂就橫亙在他背後，簡直就像……他靠在戚楓懷裡一樣！

　　淩可嚇得大腦都快當機了，渾身緊繃不敢動彈！

　　他似乎還聽見不遠處傳來那群女生的抽氣聲。

　　戚楓被人圍觀慣了，絲毫不在乎他人視線，順著淩可的目光看眼前的水域，隨口問道：“這池子挺漂亮的，有名字嗎？”

　　淩可：“……我不知道。”

　　話音剛落，他就聽見剛剛介紹鴛鴦湖的學姐突然拔高了聲音道：“這個鴛鴦湖啊，可是F大學子的戀愛聖地……”

　　嘰嘰咕咕，從梨泉到野鴨再到賭氣的情侶……又重新講了一遍。

　　戚楓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淩可尷尬地望天：老天爺……你放過我吧！

　　老天爺顯然是沒有聽到淩可的求饒。

　　因為接下來，戚楓突然偏頭看淩可，伸出手指在兩人之間一劃，一字一頓地問：“那我倆，在這裡遇到，算不算是，緣分啊？”

　　他眉眼帶笑，問話的語氣卻很認真。

　　淩可火燒屁股似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撇清道：“算了吧，幾隻野鴨都能腦補那麼多，這群人真是閑的。”一邊在心裡默念“我是直男”無數遍，防止自己胡思亂想。

　　戚楓眨了眨眼睛，心說，喔，生氣了。

　　跟著起身補了一句：“我開個玩笑。”

　　淩可：“……”果然，還好他根本沒打算當真，太危險了！

　　淩可繃著臉道：“回去吧，這兒蟲子多。”

　　戚楓點點頭，為了緩和氣氛，還露出自己的胳膊給他看：“就剛一會兒，我手上就兩個包了。”

　　淩可：“……”

　　其實淩可身上有個特質，就是不招蚊蟲，雖然能感覺到樹叢邊有蟲子在飛，但沒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所以剛剛那個理由只是藉口。

　　豈不料他找的藉口反而聽上去像是關心戚楓的行為……

　　淩可當即一陣心塞，某些人果然是招蜂引蝶的體質，連蚊子都無法抗拒，只希望這句話他別想歪。

　　兩人回到宿舍，見地上一堆亂七八糟的線頭，高俊飛盤坐中央，拿著老虎鉗子夾線，邊上還有個不知從哪裡搞來的舊路由器。

　　“誒？回來了？”高俊飛抬頭瞄了他們一眼，道，“你們誰有電腦，拿出來試試，快裝好了。”

　　戚楓既驚訝又佩服：“你自己裝的？這麼厲害？”

　　高俊飛咬著一截網線露齒笑：“嘿嘿，那當然。”

　　淩可取出自己的筆記型電腦放在寫字臺上，才扭頭問：“網線是從哪裡牽進來的？”

　　“我哥以前就是這棟宿舍樓的，他們買通了當初的舍管，找外面電信的人引了一路線過來……”高俊飛解釋了幾句，最後把插座一插，起身湊到淩可身邊，“可以了，先設置無線網。”

　　淩可根據高俊飛的指示輸入網址，最後設置無線密碼。

　　高俊飛道：“高俊飛是你大爺。”

　　淩可：“……？”

　　高俊飛重複道：“對，高俊飛是你大爺，密碼就這句話的拼音。”

　　淩可一頭黑線……

　　不過給網就是爺，反正無線網的密碼都需要輸入一次，淩可和戚楓都不太在乎這些。

　　高俊飛道：“電信那邊的人我已經打過招呼了，連了估計就能上。”

　　淩可電腦手機都測試了一下：“可以。”

　　戚楓掏出錢包，要給高俊飛交網費，畢竟上頭還是高俊飛在打點。

　　高俊飛一人一個月收二十五，價格不算貴。

　　收完錢又叮囑道：“只有八兆網速，我們三個人用差不多了，密碼絕對不能給第四個人知道。”

　　淩可提醒他：“我們宿舍有四個人。”

　　高俊飛痞笑道：“不管他，暫時先我們三個人用，誰叫他最後一個來，哪有坐享其成的道理？”

　　戚楓默默在心裡給可憐的謝奇寶點了根蠟燭，心說，人家明明昨天就來過了。

　　淩可也皺眉道：“他來了看我們能上網肯定會問，不告訴他，會不會不利於團結？”

　　高俊飛挑挑眉，吐出嘴上叼著的網線，道：“那看他表現再說。”

　　【小插曲】

　　戚楓：“你上哪兒了？”

　　淩可無視，並決定再出去轉一圈。

　　戚楓：“？？？”不給我的朋友圈點贊還不回我微信消息？你怎麼這麼牛逼呢！

　　————

　　戚楓：“那我倆，在這裡遇到，算不算是，緣分啊？”

　　淩可撇清：“算了吧。”（不要多想！）

　　戚楓眨了眨眼睛：哎，他果然對我沒意思。

 

第015章 花花草草

　　宿舍有了網，生活一下子變得美好起來。

　　三人匆匆收拾了一下宿舍衛生，就各自取出電腦試。

　　看見戚楓拿出來的機子，高俊飛眼睛都直了，驚叫道：“臥槽！這是‘外星人’嗎？”

　　對電子產品感興趣的男生少有人沒聽過戴爾旗下的ALW（外星人）電腦，這款本子配置極其高，堪稱功能卓越的遊戲筆記型電腦，但價格也非常貴，一個能頂普通筆記本五六個。

　　戚楓大大方方地讓他摸讓他看，還調出一把自己常玩的遊戲讓他體驗。

　　“太他媽高級了！”高俊飛愛不釋手，“這什麼型號的，多少錢？”

　　“Alienware 18，好像不到四萬吧。”戚楓隨口道。

　　什麼叫炫富？這特麼就叫炫富！

　　雖然戚楓絲毫沒有炫的意識，畢竟他以前身邊都是家境相仿的同學，可對於一個還需要擺攤掙錢補貼生活費的學生來說，戚楓輕飄飄的一句“不到四萬”，等同於秒殺！

　　高俊飛摸著心臟“嗷”了一聲，先前也隱約能看出來戚楓家境不錯，但這會兒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羡慕之余，高俊飛又憤世嫉俗地吐槽了戚楓道：“你這個該死的富二代！”

　　戚楓笑笑，還是不怎麼生氣。

　　高俊飛這種心直口快的北方漢子性格，是戚楓認為最好打交道的。

　　但淩可不同，瞧，同樣一個電腦，高俊飛反應這麼大，淩可卻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面不改色、心如止水。

　　如果他不想主動透露情緒，你根本不會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種不顯山不露水的特質正是最吸引戚楓的一點，叫戚楓的心裡無時不刻像有只貓爪在撓，恨不得能一下子闖進對方的精神世界去看個究竟。

　　“晚上來玩遊戲？”戚楓坐下後問淩可。

　　緊挨在一起的桌子，稍稍往邊上傾個身就能碰到彼此的胳膊肘，再加上一偏頭就能看到對方電腦螢幕的距離，幾乎毫無隱私可言。

　　在戚楓看向自己的時候，淩可就本能地緊張起來：“嗯……一會兒先吃飯。”

　　而與淩可恰恰相反，戚楓卻對這種扭頭就能看到人的親密度相當滿意。

　　……就是嘛，宿舍有空調又有網，一個人去鴛鴦湖看什麼風景？真搞不懂他。

　　戚楓又扭頭問高俊飛晚上要不要一起玩，高俊飛說：“不了啊，我玩LOL和爐石傳說。”

　　因為某些原因，DotA玩家和LOL玩家向來涇渭分明，戚楓聞言也不再下邀請，而是打開微信群召喚老友：“都在不在？晚上帶我室友DotA，來三個人開黑。”

　　沈嶽哲第一時間出來回復：“室友？上次那個酷哥？”

　　戚楓：“嗯。”

　　沈嶽哲：“這麼快混熟啦？真有你的。”

　　又一人跳出來：“什麼酷哥？誰？”

　　這人名叫趙司，也是戚楓在德音國際好幾年的同學，和沈嶽哲一樣已經申請到了英國的大學，但那邊開學較晚，兩人這幾天都還在國內浪。

　　沈嶽哲介紹道：“楓子的新室友，F大的。”

　　幾句話後，群裡炸開一片，都開始向戚楓八卦F大。

　　在一群老同學面前，戚楓放開了吐槽道：“不瞞你們說，宿舍條件真的太差了，那個床和鐵籠子一樣，我腿伸直能碰到對鋪室友的腳！”

　　沈嶽哲：“啊哈哈，我見過那個床，證實楓子所言非虛！”

　　戚楓伸出手機，往上拍了張床鋪照片發過去，又抱怨了自己睡一晚就過敏的事。

　　一幫禽獸在群裡發大笑的表情包，絲毫沒有同情。

　　趙司：“這條件都能住得下去！服了you了！”

　　又一人道：“講真我還挺佩服你的，沒想到你會臨時決定高考……不過我說，你媽這麼厲害的背景，你怎麼不直接叫家裡找點關係進F大？還特麼老老實實背了一年史地政，牛逼。”

　　沈嶽哲：“這叫‘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咱們瘋子是幹大事的人。”

　　趙司：“哈哈，我看未必，我覺得他是為了躲‘郡主’，你說郡主要知道他留在國內了，會不會氣死在大不列顛？”

　　李愷星：“啊？我還以為戚楓是不想和‘雙雙公主’去美國，公主當時不是到處吹戚楓和她申請一個學校麼？結果沒幾天戚楓就在朋友圈公開自己準備高考的事，這打臉打的……”

　　沈嶽哲：“哈哈哈哈哈！”

　　戚楓：“……”

　　群裡熱熱鬧鬧地調侃了許久戚楓的風流往事，一個個假的都能說成真的。

　　戚楓人緣好，以往這群人愛鬧他就隨他們鬧去了，畢竟他心裡沒人，也不用提防著誰誰誤會自己惹出事。

　　可這一次，不知怎麼的，戚楓就想到了淩可。

　　雖然實際上並沒做什麼虛心的事，他還是微微側了個身子，轉到淩可看不到他手機螢幕的角度，才在對話方塊裡申明道：“誒誒，你們別亂說了好不好，我和許君竺、楚雙雙都很清白！”

　　李愷星：“你的意思是，你和楊雪筠不清白？”

　　……暈，還漏了個楊雪筠？戚楓剛都沒看他們說了幾個人。

　　趙司：“別解釋了7分，就你這招蜂體質，跟誰都不清白，哈哈哈！”

　　戚楓：“……”

　　操！為什麼就沒人相信他？戚楓一臉懵逼，難道非要他公開出櫃他們才會當真？

　　……不，說不定也不會！

　　那些喪心病狂的傢伙估計還會調侃他看上了哪個哥們……

　　連最容易躺槍的那個人戚楓心裡都有數，就是跟他從小形影不離的沈嶽哲唄！

　　不過就沈嶽哲的長相和賤賤的性格……

　　戚楓抽了抽眼角，算了，還是讓別人誤會他和女生不清白吧。

　　就在這時，背後的高俊飛突然大喊了聲“臥槽”，問道：“你倆下午去野鴨湖幹什麼了？”

　　這句話把淩可和戚楓驚得齊齊回過頭去，兩人心中同時升起一個疑惑——高俊飛怎麼知道他們去野鴨、不，鴛鴦湖了！？

　　高俊飛往邊上讓了讓身子，露出自己的電腦螢幕，指著道：“你倆被人偷拍了照片上傳‘花草’了！”

　　他那語氣也不知道是看到好戲激動的，還是替他倆擔心而著急的。

　　反正他說完那句話後，淩可和戚楓都懵了。

　　偷拍？花草？都什麼跟什麼？

　　高俊飛又解釋了幾句，原來‘花草’是F大校內論壇裡的“花花草草”版塊，此版專門用來發佈F大的美女帥哥照，包括爆料、扒皮各大帥男倩女的背景資料，還每年舉辦評選校草校花的活動，非常火爆。

　　新生開學季也往往是“花草”區最熱鬧的時候，無論誰發現新帥哥新美女都可以在論壇裡發佈照片，並發動網友搜索該人具體資訊。

　　高俊飛看到的那個帖子，名叫《鴛鴦湖驚現兩帥哥！》

　　在短短一個小時內就躥到了論壇熱門，高懸在主頁自動推薦位置。

　　高俊飛就那麼隨手一點，他兩位帥哥室友的照片就躍入眼簾……

　　只見照片裡的戚楓和淩可並肩坐在野鴨湖畔的長椅上，正偏頭望著淩可，笑盈盈地說著什麼。

　　淩可則垂著眼睛，嘴唇微啟，雖然面上沒什麼表情，但不知道該不該誇抓拍的那人技術好，竟然生生拍出了一股欲語還休的羞澀感。

　　加上戚楓伸著胳膊搭在椅背上，那姿勢，就好像摟著淩可在說悄悄話……

　　照片下方的文字內容是：“下午鴛鴦湖發現的帥哥！以前從來沒見過，求八一下是哪個學院的，是不是新生！[花癡][花癡][花癡]”

　　戚楓和淩可瞥了一眼就驚呆了，趕緊上了高俊飛給的地址查看。

　　果然，那熱門帖子已有上千個點擊，除了一樓的那張照片，帖主還在下面的樓層裡陸續發了同個位置不同角度的連拍照，但都比較糊，唯有第一張最清晰。

　　淩可懷疑偷拍的人就是之前介紹鴛鴦湖的那群女生裡的，但懊惱的是他竟然絲毫沒察覺到！

　　下方還有不少人留言回復——

　　“天哪，在笑的那個帥哥到底是誰，側顏簡直完美！”

　　“真的誒，如果是我校的，看來梁銳希的校草之位今年要保不住了。”

　　“梁銳希今年都大四了吧？蟬聯三年校草，再下去我都審美疲勞了，是該易主了。”

　　“白T裇那個也不差好麼！長得好清秀！我喜歡這一款的！”

　　“什麼時候重新投票選校草啊？老娘已經迫不及待了！”

　　……

　　這些討論都還比較和諧，直到有個人突然來了一句：“不知道兩位帥哥有沒有女朋友～[花癡]”

　　這一層後整棟樓畫風突轉——

　　“什麼？難道你們都看不出這兩人是一對嗎？”

　　（淩可：？？？？？）

　　“不會吧！哪裡看出來的？”

　　“眼神啊！姿勢啊！處處都是痕跡，要不是邊上有人，我感覺他倆分分鐘要親在一起了啊！”

　　“你們腐女別看著誰誰都像一對好不好？人家明明只是坐在一起聊天！”

　　接著帖主跳出來一起證明：“拍照的時候偷聽到一句，那個藍衣服帥哥問白衣服帥哥，大概意思是‘我倆在這裡遇見算不算是緣分’……”

　　（淩可：操？他自己後面還澄清了一句，怎麼不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管我不管！他們是一對！我信了！！”

　　“我也是！憑老娘十年的腐齡賭一毛錢他倆關係不純潔！”

　　……

　　接下去基本上整棟樓都歪了，原本大家還在八卦這兩人是誰，後面成了從哪些細節能看出這兩人是不是一對。

　　看到這些八卦，淩可簡直是後悔莫及，早知道事情會發酵成這樣，他就不會偷跑出去了，就算待在宿舍裡跟戚楓尬聊，也好過被人偷拍照片上傳論壇評頭論足啊！

　　但他最擔心的還不是這一點，而是身為直男的戚楓會不會反感別人這麼造謠他。

　　兩天相處下來，淩可也感覺出來戚楓性格大度，是個開得起玩笑的人，但再怎麼大度隨和，開玩笑也得有個度，並不是誰都願意被人傳成gay。

　　淩可輕咳了一聲，尷尬道：“我去註冊一下，發帖澄清。”

　　戚楓突然偏頭：“……什麼？”

　　淩可一本正經道：“澄清我們不是那種關係，讓他們別亂猜。”

　　戚楓的臉色也不大好看，沉默了一瞬，還是問道：“你很介意？”

　　【小插曲】

　　（一）

　　高俊飛剛看到帖子照片的那一瞬間，內心是崩潰的。

　　——操，有什麼話在宿舍裡不能說嗎？還他媽跑去野鴨湖幽會，這是嫌棄我給你們當電燈泡了還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倆有基情？

　　————

　　（二）

　　淩可：“我去澄清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戚楓：“……”不要啊！並不需要澄清！我覺得蠻好的！

　　高俊飛翻了個白眼，澄清有用嗎？宿舍裡還有那麼多曖昧細節，別人不知道，我高俊飛門兒清！你倆在我眼裡已經糊了！

 

第016章 楓葉狂舞

　　淩可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既然他的目的是要偽裝直男，必須表現得很介意才正常吧？

　　戚楓見他沉默，試著勸他道：“其實，你要不介意，我建議還是不澄清比較好。”

　　淩可怔了怔……嗯？

　　戚楓耐心解釋：“照片都已經發出去了，別人怎麼八卦，你是擋不住的。”

　　淩可有些意外，戚楓怎麼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戚楓一邊說，也一邊在觀察淩可的表情，他還真料不准淩可對這件事的態度，畢竟他在鴛鴦湖開了那句有關“緣分”的玩笑後，淩可表現得比較反感。

　　“怎麼說呢，這種事我算是比較有經驗了吧……越澄清，越講不清楚。”似是怕淩可心生不快，戚楓的語氣很真誠。

　　淩可的表情微微一變，不吭聲。

　　戚楓心裡緊張，但依舊硬著頭皮勸道：“有時候你表現得越在意，別人反而會以為我們……真有那什麼。”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如果淩可還是要堅持澄清的話，戚楓可以說是會非常受傷了。

　　連身後的高俊飛都聽不下去了，插嘴幫腔道：“就是說嘛，論壇裡八卦一天換一個，當笑話看看就好了，別太較真。”

　　淩可想不到他自認為“直男”的決定，竟然會引發另外兩人的反駁。

　　他皺著眉頭，最終故作艱難地做出了決定：“那，好吧。”

　　——人家兩個直男都表示這種事不需要介意，他一個gay還有什麼話好說？

　　何況，剛剛戚楓都說他“比較有經驗”了，淩可這才反應過來，和萬人迷戚楓傳過緋聞的人肯定不止一個，既然如此，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看來是他太大驚小怪了。

　　聽到淩可的回答，戚楓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但他還沒來得及偷笑，就聽高俊飛接著道：“這些‘一對’不‘一對’的八卦倒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帖子砸起的水花還會引出更多的八卦來。”

　　淩可問：“什麼意思？”

　　高俊飛點了點自己的螢幕：“熱度這麼高，說不定過兩天，就有人把你們的院系、班級、姓名、年齡、身高、體重包括家庭背景都挖出來！”

　　戚楓驚道：“真的假的？”

　　高俊飛皮笑肉不笑：“你說呢？能挖出來多少就看你平時的個人隱私做得好不好咯，尤其你們這種本地考上來的，長得又那麼帥，搞不好自己上網一搜就出來一堆，還用得著被人來扒？”

　　戚楓背上一涼，陡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高俊飛舉例道：“不是我忽悠你，剛帖子裡也提到了一個人，現任校草梁銳希，看見過吧？這傢伙交過幾個女朋友，每個女朋友叫什麼名字，長相如何，論壇裡都有！”

　　這下戚楓徹底驚悚了！

　　操……那他的八卦資料可不是一般的多啊。

　　德音國際的同學還曾給他建過貼吧，貼吧裡有所有跟他傳過緋聞的女生的資訊，連他把路人甲送給自己的圓珠筆轉手借給路人乙用一用這種雞毛蒜皮的事兒，都能被意會成他負了甲心轉對路人乙有興趣，更別說那些跟他關係還稍稍好一點的許君竺、楚雙雙、楊雪筠……

　　思及此，戚楓冷汗都下來了。

　　但這種擔憂他又說不出口，畢竟他剛剛才勸淩可不要在意那種八卦，這會兒他要是表現得很緊張，不是自己打自己臉嗎？

　　戚楓僵著笑臉，佯裝漫不經心道：“呵呵，這麼可怕啊？”

　　反觀淩可，倒是比戚楓淡定了許多。

　　因為性向的緣故，他一直很注重隱私，加上本身高冷的性格，幾乎是個八卦絕緣體，即便暗中追求他的女生不少，他也沒跟誰惹出過不清不白的緋聞。

　　聽高俊飛說完，他只皺了會兒眉頭，也沒太大反應。

　　高俊飛道：“行了，誰讓你們長得帥呢？這就是帥哥的代價，老子想讓人主動八我還沒人願意八呢！”

　　其實他也挺帥，但是和戚楓、淩可一筆就顯得不太起眼了。

　　看完一出好戲，高俊飛伸了個懶腰，也不等他倆消化完畢，就拉開椅子起身招呼道：“走走走，一塊兒吃飯去，讓我感受一下和八卦源同行的感覺。”

　　戚楓&淩可：“……”

　　之前淩可也有過和戚楓同行被圍觀的經歷，但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總覺得那些人的視線都帶著一絲曖昧，仿佛網上的流言蜚語直接轉移到了現實中的指指點點——“哇，是那兩個人吧？”“對，就是他們！”“他倆是一對誒！”……

　　這種自帶彈幕的圍觀，就好像把他心底深層的秘密挖出來曝光在了人群中。

　　每個人的眼神都在提醒著他——你喜歡戚楓、你暗戀戚楓、你渴望戚楓……

　　為了避嫌，淩可故意跟戚楓拉開點距離，走到高俊飛身邊。

　　高俊飛正給他們科普學校幾大食堂的事：“二食堂的麵條最好吃，三食堂的牛肉蓋澆飯是一絕，四食堂還能吃火鍋，味道很不錯，不過距離比較遠……還那個九食堂，據說是李強林的小舅子承包的，千萬別去，又貴又難吃！”

　　淩可：“李強林是誰？”

　　高俊飛：“是咱們學校某領導啊，除了校長和書記，就他最大了，家裡親戚全在學校這邊工作，據說女生宿舍十七號樓的社管大媽還是他老婆的遠房表姑。”

　　接下來一路高俊飛都在說那棟宿舍的女生與有背景的社管大媽之間的恩怨情仇。

　　淩可邊聽邊笑：“你知道的真多。”

　　高俊飛嘚瑟道：“那必須啊，否則當得起F大的‘江湖百曉生’麼！”

　　戚楓卻難得沒插上什麼話，因為他在走神思考該怎麼處理自己那些八卦的事兒。

　　不過見淩可和高俊飛聊得開心，他心裡也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淩可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好像沒有這麼放得開。

　　這時高俊飛又想起了什麼，提醒他們道：“誒對了，東門南門那一片賓館也是被李強林他小舅子壟斷的，如果你們要開房，記得去西門那一片招待所，價格便宜環境也衛生。”

　　戚楓：“哦，好的。”

　　淩可：“？？？”

　　到了食堂，兩人在高俊飛的推薦下點了爆炒雞丁面和爆炒牛肉麵。

　　好不容易在人山人海裡找到三個空座，結果高俊飛的位置還不知沾了什麼東西，不怎麼乾淨。

　　“你們，誰有紙嗎？”高俊飛急著問。

　　淩可一愣，反應過來自己昨晚買了兩包，掏出來遞給他。

　　戚楓正往兜裡掏紙巾的手一頓，悶悶地坐下了。

　　***

　　飯後回宿舍，戚楓的微信群裡已經有人催他上線了。

　　“說好晚上開黑的呢？人去哪兒了？”問話的是李愷星。

　　“剛在吃飯，就來。”戚楓回了一句。

　　沈嶽哲道：“一會兒我、阿星和趙司上線，群裡人太多，我們幾人拉個討論群組唄，你把你同學加進來。”

　　戚楓想到他們口無遮攔的尿性，拒絕道：“我同學不怎麼用微信，別拉了，就遊戲裡聊吧。”

　　沈嶽哲：“好吧，等你們。”

　　上了遊戲，淩可加了戚楓遊戲好友，看到對方的名字，他眼角一抽。

　　“楓葉狂舞”……

　　果然是戚楓的風格，夠中二。

　　接著他又在戚楓的指示下加了對方三個朋友。

　　戚楓介紹道：“‘夜神月’就是你昨天見過的沈嶽哲。”

　　“哦。”淩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沈嶽哲就是那個在戚楓QQ空間裡那首中二病詩底下評價“好詩”的人！

　　戚楓：“這個‘我妹妹不能比我小三個月’是李愷星，也是我高中同學。”

　　淩可：“名字……好長。”

　　戚楓解釋：“呃，其實他真的有個親妹妹，比他小三個月，呵呵。”

　　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正常同父同母不可能生了他後三個月再生一個妹妹，所以……私生女？孕期離異？同父異母？

　　淩可腦補了一堆，總結：貴圈真亂。

　　最後一個，趙司，遊戲名叫“光杆司令”，沒什麼特別說明。

　　跟戚楓和他的好友們相比，淩可的遊戲名算是個性鮮明了——Lin_K。

　　我妹妹不能比我小三個月：“哇，你朋友名字好酷，怎麼稱呼啊，lin？k？”

　　楓葉狂舞：“他叫淩可。”

　　光杆司令：“0，你會不會玩？”

　　淩可半天才反應過來，光杆司令發的那個圈圈是數字“0”，那句話是問他的。

　　……去你媽的零！

　　對gay圈各種數位內涵了然于心的淩可瞬間有點炸毛的趨勢。

　　而且趙司的問題問得很直白。

　　會玩和不會玩，各有各的帶法，畢竟戚楓是在群裡說“帶”室友。

　　但在淩可看來，這句話有些看扁他的意思。

　　Lin_K：“會一點，我之前打過三號位，要不我就打三號吧。”

　　三號位是DotA裡的“劣勢路”位，又被稱為“烈士路”，顧名思義，就是很有可能去送死的路。

　　一般情況下，己方派一人前往烈士路抵擋敵方二人或三人的進攻，一對多，戰局通常比較慘烈。

　　戚楓的一群朋友聽淩可說打三號位，都有些愣然。

　　一來，敢主動提出玩三號位的人，肯定是對自己的實力有點兒信心的。

　　二來，這個位置實在是吃力不討好，即便會玩，也很有可能被碾壓、被打爆。

　　這還是比較好的情況，萬一淩可不太會玩，又主動提出玩三號，那就悲劇了，說不定他會成為敵方的“提款機”。

　　原本戚楓他同學都想好了，帶人嘛，就讓淩可打打輕鬆點兒的一號位，或者純當個醬油，負責在後面喊“666”就好，沒想到淩可一開口就這麼虎，直接要當“烈士”！

　　夜神月：“呃，瘋子怎麼說？”

　　戚楓倒是沒什麼所謂：“那淩可就打三號，我打中路，你們三人打優勢路。”

　　他這樣講了，另外三人也沒異議，反正他們平時配合慣了，就算淩可不會玩，他們四個打五個，也不一定會輸。

　　匹配完畢，遊戲開始，五人分道前行。

　　戚楓玩的是影魔，獨自衝鋒，過了河遇到對手，沒過幾分鐘就在一連串精准的“影壓”中率先搶了第一個人頭。

　　系統響起“First Blood”的恭喜聲時，其它三人都松了口氣。

　　戚楓是他們當中最厲害的，看他狀態線上，幾人就邊玩邊聊起天。

　　我妹妹不能比我小三個月：“大哥，快奶我啊！”

　　光杆司令：“這不奶著麼。”

　　夜神月：“操，對方是傻逼嗎？死回去到現在都幾分鐘了還沒來！”

　　光杆司令：“不會是都跑到烈士路圍攻那個戚楓那個室友去了吧？”

　　戚楓看到屏聊，也是一愣，不過他現在被中路回來的對手糾纏著，沒時間分心。

　　趙司代替他問：“000000？”

　　許久不見回應，趙司忍不住道：“估計抗怪吧，沒時間打字的，咱們三人把這條路殺穿就贏了。”

　　等戚楓總算把眼前的對手解決，偏頭就去看淩可的螢幕。

　　只見淩可操控的發條技師果然和三個人糾纏在一起，他皺起眉頭，問：“要不要……”

　　“幫忙”二字還未出口，就見圍攻淩可的兩人突然血條見底，緊接著系統爆出一聲：“Double kill！！（雙殺）”

　　三秒後，正在跑路的第三人也被淩可一個風騷的炸彈擊中，撲街。

　　系統：“Triple kill！！（三殺）”

　　戚楓：“……”

　　眾人：“……”

　　公屏一下子安靜下來了，沒人再發言。

　　隨後，以一敵三殺穿烈士路的淩可和中路SOLO無敵的戚楓開始了虐“菜”之旅，不一會兒就會合將對方五人逼在了泉水裡，輕鬆地推倒了敵方的大本營。

　　淩可這才淡淡地對邊上戚楓說了六個字：“這局，敵方菜鳥。”

　　語氣裡透露著一股沒殺盡興的失落。

　　淩可頓了頓，喝了口水，問：“你那三個同學呢？剛怎麼都沒看見他們？”

　　戚楓抽了抽嘴角：“不知道……”

　　他邊上的手機已經振了好幾下了，戚楓點開瞄了一眼。

　　李愷星：“臥槽！他們兩個人就把敵方殺路穿了誒……”

　　趙司：“那個0真厲害，一打三。”

　　沈嶽哲：“所以我們三個是來打醬油的嗎？”

　　趙司：“不是，是來搞笑的吧。”

　　李愷星：“簡直懷疑人生……”

　　沈嶽哲：“本寶寶預感要失去瘋子的寵愛了，不行，我也要玩一局烈士路！TAT”

　　戚楓聳著肩膀在邊上笑，淩可見了問：“怎麼了？”

　　“咳，沒什麼。”戚楓關了手機往邊上一丟，“他們誇你玩得好……再來一局？”

　　淩可笑了笑，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真的是這局對手不太行，下一局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戚楓被淩可這一笑，之前的煩惱通通煙消雲散了，柔聲道：“沒事，下一局讓沈嶽哲去打三號。”

　　【小插曲】

　　（一）

　　戚楓：這種事我比較有經驗，不需要解釋。

　　淩可：“？？？”嗯？哦！我知道了，你還有無數個跟你傳緋聞的名媛淑女名流千金，全鑽貴族少爺好棒棒哦。

　　戚楓：不！可哥！你聽我解釋！！！

　　淩可：不用解釋，解釋就是掩飾。

　　戚楓：……QAQ

　　（二）

　　高俊飛：“開賓館去西門。”

　　淩可：“？？？”他為什麼要跟戚楓去開房？？？

　　戚楓：“哦！好！”好地方get√

　　（三）

　　高俊飛：“有紙巾嗎？”

　　淩可掏出紙巾。

　　戚楓：“！！！”昨天我問你的時候你明明說沒有！這是明顯的區別對待！！啊！老天！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第017章 重建認知

　　第二局沈嶽哲果然自告奮勇要當烈士，戚楓依舊中路SOLO，淩可便與趙司、李愷星配合打優勢路。

　　男生之間玩遊戲向來靠實力說話，在淩可第一局大殺四方後，其餘三人便對他刮目相看，態度也不由自主地熱絡起來。

　　開局後趙司和李愷星還沉浸在上一局的劃水狀態裡，看淩可技術了得，便一路與他攀談。

　　光杆司令：“0你本地的麼？”

　　Lin_K：“en”

　　我妹妹不能比我小三個月：“0你玩DotA幾年了？”

　　Lin_K：“2”

　　我妹妹不能比我小三個月：“我也才玩兩年多一點，為什麼感覺你那麼牛逼？你都是怎麼玩的？”

　　Lin_K：“多練習”

　　我妹妹不能比我小三個月：“……”

　　淩可的回復都很簡潔，給人一種非常酷的感覺。

　　但說“多練習”並不是他在裝逼，而是經驗之談。

　　當初他的確是因為戚楓才下載了DotA，但淩可並沒有把玩遊戲當成一件休閒的事。

　　他這個人，無論做什麼事目的都很強，一旦去做就想要結果，就要贏。

　　為了提高技術，他曾找了一堆DotA攻略和大神視頻研究，練補刀、練操作、練走位。

　　在別人看來枯燥的事，對淩可來說卻是稀疏平常，因為從小彈琴的經歷已經把他的毅力打磨得如同一把利劍。

　　鍵盤系遊戲和彈琴很像，遇到不會的技巧，只要抓住這一段反復練習，一百遍、兩百遍，一直練到熟能生巧，練到成為一種本能，就行了。

　　可大部分人都是隨便玩玩，沒有那個意識，所以淩可只稍稍花點心思、下點功夫就比很多人都玩得好了。

　　加上淩可能考上F大，成績肯定也不差，面對這種學習遊戲兩不誤的學霸，性格還酷得一逼，李愷星等人不由心生欽佩。

　　趙司已忍不住拋出橄欖枝，企圖將高手拉入自家陣營：“0你平時有固定團嗎？”

　　Lin_K：“no”

　　淩可以前的同學也有玩DotA的，但湊一塊玩太麻煩，再說提高自身技術並不需要配合，所以淩可經常單槍匹馬。

　　我妹妹不能比我小三個月：“那0你以後跟我們一起玩唄？”

　　這話一出，淩可突然停了下來。

　　趙司和李愷星同時一怔，還以為對方要拒絕，結果五秒鐘後，只見公屏裡出現了一句話。

　　Lin_K：“OK，但別叫我 0”

　　趙司和李愷星瞬間倒地不起。

　　沒有人明白為什麼淩可不爽這個簡潔又好打的稱呼。

　　唯有同道中人的戚楓，看到那句話後，眼皮跳了一下。

　　雖然淩可給人的感覺是個純直男，但戚楓還是不可遏制地腦補了一番：如果淩可是gay，貌似也是個1號……

　　擦，這個屬性，和純直男好像也並沒有什麼區別了。

　　因為戚楓，他也是個純1號。

　　正胡思亂想，公屏裡出現了沈嶽哲的呼救：“臥槽，老子快被打出翔了！你們還有時間聊天！來個人幫幫我啊！”

　　這一局敵我雙方比較勢均力敵，沈嶽哲以一敵三自然抵擋不過，一路送人頭，實力演繹了一把什麼叫做“真·烈士”。

　　第三次死回來後，他看見那些人還在聊天，就炸了。

　　可沈嶽哲的哀嚎並沒有引來大夥兒的同情，趙司還笑話他：“哈哈哈，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

　　我妹妹不能比我小三個月：“選3號就要有犧牲的心理準備，認命吧！”

　　夜神月：“操你妹！”

　　我妹妹不能比我小三個月：“來啊！”

　　夜神月：“禽獸！自己妹妹都不放過！”

　　光杆司令：“瘋子快去AF你家小岳嶽，他快暴走了。”

　　戚楓眼皮一抽，頭一次為有這麼一幫沒節操的朋友而感到丟臉。

　　他希望淩可選擇無視，卻沒想到少言寡語的淩可剛好在這關頭好奇問了一句：“AF什麼意思？”

　　戚楓：“……”

　　李愷星直接在頻道裡打了一串的“hahahahahaha”。

　　趙司解釋：“AF=Anal F@ck=愛♂撫。”（注*1）

　　夜神月：“來啊，瘋子，酷愛來愛撫我！”

　　……

　　淩可有些震驚。

　　儘管他們這一代在各方面也都算比較開放了，但他以前所在的高中校風班風特別正，即便身邊有腐女和賣腐的男生，也很少有說話尺度這麼大的。

　　當然，這也可能和淩可淡薄的性格有關，自從他意識到自身性向後，就刻意跟身邊的男生保持著恰當的距離，所以跟他開玩笑的人比較少。

　　現在看這幾個人聊天，淩可簡直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他真沒想到戚楓和他朋友們相處時的畫風會……這麼奔放。

　　難不成，這才是直男與直男相處的正確方式？

　　回想起之前高俊飛和戚楓對那個八卦帖的態度，淩可後知後覺，原來，不管是那對情侶碗，還是朋友圈的資訊、鴛鴦湖的調侃，以及那個八卦帖，都只是他這個假直男自己想、太、多。

　　——新世紀的直男，是絲毫不會介意這種玩笑的。

　　在沈嶽哲說完那句話後，戚楓回復了一個“滾”字。

　　但淩可偷偷瞥了戚楓一眼，卻見他面上絲毫不顯尷尬，反而還保持著慣有的微笑。

　　……果然，他並不怎麼介意。

　　在後續的遊戲中，三觀崩塌的淩可一邊觀察著戚楓和他朋友們的互動方式，一邊迅速重建著自己的認知。

　　無兄弟、不DotA。

　　一起開黑玩遊戲是最能刷友情值的行為。

　　戚楓玩遊戲本就厲害，今天又多了淩可這麼個高手，即使中間有隊友被虐，總體也沒怎麼輸過。

　　一晚上下來，淩可和戚楓與他朋友們都熟悉了不少，遊戲結束時趙司還主動邀請他加微信，這一來，其他人也紛紛要加。

　　淩可不好拒絕，報了自己的微信號。

　　李愷星特地建了個微信遊戲群，與淩可相約下次再一起玩。

　　戚楓防了半天，終於什麼也沒防住。

　　退出遊戲，也該到了洗洗睡的時間。

　　淩可和戚楓依次洗了澡，事後戚楓又叫淩可幫自己抹藥膏。

　　一回生二回熟，淩可的內心比早上已經淡定了許多，只是抹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趙司在遊戲裡說的那個“Anal F@ck”，差點沒忍住又硬了起來。

　　之後又換了席子，淩可猶豫著只睡了一晚上的草席要怎麼處理，畢竟他不過敏，丟了似乎有點可惜，但不丟的話，放著好像也沒什麼用。

　　正好高俊飛見了，道：“你倆這舊席子不要了嗎？不要能不能給我？我跟你們回收。”

　　戚楓覺得好笑：“你要就拿去好了，還搞什麼回收……我還謝謝你了，省的我下樓去丟。”

　　淩可見戚楓這麼耿直，也大方地把自己的席子給了高俊飛，只是交出去的一瞬間，他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高俊飛該不會是打算把這席子再當新的賣掉吧？

　　呃，雖然感覺有點怪怪的，不過淩可也不是那麼道德潔癖的人，心想，只睡過一次的席子，再怎麼也坑不到哪裡去，就沒多提。

　　爬上床後，淩可在被窩裡點開了微信，迅速把沈岳哲、趙司、李愷星三人的微信朋友圈翻了個遍——就為了看和戚楓有關的資訊。

　　這一刷，果然挖到不少料！

　　尤其是沈岳哲的朋友圈，裡頭幾乎三分之一的內容都扯到了戚楓，還發了不少他和戚楓的照片，包括兩人一起吃飯、唱K、打球，校裡校外，什麼樣的都有。

　　只是與戚楓精挑細選發朋友圈的照片相比，沈嶽哲好像是隨手拍了就發，要不是戚楓顏值夠高，扛得住全方位無死角抓拍偷拍，沈嶽哲這麼個坑爹的哥們，早就被打成豬頭了。

　　相對的，趙司和李愷星發戚楓的內容就比較少，這就能看出沈岳哲和戚楓的關係更好。

　　淩可收了一堆新照片，看看這張也帥，那張也帥，簡直像是迷弟翻到了偶像的硬碟，幸福感爆棚。

　　但與此同時，他又控制不住地羡慕著沈嶽哲，羡慕他和戚楓有這麼多年的交情，羡慕他們在遊戲裡毫無底線地相互開玩笑……

　　這種羡慕，和對那些與戚楓傳緋聞的女生給他的不爽感完全不一樣。

　　畢竟，友情是友情，愛情是愛情，淩可從沒有妄想過越線。

　　那麼在友情的範圍裡，如果能有沈岳哲在戚楓心目中的地位，就非常難得了。

　　剛剛在遊戲裡聽他們說，沈岳哲和趙司九月底都要去英國念書，李愷星下周去加拿大。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淩可忍不住想，既然沈嶽哲都要走了，戚楓現在也明顯蠻親近自己，他何不把握機會，趁這幾年時間取而代之？

　　這念頭甫一冒出來，就如星星之火瞬間燎原。

　　淩可聽著自己如鼓般的心跳，在被窩裡眨了眨眼睛，眸中閃現出一絲勢在必得的精光。

　　翌日清晨，戚楓迷迷糊糊地醒來，本能地抓起手機看時間，又習慣性地去點微信裡的紅點。

　　朋友圈多了幾條資訊，他這一刷，整個人忽然精神了。

　　昨天半夜，淩可給他“新的朋友”那條狀態下點了個贊，還回了一個微笑。

　　戚楓忍不住傻笑，看對鋪已經空了，淩可又比他早起。

　　他探出頭，見對方在下面換衣服，套T裇時露出纖瘦的腰線，戚楓見了一陣心癢。

　　打了個哈欠，他懶洋洋地叫了聲淩可的名字。

　　淩可抬頭，對他笑了一下：“醒了？”

　　戚楓：“……”

　　下了床，淩可又主動問他：“你背好點了嗎？”

　　戚楓：“嗯，好多了……”

　　……什麼情況？怎麼感覺今天的淩可和昨天有點不太一樣了？

　　高俊飛也起床了，剛洗漱完出來，換了戚楓進去。

　　眼看都九點出頭了，高俊飛皺眉道：“我說，最後一個哥們怎麼還沒來啊？等下十點鐘就要開班會了，他不會是不來了吧？”

　　淩可換完衣服從抽屜裡找出一副眼鏡，說：“不知道，戚楓有他電話，一會兒讓他問問。”

　　那副眼鏡是極細的鈦金銀框，淩可戴上後書生氣更盛，還平添了一絲淩厲、禁欲的味道。

　　戚楓洗完一出來就愣住了：“你……近視？”

　　淩可：“有一點，度數不深。”

　　戚楓盯著他看了兩秒，笑道：“你戴眼鏡更帥。”

　　淩可：“……”

　　戚楓剛剛已經聽到高俊飛和淩可的對話了，直接拿出手機給謝奇寶發了條短信。

　　謝奇寶秒回：“我和我爸媽吃早飯，趕不及回宿舍了，一會兒直接去禮堂。”

　　戚楓發完見淩可又從抽屜裡翻出一張A4紙看，問：“這什麼？”

　　淩可：“演講稿。”

　　“……演講稿？”高俊飛聞言轉過身來，“臥槽，你是新生代表？”

　　淩可：“嗯……”

　　一般大學都會選擇最高分入學的學生做新生代表上臺致辭，高俊飛自稱“百曉生”，這一點當然是知道的。

　　但他沒料到，自己隨隨便便分到的這個宿舍這麼可怕，兩大帥哥，一個極有可能是未來校草，還有一個是他們學院的新生代表！

　　這一來，高俊飛更迫不及待想從第四個室友身上找點存在感了。

　　戚楓也好奇，湊過去瞅了一眼：“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清新的薄荷漱口水味混雜著戚楓身上的體味撲面而來，淩可一瞬間有些呼吸困難：“一禮拜前……輔導員打電話給我的。”

　　如此近距離地對抗喜歡的人散發出來的荷爾蒙，對淩可來說還是有些艱難，但他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就做好了接受考驗的準備。

　　戚楓對他笑，他可以忍。

　　戚楓靠近他，他可以忍。

　　戚楓要摟他肩膀，他覺得也是可以忍的。

　　如果不能忍，他們還怎麼做朋友？

　　——臨危不亂、處變不驚，這才是直男和直男之間的正常相處方式。

　　【小插曲】

　　（一）

　　【系統】：您的好友，“淩·心機·可”已上線。

　　戚楓：“……”

　　（二）

　　淩可：你快去愛♂撫你朋友。

　　戚楓（保持微笑）：我只想愛♂撫你。

　　淩可（面癱臉）：來啊，快愛、撫我。

　　戚楓：………………！！！（內心斯巴達式崩潰：跟你講你這樣是會被日的！）

　　————————

　　【注】

　　Anal Fuck：肛交=爆菊

 

第018章 冷靜別慫

　　迎新大會是分院系進行的。

　　淩可他們出宿舍時碰上了隔壁室友，一問得知, 是新聞學院下分設的廣告專業新生, 在高俊飛的熱情招呼下，一行人結伴抵達院禮堂。

　　彼時禮堂裡才來了半數人, 但戚楓和淩可的出現還是引發了不小的騷動。

　　也許迎新大會讓人興奮之處正是在此——不是聽領導講話感受新生榮譽，也不是喚醒夢想明確目標, 而是你我來自五湖四海城鎮山村，卻能考上同所大學相聚於此, 進行人生中第一次的歷史大會師。

　　那麼多年輕的面孔, 帶著蓬勃的朝氣與好奇，你打量我, 我打量你，都企圖看到那個能讓自己一見傾心的，不管是長相、氣質還是才華，讓你確認自己沒有來錯這個地方。

　　所以，當戚楓這種顏值逆天還自帶氣場的帥哥出現時，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更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相貌並不遜色的淩可。

　　一行人所過之處，竊聲私語不斷, 身邊的一切都仿佛黯然失色。

　　出現的是帥哥，在場的女生們表現得激動一些, 對著戚楓和淩可的一舉一動狂犯花癡。

　　但更讓她們想失聲尖叫的是兩人坐下來後發生的一幕——戚楓突然歪頭湊向淩可，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什麼悄悄話，笑容俊朗, 姿態親昵……淩可眼神閃爍，偏頭回應他，兩人的視線在空中膠了兩秒，隨即又分開。

　　就這麼短暫的一個對視，無形中散發出來的溫馨、曖昧、默契以及甜蜜，如同一股強勁的電流，給了所有偷看他們的女生會心一擊！

　　前排有兩個以前壓根不認識的女生當場執手相看淚眼，激動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在彼此閃爍的目光中看到了同樣的感動——啊啊啊！來對了！來對了！啊啊啊！好萌好萌！好帥好帥！

　　……

　　其實，受到暴擊的不止是那些女生，還有戚楓。

　　剛剛，戚楓對淩可說的是：“完了，我覺得有幾個人已經看出我們是誰了。”

　　淩可很快反應過來，戚楓說的是那個校內論壇裡的八卦貼。

　　時間再往前倒退十二個小時，淩可估計還不知道該怎麼接戚楓這句話。

　　但經過了昨晚的三觀重建後，此刻的淩可已經能一臉淡定地把問題重新拋了回去：“所以，我們在她們眼裡現在算是‘一對’嗎？”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

　　戚楓正視前方，面上維持著淡淡的微笑，胸腔卻差點透不過氣來。

　　淩可也沒好到哪裡去，心如擂鼓，他握緊了扶手，默念著扮演直男的終極奧義——真正的直男，經得起一切賣腐的考驗，冷靜，別慫！

　　***

　　剩下一半新生陸陸續續抵達後，迎新大會就正式開始了。

　　F大的新聞學院今年統共招生三百餘人，加上研究生，整個禮堂幾乎座無虛席。

　　先由院領導、名師、輔導員等依次上臺對新生們表達歡迎與致辭，最後才輪到了新生代表。

　　“下面有請，201X屆新聞系本科新生淩可同學作為新生代表上臺發言！”當主持人念出這句話的時候，淩可感覺所有人的視線都往他的方向聚焦過來。

　　淩可在如雷的掌聲中起身，時隔多年再次上臺，他還是緊張得渾身冒汗。

　　不過值得慶倖的是，他有個“無論內心多緊張，表面都能很鎮定”的牛逼技能。

　　臨走時淩可遲疑了一下，摘下眼鏡，放在位子上。

　　戚楓瞥見了，拿起來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番，替他松松地握在手裡，才抬頭看向淩可。

　　只見淩可上了台，先朝幾位領導和老師鞠了個躬，接著轉身面朝觀眾，挺直脊背，拿出演講稿，開始念：“尊敬的各位領導，以及親愛的同學們，大家上午好，我是來自新聞系的淩可，很榮幸代表大家站在這裡發言……”

　　戚楓目光灼灼地望著淩可，像是終於能大大方方注視這個人似的，貪婪地用眼光描摹著對方的身形。

　　眾人也都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其實淩可的演講詞寫得嚴謹刻板、滴水不漏，和他這個人所呈現的感覺一樣，但大家聽得很專心。

　　原因無他，就是淩可長得帥，而且他嗓音清冽，咬字清晰，在聽了前面將近兩個小時冗長的領導致辭後，淩可的出現簡直如一縷清泉，滋潤得所有人都身心舒暢。

　　他的演講詞還寫得非常精煉，一二三四，幾點說完，毫不拖泥帶水地總結陳詞，在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講完了。

　　全場意猶未盡地鼓掌，掌聲竟比之前給領導和老師的還要響亮。

　　淩可下臺後，手心裡還有虛汗，大腦遲鈍了很久。

　　直到眼前一晃，戚楓捏著鏡框親手替他架上，他才猛然回過神來。

　　戚楓眉眼帶笑地望著他，壓低聲音問：“怎麼剛剛把眼鏡摘了？”

　　演講消耗了他大部分的精神力，淩可沒心思再偽裝，直白道：“我……緊張。”

　　戚楓：“摘了眼鏡就不緊張了？”

　　淩可：“摘掉後看人會糊一點，可以假裝看不見你們。”

　　戚楓忍不住笑出聲，掃了一眼四周，聲音又壓低了些：“我覺得你站在臺上特別鎮定。”

　　淩可：“……我真的挺緊張的。”

　　戚楓：“除了眼鏡還有哪裡表現出來了？”

　　淩可：“我背過演講稿。”

　　戚楓明白了，如果淩可不緊張，可能不打算念演講稿。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淩可有點深不可測——一個人的心理素質到底要有多強大，才能讓別人絲毫看不出他的情緒？

　　“我一點都看不出來。”戚楓仿若自言自語般低聲說著，又偏頭問淩可，“你還有沒有其他特別緊張的時候。”

　　“嗯？”淩可被問得有些猝不及防，道，“有啊。”

　　“比如？”戚楓好奇。

　　淩可脫口而出道：“和你待一起的時候。”

　　戚楓：“……！”

　　看到戚楓有些愣然的表情，淩可笑了笑，道：“我開玩笑的。”

　　戚楓：“…………”

　　淩可：“呵，反正你又看不出來。”

　　戚楓乾笑了兩聲，偏回頭去，不再說話了。

　　淩可也收回視線，心有餘悸，要不是他剛剛突然想起昨天戚楓在鴛鴦湖對自己說的話，依樣效仿，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圓回來。

　　在這之前，他也完全想像不了自己敢跟戚楓開這種玩笑！

　　但是他剛剛，似乎做到了？

　　驚惶過後，一股刺激感反湧上來，衝撞著淩可的四肢百骸。

　　他在心裡咀嚼著方才那一幕，分析戚楓的反應、表情。

　　除了得知被人開玩笑時的微惱，戚楓貌似也沒太在意。

　　這一刻，淩可突然悟出了一個真理——只要能徹底忘記自己身為gay的事實，幾乎無所不能！

　　因為無論他說什麼話都可以當開玩笑，就算不小心對戚楓表露了真心，也沒有關係，因為直男之間也會說類似的話，只要不當真就行。

　　這種感覺……簡直和白嫖一樣！

　　淩可微微睜大眼睛，抬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掩飾內心的澎湃。

　　***

　　院系迎新大會後緊接著是各專業分開舉行的系內或班內會議。

　　新聞學院分設四個專業，每個專業又分兩個班，淩可他們一個宿舍的人都是新聞系（1）班的，發現全系最帥的兩個男生還被分在自己班上，（1）班女生簡直像是中了頭彩似的圍在一起，興奮不已。

　　“總算看見你們了！”晚來的謝奇寶剛沒跟他們坐一起，這會兒才擠開人群找過來，看見淩可就一臉崇拜道，“淩可，沒想到你是新生代表啊，剛剛的演講太厲害了！”

　　淩可淡笑了一下，謙虛道：“沒什麼。”

　　謝奇寶摸摸鼻子，他不太知道怎麼跟淩可這種高冷的人打交道，見淩可惜字如金地吐出這句話，就不知道怎麼接了，只能轉身跟戚楓聊天：“戚哥，我剛坐在後面一片，那些女生都在打聽你叫什麼名字呢！”

　　戚楓笑笑：“是麼？”

　　謝奇寶：“當然啦，她們好像還在討論什麼帖子……”

　　淩可：“……”看來過了今天，全校的人都會知道他和戚楓是哪個院系哪個班級的了！

　　戚楓輕咳了一聲，轉移話題道：“來，帶你認識一下我們宿舍另一個室友，高俊飛。”

　　高俊飛站在邊上，架著手臂，對謝奇寶挑挑眉，沒有出聲。

　　這架勢直接把謝奇寶嚇慫了：“呃，你好……”

　　高俊飛酷酷地“嗯”了一聲，沒給他什麼好臉色。

　　謝奇寶縮了縮脖子，突然感受到了來自老天的滿滿惡意！

　　——本來他看見戚楓和淩可就覺得有點自卑了，還以為大城市裡的人都這麼炫酷，今天新生報導才發現是自己的“運氣”特別好。本來想著吧，剩下一個室友應該會普通點兒，好歹讓他心理平衡點兒，結果又看見一個酷哥！還特麼是北方人！身高腿長man到爆！一看就不好惹！

　　操，他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老天要把他一個一米七出頭的福建人安排在平均身高超一米八的酷哥宿舍？

　　很快輔導員過來領著他們集中到了一個教室，班會開始。

　　進行完簡單的自我介紹，輔導員率先將視線落在了淩可和戚楓身上，開玩笑道：“你們班男生資源很好啊，這種才貌雙全的帥哥放在整個F大都少見了，好好珍惜這四年的相處時間吧。”

　　同學們聽了一陣哄笑，班會的氣氛一下子輕鬆起來。

　　新聞系（1）班一共三十來個人，十六個男生，二十個女生，有靦腆內向的，也有開朗熱情的，在輔導員的引導下，大夥兒你一句我一句，慢慢熟絡起來。

　　男生這邊能說會道的代表是高俊飛，淩可瞥了戚楓一眼，有點奇怪，他本以為戚楓這種社交型人格，這種場合肯定話比較多，豈不料他今天特別安靜，從頭到尾微笑著聽別人聊。

　　淩可就更不用說了，私底下就是個悶葫蘆，更別說現在。

　　後來輔導員提議要選兩個臨時班委代表，男女生各一個。

　　淩可作為新生代表，原本大家對他的印象最深，經過班會上的自我介紹，大夥兒又被高俊飛的開朗逗比吸引了注意力。

　　說實話，大學裡的班委就是跑腿打雜的，吃力不討好，淩可一點都不想當，所以還沒等別人提名他，就把高俊飛推了出去：“我覺得高俊飛挺不錯的。”

　　高俊飛：“……”

　　他這麼一說，大家就知道淩可對這官帽沒興趣，直接推舉了高俊飛。

　　最後，輔導員總結道：“那麼女生的臨時班委代表就是章文沁，男生高俊飛，你們自己私底下建個班群，明天開始半個月軍訓，軍訓完了也會熟悉一些，屆時再投票選舉正式班委。”

　　按照先入為主的心理，其實不出什麼意外，高俊飛和章文沁就是他們班的班長和團支書了。

　　散會後，高俊飛和章文沁留下來討論點事，已經熟悉起來的部分同學結伴去食堂吃午飯。

　　下午沒安排，還有人想組織一些同學出去看電影。

　　“喂，淩可、戚楓，你倆有沒有空啊？”

　　淩可和戚楓剛走到門口，就被人叫住了，作為全系甚至於全院最帥的兩個男生，他倆在今後的日子裡估計會是班上的焦點了。

　　淩可婉言謝絕了，聽了一上午致辭，又親自上臺做了演講，他覺得有些累，下午想回宿舍休息一下。

　　戚楓聽淩可說不去，笑著眨眨眼，道：“那我也不去了，下次吧。”

　　這時，組織活動的女生邊上突然又竄出來一個女生，問：“誒，你們知不知道，學校論壇裡有人放了你們的照片？”

　　淩可：“……”

　　這一次戚楓沒再避，坦白道：“知道。”

　　“那你們知不知道……”女生紅著臉，開始支支吾吾，“網友們猜你倆……”

　　對方才開了個頭淩可就猜到她要問什麼，頓覺壓力山大，他能扛得住在戚楓面前演戲，但還有點做不到在公開場合賣腐。

　　不料就在這時，肩膀一沉，戚楓伸手摟住了他，與他頭挨著頭，笑問那幾個女生：“那你們看我們，像是一對嗎？”

　　淩可渾身僵硬，大腦嗡嗡作響，這會兒滿腦子只有一句話——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呵呵呵、呵……

　　戚楓的嗓音低沉柔和，仿佛帶著一種天然的蠱惑力。

　　那兩個女生瞬間面紅耳赤，盯著他們開始捂嘴尖叫：“啊啊……啊……像！像！”

　　淩可：“……”

　　淩可面上保持鎮定，心裡卻開始小人打架——要不要故作淡定地推開戚楓？還是繼續演？可是繼續演真有點受不了！摟在一起的刺激實在太大，他快扛不住了！

　　怎麼辦？推開？繼續演？推開？繼續演？……

　　就在淩可的防禦能力已經達到了臨界值時，戚楓鬆開了他。

　　淩可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虛弱地笑了笑，和戚楓一起去食堂了。

　　等高俊飛和章文沁在教室裡交換完聯繫方式，又商量了一下領軍訓服的事，一走出來，就看見班上兩個女生激動地抱在一起，還在尖叫：“啊啊啊……太帥了！”

　　高俊飛猛地退了一步：“你倆幹嘛呢？”

　　女生之一：“戚楓和淩可太有愛了！啊啊，分在這個班級太幸福了！我受不鳥了！”

　　高俊飛：“……”

　　女生之二：“對了，高俊飛和戚楓、淩可是一個宿舍的吧！”

　　高俊飛一個激靈，摸摸下巴，對那兩個女生道：“話說，我們412宿舍有兩張被淘汰的席子……”

　　***

　　淩可和戚楓原本和謝奇寶一塊兒去食堂吃飯，後來路上謝奇寶接了個電話，說他媽媽來宿舍找他了，還給他帶了吃的，先走一步。

　　又只剩下他倆，被人圍觀一路。

　　但不知道是不是淩可已經想通了的緣故，覺得沒有昨天晚上那麼煎熬了。

　　吃過飯，戚楓去上洗手間，淩可在外頭等他，意外碰上了一個熟人。

　　是報到那天認識的學姐，齊秋蕊。

　　“啊，真巧，你們今天不是新生大會嗎？怎麼樣？”

　　寒暄了兩句，齊秋蕊突然道：“對了，我昨天給你發微信你怎麼都沒回我？”

　　淩可一愣，反應過來自己加齊秋蕊的是大號，而這兩天他上的都是小號，尷尬地再次掏出手機：“呃，學姐你加我另一個號吧，那個號我不太用了。”

　　齊秋蕊聞言，還以為淩可之前是拿不用的號來敷衍她，笑嗔：“哇，你這心機boy，還擔心我騷擾你嗎？之前竟然用小號加我！不夠意思！”

　　戚楓上完洗手間晃過來，剛聽到齊秋蕊這句話，奇怪道：“什麼小號？”

　　淩可心中一緊：“沒什麼。”

　　還好齊秋蕊被迎面而來的戚楓轉移了注意力：“這是……戚楓？”

　　齊秋蕊在報到處見過戚楓，自然記得他的名字，但戚楓已經不記得她了，經她再次介紹，才禮貌地叫了聲“學姐”。

　　沒想到齊秋蕊緊接著也提到了帖子的事，還笑得一臉曖昧：“你倆出名得可真夠快的，入學第二天就被人雙雙偷拍，我記得你們之前是不認識的啊，不會真是在鴛鴦湖一見鍾情了吧？哈哈！”

　　淩可眼皮一跳，儘管已經做了十足的心理建設，但在接二連三的攻擊下，他今天的演技值終於快被耗盡了！再怎麼演，也不能任人調戲吧？

　　正打算解釋兩句，邊上的戚楓卻突然道：“我倒是想對淩可一見鍾情，呵呵……”他笑瞥了淩可一眼，“不過他對我一點不來電啊。”

　　淩可抽了抽嘴角，終於，陣亡了。

　　【小插曲】

　　（一）

　　戚楓：“你什麼時候緊張？”

　　淩可：“和你待一起的時候。”

　　戚楓：“……！”我屮艸芔茻真的假的！？不！淩可說不定是在開玩笑！……但是他會開玩笑嘛？

　　淩可：“我開玩笑的。”

　　戚楓：“……”我……淩可TMD居然還會開玩笑！

　　淩可：“呵，反正你又看不出來。”

　　戚楓：“……”是我輸了。Orz

　　淩可暗暗握拳：真赤雞！

　　——————

　　（二）

　　齊秋蕊：“你們一見鍾情？”

　　戚楓：“我是，他不是。”

　　淩可：“……”你們直男真會玩，這一局算我輸。

 

第019章 老母托孤

　　和齊秋蕊又聊了兩句，兩人就先回宿舍了。

　　畢竟食堂門口人來人往, 總站在那裡被圍觀也不是個事兒。

　　結果兩人一進宿舍, 就看見謝奇寶他媽媽也在。

　　“誒，你們回來啦？”謝媽媽和戚楓、淩可熱情地打了聲招呼。

　　有同學家長, 兩人放不怎麼開，點頭問候了一下, 就各自坐在寫字臺前安靜地上網玩電腦。

　　齊秋蕊加了淩可的新微信號，不一會兒就發了消息過來：“對了, 原本昨天找你, 是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提前參加校媒？”

　　淩可：“校媒是什麼？學生會嗎？”

　　齊秋蕊：“不太一樣，學生會是學生會, 校媒是校媒。我們新聞學院的學生，大一一入校就要選擇一個校內媒體參加，比如校報、新聞網、院內的傳播媒體這些，算是校內實習證明，畢業前要交的。”

　　淩可：“哦，這樣啊。”

　　齊秋蕊：“也順便幫忙問一下戚楓吧，你倆外貌條件好，以後肯定是各大社團組織爭搶的人才, 我是校網編輯部的副部長，當然要先下手為強。[壞笑]”

　　淩可發了個微笑的表情, 扭頭把這事兒跟戚楓說了。

　　戚楓對傳媒體系比淩可懂得多，聽他一講就明白了：“你問問學姐，除了編輯部都還有哪些部門。”

　　淩可對著齊秋蕊發過來的記錄念：“記者部、攝影部、網路部、技術部……”

　　戚楓問：“網路部是幹什麼, 能管校內論壇嗎？”

　　聽到“校內論壇”，淩可一怔，問了齊秋蕊，齊秋蕊道：“能，不過剛入部的新生沒什麼管理許可權，你想幹什麼？不會是想去論壇裡刪帖子吧？”

　　淩可的猜測與齊秋蕊的不謀而合，但他還沒來得及澄清問這問題的不是自己是戚楓，就見齊秋蕊又發了條信息過來。

　　“你還在介意八卦貼的事兒啊？沒必要的，大家都知道是開玩笑的啦，梁銳希和周琰在論壇上被人傳了好幾年八卦，現在還不是各自找了女朋友。”

　　梁銳希的名字淩可已經聽過了，是F大現任校草，但他沒聽過“周琰”。

　　淩可問：“周琰是誰？”

　　齊秋蕊：“法學院的學生會主席，梁銳希的同班同學。周琰的女朋友是我們校媒網路部部長，部長還經常親自披馬甲上論壇寫他男朋友和梁銳希的CP段子呢！”

　　淩可震驚，還能有這種操作？

　　他問：“所以你們女生明知道這不是真的，也會開玩笑麼？”

　　齊秋蕊好像篤定了他和戚楓沒姦情，道：“當然了，世上哪有這麼多gay啊！玩笑歸玩笑，誰都不會當真的啦，女生們都這樣，嘴上調侃，哪個不希望獨佔你們談戀愛？而且湊CP也是帥哥才有的福利，要是你們長得醜，再曖昧也沒人YY。”

　　淩可：“……”

　　和齊秋蕊的這幾句對話，又讓淩可明白了一個真相，那就是——除了直男本人，連圍觀的女生都不會把兩個直男之間的賣腐行為當真。

　　她們會喊“在一起在一起”，會喊“好萌好萌”，還會喊一串666，但她們本質上壓根不相信你們真的是gay。

　　這個以假亂真的直男世界，淩可表示，他一個真gay實在很難理解。

　　不過，知道了“路人不當真”法則，淩可感覺自己的偽裝技能大概會更上一層樓，以後再被班上的女生問起，他也可以一臉淡定地勾著戚楓的肩膀來一句“你看我們像不像一對”了。

　　……想想就覺得很刺激呢。

　　淩可向戚楓轉述了齊秋蕊對網路部的簡單介紹，儘管暫時沒許可權管論壇，但戚楓仍然表示對網路部比較有興趣。

　　齊秋蕊沒什麼意見，還好心地表示會介紹網路部的負責人給戚楓認識。

　　至於淩可，只要不去那個需要和陌生人打交道的記者部，其它都行，便給齊秋蕊一個面子，決定提前進編輯部。

　　他正考慮著要不要把412的另外兩個舍友一塊兒推銷出去，高俊飛就回來了。

　　這時，謝奇寶的媽媽正爬在床上給他兒子掛蚊帳。

　　高俊飛一進門就看到了這一幕，虎軀一震，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門，直到瞄見淩可和戚楓，才確認這的確是412宿舍。

　　謝奇寶見高俊飛回來，局促不安地站在寫字臺邊催他媽：“媽你快一點，我同學都來了。”

　　“馬上好馬上好！”謝媽媽一邊忙乎還一邊探出頭來跟高俊飛打招呼，“同學你好，我是謝奇寶的媽媽。”

　　“……阿姨好。”高俊飛一臉懵逼地走進宿舍坐下，心道，這一米七的小菜雞還打算帶他媽一塊兒上學？

　　媽媽掛完蚊帳後，又下來拉著謝奇寶嘀嘀咕咕交代了許多話，什麼好好學習，好好和同學相處，晚上不能熬夜，三餐準時要吃……可憐天下父母心，謝奇寶都快二十的人了，他媽媽對他還像是對一個小孩兒一樣，生怕他在這兒念書受苦受累受餓受凍。

　　謝奇寶聽得都有點不耐煩，其實這些話私底下說說還好，現在當著他三個室友的面說，就好像他是個離不開家人的媽寶男一樣，太丟臉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媽你別說了。”謝奇寶催她走。

　　“嗯，媽媽走了，你記得把這些特產分給你同學一起吃，”謝媽媽又環顧了一圈，想回憶一下有什麼還沒交代的，最後面向兒子，想到這一分開就要半年，竟然紅了眼眶，“寶啊，媽媽會想你的，記得多打電話回家啊！”

　　謝奇寶本來還覺得煩呢，一見他媽紅眼睛，瞬間被戳了淚穴，也跟著哽咽道：“我知道啦媽！”

　　悲情的氣氛會相互感染，母子倆很快就摟在一起哭成一團。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叫邊上的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尷尬不已。

　　淩可是一向不擅長對付這種事的，索性閉嘴不說話，戚楓倒是想開口勸兩句，但又完全插不進母子仿佛生離死別般的煽情氛圍裡。

　　至於高俊飛，他已經徹底懵逼了——What's going on！他才回宿舍不到十分鐘！為什麼他們母子倆一言不合就哭上了！？

　　幸好這對母子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大概哭了幾分鐘就打住了。

　　謝媽媽像是終於狠下了心，放開謝奇寶，轉身抓住離他倆最近的一個室友的手，囑咐道：“我們家大寶，就、就拜託你們多照顧了。”

　　高俊飛：“………………”

　　謝奇寶擦著眼淚道：“媽，我自己會照顧自己的。”

　　高俊飛心說，你知道就好……

　　好在善解人意的戚楓及時出聲安撫了一句：“阿姨，都是同學，我們肯定彼此照應的，你就放心回去吧。”

　　謝媽媽一臉感動地看了戚楓一眼，才鬆開高俊飛的手，依依不捨地離開。

　　等謝母一走，謝奇寶也冷靜了下來。

　　想到剛剛在室友面前出了這麼一通糗，他一臉生無可戀。

　　“對不起，讓你們見笑了，我媽她就是這樣的……”謝奇寶嗓音還帶著一絲哭腔。

　　接著他又主動把家人帶來的特產都拆開來分給室友，想儘快刷回一點好感，特產都有肉鬆餅，綠豆糕，山楂糖之類。

　　戚楓和淩可道謝收下了，高俊飛卻沒有表態，他還在懵逼中，而且他不愛吃甜食。

　　分完特產，謝奇寶又拿出自己的筆記本，扭頭問戚楓：“戚哥，我們宿舍怎麼上網？”

　　宿舍裡所有人都在上網，肯定是能聯網的，謝奇寶最後一個來，對情況還不清楚，自然問最有親和力的戚楓。

　　但話一出，氣氛瞬間又緊張起來。

　　顯然，戚楓和淩可都還記得高俊飛那天開玩笑的話——不，他們也不知道高俊飛是不是在開玩笑。

　　網路是高俊飛搞的，戚楓不好自作主張直接把密碼告訴謝奇寶，便把問題丟給始作俑者：“問高俊飛吧。”

　　但他說完後並沒有不管不顧，而是看著高俊飛，用眼神給他施加壓力——人家媽才剛走，你可別欺負小孩了。

　　謝奇寶看向高俊飛，說實在的，他有點怕高俊飛，因為這人不像個大學生，而像個社會哥。

　　但都在一個宿舍，他又不可能一直不跟高俊飛說話，於是只能硬著頭皮道：“那個，高、高哥，wifi密碼是多少？”

　　高俊飛聽著謝奇寶仍帶著鼻音的語氣，又瞄了一眼放在自己桌上那些巴掌大小包裝的糕糕餅餅，無力道：“高俊飛是你大爺……”

　　謝奇寶一愣，在他誤會之前，淩可趕緊補充解釋了一句：“密碼是這句話的拼音。”

　　“哦，哦，謝謝。”謝奇寶剛還以為高俊飛罵他，沒想到這是密碼，雖然覺得奇怪，但仔細一想，宿舍四個人用網，孫子也不止他一個，算了。

　　戚楓和淩可也松了口氣。

　　得了密碼，謝奇寶就不再跟高俊飛說話了，獨留高俊飛一個人在那裡思考——我是誰？我在哪？為什麼這個小菜雞能輕輕鬆松就要走我的wifi密碼？

　　謝奇寶的自愈能力還特別強，不知在網上看什麼搞笑電影，不一會兒就樂得一個人在那裡傻笑，仿佛半個小時前跟他媽抱頭大哭的不是他。

　　高俊飛回過神來，越想越鬱悶，總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他知道了，其實從他走進宿舍看見那條白花花的蚊帳開始，就踩進了一個謎の陷阱！

　　那對母子一哭，把他的戰鬥力哭得七零八落，最後謝奇寶他媽再握著手搞了出“老母托孤”，導致他的力量被徹底粉碎了……然後稀裡糊塗，密碼就被要走了。

　　……操，這小菜雞居然帶著媽媽上戰場演苦肉計，太犯規了！

　　“喂！”高俊飛突然叫謝奇寶，因為心裡帶著氣，他這一聲“喂”喂得有點大聲。

　　謝奇寶嚇了一跳，摘掉耳機：“嗯？”

　　高俊飛兇神惡煞道：“上網要交錢的哦。”

　　謝奇寶：“哦，多少啊……”

　　高俊飛：“一個月三十塊錢。”

　　淩可&戚楓：“……”他們明明才交二十五，高俊飛太壞了，不過為了宿舍和諧，他們決定還是……不說了吧。

　　謝奇寶趕緊掏錢給高俊飛，完了之後還小聲抱怨了一句：“交錢就交錢，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凶啊。”

　　高俊飛看著謝奇寶有點可憐巴巴的眼神，一瞬間又想起他媽拜託自己照顧謝奇寶的一幕，於心不忍……

　　“我，很凶嗎？”高俊飛語氣不由自主地弱了一點。

　　“有一點。”可能是怕得罪高俊飛，謝奇寶縮縮脖子，又討好地問，“高哥你是哪裡人啊？”

　　高俊飛：“長春……附近的一個縣。”

　　謝奇寶：“哦，什麼縣啊？”

　　高俊飛：“說了你也不知道。”

　　謝奇寶：“我是福清的，福清你知道嗎？”

　　高俊飛：“不知道。”

　　謝奇寶：“那我告訴你，福清就是福州市轄的一個縣級市，地理座標為北緯正二十五度二十八分至二十五度五十二分，東經……”

　　高俊飛：“等、等等，這你都背出來？”

　　謝奇寶指了指電腦螢幕：“不啊，我在念百度百科給你聽啊。”

　　高俊飛絕倒。

　　謝奇寶一臉耐心道：“所以你跟我說你家哪兒的嘛，我自己搜搜不就知道了。”

　　高俊飛……簡直要崩潰了。

　　操！這他媽到底是個什麼人啊！

　　***

　　在高俊飛和章文沁兩大班委的齊心協力下，新聞系（1）班終於順利建立起了班群。

　　當天的晚飯，412宿舍四人一起去吃飯，席間幾人的手機頻頻振動，戚楓拿出來一看，笑道：“群裡可真熱鬧。”

　　他又一刷，發現多了二十幾條好友申請，全是新同學發來的。

　　謝奇寶瞄見他通訊錄上顯示的紅點，納悶：“怎麼這麼多人加你？加我的一個都沒有。”

　　戚楓：“不至於吧？”

　　謝奇寶拿出手機給戚楓看，還真是，就戚楓和高俊飛兩個人加了他的微信，連淩可都沒加。

　　高俊飛加他是因為高俊飛是男生班委，要不是他得先把所有人都加上再拖進群裡，估計也不會加謝奇寶。

　　戚楓問淩可：“你怎麼不加謝奇寶？”

　　淩可一愣，掏出手機：“我忘了，你哪個頭像，我加你。”

　　其實也不是忘了，淩可本來就沒習慣和關係一般的交換微信，既然有群，有啥事群裡說就行了。

　　不過現在戚楓提了，他加一個也無妨。

　　拿出手機，淩可驚訝地發現，自己的通訊錄也是一片紅點。

　　這現象搞得高俊飛好奇起來，唯恐天下不亂地問：“哈，你倆的好友申請哪個多啊？快比比。”

　　然後四個吃飽飯沒事幹的人就湊在一起研究了一下。

　　最後發現，加戚楓的一共26個，其中20個女生，一個不漏，通殺，男生卻只有6個。

　　而加淩可的恰好相反，有11個男生加了他，女生只加了10個。

　　高俊飛摸摸下巴總結道：“果然還是戚楓更受女生歡迎啊。”

　　謝奇寶一臉不解：“不是啊，我覺得奇怪，那為什麼加淩可的男生比加戚哥的多？難道淩可比戚哥更受男生歡迎嗎？”

　　高俊飛&淩可&戚楓：“噗……”

　　這個謎之問題，誰也沒辦法解答。

　　淩可這才明白，原來殺傷力最大的既不是賣腐直男，也不是花癡腐女，而是近在咫尺的天然呆！

　　***

　　次日，軍訓開始。

　　一大早，所有新生就按系分排去多媒體教室上軍事理論課，當天下午實地訓練就展開了。

　　412宿舍一行人的出現再次閃瞎了大夥兒的眼睛，這回不止戚楓和淩可，換上迷彩服的高俊飛也帥得一逼。

　　但讓人眼冒愛心的人唯獨不包括謝奇寶，因為同樣的服裝穿在戚楓、淩可和高俊飛身上，就是軍人氣質，就是制服誘惑，可穿在一米七的謝奇寶身上，就像個套著麻布袋的倭瓜。

　　謝奇寶想想就覺得好氣，不過還好排陣列是按個子排的，高個兒站前頭，矮個兒站後頭。

　　除了謝奇寶，412另外三人都站在第一排，他總算不用被襯托得那麼可憐了。

　　軍訓的教官似乎都特別愛折騰隊伍裡長得帥又有點書生氣質的男生，頭兩天練站姿、蹲姿等基礎的時候，他們排的教官一雙鷹隼般的眼睛直往戚楓和淩可身上瞅，但凡抓著一點兒抓耳撓腮的，被罰是小事兒，就怕聽到教官的嘲諷，比如罵他們弱得像女人，沒有一點男人氣質之類……這是身為gay的淩可都接受不了的。

　　所以，淩可咬緊牙關，拼著一股勁兒，在訓練時絲毫不敢鬆懈。

　　想到戚楓因為一張席子就背部過敏的事，淩可原本還有點擔心他這種大少爺會不會有點嬌氣，但出乎意料的是，戚楓比他預想中的能吃苦。

　　他長得好，皮膚還挺白，但412宿舍沒有人見過戚楓用什麼保濕乳、防曬霜之類的東西。

　　軍訓連著幾日，他任憑那張俊美的臉蛋兒日曬雨淋，沒有皺一下眉頭，喊一聲難受。

　　記得第二天站軍姿的時候，有個平時身體素質不太好的女生中暑昏倒了。

　　當時戚楓站在排首，在所有男生當中距離那個女生最近，他當即走過去扶，卻被教官勒令制止：“誰叫你動的？去，邊上做一百個俯臥撐。”

　　這明顯的刁難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但軍隊要服從命令，教官說什麼就是什麼，眾人一邊為戚楓抱不平，卻又敢怒不敢言。

　　戚楓也沒有什麼異議，直接到邊上，一聲不吭地做起了俯臥撐。

　　一連做了五十多個，氣也不喘，倒是渾身的汗水在烈日下滴滴答答，塑膠地面上積了一片。

　　教官一直看著他做到八十個，才讓他起身歸隊，眼中已帶上了一絲贊許和認可。

　　戚楓做俯臥撐後沒多久，全員原地休息三分鐘，淩可走過去關心戚楓：“你還好吧？累不累？”

　　“不累，我就是有點渴……”戚楓說完就抓起邊上帶來的水壺仰頭喝。

　　淩可想起剛剛戚楓起身後地面上那一灘水，忍不住道：“我有時候都懷疑你是不是……”他欲言又止。

　　戚楓好奇追問：“嗯？是什麼。”

　　淩可：“水做的。”在太陽底下一曬，就被蒸幹了。

　　“噗……咳咳！”戚楓差點被水嗆到。

　　淩可偏過臉去，自己都覺得這個形容有點雷。

　　戚楓補完水，學著淩可用一本正經的語氣和表情開玩笑道：“可能我是水母精變的吧。”

　　淩可：“……”

　　俯臥撐的事過後，再也沒人敢說戚楓嬌氣了，包括之前笑話他“小公主”的高俊飛，也對戚楓刮目相看。

　　【小插曲】

　　（一）

　　謝媽媽：“兒砸，媽媽已經幫你掃平了一切障礙，好好加油吧！”

　　謝奇寶：“謝謝媽媽！(☆_☆)”

　　高俊飛：“……”中邪了，好無力Orz...

　　——————

　　（二）

　　戚楓一分鐘做了五十個俯臥撐，淩可站在邊上用餘光注視著他，YY著對方的體力、臂力和持久力，石更了十幾分鐘……

　　————

　　【注】水母體內有百分之97%都是水。

 

第020章 新任校草

　　軍訓這幾天，大夥兒白天被虐得筋疲力盡, 解散後回宿舍, 幾乎所有人都是洗完澡倒頭就睡。

　　當然也有人不洗就睡——比如謝奇寶。

　　宿舍裡洗澡要排隊，誰先搶到浴室就誰先洗澡, 如果等不及就只能去走廊盡頭的公共浴室洗群浴。

　　淩可和戚楓肯定是不會去洗群浴的，所以總是第一時間回宿舍, 一前一後快速洗完。

　　但謝奇寶做事非常拖遝，經常等第一個人都已經洗完了, 才慢吞吞地回來, 一看要排隊，就懶得洗了, 衣服也不換，直接脫掉鞋子褲子就爬進他媽給他掛的床帳裡，秒睡。

　　如果謝奇寶就一個人住，那他一年不洗澡也沒人管。

　　可宿舍是公共空間，四個大男生出了一天的汗，光是衣服脫下來的味兒都沒法聞，若再不洗澡，窗戶一關空調一開——那叫一個酸爽！

　　所以, 當謝奇寶第三天還是打算不洗澡就睡的時候，高俊飛忍無可忍！

　　作為新聞系（1）班的男生班委代表, 高俊飛同時還兼任著412宿舍的舍長職位，他有責任維護宿舍裡的環境衛生，更有必要維護自己睡眠品質——謝奇寶再不洗澡, 和他挨床睡的自己就要被熏死了！！！

　　於是，這天謝奇寶一回來，正耷拉著腦袋準備爬床，就被高俊飛老鷹抓小雞似的揪起來拖進浴室，扒了衣服，怒吼一聲：“洗！”

　　在接下來的十五分鐘，已經躺在上鋪的淩可和戚楓只聽見浴室裡傳來一陣高過一陣的慘叫，還有高俊飛不為所動的咆哮與訓斥：“老子一個北方人都天天洗澡！你一個南方人居然好意思不洗！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現在什麼味道！媽的醃菜缸裡的菜都比你香！你是要臭死我好繼承我的財產嗎？啊？……”

　　謝奇寶起初還因為震驚罵了幾句，但無論是語言還是嗓音，都沒有高俊飛的氣勢。

　　淩可聽到謝奇寶中間叫了一句“你管我那麼多”，就被高俊飛更粗暴的一句“你他媽有本事打電話跟你媽去告狀啊”給蓋回去了。

　　然後，謝奇寶就哭了，一邊哭一邊罵，普通話裡夾雜著誰都聽不懂的家鄉話，既哀怨又不服氣。

　　“哭個屁哭！你還是個男人嘛？”高俊飛吼了一句，接著又聽到“啪”的一記重重的拍打聲，帶著浴室裡特有的迴響，震得戚楓、淩可同時打了個激靈。

　　……巴掌？不像，聲音有點清脆。

　　一秒後，謝奇寶用不可置信的嗓音哀嚎著告訴了他們那聲“啪”是什麼：“你居然打我屁股！我——媽——都沒打過我屁股！啊！高俊飛你個畜生！啊……！嗚……”然後用仿佛快厥過去的聲音繼續哭。

　　淩可&戚楓：“……”

　　高俊飛被他這一唱三歎聲情並茂的控訴逗笑了，整個裝凶的表情徹底崩壞，一邊繼續拿水噴他，一邊道：“要不是你媽交代我照顧你你以為老子願意管你啊，菜雞。”

　　說到最後兩個字，高俊飛的語氣已帶上了某種無可奈何。

　　“你他媽才菜雞！”謝奇寶反駁了一句，不過哭聲小了點兒。

　　“我菜雞？哈，你比比我倆胳膊誰的粗，還有你一身油皮，沒有一點肌肉，到底誰是菜雞？啊，還有下面也那麼小……”

　　“小你媽——啊！！！”這句話謝奇寶都快叫破了嗓子了，看來無論哪個男人被說那地方不行都是會炸毛的。

　　高俊飛反而喪心病狂地“哈哈”大笑起來。

　　兩人罵罵咧咧，夾雜著謝奇寶不時的抽泣，之後還在浴室裡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了天——

　　謝奇寶：“你神經病，誰要你把我媽說的話當真！”

　　高俊飛開他玩笑：“你媽握著我的手一副要把你託付終身的樣子，老子不當真良心過得去？

　　謝奇寶噎了一下，又道：“那她是叫你照顧我，又不是叫你管我！”

　　高俊飛：“有區別？”

　　謝奇寶：“你這人好煩，我把我剩下的十包綠豆糕都給你，你以後能不能別管我了！”

　　高俊飛：“你他媽給我十箱綠豆糕都沒用，不洗澡這事兒沒得談！”

　　謝奇寶：“……”

　　兩人從浴室出來後，趴在床上的戚楓偏頭對高俊飛道：“誒，你別老欺負人家啊，他不想洗澡就隨他去唄。”

　　這話明面上看著像是在幫謝奇寶打抱不平，但戚楓的語氣卻帶著溫和的笑意，任誰都聽出只是象徵性的安慰和打圓場。

　　再說事情都結束了，他才出聲，未免有純看好戲的嫌疑。

　　只有謝奇寶這個傻子沒聽出來，還當戚楓是在關心自己，在經歷了高俊飛的暴力管教後，對方這句話簡直叫他如沐春風，都快感動哭了：“戚哥……”

　　高俊飛聽他帶哭腔的嗓音，心裡就來氣：“你叫八哥也沒用，再不洗澡直接把你從四樓丟出去信不信！”

　　謝奇寶：“……”

　　戚楓嗤嗤發笑：“行了行了，別鬧了，都睡吧，明天還要繼續軍訓。”

　　淩可緊張兮兮地聽了半天，感受著宿舍裡的氣氛從劍拔弩張逐漸趨於平靜，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點自愧不如。

　　哎……這才是直男和直男之間的正確相處方式啊！

　　回憶著那一聲清脆的“啪”，淩可面上一熱，覺得這種程度的，他可能這輩子都做不到了。

　　畢竟，語氣表情什麼都可以控制，但身體某個部位是不能他想控制就控制的。

　　……可惜了。

　　***

　　軍訓前期枯燥的站姿蹲姿訓練過後，之後幾天的軍體拳、匕首操就顯得稍稍有趣了些，教官也慢慢摘下了嚴苛的面具，與大夥兒打成了一片。

　　倒數第二天各班選軍訓標兵，戚楓和高俊飛都在內，淩可身高還差了一點，沒入選。

　　全校所有院系一共選出了一百個標兵，男女各五十個，組兩個精英排，為最後的匯演做準備。

　　當天，不少學姐學長都來圍觀，尤其是看精英排走方陣和軍體操，因為過來人都知道，入選的標兵差不多有一半都是帥哥美女。

　　輪到精英排走時，操場圍欄外騷動不安，所過之處都能驚起一片片尖叫。

　　十四天的軍訓轉眼就結束了，F大的新任校草也在這半個月沸沸揚揚的八卦中被評選了出來。

　　新生軍訓結束當晚，“花草”版塊就公佈了網友的評選結果——

　　【201X年F大校草】：新聞學院新聞系1X01班，戚楓。

　　帖子下面除了戚楓和淩可在鴛鴦湖被偷拍的那張照片，還有不少就這幾天被偷拍的，包括戚楓校園裡漫步的，食堂裡吃飯的，軍訓穿著迷彩服的……

　　沒人對這一屆校草評選有異議。

　　因為戚楓的顏值實在太高，評選帖下方的回復幾乎全是“啊啊啊啊啊”，被蘇倒一片。

　　當然，除了校草，網友還評選了各系系草，畢竟各草入各眼，只選一個，其他長得帥的人和他們的粉絲多少會不服氣。

　　當眾人在系草名單裡看到【新聞系系草：淩可】這一條時，也都生出了一種名副其實的欣慰感和自豪感。

　　這一來，出了兩草的新聞系和18棟男生宿舍樓412寢室都跟著出名了。

　　尤其是後者，校草和系草同班同宿舍的事，在F大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女生們紛紛在論壇裡討論這個傳說中的寢室，並羡慕著能與戚楓和淩可同宿舍的室友。

　　就在這時，校內論壇的“跳蚤市場”版塊出現一個新帖——“【奇寶熱賣——讓你接觸原汁原味的校草&系草】本人認識412宿舍內部成員，可提供出售校草、系草淘汰草席兩張，軍訓服兩套，咖啡紙杯五個，校草喝空的礦泉水瓶六十八個……價格私聊，先到先得，售完為止！此外還可提供校草未發佈照片，系草未發佈照片，妹子們有什麼其他需求儘管找我！淘寶地址：xxxxxx……聯繫QQ：xxxxxxx……”

　　這個帖子瞬間引發了回復狂潮。

　　一開始是一片的“666”和“樓主要火”這類的評論，後來有人開始跳出來質疑帖主做法，甚至懷疑是不是校草和系草自己開小號賣東西，進行了各種道德抨擊。

　　直到有人點了淘寶連結，發現位址不真實，搜索了QQ，也查無此人，才在下麵道：“這是個惡作劇帖子吧！地址根本打不開，Q也加不了！”

　　接著又有人去查了帖主的ID資料，才發現這個叫“天高海闊927”的ID並不是個新人，對方在校內論壇裡的發帖紀錄已長達五年，而且還曾活躍於經管系的學術版塊。

　　鍵盤俠們這才訕訕作罷，大夥兒也反應過來，原來是哪個學長或學姐在搞惡作劇。

　　幾輪聲討和八卦下來，這個帖子就直接被送上了當日熱門！

　　彼時，淩可和戚楓還不知道他們又在網上火了一把。

　　難得週末，兩人睡了個懶覺，中午出去吃了飯，回來以後，戚楓喝飽了水，爬回上鋪，四仰八叉地躺著吹空調玩手機，那叫一個滿足。

　　淩可則在優哉遊哉地收拾著東西，兩人一上一下，還隔空聊著天。

　　十四天軍訓下來，大家都被曬黑了一圈，但戚楓不止被曬黑，還被曬蛻皮了。剛剛淩可看著他的手臂肩膀都感覺有點瘮人，這會兒便問他要不要緊，需不需要去醫院看看。

　　戚楓：“沒事，以前也蛻過，蛻完長出新的就好了。”

　　淩可：“是不是蛻完皮變得比原來更白？”

　　戚楓：“你怎麼知道？”

　　淩可無語，他其實就開了個玩笑，原來是真的，服氣了。

　　頓了頓，他又調侃道：“我有時候覺得你挺嬌氣，有時候又覺得你挺堅強。”

　　戚楓從床上探出頭，挑著眉毛問：“為什麼你和高俊飛都說我嬌氣？我到底哪裡嬌氣了？”

　　高俊飛正對著電腦，不知看什麼，聳著肩膀笑，聽到這話，趕緊申明道：“不不不，不算我了，我現在覺得你夠爺們。”

　　淩可心說，細皮嫩肉唄，這不算嬌氣？

　　不過他藏在心底，沒說出來。

　　戚楓笑了笑，縮回頭去，道：“其實我們學校的軍訓挺輕鬆的，我當初跟我哥去美國參加軍令營，那個才叫苦，被虐得跟個傻逼似的。”

　　高俊飛問：“你還有哥哥？”

　　淩可也有點好奇，戚楓有哥哥的事他之前聽別人說過，但一次也沒聽戚楓自己提起，便緊跟著問了一句：“親哥哥麼？”

　　【小插曲】

　　F大校草：戚楓

　　新聞系系草：淩可

　　法學系系草：梁銳希

　　……

　　財會系系花：顧遙（←驚不驚喜？啊哈哈，純打醬油，沒有戲份。）

　　——————

　　【注】高俊飛和謝奇寶不是副CP，雖然互動也很萌，但他倆都是直男，大家不要想歪了喔~麼嘰

 

第021章 熱淚盈眶

　　戚楓低低地“嗯”了一聲，高俊飛奇怪道：“我們小地方超生也就算了, 你這種大城市裡的, 我記得都是獨生子女吧？怎麼也能生兩個？”

　　戚楓笑著說：“我跟我哥是雙胞胎。”

　　“雙胞胎！？”淩可吃了一驚，萬萬沒想到戚楓和他哥哥竟然是雙胞胎！

　　“哈？”高俊飛也很驚訝, 問，“真假的？那你哥跟你長一樣帥麼？”

　　戚楓笑道：“我覺得我比他帥。”

　　淩可：“……”

　　“你可真夠自戀的, ”高俊飛嗤笑了一聲，問, “你哥考哪個大學了？”

　　戚楓道：“他在國外, 很小就出去了。”

　　淩可想到之前聽來的八卦，問道：“你跟你哥哥不在一塊兒上學？”

　　戚楓：“嗯, 我一直都是在國內念書。”

　　高俊飛也覺得奇怪：“為啥啊？雙胞胎的話不都是一起長大的麼？你爸媽忍心拆散你們？”

　　戚楓沉默了兩秒，一邊看手機，一邊低聲道：“我爸媽離婚了，他跟我爸，我跟我媽。”

　　高俊飛&淩可：“……”

　　聽到這裡，淩可才明白，原來沒人知道戚楓他哥長什麼樣子，也很少見戚楓的朋友們說起是這個原因。

　　而說出這句話的戚楓也莫名給人感覺有點慘, 好像一下子從一個家庭富裕無憂無慮的人生贏家變成了一個因父母離異而身心受創的可憐boy，所以淩可和高俊飛問到這裡打住了這個話題。

　　不過對於戚楓的哥哥, 淩可還是抱有一點點好奇，過了幾分鐘，他又問戚楓：“有你哥照片麼？”

　　戚楓愣了愣, 道：“沒有。”

　　照片肯定不會沒有，但戚楓既然明擺著不想提他哥，淩可便識相地沒再多問。

　　而且聯繫戚楓剛說的話，他哥應該和戚楓不太相像，又長年待在國外，和他們的生活不會有什麼交集。

　　思及此，淩可稍稍松了一口氣。

　　但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聽到戚楓說有個雙胞胎哥哥時，內心衝擊會這麼大。

　　也許是因為，他是戚楓的顏粉，一想到這世上還有一個和戚楓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淩可就各種淩亂，甚至胡思亂想著，如果見到戚楓的哥哥，會不會同樣心慌心悸，本能衝動……

　　那樣的話，自己和牲畜有何區別？

　　不過，若仔細追溯起來，戚楓對他的意義還真不止于“顏”。

　　儘管淩可在初中階段就意識到自己是同性戀，但確切來說，他是在電視臺那次競選時，才發現自己對戚楓有感覺的。那是一個歷史性的轉捩點，致使他瞬間開竅，沒經過什麼掙扎，就承認了這個事實。

　　之後他就一發不可收拾，徹底成了個舔屏的癡漢。

　　所以，戚楓是與眾不同的，他陪伴著自己度過了漫長又平淡的青春期，激發自己不斷努力奮進，並一次次撫慰了他騷動的靈魂。

　　淩可能走到今天，有如此強的心智和優秀的成績，戚楓功不可沒。

　　為此，也只有戚楓擁有無時不刻牽動他心魂的能力。

　　淩可一邊分析著自己對戚楓的感情，一邊木然地把要收拾出來的垃圾裝進塑膠袋。

　　這時，高俊飛忽然插話，打斷了他的沉思：“誒，你這軍訓服打算丟啊？”

　　“不丟？”淩可伸手挑了一下衣角，嫌棄道，“留著幹什麼？還當紀念品麼？”

　　軍訓前每人發了兩套衣服，供換洗，淩可頭兩天出了汗還堅持一天換一套，後來實在累得洗不動了，再看戚楓和高俊飛，也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於是跟著作罷。

　　之後幾天，幾乎所有人身上的衣服都是沒洗過的，有人的衣領上都因為反復吸汗、曬乾而析出一層白白的細鹽，也只有那個狀態下的人能忍受了。

　　看著眼前梅乾菜似的軍訓服，淩可一天都不想多留在宿舍。

　　高俊飛嬉笑著道：“你不要給我唄！”

　　戚楓聞言又從床上探出頭來，不可思議道：“啥？你還回收軍訓服？”

　　高俊飛抬頭道：“是啊，哈哈，還有你的，沒丟吧？一起給我得了！”

　　“這衣服品質這麼差，十四天穿下來都快報廢了，還能再賣？”戚楓皺眉道，“再說我都沒洗。”

　　他顯然是誤解了高俊飛的想法，只聽高俊飛道：“不用洗不用洗，原汁原味最好。”

　　淩可聽到那個“原汁原味”就警覺起來，問道：“你到底要幹啥？”

　　高俊飛：“賣給你們的迷妹。”

　　戚楓和淩可都像是被刷了三觀，因無法接受高俊飛的喪病程度而面容扭曲。

　　高俊飛瞬間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操……”戚楓把臉埋在枕頭裡，既覺得噁心，又被對方的笑意感染，也跟著笑，“高俊飛你個變態！”

　　淩可則迅速紮起垃圾袋，直接下樓去丟掉了，生怕慢一步就會被高俊飛拿去毀節操。

　　等淩可回來後，高俊飛才把自己在論壇裡發惡作劇帖的事情告訴他們，還道：“你們看，很有人氣，真的有不少人想買誒！”

　　戚楓&淩可：“……”

　　戚楓看到一條，不可置信地挑眉道：“你還數了我喝空的礦泉水瓶有幾個？”

　　高俊飛：“你真當我有病啊！我隨便寫的。”

　　戚楓：“我就說……十四天，一天至少七八瓶，肯定不止六十八個啊。”

　　高俊飛：“……”這什麼關注點？

　　淩可卻是反應過來什麼，突然環顧了一圈，問：“那兩卷涼席呢？”

　　高俊飛撓撓頭，這才心虛地笑道：“嘿，那個忘了跟你們說，已經賣掉了。”

　　淩可豎起眉毛：“賣給誰了？”

　　高俊飛：“我們班……倆女生。”

　　戚楓和淩可絕倒！

　　在高俊飛連連保證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後，兩人才放棄追究。

　　戚楓又返回論壇重新刷了一遍，發現和自己相關的八卦已冒出了幾個苗頭。

　　他微微沉吟了一瞬，問淩可：“欸，你上次提到的學姐說會介紹我認識網路部的人，能不能讓她現在幫我牽個線？”

　　“嗯？哦……”淩可正在網上看一個新聞，心不在焉的，拿了手機就把齊秋蕊的名片推送給戚楓，道，“你直接加她吧，我跟她打個招呼。”

　　***

　　周日，班上的幾個女生在群裡再一次組織看電影，在@全體成員後，又有人單獨@了戚楓和淩可，道：“兩位帥哥一起來啊！”

　　這一回淩可和戚楓沒什麼理由拒絕，兩人的確是在宿舍裡閑著。

　　高俊飛這個班代表不知道又去忙活什麼了，謝奇寶窩在宿舍裡打遊戲，不太想出門，又問了對門宿舍的同學，一部分人表示網上過一個月都有盜版DVD下載，不願意花錢去電影院看，也有人對女生選的片子不感興趣。

　　最後七湊八湊，男生這邊竟然只湊了四個人。

　　一行人在校門口集合，女生那邊倒是呼啦啦來了一片。

　　軍訓半個月，同學之間已經挺面熟了，但之前大家穿著軍訓服，若非長得特別出挑，看起來都差不多模樣。

　　直到今天，大夥兒才有機會穿上彰顯自己個性和特色的衣服，尤其是女生，一個個都在最好的年紀，如何都忍受不了在帥哥面前套身麻袋、蓬頭垢面的模樣。

　　有幾個女生軍訓時不太起眼，現在穿上裙子、小高跟，再化點兒妝，就顯得亮眼多了。

　　另外兩個跟著戚楓、淩可一起來的男生感受著一群女生環繞，都有些飄飄然。

　　步行到了距離學校最近的影院，票子是一個女生在網上買的，取完後統一收錢，期間有人提出想喝飲料，說是一會兒一起算。

　　邊上就有奶茶店，但他們來的人太多，不好全都湧過去，只能派出一個代表去買，於是前不久剛榮獲校草稱號的戚楓就被推了出來。

　　“戚楓去吧！”

　　“對對，校草去！用你的笑容秒殺賣奶茶的！”

　　一個男生往奶茶店的方向瞅了一眼，道：“奶茶店裡是個小哥誒，為啥戚楓去秒殺一個男的？不應該派個漂亮點兒的女生去嗎？”

　　眾人瞬間大笑起來，有人道：“不用不用，咱們班戚楓男女通殺！”

　　戚楓也挑著一邊的眉毛開了句玩笑：“就算我男女通殺又怎樣，難道奶茶店小哥還能因為我長得帥給我打折？”

　　幾個女生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來了，也不知道都在瞎樂呵什麼。

　　戚楓眼看再拖下去電影都快開始了，忙道：“好了好了，我去買，你們想喝什麼？”

　　“我要金桔檸檬茶！去冰！”“我要布丁奶茶！”“大杯奶茶三兄弟！”“鴛鴦奶茶！”……

　　“等、等等……這麼多我記不住啊！”戚楓一個頭兩個大，扭頭對淩可道，“你快幫我記著，一會兒跟我一起去！”

　　淩可一臉“這麼簡單的事你還要人幫忙”的表情，最後無奈地歎了口氣，掏出手機，開了錄音功能，對女生們道：“一個個來，想好了說，說錯沒有改的機會，否則會亂，開始吧。”

　　眾人：“……”

　　戚楓忽然有點被學霸當成智障藐視了一番的感覺。

　　淩可錄完音還是跟過去給戚楓幫忙了，畢竟十多杯奶茶，多個人也能一起拿。

　　買完回來，女生們要給戚楓錢，戚楓大方道：“算了，就當我請吧。”如果大家是各自去買，就算AA了，但既然派他去買了，他花出去的錢，沒有挨個問女生要回來的道理。

　　大夥兒既興奮又有些不好意思，戚楓怕他們惦記在心上，眨眨眼道：“作為交換，電影票的錢我就不給你們了。”

　　有個女生誇張地捂著心口背過身去，還道：“戚楓你行行好，別對我們放電！受不鳥了！”

　　戚楓：“……”

　　和校草做同班同學，真是一件痛並快樂著的事。

　　***

　　女生們挑的是一部以“打拐”為主題的國產倫理片，可能因為入讀了新聞系，雖然大夥兒還沒學什麼專業內容，但都有意識地想看一些有爭議性內容或能引發思考的主題電影。

　　影片講述了一群失去孩子的家庭和撫養被拐兒童的家庭之間的矛盾，期間穿插了很多社會問題，但更多的是講法律和倫理的衝突，拍得既寫實又絕望。

　　出演電影的是黃金陣容、一線大咖，演技全程線上，讓人身臨其境。

　　看到傷感處，淩可發現前排好幾個女生都在偷偷擦眼淚。

　　他和戚楓並排坐著，感覺戚楓也看得相當投入。

　　其中有個情節，一對夫妻把孩子弄丟了，為此不斷引發爭吵、彼此責難，直到在一次互助會上，飾演妻子的女演員才在一陣難言的沉默後，痛苦崩潰，蹲下身去道歉：“對不起，是我把孩子弄丟的。”

　　這一幕出來後，淩可留意到戚楓伸手抓住了邊上的奶茶杯子，但是並沒有拿起來喝，就這麼緊緊握著，但視線仍對著螢幕。

　　影片結束，演播廳燈亮起來的一瞬間，淩可驚訝地發現戚楓的眼眶也是紅的。

　　因為很多人都哭了，所以大家都沒心思去管別人怎麼樣，只兀自沉浸在那種若有所失的惆悵感中，慢吞吞地往外走，一邊意猶未盡地討論著電影劇情。

　　唯有時刻關注著戚楓的淩可，聽到他小聲跟自己打了聲招呼：“我去趟洗手間。”

　　去洗手間的人不止一個，但戚楓去的卻不是影廳出口處那個人多的洗手間，而是轉身下了樓。

　　這個影院一共五個廳，分佈在兩層之內，如果每層佈局一樣，推測樓下同一位置也有廁所。

　　淩可頓了頓，跟了上去。

　　戚楓去的果然是樓下的洗手間，與剛剛散場後擁堵的樓上相比，這邊冷清了許多。

　　推門進去的時候，裡面就戚楓一個人，伏著上身在洗手池前用冷水洗眼睛。

　　聽到動靜，戚楓紅著眼睛扭過頭來：“……”

　　淩可：“……”

　　戚楓趕緊低頭，一邊繼續洗臉，一邊故作鎮定：“你怎麼也來了？”

　　淩可：“樓上人太多。”

　　戚楓：“……哦。”

　　淩可假裝上了個廁所，他知道，大部分男生都羞于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給別人看，但剛才躲人的戚楓卻叫他莫名覺得有點可愛。

　　小解完轉過身，淩可就見戚楓兩手撐著大理石台，一臉懊惱地盯著鏡子中依舊眼眶發紅的自己。

　　都已經被看見了，再躲也沒什麼意思，戚楓沒話找話地給自己臺階下，以掩飾自己的糗態：“挺感人的……這個電影。”

　　但淩可聽他微微變調的嗓音，只覺得想笑。

　　他算是明白那些有母愛心理的女生了，看見這樣的戚楓，連他都特別想上去給對方個抱抱。

　　“……你不感動嗎？”戚楓壓著嗓音問，想通過和淩可交流來緩解自己的悲傷情緒。

　　“感動啊。”淩可邊洗手邊回答。

　　但感動歸感動，淩可還是非常冷靜，說實在的，他不太能理解為什麼有些人淚點那麼低……雖然這並不妨礙他欣賞戚楓難得脆弱的模樣。

　　戚楓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淩可，忿然道：“你看起來一點事情都沒有。”

　　剛吐槽完這一句，他眼前就出現了一張紙巾。

　　淩可一邊慶倖著自己買的紙巾終於能在戚楓身上使用一回，一邊斟酌著問：“是魯曉娟為丟失孩子道歉那一幕戲觸動到你了嗎？”

　　戚楓接過紙巾，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情緒因為淩可這一句提醒再次湧了上來，畫面感揮之不去，使他瞬間熱淚盈眶。

　　淩可：“……”

　　有……這麼感動嗎？

　　戚楓自己都很想為自己的脆弱罵一句“操”，趕緊用紙巾捂住眼睛，以免淚水決堤，面子丟盡。

　　卻不想，就在他仰頭的一瞬間，身上一緊……

　　有人抱住了他。

　　這裡只有淩可，所以抱住他的，唯有淩可。

　　反應過來這一點，戚楓的眼淚都給驚了回去！

　　可他還沒有好好體會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感，就感覺自己的臀部被輕輕地拍了一下。

　　……！

　　…………嗯？？？

　　接著，只聽淩可用一副性冷淡的嗓音在自己耳邊說：“有什麼好哭的，只是電影而已。”

　　戚楓：“……………………”

　　***

　　看完電影，女生們又組織大家一起吃晚飯。

　　誰也不知道戚楓和淩可到底是怎麼回歸大部隊中去的，包括他們自己。

　　戚楓是被剛剛那個擁抱徹底震懵了，本以為鐵骨錚錚的直男淩可是個非常反感和同性肌膚相親的人，但現在看來，好像並非如此。

　　還有，他這幾天也能感覺到淩可在慢慢放下架子，包括以前看起來不喜歡開玩笑，但最近也會講點冷笑話。

　　他猜也許淩可並不是高冷，而是個比較慢熱的人，處熟了就好了。

　　但這還是沒法讓戚楓忽視某個部位被輕拍後持續到現在的詭異感……

　　正常直男相互安慰，最多拍拍肩膀或是拍拍背吧？

　　……還有拍屁股安慰人這種操作？

　　吃飯時，他和淩可沒有挨著坐，中間還隔著另外一個男生，戚楓強忍著不用奇怪的視線去打量淩可，但仍控制不住用餘光瞄他。

　　淩可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淡定非常。

　　戚楓驀地又想起了新生大會那天淩可下臺後對自己開玩笑說的那句話。

　　——“反正你又看不出來。”

　　反正……又……看不出來……

　　呵，呵呵呵……

　　戚楓突然鬱悶地想

　　戚楓突然鬱悶地想抓著淩可的肩膀拼命搖晃，問問他剛剛那一下TMD到底是什麼意思！

　　————————

　　【小插曲】

　　（一）

　　戚楓：“我覺得我比他帥。”

　　戚嶼：“我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

　　（二）

　　淩可：“有你哥照片嗎？”

　　戚楓：“……沒有。”←萬一可哥喜歡上我哥了怎麼辦？在俘獲可哥之前，我可不給自己找競爭對手，畢竟某人曾搶過原本喜歡我的人，媽蛋！(* ￣︿￣)

　　————

　　（三）

　　戚楓：“你看上去一點事都沒有。”

　　淩可遞上紙巾。

　　戚楓：“……”媽呀！淩可居然給了我紙巾！感動地想哭！(Q_Q)

　　——————

　　【注】本章節提到的電影是《親愛的》。

 

第022章 內部消化

　　週末過後，新的學習生活便緊鑼密鼓地展開了。

　　新聞系大一的專業課比較少, 只有三門, 分別是中國新聞史、媒介素養和新聞採訪。

　　但作為一個對未來有所追求的名校學生，大學四年從來不會輕鬆。

　　因為他們不止是要學著如何做一個新聞人, 還要在口才、情商、交際組織、知識儲備等各個方位展開全面競爭。

　　就在他們踏進這所學校大門的一刻，新的征程已經開始了。

　　第一天上課, 學院裡兩個相近專業共四個班級一百多個學生湊在一起上。

　　不過，有意思的不是上課內容, 也不是授課老師, 而是課後在教室外排著隊給戚楓遞情書的女生。

　　她們沒去宿舍樓下堵人，是因為一棟宿舍幾百個人, 誰也說不準戚楓什麼時候上樓下來，與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動發起攻擊。

　　或許會有人問，為啥沒有給淩可遞情書的。

　　其實也有，但和戚楓比起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畢竟兩人的頭銜有差距，校草面臨的愛慕者畢竟是來自整個學校的，而系草，就只是其中一個學院一個系，範圍較小。

　　儘管淩可在論壇裡也小有名氣, 但遠遠比不過已被評選為校草的戚楓，尤其是在上一任校草還在校念大四期間, 新的校草取而代之，吃瓜群眾對這個爆點喜聞樂見，幾乎在一夜之間, 戚楓的名字和照片早就已經傳遍了整個校園。

　　經過幾天的發酵，一部分被愛情小說洗腦的姑娘們些蠢蠢欲動，加之這些天論壇裡陸陸續續冒出來的八卦資料，還有對戚楓穿著打扮的分析，讓眾人得知戚楓不止長得帥，還很有錢……這個訊息使那些姑娘當中的拜金女更加按耐不住。

　　於是，堅信著“愛情需要主動爭取”的妹子們查了新聞系的課表，專門在戚楓上下課必定會出現的點等待，企圖製造偶遇。

　　只是沒想到想法相當的人那麼多，偶遇就變成了組團告白了，在新聞系開課第一天上演了這一幕奇觀。

　　戚楓抱著一堆情書回到宿舍，徹底懵逼。

　　即便“經驗豐富”，他也沒見識過這麼如狼似虎的追求，簡直跟一窩蜂似的……

　　這導致他以後上課都不敢坐前排，只能靠著出入口，一下課就收拾東西跑路，而且怕連累淩可跟著他東躲西藏，他都是一個人先跑。

　　不過，就算戚楓不一個人跑，淩可也會跟他保持些距離。

　　因為自從週末那天看完電影回來後，兩人貌似都對影院洗手間裡那個互動有一些心照不宣的微妙感。

　　特別是淩可，事後反思，他拍戚楓那一下好像跟中了邪，一衝動就上手了。

　　雖然拍的時候他覺得非常興奮，但刺激過後，他其實比戚楓更懵，更羞恥。

　　由於太在意自身感覺，淩可反而忽略了戚楓的反應。

　　雖然和高俊飛在浴室裡打光屁股的謝奇寶相比，淩可並不覺得自己隔著衣服褲子輕拍戚楓做得太過，但回想起來，戚楓那一瞬間的動作和之後的表情好像的確有些不大自然。

　　為了緩解這一瞬的尷尬，淩可也做出了暫時避著戚楓的決定。

　　當然，兩人課後分開行動還有一個客觀原因——他們加了不同的校媒和社團。

　　如齊秋蕊所預測的一般，九月底社團招新後，戚楓和淩可就成了各大組織蜂擁爭搶的人物，兩人還沒有主動上門去打聽，負責人們就已紛紛通過私人管道聯繫上他們、遞來橄欖枝。

　　除了最常見的學生會和團委，還有Cosplay社、DV攝影社、校籃隊、帥哥協會（完全不知道是幹嘛的），BL同好會……最奇葩的居然還有個男同社！

　　輾轉收到男同社團負責人邀請信的時候，淩可和戚楓都嚇了一大跳，還以為在不自知的時候暴露了屬性。

　　後來才知道，這個社團會自發給學校裡的所有帥哥發入會邀請函，前任校草梁銳希已經連續收到四年了——都大四了還沒被放過。

　　這個社團不止接納gay，還接納對該群體好奇的同性直男，但不包括腐女，腐女只能去BL同好會。

　　當然，不管他們招gay還是招直男，淩可和戚楓都理直氣壯地拒絕了。

　　最後，淩可除了校網編輯部，還加了羽毛球社和鋼琴社。

　　戚楓則選了校網網路部、校籃隊和……流行樂曲研究社（含編曲作曲）。

　　“……嗯？你還會作曲？”淩可看他最後篩選下來的邀請函，驚奇道。

　　“完全不會，”戚楓搖頭，笑道，“不過我以前學鋼琴的時候喜歡瞎彈，覺得也很好聽，可惜當時都沒記錄下來，正好趁這個機會研究看看。”

　　“研究了有什麼用？”淩可是務實派，只做自己擅長或者是對自己有用的事，比如羽毛球和鋼琴，都是他擅長的，或者習慣去做的，但要真說有多喜歡，好像也沒有，所以淩可會下意識地問戚楓選這個社團的目的。

　　沒想到，戚楓卻道：“就隨便玩玩啊，感覺蠻有意思的。”

　　淩可：“……”

　　跟戚楓和淩可相比，謝奇寶顯得悲慘許多。

　　社團招新周，他主動出去繞了好幾圈，每次跟人介紹自己，都不如報出自己是412宿舍成員的聚焦效果來得強。

　　前面他無論說什麼，別人都一幅興致缺缺的模樣，可一聽他和校草同宿舍，都會一臉興奮地跟他打聽這個打聽那個，更有甚者會讓他直接帶話給戚楓和淩可，傳達“組織”的邀請。

　　這年頭，顏值簡直是老天給你點的金手指，造物主給你開的高級掛，能讓你所向披靡。

　　但謝奇寶也很無奈，因為沒人不喜歡帥哥美女，和淩可、戚楓他們待在一個宿舍，他也覺得很賞心悅目。

　　何況，那兩人不僅僅是長得帥，前者作為新生代表致辭就足夠吸睛了，後者會的東西更多，有一次宿舍夜談，聽戚楓說他學過的一些運動項目就能讓謝奇寶瞠目結舌，更別說還會好幾種語言……

　　短短幾個周接觸下來，謝奇寶簡直自愧不如！

　　這天晚上，謝奇寶臨睡前在洗手間洗漱，高俊飛也擠進來刷牙，隨口問他加了什麼社團。

　　謝奇寶想起這事就鬱悶，他糾結半天，加了個動漫社，還被要求交五十塊入會費，結果入會後他就被拖入了一個名叫“F大動漫社”的QQ群，群裡就只有頭兩天新人剛加進去的時候有點動靜，之後就跟死群一樣。

　　謝奇寶覺得無聊，私戳了社長問社團有什麼活動或任務。

　　社長問他：“你會畫漫畫嗎？”

　　謝奇寶：“不會。”

　　社長又問：“那會剪輯視頻做字幕嗎？”

　　謝奇寶：“不會……”

　　社長又問：“那P圖呢？”

　　謝奇寶：“……也不會。”

　　社長：“呃，那你就先在群裡聊聊天吧。”

　　謝奇寶一臉蒙逼——為什麼他一個正常畢業的高中生還得會畫漫畫、做視頻、P圖？難道別人都會？

　　然後，他問了個最不該問的人，戚楓。

　　戚楓點點頭：“會啊，不過我沒試過畫漫畫，只會畫素描和油畫。”

　　謝奇寶就無語了……

　　想起這些悲慘的經歷，謝奇寶就長歎了一口氣，有氣無力道：“動漫社。”

　　“你歎什麼氣？”高俊飛瞄了一眼他身上已經不只是第一件圖案相同的海賊王T裇衫，道，“你不是挺喜歡動漫的麼，不錯啊。”

　　謝奇寶苦悶道：“為什麼你們都這麼厲害？我覺得我仿佛是個假大學生！”

　　是的，跟戚楓、淩可相比略顯平凡的高俊飛，都是個傳說中的人物，畢竟高俊飛自詡F大江湖百曉生不是自誇，而是真的知道很多事。

　　所以問題還是出在這個宿舍上，他又想問問老天，他到底做錯了什麼，要把他分在412——在牛逼室友的襯托下，他每天都在懷疑人生。

　　謝奇寶道：“本來我還想著上了大學能談個戀愛呢，現在和你們一比，誰還願意跟我交往啊！”

　　作為412宿舍食物鏈底層生物，謝奇寶現在徹底成了個“洩氣包”。

　　高俊飛見謝奇寶比自己足足矮了一個頭的身高，還有一張稚氣未脫的臉，直想吐槽：就算你不跟我們比也找不到女朋友，找個媽還差不多！

　　但看謝奇寶這麼可憐，高俊飛總歸沒太毒舌：“你別多想，戚楓和淩可對你並沒有什麼威脅。”

　　謝奇寶：“啥意思？”

　　“意思就是，他倆會內部消化的，”高俊飛點了點洗漱臺上貼著“楓”字標籤和“可”字標籤的刷牙杯，道，“你不用擔心他們跟你搶什麼女生資源。”

　　謝奇寶：“？？？”

　　高俊飛橫了他一眼，酷酷地說：“你只要擔心我就夠了，在412宿舍，你的競爭對手，只有我。”說完一甩毛巾，走了。

　　謝奇寶：“……”

　　爬上床後，謝奇寶又琢磨了半天“內部消化”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戚楓和淩可會自相殘殺、兩敗俱傷？

　　唔……好像有點兒道理，但這和那兩隻刷牙杯又有什麼關係？

　　還是說，高俊飛點那杯子只是代指戚楓和淩可？

　　在大腦徹底亂成一團線之前，謝奇寶總結出了一個道理——去你大爺的高俊飛，自戀你就直說！

　　***

　　待社團招新周過去後，影院互動事件的餘韻也慢慢消散，正當淩可和戚楓的關係開始回溫之際，發生了一件事。

　　這天，淩可所在的校網編輯部成員聚餐。

　　校網是一個統一組織，雖然有上面的團委老師指導思想，但工作都是學生在做，組織下面有不同部門，每個部門有一到兩個負責人。

　　為了迎接新成員，部裡慣例會有聚餐活動。

　　晚上，十來個人一起去校南門外的湘菜館，坐了個大圓桌，點了一桌子菜。

　　編輯部大部分是姑娘，大家不喝酒，點了堆飲料，學著社會人士推杯換盞。

　　今年榮升編輯部部長的齊秋蕊舉著杯子吆喝道：“以後一個部門齊心協力，共同進步！”

　　大夥兒也紛紛舉杯起哄道：“社會我秋姐！人美路子野！乾杯乾杯！”

　　齊秋蕊招攬到新聞系系草淩可的事，不止讓大家對這位新部長心服口服，也鼓舞了眾人的士氣，於是這一頓團建飯吃得非常盡興，一直到將近十點才散場。

　　結果出了餐館，淩可竟然在隔壁西餐館樓下碰上兩個意想不到的人——戚楓和蕭芷。

　　一開始淩可並不認識戚楓身邊的女生，連蕭芷這個名字他都沒聽說過。

　　只是身邊有學姐驚呼：“咦，那不是蕭芷嗎？”

　　接著又有部裡的新人問這人是誰，他才得知，原來蕭芷就是校網網路部的部長。

　　之前齊秋蕊給他科普過，經常披馬甲在論壇裡寫自己男朋友和梁銳希CP段子的，就是這位了。

　　眼前的女生比淩可想像中漂亮很多，絕對算得上是美人，大夥兒都不瞎，所以看到才會震驚。

　　有個新人男生傻乎乎地問：“哇，美女部長有男朋友麼？”

　　齊秋蕊給了他一掌後腦瓜子：“別想了，她有主了，男朋友還是法學院學生會主席的周琰。”

　　聽齊秋蕊一解釋，眼前的一幕就顯得很微妙了。

　　因為大夥兒很快就看到了蕭芷身邊的新任校草，戚楓。

　　這個點，學校都快熄燈了，好巧不巧，邊上那個西餐館，又是校外最著名的情侶餐館……

　　所以，蕭芷和戚楓單獨出來“幽會”，周琰知道嗎？

　　【小插曲】

　　淩可：還以為戚楓也會選鋼琴社呢，居然沒有一個社團重合，好寂寞_(:з」∠)_

　　戚楓：等我學了作曲，編歌唱給可哥聽，肯定會很浪漫！(*/ω＼*)

 

第023章 緋聞消失

　　帥哥美女近在眼前，以齊秋蕊為首的編輯部成員紛紛開始腦補各種大戲, 還有個新人迅速拿出手機, 一邊暗戳戳地拍照留取現場記錄，一邊打開手機記事本摘錄現場時間和細節, 甚至連八卦帖的標題都想好了——《主席夫人深夜私會國民情人：是戚公子魅力太大還是蕭美人水性楊花？》

　　齊秋蕊瞄了一眼，忍不住眼角一抽, 拍拍那個新人的肩膀，道：“解讀得不錯, 我覺得你很適合去當娛記……”

　　新人：“？？？”

　　趕緊低頭又補了一句：《齊部長為你揭秘——你們都太天真！》

　　齊秋蕊：“……”

　　其實說實話, 就算戚楓和蕭芷雙雙出現在西餐館樓下也不足以說明什麼。

　　有人規定這家店只有情侶能去嗎？還是有誰規定單身帥哥不能約見有男朋友的女生？

　　再說戚楓加入網路部是眾所周知的事，又有誰規定蕭芷不能單獨約下屬吃飯嗎？

　　——都沒有！

　　但是, 真相到底是什麼，沒有人在意，誰讓他倆偏偏被一群擅長捕風捉影的編輯部成員碰上。

　　“咦，秋蕊？”還是蕭芷先一步看到這邊的熟人，笑著朝他們揮了揮手。

　　接著戚楓也看到了淩可，他面上閃過了一絲錯愕，不過很快恢復正常，朝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兩人坦蕩的樣子看上去並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內情, 但淩可還是覺得心裡有點不大舒服。

　　他是知道戚楓招蜂引蝶的屬性的，之前那麼多女生給戚楓送情書, 淩可也沒太往心裡去。

　　但是今天不知怎麼，看見戚楓和蕭芷站在一起，他就不爽。

　　可能是他們站在一起太般配, 也可能是戚楓對蕭芷的態度太特殊。

　　尤其是剛剛兩人言笑晏晏地從西餐館臺階上走下來時，蕭芷湊到戚楓耳邊說了句什麼悄悄話，戚楓聽了忍不住笑，還抬手用拳頭抵著唇，一臉不好意思的模樣。

　　這一幕曖昧得讓人不想歪都不行。

　　淩可原本自欺欺人地以為，自己只是戚楓的顏粉，不管那傢伙和誰交往，都跟自己無關。

　　而且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淩可也看出來了，戚楓所謂的“沾花惹草”，實際上只是他比較樂於助人、善解人意，所以淩可也不大在意。

　　但現在親眼見到戚楓給予一個似乎對他有好感的女生溫柔的回應，他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並不能真的做到不在意。

　　不止如此，他還特別嫉妒。

　　理智和克制在這一刻是無用的，大腦只會叫囂著讓他爭奪戚楓，並叫他渴望著去獨佔對方……

　　所以，這一刻淩可明白了，只和戚楓做朋友是沒辦法滿足他的。

　　喜歡上一個人會讓他變得得寸進尺。

　　不過幸好，就算他心裡不高興，戚楓也看不出來。

　　對方沒理由為他的單戀和自私負責。

　　“嗨，你也在這裡？”淩可淡淡地打招呼。

　　“是啊，真巧，你們聚餐？”戚楓也非常坦蕩地問。

　　“嗯，剛結束，”淩可今天戴了眼鏡，視線看上去有點淩厲，他迅速調節好了自己的情緒，道：“那我先回去了。”

　　戚楓一怔，急著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怎麼了？”

　　淩可已經轉身了，被戚楓這一抓，整個人僵著沒敢動，語調也毫無起伏：“什麼怎麼？”

　　“……一起走啊。”戚楓也很懵，明明都碰上了，都一個宿舍，難道不一起回去麼？淩可這態度讓他再次回憶起了第一天見面時對方打算拋下他一人去吃飯的冷漠，所以他才會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問“怎麼了”。

　　淩可看了他兩秒，目光透過冰冷的鏡片，仿佛帶上了一種審視的味道，搞得戚楓很緊張。

　　“你不用送那個女生回去麼？”淩可終於出聲問。

　　戚楓一怔，鬆開了手，的確，這麼晚了，既然他是和蕭芷單獨出來，以他的性格和作風肯定會先紳士地把女生送到宿舍樓下。

　　可就算如此，男女宿舍區有一大段也是同路，為什麼不能一起走？

　　難不成……淩可誤會他和女生在約會？不想打擾？

　　戚楓趕緊解釋道：“她是蕭芷，我們網路部部長。”

　　淩可靜靜地看著他：“我知道。”

　　戚楓大腦一抽，又道：“她有男朋友的。”

　　說完這句話戚楓自己都想給自己一個耳刮子——他是傻逼麼，跟一個直男解釋這個幹什麼？

　　果然，淩可聽了這話表情微微一變，頓了一秒才又問：“那你是要送她回去，還是打電話給她男朋友，讓人來接她？”

　　可能是戚楓方才的反應取悅到了淩可，氣氛不再像方才一瞬間那麼劍拔弩張，儘管戚楓也搞不懂那種緊張感來自哪裡，但他感覺得到淩可稍稍有些軟化。

　　而且問剛剛那句話時，淩可的表情似笑非笑，好像是在調侃他大晚上還跟“有夫之婦”出來偷情一樣。

　　本來挺坦蕩的一件事，搞得戚楓現在也莫名其妙有些心虛。

　　就在這時，和齊秋蕊打完招呼的蕭芷對戚楓道：“戚楓，我和秋蕊一起回去啦！”

　　戚楓如獲大赦般松了口氣，一臉“這下清白了”的釋然。

　　不過他高興得太早了，因為蕭芷下一秒看見了他邊上的淩可，驚呼出聲：“這就是淩可嗎？”

　　戚楓：“嗯……”

　　淩可朝對方點了下頭表示打招呼。

　　蕭芷也沒跟淩可說什麼，又是朝戚楓拋了個媚眼，用親昵的語氣道：“那行，我們回去微信聊哦~戚楓。”

　　聽到這句話，幾乎所有人頭頂一閃，腦門上方仿佛浮現出一個氣泡框：【有貓膩】。

　　戚楓：“……”

　　呵，呵呵，這下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對於戚楓之前的那幾句解釋，淩可自然而然地理解成對方不想讓人誤會他在挖人牆角。

　　但現在說這些好像沒用了，畢竟蕭芷對戚楓的態度太曖昧，不管戚楓本人表現得多坦蕩，都洗脫不了第三者插足的嫌疑。

　　不過奇怪的是，當晚大家明明腦補了那麼多，這個八卦卻好像石沉大海，一個水花都沒濺起來。

　　之後大夥兒在編輯部開會時說起，才得齊秋蕊提示：“你們是不是傻，蕭芷是網路部部長，獨掌校內論壇管理大權，這種八卦怎麼可能見光？”

　　那位當初在現場都已經打好草稿的新人恍然大悟：“難怪我去校內網發了貼就找不到了！”

　　齊秋蕊驚道：“你還真去發啦？”

　　新人摸摸下巴，狡黠一笑：“不是很有意思嗎？”

　　眾人：“……”

　　說罷他又歎了口氣，感慨：“由此可見，媒體掌控是多麼牛逼的一項權利！”

　　大夥兒目前只有一個看法——這傢伙是個人才。

　　幾天後，高俊飛和戚楓在洗手間碰上，高俊飛神秘兮兮地勾住戚楓的肩膀，道：“誒，你小子夠可以啊。”

　　戚楓：“？？？”

　　高俊飛朝他擠眉弄眼：“我看論壇裡跟你有關的緋聞帖都被刪了，老實交代，是不是背後有人？”

　　戚楓眼眸微睜，高俊飛果然是個高人，這麼隱晦的東西都逃不過他的觀察！

　　“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人，就剛認識的，請客吃飯拜託她幫了點小忙……”

　　但這件事反而讓戚楓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想到這幾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淩可，戚楓都忍不住懷疑對方是不是在故意躲著自己。

　　而且，淩可這個人的可怕之處在於——你壓根感覺不到他生氣了還是哪裡被得罪了，他就是有辦法不動聲色地疏遠你，讓你沉浸在一種被拋棄的恐慌中，卻找不到一丁點兒問“為什麼”的理由。

　　“果然動了點手腳啊！我就說麼，你現在在F大這麼出名，八卦緋聞肯定不會莫名消失……”高俊飛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又帶著“看透一切”的眼神瞥了戚楓一眼，越發確認校草同學對淩可有遐思。

　　和女生有關的緋聞全刪了，就留著他和淩可在野鴨湖那個帖——這傢伙還能表現得更露骨一點麼？

　　***

　　戚楓並沒有煎熬太久，很快，命運女神又為他創造了一次與淩可近身相處的機會。

　　這天，校學生會的文藝部部長找上了他們，希望他倆能在十月底的校園迎新晚會上獻藝。

　　淩可愣然：“為什麼要我們一起表演？”

　　“你倆不是會彈鋼琴麼？我從你們輔導員那兒打聽到的，檔案裡都寫了，才藝方面都是鋼琴業餘十級的水準，”文藝部部長看著他倆笑道，“本來我還想不出讓你們上臺能幹啥呢，也真是巧了，居然都會彈琴，那一起演奏一曲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淩可：“……”

　　根據文藝部部長的後半句話推斷，學生會的重點並不是想讓他們表演合奏，就算他們不會彈琴，那些人似乎也想安排他和戚楓同台演出……淩可納悶，為什麼？

　　不過戚楓聽到這個消息卻顯得很高興，一口答應道：“我沒問題啊。”然後他扭頭看淩可，撲閃著那雙電死人不償命的深邃眼眸，自作主張道，“正好來一次四手聯彈，我們之前說好的。”

　　淩可：“？？？”誰跟你說好的？只是答應過一起彈著玩玩，但沒有說過一起上臺吧！

　　文藝部部長可聽不到淩可的內心吐槽，一聽戚楓答應，就興奮道：“太好了！那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還有半個月準備時間，我會聯繫學校安排一個琴房供你們在課餘時間隨時練習配合。”

　　【小插曲】

　　戚楓：“可哥，我跟蕭芷真的是清白的！”

　　淩可：“走開，死直男，你已經洗不白了，我需要靜一靜，冷卻一下對你的感情。”

　　戚楓：“不要啊可哥！”（爾康手）

 

第024章 初吻還在

　　戚楓單方面答應演奏並把淩可一起拖下水後，系裡的輔導員又單獨約見了他們一次, 專門說這個迎新晚會的事。

　　晚會雖然打著迎新的名義, 但從規模、意義上來說，幾乎等同於校文藝節。

　　所以, 他倆不僅僅是代表自己和新生上臺演出，還代表了整個新聞傳媒學院, 輔導員希望他們把握機會，好好表現。

　　這一通冠冕堂皇的話讓兩人頓覺責任重大, 淩可也只能硬著頭皮重視起來。

　　文藝部部長是個行動派, 找完他倆的第二天就為他們安排了練習用的琴房。

　　拿到琴房鑰匙當天，淩可和戚楓就先去走了個場, 打算試試琴，找點兒感覺。

　　F大沒有音樂學院和音樂相關的研究專業，但偌大的校園也不會一台鋼琴都沒有，學校禮堂底層專門配置了四五個琴房，據說是為了部分校演活動和一些喜歡彈鋼琴的教授準備的，不對學生開放。

　　可能是為了私密性，琴房都是封閉的小空間，面積不到他們宿舍的一半。

　　室內靠牆擺著一台立式鋼琴, 有個放置私人物品的小檯子，檯子上方還有個小巧的壁掛式書架, 擱著幾本琴譜，再加上一把凳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就這麼一個不足六平米的小房間, 一個人進來還好，現在一下擠了兩個大男孩，兩人頓時感覺有點局促。

　　而且琴房的隔音做得很好，門一關，兩人就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這就很尷尬了。

　　私密、隔音、共處一室……淩可已經控制不住地開始腦補一些有顏色的事。

　　天知道他這些日子花了多大的力氣才恢復到沒見戚楓之前那種“愛誰誰”的心態，結果現在，和戚楓面對面關在這麼個小屋子裡，又瞬間被打回原形！

　　他還是無法抗拒戚楓對他的天然吸引力……

　　“呃，這房間還挺小的呢。”尤其是戚楓那個自帶磁性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時，淩可身上的表皮細胞集體造反，一個個興奮地顫慄起來。

　　他認命般地拉開琴凳，再次開啟全方位偽裝直男系統。

　　一條琴凳長七十五釐米，雖說夠坐兩人，但對兩個身體發育成熟的十八歲青年來說，還是略顯狹窄。

　　戚楓可能也顧慮到這一點，對淩可道：“你先試試？”說著，便坐在了邊上的那把小方凳上。

　　這讓淩可感覺放鬆了點兒。

　　彈鋼琴不但是個技術活，還是個需要規律性練習的技術活，幾天不彈手就生，長年不彈的，不管以前技術多厲害，那也基本形同手殘。

　　若不是淩可有超十年的練琴經歷，還真不能保證在兩周之內練出一首能上臺的曲子，何況是跟人配合合奏。

　　他隨手談了串哈農的指法練習，十指快速交替地從低音部走到高音部。

　　兩個月沒彈，運指就稍稍有點僵。

　　淩可來回彈了兩輪，幾乎把八十八鍵都試過了後，才偏頭對戚楓道：“這個，回彈有點不太靈光……”他按了按低音部大字一組的E鍵，又道，“雅馬哈的鋼琴音色倒是不錯的。”

　　可能是很久沒有使用，需要調音準，不過對於練習來說已經足夠。

　　“別試音了，彈一首來聽聽吧。”戚楓對他笑。

　　淩可心一跳，回頭看著鍵盤，略一沉吟，按下了琴鍵。

　　戚楓聽了一會兒，很快聽出來是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這首曲子很經典，他小時候也彈過一陣子。

　　看得出來，淩可底子很好，不過……稍微有點缺乏表演感。

　　可能跟從小的學習有關，戚楓學琴時接受專業鋼琴家的指導，在彈順的基礎上更注重節奏感和感情的投入。

　　正出神聆聽，琴音突兀地一轉，變成了……另一首曲子。

　　戚楓微微一愣，有些奇怪，彈得好好的，怎麼忽然換《即興奏鳴曲》了？

　　淩可面無表情地彈奏著，心裡卻七上八下。

　　他知道這種試探有點蠢，但他忍不住……

　　他想通過重複當年的曲目，來提醒戚楓回憶起五年前的那次合奏。

　　可是，當他彈完後扭頭看戚楓時，只見對方一臉沉醉，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表情。

　　戚楓回過神來後，還認真地表達了自己的看法：“你這首即興曲比上一首彈得好很多誒，特別有張力。”

　　淩可挑了下眉毛……沒了？

　　戚楓想了想，又道：“月光曲也彈得不錯，感覺你基礎蠻扎實的，這些曲子都能背得出來，我估計得看譜才行。”

　　淩可垂下眼睛，沒再說話，試探的結果顯然是叫他失望的，可他不能表現出來。

　　原本他想，如果戚楓記起來了，說起五年前的事，他再表示：哦，我剛好也去了。

　　接下來戚楓就會知道，他們早就見過面了……

　　這是多麼讓人興奮的發展。

　　……現在都泡湯了。

　　戚楓這個傻逼，真把他徹徹底底地忘了。

　　淩可在心裡歎了口氣，接著兩人交換了位置，換戚楓彈。

　　戚楓挑了一首抒情曲，淩可沒聽過，但從演奏難度上分析，沒有什麼太浮誇的彈奏技巧，簡單到淩可再聽幾遍也能彈出來。

　　戚楓彈完，興致勃勃地扭頭等待淩可的評價，結果淩可就淡淡地給了三個字：“還不錯。”

　　儘管戚楓很投入，也的確是很好聽，不過，這沒法打動身為同行的淩可，加上他剛剛深受打擊，根本沒法給戚楓太過於熱情的態度。

　　一陣詭異的靜默後，戚楓訕訕地問：“那我們到時候彈奏什麼曲目比較好？”

　　淩可蹙了下眉頭，想想又覺得不死心，提醒了一句：“你除了鋼琴，還會其它什麼樂器嗎？”

　　其實他很想直接問一問戚楓——你會不會拉小提琴。

　　但他不能，如果這麼問了，就暴露出他見過戚楓並且這麼多年都還記得對方的事實。

　　戚楓坦然道：“沒了，我就只學了鋼琴。”

　　淩可有些愕然。

　　雖然知道了戚楓有個雙胞胎哥哥，但戚楓說過他哥一直在國外，所以他壓根沒去懷疑自己五年前碰上的到底是不是戚楓本人。

　　聽到戚楓說“沒有”，淩可只有一種突如其來的鬱悶、失望，還有一種被欺騙了的懊惱感。

　　——他明明就會拉小提琴，為什麼騙自己說沒有？

　　察覺到淩可有點陰鬱的臉色，戚楓也莫名心慌，他不安地問：“你是覺得……我彈琴彈得不太好嗎？”

　　淩可立即道：“沒有。”

　　戚楓：“……”

　　空氣再次凝固起來，一時間兩人竟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原本兩人在一起，暖場的總是戚楓，淩可高冷是高冷了點，但正常情況下並不會讓人覺得交流困難。

　　可現在，連戚楓都找不出緩解氣氛的辦法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做了個決定——與其繼續尬聊，不如把最近幾天埋藏在平波之下的矛盾開誠佈公地挖出來說一說吧。

　　“淩可，”戚楓看向對方，問，“你這陣子是不是在躲我？”

　　沉浸在思緒中的淩可差點被戚楓這一個直球打得跳起來。

　　他猛地抬頭，本能地想否認，可對上戚楓肅然的目光，他說不出謊。

　　一瞬間，淩可又覺得自己也沒高尚到哪裡去。

　　他憤怒戚楓欺騙自己，可他自己又何嘗沒在欺騙戚楓？從大學宿舍的第一次見面起，他就一直在隱藏認識戚楓、喜歡戚楓的真相。

　　如果一個人對某件事說了謊，必定是有自己說謊的理由或是苦衷。

　　淩可心想，也許戚楓是因為什麼心結再也不拉小提琴了呢？就像自己不想讓戚楓討厭自己而隱藏性向一樣……

　　他微微偏頭，躲開戚楓的視線，但沒有直接否認剛才那個問題。

　　戚楓見狀心頭一緊，立刻抓住苗頭繼續追問：“是因為……那天晚上你看到我和蕭芷，誤會了什麼嗎？”

　　淩可忐忑不安地抿起了嘴唇。

　　戚楓舒了口氣，心中了然，淩可果然把他誤會成渣男了。

　　知道了原因，接下來的話就好說多了，戚楓再一次解釋道：“我和蕭芷，真的什麼不清白的關係都沒有……我一開始就知道她有男朋友，那天，我只是很單純地請她吃一頓飯，地址和時間都是她挑的，這件事她男朋友也知道。”

　　淩可腦海裡一片混亂，儘管戚楓的解釋讓他很受用，但他現在疑惑不安的是——戚楓為什麼那麼執著於跟自己解釋他和蕭芷的關係？

　　戚楓沒心思揣摩他在想什麼了，只自顧自接著道：“你不要把我當成那種……是個美女我都要染指的……禽獸。”怕單純的語言力量不夠，他還借助了手勢，解釋得很艱難，態度可以說是非常真誠了。

　　“我這個人吧，雖然一直蠻受女生歡迎的，但我也不是誰都可以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到現在，一個女朋友都沒談過……”

　　淩可：“……”

　　說完剛剛那幾句，戚楓自己都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這話他在別人面前是決計不會說的，尤其是沈岳哲、趙司那些人——長那麼帥，看上去又那麼會撩妹，結果還是個純情的小處男——絕對會讓他的朋友們笑掉大牙。

　　然而，對著淩可，戚楓只想把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展現出來，不希望讓他誤會自己人品不好而疏遠自己。

　　見淩可難得露出一副呆愣的表情，戚楓像是受了鼓舞般，思維慣性地放了個大招：“我連初吻都還在。”

　　————

　　【小插曲】

　　（一）

　　戚楓：“彈得很好！”

　　淩可：“就……這樣？”

　　戚楓：“？？？”為什麼誇他彈得好他還一臉失落的樣子？

　　淩可：“你，可以滾了。”

　　戚楓：“可哥我做錯什麼了！！QAQ”

　　（二）

　　戚楓彈完。

　　淩可：“還不錯。”

　　戚楓：“……”嚶嚶嚶，我是飽含感情彈的，就換這三個字嗎？

　　（三）

　　淩可：“你除了鋼琴，還會其它什麼樂器嗎？”

　　戚楓：“沒了。”

　　淩可：“騙子，滾。”

　　戚楓：“可哥我又做錯了什麼！！！QAQ”

 

第025章 形影不離

　　講完這些話，兩人都有點傻眼。

　　淩可傻眼自然是覺得不可置信。

　　戚楓傻眼是因為, 說出“初吻還在”這句話是他大腦的下意識行為, 為了增加前一句“沒談女朋友”的可信度，但並不是他本意要透露給淩可的訊息。

　　畢竟對一個直男來說, 其他直男的初吻還在不在根本無關緊要。

　　所以，最後那句話非但不會讓戚楓變得有多“純潔”, 反而會讓他顯得像個白癡。

　　但就在他覺得懊悔時，淩可忽然繃不住, “噗”的笑出聲來。

　　但對方幾乎在0.1秒內就反應過來, 迅速恢復面癱的表情。

　　這個笑太短暫，要不是戚楓親耳聽見空氣中響起一聲輕微的“哧”聲, 並親眼看見淩可上揚的嘴角，簡直不相信對方會做出“偷笑”這種表情！

　　戚楓眯起眼睛：“你在笑我嗎？”

　　淩可抬手，用掌側輕抵了下唇，道：“沒有。”

　　戚楓：“……”

　　淩可的確被戚楓的言行給取悅到了。

　　他一直以為對方是個花心大蘿蔔，沒想到戚楓不但沒有談過戀愛，連初吻都還在……他能不驚喜麼？

　　儘管這個驚喜對他來說毫無用處——就算都在也不是留給他的啊。

　　但一想到戚楓剛才一臉認真地解釋自己“初吻還在”的表情，淩可就忍不住想笑。

　　……這傢伙，真是太可愛了。

　　淩可輕咳了一聲, 鎮定下來，看向戚楓, 現在對方一副惱羞成怒到恨不得撕了自己的模樣就不是那麼可愛了。

　　淩可試著轉移對方的注意力：“你為什麼要跟我解釋……你和蕭芷的關係？”

　　確切地說，淩可想問的是，為什麼戚楓認為這就是自己躲著他的原因。

　　那的確是個契機, 但他當時只想著冷卻自己的感情，不希望因自己單方面的醋意在接下來的相處中洩露私人情緒，進而給戚楓帶來困擾。

　　“我不想讓你誤會我人品惡劣啊，就算我真想找女朋友，也不會去當別人的第三者。”戚楓似乎還有些為淩可剛剛的偷笑而生氣，但又無可奈何。

　　“哦……”淩可故作釋然地點點頭，其實戚楓無論怎麼回答都無所謂了，“初吻還在”這件事就足夠讓他笑上三天……既然戚楓認為自己疏遠對方是這個原因，就讓他這麼以為吧。

　　淩可頓了頓，又大著膽子問了一句：“你這麼在意我怎麼看待你？”

　　“當然了，”戚楓本想說接著來一句“我拿你當我在F大最好的朋友”，又覺得這話說出來太矯情，最後動了動嘴唇打住，轉而道，“你不會……再躲我了吧？”

　　淩可眼神閃爍，口是心非道：“我沒躲你，這不是，最近，也挺忙的嘛。”

　　戚楓：“……”

　　話雖這麼說，但淩可這幾天也不好受，畢竟嚴格控制情緒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白天再怎麼避，晚上一個宿舍，還是要見到戚楓。

　　現在說開了，他也如釋重負，下決心不再躲戚楓。

　　再說他們還得在一起練半個月琴，他往哪兒躲啊……

　　“你別往心裡去了，”淩可心虛地安撫了戚楓一句，道，“我們先想想彈什麼吧。”

　　戚楓看了他兩秒，往邊上挪了挪，拍拍琴凳，道：“你坐過來。”

　　淩可：“……”

　　兩人坐在一起果然很擠，得縮著肩膀才能保證不碰到彼此。

　　淩可沒話找話試圖緩解緊張感：“那個，你剛彈的那首曲子叫什麼？挺好聽的。”

　　“《Faylinn》，David Hicken的曲子，很好彈，我們先試著改改這首磨合一下。”戚楓說著，伸手演示了一遍第一小節的彈法，淩可趕緊偏開身子。

　　“看清楚了嗎？”戚楓彈完問。

　　“嗯。”降C降F調的全分解式和絃，一目了然。

　　戚楓指示道：“你彈低音部分，每四個拍加個柱式和絃。”

　　“好……”淩可將左手放上琴鍵，兩人先嘗試各出一隻手彈。

　　等淩可熟悉了旋律後，戚楓又指示他在每八拍後用右手再增添一個顫音，重複敲擊，一首原先舒緩平淡的鋼琴曲瞬間有點彈奏難度了。

　　與此同時，戚楓也加入了另一隻手，將原本由他彈奏的和絃部分縮減並延長至兩個節拍，在不同音階隨機地來回跳躍、插入。

　　因為手臂的伸展幅度太大，有時候戚楓會直接伸展到淩可的區域，兩人的身體幾乎緊挨在一起。

　　這時候的淩可避無可避，不過，他也沒心思去避，在驚訝於樂曲變得好聽的同時，他有點被戚楓的創造力吸引了。

　　如果換他來主導改編，頂多加深和絃的複雜度，但戚楓目前所做的不只是改動和旋，他還在試圖改曲子原有的基調與節奏，雖然琴音聽著有點雜亂，但亂中有序，並不是隨心亂改。

　　這就很考驗彈奏者的水準了，不是每一個考了鋼琴業餘十級的人都會這麼玩的。

　　一曲彈完，淩可的興趣被徹底調動了起來。

　　“怎麼樣？”因為方才精神高度集中，戚楓看上去有些累，他笑問，“變好聽多了吧？”

　　“嗯，那我們到時候就彈這個？”淩可問。

　　“怎麼可能，彈這個太小兒科了，我就試試咱們四手聯彈能達到什麼樣的效果，”戚楓偏頭問，“你有什麼其它能改的曲子提議嗎？”

　　靠得那麼近，淩可都能看清戚楓咫尺之距的眼睫毛，好長……

　　好想湊近了舔一下……

　　“……！！！”

　　淩可被自己不要臉的想法驚得回頭，直想低頭去滾琴鍵！

　　“我也不知道，我只彈過貝多芬和蕭邦的……但我覺得彈這個，大家不愛聽。”淩可控制著嗓音道。

　　小時候家裡來親戚朋友，他隨便彈首理查克萊德曼的曲子都比彈蕭邦和貝多芬強，古典樂曲再牛逼，外行人也欣賞不了，普通人聽你彈琴，只在意好不好聽。

　　戚楓認同：“嗯，我也覺得，我倒是有首蠻喜歡的歌，不過沒曲譜。”

　　淩可：“什麼歌？”

　　“Jump，”戚楓在空中做了個感嘆號的手勢，“Two steps from hell的曲子。”

　　見淩可一臉疑惑，戚楓掏出手機把原曲找了出來，讓他試聽。

　　淩可一看，發現那首歌叫《Jump!》，名字後面還真有個感嘆號。

　　兩人湊在一起用手機聽了原聲，那是一首非常震撼人心的樂曲，聽著這首歌，淩可被煽動地都想把戚楓壓倒在鋼琴上強吻……

　　“怎麼樣？好聽嗎？”戚楓還一臉興奮地問他。

　　“……好聽。”淩可眼中也閃著精光。

　　戚楓：“那……就這首？”

　　淩可：“嗯，就這首！”

　　自己喜歡的歌也被喜歡的人認可，戚楓開心得簡直想手舞足蹈，但他很快想起來：“不過我們沒有譜子誒。”

　　“靠你了。”淩可相信戚楓有能力把譜子扒出來。

　　戚楓：“……”

　　被委以重任的戚楓無奈地笑了笑：“好吧，give me five！”

　　淩可配合地伸出手擊上去，卻不料擊完就被戚楓一下扣住了。

　　戚楓抓著他的手，問：“剛剛就發現了，你的手是不是比我的小？”

　　淩可腦海中警鈴大作，卻仍記著偽裝直男的處變不驚法則，故作鎮靜道：“還行吧，就小一點點……”說著不動聲色地縮了回來，心裡暗罵了句“操”。

　　……繼上次抹藥膏後又要一個禮拜不能洗手了。

　　沒有曲譜，練不了什麼，兩人又彈了一會兒便打算去吃飯了，這次是淩可主動提議：“一起去食堂麼？”

　　“嗯？好啊。”戚楓斜了他一眼，心中好笑，還說之前沒躲我，明明現在態度都跟之前不一樣了。

　　***

　　之後一段時間，兩人同進同出，一起上課，一起去練琴，連分別去參加社團活動都會發個短信知會彼此，幾乎到了形影不離的地步。

　　看他倆關係這麼好，打趣他們的人自然不在少數，尤其是班上的女生。

　　有一次上專業課前，坐他們前排的幾個女生回過頭來問：“誒，戚楓，那麼多人跟你告白，你就沒有一個看得上的？”

　　戚楓耳朵裡塞著一隻耳機，一手托著下巴，一邊聽歌改譜，一邊懶洋洋地抬了下眼皮，似笑非笑道：“是啊，主動送上來的那麼多，我都看花眼了，怎麼挑？要不你們幫我挑一個唄。”

　　淩可眼角一抽，不得不說，戚楓身上的確有股很招異性喜歡的風流勁兒，要不是他跟自己坦白初吻都還在，就沖這不正經的嘴炮，淩可都想一腳踹飛對方。

　　但女生們已經摸透了戚楓愛開玩笑的屬性，還真幫他挑了起來：“我看上周給你告白的那個，長頭髮的女生，挺漂亮的呀。”

　　戚楓裝模作樣地回憶：“長頭髮的那麼多，你們說的是哪一個？不記得了，換一個。”

　　又有人問：“那之前那個德語系的系花呢？”

　　戚楓擺擺手：“她德語說得還沒我好，不會是找我學德語吧？不行不行，我很忙的。”

　　一個女生大膽自薦：“那你看我怎麼樣啊？”

　　“你？”戚楓故作驚訝，又搖頭調侃，“你又沒給我寫過情書，別嫖我啊。”

　　眾人一通哄笑。

　　逗完戚楓，她們又去逗邊上的淩可：“淩可怎麼也不找女朋友？”

　　淩可比戚楓乾脆多了，冷冰冰地回答了四個字：“覺得麻煩。”

　　——四個字直接絕殺，沒人敢再八卦。

　　不過她們發現淩可在幫戚楓劃上節課的重點，又紛紛驚歎：“哇，淩可你對戚楓真好！你們女朋友也不找，還成天膩在一塊兒，乾脆在一起得了！”

　　————

　　【小插曲】

　　一起彈琴，淩可想舔戚楓的眼睫毛。

　　戚楓：來啊！寶貝！(☆_☆)

　　聽完《Jump!》，淩可想強吻戚楓。

　　戚楓：來啊！寶貝！(☆_☆)

 

第026章 一視同仁

　　這兩天戚楓忙著扒譜改譜，每天很晚才休息, 上節課撐不住打了會兒瞌睡, 淩可才會幫他補劃重點。

　　不過不管原因是什麼，淩可都聽得出來她們是在開玩笑。

　　經過兩個月的“演技”磨煉, 他已經不會再因此一驚一乍了，但面對女生的問題, 他也不會主動上鉤，大都是保持沉默。

　　反倒是戚楓, 聽了這話, 笑看了淩可一眼，漫不經心對她們道：“我們難道不是已經在一起了嗎？”

　　淩可：“……”果然……

　　接著是可預見的一通“啊啊啊”的尖叫, 女生們捧著臉，心滿意足地扭回了頭。

　　這事已經發生不止一次了，但每次聽戚楓這麼說，淩可都一樣會心跳加速。

　　他算是明白為什麼有些女生明知道戀人的甜言蜜語是在說謊，還會覺得甘之如飴了。

　　因為這一種高級的精神毒劑，能讓吸食者沉浸幸福與甜蜜裡，無法自拔。

　　***

　　上完課，淩可和戚楓照例去練琴。

　　一周下來, 兩人按著戚楓聽記下來的琴譜一起研究一起練習，已經修改了好幾輪, 磨合到差不多能夠定曲了。

　　不過，今天的戚楓表現出與平日不同的興奮，一到琴房, 他就從包裡掏出兩隻迷你音響，連上手機，道：“我搞來一個很有意思的東西，你肯定會喜歡。”

　　“什麼？”淩可也不知道他賣什麼關子，耐心等他展示。

　　戚楓神秘道：“你聽了就知道了。”說著便按下了手機播放鍵。

　　十幾秒的安靜後，音響裡才慢慢傳出了一陣小提琴樂，是《Jump!》高潮部分的旋律。

　　淩可震驚地看向戚楓，脫口問道：“你拉的？”

　　“怎麼會，”戚楓笑笑，道，“我找……兩個朋友幫忙錄的。”

　　淩可一怔，也是，既然戚楓之前騙他說不會其它樂器了，沒理由現在忽然洩露……

　　“你往下聽，後面還有大提琴聲。”戚楓提醒他。

　　淩可還在驚訝和猶疑中，聽得一陣心猿意馬，後面確實出現了大提琴音，但他的注意力已經被前面的小提琴音給徹底吸引了。

　　並不是說小提琴拉得有多好，而是它讓淩可想起了在電視臺的經歷。

　　當年的他還是個中二期的傲嬌男孩，在戚楓的襯托下相形見絀，因對自己不夠自信而放棄擺在眼前的晉級機會。

　　但更多的，大概是對戚楓忘記自己這個事而覺得不服氣……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沒有當初的刺激，說不定他也不會考F大，不會和戚楓成為同學，更不會和這傢伙坐在這裡，為即將帶來的演出做準備。

　　所以說，命運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你笑什麼啊？”戚楓看著他問。

　　“嗯？”淩可愣了愣，配樂不知什麼時候結束了，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在笑，“我在想……一件事。”

　　“什麼事？”

　　“你說，如果有一天我們畢業了，各奔東西了……”淩可抬起一隻手，隨意地彈了彈《Jump!》的節奏，垂著眼睛緩聲問，“很多年後，你聽到這首曲子，會不會……想起我？”

　　……還是和六年前，或是四年半前一樣，把我忘了呢？

　　畢竟你的身邊，從來不缺朋友。

　　……

　　“咳。”其實說出“想起我”這三個字的時候，淩可已經被自己的問題肉麻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了，後面那兩句更沒可能說出口。

　　淩可抬起手，希望戚楓能像對待任何人一樣，開個玩笑把這個詭異的問題晃過去。

　　但偏偏，戚楓沉默了。

　　戚楓是被問傻了，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回答淩可的問題，而是質疑——為什麼他們要各奔東西，他們不能一直在一起嗎？

　　但戚楓也很快認識到，是自己的質疑太幼稚了。

　　“分離”對從小經歷家庭分裂的他來說並不稀奇，戚楓也不是天真無邪的彼得潘，他知道畢業後大家各奔東西是常態。比如他那些初高中的好友，沈岳哲、李愷星、趙司……如今也一個都沒跟他在一塊兒了，他們在異國他鄉，跟他隔著八個、十個或十二個小時的時差，沒什麼特別的事時，大半個月都不會在微信群裡吱一聲。

　　但一想到幾年後他和淩可也會面臨這種境地，戚楓就有點受不了。

　　他抬起手，“duang”的一聲，在鍵盤上重重地按下了一組和絃，打破了突如其來的寧靜。

　　“不會。”戚楓道。

　　淩可心一緊……不會想起自己？

　　操！

　　然而，還沒等淩可給戚楓蓋下“無情”的印章，就聽戚楓又道：“我不會跟你分開的。”

　　他頓了頓，又笑道：“好了，快練習吧，四年以後的事你想那麼多幹什麼啊。”

　　淩可：“……”

　　雖然戚楓很快恢復了正常的樣子，但那句語氣認真的“不會跟你分開”仍像是餘音繞梁似的縈繞在淩可耳畔許久。

　　戚楓回到一開始的話題，問：“剛剛這段伴奏你覺得怎麼樣？”

　　淩可收回思緒：“很好聽。”

　　戚楓：“是吧，哈哈，如果我們彈琴的時候加入這一段，效果肯定會更好！”

　　兩人試著在有大小提琴伴奏的情況下再彈一遍，但因為這兩部分琴音是從鋼琴曲中間才插入進來的，不是一起漸進，所以總是掌握不好時間，有時候太快，有時又太慢。

　　“誒誒，等、等等，快了、快了……”

　　“呃……這次好像慢了……”

　　尤其有一次，因為慢了半拍，兩人急吼吼地加快速度去趕提琴音，結果又加速太快，搞得漏洞百出。

　　不過兩人非但沒惱，還因為配合中出的各種岔子笑得前仰後合。

　　“我的天，剛剛那段聽著都像急著趕去投胎！”

　　淩可也聳著肩膀直笑。

　　“那怎麼辦？”戚楓雙手向後撐著琴凳，試了幾次未果，氣喘吁吁地問，“要不我們把兩人的合奏先錄下來，回去估算一下前面的空白期，在開頭部分做一個標記？”

　　淩可笑著搖頭，認真提議：“我覺得還是算了吧，畢竟這不是機動性配合，萬一在舞臺上出點問題，節奏就都亂了，我們現在四手聯彈，已經蠻好聽了。”

　　戚楓想想也覺得有道理，只能作罷。

　　兩人就私下在琴房裡和提琴合奏過把癮。

　　***

　　當晚回去時已經十點多了，一到宿舍，謝奇寶就對戚楓道：“戚哥，你總算回來了！”

　　戚楓：“什麼事？”

　　謝奇寶一臉鬱悶地甩甩手上的信封，道：“又有人托我給你送情書，還叮囑我一定要親手交給你。”

　　戚楓：“……”

　　因為戚楓總是一下課就跑，已經在短短一個月練就了躲避追求者的神功，成功率高達99%，所以找不到他的女生總是會找謝奇寶或高俊飛轉交情書，尤其前者居多。

　　一開始被女生主動找，謝奇寶還挺高興的，但一次兩次，都是找他當郵差，他就很不爽了。

　　謝奇寶把信封遞給戚楓，隨口吐槽道：“都什麼年代了啊還寫情書，QQ郵箱這麼好用，她們是不是太out了？”

　　高俊飛調侃他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在那些女生看來，親筆寫的才算有誠心，一個是有觸感的信封，一個只是一串摸不著的資料，你覺得拿到手裡的時候，哪一個分量更大？”

　　謝奇寶翻了個白眼：“信封而已，又有多大分量？再說戚哥收到情書根本不看，那不是發QQ郵件更環保麼？”

　　高俊飛：“……”算了，跟這種人他無f@ck說。

　　謝奇寶繼續吐槽：“還有，明明淩可和戚哥關係更好，為什麼偏偏要找我送情書，而不是找淩可？”

　　這的確是個問題，宿舍三人紛紛看向淩可，淩可聳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待他們都轉過頭去，淩可才悄悄推了推眼鏡。

　　……當然也有的，只不過都被他悄悄撕掉了而已。

　　高俊飛摸摸下巴：“奇怪，開始找我的也有幾個，最近一個都沒了。”

　　謝奇寶白了他一眼：“你看上去這麼流氓，誰敢找你啊。”

　　高俊飛：“？？？”

　　“所以果然還是看我好欺負吧，”謝奇寶歎了一口氣，哀怨道，“戚哥，你知不知道你的追求者對我一個單身狗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戚楓放下東西，走過去呼嚕了一下謝奇寶的腦袋：“行了大寶，是哥對不住你，改天請你吃頓飯補償一下，別生氣了唄？”

　　謝奇寶很快被安撫了，抱著頭一臉嬌羞道：“哎，說實話，戚哥，我要是個女的我說不準也會跟你告白。”

　　宿舍眾人：“？？？”

　　淩可看在眼裡，鏡片“叮”的一閃——他貌似又發現了一個新的偽裝直男技能。

　　***

　　次日一大早有專業課，四個人陸陸續續地起床洗漱。

　　淩可起得最早，剛洗完臉，謝奇寶也進來了，對著鏡子扒拉著自己睡翹的頭髮。

　　淩可見了，伸手幫他捋了兩把。

　　謝奇寶一愣，才反應過來淩可是在幫他順毛。

　　淩可察覺到他有些緊張，還以為自己做得不好，問道：“怎麼了？”

　　謝奇寶對著鏡子撓撓頭，不好意思道：“沒什麼，嘿嘿，謝謝淩哥。”

　　平時淩可高冷得幾乎都不跟宿舍裡的人說話，突然這麼一來，謝奇寶還挺受寵若驚的。

　　淩可笑笑，又伸手在他屁股上輕拍了一下：“客氣什麼。”

　　謝奇寶：“……”

　　睡眼惺忪的戚楓剛走到洗手間門口，正瞧見這一幕，一下驚醒了。

　　淩可轉身出來，跟他打招呼：“起了？”

　　戚楓：“……嗯。”

　　淩可心情不錯，之前他都忽視了一點，昨天戚楓和謝奇寶的互動才提醒了他——真正的直男，從來不只對一個人耍流氓，而是對所有直男都一視同仁。

　　——————

　　【小插曲】

　　（一）

　　戚楓：“哥，幫我錄一段配樂~”

　　戚嶼：“沒時間。”

　　戚楓：“求你了~哥！（打滾賣萌撒嬌）我能不能給你泡個弟媳婦兒就看你給不給我錄這段配樂了~哥！”

　　戚嶼：“……”

　　————

　　（二）

　　某日，打掃衛生的老伯經過禮堂一樓的琴房，只聽其中一個房間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叫聲：“慢了，太慢了……等等等，打住打住，太快了……啊啊啊……”

　　老伯虎軀一震，哇，叫那麼大聲，開著音樂都

　　掩飾不了！嘖嘖嘖。

　　不一會兒，從琴房裡出來兩個帥氣的青年。

　　老伯搖頭歎氣：哎，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開放了……

　　——————

　　（三）

　　幾日後，戚嶼問戚楓：“提琴伴奏怎麼樣？”

　　戚楓：“哦，用不了了。”

　　戚嶼：“……下次別再找我，再幫你我叫你哥。”

　　戚楓：“誒。”

　　戚嶼：“……”

 

第027章 你笑什麼

　　臨上臺前最後幾天，兩人的課餘時間幾乎都泡在琴房裡練習, 往往一天下來, 私下共處的時間都長達六七個小時。

　　在這種條件下，淩可和戚楓的親密度與默契度突飛猛進, 經常看一個手勢或是一個眼神就能理解對方在想什麼。

　　當然，心思揣測與預判唯獨除了感情——這是被淩可隔離起來的禁區。

　　作為一個“直男”, 不管腦補什麼，都不能逾越雷池。

　　這日, 兩人在琴房裡專注磨合最容易出錯的幾個小節。

　　練了一遍又一遍, 有個地方聽起來節奏感總是不太對。

　　“在第八個小節，”戚楓讓淩可單獨彈了一遍後終於聽了出來, “對，就是這一段，再來一遍……從這裡開始的每一個四四拍的第三音第四音，你都彈得有些黏連。”

　　淩可皺起眉頭，又試了幾次，沒想到問題是出在自己身上，他彈了這麼多年琴，之前一次都沒發現自己彈短琶音時節奏會出錯。

　　“還是不對……”戚楓搖搖頭, 起身繞到琴凳後，也不坐下, 直接站在淩可身後，微彎著腰，張開手臂, 用一種把人攏在自己懷裡的姿勢，為淩可演示，“聽一下，是這樣。”

　　淩可：“……”

　　琴房這麼狹窄的空間，平時兩人練習，一天十幾次蹭蹭碰碰在所難免，淩可早已經開始習慣了，要是每一次被碰到就心跳加速，他早患心臟早搏症了。

　　但這麼親密的姿勢，這兩周來還是頭一次。

　　戚楓在後面環繞著他，氣息貼著他的頭皮躥進脖頸，就像一張網，鋪天蓋地地將他網住了。

　　“有沒有不一樣？”戚楓在他耳邊問。

　　“嗯……”淩可感覺自己的聲音飄飄忽忽的，好像不是他發出來的。

　　“你再彈一遍試試，我聽著。”戚楓道。

　　淩可抬手放上同一位置，彈了一遍，接著就被戚楓覆住了，兩隻手掌相疊在一起，小指對著小指，無名指對著無名指……

　　戚楓點了點他的末兩枚手指，道：“我知道了，你的無名指短一截，四五指力道不足，所以每次在琴鍵上停留的時間都會稍稍短一點。”

　　“……”淩可只覺得，如果戚楓再不離開他，他渾身的骨頭都快化了！

　　“哎，這個應該是個人習慣，一時半會兒也改不了，就這樣吧。”戚楓總算從他身後撤了開去。

　　淩可舒了一口氣，趕緊收回手撐在凳邊上。

　　看到這一幕，戚楓以為他不高興了，再次湊上去，這回換到了右邊，貼著對方的臉頰，打量著他的神色。

　　“你……看什麼？”淩可斜眼，連頭都不敢偏。

　　戚楓柔聲道：“我不是在指責你，你別不高興。”

　　“……我沒有不高興。”淩可心臟狂跳，防禦陣線岌岌可危。

　　戚楓笑笑，忽然收攏手臂抱住了他：“加油。”

　　淩可嚇得整個人都快縮成一團了，滿腦子就一個“臥槽”。

　　還好戚楓抱了一下就放開了他，否則淩可今天絕對陣亡。

　　***

　　迎新晚會在週六，為了不消耗精力，週五他們只練了兩遍。

　　次日下午，校文藝部部長打電話讓他們去禮堂進行最後的彩排。

　　彩排不需要彈奏，只要走個場，瞭解一下出場順序、鋼琴位置和節目大概進行的時間即可。

　　“對了，你倆服裝確定都是自備？”文藝部部長就演出服裝的事提前跟兩人打過招呼，說如果他們沒有就由學生會安排去借，但借來的衣服不一定合身，只能將就穿穿。

　　戚楓得知後決定自備，淩可沒有什麼演奏服，本來想拜託他們安排，不料戚楓主動表示他有適合淩可穿的衣服。

　　“嗯，都準備好了。”昨天戚楓已經打電話讓他家裡都送過來了，一套黑的一套白的，同款式燕尾服。

　　其中黑色那套稍微小一點，是戚楓以前個子沒長這麼高時穿過的，但也只穿過沒幾次，還是很新，暫借給淩可。

　　彩排結束後，兩人匆匆去吃了個晚飯，就回宿舍取了衣服，再次返回禮堂後臺做準備。

　　彼時後臺已經擠了一群即將同台演出的帥哥美女，女生居多，而且都是優中選優上來的，各個好身材好臉蛋兒，有的演唱歌，有的演跳舞，正紮堆換衣服、化妝。

　　看見戚楓和淩可出現，女生們依舊沒忍住犯花癡，在稍稍試探後，發現戚楓的性格隨和，就紛紛湊過來要跟他拍照。

　　戚楓幾乎是“來者不拒”，於是挨個兒拍照慢慢變成了集體合照，他站在中間，一群美女左擁右抱，好不風流瀟灑。

　　淩可冷眼旁觀，這下算是徹底明白戚楓的“花名”是怎麼來的了。

　　——就他媽作吧，死直男，就算你丫初吻初夜都還在，也不會顯得有多高風亮節！

　　不過淩可發現，人群中居然有個長相清秀可人的女生對戚楓不聞不問，一個人縮在角落裡打手機遊戲。

　　“呀顧遙！你怎麼還在這兒玩保衛蘿蔔？”另一個女生拍完照湊過去找她，激動地給她看自己的手機，“你瞧，我和校草的合照！”

　　“啊——！我的蘿蔔！”估計是遊戲輸了，那個叫顧遙的妹子發出一聲慘叫，這才興致寡然地瞥了閨蜜的手機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

　　“你‘哦’什麼啊，不覺得很帥嗎？”那妹子鬱悶道。

　　“哎呀，我對帥哥有免疫力的，就這樣吧。”顧遙擺擺手，繼續低頭玩遊戲了。

　　“為什麼免疫啊？”那妹子追問。

　　“我有個親哥哥，也長得很帥，人神共憤的那種帥，從小追求者無數……”顧遙邊說邊玩，有些心不在焉，“不過，跟你講啊，他們那種人，全都是長著一副好皮囊的牲畜，私底下各種壞毛病。”

　　“牲畜？”那妹子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有多牲畜？”

　　顧遙：“……”

　　淩可：“……”

　　偷聽到一半，戚楓回來了。

　　“老天，妹子們好熱情……”某人一臉苦惱，在淩可看來卻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轉過身去，走進了男更衣室，涼涼地來了一句：“我看你不是拍得挺開心的麼？”

　　戚楓跟了進去，關上門，一臉無辜地問：“我哪裡開心了？”

　　淩可看著戚楓那張同樣人神共憤的臉，心裡就來氣，不知怎麼，忽然伸手揪住了對方的臉頰。

　　戚楓：“……”

　　淩可見被揪住一邊臉的戚楓傻愣在那裡，自己也呆了一下，一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好像是要說戚楓剛剛笑得明明很開心，不過對方這個模樣實在太可愛，他自己先忍不住“噗”一聲笑了出來，立即鬆開了手。

　　戚楓摸著自己被揪疼的一邊臉，簡直鬱悶。

　　尤其是淩可這一聲“噗”，讓他想起了之前自己說“初戀還在”以後的那聲“噗”，但比較起來，如果上次算是偷笑，現在就是明目張膽的笑了。

　　戚楓追著淩可繞了個圈，與他面對面，眯起眼睛問：“你笑什麼？”

　　淩可躲不掉，只能抬手用手背掩住自己的唇，但還是笑得眉眼彎彎，招人得很。

　　戚楓心裡又麻又癢，氣急敗壞地伸手掐了一把淩可的腰。

　　這下好了，淩可最是怕癢，被戚楓這一掐，整個人一個激靈，差點跳起來。

　　他急得一個條件反射就掐了回去，也掐在戚楓腰上，掐來一手腹肌的觸感，簡直雙重暴擊——自作孽不可活，他幾乎想當即舉雙手投降。

　　但戚楓卻被淩可這掐回來的一下刺激到了，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當即撲過去，抱住淩可就是一陣“上下其手”！

　　“到底笑我什麼？說不說！還笑不笑我？”

　　“啊……哈哈……你鬆手……操……”

　　兩人正鬧著，房門忽然被推開了，外頭進來兩個說說笑笑的高個子男生，他們見戚楓把淩可整個人壓在化妝臺上，一下子頓住了。

　　戚楓和淩可也在瞬間反應過來，笑鬧聲戛然而止。

　　四人同時僵在那裡，來不及收起的笑容中漫起一絲尷尬。

　　淩可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推開戚楓起身，恢復面癱表情。

　　在那兩人有機會說話之前，戚楓也先一步打招呼，故作自然道：“嗨，你們好……”

　　四個人雙雙問了好，戚楓和淩可這才發現，進來的那兩人也很帥，尤其是其中一個左耳打耳釘的，一雙眼睛狹長，鼻樑直挺，“我知道你，”他笑吟吟地看著戚楓，淡色薄唇微啟，“新任校草？是叫戚楓吧？”

　　戚楓一愣，說實話，如果被女生認出來，他一點不意外，但男生好像很少會關注這些，眼前這人是第一個。

　　另一人似乎猜到戚楓想問什麼，伸出拇指指了指打耳釘那個，介紹道：“這傢伙，是你的前一任。”

　　……梁銳希？

　　戚楓腦海裡閃過這個名字，跟對方握了下手。

　　不管是不是前任，總歸是前輩，戚楓恭敬地道了聲“學長好”。

　　對方笑了笑，果然道：“別搞這麼正式，叫我梁銳希就行。”

　　接著，淩可和另一個男生也各自做了自我介紹，淩可正想著這人會不會是周琰，對方就確認了他的猜想。

　　周琰和戚楓是間接打過交道的，便直白道：“我聽蕭芷提起過你。”

　　戚楓點點頭，像是為了澄清什麼似的，當著淩可的面問周琰：“上次我和蕭部長吃飯，她跟你說過的吧？”

　　周琰一怔，茫然道：“蕭芷還跟你吃過飯？什麼時候的事？”

　　眾人：“……”

　　【小插曲】

　　淩可一把揪住了戚楓的臉頰。

　　戚楓：哇，可哥摸我的臉了，再疼我也忍著！O_o

　　淩可：皮膚真好，手感真不錯，又軟又有彈性……等等，我捏他臉幹什麼來的？

 

第028章 抓抓頭髮

　　一陣冷風吹過，連淩可都能感覺到空氣中的尷尬。

　　好在戚楓是個社交達人, 不會任由僵局延續, 他順勢坦白了之前和蕭芷吃飯的事，並表示請客吃飯的前提是他因公事想向蕭芷道謝, 不是蕭芷主動邀約。

　　“蕭部長也真會挑地方，後來我才知道那家西餐館是情侶約會聖地, 不過也好，算是帶我這個小新人見世面了, ”戚楓表現出一個新人該有的單純模樣, 謙遜道，“怕學長怪罪我, 我還開玩笑叮囑她務必把咱們單獨出去吃飯的事跟你彙報一聲，不過我想她可能不太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所以才忘了跟你說。”

　　聽著戚楓說話，淩可不得不感歎對方的高情商。

　　他非但沒把罪責推給蕭芷，還自貶身價，在撇清自己和蕭芷關係的同時，很好地照顧到了周琰的面子。

　　若換另一個人來澄清，極有可能給別人造成一種是蕭芷“水性楊花”的錯覺, 那就更尷尬了。

　　果然，周琰聽完一點都不介意, 還笑著回想了一下，道：“我記起來了，前陣子蕭芷纏著我請她去吃牛排, 但最近開學，我忙得要死，一直沒時間帶她去吃。她好像確實跟我開玩笑說過要別的帥哥請她吃，但我不知道那個帥哥就是你……呵呵，你也別太緊張，她這人就是心大。”

　　一個是社交達人，一個是學生會主席，兩人的口才都很好，這一來一去，原本極可能引發綠帽風波的矛盾就被輕輕鬆松地化解了。

　　梁銳希在邊上刷著手機，聞言瞟了一眼邊上的淩可，插嘴調侃道：“我怎麼覺得你女朋友接近戚楓是另有所圖？”

　　周琰一頓，也看了看邊上的淩可，似乎想到了他們剛進來時看見的那一幕，忽然笑了。

　　他倆之間一個對視就明白了彼此想說什麼，可謂默契十足。

　　但這默契卻搞得戚楓和淩可一臉懵逼——蕭芷的另有所圖是圖啥？和淩可又有什麼關係？

　　不過周琰和梁銳希沒有多加解釋，接著梁銳希就轉移了話題：“你倆表演什麼節目？”

　　周琰搶著答了：“好像是彈鋼琴吧。”

　　戚楓問周琰：“你怎麼知道？”

　　梁銳希回答：“他是主持人。”

　　戚楓有些驚訝，原來周琰就是晚會的主持人。

　　他又問梁銳希：“那你呢？”

　　周琰道：“他唱歌。”

　　戚楓：“……”

　　這兩人是彼此的代言人嗎？為啥自己的問題都是另一個人搶著回答？

　　戚楓學乖了，下一個問題直接問周琰：“唱啥歌？”

　　周琰一邊換衣服一邊道：“李榮浩的《老街》。”

　　戚楓想了想，輕輕哼唱道：“噠噠噠噠……忘不掉的是什麼我也不知道，想不起當年模樣……是這首歌嗎？”

　　梁銳希兩眼微睜：“你也會唱？”

　　戚楓：“有一段時間蠻喜歡這歌。”

　　梁銳希拔掉耳機線，直接擴音放出配樂：“來來來，陪我和一遍。”

　　戚楓也拿出了手機：“我找下歌詞。”

　　音樂開始，兩人在更衣室裡哼唱起來，梁銳希的嗓音有些清亮，反而是戚楓的低沉些，一人一段，竟然唱得像模像樣，尤其是高潮部分，兩種聲線合在一起，莫名好聽。

　　淩可和周琰抱著手臂各靠在一邊，一個目不轉睛地盯著戚楓，一個全神貫注地望著梁銳希，整個房間洋溢著一種溫暖的情調。

　　喜歡的人太優秀，是一種什麼感受？

　　如果之前，戚楓的優秀對淩可來說只是一種象徵性的定義，那麼現在，淩可正在一點點切身體會著這個人的優秀到底會給周身的人帶來多大的吸引力。

　　從軍訓時展現的體能，到與人交流時的情商，再到改編歌曲、彈琴、唱歌……

　　淩可不知道自己還能看到多少，但已有的一切，已經把他迷得快喘不過氣了。

　　戚楓認真譜曲的模樣，戚楓低吟淺唱的模樣，戚楓因為感性而紅了眼眶的模樣，還有善解人意時的體貼模樣……每一副樣子，都叫他喜歡得不得了。

　　戚楓唱著唱著，忽然轉過頭來看向他，眼中的溫柔和笑意仿佛都是給他的。

　　淩可被電得本能地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終於，他們唱完了。

　　梁銳希意猶未盡地稱讚戚楓：“你唱得不錯啊！”

　　戚楓謙虛地笑笑，他可不承認自己是麥霸，但一般他不在別人面前獻歌搶麥，總是自己一個人跑KTV包場唱個爽。

　　梁銳希奇怪道：“他們咋不請你上臺唱歌呢？”

　　戚楓聳聳肩：“可能是看到我才藝裡填的鋼琴，就忘了問我還會不會其它的了吧。”

　　淩可聞言心裡一揪，是啊，若不是要跟自己合奏，戚楓上臺表演什麼都行……

　　梁銳希道：“你乾脆跟我一起上臺唱歌算了。”

　　戚楓笑著拒絕：“學長你別開我玩笑了，淩可跟我練了兩周鋼琴，就為了今天彈一曲，我要是跟你上了台，他不弄死我啊？”

　　淩可原有些陰鬱的心情因為戚楓這句俏皮的玩笑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他偏頭勾起嘴角，也跟著調侃了一句：“沒事啊，你想唱就上去唱唄。”

　　戚楓瞥了淩可一眼，鬱悶道：“哇，你這人好沒良心，我可是你的搭檔，有你這麼把人往外推的麼？”

　　梁銳希“哈哈”大笑：“這又不矛盾，你跟我唱完再跟淩可去彈琴嘛，又不是兩個節目一起上。”

　　戚楓一個頭兩個大，還好周琰及時打圓場：“銳希你就別再給我亂出么蛾子了，還嫌每年的迎新晚會不夠亂麼？我看戚楓不但會唱歌，口才也不錯，那我是不是還要拉著他陪我上臺主持？”

　　說著還朝著他抬了下眉毛，梁銳希沒話說了，聳聳肩，繼續戴上耳機哼歌。

　　周琰換上衣服就先出去了，臨走前又提醒道：“銳希你第三個出場，記得早點換衣服。”

　　梁銳希揮手趕人：“行了行了，你快去吧。”

　　周琰一走，剩下三人也不閑著，趕緊起身各自拾掇起來。

　　看著戚楓和淩可一黑一白仿佛情侶裝似的穿著，梁銳希忍不住吹了個口哨，贊道：“帥死了，倆鋼琴王子。”

　　男生不用怎麼化妝，所以換完衣服基本上就沒什麼事兒了，不過梁銳希又從貼身的袋子裡取出一套裝備。

　　“這什麼？摩絲？”戚楓拿起一個長瓶問。

　　“是啊。”梁銳希已經擠了一點在手裡，對著鏡子抓了起來，抓完又梳了兩把，既帥又有型，完了以後拿起另外一個小罐子，往頭上噴了一點金粉。

　　這金粉很稀，噴上去也看不出什麼，但人在燈光下一動，就能隱約感覺到頭髮上有閃動。

　　梁銳希自戀地捋了把自己的頭髮，對著鏡子問他倆：“騷不騷？”

　　戚楓看得直笑：“騷。”

　　梁銳希熱心道：“要不要，你也來一點。”

　　戚楓被他說動，也依樣抓了兩把，他偶爾會用一些啫喱水，但還真沒用過摩絲，這玩意兒定型效果太強，平時用太裝逼了。

　　看他弄完，梁銳希又沖他吹了個口哨：“帥多了！”說罷又看向正在擺弄自己領結的淩可，“你也來搞搞啊。”

　　淩可如臨大敵地倒退了一步：“我不要！”

　　梁銳希對著戚楓挑了下眉毛，戚楓也一臉壞笑，兩人迅速逼近淩可，不顧他的掙扎反抗，一起把他架到化妝鏡前。

　　梁銳希眯著眼睛邪笑：“兩大校草幫你搞髮型，你還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淩可一臉義憤填膺——媽的，他一個gay都不屑搞這種東西，現在的直男都是怎麼了！？

　　梁銳希伸手撩了一把淩可的頭髮，驚訝道：“你頭髮好軟。”

　　戚楓也動手揉了揉：“真的好軟。”

　　淩可：“……”

　　兩人就對他的頭髮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改造，淩可被壓著無法動彈，也不能動氣，只能一臉憋屈地任人蹂躪。

　　弄完後樑銳希還在他耳邊打了個響指，一臉嘚瑟道：“怎麼樣？好看多了吧？”

　　結果淩可毫不領情，一掙脫他倆的束縛，就像條炸毛的貓似的跳起來躲到一邊，整個身子還禁不住的打顫——雖然只是頭髮，但剛剛戚楓的指尖一下下擼過他頭皮的時候，他感覺和被強姦都沒什麼兩樣了……

　　這時，舞臺方向傳來了震耳的音樂聲，還有主持人的開場白，穿過樓層樓板直達後臺。

　　“開始了。”梁銳希說了一聲，就起身出去了，他第三個上臺，現在就該去候場了。

　　戚楓和淩可也跟著緊張起來，兩人閒聊了幾句，都定不下心，索性各自刷手機。

　　等待的時間過得非常快，感覺梁銳希才出去，兩人就聽到了《老街》旋律。

　　不一會兒，戚楓和淩可的手機就震動了一下，是文娛部部長髮來的：“你們排在第五個，還有兩個節目輪到，可以上來了。”

　　越往外走，外面聲音越大，穿過擁擠的通道，他們聽見文娛部部長在盡頭嚷嚷：“《靚麗青春》舞團全員都到齊了嗎？下一個準備！”

　　邊上呼啦啦地湧出去一群剛剛在樓下化妝的女生。

　　眨眼間，她們就跳完回來了。

　　“到你們了哦。”周琰笑著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就拿著話筒走向舞臺報幕。

　　透過幕布，淩可看見的周琰筆挺地站在台前，一張臉被聚光燈打得極亮。

　　他開始說話了，渾厚的嗓音透過他們身邊的音響傳出來，淩可只覺得大腦嗡嗡作響。

　　周琰前面說了什麼他都沒聽清，他只聽見最後一句：“讓我們有請新聞系（1）班的戚楓、淩可帶來鋼琴合奏——《Jump!》”

　　【小插曲】

　　淩可：“別碰我！”

　　……啊啊啊！感覺被強~奸了(〒_〒)

　　梁銳希：“嘿嘿，真敏感。”

　　戚楓看著自己的手：“媽的好爽。”

 

第029章 親了一下

　　淩可和戚楓肩並肩走出去的時候，壓根看不清楚下面坐了多少人, 因為有一束聚光燈一直跟著他們, 照得淩可睜不開眼睛。

　　他只能看到同樣被照亮的戚楓，如同光源一般牽引著自己走向不遠處那台巨大的三角鋼琴。

　　到舞臺中央時, 戚楓忽然拽住原本目不斜視的淩可，帶著他一起面朝觀眾, 做了個優雅的開場禮，一瞬間尖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好多人, 多到看不到邊界, 看不到盡頭。

　　淩可的心臟開始狂跳，從來沒像這一次上臺那樣緊張過。

　　戚楓卻像是沒什麼反應似的, 跟淩可一起走到鋼琴前坐下。

　　兩個立式話筒正對著鋼琴開敞的擊弦機。

　　淩可做著深呼吸，正想著是否要現在開始彈，卻見戚楓拉過其中一個話筒，直接出聲道：“大家好，我是戚楓，坐在我身邊的，是我的同學兼搭檔，淩可。”

　　低沉悅耳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從舞臺兩側的音響中傳出來, 因帶著信號傳輸的時間差，竟讓淩可有種不是身邊的人在說話的錯覺。

　　戚楓偏頭給了淩可一個安撫的眼神, 繼續道：“接下來，我們會為大家帶來一首由自己改編的Two Steps From Hell樂曲，《Jump!》, 翻譯成中文，樂曲名叫做《跳》……”

　　由於這個平緩又沉穩的開場白，淩可竟然奇跡般地冷靜下來。

　　接著，戚楓左手擺上琴鍵，淩可也跟著他一起，放上一隻手。

　　不遠處的舞臺兩側，一干晚會組織人員正看著這一幕。

　　文娛部部長目露驚歎之色：“這傢伙控場能力真強……”

　　周琰抱著手臂道：“有些人就是天生該站在舞臺上。”

　　文娛部部長：“你在說你自己嗎？”

　　周琰笑而不語。

　　戚楓繼續對著話筒道：“那麼，能否請大家給我們一些掌聲，跟我們一起倒數，一起開始‘跳’，好嗎？”

　　鼓勵的掌聲伴隨著一片整齊的“好——！！！”戚楓沒有停頓就開始倒數帶節奏，“五、四……”全場觀眾齊聲接替：“三——！二——！”

　　戚楓放開話筒，讓它回歸原位，和淩可對視了一眼，聽到最後一聲“一”，兩人同時開始敲擊琴鍵——

　　“當當！當當！當當！……”

　　五組重複音後，兩人同時加入另一隻手，略顯單薄的雙手八音一下子增加到強勁有力的四手十二音，幾乎沒有給聽眾任何喘息的空間，樂曲就以摧枯拉朽之勢席捲了全場聽眾的耳膜！

　　四手聯彈的優勢就在於此。

　　它不適合彈奏悠揚的抒情樂，也不適合彈奏古典樂，它適合通過一組組重音敲擊把原本精巧的音符凝結成一股磅礴氣勢，達到史詩般震撼人心的效果。

　　——演奏這首《Jump!》再適合不過。

　　再加上臨彈奏前戚楓的開場白為這首曲子做了最好的鋪墊，既吊起了觀眾的胃口，也不會讓大家覺得太突兀。

　　聽著這首勁爆的樂曲，對鋼琴的理解只停留在“叮叮咚咚”小溪流水的人來說，竟然有一種三觀被重洗的感覺。

　　有些激動的觀眾都起身開始跟著節拍鼓掌，或是拍打椅背。

　　高潮部分，兩人四手最多達到十六音同時鍵入，在富有動感和節奏的敲擊下，伴隨著一串滑音……最後一下仿佛要砸碎鋼琴般的二十指重擊，直接將全場氣氛帶向了巔峰！

　　短短四分鐘，對全情投入的淩可和戚楓來說，仿佛只過了四秒。

　　聽著如雷貫耳的掌聲，他們仍沉浸在這場酣暢淋漓的合奏裡，仿佛靈神合一，忘了身外的一切。

　　如果聽眾的想法能轉換成彈幕，席下大概會飛過滿屏的感慨——

　　“啊啊啊我操你媽啊啊啊……”

　　“聽完這首歌我感覺我可以拯救世界！”

　　“莫名想在這四年拼一把！”

　　“媽媽，我想學鋼琴嗚嗚嗚……”

　　……

　　淩可垂眼，感受著自己狂跳的心臟和敲到幾乎麻木的指尖，一瞬間想哭。

　　這麼多年，尤其是學琴的前六年，多少次被逼無奈地練習一組組的枯燥的指法，多少次對眼前的黑白琴鍵恨之入骨，只希望早早擺脫。

　　可他沒想到，曾經最想拋棄的東西，卻帶給了他許多意想不到的好。

　　它帶他到了音樂學院，帶他去了電視臺，帶他來到F大……一次又一次，將戚楓送到他的眼前。

　　它帶給他與眾不同的存在感，他人羡慕與崇拜的眼光，還有此時此刻的震撼與感動。

　　就為了這一瞬間，他覺得以前受的一切苦，也都值得了。

　　音樂聲停下幾十秒後，淩可才跟著戚楓起身，茫然地來到舞臺前，一起向觀眾致謝禮。

　　隨著台下一陣騷動，舞臺左側出現了一個抱花的女生，明顯是沖著站在左側方的戚楓來的。

　　觀眾席除了掌聲，還多了許多起哄聲、口哨聲。

　　淩可在邊上看，也不覺得尷尬，原本戚楓就比他受歡迎，他對這情景已經習以為常了。

　　但他沒發現，在第一個女生上來後，舞臺另一邊也跑上來一個女生，台下的起哄聲瞬間翻倍。

　　等淩可反應過來，懷裡已經被塞了一隻娃娃熊。

　　淩可抬頭想去看那個女生的長相，對方卻害羞地捂著臉跑下去了……

　　隱約聽見另一個女生正大膽地跟戚楓告白，但被台下的哄鬧聲壓得幾乎聽不清聲音，淩可偏頭再看，見戚楓懷裡已抱了一大束粉色玫瑰。

　　他覺得好笑，一邊也在心中納悶，為什麼送戚楓的是花，送他就是娃娃熊？

　　就在這時，戚楓做了一個淩可完全無法預料的舉動——他把那束粉色玫瑰也一起塞進了他的懷裡，然後單手摟住他的脖子，親了他一下。

　　一陣靜默後，全場發出了一陣仿佛要掀起禮堂頂端的尖叫聲，竟比他們演奏結束時的掌聲還要響亮。

　　接著是不知誰帶節奏喊的“在一起”，不一會兒這三個字就整齊劃一地響徹了禮堂。

　　淩可木木地看著戚楓給了觀眾席一個飛吻，然後牽著他的手下台去了。

　　直到走出觀眾視線，見到站在舞臺邊看好戲的梁銳希，淩可才回過神來，掙開了戚楓的手。

　　梁銳希抱著手臂倚在牆柱邊，朝著他倆吹了聲口哨，感慨道：“年輕真好啊……”

　　淩可：“……”

　　戚楓笑問：“我們表現的怎麼樣？沒有太尷尬吧？”

　　梁銳希：“尷尬啥啊，簡直棒透了，沒聽你們彈琴之前我都不知道鋼琴還能這麼玩，太酷了！”

　　戚楓興奮道：“是吧哈哈，我也覺得這首歌很燃，改編成鋼琴曲效果還蠻不錯的。”

　　梁銳希指了指還沒回神的淩可，一臉怪笑地問：“不過你可不可以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戚楓看了淩可一眼，這一對視間，兩人眼中似乎迸出一絲心神相通的情愫，下一秒，他們同時偏開視線，而原本口若懸河的戚楓，忽然啞巴了。

　　梁銳希也沒真的想扒出什麼深層次的原因，他猜戚楓估計是太興奮了才會衝動親搭檔，所以問完那句後就自顧自道：“跟你講，這一把你們玩大了，等著吧，明天校網和論壇裡估計全是你親他那一下的照片和帖子。”

　　戚楓果然一驚：“不會吧？”

　　梁銳希幸災樂禍道：“哈！？你當校網校報攝影部的人是吃白飯的嗎？更別說還有這麼多人當場拿著手機在錄視頻！”他搖頭歎氣，又一臉同情地看著他倆道，“不作死就不會死，你倆這四年就算從現在開始各自找女朋友，關係也撇不清了。”

　　說罷看向正報完幕回來的周琰，一臉“哥是過來人”的滄桑感。

　　“戚楓、淩可！你們表現得很不錯！”忙完當前一輪節目安排的娛樂部部長這才抽出空來對他們發出感慨，但她稱讚完還不忘道：“不過三位大帥哥，麻煩你們挪個地方，再站在這裡咱們部裡的小姑娘都沒心思幹活了！”

　　三人：“……”

　　部長做了個拜託的手勢，又說：“觀眾席左手邊三四五排空位是專門給表演完的學生留的，如果你們想看節目，可以直接從後面繞過去看！”

　　梁銳希抬手往戚楓和淩可臉上指了指：“你還嫌他倆剛剛造成的轟動不夠大？這要是下去看演出，一會兒還走得了嗎？”

　　部長一拍腦袋，苦惱道：“說得也是……”

　　梁銳希指點道：“趁著現在外面人少，趕緊回去吧。”

　　戚楓和淩可也沒心思看什麼演出了，趕緊吸取前輩的經驗，乖乖回後臺換衣服。

　　到更衣室後，兩人全程無話，背對著背脫掉禮服，好像一開口就會打破這種平和的假像，變得一切都沒法再收拾似的。

　　準備離開時，淩可看著化妝臺上的小熊和玫瑰，徹底囧了。

　　被戚楓親到的耳鬢那處還在灼灼發燙，他實在沒法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呃，剛剛……”淩可終於鼓起勇氣率先開口，結果他剛說出三個字，戚楓就轉過頭來道歉：“對不起，剛剛我太激動了。”

　　淩可點點頭，想到直男之間相互打屁股都沒什麼，親一下耳鬢這種事應該也算是小兒科了，再說當時那個氛圍的確挺煽動人的……

　　他故作大方道：“沒事，我不在意。”

　　氣氛緩和了點，但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淩可瞥了一眼那束粉色玫瑰，重新拿起來還給戚楓：“給。”

　　不料戚楓道：“送你了啊。”

　　“……？”淩可還以為當時戚楓遞給他是想讓他幫忙拿著。

　　他瞄了花束間的卡片，道：“裡面還有那個女生寫給你的字呢。”

　　戚楓湊過來，直接抽出卡片打開瞄了一眼，然後當著淩可的面把卡片撕了，隨手丟在邊上的垃圾桶裡。

　　淩可：“……”

　　儘管他承認戚楓的舉動讓他覺得很爽，但淩可還是假正經問了一句：“好歹是別人的心意，為什麼送給我了？”

　　戚楓想了想，笑道：“因為那個時候，我感覺你看著我手上的花，一副特別想要的樣子。”

　　淩可：“…………”放屁！

　　戚楓見淩可的表情有些扭曲，趕緊道：“送都送了，你就別退給我了，除了教師節和母親節，我還是第一次給別人送花，你要退給我了我也太沒面子了……要覺得不好意思拿，就把你收到的熊送給我唄。”他說著，自作主張地拎起桌上的娃娃熊道：“好了，這下扯平了吧？”

　　【小插曲】

　　（一）

　　淩可抱著熊：為什麼我沒有花？（失落）

　　戚楓：那，給你。（附贈個親吻）

　　淩可：……(/////)

　　（二）

　　戚楓：嘰裡呱啦嘰裡呱啦（話癆）

　　梁銳希指著淩可懷裡的花：“解釋一下。”

　　戚楓：……（安靜如雞）

　　淩可：你他媽到底什麼意思你倒是說啊！(╯////)╯︵┻━┻

 

第030章 你真體貼

　　戚楓要這樣說，淩可也沒辦法, 好在他不是太執著珍藏女生送自己的禮物, 尤其是臉都沒看清的一個女生。

　　而且想到那個親吻，怎麼說都感覺是自己賺到了, 好歹是戚楓的初吻……不對，戚楓對初吻的定義和他的一樣嗎？還是要嘴對嘴才算得上是吻吧？

　　淩可一邊胡思亂想, 一邊抱著花跟戚楓離開了禮堂。

　　回去路上，兩人又是一路無言。

　　戚楓的手一刻不停地折騰那只熊, 一會兒拽著熊的腿玩拋接, 一會兒用力掐熊的脖子，擰它鼻子、戳它眼睛鼻子和嘴巴。

　　淩可實在看不下去了……索性掏出手機, 刷了下微信。

　　這不刷還好，一刷簡直嚇了他一跳。

　　裡頭數十條未讀消息，隨便點開一個，都是剛剛他和戚楓在臺上的照片跟小視頻，各種角度，各種片段，簡直不忍直視！

　　群裡還在討論剛剛發生的事，要不是淩可關掉了群消息提醒, 累計消息估計能有幾百條。

　　不用他想想都知道他們會說些什麼，肯定已經YY瘋了！

　　歎了口氣, 淩可又去看朋友圈，這一看，他直接一個髒字吐出來了：“操……”

　　第一條就是高俊飛的！

　　“我的兩個室友在一起了。[微笑]”

　　配圖正是戚楓摟著他脖子親他耳鬢的抓拍, 而且照片裡的自己，竟然是在……笑？

　　……WTF！他當時不應該是懵逼狀態嗎？為什麼是在笑？P過的吧？

　　淩可正想仔細放大看看，剛聽到他爆粗的戚楓就湊了過來：“什麼？”

　　淩可根本來不及躲，戚楓瞄了一眼，就把娃娃熊往胳膊下一夾，從褲兜裡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我擦！哈哈！”戚楓估計也收到一堆消息了，在震驚過後，忍不住笑著批閱起來。

　　淩可見狀又在心裡罵了句“尼瑪”，憑啥戚楓能把這事兒當玩笑，自己就得在這兒緊張兮兮？自己就不能也表現得無所謂一點兒嗎？

　　很快，戚楓也看到了高俊飛發的那張照片，他面上不知道是欣喜還是惡趣味，還特地指著手機對淩可道：“我親你的時候你在笑誒！”

　　笑就笑了唄，就當身為直男的自己被一個妹子親了嘛，再說演出這麼成功，不笑才怪。

　　“哦？是嗎？”淩可瞟了他一眼，默念著偽裝直男法則，迅速調整自己的心態。

　　戚楓見他這麼淡定，也有些訕訕，不再自找沒趣。

　　兩人面色如常地各自刷完了十幾條和自身相關的朋友圈狀態，發現半數都是調侃他倆關係的，這其中還包括了不少直男同學。

　　淩可都想對這個神奇的世界喟歎一聲：Unbelievable……

　　到了宿舍，高俊飛和謝奇寶都沒回來，估計還在禮堂看節目。

　　淩可放下東西先去洗頭，自打梁銳希和戚楓聯手把他的頭髮用摩絲固定住後，他整個人就不自在，感覺像頂了個頭盔在腦門上，現在終於能解脫了。

　　洗完頭出來，見戚楓抱著娃娃熊坐在寫字臺前刷網頁，一隻手還一刻不停地搗鼓著那只熊，旋轉它的四肢關節，把小熊體內充實的棉花分離成段，使原本連在一起的四肢像是被抽掉了骨頭似的垂軟在那裡。

　　淩可抽了抽嘴角，邊擦頭髮邊問：“你跟它有仇麼？”

　　“嗯？”戚楓起初沒反應過來，後來看淩可的視線對著他懷裡的熊，才解釋道，“我手癢，只要是自己手邊的，屬於我的東西，就忍不住想折騰。”

　　淩可無語，想起來好像的確有幾次見戚楓玩空了的礦泉水瓶、易開罐之類，還會把收快遞時沒丟掉的塑膠膜泡泡一個個捏爆。

　　以前看新聞說，這好像是強迫症還是人本性中的一股破壞欲之類的……淩可也不太懂，反正他沒有這毛病。

　　不過擦著頭髮，倒是提醒他回憶起剛剛戚楓用手指摩挲他頭皮的感覺。

　　淩可面上一熱，背過身去不敢再多想。

　　就在這時，戚楓忽然問：“你說，會不會有人把我們的事情當真？”

　　淩可一愣，什麼事？同學們在朋友圈發他倆“在一起”的事？

　　戚楓指了指電腦螢幕，頗有些無奈：“我在看校內論壇，梁學長說的不錯，現在已經有八卦貼了。”

　　淩可驚訝，這麼快，距離他們演出結束一小時都不到！

　　“應該都是開玩笑的吧……”淩可道。

　　“萬一有當真的呢？”戚楓挑眉。

　　“不會的吧……”淩可故作鎮定。

　　戚楓看了他兩秒，在淩可一顆心都快要跳出來之前，收回視線繼續看電腦螢幕了。

　　淩可也不太確定戚楓問這個是什麼意思，心中忐忑不安。

　　不一會兒，戚楓側過身，手臂搭在椅背上，又問：“誒，你對同性戀怎麼看啊？”

　　“啊？”淩可剛剛才穩下的心跳瞬間又被吊到了嗓子眼。

　　戚楓的語氣很認真，像真的要跟他探討這個問題，而不是開玩笑。

　　淩可抓著頭頂的毛巾，有些發愣，皺著眉頭斟酌道：“這個……也挺正常的吧。”

　　戚楓：“不覺得討厭？”

　　淩可搖搖頭，又下意識地盯著戚楓問：“你討厭？”

　　戚楓毫不猶豫道：“當然不會。”

　　淩可松了一口氣：“現在，不都挺開放的麼……否則大家也不會隨意開這種玩笑。”

　　戚楓語氣也有些放鬆下來：“我還以為你會比較介意。”

　　淩可不解：“為什麼？”他都試過打直男的屁股了……

　　“因為剛開學的時候，不是有人在論壇裡發我倆的八卦貼麼？”戚楓做著手勢道，“當時你表現得好像蠻反感的。”

　　淩可笑了笑，放下已擦完頭髮的毛巾，垂眼道：“我不是反感，而是怕給你造成麻煩。”

　　戚楓顯得有些意外，愣了好一會兒，才說：“你真是……”剛說三個字，他又卡殼了，頓了頓，吐出一個形容詞，“體貼。”

　　淩可：“……”

　　回洗手間放了毛巾，淩可轉身出來處理那一大束玫瑰花。

　　說實話，他雖然是個gay，卻對粉色的東西著實無感，所以戚楓那一通什麼“覺得他很想要”的理由完全是胡扯。

　　但鮮花是無罪的，既然收了，丟掉未免可惜，直接放那兒也會迅速幹掉。

　　淩可把包裝拆了，又找不到足夠大的插花瓶，宿舍裡倒是有些空礦泉水瓶，可這一束花少說一百朵，至少得剪七八個瓶子才能放得下。

　　正糾結著要怎麼處理，淩可又聽戚楓道：“假如真有人把八卦我倆的玩笑當真，會讓你覺得困擾嗎？”

　　不知道為什麼又重新回到了剛剛那個問題。

　　雖然戚楓表現得有點執著，但聽完這一句，淩可算是明白了，戚楓反復問這個問題的意義和當初他說要澄清關係時的一樣——擔心這些事給彼此帶來麻煩。

　　淩可忽然覺得心裡暖暖的，儘管不可能和戚楓在一起，但能夠感受到戚楓對同性戀的包容，並被這樣溫柔對待，他已經很開心了。

　　“不會啊，”淩可笑了笑，道，“不是你告訴我的麼，別人怎麼八卦，我們都管不了 ，不如放寬心別去較真。”

　　戚楓問：“那要是有人當真了，影響你找女朋友了呢？”

　　“我不都說了我大學期間不想找女朋友麼，”淩可蹙了下眉頭，道，“反正你不用在意我，你自己覺得這事沒關係就行。”

　　話音剛落，走道裡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看來是前去觀看文藝晚會的大部隊回來了。

　　果不其然，幾秒種後宿舍門就被推開了，看見戚楓和淩可，高俊飛帶頭起哄：“Yo！！！”

　　聽到他的叫聲，隔壁幾個宿舍的男生也呼啦啦地全湧到了412門口，對著他倆齊聲道：“Yo~~~~~~~~！！！”

　　戚楓&淩可：“……”

　　剛剛說完“不放在心上”的淩可忽然感覺臉火辣辣的。

　　同學們你一句我一句地開始調侃——

　　“你倆可真牛逼啊，彈琴彈得太好聽了！”

　　“……站在臺上也真夠般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知不知道你倆站在臺上kiss那一下我們班女生叫得有多大聲？那分貝，臥槽！都快把老子的耳朵給叫聾了！”

　　“啊哈哈，我們新聞學院這下真要出名了！”

　　不知誰喊了一句“在一起”，一群男生便站在宿舍門口邊聳胯做用力挺身的動作，邊為他們重播剛剛禮堂裡的盛況：“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戚楓&淩可：“……”

　　現在不止臉上辣辣的，眼睛也他媽好辣。

　　讓淩可費解的是，喊“在一起”也就算了，為什麼這一群直男要做聳胯的動作？

　　……簡直不堪入目。

　　這時，不知又有誰喊了句“親一個”……

　　在場面變得徹底沒法收拾之前，淩可病急亂投醫地捧起那一束被拆開的玫瑰花，面無表情地問他們：“要花嗎？”

　　“要要要！給我一朵！”男生們立即停下動作，爭相搶花，“我也要，快搶啊！”

　　一大束玫瑰花瞬間被一搶而空。

　　熱鬧看了，嫖也嫖了，花也搶了，一群人心滿意足地回去了。

　　淩可松了一口氣，心有餘悸，等反應過來，又不知道是該感謝這些花救了場，還是該吐槽一群大男生搶花。

　　不過不管如何，這一舉動不但轉移了大夥兒的注意力，也順便解決了他找不到花瓶的難處，可謂是一箭雙雕。

　　邊上的戚楓還悄悄對他豎了下大拇指：幹得好。

　　淩可：“……”

　　謝奇寶也趁亂搶了幾朵，正一臉得意地跟他們邀功：“還好我也搶了幾支，否則咱們宿舍一朵花都沒了……媽的，一群強盜，本來這都該是咱們的！”

　　淩可一頭黑線，想想他們這一層每個男生宿舍都放了幾朵粉紅色的玫瑰花，這畫風也是很迷。

　　【小插曲】

　　（一）

　　戚楓對熊施加各種酷刑。

　　熊：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戚楓：你沒錯，我就是手癢想折騰你。

　　熊（看向淩可）：主人救命！你不能對我始亂終棄啊！QAQ

　　淩可：愛莫能助。

　　（二）

　　戚楓：“萬一有當真的呢？”

　　淩可：“不會的吧……”（正如我願！就讓他們當真吧！！）

　　戚楓：“……”

 

第031章 什麼都要

　　大部隊一走，剩下兩人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說笑了幾句便自顧自去玩了。

　　戚楓看看時間不早, 起身去洗漱。

　　淩可已先一步爬上床，放鬆他疲憊了一天的精神去了。

　　靠在床頭, 這個角度很安全也很私密，他這才重新拿出手機, 把剛剛微信裡收到的那堆照片一張張翻出來細看。

　　高俊飛發朋友圈的那張照片在群裡還有高清版本的，淩可點擊下載後, 放到最大, 發現他被戚楓親的那一瞬間真的在笑，一手抱著熊一手抱著花, 眉眼彎彎，嘴角上揚。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笑這麼甜。

　　最讓淩可莫名的是，之後他竟是被戚楓牽著下臺的。

　　因為群裡幾乎有他倆上臺到下臺期間的全部過程，所以他現在才看到，那個親吻之後，戚楓松松地抓著他的一隻胳膊，持續到他們離開舞臺。

　　這個片段也像是被刪除了一般，淩可完全不記得了。

　　他覺得自己那半分鐘也許是被平行世界的另一個自己附身了, 這樣才能解釋他露出的謎之傻笑和在戚楓牽著他時的順從聽話。

　　正專注看照片，一坨棕黃色的東西忽然從下方飛了上來, 把淩可嚇得一下按掉了手機。

　　——是那只熊，被戚楓直接從下面丟了上來掉在對鋪的床尾。

　　接著洗完澡的戚楓也爬了上來。

　　“你……”淩可無語道，“把熊放床上？”

　　其實淩可原本想問的是“你還要熊陪你睡”……不過這問題調戲意味太重, 他臨時改了口。

　　“那怎麼辦？下麵沒地方放啊。”戚楓舒服地趴在枕頭上，把一隻腳往娃娃熊身上一擱，當腳墊。

　　淩可的視線掃過戚楓性感的背部、臀部和長腿，念了句“非禮勿視”，重新對上手機螢幕。

　　劃了兩下，返回戚楓親他的那張照片。

　　想到半年前，他還只能在夜深人靜時對著照片裡的人YY，而今晚這人卻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親了他……真是不可思議。

　　雖然這裡的親吻意義和他真正想要的不一樣，但還是夠他暗爽好久好久了。

　　淩可摩挲著手機邊緣，長按圖片，點擊保存到本地相冊。

　　***

　　迎新晚會後的新一周上課，淩可才知道，原來那天晚上被男生宿舍一群人調侃根本不算什麼，真正的考驗，是站在專業大課幾百人的階梯教室門口，面對所有同學的猥瑣笑容。

　　在一個休息日的發酵後，晚會上發生的事幾乎傳遍了校園的每一個角落，不管當天在場的的，還是沒去看的，都已經從各種管道得知了這事的起因經過結果。

　　如今戚楓和淩可在外人眼裡那是雙雙帶著偶像光環，這個光環還是粉紅色的，在他們一同出現時仿佛會自動拼成一個愛心。

　　所以，當他倆一起走進教室時，幾乎所有人都在拍桌、吹口哨，起哄。

　　上專業大課的不止他們一個班，還有新聞系（2）班以及廣告學專業學生，不過能在全校範圍內“出名”，他們顯然都以自己學院同學的身份為戚楓和淩可感到驕傲。

　　真的直男，敢於直面一切看待基佬的目光。

　　淩可深吸了一口氣，和戚楓一起到了受注目最少的……最後一排。

　　然而讓淩可始料未及的是，上這節課的女老師也全程用“關愛”的目光掃視著他倆，期間還提問讓他倆回答，一度把課堂氣氛調動得讓人興奮。

　　下課時間一到，備受折磨的戚楓和淩可就卷起課本落荒而逃。

　　課後高俊飛原本還想叫班上同學開個簡短的班會，起身一看，哪還有他倆的人影。

　　“操，戚楓和淩可人呢？”

　　“逃……走了……”

　　這個“逃”字真是用得精妙，班裡人笑成一團，唯獨高俊飛無奈道：“不作死就不會死。”

　　還好都是一個宿舍的，有什麼事回去能直說。

　　開完班會，謝奇寶正打算和高俊飛一塊兒去食堂吃飯，就見班上一個女生朝他擠眉弄眼地喊：“謝奇寶，有個美女找你！”

　　謝奇寶聽了，一點沒感覺到高興，反而伸手一拍腦袋——媽的，這個月都第幾次了！

　　他硬著頭皮走出去，果然，外頭站了個打扮還蠻潮的女生，對方戴著墨鏡和口罩，低聲道：“請問你是謝奇寶嗎？”

　　語氣倒是挺彬彬有禮，不過一聽這問題，就不是沖著謝奇寶來的。

　　謝奇寶無語地自我解嘲道：“美女，你真的不考慮用一下QQ郵箱麼？”

　　對方：“？？？”

　　謝奇寶伸出手掌：“情書啊，是不是又要拜託我給戚楓轉交情書啊？”

　　對方：“……”

　　謝奇寶納悶：“難道這次是給淩可的？”

　　那個女生頓了頓，看了一眼四周，低聲問：“能不能換個地方說？”

　　謝奇寶的胃口被吊起來了，搞什麼哦，這麼神秘兮兮的。

　　正好高俊飛出來，豎著眉毛催他：“大寶，磨嘰啥呢，吃飯去了。”

　　墨鏡女生趕緊對謝奇寶道：“我請你吃飯吧。”

　　謝奇寶：“！！！”

　　見色忘友的謝奇寶扭頭拋棄了高俊飛，跟著戴墨鏡的美女走了。

　　“美女你到底找我什麼事啊，這兒都沒有什麼人認識我的了，總能說了吧？……誒，美女我們到底上哪兒啊？”

　　一路上謝奇寶問了好幾句，那女生都一聲不吭，都快把謝奇寶鬱悶死了，可誰叫他好奇心重，對方越是不吭聲他越是想知道她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七拐八繞地，兩人一起到了人煙稀少的第九食堂。

　　這個食堂是學校裡的小資食堂，謝奇寶聽高俊飛說起過，是李強林小舅子承包的，既貴又難吃。

　　不過說句實在話，倒也沒難吃到哪裡去，而是性價比太低了，同樣價位的能在南門外吃上更好的，學生們自然不會來這裡浪費錢。

　　但價格再貴，也防不住那些人傻錢多的土豪學生，他們不在乎，或是單純想來這裡彰顯自己有錢——那麼可以說，九食堂就是很好抓准了這部分人的心理，所以經營了好幾年都沒倒閉。

　　神秘墨鏡女帶謝奇寶上了樓，九食堂是可以招服務員點餐的，墨鏡女把功能表推到謝奇寶面前讓他隨意點。

　　謝奇寶看著將近七八十塊錢一個的套餐，又確認了一遍：“你真的要請我？”

　　墨鏡女終於摘了墨鏡和口罩，點頭：“是。”

　　謝奇寶愣愣地看了她兩眼……真美，不過美得有點怪怪的，眼睛大得有點可怕，表情也很僵硬，這麼不苟言笑地坐在那裡，讓人莫名有些發毛。

　　不過謝奇寶向來心大，女生都說請他了，他就點唄，九食堂的飯菜又毒不死人，不吃白不吃。

　　“那啥，你是不是，先告訴我一下你叫什麼名字啊？”點完後謝奇寶尷尬地撓撓頭，還不知道怎麼稱呼對方。

　　“你可以叫我Catherine。”

　　……凱薩琳？謝奇寶無語，還搞個假模假樣的英文的，這女生真是絕了。

　　“現在可以說你到底找我什麼事了吧？”謝奇寶問。

　　“先吃飯再說吧。”凱薩琳道。

　　兩人默默無語地吃了會兒飯，凱薩琳才從小包裡拿出手機，點了幾下，遞到謝奇寶面前：“這個帖子，是你發的吧？”

　　謝奇寶定睛一看：《奇寶熱賣——讓你接觸原汁原味的校草&系草》

　　“這什麼？”他快速刷了一下，果然內容是跟戚楓和淩可有關的，但他一臉懵逼道，“這哪個混蛋啊，為什麼打我的名號發帖？”

　　凱薩琳盯著謝奇寶看了兩秒，似乎在判斷他說的是真是假。

　　謝奇寶把手機還給對方，擺手聲明道：“這帖子真不是我發的！”

　　“不是你？”凱薩琳愣了愣，一雙本就很大的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

　　謝奇寶有點緊張，問道：“你該不會想問發帖的人買這個……校草和系草的私人物品吧？”

　　凱薩琳沉默了一瞬，道：“我只要戚楓的。”

　　“呃，雖然我是412宿舍的，但我發誓，這帖子我也是第一天才看到。”謝奇寶一邊說一邊在心裡吐槽：這年頭怎麼什麼樣的暗戀者都有啊？

　　凱薩琳皺了下眉頭，似乎有點不甘心就這麼放棄眼前的機會，她指著自己的手機問謝奇寶：“既然你也是412宿舍的，那你能不能幫我搞到？”

　　謝奇寶傻乎乎地問：“你想要啥？”

　　他原本單純地以為，這人可能又是戚楓哪個迷妹，不好意思當著正主的面要這些東西，拜託他當個中間人。

　　如果戚楓肯給，那也沒什麼問題。

　　但沒想到，凱薩琳癡癡地說：“什麼都要，他用過的杯子，喝過的礦泉水瓶，用過的毛巾，衣服褲子和鞋子……你可以拍照給我，我會找到一模一樣的買過來，你再幫我偷偷替換出來……”

　　謝奇寶震驚了……臥槽，他有生之年竟然能碰上個活的變態。

　　……難怪這妹子都不敢用真名示人！

　　“我……”看了一眼眼前的空盤，謝奇寶後悔萬分，什麼叫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他算是感受到了，吃了對方請的飯，他都沒辦法理直氣壯地拒絕。

　　不過這麼變態的事，他真的做不到啊！

　　謝奇寶咬咬牙，還是決定這頓飯自己買單了，大不了回去把這件事告訴戚楓，問戚大公子報銷。

　　“對不起啊……我做不了。”謝奇寶不好意思道。

　　凱薩琳坐在他對面，也沒有什麼反應，就在謝奇寶感覺自己快被對方的目光殺死時，見她從包裡拿出了一小疊錢，目測大概有一千塊，直接放在桌上。

　　然後，凱薩琳拿出筆在最上頭那張紙幣上寫了串號碼，面無表情地推到謝奇寶面前，輕聲道：“這並不是什麼犯罪的事，你不用太緊張，無論你到時候提供什麼給我，價格都不止這個數，回去考慮考慮一下吧，如果改變主意了，可以給我發短信。”

　　謝奇寶被這一疊錢直接震傻了，連那個妹子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他渾渾噩噩地結了賬，出了九食堂，直奔宿舍。

　　路上又擔心一會兒戚楓也在宿舍裡，六神無主的謝奇寶趕緊給高俊飛打了個電話，一撥通就叫魂似的喊：“高哥！高哥！高哥！”

　　高俊飛吐槽道：“都跟你說多少次了別叫我‘高哥’，我他媽還‘一曲’呢……”

　　謝奇寶都快急哭了：“媽的這節骨眼你能不能別跟我計較稱呼！我得跟你說個事！大事！！！”

　　——————

　　【小插曲】

　　凱薩琳：“我要這個、這個、那個、那個……還有戚楓的胖次。●_●”

　　謝奇寶：“寶寶做不到啊……”QAQ

　　凱薩琳拿出一疊錢●_●。

　　謝奇寶（暴漫咆哮臉）：為什麼他會在一個大學裡遇到電視劇裡才會出現的事！他是不是上了個假的大學！為什麼老天要讓他這麼個普通大學生經歷這種考驗！(╯＃°Д°)╯……還有！為什麼沒有人花那麼多錢買他的內褲！(/ω＼)世界真不公平~

 

第032章 將計就計

　　高俊飛見慣了謝奇寶平日裡大驚小怪的樣子，對他的嚎叫已經免疫了, 在電話裡吊兒郎當地問：“什麼大事兒？你不是跟一個美女吃飯去了麼, 喲呵，敢情你的大事是跟美女戀愛了哈……”

　　謝奇寶罵道：“誰他媽戀愛了！那女的是個變態！”

　　高俊飛一聽“變態”就興奮了：“嗯？什麼變態？怎麼變態了？你被猥褻了？”

　　謝奇寶噴出一口老血, 差點沒給氣得厥過去！

　　高俊飛難得有一次把謝奇寶懟得說不出話來，仿佛報了仇, 渾身爽快：“行了行了，能有什麼比趕投胎更大的事兒？回宿舍說吧！”

　　掛電話之前, 謝奇寶急急地問了一句：“戚哥在宿舍嗎？”

　　高俊飛沒把他的事太放在心上, 扭頭只看見淩可一個人，便道：“沒呢。”

　　淩可起身去倒水, 隨口問了句：“謝奇寶？”

　　高俊飛按掉手機往桌上一丟，笑道：“嗯，咋咋呼呼的，除了他還能有誰。”

　　淩可轉身進了洗手間，不一會兒就聽外頭門聲一響——謝奇寶回來了。

　　“高哥！”謝奇寶一進門，不等喘口氣就開火槍似的道，“我剛遇到個變態女！問我網上那個什麼‘奇寶熱賣’的帖子是不是我發的，還想讓我偷戚哥的東西賣給她, 什麼牙刷杯子、毛巾、內褲都要！還給了我一大筆錢！”

　　高俊飛興奮難耐地吼了一嗓子：“臥槽！真假的？”

　　謝奇寶從褲兜裡掏出那一疊錢：“真的啊！看看看！都給我錢了！！”

　　高俊飛：“嗷嗷嗷~！我們要發財了！！！”

　　謝奇寶被高俊飛的態度一鼓舞，賊膽兒也上來了, 激動道：“怎麼發財啊？這事我們是不是絕對不能讓戚哥知……”

　　話未說完，只見洗手間門一開，淩可從裡面走了出來。

　　高俊飛：“……”

　　謝奇寶：“……”

　　那一瞬間, 這兩人就像是打算作妖的小鬼見了正宮娘娘，表情那叫一個灰敗慘澹！

　　淩可無語道：“你們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此時此刻，謝奇寶滿腦子只有四個問題：我是誰？我在哪？為什麼淩可會在宿舍裡？這事被淩可知道了還能瞞得住戚楓嗎？

　　對比懵逼的謝奇寶，高俊飛則是一臉扭曲，正在為是該用武力還是智力把淩可拉入同夥而做著激烈的思想交戰。

　　接著，淩可又不確定地問了一句：“等等，難不成你倆真打算偷戚楓的東西出去賣？”

　　他這一句話如同一道正直的聖光，直接將高俊飛和謝奇寶剛剛冒頭的邪念射殺在了萌芽中……

　　不一會兒，戚楓也回宿舍了，他本來就沒走遠，只是去樓下便利店買點水喝，結果一上來就感覺到宿舍裡的氣氛不對勁。

　　淩可一聲不吭地對著電腦，謝奇寶鵪鶉似的縮在一邊，高俊飛則懊惱地抱著腦袋趴在寫字臺上，心如死灰。

　　然後，戚楓看到自己寫字臺上的錢。

　　“這什麼？”戚楓放下水，納悶地環顧了一圈，看著淩可問，“誰的錢？”

　　淩可往後瞄了一眼，淡淡道：“你問他們吧。”

　　戚楓拿起錢轉身看向他倆：“這錢……”

　　剛說了兩個字，謝奇寶就立即扭頭，把自己中午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訴給戚楓聽了，他說得眉飛色舞，義憤填膺，一反先前拉著高俊飛打算密謀的雞賊模樣，表現得正直又坦蕩。

　　高俊飛的心在流血……啊，好不容易碰到個發家致富的大好機會，為什麼會先落在謝奇寶這白癡手裡？為什麼他當初寫帖子要寫“奇寶熱賣”而不是“俊飛熱賣”！是他高俊飛這輩子沒有大富大貴的命，還是碰到了謝奇寶這個喪門星！？他不甘心啊！

　　戚楓聽完謝奇寶的敘述，表情也有些凝重，他數了數手上的錢，道：“這兒才九百。”

　　“呃，”可能是為自己方才的色令智昏感到心虛，謝奇寶不好意思道，“我剛拿其中一張……結帳了，我補給你吧。”

　　“不用。”戚楓搖搖頭，從錢包裡抽出一張新的百元紙幣替換了凱薩琳寫了電話號碼的那張，然後把九百塊如數遞給謝奇寶，道，“謝謝你把這件事告訴我，不過，不管你要不要幫她，這錢是她給你的，我也沒權利沒收，你拿著吧。”

　　“戚哥……”謝奇寶差點被戚楓這句話感動cry，如果先前淩可那一句只是提醒，戚楓這句話則讓他感到了靈魂的救贖，讓他慶倖自己沒做什麼齷齪的事，他的道德感也在一瞬間觸底反彈，堅持道：“不行，這錢我還是不能拿。”

　　戚楓：“你拿著。”

　　謝奇寶：“我不能拿！”

　　看他倆推來讓去，高俊飛在一邊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就差在臉上寫一句“你們都不要就給我”了。

　　淩可察言觀色道：“既然都不要，這筆錢就當宿舍經費，給高俊飛保管吧。”

　　不是自己的錢，拿著也不舒坦，謝奇寶想想覺得有道理，乖乖地把錢上交給高俊飛。

　　高俊飛這才認命地歎了口氣，自嘲般開起玩笑來：“你們真傻，既然那個女的想要戚楓的東西，就隨便找幾樣給她嘛，比如她要內褲，拿謝奇寶的內褲給她，跟她說是戚楓的，她又不知道。”

　　謝奇寶“哇哇”大叫：“我靠高俊飛你個變態！為什麼是我的內褲不是你的內褲？”

　　高俊飛壞笑道：“我的內褲也行啊，我去買個一打，每天換一條，既然她說每樣東西都不止這個數，那一禮拜至少賺七千啊，哈哈！”

　　這下連戚楓都忍無可忍地噴笑出聲，吐槽道：“你個變態。”

　　謝奇寶又在邊上瞎起哄：“你別忘了戚哥平時穿的都是Beford、CK之類的內褲，一條少說兩三百，你一下買一打，買得起嗎？”

　　高俊飛爆了句粗，擺擺手道：“有錢人有錢人，要不起要不起。”

　　大夥兒鬧了一通，芥蒂消除，氣氛緩和多了。

　　戚楓回到自己的桌子前坐下，對著那張紙幣上的電話號碼發了會兒呆。

　　淩可瞄了他一眼，還為高俊飛方才的玩笑而樂著，意味深長地來了一句：“沒想到你還有……這種追求者。”

　　戚楓苦笑了一下：“你以為我想有？”

　　淩可問：“那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我得先知道這個人是誰……”戚楓拿出手機，輸入了紙幣上的號碼，果然他的手機裡沒有存儲過，微信也搜索不到。

　　除了“凱薩琳”這個一聽就是隨便取的英文名，戚楓對她一無所知。

　　這種“敵在暗我在明”的感覺讓戚楓感覺很不舒服，尤其對方還要求自己身邊的室友偷自己的貼身用品，這些東西作何用處暫且不論，但光是拿錢誘人辦事並離間他舍友關係的行為，就讓戚楓覺得很憤怒。

　　是，他極少動怒，尤其是對女生，但這一次對方的做法卻是徹徹底底踩了他的雷區，讓他想要嚴肅對待。

　　“我想誘她出來見個面，你覺得怎麼樣？”戚楓看向淩可。

　　淩可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雖然他很在意這件事，但如果戚楓不想主動分享，他也無意參與，現在戚楓主動找他商量，他才開口問道：“理由？”

　　戚楓沉吟道：“一般人都會有些自尊心的，那個女生之所以敢這麼做，也就是仗著我不知道她是誰，等見了她，我再好好跟她談談，能勸就勸，讓她打消對我的念頭，若勸不住的話，以後追究責任也有個實際目標。”

　　淩可贊成：“嗯，可以。”

　　“那，能不能借我用一下你的手機？”戚楓又問淩可。

　　“……做什麼用？”淩可本能地伸手覆在自己手機上，“用我的手機聯繫她？”

　　“嗯，我不能用我自己的，”戚楓皺著眉頭想了想，“我猜她應該知道我的電話號碼，這樣的話，我一聯繫她，她就會知道自己暴露了，肯定不會出來見我。”

　　的確，沒人做這種事還敢光明正大的。

　　“用我的也不保險，我在校網社團登記過這個號碼，萬一她疑心一搜，發現是我，也會猜測你是不是拿我的手機當幌子去試探，畢竟她能找到謝奇寶，估計也知道你跟我關係比較好。”淩可扭頭看了一眼謝奇寶：“不如將計就計……”

　　淩可的言論聽上去思維更縝密，戚楓點點頭，轉身叫謝奇寶：“大寶，幫我個忙。”

　　“啊？什麼事？”謝奇寶像條被召喚的小狗似的挪著凳子湊上來了。

　　“借我一下手機，接下來的事還要你出點力……”

　　“好說好說……”

　　淩可松了口氣，悄悄把手機藏進褲兜，這裡頭存了一堆戚楓的照片，雖說對方借用後不一定會去翻相冊，但還是有點風險。

　　一邊聽著戚楓和謝奇寶商量，淩可一邊也在猶豫，自己是不是該處理一下手機裡存的照片，以防萬一……

　　最後他們決定讓謝奇寶發短信約凱薩琳出來見面，並表示“想通了，願意合作”。

　　高俊飛也加入了討論的群體，為了搞得真一點，他還提議拍幾張照片發過去表示誠意。

　　“拍什麼？不會又是內褲吧！”謝奇寶斜眼道。

　　“內褲有什麼不好！多赤雞，她要是真瘋狂暗戀戚楓，信不信她看見這照片立馬就來？”高俊飛道。

　　眾人齊齊撫額，雖然高俊飛說得沒錯，但這酸爽的感覺還是讓他們心中忍不住犯噁心。

　　不過，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想要誘人出來，必須做點犧牲。

　　戚楓無奈道：“還是拍點牙刷毛巾之類的照片吧……內褲這個，真的太私密了，我受不了讓別人看到。”

　　【小插曲】

　　謝奇寶和高俊飛在外頭興奮的密謀了半天，一扭頭，全被戚楓的正宮娘娘聽見了。

　　淩可：“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謝奇寶：“……”小的不敢，娘娘饒命！QAQ

　　高俊飛：“……”別、別告訴戚楓……QAQ

 

第033章 完成任務

　　謝奇寶按照“組織”要求發了條“願意合作”的短信給凱薩琳，在等對方回復的過程中又在宿舍裡繞了一圈, 隨便拍了兩張照片, 接著又環顧了一圈，問道：“戚哥, 你有什麼不要的東西是能白送給她的啊？”

　　戚楓剛在謝奇寶編輯短信的時候凝神喝了一瓶水，聞言, 拿瓶口對了對他，挑眉：“礦泉水瓶？”

　　“操, 哈哈, 你還真的只給瓶子？太小氣了！”謝奇寶樂不可支。

　　“她不是說她都要麼。”戚楓無奈道。

　　謝奇寶快速在手機裡輸入了後半句話，之後當眾念了一遍：“這是我們宿舍, 第一張是戚哥寫字臺的照片，第二張是洗漱台一角，左邊那個是戚哥的牙刷和杯子，不過剛開始我不好給你拿太私密的東西，要不我先給你拿幾個……礦泉水瓶意思意思，我們約個見面的地方……怎麼樣？”

　　“噗……”眾人憋了一會兒，狂笑出聲，“哈哈哈哈哈！”

　　這礦泉水瓶也真是絕了, 高俊飛大聲抗議，說做生意也不是這麼個做法, 建議下改成了“一支戚楓隨身攜帶的中性筆”，反正這東西也不一定真給出去，目的還是引人出來跟戚楓見個面嘛。

　　短信發出去沒多久, 手機就嗡嗡振動了一下。

　　“來了！”謝奇寶驚呼了一聲，其餘三人立即湊了過來，摩拳擦掌，點開未讀信息——

　　凱薩琳：“好。”

　　——上！鉤！了！

　　“耶！！！”四個人像是中了什麼頭獎似的，興奮地舉手擊掌。

　　謝奇寶感慨，這遊戲可比坦白之前他想聯合高俊飛偷偷倒賣戚楓的東西有趣多了，果然人不能昧著良心坑別人。

　　不過凱薩琳發了個“好”字後，忽然警惕起來，又發了第二消息說：“我們還是不見面了吧。”

　　“操！”謝奇寶急了，趕緊招呼小夥伴商量，“怎麼辦？她怎麼說不見面了？是不是後悔了？”

　　“要是後悔就不會說那個‘好’了，”高俊飛摸摸下巴道，“可能是擔心有詐？還是會擔心你出賣她……你問問她，不見面怎麼交易？”

　　謝奇寶依樣編輯好短信發送。

　　凱薩琳回復：“我們去圖書館，C區比較冷清，你到最後一排書架，定個時間把東西放在上面，我過二十分鐘後去拿，錢回頭我手機打你。”

　　高俊飛：“臥槽，這娘們太謹慎了，給支中性筆而已，咋搞的像是演間諜劇一樣？”

　　戚楓定定地看著空中一點，目光晦暗道：“她很害怕被我認出來，所以基本可以確認，我應該認識這個人。”

　　他這一臉深沉的表情再搭配低低的嗓音，聽得謝奇寶背後都升起一股涼意。

　　淩可問：“你心裡有沒有什麼懷疑物件？”

　　“她對我們大學很熟悉，既知道來新聞學院的專業教室等人，又知道九食堂，還知道圖書館C區，不像是校外人。如果是本校學生，就我所知，跟我同一屆從德音考到F大的同學只有一個，但那個姑娘眼睛不大，長得很普通，跟謝奇寶描述得很不一樣，而且這人以前還跟我是不同班的，只有過幾次交集，也不是很熟……”戚楓想了想，皺著眉頭搖頭道，“還真沒有什麼頭緒。”

　　“靠，你們別分析了，越分析越恐怖！”謝奇寶打了個哆嗦，道，“也很有可能是到了大學在知道戚哥的嘛！”

　　“我們入學才兩個多月，該接觸的都接觸過了，沒接觸過的，對我這麼癡狂的可能性不大……”戚楓笑了笑，道，“好了，你們也都別陪著我瞎想了，等到時候見一見就知道了。”

　　謝奇寶：“問題是她現在不見啊。”

　　戚楓：“那她還是要去拿東西的不是麼？”

　　謝奇寶：“這倒也是。”

　　“你跟她商量一下，能不能從圖書館換個別的地方，圖書館範圍太大，萬一出什麼事也不好搞出太大動靜，”戚楓看向高俊飛，笑問，“百曉生，你有什麼好地方提議麼？”

　　高俊飛雙手一擊，自通道：“這問題你算是問對人了！嘿嘿，我知道一個地方……”

　　***

　　次日傍晚，五點二十三分。

　　謝奇寶鬼鬼祟祟地摸到了經管學院二號大樓的研究生自習室。

　　這個點正是吃晚飯的時間，學生們全去食堂了，大樓裡空蕩蕩的。

　　謝奇寶撫著狂跳的小心臟，來到了M-202號教室，推門而入，走到第二排第二張課桌前，把中性筆和一個附贈的空礦泉水瓶放了進去……任務完成，謝奇寶一臉坦蕩地拂袖而去，深藏功與名。

　　一直走出經管學院大樓，他才給凱薩琳發了條消息：“放好了。”

　　完了以後又在412宿舍群裡彙報：“搞定，接下來靠你們了！”

　　戚楓：“OK。”

　　高俊飛：“OK。”

　　謝奇寶：“淩可呢？”

　　淩可：“ok...”

　　謝奇寶：“加油！”

　　三人潛伏在經管學院二號大樓的不同位置，正在守株待兔。但不知道為什麼，淩可總覺得這種事莫名有些中二……要不是為了戚楓，他估計會一臉冷漠地拒絕參與。

　　五點四十八分，一個女生身影出現在了三人的視線中，對方肩上背著一個小包，戴墨鏡和口罩，和謝奇寶形容的是同一個人。

　　淩可在群裡問：“認識？”

　　戚楓：“不確定……”

　　聽見凱薩琳的腳步聲走到二樓，三人一起行動，分別從不同方向包抄過去，站在二層唯一兩個出口樓梯出，堵住對方的退路，戚楓一個人快步走向M-202。

　　凱薩琳拿到了東西，一抬頭，就看見了站在教室門口自己癡戀的那個身影。

　　她考慮過謝奇寶會後悔，會出賣她，但還是忍不住上鉤，因為她太喜歡戚楓，喜歡到明明猜到有坑，也會往裡跳，如同飛蛾撲火……

　　但她沒想到，戚楓會來得這麼快。

　　戚楓站在那裡，因為背著光，面色被襯得有些陰沉，他審視著她，一臉肅然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你是……孫曼？”

　　凱薩琳手一抖，手中的筆和礦泉水瓶雙雙掉在了地上。

　　***

　　群裡收到戚楓的資訊：“我堵到她了，跟她說幾句，你們先去吃飯吧，別等我了。”

　　高俊飛：“OK，撤了。”

　　淩可盯著戚楓發的那一行字，有些出神，直到高俊飛在走道另一頭抬手招呼他下樓，他才下樓與對方會合。

　　高俊飛搖頭道：“哎，看來是熟人了，否則不會叫我們先走。”

　　淩可沉默無言，高俊飛瞥了他一眼，斟酌著問：“你……要等戚楓嗎？”

　　“不了。”淩可搖頭，“走吧。”

　　儘管他心裡有些失落，也特別在意戚楓到底要跟那個女生說什麼，但女生的事，想必戚楓自己會解決。就算他倆是朋友，也該有個什麼事能管什麼事不宜管的界限。

　　高俊飛給謝奇寶發了信息，道：“大寶飯還沒吃完，我們去找他。”

　　淩可呼出一口氣，強壓下自己的好奇心，“嗯”了一聲。

　　謝奇寶在食堂等他倆，也想問問他們後續的事。

　　點完菜坐下後，三個人忍不住聊起戚楓。

　　謝奇寶道：“我覺得吧，主要問題還是戚哥長得太帥，對了，淩可，你還記不記得報到那天，我爸媽見了戚楓後回去怎麼說你們？”

　　淩可：“怎麼說？”

　　“我媽出了我們宿舍就跟那些花癡戚楓的迷妹一樣，捧著臉說，啊呀你這個同學長得太好看了，簡直像是電視裡走出來的明星，以後光靠這張臉也能成才！”謝奇寶學著他媽的語氣，把當初那一幕演得惟妙惟肖。

　　淩可：“……”

　　“其實如果沒有戚哥，淩可這樣在我們中間也絕對算是大帥哥了吧？偏偏戚哥老喜歡黏著他，好麼，被這麼一襯托，大家就都光顧著看戚哥了。”謝奇寶說著搖搖頭，似乎在為淩可感到可惜。

　　淩可卻被謝奇寶措辭裡的“黏著”一詞說得身心愉悅，不氣反笑。

　　高俊飛歎了口氣，也感慨了一句：“人跟人之間真是不能比。”

　　謝奇寶扒了口飯，評價道：“其實高哥你也蠻帥，就是氣質太流氓了，我覺得大學生應該不會喜歡你這一款。”

　　“噗……”高俊飛差點一口飯噴出來，“你他媽說啥？誰流氓？”

　　兩人逗了會兒嘴，淩可在邊上聽著，又有些羡慕。

　　其實直男之間本就應該這樣，關係再好，感情都是純粹的。哪像他，一旦靠戚楓近些，就會貪心地什麼都想要……

　　這時，又聽謝奇寶道：“你們說戚哥這麼好的條件，幹嘛不找個女朋友啊？有了女朋友，今天這種事還用得著咱們麼？嫂子出馬！”謝奇寶在空中揮了揮筷子，“手撕婊砸～”

　　“咳……”淩可剛還在為謝奇寶前一句話覺得心塞，聽到後面那句，也差點噴了。

　　謝奇寶聳聳眉毛抬抬下巴：“你們說我說得有沒有道理？找個正宮娘娘，杜絕一切八卦嘛！也免得再連累我們淩可男神被人成天當gay……”

　　“行了，你少說兩句吧，唾沫星子噴得我滿餐盤都是，”眼看謝奇寶越來越口無遮攔，高俊飛忍不住打斷他道，“你戚哥想怎麼樣你管得著麼？也許人家就是喜歡當‘基佬’呢？”

　　淩可正聽得心驚肉跳，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你在哪兒？”是戚楓的來電。

　　“三食堂，”淩可頓了頓，問，“你……結束了？”

　　“嗯，我來找你。”

　　——————

　　【小插曲】

　　戚楓發消息說：“你們先走。”

　　淩可和高俊飛一起離開了。

　　戚楓解決完凱薩琳後到處找不到淩可：“你人呢？”

　　淩可：“食堂。”

　　戚楓：“你怎麼不等我！QAQ”

　　淩可：“不是你叫我們走的麼。”

　　戚楓：“我那是說高俊飛和謝奇寶，不包括你啊可哥，我以為你會等我的可哥！你難道不好奇我跟她說了什麼嗎可哥？QAQ”

　　淩可：“……”MDZZ

 

第034章 喜歡什麼

　　等戚楓到的時候，三人都已經吃好飯了, 專程等他來解答那個女生的身份之謎。

　　戚楓坐下後, 糾結了片刻，才坦白道：“她是我高中同學。”

　　“臥槽, 還真是啊？”謝奇寶震驚，“可你不是說跟你一起考F大的就一個人麼？”

　　“就是這個人……”戚楓艱難道, “我一開始沒認出她來，是因為……她完全變了個樣子。”

　　幾人消化了好一會兒, 才理解戚楓說的“變了個樣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尤其是謝奇寶, 一聽這個形容就想起了對方大得不正常的眼睛和僵硬的表情。

　　“她整容了？”高俊飛忍不住問出口。

　　“嗯……”戚楓的面容顯出一些疲態，“她說, 是為了我才去做的……”說完這句話，他歎了口氣，閉上眼睛揉了揉眉心，不想再多說。

　　大夥兒也感覺出來戚楓的壓力有點大，面面相覷，識趣地不再深八。

　　高俊飛起身催謝奇寶回宿舍，想把剩餘時間留給戚楓和淩可，謝奇寶卻在臨走前缺根筋地問淩可要不要一起走, 把高俊飛無語地差點一掌拍在他後腦上。

　　還好戚楓及時叫住淩可：“你陪我待一會兒，我有話跟你說。”

　　高俊飛順勢道：“那行, 我們先走一步。”

　　然而，等高俊飛他們離開後，戚楓卻又什麼都沒跟淩可說。

　　他手肘支在桌上, 用指關節撐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餓不餓？”淩可等不住了，問，“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嗯？”戚楓抬眼看他，點頭，“好。”

　　淩可起身後，又感覺到戚楓的視線跟隨著自己，搞得他既緊張又有些莫名。

　　他替戚楓買了份自選套餐，還打了碗冬瓜排骨湯，端回餐桌。

　　戚楓看著餐盤裡的菜，每一個都是他喜歡的，這才露出笑容，雖然笑得有些疲憊，但整個人看著有點放鬆下來。

　　淩可就這麼坐在戚楓面前，安靜地看著他吃。

　　戚楓吃飯的姿態很優雅，平時兩人吃飯時，他還喜歡說話，但他說話時又不會讓嘴裡有東西，總是說一會兒吃兩口，這就導致他吃飯非常慢，幾乎每次都是淩可先吃完等他。

　　但今天，戚楓什麼都沒說，就這麼一筷子一筷子，竟也很快吃完了。

　　淩可感覺得出來，戚楓不說話是因為有心事，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或者只是單純不想再開口。

　　但他無所謂，戚楓願意讓他陪著，他便陪著，他喜歡和戚楓待在一起，就算兩人只是這麼靜靜地坐著，相對無言，也能讓他體會出一絲溫馨甜蜜的味道。

　　只是食堂人來人往，兩人又是校園裡備受關注的人物，難免會有身邊的人對他倆側目旁觀、指指點點，所以飯後，戚楓主動提議出去走走。

　　他說“走走”，就不是回宿舍的意思，而是想跟淩可散散步。

　　十一月初的天氣已經微涼，兩人雙手揣著褲兜，慢悠悠地晃在小道上。

　　天已經徹底暗了，除了校園裡零星幾處路燈照亮來往學生匆匆的面龐，幾乎沒什麼人再認出他們。

　　途經書香園，戚楓腳步一拐，低聲說了句“走這邊”，就帶著淩可往園內而去。

　　“她叫孫曼，她說，她喜歡我六年了。”戚楓的嗓音幽幽響起，像驟然飄落的一片樹葉，沒有什麼開場白，剛一出現，就融在夜色裡。

　　但戚楓這句話裡的“六年”，卻像是一根針紮在了淩可的心窩上。

　　他在邊上恍惚地回想，自己喜歡戚楓有幾年了？

　　如果從初二那年年底起算，大概也有五年了吧……或許更早？

　　許久之後，淩可才回了一聲“嗯”，示意戚楓繼續。

　　“但我是高二上半學期的時候才知道她……當時，我和朋友打完籃球回教學樓，沒看路，撞到她，她膝蓋蹭破了好大一塊皮，還流了血，看起來很嚴重……我當時很緊張，抱她去醫務室，陪她包紮完，又親自送她回教室……之後幾天，也去看過她，還給她買了點吃的……”戚楓絮絮地說著，偶爾停下來回憶，“就因為那次事件，學校裡曾有過一陣子風言風語，說我對她有意思……”

　　淩可忽然明白那個女生為什麼會對戚楓如此執著了。

　　他見識過戚楓的溫柔，在報到那天扶食堂裡摔倒的女生，軍訓期間又去幫助中暑暈倒的女生……戚楓能對跟他毫無相干的路人都如此，何況是對一個被他傷到的女生。

　　也許會有人覺得，戚楓這種行為是花心的表現，淩可以前也這麼認為，畢竟他這種天性冷感的人很難理解戚楓為什麼會有這種多餘的同情心。

　　但現在不了，當他見到戚楓在看完那場打拐電影后偷偷躲在洗手間裡流淚的樣子，他明白了，世上就是有這麼一類人，你說他聖母也好，同情心氾濫也好，他就是天生心善，和淩可的天生漠然一樣，是骨子裡帶來的性格。

　　剛好戚楓還長得好看，又對自己的魅力毫不自知，那麼他的善良，就會成為一種原罪。

　　“你知道的，這種流言蜚語一直伴隨著我，我從來沒放在心上過，”戚楓說這句話時的語氣稍稍急促了些，“而且過了那陣子，我跟她就沒什麼交集了，風言風語也很快就過去了。但我沒想到，這件事會給她帶來這麼深的影響……她以為，我後來不再找她，是因為她長得不好看。”

　　戚楓閉了閉眼睛，似乎很難認同對方的想法和三觀。

　　頓了兩秒，他繼續道：“她說，當時傳那些緋聞的女生還開玩笑說她是我看上過的最醜的一個女生，那時候她就下決心要去整容……就在幾個月前的暑假，她去動了眼睛、鼻子，還在臉上打了各種亂七八糟的針，徹底改頭換面，她以為自己變得好看點，我就會喜歡上她了。”

　　淩可之前也在網上看到過這種極端的整容案例，但沒想到會離自己這麼近。

　　“我跟她解釋了很久，告訴她我不可能喜歡上她的原因，可她還是不想放棄，一邊哭著跟我說‘對不起’，一邊跟我告白，說喜歡我……哎。”戚楓長歎了口氣。

　　這些話若換個人來說，可能會讓人覺得很裝逼，但淩可聽得出來，戚楓確實在為這件事苦惱。

　　淩可也完全想像得到，戚楓勸對方時那個理不清的黏糊場景，如果被別人目睹到，估計還誤會戚楓是那個讓女生傷心落淚的負心漢。

　　“我真不知道她到底喜歡我什麼，這張臉嗎？”戚楓指了指自己的臉頰，終於在這幽深的園林裡，對著最信任的朋友傾瀉出一些不爽的情緒來，“除了我撞倒她那次，她根本沒怎麼接觸過我，也不瞭解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可她卻反復強調，六年前就開始喜歡我了……那是不是換一個人長成我這樣子，她也照樣會喜歡？如果真是這樣，她有什麼資格聲稱喜歡的人是‘我’？”

　　淩可聞言心上一錘，儘管戚楓的問題聽起來是在問那個女生，但這問題又何嘗不是在問他？

　　幸好，在戚楓說起自己有個雙胞胎哥哥的時候，淩可已經反省過自己了，否則他很可能會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詰問懷疑自我，慚愧萬分。

　　看著腳下的路，淩可仿若自言自語般回答道：“一個人除了臉，還有一種自己察覺不到的氣場，有些人會把它形容成氣質，也有些人會把它形容成人格魅力，這些東西是無形的，它不止通過長相來表現，還通過你的笑容，你說話的語氣，周遭環境帶給你的自信，平時裡呼朋喚友的氣勢，以及你舉手投足間的每一個細節展現出來。”

　　淩可瞥了戚楓一眼，緩聲下結論道：“對她而言，吸引她的，也許就是這麼一個……光彩奪目，又與眾不同的你。”

　　——就像你六年前在音樂學院的候考室忽然出現在我面前，帶著讓人無法阻擋的熱情，讓我沐浴在如陽光般溫暖的笑容裡。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甚至於在那之後，我所關注到的點點滴滴，也讓我分辨不清什麼才叫真正的喜歡。

　　或許我曾經以為的喜歡，僅僅是你穿著白色T裇在球場上馳騁的模樣，但只是這樣淺薄的喜歡，也會像一顆種子深埋心底，在漫長的青春期裡生根發芽，開出一朵朵花來。

　　他不奢求花開結果，但從今以後，他喜歡上的人，大概都會有相似的芬芳。

　　戚楓有些愣然地望著淩可，有點意外對方會忽然解釋這麼大一段話，而且這段話裡還有些比較文藝的措辭，和淩可平時表現出來的理性不太一樣。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纏了一會兒，淩可立即收了回來，不敢再多說。

　　他怕自己暴露了心意，就會成為下一個凱薩琳，遭到戚楓的直面拒絕和無情解析——這才是正常人對待癡漢暗戀者最現實的態度。

　　不知不覺走到了鴛鴦湖邊，路過兩人曾經邂逅過的長椅。

　　淩可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在公眾面前被人和戚楓扯到一起，就是因為在這裡被偷拍了照片。

　　短短兩個月，事態的變化讓淩可都始料未及——他們明明沒在交往，現在卻搞得比同性戀情侶還受人矚目……

　　戚楓看了他一眼，問：“坐會兒吧？”

　　淩可用行動接受提議。

　　雙雙坐下後，兩人望著夜色中的小池沉默了一會兒，戚楓忽然用一種充滿深意的口吻問淩可：“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麼讓孫曼死心的？”

　　“……嗯？”淩可頓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戚楓自顧自往下道：“我告訴她……我是gay，我喜歡的是男生。”

　　淩可心裡“咯噔”了一下，一時分不清戚楓是說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那之後好幾秒，戚楓都沒說話，任憑一股曖昧蔓延。

　　淩可趁著這個間隙緩過神來，立即在心裡給予否定……gay？怎麼可能！

　　“你……是在騙她嗎？她相信了？”淩可忐忑地問。

　　戚楓不答反繼續道：“而且我還說，我已經有交往物件了。”

　　淩可：“……”

　　戚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臉上帶著一絲古怪的笑容：“你猜她接下來說了什麼？”

　　這還需要猜麼？他倆的八卦都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了，戚楓不說是gay還好，這麼明確地提示，不是明擺著告訴對方他跟自己的關係不清白？

　　但戚楓這樣一步步的吊他胃口，淩可還是被勾得心癢難耐。

　　“什麼？”他裝傻問。

　　戚楓一字一句道：“她問我，我的交往對象，是不是那個跟我用同一款牙刷杯的，我說，是；她問我，是不是宿舍寫字臺在我左手邊的那個，我說，是；她說，她以為大家都只是在開玩笑，不當真的，我說，以前和我相關的所有緋聞，都不是真的，但這一次，是……”

　　淩可還是低估了戚楓說情話的本事。

　　原本簡簡單單一句“是不是淩可”就能解決的問題，偏偏被戚楓拆分成這麼長一大段，細緻地重複給他聽。

　　而且戚楓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直視著前方，並沒有看他。

　　但光是這樣，淩可就快扛不住了。

　　戚楓每說一個“是”，他的心跳就加重一下。

　　“你知道她問的是誰吧？”戚楓又明知故問地來了一句。

　　淩可無言，渾身的防禦牆都被攻擊得支離破碎，根本說不出話來。

　　“喂……”戚楓終於偏過頭來，一雙深邃的眸子一錯不錯地望著他，微勾著唇角，問道，“要不，你當我的男朋友吧？”

　　【小插曲】

　　凱薩琳：“是不是我長得好看一點，你就會喜歡上我了？”(Q_Q)

　　戚楓：“不會啊……”

　　凱薩琳：“不，我不信！小說裡都是這麼寫的！我們那一次邂逅，和小說裡的劇情是一樣的！”(Q_Q)

　　戚楓：“就算我當初撞到的是一個絕世大美女，我也不可能喜歡你啊。”

　　凱薩琳：“為什麼！Tell me why！”(Q_Q)

　　戚楓：“因為我是gay啊……我只會喜歡上被我撞到的小帥哥，比如淩可那樣的。”╮(╯_╰)╭

　　凱薩琳：“噗……！（一口老血）”(=皿=)

　　……

　　凱薩琳：作者你出來，我們談談我為什麼會在耽美文的劇本裡。●_●

　　作者：瑟瑟發抖……

 

第035章 約法三章

　　淩可怔怔地望著戚楓，沉醉在這疑似被告白的巨大喜悅裡,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很想問一問戚楓是不是認真的, 但理智又提醒著他不要忘記戚楓是個直男的事實，若稍有差池, 就會面臨不可挽回的局面……儘管對方剛剛的語氣聽上去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可能是他沉默的時間太久，很快, 戚楓便主動解釋起這句話的意義：“梁學長之前都說了，無論我們找不找女朋友, 關係都撇不清了, 不如假戲真做……”

　　“假戲……”這一次，淩可忍不住打斷了戚楓, 驚愕道，“真……做？”

　　“不，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們在大學裡都不想找女朋友，那對外就當真的在一起了，彼此給對方打個掩護……但只有我們自己知道是假的。”戚楓打量著淩可的表情，解釋得認真又忐忑，生怕說錯一句話惹對方翻臉。

　　“當然, 這事是你吃虧多一點，畢竟就算你不想找女朋友, 也不一定要跟我玩真的，”戚楓頓了頓，面上再次浮現出方才的疲態, 顯得無助又苦惱，“但是我不一樣，我的話都已經說出去了，也不知道孫曼是不是真對我死了心，但不管怎樣，我得事先跟你打個招呼，以防對方做出更極端的事……”

　　淩可點點頭，表示理解，聽完這兩段話，他也慢慢冷靜下來，明白了戚楓的意思。

　　戚楓是想拿他當幌子，讓自己替他圓謊，順便擋掉一些不必要的桃花——就像之前謝奇寶說的，找個正牌女友，杜絕一切麻煩。

　　只是戚楓臨時找不到什麼女生，所以才求助於他。

　　……他就知道，戚楓的“告白”另有目的。

　　這下，淩可更慶倖自己剛剛沒衝動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見淩可點頭，戚楓好似受了鼓舞，繼續道：“我知道這可能會讓你覺得有些為難，但這是我目前能想出的最合適的辦法了……”

　　淩可聽了“最合適”這個形容，不確定道：“你寧願被坐實同性戀的謠言？”

　　戚楓無所謂道：“我不在乎啊。”

　　淩可瞪大眼睛：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直男！

　　戚楓不在乎，但他怕淩可在乎，儘管在迎新晚會後已經試探過一次，得知淩可對這種事表現的比較寬容，但戚楓還是怕他會拒絕，於是又進一步利誘道：“如果你答應跟我做戲，扮演我的假男友，就算我欠你一個大份的人情。今後無論你遇到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時候說一聲，我也會盡我所能達成你的心願。”

　　淩可：“……”

　　雖然和預先的驚喜不一樣，但即便只是假扮男友，對淩可來說也並不吃虧，反而可以說是“求之不得”。

　　現在戚楓又生怕他為難，眼巴巴地獻出一個“補償條件”……老天，淩可簡直想偷笑了！

　　有那麼一瞬間，淩可幾乎想把自己是gay的事坦白告訴戚楓了！

　　但他想到一旦說了，之前的種種偽裝都會露餡，甚至還有點仗著外界的八卦對戚楓揩油的嫌疑，便立刻掐斷了這個念頭，決定把偽裝直男的事貫徹到底。

　　既然如此，面對這樣的問題，倉促答應也不太好。

　　為了把身為一個直男的糾結心理表現得更加鮮明，淩可強壓下內心的興奮之情，故作矜持地表示：“我考慮一下吧。”

　　話畢兩人也不在鴛鴦湖多呆，起身回了宿舍。

　　當晚，淩可和戚楓都沒睡好。

　　淩可是激動的，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消化著戚楓的提議，越想越覺得自己賺大發了，簡直迫不及待地想等天亮，然後找個合適的機會淡定地對戚楓說“我願意”。

　　戚楓則是緊張的，他聽著對鋪細微的聲音，知道淩可也沒睡著，一顆心撲通撲通，反復回憶著自己之前說的哪一句話可能暴露自己卑鄙的目的，引淩可如此之糾結。

　　於是，兩人雙雙煎熬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坐起來，熊貓眼對熊貓眼。

　　淩可看著戚楓，憋了一晚上的暗爽終是沒忍不住，“噗”的笑了一聲。

　　戚楓：“……”

　　淩可：“……”

　　看淩可笑，戚楓的眼眸反而一下亮了——這是考慮好了？

　　淩可立刻收起笑容，先一步爬下床。

　　戚楓緊跟著下去，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洗手間，淩可給戚楓讓了點位置，拿牙刷擠牙膏，戚楓也拿牙刷擠牙膏。

　　淩可對著鏡子刷牙，目不斜視；戚楓也對著鏡子刷牙，但總是偷瞄邊上的淩可。

　　淩可吐出一口泡泡，破功道：“你老看我幹什麼？”

　　戚楓直接反問：“你剛笑什麼？”

　　淩可：“我覺得……有點尷尬。”

　　戚楓刨根究底地問：“哪裡尷尬？”

　　“就是，那個，假男友……”說到這裡他又忍不住笑了一下，淩可都想給自己倆巴掌，這是怎麼了，臉部的肌肉完全不受控制，平時的淡定都失靈了麼？也太不矜持了！

　　但他很快不去糾結矜持不矜持的問題了，因為戚楓臉上頓時綻開一個特別燦爛的笑容：“那你答應了？”

　　淩可怔了怔，故作無奈地笑道：“那我能怎麼辦？”

　　是啊，不管他是不是喜歡戚楓，至少他們現在是好朋友，戚楓這麼真誠地請求他幫助，他也找不出什麼合適的理由拒絕。

　　但淩可這句簡單的回答聽在戀愛腦瞬間開啟的戚楓耳朵裡，就像聽到了一句寵溺感十足的“那我能拿你怎麼辦呢~”，使他整個人開心得都要發出光來！

　　淩可說完，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匆匆洗了臉，正想去掛毛巾，就被戚楓截住了手。

　　戚楓笑看了他一眼，柔聲說了句“我來”，親自替他掛好……

　　這一幕恰好落在剛起床走到洗手間門口的謝奇寶眼裡，一陣強光閃瞎了他的眼睛。

　　等目送戚楓和淩可雙雙離開宿舍後，他才驚著轉身沖高俊飛地床鋪叫道：“高哥！高哥！高……”

　　“……操！”高俊飛眨著乾澀的眼睛看了眼時間，才七點十五分。

　　昨晚他寫報告寫到一點才睡，今早八點的課，本想多睡十分鐘，特地定了七點半的鬧鈴，可現在，他竟然比以往還提早五分鐘被叫醒了！

　　高俊飛一臉煞氣地坐起來，粗聲道：“叫你大爺啊！幹嘛？”

　　——謝奇寶要是不給他一個合理的理由他非幹死對方不可！

　　謝奇寶原本就遲鈍的八卦雷達被高俊飛這一吼直接吼得縮了回去，轉念一想，覺得輕易對室友下那種結論還是有點不大謹慎，於是摸摸下巴道：“沒什麼。”

　　412宿舍裡傳來高俊飛咬牙切齒地怒吼：“……謝！奇！寶！”

　　***

　　剛剛在宿舍，淩可就感覺戚楓有點不大對勁，現在到了食堂，這種感覺更強烈了。

　　戚楓主動排隊替他買早點，擋著他付了錢，雖然只是五六塊錢的雞蛋餅和豆漿，但對方掏出校園卡說“我來”時那個一氣呵成的動作，以及與在宿舍洗手間替他掛毛巾時如出一轍的語氣，都溫柔得像是渾身上下籠罩了一層聖光，叫淩可不忍直視……

　　兩人面對面坐下後，戚楓還不時抬眼看他。

　　淩可被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忍不住道：“那個，你能不能別那麼看我？”

　　戚楓納悶道：“我怎麼看你了？”

　　淩可：“……”好吧，也許是他基眼看人基？多心了？

　　好不容易熬到上午上完課，吃過午飯後兩人找了個無人的自習室，淩可道：“我們討論一下假扮情侶的注意事項吧，具體要假扮到哪一種程度……我以為，除非再次遇到凱薩琳那種事，我們還是跟平時一樣。”

　　戚楓點點頭，也對，就算是真基佬，談戀愛的時候也不會搞太高調，反而有時候真正的同性戀情侶並不會被人看出來是情侶。

　　淩可的提議合情合理，戚楓無法反駁。

　　但他想了想，提議道：“不過，為了不在需要的時候演得太生硬，我們私底下是不是做一些情侶間的練習比較好？”

　　“呃……什麼練習？”淩可的心再次開始狂跳。

　　“就是正常情侶之間會做的事情，”戚楓也在思考，“比如一起約會，擁抱，接吻……什麼的？”

　　“……”接、接接接吻！！？？淩可的心跳瞬間飆到了180脈！

　　戚楓說到這裡，也覺得有點不妥，立即道：“剛剛我只是隨便舉幾個例子，如果你覺得太過了，可以不做。”

　　淩可：“……”

　　戚楓話鋒一轉：“但是我覺得，要是我們不提早習慣的話，遇到真需要演的時候，比如到時候再來一個難纏的妹子，非要我倆當著她的面接吻了才相信我是gay，那估計會當場露出破綻……更尷尬誒。”

　　淩可凝眉頷首，表示理解：“哦。”

　　……那他還能說什麼？

　　戚楓看了他一眼，表情也有些訕訕，似乎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太為難人，又安撫他道：“當然，一開始我們不需要這樣，否則我真怕你覺得噁心，接受不了……我們現在這樣看上去也已經挺好了。”

　　淩可：“……”

　　幾句話聽下來，淩可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被玩壞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取出記事本和一支中性筆，皺眉道：“行了，我們就來個約法三章吧，要練習做什麼事，不能做什麼事，都寫下來。”

　　戚楓看著他一本正經地在本子首行寫下一串字——《給校草當假男友的行為準則》，聳著肩膀笑出聲來：“你也……搞得太嚴肅了吧？”

　　【小插曲】

　　（一）

　　戚楓：“你當我男朋友吧。”

　　淩可：“……”臥槽！真的假的？不，肯定是假的，戚楓不是直男嗎？可是他語氣那麼認真，我還是再期待一下吧……希望戚楓是來真的！

　　戚楓（緊張）：啊，可哥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他不願意嗎？對啊，他是直男，肯定不會願意的……我可能嚇到他了，嚶嚶嚶~

　　戚楓：“我的意思是，假戲真做，在我需要的時候，你配合我做做戲，扮演一下我的男朋友。”

　　淩可：“……哦。”

　　【系統】：玩家戚楓失去攻略機會*1

　　戚楓：“？？？”

　　————

　　（二）

　　戚楓：“比如約會、擁抱、接吻……”

　　淩可：“？？？”

　　戚楓：“如果你覺得太過了就不接吻。”

　　淩可：“……”不不不，我可以！

 

第036章 行為守則

　　淩可一臉探究地看著戚楓，這種事能不嚴肅麼？他倆可是“直男”啊！萬一搞不好把彼此掰彎了怎麼辦？

　　……雖然他對這種結局是相當喜聞樂見的, 但表面也得顯得一臉凝重滴水不漏啊！

　　看著淩可的表情, 戚楓想笑又不敢笑，於是也認真起來。

　　淩可低頭, 在標題下方寫下了第一條——【在一方有需要的時候扮演對方的男友，內容包括但不限於牽手、擁抱……】

　　寫完“擁抱”以後, 淩可立即畫了個分號，換到了下一行。

　　戚楓愣愣地思考了一下“包括但不限於”是什麼意思……

　　好像是說, 包括但不只是這些, 所以除了牽手和擁抱，淩可同意做更多的事？

　　淩可抬頭看了看戚楓, 沒看出對方有什麼不滿和異議，才繼續下一個問題：“我沒談過戀愛，不知道情侶互動都有些什麼，你有什麼提議？”

　　戚楓抽了抽嘴角，被迫用同樣嚴肅的語氣回答：“我也沒談過，不過我覺得可以從最簡單的做起，比如互道早晚安……至於約會什麼的，這個就見機行事吧。”

　　“哦。”淩可低頭寫完第二條, 又問，“這件事能讓高俊飛和謝奇寶知道嗎？”

　　戚楓不自然地咽了口口水, 道：“不要了吧，人多口雜，既然決定要演戲, 就演得真一點，若非萬不得已，只有我倆知道就行了，否則哪一個不小心把秘密洩露了，我們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好吧……”淩可點點頭，“但我覺得在公開場合不需要表現得太明顯。”

　　“可以，不秀恩愛，”戚楓說完這句，忽然想到了什麼，道，“對了，還有一點……那啥……”

　　“……？”淩可疑惑地看著他。

　　“既然是情侶了，咱們從某種程度上算是，gay了吧，那個，就是普通直男之間的玩笑，得收斂一下……”

　　戚楓描述得極其費力，但淩可還是get到了他的點，就是不要再對其他男生耍流氓了唄。

　　說實在的，這要求還挺讓淩可鬆口氣的，若要他繼續對所有直男“一視同仁”，才是一種考驗。

　　而且話又說回來，他本來就是gay，真要當情侶，本色出演就行了，搞這麼個行為準則著實讓人啼笑皆非，但問題就出在他要在假扮直男的基礎上再去假扮gay，戲上加戲，這才是real挑戰。

　　但他沒辦法，自己作的死，跪著也要演下去。

　　淩可硬著頭皮寫完第五條，就聽戚楓又道：“如果真要你做出什麼自我犧牲的事，我會額外補償你的。”

　　“自我犧牲……是什麼意思？”淩可問。

　　“比如說之前提到的，接吻之類……”

　　“……”淩可一邊皺著眉頭寫，一邊想，這算什麼犧牲啊，他還能接受更多呢……呵呵。

　　他立即收斂住自己奔放的腦內活動，從直男的思維角度提出一個問題：“假如我有一天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不想跟你繼續演戲了，怎麼辦？”

　　戚楓聞言一愣，眼神閃爍了一下，道：“我會幫忙跟你喜歡的人澄清我們假扮情侶的事。”

　　淩可道：“嗯，我也一樣。”可能這一條，戚楓永遠不需要去做了。

　　兩人就這樣用一副探討學術研究的態度寫完了一份既像協議又像要求的“行為準則”——

　　一、在一方有需要的時候扮演對方的男朋友，內容包括但不限於牽手、擁抱；

　　二、適當進行情侶間的互動，培養默契感；

　　三、不刻意在公眾面前秀恩愛；

　　四、為保證扮演真實度，非必要情況下不得對第三人坦白真相；

　　五、假扮情侶開始後，雙方在形式上遵守真情侶的道德觀，不對其他直男實施曖昧行為；

　　六、每正式履行一次扮演，受益人有義務對犧牲方進行一次精神或物質補償，包括但不限於請吃飯、送禮物；

　　七、當有一方決定發展自身戀情時，另一方必須出面澄清假扮情侶的行為，屆時行為準則自動失效；

　　八、初次委託人承諾虧欠被委託人一個人情，可實現被委託人一個心願，終生有效；

　　九、有待補充。

　　初次委託人：戚楓

　　履行人：戚楓、淩可

　　簽完名字後，淩可像是完成了重大任務一般舒了口氣。

　　戚楓也放鬆了緊繃的精神，通過這兩個多月的相處，他發覺淩可是個做事認真嚴謹的人，但直到今天，他才徹底感受了一把淩可的嚴謹到底有多可怕。

　　但正因為如此，戚楓又對對方無比放心——只要是淩可下決定去做什麼事，就會一絲不苟地貫徹執行，絕不帶敷衍或是玩笑的態度。

　　他像是終於把心愛的玩具抓在了手裡，對接下來的日子充滿了期待。

　　***

　　由於平日裡無需表現得太誇張，兩人之後幾天與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戚楓所謂“見機行事”的情侶互動，卻在潛移默化間開始滲透彼此的生活。

　　比如戚楓堅持給淩可買早點，聲稱是對淩可答應自己扮演情侶的最低補償與感謝，此外二人還偶爾相約外出逛街、吃飯……

　　一段日子後，細心的群眾開始慢慢發現這些細節，陸續在校內論壇上發帖曝光——

　　《有誰發現校草每天都給他那個叫淩可的同學買早飯嗎？》

　　文字內容如題，配圖是戚楓刷卡買兩份雞蛋餅的照片。

　　1L回復：“原來不止我一個人看見過這一幕……”

　　2L回復：“咦，他倆難道不是我校現在公認的同性情侶嗎？給男朋友買早點有什麼問題？[滑稽]”

　　3L回復：“也不好說，畢竟沒公開承認過……”

　　4L回復：“別老‘那個’‘那個’叫，淩可是我們新聞學院的系草！也是校園一草好不好！”

　　5L回復：“就是，最近在學校裡見到他倆好幾次了，一開始對淩可無感，最近越看越覺得他耐看，我已經從粉戚楓轉粉淩可了。”

　　6L回復：“粉淩可+1，就喜歡這種高冷禁欲系boy！[哭泣]”

　　7L回復：“昨天晚上我和閨蜜還看見他倆在野鴨湖附近散步，牽著手……ˊ_>ˋ ”

　　8L回復：“樓上求照片啊啊啊啊啊！無圖無真相！”

　　9L回復：“我是7L，當時天太黑，根本拍不清楚，開閃光會被發現……遺憾臉，sorry。”

　　10L回復：“7L你不是一個人啊！上個週末我和我男朋友去看電影，在電影院門口看見傳說中的校草戚楓和淩可！當時他倆在買影院門口燒烤攤的肉串，戚楓親手拿著一根肉串喂淩可吃，可惜我和我男友的片子馬上要開始了，只匆匆一瞥就被我男友拽走了！[哭泣]前二十分鐘我根本不知道電影放了什麼，滿腦子都是他倆喂肉串的場景，都想沖出去再看一眼，我真的不是腐女啊啊啊……”

　　11L回復：“10L我感覺出你的激動了，冷靜……-_-#”

　　……

　　對於這類帖子，CP粉圈地自萌，掀不起大風大浪，吃瓜路人一笑而過，不以為真，所以即便有人發覺不對勁，一切看起來也都還算平靜。

　　至於那位癡戀戚楓多年的孫曼，這次好像也真信了暗戀對象的“坦誠之言”，再也沒有出現在他們面前。

　　***

　　轉眼到了十一月底，學期已經過去大半。

　　新聞採訪課佈置了一份實踐作業，要求學生組隊進行一次集體採訪，寫一篇採訪稿作為期末作業。

　　趁著時間尚早，有行動力的學生們紛紛開始組隊做任務。

　　所謂“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班上女多男少，原本關係較好的男生宿舍四人組便被三三兩兩地拆分開來，加入女生的大組，連412宿舍四人也未能倖免。

　　在這種情況下，戚楓和淩可自然又是搶手貨。

　　為了平均分配“資源”，一些女生甚至在群裡提議讓戚楓和淩可分別去不同的組。

　　對此，戚楓堅定否決：“不行，我和淩可必須一組。”

　　有女生問道：“為啥啊？”

　　高俊飛：“因為戚楓還沒斷奶。”

　　群裡一陣刷屏狂笑，淩可後知後覺地發現同學們的調侃，發了一串省略號表示無語，但也沒有反駁戚楓的堅持。

　　女生內部只能無奈地用抽籤決定誰是那個幸運四人組，最後，由團支書章文沁所在的207宿舍將兩位帥哥收入麾下。

　　對於這個難得爭取來的良機，女生四人激動不已，紛紛出謀劃策，想製造更多與帥哥共處的時間。

　　這不怪她們，大學裡除了一起上的專業課，大家都是各過各的，所以儘管是同一班學生，她們和戚楓、淩可二人的相處時間也沒多到哪裡去，何況這兩人為了躲避追求者，幾乎都是一下課就跑，神龍見首不見尾。

　　經過討論後，一群心機girl定了一個關於“窮游青年旅行心理”的採訪主題，他們不但需要找時間出校體驗一把窮遊，還得至少在外留宿一夜。

　　少數服從多數，勢單力薄的戚楓和淩可對於女生們的決定，只能點頭答應。

　　———————

　　【小插曲】

　　某日戚楓和淩可在野鴨湖附近散步。

　　戚楓趁著月黑風高、夜深人靜，悄悄握住了淩可的手，並冠冕堂皇道：“練習一下。”

　　淩可：“……”

　　戚楓的手暖暖的，手掌比他的大一點點，讓淩可沉浸在這浪漫的氛圍裡，心跳加速……

　　但是……握手也就算了，你能不能別五指交叉地跟我握著？這麼緊密地接觸好他媽羞恥！(/////)

 

第037章 組團出發

　　學生假日不多，只有週末可以出行, 經討論後, 全組擬定前往本市附近的一座江南古鎮。

　　該鎮是遠近聞名的旅遊景點，也是大學生旅行、年輕背包族短途旅行的最佳去處。

　　為了更好地深入採訪群體、體驗窮遊, 組員們事先商定將每人的旅行經費都約束在每日八十元，來回一百六, 包含車票、食宿等一切開銷。

　　這筆錢對大城市裡長大的孩子來說，可能只夠平時外出下一頓館子, 尤其像戚楓這種從小錦衣玉食的“大少爺”, 聽到這個條件，整個人都懵了：“一百六, 夠開一晚上賓館嗎？”

　　組裡有個叫姚靜的姑娘道：“戚大帥哥，你想啥呢？我們這是體驗‘窮遊’，你還開賓館，你怎麼不問‘何不食肉糜’？”

　　大夥兒聽了直笑，章文沁拿出幾張打印紙，安撫戚楓道：“我們定這個經費是有據可循的，網上資料顯示，窮遊一族的旅行預算普遍低於普通遊客, 近50%的背包客每日的平均花費在100元左右……而且我調查過了，古鎮距離我們市不太遠, 如果選擇最便宜的交通工具，加上地鐵、公交，全程的來回交通費不會超過五十元, 所以兩天一百六應該是足夠的。”

　　到底是班委團支書，這一串資料包下來，戚楓心服口服。

　　不過，說是全組作業，但戚楓和淩可發現，四個女生已經背著他們做好了大部分計畫以及準備工作，而他們唯一能做的，好像就只有在對方做完決定後，順從地接受組織安排。

　　在最後一次小組會議上，淩可忍不住道：“有什麼我們來做的任務嗎？”

　　四個女生面面相覷，也才察覺到，戚楓和淩可啥都還沒幹。

　　也許是她們爭取到帥哥後太興奮了，直接將他們當寶似的供了起來，竟然忘了，雖然兩人都可以靠臉，但也非常有才華，其中一個還是開學處就作為新生代表致辭過的大學霸……這麼空置著，簡直是浪費資源。

　　“暫時沒有誒……”又是那個叫姚靜的女生，對著他倆開玩笑道，“要不你們就當花瓶吧。”

　　女生們又是一通笑，戚楓和淩可忍不住想撫額。

　　“別啊，你們這樣讓我和淩可情何以堪？”雖然啥都不做的確很爽，但作為團隊的一份子，尤其隊友大都還是女同胞的團隊，戚楓忍受不了“吃軟飯”的屬性。

　　淩可也是這麼認為，主動爭取道：“既然是集體作業，每個人都應該做點事吧。”

　　最終還是識大體的章文沁道：“抱歉，我們四人一個宿舍平時合作習慣了，都把你們忘了……前期工作我們都完成得差不多了，後續的採訪、攝影、觀察、記錄等工作我們原本安排的分別是姚靜、戴依薇、我、岑彤。要不到時候，戚楓和姚靜一塊兒採訪，至於淩可……聽說你加了校網編輯部，可能這方面比我們更經驗豐富一些，要不最終的採訪稿件由你來撰寫編輯？”

　　雖然平時接觸不多，但章文沁對戚楓和淩可的性格與特長的識別還是非常精准，一下子就分配好了適合二人做的事。

　　戚楓和淩可欣然答應，那麼在出發之前，他們都不需要再為這事兒操心了。

　　對比輕鬆的二人，412的另外一組可就悲劇多了。

　　高俊飛是個愛拿主意的，正好也遇到女生那邊也有個愛拿主意的，光是採訪主題，就爭了一個禮拜才出結果。

　　結果高俊飛又發現六個組員裡有三個是懶漢，兩個專注亂七八糟的社團活動，沒時間搞專業，六個人竟然連湊在一起出去採訪的時間都沒有，於是一拖再拖，至今沒有定論。

　　戚楓和淩可只聽高俊飛時不時在宿舍裡怨聲載道，這會兒再一想自身待遇，頓時覺得做人太幸福。

　　***

　　全組挑選在十二月初的一個週末出行，兩天來回。

　　由於已近冬季，外宿一天無需再帶換洗衣服，幾人只各自背了個書包，帶了點兒隨身物品，就輕裝出發。

　　為了節省經費，他們被迫在週六一早五點起床去趕市南站K字頭的硬座火車。

　　先後花一個小時坐公車再轉地鐵到了站，又馬不停蹄地取了票，也來不及買什麼早點幾人就跑進月臺，一陣風風火火後，一行人總算在火車安定下來。

　　看了眼時間，七點多了，也到了吃早飯的點。

　　這麼一通折騰，大夥兒都覺得饑腸轆轆。

　　火車上的飲食很貴，說要“窮遊”，幾人肯定不捨得在這裡購物。

　　喘口氣聊了兩句，其中一個妹子就忍不住拉開書包拉鍊，翻出一書包的零食……

　　姚靜見了大驚道：“哇，彤彤，你怎麼帶了這麼多吃的東西！”

　　那個被稱作“彤彤”的女生名叫岑彤，體型微胖，性格有些靦腆，她聞言不好意思道：“我買了……是給大家一起吃的……”

　　姚靜指著岑彤的書包向章文沁舉報：“組長，這算不算是犯規？不是說好了經費只有一百六的嗎？這明顯是提前就買好的啊！”

　　章文沁沒有回答，有了岑彤在前，緊接著另一個叫戴依薇的女生也打開了自己的背包，向組織坦白：“不瞞你們說，我也……帶了……”

　　姚靜嚷嚷道：“哇，你至於嗎？又不可能餓死，竟然還帶壓縮餅乾！”

　　但她很快叫不出來了，因為她瞄見章文沁包裡也有一大包大白兔奶糖……難怪她剛剛什麼都沒有說。

　　再看邊上，只見淩可拿出一條麵包，撕開包裝，正準備吃。

　　發現姚靜瞪自己，淩可沉著道：“我只買了今天早上的早飯，應該不算太過分吧？”

　　姚靜鬱悶不已：“敢情就我一個人嚴守規則，什麼都沒買嗎？”

　　坐在淩可邊上的戚楓也不吭聲，看來真的只有她一個了。

　　但戚楓隨後就悄聲問了淩可一句：“你啥時候買的麵包？我怎麼不知道？”

　　“昨晚不是一起去便利店了嗎？”淩可看了一眼戚楓的背包，知道他也裝了些東西來的，但昨晚自己很快買完出來了，戚楓卻挑挑選選了很久，他也不曉得對方買了什麼。

　　淩可納悶：“你沒買麼？”

　　戚楓悄悄開了一條包縫讓淩可瞄了一眼。

　　只見裡頭靜靜地躺著三瓶功能性飲料和一瓶礦泉水，除此之外，別無其餘飲食之物。

　　淩可無語道：“你昨晚在便利店逛了這麼久，就只買了兩升多的水？”

　　戚楓也很絕望啊，他可憐巴巴地瞅了淩可一眼，雖然什麼都沒說，但眼神裡透露出來的哀怨已相當明顯。

　　淩可一頭黑線，無奈地撕了半條麵包分給毫無先見之明的“少爺·楓”。

　　戚楓一臉感激地接過，卻又忍不住擔心：“咱倆分著吃了，一會兒都餓了怎麼辦？”

　　淩可低聲道：“沒事，我還買了幾條黑巧克力。”

　　戚楓咬了口麵包，抬頭望著車頂，心情複雜。

　　……說好的“只買了早點”的呢？

　　不過戚楓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由於岑彤帶了很多吃的，還大方地分享了自己的零食，他倆非但沒餓著，還吃到了很多平時都不會買的什麼巧克力豆、怪味花生之類。

　　車上一陣嘻嘻哈哈，雖然今天大家都起了個大早，但到底是年輕人，聚到一起後還是興奮難耐，面上絲毫不見疲色。

　　而且說實話，這算是他們開學以來第一次小範圍內組織外出，儘管主要目的是做作業，但也和旅行遊玩差不多了。

　　一個小時的車程，很快就到了。

　　六人下了車，頓覺一陣香氣撲面而來。

　　車站附近有個包子鋪，打著當地特產美食的招牌，勾得人饞蟲大動。

　　的確，零食吃得再多總歸不管飽，而且一出來玩，大家本能就是想吃吃吃，連平時看到都沒食欲的，只要放在旅遊景點，都好像會顯得特別美味。

　　於是大夥兒轉眼就把“省錢”的念頭拋在了腦後，排隊去買包子。

　　好巧不巧，207宿舍四人都是軍訓後那次組織看電影時來過的，也享受過戚楓請客喝奶茶的待遇。

　　同樣的場景，居心叵測的心機girl們再次讓戚楓排在了隊伍的最前面，並且期待著他會像上次那樣，在大夥兒點完後大方地結帳買單。

　　豈不料，輪到戚楓後，他只問了他身後的淩可一句：“你想吃什麼？”

　　淩可看了一眼頭頂的招牌道：“梅乾菜肉包吧。”

　　然後，戚楓從錢包裡摸出兩塊錢，對老闆道：“一個梅乾菜肉包。”

　　接過一隻熱乎乎的包子，戚楓就推著淩可走到邊上去了。

　　四個女生看得瞠目結舌，如果戚楓買兩個包子，她們也不會太奇怪，畢竟說是期待請客，也只是一點點僥倖心理，就算戚楓不請也沒什麼。

　　但為什麼，戚楓只買了一個，而且是只買給淩可吃？淩可自己不會買？

　　……這差別待遇讓女生四人組格外紮心！

　　淩可也察覺到了女生們詭異的視線，待兩人走得稍遠了些，邊等她們，他邊低聲問戚楓：“你怎麼不買？”

　　戚楓搖搖頭，淡然道：“你吃吧，我不餓。”

　　……哎，只有一百六，能省一點是一點吧。

　　淩可以為戚楓是為了償還車上那半條麵包，也沒放在心上，不過他吃了兩口，笑道：“我還以為你會請她們吃包子，她們剛剛好像蠻期待的……”

　　戚楓納悶道：“為什麼我請？”

　　淩可道：“之前去看電影的時候，你不是還請大家喝了奶茶麼？”

　　戚楓：“現在和那時候不一樣。”

　　淩可笑著調侃他：“怎麼不一樣？因為經費不足？”

　　“不是啊，”

　　戚楓伸出手指在淩可和自己之間劃了一下，“現在，你是我男朋友。”

　　————————

　　【小插曲】

　　（一）

　　戚楓站在便利店裡，看著琳琅滿目的零食，糾結著要不要多買一點，就算自己不吃，也能分給淩可吃。

　　但他又一想，這不是他和淩可去旅行，而是小組做任務，既然規定了經費，買太多可能不太好，還是買幾樣最重要的，以防不備之需吧。於是，他腦補了一堆“人饑餓情況下最需要什麼”“什麼是生命的源泉”之類的問題……最終走到了飲料櫃前，鄭重地拿了兩瓶脈動，一瓶水。

　　……嗯，想了想，轉身又給淩可也拿一瓶。

　　不過為了不讓對方發現，結完賬戚楓把四瓶水悄悄藏進了書包。

　　（二）

　　戚楓搖搖頭：“你吃吧，我不餓。”

　　（我還有我的脈動，帶給我活力無限……）

　　————

　　為方便大家理解閱讀，在這裡放一個最近幾章會出現的【207宿舍成員介紹】

　　〖章文沁〗（組長）：新聞系（1）班團支書，有大局觀，擅長統籌與組織工作

　　〖姚靜〗：雙馬尾女孩，性格活潑開朗，在小組任務中擔任採訪工作

　　〖戴依薇〗（薇薇）：短髮，內向文靜，在小組任務中擔任攝影工作

　　〖岑彤〗（彤彤）：體型微胖，愛吃零食，樂於分享，在小組任務中擔任觀察記錄工作

 

第038章 再來一口

　　這句話的意義不言而喻——

　　因為你是我男朋友，所以我給你買。

　　因為我有男朋友了, 所以只給你買。

　　……

　　只是很普通的幾個詞, 被拼湊在一起，從戚楓口中說出來, 就好像有了魔法，惹得淩可心悸不已。

　　其實這一個月來, 戚楓有很多次在不經意間觸動到淩可的心。

　　比如，有一天晚上兩人去書香園散步, 戚楓趁著夜深人靜忽然牽了他的手, 才先斬後奏地解釋說趁機練習一下情侶感……等淩可反應過來時，已經失去了掙脫的最好時機, 只能滿心小鹿亂撞地被對方牽著手“把玩”了十幾分鐘。

　　又比如，戚楓第一次提議去約會時，就已經自作主張地選好了時間，訂好了電影票，到了電影院還主動買了飲料、爆米花，淩可全程懵逼地跟著他走，兩人就像平日裡相處一樣，絲毫沒有因“約會”這個特殊的詞而感受到任何尷尬。

　　還有一次, 他倆在學校裡遇到戚楓的一位追求者，對方堵著戚楓支支吾吾地想說什麼, 但礙著淩可在場，又不好意思開口。

　　那是他們在定下扮演男友協議後第一次碰上這種事，淩可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要不要回避。

　　當時，戚楓很自然地對女生道：“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不用在意淩可，我在他面前沒有秘密。”

　　這個解釋直接叫淩可聽得渾身蘇了，女生聞言自然知難而退……事後戚楓跟他解釋，遇到這種小的case都不需要放什麼大招，只要淩可在邊上待著就足夠對付了。

　　這樣讓人心動的小事還有很多，有時候可能僅僅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或是像今天這樣，一句簡單的話。

　　要不是因為之前說好的那個協議，淩可有時候感覺他倆是真的在談戀愛，而不是什麼假扮。

　　而且有時候，明知道這是假的，但出於私心，淩可也不想去打破這種曖昧，反而貪婪地享受著戚楓點點滴滴的溫柔與優待，面上依舊波瀾不驚。

　　此時此刻，剛被戚楓一句話說得心髒亂跳的淩可，因為無處發洩內心的激動，又見戚楓直勾勾地望著自己……手裡的包子，於是大腦一抽，直接捧著包子湊向對方，問：“要吃麼？”他的語氣沒有起伏，仿佛戚楓剛剛說的那句話是“包子給我吃一口”，而非“你是我的男朋友”。

　　但淩可在說完那三個字後的瞬間就反應過來，讓別人吃自己吃過的東西似乎不太妥，然而他還來不及後悔，戚楓就已經低下頭，很乾脆地咬了一口。

　　淩可：“…………”

　　剛買完包子往這邊過來的女生四人組看到這一幕，也齊齊愣住了。

　　這還不止，她們又聽到了接下來的一段對話——

　　淩可：“還要嗎？”

　　戚楓：“一口就夠了，剩下的你吃吧。”

　　淩可：“沒關係，再來一口？”

　　戚楓：“那好吧……”

　　又低頭咬了一小口，咬這一口的時候，兩人視線對上了，笑了笑，笑完又覺得很不好意思似的，雙雙偏開了頭。

　　女生四人一人捏著一個熱乎乎的包子，站成一排在風中淩亂。

　　好像，用不著，這麼心酸吧……

　　一個，兩塊錢的，包子而已……

　　明明，可以，再買一個吃啊……

　　但可能四人受到了太大的暴擊，誰都沒提出心中的疑問，等她們回過神來時，已經集體坐上了火車站去往古鎮的公車。

　　到了古鎮門口，組長章文沁便給她們提前在網上訂好的客棧的老闆打電話。

　　對方開了輛三輪車來載他們入城，為他們省下了每人五十塊錢的門票。

　　穿過古樸的石板路，兩旁的景致讓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一座座石拱小橋，一間間白牆黑瓦的古色院落，錯落有致地沿著彎曲水道分列排布，勾畫出江南水鄉特有的面貌。

　　儘管生長于吳越之地，戚楓和淩可也曾見過不少中式宅院點綴在城市之間，但這樣一大片的古鎮景致兩人也是頭一次看到。

　　他們到得早，選的又是淡季的週末，鎮上還未被人群淹沒，反而有些淡淡的恬靜。

　　章文沁訂的客棧在一條水巷邊，地理位置不錯，但客棧是平價客棧，主做客流量，內部條件一般，對顧客要求也低。

　　女生四人準備擠在一個標準間裡，兩兩睡一張床，老闆也沒什麼異議，估計平時接待這類窮游的學生太多，已見怪不怪。

　　一個標間一晚上只要一百三，平攤到每個人頭只要三十塊錢多一點，性價比高得都讓戚楓懷疑人生。

　　——這樣一來，一百六果然是綽綽有餘了。

　　“那，我和淩可怎麼辦？”戚楓看著櫃檯邊價格表上不同的房型選擇，排在最底下的有什麼四人通鋪，八人通鋪，他心道難不成章文沁想讓他倆睡這個？

　　一根蔥白的手指就正正地指在了戚楓目光所落之處，緊接著，章文沁便出聲驗證了他的猜想：“這個通鋪，我在網上看過照片，和咱們宿舍差不多，最便宜的只要二十塊錢一個床位，比我們標間平攤下來還便宜，你們可以考慮一下。”

　　戚楓&淩可：“……”

　　“要不要看一看？”老闆還主動帶他們到通鋪房參觀了一下。

　　看著靠牆的簡陋上下鋪，戚楓和淩可的內心是崩潰的……

　　——他們都出來旅遊了誒，要不要這麼淒慘啊？

　　而且這通鋪雖然看起來和宿舍條件差不多，但本質上還是有很大區別的，畢竟宿舍的床從開學後就只有他們自己能睡，但通鋪幾乎是每天換個人上的啊！

　　不止如此，若他倆選了通鋪，今天晚上還可能與其他陌生人合宿。

　　稍微有點心理潔癖的人都忍受不了這個條件，更別說本就注重個人衛生的淩可和“小公主”戚楓，大冬天的，蓋一床前一晚不知道被誰蓋過的被子，搞不好明早一起來他就得渾身過敏……

　　“怎麼樣？我這兒很多大學生組團來租的，男孩子睡的都是這種房間，價格很實惠的。”老闆還在邊上熱情地推銷。

　　戚楓和淩可雙雙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抗拒。

　　“我們還是再看看其它類型的房間吧……”戚楓無奈道。

　　——寧可餓肚子，也不能在睡眠品質上虧待自己。

　　如果不想睡通鋪，那就只剩下普通規格的標準間能選了，但老闆又遺憾地表示，客棧裡的最後一個標準間已經分給了章文沁所帶領的207宿舍。

　　“今天是週六，附近城市來玩的大學生還是很多的，你們不提前預定肯定沒有啦！”老闆道。

　　這他媽就尷尬了……

　　“剩下還有個單人間，一晚上一百，睡兩個人也不是不可以，有些小情侶就喜歡住這一種的，”老闆打量了他倆一眼，道，“但你倆都是男生，我看估計會有點擠。”

　　淩可聽說要“擠”一張床，頓覺比睡通鋪還糟糕，正想否決，就見戚楓摸摸下巴道：“這個價格平攤下來人均五十，也還行……”

　　二人還未做決定，姚靜就來了一句：“既然你倆接受不了通鋪，那就住個單間擠擠唄，將就一下咯。”

　　戚楓看向淩可，試探性地問了句：“你覺得怎麼樣？”

　　淩可：“……”那他還能說什麼？拒絕了他們就沒地方住了。

　　兩撥人先各自去房間入住放東西，約定半小時後在大堂見面。

　　戚楓和淩可登記完領了鑰匙，找到自己的房間號，開門一看，發現屋內條件和裝飾比預想中好了很多。

　　說是單人間，但這床看起來並不顯小，目測寬度有一米三四，對於睡慣了學校宿舍那種小床的戚楓和淩可來說，已經蠻大了。

　　“感覺還不錯的。”戚楓轉了一圈道。

　　比起已經接受現狀的戚楓，淩可的內心就搖擺得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闆說小情侶愛這種房間的關係，他覺得這屋子裡到處充滿了曖昧的氣息：米黃色的床單和被子，床頭櫃上帶愛心花紋的紙巾盒，半透明的窗幔……

　　一想到晚上要在這間房裡和戚楓同床共枕，淩可就有些呼吸困難。

　　他隨手開了邊上的木質格窗，竟意外地發現這間屋子還臨著水巷，窗外風景相當別致。

　　戚楓也湊了過來，兩人靜靜地看了會兒風景。

　　戚楓一臉愜意道：“就這樣吧，挺好的。”

　　淩可：“……”

　　兩人把不用的東西先取出來放在房間裡，包括一些簡易的洗漱用品，還有戚楓背包裡的兩瓶水，先一步走了出去。

　　四個女生速度稍慢一些，在等她們的過程中，戚楓趁機和客棧老闆攀談起來。

　　得知他們是F大新聞系的學生，此行是專門來做採訪作業的，老闆相當驚喜，開玩笑道：“都是高才生啊，厲害厲害！那你們要採訪誰？要不要採訪我啊？”

　　“行啊，你接觸青年旅行者必然比我們多，能接受採訪的話，對我們幫助再大不過了。”戚楓笑著，順勢打開了手機的錄音功能，隨便問了些問題，老闆也侃侃而談。

　　淩可見幾句話就與人熟絡起來的戚楓，簡直愧歎不如。

　　待幾個女生出來，戚楓已經採訪完一波了，他甚至還掌握到了一些當晚入住該客棧的住客情況，並建議大家晚上早點回來，說不定還能在客棧老闆的引薦下採訪到當晚同住的旅友。

　　——————

　　【小插曲】

　　淩可見戚楓盯著自己手裡的包子，把包子湊過去給他吃。

　　戚楓反駁：不，我沒有看包子，包子是給你買的，我是在看你……也不是，我其實是想吃的，但我是想吃你喂我吃的包子，而不是別的包子，如果只是一個包子，我不想吃，也不會去看，所以我不可能盯著包子看，而是盯著你看……你懂我的意思吧？

　　淩可：我不是很懂。

　　戚楓：……

　　207宿舍四人只想做四個安靜的吃包群眾。

 

第039章 坐個花船

　　由於心系作業，六人出門後並未想著遊玩, 而是先尋找看上去像窮游青年的採訪對象進行搭訕。

　　章文沁還特地為大家準備了印有F大校標的自製採訪證, 讓他們掛在胸前，以便更好地進行採訪作業。

　　但他們很快發現, 這玩意兒的用處根本比不上讓戚楓和淩可去刷臉。

　　只要兩人並肩往那兒一站，對來往的女性遊客微笑頷首, 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女性路人中招，甚至還有一些會主動湊過來問他們需要什麼説明。

　　以章文沁為首的207四個女生忍著對這種逆天屬性的吐槽欲望, 齊齊在心中為神隊友點贊。

　　一天下來, 六人收穫頗豐，到傍晚之前就已超額完成了計畫中的採訪量。

　　其實如果不出遠門, 大夥兒也頂多湊在一起去市中心走訪半天，所以按時間來看，他們的投入本就算多了。

　　待收集齊資料，幾人如釋重負地決定去吃頓好的，慶祝一下這次愉快的合作。

　　可由於經費約束，他們所謂的“好”也只是圍坐在一家類似“沙縣小吃”的小店裡，各自點一碗熱騰騰的麵條。

　　“客棧老闆說得不錯，來古鎮旅遊的有許多都是和我們一樣的大學生, 難怪旅店生意這麼火爆……”章文沁道。

　　姚靜聳聳肩：“這也沒辦法，學生經濟不獨立, 所以窮遊群體的主要組成部分還是這類人。”

　　戴依薇歎了口氣：“其實要不是為了親身體驗一下，我寧願問爸媽多要點錢出來旅遊，寧願以後賺錢了再還給他們, 這樣還能住得更好些，吃地更好些。”

　　戚楓聞言頗為贊同地點點頭，表示和戴依薇是一個想法。

　　章文沁笑著說：“那是因為我們幾個大都是城市裡長大的，自身家境就不錯，所以平時不怎麼吃苦。但若換個小地方甚至是農村裡來的大學生呢？如果沒錢，他們就沒有出來旅行看看這個世界的資格了嗎？我們也得挖掘這部分人的心理。”

　　姚靜瞥見坐在自己身邊的淩可邊吃飯邊隨手開了手機記事本往上敲字，便湊過去，照著低聲念道：“‘與有錢人旅行追求的物質享受不同，這群還未步入社會的年輕人們只是想用最經濟的方式走到這個世界外面去看看，拓展視野與自我鍛煉才是他們的目的’……哇，總結的真棒！”

　　章文沁：“Excellent！”

　　淩可：“……”

　　趁著還在興頭上，大夥兒邊吃邊對當天的採訪發表各自的看法與總結，並討論回頭如何撰寫一份真實又有趣的採訪報告。

　　接著岑彤又小聲說：“但我今天觀察發現，某些年輕情侶在窮游這件事上體現出和單身窮遊者不同的消費傾向性……”

　　一桌人全部偏頭看他：“怎麼說？”

　　岑彤：“呃，比如吧，今天我們採訪的三對窮游小情侶中，其中第二對，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

　　章文沁：“那個說旅遊時中飯經常只是吃路邊幾塊錢的小點心，能吃飽就行的？”

　　戴依薇：“我也記得，男生是不是還說寧願把錢省下來給女生買花。”

　　姚靜一臉羡慕：“哇，我想起來了！當初聽到時就覺得好浪漫哦！”

　　岑彤紅著臉道：“是啊，雖然他倆看上去一點都不富裕，但是……好吧，我承認當時我有種吃到了狗糧的感覺。”

　　姚靜捧著面碗哀怨道：“啊！老天什麼時候賜我個男朋友！”

　　幾句話惹得大夥兒都大笑起來，接著又去嫖戚楓和淩可，說是好歹校草系草陪她們吃飯，還算有點心理安慰了。

　　淩可聽著，又在手機記事本裡補了一句：部分情侶窮游者對浪漫體驗的追求更甚於溫飽……

　　***

　　吃過飯，大家看時間還早，提議一起逛逛古鎮。

　　夜晚的古鎮好似書上畫裡的元宵燈市，古色古香的霓虹彩燈點綴著街坊河岸，別有一番風味。

　　兩個男生低聲淺語地走在前面，四個女生嘰嘰喳喳地走在後頭，享受著課業後難得的悠閒時光。

　　有船夫劃著漂亮的烏篷船在河上漂過，還沿途灑下幾朵花燈，引岸邊遊人駐足觀看，只見船裡的小情侶依偎在一起，體會著穿越時代般的浪漫時光……

　　身後四個女生羡慕地嗷嗷叫，伸著脖子驚呼“好美”。

　　走到一處河頭，戚楓遠遠地見岸邊停靠著未起航的烏篷船，旁邊立著價格招牌：【坐花船放花燈，30元/人，50元2人包船，全程15-20分鐘】

　　“咦，好像也不太貴，”戚楓偏頭問淩可，“要不要坐一趟玩玩？”

　　淩可吃了一驚：“你認真的麼？”

　　“我之前看網上介紹，說這個烏篷船好像是古鎮的特色項目，沿著河坐一圈就能把這裡最好的景色都看遍了……來都來了，體會一下才不枉此行嘛，怎麼樣？”戚楓說得相當真誠。

　　淩可被他一慫恿，也有些心動，但他也有些擔憂：“可是兩個人要五十塊錢，我們的錢不會不夠嗎？”

　　戚楓：“我剛算了一下，除掉現有開銷，並留出明天回去的車票費，坐完這個船我們還剩下三十元左右能撐過明天的早餐和中飯。”

　　淩可凝眉一想，三十元，好像也差不多了。

　　……那，坐一下？

　　但是他隱隱地又有些覺得，兩個直男跑去坐花船好像有點奇怪，如果只是他和戚楓兩個人，還能打著“練習”的名義，可是現在後面還跟著他們班四個女生……

　　見他猶豫不定，戚楓以為他擔心錢的事，忍不住湊到淩可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實在不夠花了，我們小小地做個弊麼，你連麵包和巧克力都敢帶，我就不信你會這麼死板……”

　　擦著耳廓的溫熱氣息和那仿佛帶著魔力的溫言軟語，如同一針麻醉劑，直接打在了淩可的大腦上，使他一瞬間喪失了僅存的理智。

　　淩可視線恍惚地望著戚楓，答應道：“好……吧。”

　　戚楓如願以償，面上毫不掩飾地浮起一個孩子氣的壞笑，接著扭頭對那幾個女生道：“我和淩可去坐一下船，你們先回去吧。”

　　話畢，就直接抓起淩可的手腕，往岸邊走去。

　　淩可毫無知覺地任他牽著，他壓根不知道自己與戚楓在這一個月的刻意練習中已形成了一種多麼可怕的戀愛思維——在他人眼中gay到爆表的曖昧行為，對他和戚楓來說只是不痛不癢的習慣而已。

　　原本還嘻嘻哈哈的四個女生聞言，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兩人攜手上了船，然後當著她們的面，悠悠地從河上漂……走……了……

　　四人：“……”

　　他倆……這是……在幹嘛啊……

　　***

　　初冬的冷風夾雜著河面上的水汽穿艙而過，撲在臉上，有些冷。

　　戚楓和淩可肩並著肩擠在狹小的船艙，感覺好像和平時也沒有什麼不一樣——反正都是心砰砰跳，大腦都有點遲鈍得不正常。

　　不過沒了身後的女生，兩人好像放開了些。

　　行至河中央，戚楓見到水面上浮著幾朵上一條船的船客放的花燈，忍不住問船夫：“師傅，我們怎麼沒有花燈？”

　　那船夫奇怪道：“你們也要？”

　　戚楓笑道：“放著玩玩嘛。”

　　船夫“哦”了一聲，道：“花燈要買的啊，五塊錢放一朵。”

　　戚楓&淩可：“……”

　　戚楓問船夫：“師傅，你接受支付寶轉帳嗎？”

　　船夫冷酷道：“不，我只收現金。”

　　戚楓被噎了一下，簡直絕望！

　　船夫奇怪道：“你倆五塊錢都沒有嗎？”

　　戚楓：“那個，我們忘帶錢了，只有五十塊夠付船費……”

　　實在是囊中羞澀，開不了口。

　　兩人在船艙內可憐地對視了一眼，淩可先一步笑了起來，勸戚楓道：“算了吧，不放了。”

　　戚楓點點頭，卻又瞄了一眼船外的花燈，羡慕道：“還挺好看的。”

　　淩可默默地看著戚楓的側臉，正色令智昏地想去兜裡掏錢給他買個花燈，就見那船夫拋了個什麼東西給他們，道：“算了，送你們一個放吧。”

　　戚楓&淩可：“……”

　　那船夫原本搞不明白兩個小夥子還放什麼花燈啊……現在，他好像知道什麼了，意味深長地瞅著他倆，船夫搖頭歎氣道：“出來玩怎麼能不帶錢啊？”

　　兩人欣喜萬分地捧著花燈跟老闆道了謝，又接過對方遞來的打火機，點燃蠟燭。

　　暖暖的火焰照亮了兩人的臉，因為只有一盞燈，他們起先還推來讓去了一番，但淩可堅持要給戚楓，戚楓才作罷。

　　戚楓小心翼翼地捧著燈，從船裡探出去半個身子，卻在放燈前扭頭對淩可道：“我放了，你記得許願啊！”

　　淩可：“你自己許吧！”

　　戚楓笑了笑，沒說話，淩可挨過來一些，兩人一起看著那盞花燈因為慣性跟著他們滑行了一小段，然後慢慢拉開距離。

　　接著，一陣冷風吹來……滅了。

　　戚楓&淩可：“……”

　　意興闌珊地縮回腦袋，沉默了一會兒，戚楓問淩可：“你剛許了個什麼願？”

　　淩可說：“我不是叫你自己許麼？”

　　戚楓：“我沒許，我把機會留給你啊……”

　　話畢，他們又像是被戳了笑穴一樣抖起了肩膀。

　　淩可笑著道：“算了，還好都沒許，否則轉眼就滅了，多喪氣。”

　　短短十五分鐘，眨眼就結束了，上了岸，兩人緩步晃回去。

　　原本因坐船而渾身放鬆的淩可，立即想到了回客棧後要面臨的事，他大腦一個激靈，頓時又緊張起來。

　　————————

　　【小插曲】

　　看著戚楓和淩可坐船離開，女生們的心情——

　　章文沁：臥槽這兩人怎麼還不去結婚(=_=)

　　戴依薇：請讓我孤獨地死去……TAT

　　岑彤：冷冷的狗糧在臉上亂飛……(⊙⊙)

　　姚靜：老天欠我一個男友！┻━┻︵╰(‵皿′)╯︵┻━┻

　　————

　　【關於費用】

　　第一天：火車票一趟12元，公交2元，坐地鐵是刷地鐵卡的，包子2元，中午只吃了個6塊錢的肉粽，晚上的麵條是16元一碗，住宿費是50，坐船一人25……還剩下多少錢，大家自己算吧，猜一下他們接下來還能怎麼花。[滑稽]

　　戚楓數著兜裡的錢，淚流滿面：啊，哥從來沒這麼寒磣過。

 

第040章 你的生日

　　客棧單人房的洗漱間非常小，僅能進一個人, 淩可先一步洗漱完才換戚楓進去。

　　為避免尷尬, 他趁著戚楓在裡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外間換上了睡褲。

　　當時得知要外宿, 淩可特地帶了條長褲，倒不是因為有先見之明地認為肯定會和戚楓同床, 而是想到可能住宿條件不太好，所以儘量做了保守的準備。

　　床上只有一條被子, 枕頭倒是有兩個。

　　但戚楓還未出來, 淩可也不敢妄動，只能盤腿坐在床上, 裝模作樣地拿手機刷新聞。

　　幾分鐘後，戚楓也穿著睡褲出現在了淩可面前，他是在洗手間裡換好出來的。

　　淩可忍不住懷疑：正常的直男在另一個直男面前換睡褲難道還想著特地避嫌？這麼謹慎的戚楓好像和他理解中那種隨性的戚楓不大一樣……

　　戚楓過來示意他一起抖開被子，然後坐著另一邊的床沿躺了上來。

　　淩可也不再矯情，跟著上了床。

　　這時候他才知道，一張單人床睡兩個人有多擠——這和宿舍上鋪的那種小還不一樣，畢竟宿舍的床一邊有牆，一邊有欄杆, 無論怎麼翻都有東西擋著。

　　然而現在，一邊是空的, 一邊是另一具帶著溫度的軀體，你往左是懸空，往右就等同於撲到另外一個人身上去了！

　　但正常睡覺, 人怎麼可能直挺挺地躺著？往往越是不能動，越是渾身發癢地想動。

　　許是未到平日的睡點，兩人並沒有完全躺下，而是雙雙半靠在床頭，打算各自上會兒網。

　　不知道是誰先破功挪了一下身子，兩人的手臂就碰到了一塊兒，一開始還雙雙躲了一下，但很快又貼在一起。

　　直男坦蕩蕩，淩可咬咬牙不再退縮，戚楓也沒有退，於是兩人便心照不宣地你粘著我，我粘著你。

　　同蓋一床被子，雙方的體溫在被窩裡蔓延、交融，彼此的呼吸裡仿佛都帶上了對方的溫度。

　　終於，戚楓先打了個哈欠，放下了手機。

　　淩可本以為他要睡了，也按掉了看了半天都沒怎麼看進去的新聞。

　　但沒想到，戚楓單手撐起腦袋，看向淩可，道：“喂，聊會兒吧。”

　　“……嗯？”淩可一偏頭，看向近在咫尺的氣氛，又嚇得迅速收回視線，順勢躺下。

　　這一躺下，淩可無比後悔，因為戚楓還撐著腦袋，從原本的平視變成了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我還不知道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戚楓看似隨意地找了個話題。

　　淩可頓了頓，道：“已經過了。”

　　被人問到生日說“已經過了”的，一般都是指才過去沒多久。

　　戚楓聞言，訝異道：“我們認識以後過的嗎？幾月幾日？”

　　淩可猶豫了一瞬，才給出答案：“10月25日。”

　　戚楓驚道：“是我們迎新晚會上臺表演那天？”

　　淩可：“嗯……”

　　戚楓有點內疚：“你怎麼不早說？”

　　淩可本就是個低調的人，既然之前從來沒人問過他，他當然不會主動宣揚自己什麼時候過生日。

　　和迎新晚會的日子撞上是純屬巧合，他也沒想過嘩眾取寵，否則以戚楓張揚的性格，告訴對方那天恰好是自己的生日事情反而會變得不太好收拾吧？

　　而且那天的收穫已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本來以為，能在生日這天和暗戀多年的物件同台演出就足夠有意義了，但之後他還意外地收到了對方的親吻與鮮花，而且這還是在戚楓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送的。

　　儘管淩可也有那麼一瞬間懷疑過戚楓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但根據事後的觀察，他發現戚楓是真的不知情。

　　這種無意間的饋贈才是最讓他驚喜的，天知道他為此暗自高興了多久。

　　不過，此刻的戚楓卻沒那麼高興了，“我真不知道，對不起……”他一隻手抬起放下，像是恨不得伸手摸摸淩可的腦袋以示歉意。

　　“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淩可開玩笑道，“你不是還送了我禮物麼。”

　　“你是說那一束花？”戚楓想起自己送淩可的那束花還是其她女生送給自己的，越發懊惱，“那根本不能算好吧。”

　　而且他之後竟然還搶走了淩可的熊……老天，戚楓慚愧得都想去撞牆！

　　“我回頭給你補一份正式點兒的生日禮物吧。”他望著淩可說。

　　“真不用，”淩可被他的態度取悅了，笑道，“你搞這麼嚴肅，那等你生日了我不精心準備都說不過去。”

　　戚楓雙眸有些發亮地望著他，也不反駁，好像就是這個意思。

　　淩可在心裡暗罵了一聲“操”。

　　幾句話聊下來，雙雙安靜狀態下的緊張感被驅散了點兒。

　　接著戚楓又拿出手機，不知在上頭看了些什麼，道：“你是天蠍座的？”

　　“嗯？”淩可皺眉，天蠍座怎麼了？

　　戚楓面色古怪地瞟了他好幾眼，低聲說了四個字：“好可怕……”

　　淩可被他這個形容勾得好奇不已，也撐起上半身，直接湊過去看。

　　戚楓本能地躲了躲，淩可一衝動抓住了手腕，問：“你看什麼？為什麼說我可怕？”

　　“那個，我查到一個帖子，說天蠍座可以為了達到某個目標忍受長期的孤寂、內心煎熬，以及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折磨……還能讓心情快速沉澱，從不喜形於色……”戚楓瞄了面無表情的淩可一眼，嘴角抽了抽，“我怎麼感覺說的好像就是你？”

　　淩可：“……”

　　戚楓又往下看，繼續念道：“還說你能屈能伸、思維縝密、隱忍腹黑、遇強則強……操，這還是人嗎？是神吧！”

　　淩可鬆開了他的手，被對方變了嗓音的“操”和後面的驚歎詞逗得笑出聲來。

　　可能是沒想到戚楓竟然會用手機在網上搜索他的星座性格，還全盤給他對號入座，甚至表現出一副受了驚的樣子，淩可難得起了一絲惡作劇的心思。

　　“那你怕我嗎？”他笑問。

　　戚楓抬起眼皮，看了他兩秒，道：“不怕。”

　　淩可奇怪了：“為什麼？”他剛剛不還說“可怕”麼？

　　戚楓用一種恍惚的眼神看著他，悠悠地念了一句電視劇臺詞：“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淩可：“……”

　　捂著肚子渾身一顫一顫，實在忍得難受。

　　因為這個玩笑，房間裡的氣氛反而輕鬆起來。

　　戚楓拿手機頭戳戳淩可的肩膀，開玩笑似的道：“誒，男朋友，我都問你生日了，你怎麼還不問我？”

　　“啊？”淩可抖著肩膀回過頭來，“那你生日什麼時候啊？”

　　其實他早知道了……

　　“2月26日。”戚楓認真地回答。

　　淩可：“哦。”

　　很多年前，剛關注戚楓QQ空間的時候，淩可就在對方的留言板裡看到過網友們給他留言說“生日快樂”，他還特地記下了那些人留言的時間，正是這個日子。

　　不知是不是淩可的回答太不走心，戚楓又特地補充說明：“我是雙魚座的。”

　　淩可毫不意外地又“哦”了一聲，他還知道雙魚座的男生天生溫柔多情，是典型的風流才子，且通常有些浪漫主義……這些描述也和戚楓很像。

　　比如今晚戚楓會提出坐花船、放花燈，正是出於浪漫主義的驅使，淩可會答應他也有考慮到對方的性格因素，否則兩個男人放花燈，蠢不蠢？

　　不止如此，淩可甚至知道，天蠍座和雙魚座都是水象星座，他們倆的情侶星座性格匹配度高達98%。

　　至於他是怎麼知道的，那也是在很多年前，他無聊，上網，搜的……

　　當然，這些他永遠都不會讓戚楓知道。

　　畢竟，他可是神秘又可怕的天蠍座呢。

　　淩可重新躺了下來，道：“行了，等你生日我會給你準備禮物的……”末了他還不忘加了個“男朋友”，意思像是在說，因為假扮情侶才會送禮，要是沒有假扮的話，我都懶得送。

　　戚楓明顯對他敷衍的態度不太滿意，又見淩可已經閉上了眼睛，問道：“你就這麼睡了啊？”

　　淩可抬起一邊的眼皮，懶洋洋道：“十點多了，哥哥。”

　　戚楓被那句“哥哥”撩得一陣心癢難耐，雖然平時412宿舍四人也會在逗趣的時候稱呼彼此“哥哥”“老大”“大哥”之類，但這個詞從淩可嘴裡冒出來感覺特別不一樣。

　　戚楓笑問：“這好歹是咱們第一次開房，不搞點特殊的儀式嗎？”

　　聽到“開房”一詞，淩可虎軀一震，懵逼道：“啥？還要特殊儀式？”

　　戚楓挑眉：“怎麼說咱們現在也算是在扮演情侶吧。”

　　“那……你想怎樣？不是都說了是假的麼？”雖然極力辯駁，但淩可的內心竟然對戚楓所謂的“儀式”有點期待。

　　“當初定的行為準則裡寫過要找機會練習一下的，你忘了？”戚楓笑笑，盯著他道，“我看今天挺好，只有我們兩人，不如趁現在來個晚安吻？”

　　————

　　【小插曲】

　　（一）

　　淩可想看戚楓的手機，戚楓躲了躲。

　　淩可一衝動扣住了他的手腕。

　　戚楓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哇，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抓我的手誒，一顆賽艇！

　　（二）

　　淩可：你怕我嗎？（我想吃了你哦。）

　　戚楓：不怕！（可怕得瑟瑟發抖也忍不住想愛你！）

　　淩可：……（套路不管用，你不怕我我反而要怕你了，走開。）

　　（三）

　　戚楓：你知道我生日嗎？

　　淩可：知道，2月26日。

　　戚楓：你知道我的星座嗎？

　　淩可：知道，雙魚座，你別問了，我還知道balabalabalba……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戚楓（目瞪口道）：你他媽還是人嗎？你簡直是個神！

　　淩可（面無表情）：不用太崇拜我。

 

第041章 嘴對著嘴

　　儘管戚楓的提議非常誘人，但淩可並沒忘了自己現在是個“直男”, 在直男耳朵裡, 這種話無異是在開玩笑。

　　他不敢當真，於是, 他做出一副仿佛被逗樂的表情，道：“這難道不是你的初吻麼？”

　　戚楓一愣, 點點頭：“是啊。”

　　淩可嗤笑道：“那你這麼輕易地把初吻給一個跟你假扮情侶的人，合適麼？”

　　戚楓眼皮一跳, 不答反問：“難道你的不是初吻？”

　　淩可無意識地往坑裡跳：“當然是了。”

　　戚楓勾嘴一笑：“那不就得了, 既然都是初吻，我又不虧。”

　　淩可：“…………”

　　操, 什麼邏輯？他問的是合不合適，和虧不虧有什麼關係？

　　淩可不傻，知道戚楓是在跟他繞圈子，但在這個“開玩笑”的場景中，這些話興許本就不能當真，他若先一步較真，就已經輸了。

　　現在考驗的不僅僅是他的心理素質，還有應變能力和綜合演技, 一旦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目前所建立的關係都可能全面崩塌。

　　保守起見, 淩可強行摒除自己作為一個gay對暗戀者的綺念，將大腦徹底轉換成直男思維，笑著拒絕道：“少來了, 你不覺得虧我還覺得虧了呢。”

　　戚楓聞言明顯怔了一下，面上泄出一絲被刺傷的神情。

　　一瞬間淩可也有些傻眼，但對方的“受傷”稍縱即逝，讓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在自作多情，畢竟，直男之間說這種話本根本不存在傷害不傷害。

　　難不成他說一句“你不虧我虧”會傷害到戚楓的自尊心？那樣的話戚楓也太自戀了吧……

　　果然，戚楓錯愕了一下後迅速恢復了笑容，低聲說了一句：“說的也是……那就算了吧。”

　　話畢便躺了下來，不再多言。

　　空氣中彌漫的曖昧仿佛在這一刻忽然凍結，讓淩可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並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雖然身為一個gay，他是不太懂把握機會，但作為一個直男，他的表現應該算是蠻“正常”的吧？他只是說了自己應該說的話而已。

　　……可是，為什麼他心裡這麼不好受呢？

　　房間裡的燈還亮著，淩可偏頭看了戚楓一眼，對方已經閉上了眼睛，表情也沒有什麼不自然。

　　只是淩可莫名心虛，覺得被自己無情拒絕的戚楓……有一點點可憐。

　　他糾結了一會兒，無聲地歎了口氣，撐起身子，去關牆上的燈。

　　這時，腦海裡閃過了當初在舞臺上，戚楓親在自己耳鬢上的那個吻。

　　同時一股夾雜著內疚的衝動從心底湧上來……

　　在燈暗下去的那一瞬，淩可湊向戚楓，情不自禁地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放心吧，到時候如果有需要，我會好好演的，絕不讓你露餡……晚安。”他低聲道。

　　心臟狂跳著，淩可躺了回去，腦子裡鈍鈍地想，這樣總可以了吧？好歹也能算個“晚安吻”了……

　　可緊接著，有什麼東西跟了過來……

　　淩可只感覺枕邊下陷，下一秒，自己的嘴唇就被擷取了！

　　某個帶著濕熱觸感的東西撬開了他的牙齒，伸進去嘬了一下他的舌頭，接著又迅速舔了一圈他的嘴唇。

　　意識到那是什麼後，淩可的大腦“轟”的一聲，如火山爆發一般，熔岩炸得滿心滿身都是！

　　戚楓一手撐在他枕邊，在吻他……

　　嘴對著嘴，舌頭碰到了舌頭，真正意義上的吻。

　　淩可被戚楓的氣息籠罩著，整個人都無法動彈。

　　——是，平時只是靠得近些，就會被對方身上的氣息誘得心跳不穩，現在卻通過唇舌的接觸品嘗著比先前濃郁十倍、百倍的味道……

　　淩可感覺自己全身的細胞都已經被這一股濃郁的甜蜜素給麻痹掉了，連戚楓是什麼時候撤開去的，他都不知道。

　　好像僅僅是兩三秒間的事，但就這兩三秒，他已被吸走了三魂六魄，身體也因為這個短暫的吻而起了強烈的反應……

　　淩可下意識地微微曲起了雙腿，壓住急促的呼吸。

　　為了緩解這一刻緊張的情緒，他變著嗓子罵道：“你他媽……有病！”語氣中帶著一股難以壓抑的笑意。

　　戚楓在邊上反駁：“誰讓你先偷襲我……”

　　對方的嗓音帶了一絲喑啞，但淩可沒聽出來，他現在根本是自顧不暇。

　　“我只是很純潔地親了一下你的額頭！”淩可拔高嗓音掩飾自己的心虛。

　　能把平時這麼淡定自若的一個人惹成這副炸毛的樣子，戚楓也有點始料未及，但在發現淩可並沒有太生氣後，他心裡還有種隱隱的興奮和成就感。

　　“剛那個‘親’，也是你的初‘親’吧？”戚楓調侃他。

　　“……滾！”現在的淩可哥以說是毫無防禦力地肆意發洩著自己的羞惱情緒。

　　戚楓縮著肩膀笑，仿佛惡作劇得了逞，繼續試探淩可的底線：“誒，說說嘛，剛剛什麼感覺？……舒服嗎？”

　　淩可：“……”

　　淩可背過身去，什麼都不敢再說了，因為他完全預料不到戚楓會做出什麼事，也許一句話就可能讓他徹底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對這樣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現在只能躲，否則萬一戚楓哪根筋搭錯撲過來要碰他抓他，那他就什麼都暴露了！

　　戚楓靜了靜，問：“誒，生氣啦？”

　　淩可又往床邊挪了挪，氣急敗壞地笑道：“沒有！”

　　戚楓松了口氣，空氣裡的曖昧又開始流動。

　　過了十幾秒，戚楓的嗓音又在背後響起：“高中時有個膽子比較大的女生追我，一次我們聊天，聊著聊著，她居然直接湊上來偷親我……還好當初我反應快，躲開了。”

　　淩可很鬱悶，戚楓這是在跟自己炫耀他反應能力比自己好麼？

　　戚楓笑了笑，又道：“我這麼說好像搞得我像個處男一樣……特別在意自己的第一次……”

　　淩可眼角抽了抽，心說難道你不是處男？

　　戚楓：“其實我只是有點生理潔癖，受不了讓我不喜歡的人碰我。”

　　淩可納悶……什麼意思？難不成自己的偷親讓戚楓不高興了？所以剛剛那個吻是報復？

　　戚楓偏過頭來了，看著淩可的後腦勺，道：“但是，你沒有關係。”

　　淩可：“……”

　　戚楓：“我不反感跟你碰觸，我還……蠻喜歡你的。”

　　淩可才被一個驚雷炸得神志不清，現在又來了一個。

　　……戚楓剛說喜歡他？他沒聽錯吧？是……他理解的那種喜歡麼？

　　他的大腦現在簡直像一團糨糊！

　　戚楓：“所以，我想，與其下次再被什麼人偷親，不如把初吻給你，反正你是我認可的假男友。”

　　淩可：“……”操，這麼說還是假的吧！？

　　戚楓：“換個人，就算我們被人傳在一起的八卦，我也不一定樂意。”

　　淩可的心臟簡直像是坐雲霄飛車似的，跟著戚楓的話忽起忽落……

　　戚楓：“但我想說明一點，儘管我們的關係是假的，但你是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願意對外承認的boy friend……你能享受一切當我男朋友的權利。”

　　淩可：“……”撲通撲通，心臟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淩可覺得，就算戚楓下一句話跟他坦白自己是個“雙性戀”，他大概都不會意外。

　　麻煩的是如何跟戚楓坦白自己其實是個gay這件事……

　　但戚楓說到這裡，又來了個急轉彎：“比如約會時我來買單什麼的，之前兩次你都還給我錢，下次真不用再給了，這遊戲既然是我先提出的，那點小錢理應是我來的。”

　　淩可：“……”所以說，戚楓所謂的男朋友的權利，只是免費讓他蹭吃蹭喝？

　　“我也不知道咱們這樣的關係會持續多久，”戚楓歎了口氣，道，“好吧，對不起自言自語了這麼多，我覺得你可能暫時不想跟我說話了……那，先晚安。”

　　淩可：“……”

　　淩可一瞬間氣得想跳起來掐死戚楓——你他媽幾個意思？撩完就跑！很開心？

　　被毫無防備地舌吻了一下，又聽了那麼大一通奇奇怪怪的話，他現在怎麼可能睡得著？

　　這感覺就像某個部位即將被擼she之前讓你繼續碰了一樣，叫淩可抓心撓肺！

　　可戚楓說了句“晚安”後，就真的不再說一句話了。

　　淩可一陣心煩意亂，他側著身，足足煎熬了半宿，才慢慢睡去。

　　淩晨的時候，他迷迷糊糊中感覺戚楓因調整睡姿靠過來，手臂和一條腿都纏壓在他身上……但他昨夜亢奮了太久，精神力被透支得一乾二淨，實在困得睜不開眼睛。

　　再醒來的時候，就只有他一個人躺在床上。

　　淩可恍惚地看了看四周，聽到洗手間傳來一陣水聲。

　　他動了動自己被壓得有些發麻的胳膊，知道戚楓也並沒有起來多久。

　　————

　　【小插曲】

　　（一）

　　戚楓：“你能享受一切當我男朋友的權利，包括牽手、擁抱、親吻、舌吻，以及各種床上花式……”

　　淩可：“……你夠了！”(/////)

　　（二）

　　戚楓在網上搜天蠍座的性格做研究，搜到了這麼一條——

　　【天蠍座戀愛時的內心：你怎麼還不來找我啊？你不知道我很想你麼？你快點給我發信息吧。[可憐][哭泣][對手指][哀怨]】

　　戚楓正想傻笑，就看到了下面一句——

　　【天蠍座的表面：哦。啊。呵呵。。。[微笑][微笑][微笑][微笑][微笑]】

　　戚楓一口老血：噗——！

 

第042章 紫檀木牌

　　昨晚那個吻仍像是幾秒前才發生的一幕，讓淩可心潮起伏, 久難平靜。

　　他靜靜地躺在床上回想戚楓臨睡前對自己說的那一通話, 反復咀嚼著那句“我還蠻喜歡你的”，頭一次開始懷疑, 戚楓會不會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直；或者說，戚楓有沒有可能也有一點喜歡自己——和他一樣的那種喜歡。

　　戚楓能接受和同性玩情侶遊戲, 能接受同性的碰觸，甚至能接受和同性舌吻……種種跡象表明, 戚楓本身就能接受男性。

　　當然, 戚楓要堅持聲稱自己是直男，只是在這方面比較open, 那淩可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畢竟他實在不太懂現在的直男都在想什麼。

　　但若方才的假設成真，淩可還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為什麼戚楓要他扮演假男友？

　　都說了“我還蠻喜歡你”，那直接告白不就好了麼？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戚楓仍是不能接受跟他玩真的，才會提出“假扮”吧？

　　也就是“友情以上、戀人未滿”的階段……

　　在這個基礎上，戚楓又肆無忌憚地撩撥著他，絲毫不需要去考慮該不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

　　這麼一想, 淩可心裡就很難受。

　　如果他真是直男，那無論戚楓怎麼撩他, 他都無所謂，反正不可能心動。

　　但他並不是，不止如此, 他還悄悄暗戀著戚楓，戚楓一個無心的舉動，對他來說都可能是致命的折磨。

　　假如戚楓給淩可的“定位”和他理解的一樣，那簡直可以說是虐心了。

　　戚楓說自己有生理潔癖，這一點淩可也一樣。

　　但除了生理潔癖，他還有感情潔癖——

　　高中時，他以為戚楓是個花心直男，就徹底封閉內心，只把對方當自瀆YY的對象。

　　之前撞見戚楓和蕭芷約會，他心想：如果戚楓喜歡別人，那就去喜歡吧，我離你遠點就是了。

　　以及現在，若戚楓只是把他當一個遇見真愛之前的調劑品和擋箭牌——那麼抱歉，在這個遊戲中，我也只是陪你玩玩，決不當真。

　　他死守著心理防線，即便被虐到七級內傷，也決不會在對方面前吐一滴血。

　　抿了抿被對方吻過的唇瓣，淩可心中一陣甜蜜酸脹……

　　說來說去，在百分之百確認戚楓的真心之前，他還是不敢冒險。

　　正想著，洗漱室的門開了。

　　戚楓從裡頭走出來，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你醒了？”

　　對方表情和語氣都不冷不熱的，一點都沒有跟“喜歡的人”有過“親密接觸”後該有的反應。

　　淩可一顆心沉了下去，暗自苦笑了一下——很好，看來胡思亂想的又只是他一個人。

　　他面無表情地從被窩裡坐了起來，準備穿衣服。

　　就在這時候，外頭響起了一陣敲門聲：“戚楓，淩可，你們是在這個房間嗎？”

　　是姚靜的聲音，戚楓一愣，走過去開了一條門縫。

　　“你們起了嗎？在群裡發了消息都沒回……啊！你們的房間好有愛啊！”

　　姚靜看見他們房間內的佈置，直接伸著脖子推門進來，想一探究竟。

　　戚楓眼疾手快地抓起床邊的毛衣丟給淩可，笑著驅逐她：“去去去，看什麼，你還有沒有一點身為女生的矜持？淩可還沒起床呢！”

　　還穿著短袖睡衣的淩可裹著被子一臉懵逼……

　　他迅速套上衣服，抓起褲子躥進洗手間，發現單人淋浴房裡的玻璃上濺滿了水珠。

　　……嗯？戚楓剛剛還洗澡了？

　　淩可大腦一團亂麻，冬天早上洗什麼澡？

　　洗漱完出來，戚楓解釋說：“姚靜來跟我們打招呼，說女生那邊已經收拾好了，就等著我們退房，一會兒一起去吃早飯，我們得快一點了。”

　　淩可：“哦……”

　　兩人手腳利索地收拾起來，不一會兒，女生幾個又過來了，估計是聽姚靜說了什麼，都想來參觀一下他倆的房間。

　　戴依薇：“哇，你們房間居然還臨河，也太浪漫了吧？”

　　岑彤：“是啊，我們那個是暗房，都沒有窗戶，好氣哦！”

　　章文沁：“明明只差了不到二十塊錢一個人的房費，我咋感覺這條件天差地別……”

　　姚靜：“哈哈，咱們也別羡慕了，等有了男朋友再來一次唄，到時候就能住這一種情侶房了。”

　　……

　　她們的討論相當正常，但戚楓和淩可聽到什麼“男朋友”“情侶房”這類詞還是覺得各種心虛，仿佛他倆昨晚在這兒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退了房，六人簡單吃了早飯，決定再逛逛。

　　尤其是女生，她們的住宿費比他們便宜，又沒坐什麼花船，都還有些閒錢，幾人打算看看有沒有便宜的小飾品，買回去留作紀念。

　　相對而言，戚楓和淩可就比較悲慘了，一頓早飯吃了七八塊，現在兩人除去車票費各自手上只剩下二十來塊錢，要是再買什麼就沒錢吃中飯了。

　　於是，在女生們買買買的時候，這兩個窮逼就只能站在店門口淒涼地吹著冷風等。

　　女生們在一家店裡各買了一串小巧的風鈴，又在另一家店各買了一把印著古鎮剪影的摺扇。

　　戚楓跟在她們身後，見她們買什麼，就上網搜一搜，悄聲告訴淩可：“那個風鈴某寶只要八塊錢，她們買虧了……那個摺扇阿裡巴巴批發價才三塊三，居然賣十五，嘖嘖嘖……暴利啊！”

　　淩可聽得只想笑，他知道戚楓這麼做有點自我安慰的成分，但還是被對方的言行給萌得不行。

　　“我們就別酸葡萄心理了，直接承認自己沒錢花不就好了嘛。”淩可笑說。

　　“不不不，這不是酸葡萄心理，就算我現在還有錢，也不會去買哪裡都能買到的東西，這沒什麼意義。”戚楓認真道。

　　淩可：“那你有錢的話想買什麼？”

　　戚楓：“目前還沒看到我特別想要的，等看到再說……”

　　走著走著，一行人經過了一家木雕館，那館子門上掛著“XX祖傳木雕”的牌匾，和其它商鋪比起來，門面顯得稍有些簡陋，店內也很冷清。只有一個老伯蹲在鋪裡，正對著一塊原木安靜地雕著。

　　門口陳列著幾樣他的作品，有木雕椅子、木雕矮凳之類的大物件，上面還擺著些木雕罎子、木雕匣子。

　　雖說都是純手工的，但樣式實在有些老舊，估計只能吸引叔伯級的顧客。

　　但戚楓走到這裡忽然挪不動腳步了，低頭繞來繞去，打量那幾樣東西。

　　正好女生們走進不遠處一家小店看民族風的手串，淩可便陪戚楓在這裡看木雕，他想起對方剛剛說的話，問：“你想買這個？”

　　戚楓拿起一個木雕碗，開玩笑道：“這碗挺不錯，要不我買一個去街頭賣個藝吧？”

　　淩可忍俊不禁：“你會什麼藝，跟人合照？”他倒是知道戚楓會拉小提琴，但戚楓又沒帶。

　　戚楓抖了抖肩膀：“我學過幾段街舞……”

　　就在這時，一個蒼涼的嗓音幽幽響起：“這個碗一百八十塊錢。”

　　戚楓&淩可：“……”

　　原來是正在裡頭工作的老伯被他倆的光顧吸引了注意力，抬起頭來解答。

　　戚楓訕訕地把碗放下，又裝模作樣地摸了摸邊上的木匣子。

　　結果老伯就這麼看著他，見他摸哪一個，就主動報價格：“匣子四百，木壇五百，椅子一千二……”

　　戚楓顫悠悠地收回手。

　　老伯見他不吭聲，道：“你若誠心想要，椅子算你一千塊錢吧。”

　　戚楓欲哭無淚，他看上去就這麼像是個有錢人嗎？

　　“大伯，我就看看……”戚楓弱弱地說。

　　那老伯和藹道：“那你看吧，拿小心點。”說著又低頭忙碌起來。

　　淩可看著戚楓一臉寒磣的樣子，忍笑忍得肚子餓疼。

　　戚楓一邊欣賞木雕一邊跟那老伯聊了起來：“您刻這麼一個東西要多少時間啊？”

　　老伯：“小的三五天吧，大的得小半個月。”

　　戚楓張了張嘴，有些驚訝：“那才要這麼點兒錢，不虧嗎？”

　　老伯實誠道：“我這是政府扶植的傳統工藝，說是我們鎮的文化傳承，我也不懂，反正我這兒不用付門租，雕了東西純賣個原材料費，打發打發時間吧，不虧。”

　　戚楓搖頭感慨：“您雕得這麼漂亮，只要原材料費怎麼夠？至少再加三五成工藝費吧。”

　　老伯笑笑：“再貴就沒人買了，賣不出去的東西，雕得再好看有什麼用。”

　　戚楓：“這倒也是……”

　　這時，在隔壁買飾品的幾個女生探出頭來，想讓淩可和戚楓過去幫忙看看她們挑的手串好不好看。

　　淩可見戚楓還在跟老伯談，就先過去，等他們買完，卻見戚楓也像是得了什麼寶貝似的，一臉欣喜地從木雕店裡出來。

　　沒等淩可問，戚楓就主動湊過來，獻寶似地伸出手給他看。

　　只見他手心裡躺著一塊扁扁的木塊，上面雕了一行字：Lin_K

　　淩可：“……”

　　戚楓把刻了字的木牌放進他手裡，笑著解釋：“大伯說這是紫檀木，還給打了個小孔，可以穿根繩子當手鏈，也可以當鑰匙扣，帶在身上，越磨越亮……”

　　淩可手一顫，一股熱流湧上心頭：“為什麼給我？你自己做了麼？”

　　戚楓：“沒，就給你做了一個，那什麼，不是答應你，給你補的生日禮物麼？雖然只花了二十塊，但你可別嫌棄啊，這是我除了回去的車費僅剩的錢了。”

　　【小插曲】

　　（一）

　　戚楓：“你醒了？”（冷漠）

　　啊啊啊，剛剛才在浴室裡想著可哥擼了一發，怎麼辦？要淡定！千萬不能讓可哥看出來！(/ω＼)

　　（二）

　　當女生們看到戚楓和淩可在自己面前秀那個木牌的時候。

　　她們感覺，買再多的東西，她們，還是，輸了……

 

第043章 流行歌社

　　幾個女生見狀也好奇湊上來瞄了兩眼，那牌子不過拇指一半的寬度和大小, 奇形怪狀的, 邊緣還有些粗糙。

　　她們無語道：“就這玩意兒還要二十塊錢？”

　　戚楓沒有多做解釋，等幾人再次上路, 淩可才奇怪道：“剛剛我好像沒有看見木雕館裡有定制這種東西。”

　　戚楓笑笑，問他：“你還記不記得當時老伯工作臺下面有一堆雕下來的廢木？”

　　淩可：“你進去撿的？”

　　戚楓沒有否認：“嗯, 我問老伯那些木頭還要不要，他說不要了, 我才撿了一塊, 想請他幫忙加工一下做成小牌子。他一開始沒問我要錢，不過把牌子給我的時候, 說我眼光不錯，一撿就撿一塊紫檀木，還說，這塊木頭是他前幾天雕一尊彌勒佛時切下來的，彌勒佛在雕完當天就被人買走了。”

　　淩可：“……”

　　戚楓：“我本來只想給個十塊錢的手工費意思一下，一聽這玩意兒是菩薩身上掉下來的，忽然想到以前去寺廟時一個師父對我說的話，他說, ‘天雨不澆無根樹，妙法只傳有緣人’, 我心裡就覺得，既然這麼有緣，我要不誠心一點好像說不過去, 於是手一抖，就給了二十塊。”

　　說到這裡，戚楓好像自己都感覺自己有點傻。

　　這不是平時，他有錢給兩百都無所謂，現在他身上只有二十塊，為了什麼所謂的“誠心”，一衝動全給了，看上去的確蠢到了家。

　　淩可也有點哭笑不得，不過這樣的真性情，反而讓他覺得難能可貴，畢竟戚楓沒把回去的車票費都一股腦兒給出去，這說明他的衝動還是在理智範圍之內。

　　淩可低頭打量著手中的小木塊，道：“可惜只雕了個遊戲名，估計只能在我玩DotA的時候顯出點菩薩的神力。”

　　戚楓“噗嗤”笑了一下，無奈道：“我當時不知道這塊木頭這麼有意義，只覺得英文字母刻起來可能簡單一些，早知道的話，我就讓老伯刻你的本名了。”

　　“算了，名字只是個象徵而已，禮物……很喜歡，”淩可珍惜地把木塊塞進褲兜，笑看了他一眼，道，“謝謝。”

　　戚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嘴角也不自主地上揚著。

　　兩人一番風花雪月，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就再次傻逼了。

　　女生們不知道戚楓把錢畫了個精光，挑了個正經的速食店，各自點了份二十塊錢左右的套餐，就先進去替他們占位子去了。

　　等飯菜上來，她們才發現，戚楓和淩可只點了一份飯，而且是最便宜的套餐。

　　“怎麼回事？”章文沁奇怪道，“你倆一起吃？”

　　淩可從筷筒裡抽了雙筷子遞給戚楓，也不幫他掩飾，直接戳穿道：“他沒錢吃飯了。”

　　眾人：“……”

　　章文沁：“你們怎麼不早說？”

　　戚楓笑了笑：“沒事，你們吃你們的，不用管我們。”

　　說罷，他就和淩可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起來……

　　女生們各自看著眼前的套餐，感覺那不是飯，是成噸的狗糧……要不是她們自己的錢也花得差不多了，都想每人甩出十塊錢求求他倆再去買一份了！

　　飯後，六人坐火車返回學校，回去當晚，戚楓就拉著淩可上校外下了個館子，足足點了七八個大菜，仿佛要在一晚上把之前一天半挨的餓都補回來。

　　由於大夥兒都恪守規則，限制經費，這一趟旅行也讓所有人都“印象深刻”……

　　事後女生那邊還悄悄向207宿舍成員們打聽一下跟校草和系草一同旅行的感覺，調侃她們被兩大帥哥同時“寵倖”是不是很爽。

　　對此，吃夠了狗糧的207宿舍四人集體擺出了冷漠臉，表示下次再也不想跟這兩個狗男男一起出去玩了！

　　之後一周，幾人又趁熱打鐵，齊心協力地寫完了採訪報告，這一次作業才算圓滿結束。

　　***

　　天氣漸冷，週末戚楓和淩可各自回了趟家，添補冬衣。

　　謝奇寶對他們這種本地學生想回家就回家的行徑羡慕不已，晚上跟他媽打電話時忍不住訴了苦。

　　結果幾天後，謝媽媽就給他寄來五條保暖秋褲，外加一大堆特產美食。

　　謝奇寶熱情地在宿舍裡分享，四人一邊吃，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了耶誕節的打算。

　　聖誕節本來是西方的節日，這幾年卻在中國快速流行。

　　被抽掉了宗教色彩，又不用履行傳統節日的義務，這個節日反而成了年輕人們接機搞活動、聚餐聚會的大好時機。

　　臨近十二月底，F大校園各處也紛紛掛起了不少和聖誕捆綁在一起的元旦跨年活動，包括各色社團舉辦的新年音樂劇、漫展、校園cosplay秀等等。

　　淩可所在的鋼琴社也將在平安夜前夕于學校小禮堂舉辦一場演奏會，屆時淩可會上臺彈奏一首聖誕頌歌。

　　小禮堂只能容納不足兩百個人，因此演奏會是小範圍的，社團活動一般會收取少部分觀賞費用做經費，由於他們在宣傳時打出了“淩可”的名字，已有不少通過迎新晚會認識他的人決定前來捧場。

　　淩可作為出演成員，得了幾張內部免費票，可贈送給朋友或同學，正好謝奇寶問起來，淩可便送了兩張票給他和高俊飛。

　　“咦，戚哥不去聽嗎？”謝奇寶奇怪道。

　　“那天晚上我們流行歌社也有活動……”戚楓一臉遺憾。

　　謝奇寶：“流行歌社？是啥地方？”

　　戚楓：“就是我加的社團啊，原本是叫‘流行樂曲研究社’，我當初以為是搞研究的，結果加入以後才知道，大家平時就湊在一起唱唱歌、錄錄歌，也有人自己寫歌什麼的，就是所謂的‘研究’了……我聽了，感覺都是玩兒的性質。”

　　高俊飛笑道：“一個普通的大學社團能搞出什麼研究？你參加之前也不提前跟我打聽打聽，我還當你就是沖著唱歌去的呢。”

　　謝奇寶好奇道：“那你們歌社耶誕節搞什麼活動啊？”

　　高俊飛爭搶著解答：“F大每年的校園十佳歌手比賽就是他們社團聯合學生會一起搞的啊，你不知道？”

　　謝奇寶激動起來：“靠靠靠！十佳歌手！”

　　高俊飛：“我記得前年我哥還在學校裡的時候，梁銳希也參加了一屆，得了個第三。”

　　戚楓點點頭，這事兒他已經聽說了，自從上次迎新晚會後他就加了梁銳希的微信，私底下也有聯繫。

　　“耶誕節一般是決賽吧？”高俊飛瞥了戚楓一眼，問，“你入選了嗎？”

　　“入了，”戚楓撓撓頭，“不過還沒決定唱哪一首……”

　　謝奇寶一下子就興奮了：“好想去聽！”

　　可他手裡還捏著淩可給他的票子，一時又有點糾結。

　　淩可笑笑：“你想去聽戚楓唱歌就去，不用管我們那個演奏會，我手上的票子除了給你和高俊飛也沒什麼熟人能送。”

　　謝奇寶這才放心，又道：“好，我要是去不了的話就送給別的同學，否則有點浪費。”

　　淩可：“你自己看著辦。”

　　不過謝奇寶又暗暗想，淩可和戚楓關係這麼好，正好這天晚上各自有演出，戚楓聽不了淩可彈琴，淩可聽不了戚楓唱歌，不會覺得可惜嗎？

　　——還真不可惜。

　　因為淩可很早就知道戚楓加的是這種社團了，之前有空的時候，他還跟著戚楓一起去玩過，不止一次聽過他唱歌。

　　在耶誕節的校園十佳歌手競選之前，流行歌社內部已經通過數次甄選選出了十位選手。

　　以前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戚楓總是不由自主地輕聲哼哼，偶爾興頭上來了，還非拉著淩可專心聽他唱歌。

　　更有一次，他倆晚飯後在操場散步，戚楓這個瘋子忽然爬到觀眾臺上，對著還在下方的淩可忘情唱起歌來，把淩可搞得一臉蒙圈。

　　而且戚楓唱的可不是什麼“一條大河波浪寬”，“五星紅旗隨風飄揚”，而是各種種各樣的情歌。

　　什麼“我越來越愛你，每個眼神觸動我的心”，“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明天我要嫁給你啦，明天我要嫁給你啦”……

　　第一次聽，淩可一顆心差點從胸口跳出來；第二次聽，他頭皮發麻渾身起雞皮疙瘩；第三次，第四次……現在，他已經聽得耳朵起繭，徹底麻木了。

　　是啊，儘管戚楓每一次唱歌的時候都深情得幾乎讓淩可懷疑對方的性向，他也不會當真，畢竟這種爛大街的情歌戚楓不是為了唱給他聽才唱的，而是為了比賽。

　　戚楓肯定不知道，他的無心之舉早已把身處暗戀中的淩可折磨得死去活來……

　　平安夜的歌唱比賽，正好淩可有社團活動不需要去，否則一想到當初戚楓對著自己一個人唱過的歌要對著那麼多觀眾再唱一遍，他肯定受不了。

　　【小插曲】

　　戚楓：“我越來越愛你，每個眼神觸動我的心……”（《forever love》-王力宏）

　　戚楓：“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好想好想》-古巨基）

　　戚楓：“明天我要嫁給你啦，明天我要嫁給你啦……”（《明天我要嫁給你了》-周華健）

　　（可哥！看我啊！聽到我的心聲了嗎？？）

　　淩可：“……”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第044章 歌手比賽

　　活動當晚，學校大禮堂內外又是人滿為患。

　　與只能申請在小禮堂舉辦演奏會的鋼琴社相比, 流行歌社每年一度的校園十佳歌手比賽可謂是聲勢浩大。

　　十位參選歌手的照片早在一周前就被做成大幅海報掛在禮堂門口, 吸引著來往學生的關注。

　　尤其當大家發現戚楓的身影也一同出現在海報上時，大夥兒紛紛上校園論壇八卦起戚楓參加歌手比賽到底是靠顏值還是靠歌喉。

　　帶上了“校草”的噱頭, 今年的歌手比賽更是備受矚目。

　　所以，很少有社團在這天晚上舉辦活動, 生怕被這個比賽襯托得門庭冷落，唯一抗衡至今的也只有淩可所在的鋼琴社了。

　　鋼琴社的社長同樣是一位業餘十級的學長, 本人沉迷蕭邦、李斯特這個級別的古典音樂, 對流行歌曲嗤之以鼻。

　　但這與其說是現任社長的理念，不如說是整個鋼琴社的理念。

　　正因為此, 他們才鍥而不捨地和流行歌社同期舉辦活動——非要同學們二選其一。

　　但任性的結果當然是每次都輸得很慘，演奏會對外一共賣一百五十張票子，往屆每次能賣掉二分之一就不錯了，今年有淩可在，勉強賣掉了三分之二，但和歌手比賽的人氣也相去甚遠。

　　不過，淩可對此倒是寵辱不驚，覺得人少一點更好。

　　小禮堂的後臺連著前臺, 還有一間耳室能直接看到觀眾席的情況，由於人不多, 準備上臺的社員都比較輕鬆，紛紛呆在耳室裡看臺下的情況。

　　淩可掃了一圈，發現謝奇寶和高俊飛沒來, 但來了她們班的兩個女生，章文沁和姚靜。

　　兩個女生不去看戚楓的比賽，反而跑來聽鋼琴曲，對此他有點意外，不過歌手比賽是在七點半以後開始的，淩可一想，也許她倆是打算先來聽半個小時鋼琴曲，再去大禮堂聽戚楓唱歌也不一定。

　　觀眾席靠前處還紮堆坐著一群妹子，其中一個女生手上還捧著一束花鮮花。

　　社友們見了，紛紛打趣淩可：“哇，那個是不是你的追求者啊？”

　　淩可偏開視線，淡淡道：“不確定的事，先別亂開玩笑。”

　　大夥兒被他不苟言笑的樣子噎得說不出話來……哎，敢給淩可這種冰山男告白的女生，也得敬她是個漢子啊！

　　***

　　七點，演奏準時開始了。

　　然而，最先上場的是些名不見經傳的“小雜魚”，淩可作為他們當中還算有點名氣的彈奏者，得留到最後幾個當壓軸。

　　音樂會雖借了“聖誕”的主題，但中間仍然穿插了一些古典樂，有兩個人直接上臺彈了考級曲目，淩可聽了幾首，實話實說，自己都感覺有些沉悶。

　　果然沒多久，就有一部分人覺得無趣離開了。

　　等七點半一過，隔壁大禮堂傳出熱鬧的開場音樂，又陸陸續續吸引走了一批觀眾。

　　社員們都紛紛自我解嘲，說能聽到最後的，肯定是他們的真愛粉。

　　淩可往外瞄了一眼，見章文沁和姚靜仍坐在台下。

　　正覺得奇怪，姚靜就給她發了條微信消息：“淩可，我和章文沁來看你彈琴了，你第幾個出場啊？”

　　“謝謝……我要等蠻後面，還有七八個人。”淩可趁機向她們確認了票子是不是高俊飛和謝奇寶送的，果然是，他又問，“你們怎麼不去聽戚楓唱歌？”

　　姚靜：“咱們班幾乎所有人都給他捧場去了，少我們兩個也沒什麼，而且沁沁不喜歡人多的場合，就拉我來聽你彈琴啦！你好歹也是咱們的‘系草’，一個都不來的話也太不給你面子了。[吐舌]”

　　淩可心裡一熱，回復道：“沒事。”

　　姚靜道：“反倒是戚楓，就他黏你那樣兒，這種情況不應該歌也不唱直接跑來聽你彈鋼琴的嗎？”

　　淩可看到這話，又想起之前高俊飛在群裡開玩笑說的那句“戚楓還沒斷奶”，忍不住一樂，隨手發了個“捂嘴笑”的表情。

　　原來戚楓黏他已經黏到了人盡皆知的程度了麼？

　　這感覺讓淩可很爽，就好像在戚楓身上打了個屬於他的印章，無論對方去哪裡，都會被人預設跟自己捆綁在一起……

　　淩可點開戚楓的頭像，斟酌了一會兒，問道：“你在幹嘛？”

　　等了幾分鐘都沒等到回復，淩可猜他估計在忙，剛打算收起手機，卻見戚楓一下子回了數條消息——

　　戚楓：“啊！”

　　戚楓：“……剛換好衣服，在後臺準備。”

　　戚楓：“梁學長也來了，他是評委之一，剛在跟他聊天。”

　　戚楓：“信號好像不大好，能收到麼？”

　　淩可：“嗯，收到了。”

　　戚楓：“你呢？上臺了嗎？我原本還想看看這邊的安排，要是能溜出來的話順便溜出去看一下你，不過現場好像蠻緊張的，好多人都盯著我，看來溜不掉了。[哀怨]”

　　淩可勾嘴一笑：“別來了，不就彈個琴，你又不是沒見過。”

　　戚楓：“[委屈][委屈][委屈]”

　　淩可：“……”

　　鋼琴社一個社員難得見淩可滿臉笑容的模樣，好奇道：“淩可，你在跟誰聊天啊？”

　　“嗯？”淩可抬頭，笑了笑，“哦，和我同學，戚楓。”

　　社員嘴角一抽，默默地把還沒調侃出口的“是不是你女朋友”咽回了肚子。

　　過了不久，戚楓又發了條消息來：“抽好簽了，我在第六個上場。”

　　淩可估算了一下，七八分鐘一個人，差不多四十分鐘左右才輪到戚楓，如果他彈完琴趕過去，興許還能趕得上。

　　正想著，戚楓就問：“你一會兒過來聽我唱歌麼？”

　　淩可：“看情況吧。”

　　戚楓：“[委屈][委屈][委屈]”

　　淩可看著那三個對手指的表情，都有點好奇戚楓的撒嬌本事是跟誰學的。

　　方才那個社員看淩可笑得樂不可支的樣子，不信邪，湊過去瞄了一眼他手機裡的微信介面，果然看到對話方塊上面的名字“楓”。

　　當然，也猝不及防瞄見了他倆撒狗糧的對話，包括戚楓發的三個表情。

　　他一臉懵比地想：校草同學私底下這麼嗲……那些女生們知道麼？

　　***

　　幾分鐘後，朋友圈裡就已經能刷出大禮堂那邊的盛況轉播了，連鋼琴社的社員們都有些蠢蠢欲動，一個個想著等彈奏完就偷溜出去聽歌。

　　小禮堂沒有wifi，淩可刷出幾個小視頻，都點不開。

　　好不容易輪到他，他心裡想著戚楓，彈得有些心不在焉，匆匆結束後，就打算鞠躬下臺。

　　就在這時，坐在前排的那個捧花女生忽然被邊上幾個女生推著站了起來，場內頓時響起了一陣呼聲，連耳室裡的那群鋼琴社社員都紛紛探出了頭。

　　淩可僵在舞臺上，也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她。

　　——這還是他開學以來第一次被人當眾告白。

　　迎新晚會那次，雖然他也被人送了娃娃熊，但當初的女生送完禮物就跑，整個過程快得他都來不及反應就過去了。而且那會兒有戚楓在他身邊，幾乎大部分風頭都是戚楓扛著，所以淩可並沒有覺得太尷尬。

　　但這次不一樣，眼前的女生一看就是有備而來的。

　　她化了妝，穿得也很正式，滿面紅暈地走到他跟前：“淩、淩可……”

　　剛念出他的名字，女生就緊張地說不出話來了。

　　台下陪同她來的兩個女生在下面對著她喊：“蘇怡萱！勇敢點！”

　　這一喊，全場觀眾也跟著鼓起掌來，你一句我一句地喊“加油”。

　　那個女生原本垂著眼睛，聽到大家的起哄，才直視淩可。

　　但看了一眼，她的臉就更紅了，趕緊又低頭，聲細如蚊地來了一句“我是經濟數學系的蘇怡萱”，就把手中的鮮花遞給了他。

　　當著那麼多觀眾的面，淩可騎虎難下，他接過花，還沒說一聲“謝謝”，對方就倉皇地轉身跑下臺去。

　　台下陪同她來的兩個女生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跺跺腳，替她朝著舞臺喊了一句：“淩可！蘇怡萱喜歡你！上次的娃娃熊就是她送的……唔！”

　　淩可：“……”難怪剛剛那個背影有點眼熟。

　　叫蘇怡萱的女生羞惱地拉住同伴，捂著她的嘴不讓她再說，可能是面薄，直接扯著閨蜜們提前離場了。

　　觀眾們跟著嬉笑了一通，本來想看好戲，見這個女生如此虎頭蛇尾，也都有些訕訕。

　　但對方的舉動反而讓淩可松了口氣，他如釋重負地回到後臺，又被大家圍著起哄了一通，才從這件事中抽身而出。

　　一看時間，快八點半了。

　　淩可見演奏會差不多快結束了，聲稱有事先走一步，便急急地趕去大禮堂。

　　走到門口，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手上還拎著一束鮮花，這感覺……怎麼像是他專門去給戚楓送花的呢？

　　淩可囧了一下，花是妹子送的，肯定不好再轉送給戚楓。

　　不過，歌手比賽現場人這麼多，他只是躲在人群裡看一看，不一定會被認出來……再說，戚楓也很可能已經唱完了。

　　思及此，淩可甩甩頭，平復了一下心情，把花藏在身後，朝大禮堂走去。

　　剛走到入口處，淩可就聽到了場內忽然間傳出一陣狂熱的尖叫聲，還有人喊“戚楓”的名字。

　　他一愣，加快了腳步走入大堂，裡頭果然人聲鼎沸，都已經沒位置了，不少圍觀的學生就這麼站在後排過道上聽。

　　淩可站在最外一圈，伸長脖子看向舞臺——竟然正好趕上戚楓上場！

　　————

　　【小插曲】

　　（一）

　　鋼琴社社員：“哎，敢給淩可這種冰山男告白的女生，也得敬她是個漢子啊！”

　　戚楓：我的確是漢子，沒毛病。

　　（二）

　　從古鎮回來後，戚楓就悄悄在網上查了很多天蠍座的性格分析文章。

　　看到淩可主動發來的微信：“你在幹嘛？”

　　戚楓腦海裡自動對號入座——天蠍座說“你在幹嘛”的意思是“我很想你”。。。

　　……戚楓瞬間心花怒放！

　　戚楓：“啊！”

　　我也想你！我也想你啊可哥！！

　　——不，不能暴露，這麼說會嚇到可哥的！

　　然後他忍著興奮，淡定地回復：“剛換好衣服，在後臺準備。”

 

第045章 追風女孩

　　只見戚楓上身穿著白色帶鏈條掛飾的衛衣，胯間系一條燙銀的閃扣腰帶, 下面是黑色鉛筆褲和同色板鞋, 特別處理過的頭髮在燈光下微閃，看上去既時尚又有型。

　　這副裝扮和先前鋼琴合奏時穿演奏服的正式感不同, 又比戚楓的日常打扮騷包數倍，幾乎所有人都是頭一次見, 難怪他上臺時大家的反應這麼激烈。

　　淩可不知道戚楓今晚會唱什麼，一直到傍晚兩人分開前, 戚楓都還未做決定, 不過他也並不為對方感到擔心，因為戚楓會唱的歌很多, 而且每一首都唱得很好聽，就算即興發揮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但是，當音樂聲伴隨著一串“yo”響起來的時候，淩可還是怔了怔。

　　這是……什麼歌？

　　戚楓的歌聲隨即響起：“如果你突然打了個噴嚏，那一定就是我在想你~！如果半夜被手機吵醒，啊~那是因為我關心！……”

　　全場一瞬間都嗨了！尤其是原本就站著的觀眾，像是著了魔似的，跟著戚楓的舞動的節拍舉起雙手, 齊聲打節奏！

　　“……常常想你說的話是不是別有用心，明明很想相信, 卻又忍不住懷疑……”戚楓一手握著麥克風，一手捂著心口，笑著搖了搖頭, “在你的心裡，我是否就是唯一？愛~~就是有我常煩著你~~！”

　　淩可目瞪口呆地望著在臺上載歌載舞的戚楓，本以為對方會像平時在他身邊常哼哼的一樣，唱一首抒情的情歌，畢竟對方深情款款唱歌的模樣幾乎沒人抵抗得了。

　　但他萬萬沒想到，戚楓會選擇這麼一首……少女感這麼強烈的情歌！

　　這首歌，淩可之前從來沒有聽戚楓唱過，然而稀奇的是，對方唱起來竟也絲毫沒有違和感，反而顯得更加熱情、活潑、魅力四射……

　　“……So~baby~情話多說一點，想我就多看一眼……”唱著這一句，戚楓還順勢朝著舞臺下方做了個眨眼的表情。

　　場下尖叫一片，全是被電倒的觀眾，淩可也像是在這一瞬間被擊中了，從頭皮麻到了腳趾尖。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臺上那個渾身閃耀的人，心臟止不住地狂跳起來……

　　“……Oh~bye~少說一點，想陪你不只一天，多一點讓我心甘情願~~愛你！……”

　　高潮部分的演唱，戚楓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情話多說一點”，伸長手臂指過全場觀眾，簡直點燃了全場。

　　瘋了……

　　整個歌手比賽進展到這一刻，已經成了戚楓一個人的演唱會。

　　……

　　歌聲結束的時候，觀眾們還沉浸在戚楓營造的歡快氣氛裡，亢奮得無法自拔。

　　直到本人的聲音響起——“大家晚上好……”

　　鼓掌聲、喧囂聲，依舊不絕於耳。

　　戚楓在臺上微笑地做了個“停止”的手勢。

　　見聲音小了點，他才繼續道：“很高興今晚能把這首《愛你》帶給大家……”

　　他的氣息因為連歌帶舞的表演而微微發喘，卻又凸顯出一股別樣的性感。

　　“但其實，這首歌是我專門為一個人準備的，雖然我不知道他有沒有來……”

　　戚楓站在舞臺上，掃視著全場，像是在尋找他說的那個人。

　　場上的觀眾嗅到了八卦的氣息，齊齊安靜下來，幫著他一起左顧右盼。

　　而原本掩藏在人群中的淩可很快被人發現了！尤其當眾人還發現他帶著花，一時間，舞臺後方就起了一片小範圍的騷動！

　　但再怎麼說，淩可也只是個男生，儘管在學校裡被大夥兒傳他和戚楓的八卦，還是有很大一部分理智人士並不當真。

　　所以現在看到他，大夥兒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只是自動退讓開一點，在他身邊形成一個圈，然後用揶揄的目光打量著他。

　　戚楓也看向了那個騷動的方向，連帶著全場的觀眾都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

　　淩可緊張得整個人都快縮了起來，徹底慌了。

　　就在這時，戚楓忽然又道：“請大家幫個忙，不管看見誰，請不要隨意對號入座……”

　　這句話順利解救了水深火熱中的淩可，致使觀眾們的視線重新回到戚楓身上，但也讓淩可一瞬間有點若有所失——難不成戚楓知道自己來了，所以讓大家不要誤會？

　　這時候，戚楓才說出了理由：“我不想迫使他在這種場合回應我……”

　　淩可的心臟再次狂跳起來。

　　戚楓的氣息已經平緩下來，目光顯得深邃又溫柔，他直視著前方一點，道：“我只是想借這個舞臺告訴他，儘管現在還沒法說‘愛你’，但這首歌，代表我對你的心情。”

　　這句既隱晦又明顯的告白再一次掀起了全場的議論狂潮。

　　——校草同學有了意中人？而且還處於單相思的狀態中，沒法表明心意？

　　臥槽！簡直是驚天大新聞啊！！！

　　“最後，謝謝大家的掌聲。”楓說完那句話，朝著大家鞠了個躬，就緩步下臺去了。

　　此時此刻，雖然仍有人帶著曖昧的視線打量淩可，但正常人想到戚楓和他的親昵關係，都不認為他倆之間沒到說“愛你”的地步——所以說，這倆狗男男平時果然只是賣腐，戚楓的意中人另有他人。

　　做出了這個推測，圍觀群眾已經自動把淩可從八卦人選中排除了。

　　但淩可卻因戚楓那幾句話覺得大腦空白，渾身發顫。

　　他想起了和戚楓在古鎮那一晚夜宿時對方說的話……

　　聯繫剛剛戚楓所說“不知道他有沒有來”“不想迫使”“沒法說愛你”……每一個關鍵字，都無法不讓他產生聯想，每一句話，他都能代入自身。

　　下一位歌手上場了，為了不顯得太惹人注意，淩可又站在原地聽了一首歌。

　　但在戚楓的襯托下，這首歌顯得格外平淡，大夥兒都聽得興致缺缺。

　　淩可也趁機冷靜了一會兒，但仍然難掩興奮，終於迫不及待地轉身出了禮堂，往後台的方向走去。

　　他想親自見一見戚楓，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想。

　　如果戚楓真的喜歡他……

　　老天，他想尖叫，想狂笑……

　　他越想越興奮，越走越快……恨不得狂奔起來，沖到戚楓面前，跟他坦白！

　　沒有什麼，比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這樣的事更讓人覺得激動了，此前十九年都沒有，此後九十年淩可也不覺得會再有！

　　來到後臺，淩可不敢貿然進去，就站在側門邊，拿出手機給戚楓發消息。

　　“我在後臺出口處。”

　　如果戚楓剛在臺上說的是他，應該會出來見自己。

　　淩可緊握著手機，心跳如雷。

　　戚楓沒有及時回復，他等了一會兒，又怕這個位置太明顯，到時引起學生會的人和其他歌手進出時圍觀，就又往無人處走了走。

　　正想給戚楓再發一條消息告訴對方自己的位置，淩可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

　　淩可一抬頭，只見自己想見的人竟然就在不遠處的樹蔭下。

　　他的對面，還站著一個……女生。

　　那個女生正對著戚楓，甜膩道：“我想給你個驚喜啊，我要是不偷偷來，也聽不到那麼精彩的告白……我回國的事前幾天都發朋友圈了，你不是還給我點了個贊嗎？你說你是不是早猜到我可能來這裡找你？”

　　淩可聽到這一句話，仿佛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

　　方才的衝動迅速冷卻下來。

　　他覺得自己很可笑，竟然會因為幾個模棱兩可的詞，就幻想戚楓剛剛是在對自己告白。

　　這樣的他，和眼前這個女生有什麼區別？

　　看來校草同學從來不缺少被愛妄想症的暗戀者，呵呵。

　　“你可真夠出名的啊，隨便找個同學打聽，就知道你……”那女生又道。

　　“我……”戚楓剛吐出一個字，也看見了迎面站著的淩可。

　　他眼眸一亮，叫了一聲“淩可”，就甩開那個女生走了過來。

　　那個女生跟著走出陰影，路燈打亮她精緻甜美的面龐和窈窕的身材。

　　沒等戚楓介紹，對方已先一步伸出手，對著淩可微笑道：“你好，我叫許君竺，戚楓的好朋友。”

　　淩可直勾勾地望著她——他竟然認識這個女生！

　　對方的QQ名叫“追風女孩”，淩可初中時期有一陣子瘋狂窺屏，經常見到這個名字在戚楓空間裡留言，就好奇點進去看了一下，也順便翻了對方的相冊，對她漂亮的面龐印象深刻。

　　對方是個天生麗質的美女，再加上家境優渥，更顯得氣質非凡。

　　根據時間推測，這女生應該從小學開始就認識戚楓了……

　　對面的許君竺也打量著淩可，介紹完自己後，視線在他和戚楓之間掃了掃，疑惑道：“你是……”

　　不知道這個問題哪裡戳到了淩可，剛剛被壓下去的衝動瞬間席捲反噬，轉化成被玩弄感情的惱怒，和一股嫉恨的不甘。

　　淩可挑了下眉毛，似笑非笑道：“我是戚楓的男朋友。”

　　這個答案直接把眼前的兩人都震懵了。

　　仿佛嫌這個回答還不夠勁爆，淩可瞟了戚楓一眼，直接伸手勾下他的脖子，當著“追風女孩”的面，按著戚楓的後腦勺，吻了上去。

　　他甚至效仿戚楓之前所做的，用力吮吸了一下對方的嘴唇。

　　許君竺：“……”

　　戚楓：“……”

　　淩可鬆開戚楓，看著對面傻眼的兩人，體會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戚楓在古鎮那晚偷襲自己後會笑得那麼欠扁……

　　因為只要打著“假男友”的名義，這種無須負責的惡作劇，真是讓人相當得身、心、愉、悅呢。

　　【小插曲】

　　許君竺：“你是……”

　　淩可：“……”媽的，老子關注戚楓關注到他的暗戀者一個個長啥樣都知道，你這蠢姑娘居然不知道我是誰？暗戀不合格！

　　——

　　淩可：“我是戚楓的男朋友。”

　　戚楓：“？？？”

　　淩可吻上去……

　　戚楓：“！！！”驚喜來得猝不及防，我……要死了……可哥我還要~~

 

第046章 等我回來

　　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許君竺簡直想懷疑這個世界。

　　她坐了十五個小時的長途飛機, 千里迢迢從倫敦飛回來, 不只是為了回來過個耶誕節，更主要的, 是來看她單戀多年的青梅竹馬，戚楓。

　　他們從小學開始就一個學校, 一直到她高一那年出國。

　　再沒有一個人像戚楓一樣，能與她建立起十年的同窗之情, 從懵懂的孩童到情竇初開……在不知覺間俘獲了她的心。

　　只是, 她也曾親眼目睹這個人如何從一個笑得還挺好看的男孩，變得眾星捧月, 仿佛一夕之間，全世界都成了她的情敵。

　　三年前的離開，的確有點兒賭氣的成分，喜歡了那麼多年的人一直沒給她回應，她很心累。

　　但出國前，因為捨不得戚楓，她也一度後悔，想要留下。

　　她媽媽勸她, 說真正的喜歡經得起時間和距離的考驗，等他們再大一點, 戚楓也會明白，他的選擇很少。

　　這個世界是現實的，因為從小的起步就高, 見慣了各種各樣的人，他們的眼光都已經很挑了——到時候，他肯定會重新注意到她。

　　畢竟，她有許多普通女孩都比不了的優勢。

　　又或許，距離會讓她單方面的熱情冷卻下來，或是趁機找到比戚楓更好的人，徹底忘記他。

　　這樣也好，天涯何處無芳草。

　　可是這三年，從語言學校到私立高中，從私立高中又到了名牌大學，她空閒時去了過各式各樣的派對，也見過各種各樣的追求者，“過盡千帆”後回頭一看，仍然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戚楓。

　　原本希冀著戚楓高中畢業後會選擇去英國，屆時他們又能在倫敦重逢，再次開始。

　　可半年前卻聽說，戚楓考了國內的大學。

　　這一次，她等不及了。

　　三年了，受國外環境的薰陶，她變了許多，更時尚、更漂亮，也更自信了。

　　她相信自己對戚楓來說始終是不一樣的。

　　好不容易到了聖誕，她從沈嶽哲處打聽到了戚楓的學校、專業，專程飛回來，挑在平安夜當晚來F大找他，想給戚楓一個驚喜。

　　但她沒想到，戚楓會在這一晚，給她一個“驚雷”。

　　“……男、男朋友！？”她不可置信地瞪著淩可。

　　眼前的青年面容俊秀，雖然面上沒有什麼表情，但偏偏給人一種不容侵犯的冷傲感。

　　更別說剛剛那個充滿霸氣的吻，仿佛宣示主權似的，把戚楓輕輕鬆松圈在他的氣場範圍之內。

　　許君竺面色一陣青一陣白，她早就知道戚楓招蜂的屬性，當年在德音，幾乎有點姿色的女生都想往戚楓身上靠，可他再怎麼受歡迎，也沒見跟男的搞在一起啊！

　　不，也許淩可的所作所為算不得真，關鍵還是看戚楓的態度……

　　許君竺將視線轉向戚楓，眼神裡充滿了質問。

　　豈不料，戚楓抓起了身邊那個青年的手，與他十指相扣，還含情脈脈地看了對方一眼，才道：“嗯……就如你所見到的那樣，這是我男朋友，淩可。”

　　這一刻，許君竺的內心是崩潰的。

　　戚楓略帶歉疚地笑了笑，道：“抱歉，剛剛可能嚇到你了，我男朋友醋勁比較大……”

　　淩可：“……”醋、醋勁比較大？

　　戚楓：“可能看見你跟我在一起，以為你又是什麼……你懂的。”

　　許君竺：“……”你懂的？我懂什麼？我能跟那些狂蜂浪蝶一樣嗎？

　　似乎是要安撫淩可的情緒，戚楓當著許君竺的面又跟他解釋道：“她只是我以前的同學。”

　　這句話把許君竺氣得差點厥過去——什麼叫“只是”？

　　她把他當窗前的白月光、心頭的朱砂痣！而她對他來說“只是以前的同學”？？？

　　這副為了哄戀人開心就炮灰所有人的無情態度，把高傲的許君竺徹底惹惱了：“不是吧戚楓，我可是你的前女友啊。”

　　“前女友”這三個字，許君竺說的幾乎是咬牙切齒。

　　淩可聞言眼角一抽，暗罵了一聲“操”，不動聲色地掙開戚楓的手。

　　戚楓：“……”

　　緊接著，許君竺又架起手臂，譏誚道：“戚楓，我從來不知道你居然會還跟同性在一起，你的胃口什麼時候這麼大了？男女通吃？”

　　戚楓頭疼地看著兩人，不知道要作何解釋，他又想悄悄去勾淩可的手，卻被對方躲開了。

　　許君竺發現了這個小動作，心中越發鬱結：“這事兒沈嶽哲他們知道嗎？”

　　戚楓皺起眉頭：“不知道，沒有人知道……”

　　許君竺挑眉：“你跟男生談戀愛，連你最好的兄弟都沒告訴？”

　　戚楓皺起眉頭，為難道：“出櫃不是這麼輕易的事情吧？再說，之前我都沒遇到喜歡的人……”

　　他說著，又用眼神示意淩可繼續“配合”，並順（強）勢地抓住了他的手。

　　淩可：“……”

　　許君竺的臉色變了又變，終於看不下去了，一跺腳道：“我先走了，改天再敘吧。”

　　戚楓象徵性地問了許君竺一句：“我們……送送你？”

　　許君竺扭過頭去，輕哼了一聲：“用不著！”

　　見許君竺踩著小高跟快速走遠，淩可才再一次甩開戚楓。

　　他已經從方才的衝動中稍稍冷靜下來了，但心裡仍然翻滾著種種情緒……懊惱於自己竟然做出了這麼衝動的事，羞恥于他竟然強吻了戚楓還為之心跳加速，憤怒于戚楓再一次騙了他，他不是說一次戀愛都沒談過麼？那這個“前女友”是什麼鬼？

　　戚楓迫不及待地跟淩可解釋道：“她說的話你千萬別當真！那時候我們剛上初一，我根本不知道男女朋友的意義……有一次她開玩笑說要當我的女朋友，我就隨口答應了……之前跟你說過，要偷親我的那個女生就是她，我後來拒絕了她，她很生氣，就提出分手了，我跟她玩那個男女朋友的遊戲才一個禮拜，不，一禮拜好像也不到，所以我壓根不認為這就是戀愛……”

　　當然，分手的原因除了戚楓不讓許君竺親自己，還有別的原因，比如許君竺發現戚楓在有女朋友的情況下還跟其他女生說話，她覺得不爽，跟戚楓提出來。

　　戚楓表示如果當男女朋友就代表只能跟你一個女生說話那也太可怕了，還是不要在一起了。

　　……

　　戚楓也預料不到，這段不經意間的黑歷史竟然會給自己埋了這麼大一顆雷，在這一刻炸得他心都亂了！

　　他焦頭爛額地解釋著，生怕淩可嫌棄他、討厭他……可無論他解釋什麼，聽在淩可耳朵裡都是一團亂線，越描越黑。

　　尤其是聽到戚楓說什麼“男女朋友的遊戲”，淩可簡直怒從心中起——很好，又是遊戲。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一臉“我就靜靜地看著你裝逼”的表情。

　　直到戚楓說完，他才冷聲問：“你跟我解釋這些做什麼？”

　　戚楓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作為一對假扮的情侶，他似乎並不需要跟自己的“假男友”解釋這種事情。

　　一瞬間，戚楓的心拔涼拔涼的……

　　不過，他立即想起淩可剛才那個熾熱的吻，目光閃爍地望著對方：“你剛剛……”

　　淩可立即打斷他道：“我以為你又碰到以前那些事，才幫你。”

　　戚楓：“哦，那為什麼……”

　　他想問“為什麼上來就吻”，但淩可連這句話都沒讓他問出口，直接道：“好歹之前都練習過了，我這不是學以致用麼。”

　　——任他內心翻江倒海，面上繼續波瀾不驚。

　　戚楓：“哦……”

　　戚楓又看向淩可手上的花，對方剛出現的時候他就發現了。

　　他想，至少他還有花……

　　“這花是給我的嗎？”戚楓心裡帶著一絲小小的雀躍。

　　淩可把那束花往身後一掩，冷聲道：“不是。”

　　戚楓：“……”

　　好吧，戚楓的心徹底碎成了渣渣……

　　察覺到氣氛不對，淩可輕咳了一聲，沒話找話：“你不送你同學真的沒事嗎？這麼晚了。”

　　戚楓：“沒事，她家裡有司機，打個電話就有人來接她。”

　　淩可：“哦……”

　　恰好這時戚楓的手機震動起來，接起來聽，電話那頭的聲音簡直如河東獅吼——“戚楓你到底上哪兒了！演唱結束都要公開評選結果了！你他媽人呢！！！”

　　戚楓說了句“就來”，然後掛了電話對淩可道：“我們社長催我……外頭冷，我帶你去後臺吧。”

　　淩可原本不太想進去，但現在這情況，直接走掉的話又不太合適，只能跟著戚楓到了後臺。

　　一個化了煙熏妝的學姐見了他就笑著打招呼，她也是當晚歌手比賽的歌者之一，先前歌社活動的時候見過淩可。

　　此時見淩可手上拿著鮮花，學姐欣然道：“這是準備送戚楓的？哦天，你倆也太浪漫了吧！我猜剛剛戚楓在臺上那句話是說給你聽的，對不對？”

　　沒給淩可反駁的機會，又有兩個學生會的女生湊了過來，圍著淩可你一句我一句地調侃起來——“誒，淩可你聽到告白時什麼心情？感動嗎？我在後臺聽見都感動死了！”“你倆算是正式在一起了吧？”“誰攻誰受啊？”“哈哈哈哈……”

　　戚楓聽不下去，伸手擋開她們道：“你們別隨便開淩可玩笑了，臺上的話我只隨便說著玩的，為了……渲染氣氛。”

　　淩可：“……”

　　正巧梁銳希從前臺回來催他們道：“要公佈結果了，準備上臺吧。”

　　戚楓上臺前，似乎又有些擔心，叮囑了淩可一句：“等我回來。”

　　————————————————

　　【小插曲】

　　戚楓：“這是我男朋友，淩可。”

　　許君竺：“……”我他媽真是日了狗了！

 

第047章 忽喜忽悲

　　毫無意外，顏值、歌技與颱風齊全的戚楓順利榮獲了F大本年度的校園十佳歌手比賽第一名。

　　雖然沒有在現場, 但淩可坐在後臺, 也在班群和朋友圈的新狀態裡第一時間看到了這結果。

　　照片裡的戚楓被眾人簇擁著站在舞臺中央，手裡捧著獎盃, 笑得一臉燦爛……

　　與之相對的，是淩可七上八下毫無著落的一顆心。

　　這就是戚楓, 一個天生受人矚目的人……

　　淩可，你和他不一樣, 不要給點陽光就燦爛, 他現在只是把你當成了一個值得信賴的朋友，陷得太深, 會搞得朋友都做不成……

　　等戚楓回來的時候，淩可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仍有許多人在圍在戚楓身邊，跟他說話，對他道賀，嚷嚷著讓冠軍請客吃飯。

　　時間才九點半，吃夜宵正好，戚楓本就熱情，被大家一抬杠, 更是無法拒絕。

　　但顧慮到淩可在，他沒有當即答應, 而是先徵求淩可的意見：“一起去好不好？”

　　大夥兒見戚楓在淩可面前一副做小伏低的樣子，一陣哄笑，也紛紛叫淩可加入, 甚至有人一把搶走了他手上的花，直接塞給了戚楓：“哎呀，看你捧著花這麼久了，還送不送啊？我都替你著急！”

　　淩可&戚楓：“……”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淩可顧慮戚楓的面子，張了張嘴，暫時什麼都沒說。

　　戚楓心裡又燃起了一絲希望，不由想，是啊，淩可出現的時候就帶著花，不是送給自己又能給誰？說不定是剛才吻了自己有點不好意思，不敢說……

　　因為冠軍榮耀的加持，戚楓心情不錯，轉眼把那點兒小糾結拋在了腦後，喜滋滋地將花捧在了懷裡。

　　一群人從後臺出去後直接抄小路到了南門外，早有學長打電話訂好了一家燒烤店的席位，眾人吃吃喝喝一直狂歡到零點才散。

　　戚楓和淩可結伴回到宿舍後，見高俊飛和謝奇寶都睡了，不過他倆也才躺下。

　　聽到動靜，兩人還坐起來跟戚楓道賀，自然不忘調侃他在舞臺上說的那幾句話。

　　淩可狀似毫不關心地走進洗手間，趁機洗臉刷牙。

　　戚楓瞟了一眼他的背影，自我解嘲道：“哎，就是說著玩兒的……”

　　謝奇寶：“靠，那你說得也太真了吧？我他媽一個男人聽著都心動了！”

　　戚楓：“……”

　　好不容易寒暄完，戚楓才發現，淩可已經上床了，除了許君竺離開後那半分鐘，他倆今晚都沒單獨說上什麼話。

　　戚楓無奈地歎了口氣，兀自洗漱完爬上去，靠在床頭，一邊坐等頭髮幹透，一邊打開了手機。

　　他忽略掉了滿屏的祝福和道賀，直接找到姚靜的頭像點進去。

　　“你要的視頻，回宿舍有了網才傳的，看看後面，有驚喜。[吐舌]”

　　之前看姚靜在朋友圈發了去聽音樂會的狀態，戚楓立即私聊她讓她幫忙錄下淩可彈鋼琴的視頻，當時還被姚靜取笑了幾句，說他“果然還沒斷奶”……

　　戚楓笑笑，摸出耳機戴上，下載視頻後點開，有點好奇姚靜說的那個“驚喜”。

　　淩可上臺時脫了外套，露出了裡面的白襯衫和聖誕紅毛衣。

　　他這個人平時性子清清冷冷的，但不少衣服卻顏色鮮豔，比如深紅色的T裇、檸檬黃的帽衫之類，給人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戚楓以前不知在哪裡看過，說這一類人通常是內心比較奔放，但因平時性格壓抑不常表達，所以會通過穿大紅大紫的衣服來洩露內心的火熱……

　　戚楓也不太確定，反正相處小半年了，最近天蠍座的性格分析文章也看了不少了，但到現在為止，他仍然覺得淩可挺神秘。

　　淩可在臺上彈琴的樣子很認真，不過這只是假像，戚楓聽出對方今天彈得似乎有點著急，好幾個音符只是一帶而過，透著點兒敷衍。

　　當然，唬唬外行人是足夠了……彈完後，台下依然一片掌聲。

　　戚楓看到現在還未看到驚喜，有些好奇是不是要起來致辭，不想就在這時，耳機裡傳出一陣噪音，鏡頭晃了一下，對準了舞臺下的一個雙手捧花的女生……

　　戚楓一下子湊近手機，盯著那個女生手裡的花，瞬間心情複雜。

　　看完視頻，他真是什麼情緒都沒了。

　　——淩可沒騙他，真不是特地為他準備的。

　　被歌社那群人起哄著搶走花轉送給自己時，淩可估計很為難吧？

　　……但他也什麼都沒說。

　　戚楓一顆心都揪了起來，為淩可的善解人意，也為這種綿裡藏針般的涼薄。

　　他差點忘了一個事實，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淩可也非常受歡迎——他本沒有必要陪自己玩這種情侶遊戲，或是成為自己的陪襯。

　　***

　　次日一早，淩可醒來的時候，見戚楓昨夜發了條朋友圈：“忽喜忽悲。”

　　趙司和李愷星都給戚楓點了贊，趙司還在下方回復了一句：“認識你這麼多年老子竟然不知道你是……失敬失敬！”

　　淩可一頭霧水，本能地揣摩了一會兒這句話的意思。

　　不過想起昨晚吃的虧，他又強忍住了，不再胡思亂想。

　　比起淩可，戚楓醒來後受到的刺激就大得多了。

　　因為他竟然發現他們高中群裡正在火熱地討論著……他出櫃的事！

　　私聊裡也炸出了許多很久都沒聯繫的老同學，紛紛問他是不是真的。

　　戚楓簡直懵逼，他點開朋友圈往下一刷，才得知許君竺昨天半夜也發了條狀態：“喜歡多年的男生當著你的面出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反正我感覺我這輩子是不會再愛了。[再見]”

　　發送的時間就是在她離開F大不久之後。

　　雖然許君竺沒在這條微信裡提及任何人，但她喜歡戚楓的事早已是他們德音公開的秘密，聯繫到她最近又發了回國的動態，是個人都能猜出來她指的是誰。

　　那條微信狀態下面，戚楓能看到的回復就有一大串，全是他和許君竺共同的朋友。

　　“郡主看開點，好男人多得是。[呲牙]”

　　“臥槽，誰出櫃了？”

　　“……這說的不會是7f吧？”

　　“7f出櫃？不會吧！是不是他故意騙你啊？[壞笑]”

　　“完了，連7f也……難道好男人最終都變成gay了嗎？[滴汗]”

　　……

　　昨晚戚楓自顧自發了條狀態，什麼都沒看就睡了，所以壓根不知道許君竺在前面放了這麼個大招。

　　圍觀群眾們自然把他之後發的那條“忽喜忽悲”跟許君竺的狀態聯繫起來，猜他“悲”的是被人爆出出櫃的事。

　　一夜之間，天翻地覆……

　　戚楓一頭黑線地返回對話記錄看哥們給他的留言——

　　“牛逼了你，搞女的不夠還敢搞基……”

　　“社會果然已經寬容了，祝福一發，哈哈。”

　　“是哪個小妖精把你拐上了歧路？來張照片看看啊！[壞笑]”

　　……

　　哪個小妖精？戚楓看了一眼已經下床的淩可，心裡涼颼颼的……八字都沒一撇呢！

　　就在這時，手機一震，沈嶽哲那個鬼畜的夜神月頭像浮了上來。

　　某人已經在昨晚連著給他發了十幾條消息，但都被新來的消息壓在了最下面，現在估計是算准了戚楓的起床時間，才又發了條消息彰顯存在感。

　　“起床了沒？起了就別裝死……”

　　戚楓硬著頭皮發了個捂臉哭泣的表情過去，才又刷了他前面的留言。

　　“我才幾天沒聯繫你，你怎麼搞出這麼大動靜？”

　　“郡主去找你了？出櫃是怎麼回事？騙她的嗎？”

　　“你不會真是gay吧……我剛剛想了一下，你這麼多年緋聞是多，但好像的確沒跟什麼女生有過進一步關係……”

　　“操……這麼一想我怎麼感覺有點脊背發涼。”

　　戚楓看到這裡終於忍不住了，專門截圖這句話發給沈嶽哲，順便附上一個鄙視的表情。

　　不過比起其他同學明顯幸災樂禍的留言，沈嶽哲竟然一反平日的油腔滑調，顯得有些正經。

　　沈嶽哲：“你知不知道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有人來問我，跟你在一起的人是不是我……我操，要不是我最近剛處了個對象，我都他媽說不清了！”

　　戚楓：“你戀愛了？”

　　沈嶽哲：“前一陣跟你說了我相中一個妹子，不還跟你求教怎麼追了麼？前幾天剛確定關係。[臉紅]”

　　戚楓：“恭喜恭喜……”

　　沈嶽哲：“哎，不說我的事了，你趕緊回答我，對自己兄弟你就別瞞著了吧？我知道了又不會歧視你。”

　　戚楓糾結了兩秒，終於決定邁出這一步：“嗯，我是。”

　　原本他習慣了流言蜚語，儘管群裡炸了，朋友圈也都在討論，戚楓仍然覺得，只要他不公開承認，這事就仍然只是捕風捉影的八卦。

　　但直到親口對沈嶽哲坦白的這一刻，戚楓才終於覺得，木已成舟。

　　他出櫃了，演了這麼多年的萬人迷角色，終於可以結束了。

　　在最初的驚慌和懵逼之外，戚楓竟然意外地有些……如釋重負。

　　許久之後，沈嶽哲才回過來一個“操”，接著問：“你喜歡的人是不是淩可？”

　　果然是十幾年的好哥們，一語中的。

　　戚楓：“是。”

　　沈嶽哲：“許君竺說你當著她的面出櫃什麼意思，她見到淩可了？”

　　戚楓：“見了。”

　　沈嶽哲：“你和淩可交往了？”

　　戚楓：“沒有，淩可是直男……”

　　沈嶽哲：“那昨晚是怎麼一回事？你當著許君竺的面跟他告白了？”

　　戚楓：“這事說起來有點複雜……”

　　就在這時，淩可站在床下催了他一句：“你怎麼還坐在床上看手機？不起了嗎？”

　　【小插曲】

　　沈嶽哲：“對自己兄弟你就別瞞著了吧？我知道了又不會歧視你。”

　　戚楓：“嗯，我是。”

　　沈嶽哲：“……”臥槽他們小時候還躺在一張床上抓過嘰嘰誒？戚楓當年會不會……omg，細思極恐！這麼多年了他會不會也被戚楓同化得gay裡gay氣？oh no……

　　不不不說好了不歧視他的，淡定，不能表現出來……

 

第048章 根本不直

　　由於昨晚心情大起大落得厲害，早上又見許君竺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戚楓簡直被虐得體無完膚。

　　眼下淩可就這麼簡單地跟他說了句話, 竟讓渾身傷痕的戚楓咂摸出一絲甜味來……

　　淩可沒有不理他，他還在等自己一起去上課。

　　戚楓趕緊給沈嶽哲發了句“晚點說”, 快速爬下床來。

　　洗漱時，他用冷水潑了潑自己的臉, 感覺大腦清醒了一些。

　　其實，昨晚在舞臺上那一通模棱兩可的告白, 戚楓沒抱著真要讓淩可明白自己心意的目的, 有句話說，表白是勝利時吹響的號角而不是發起進攻的衝鋒號, 他深明這理。

　　淩可是直男，倉促告白風險太大。

　　舞臺上的話，那只是又一次的試探……

　　就算淩可當時沒看到表演，事後也會從別人耳朵裡聽說，或是像自己一樣看同學們錄的視頻，說不定那時候還能趁機嫖他兩句，開玩笑地問一問如果舞臺上那些話是對他說的，看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但很不湊巧, 沒想到許君竺會突然來襲，淩可又在那時候出現, 還當面吻了他。

　　想起那個吻，戚楓摸摸自己的嘴唇，又忍不住勾嘴一笑。

　　隨即覺得自己傻, 立即憋了回去。

　　雖然事情沒有按照他預想中的進展，但這也算是得了意外驚喜吧？

　　而且，淩可仍然在跟他假扮情侶，可以說是非常敬業了……

　　好在許君竺惹出的事也只在他高中那個小圈子裡傳播，德音的學生幾乎全在國外，和戚楓目前所在的圈子交際很少，“戰火”還沒有傳到F大。

　　戚楓勸自己“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抹了把臉，平靜下來。

　　和淩可去教室路上，戚楓提起那束花的事，老實交代自己看了姚靜發給他的視頻。

　　“算了，”淩可垂著眼睛道，“你不嫌棄就算送你吧……”

　　反正之前戚楓也送給過他一次，兩清了，再說送不送的，兩人還是在一個宿舍，那束花就在他們都能看到的地方，只要那個女生不知道，其實也沒什麼區別。

　　戚楓想起昨晚那段視頻裡，女生上臺後對淩可說了句什麼話，他沒聽清，倒是下面有人大聲替她表明心意，但也沒見到什麼結局，他好奇道：“你拒絕她了麼？”

　　淩可：“沒有，她送完花就走了。”

　　戚楓有些不舒坦，好像生怕這女生還會來淩可面前晃。

　　淩可歎了口氣，皺眉道：“隨便吧，正好我也不知道怎麼拒絕，那種場合，我說狠了怕傷到她，說好聽又怕給她希望……她選的不是場合，自己走掉也不算為難我。”

　　聽淩可這麼一說，戚楓心裡又亮堂起來。

　　……能讓他一句話喜一句話悲的，也就身邊這個人了。

　　戀愛真是痛並快樂著的一件事。

　　***

　　上課時，戚楓才得了空與沈嶽哲繼續聊天，他先把淩可答應自己假扮男友的事和昨晚的經歷告訴了對方。

　　沈嶽哲：“等等，你說他當著你和許君竺的面……吻了你？來幫你打掩護？”

　　戚楓：“嗯……”

　　沈嶽哲將自己代入想像了一下，如果戚楓要自己給他假扮男朋友，這個好像沒什麼問題，就幫忙演演戲唄，作為好哥們，應該的。但這個演戲的尺度，頂多到在被別人問起的時候幫忙承認一下：哦，對，我們在一起。

　　除此之外就沒了……

　　主動接吻？操！光是想像一下，沈嶽哲就渾身發毛！

　　惡作劇的情況倒還是有可能吻一下，但搞這麼真，這他媽哪個直男受得了？

　　沈嶽哲深吸了一口氣，問：“你確定直男會通過主動吻另一個男人來幫忙打掩護？？？”

　　戚楓：“是這樣……其實我和他私底下制定了一個行為準則。”

　　接著，戚楓就把他和淩可簽訂的行為準則發了過去。

　　當初簽完字後，記事本留在淩可手裡，他拍了照片存在手機相冊。

　　前面戚楓說淩可答應他假扮男友的時候，沈嶽哲已經有點懵逼了，現在又看到這張圖片，他簡直魔怔了！

　　什麼叫“內容包括但不限於牽手、擁抱”，什麼叫“適當進行情侶間的互動，培養默契感”……？？？

　　沈岳哲強忍著內心的翻騰，繼續問：“這上面的事，你倆都做過哪些了？都跟我說說吧，我幫你分析分析。”

　　戚楓：“差不多都做了吧……”

　　沈嶽哲：“差不多都做了是什麼意思！？”

　　戚楓：“比如牽手、擁抱、接吻之類的……不過幾乎都是我主動。”

　　沈嶽哲：“…………”

　　沈嶽哲：“怎麼個主動法？”

　　戚楓：“比如晚上散步的時候會牽他手啊，有次看電影的時候摟他肩膀了……”

　　沈嶽哲：“那淩可當時什麼反應啊？”

　　戚楓：“一開始，好像有點敏感，有點不自然……”

　　戚楓：“不過我們都簽行為準則了，他知道是不當真的麼，也沒太抗拒。”

　　沈嶽哲徹底淩亂了……

　　直男能做出這種事兒？你們對“直男”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沈嶽哲：“他沒說你變態？”

　　戚楓：“為什麼要說我變態？”

　　沈嶽哲：“所以就是默認了，你牽他他就讓你牽，你抱他他就讓你抱？”

　　戚楓：“是啊。”他想了想，又有些小哀怨：“他看起來很淡定的，就我一個人瞎緊張，還有接吻，也是我先主動的……”

　　接著，戚楓把他和淩可在古鎮那晚第一次接吻的事情告訴了沈嶽哲，並且強調是淩可先偷親了自己，才導致他衝動。當然事後他表現出了一副惡作劇的態度，淩可也相信了，似乎沒怎麼放在心上。

　　可能是心裡憋得慌，一直無人傾訴，現在跟沈嶽哲一坦白，戚楓就無所顧忌钜細靡遺地把這些事兒全都說了出來。

　　淩可就坐在他邊上，他聊的時候還留意著不被對方發現，打幾句話遮一下，假裝聽會兒課，相當小心謹慎。

　　英國時間淩晨一點，沈嶽哲抱著手機，瞪著天花板，毫無睡意。

　　他對著混沌的虛空問：我是誰？我在哪兒？這個世界怎麼了？連身在腐國的他都沒見這麼腐的事情！如果他們這樣都可以算是直男，我要這鐵棒有何用？

　　……

　　沈嶽哲恍惚了一會兒，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再次拿起手機：“瘋子，你聽我說……”

　　戚楓：“你說啊。”

　　沈嶽哲：“雖然淩哥的性格是蠻酷的，但你剛才說的種種行為，我身為一個鋼鐵直男，鄭重地、嚴肅地跟你申明：真的直男絕對不會做這些事！”

　　戚楓：“……”

　　仿佛為了強調重點，沈嶽哲又把那句“申明”複製粘貼了三遍，繼續道：“不會毫無反應地接受牽手、擁抱，更別說接吻……你他媽要是敢強吻我我只會想打爆你的狗頭！”

　　戚楓：“狗頭？”

　　沈嶽哲：“哦不！帥頭！”

　　沈嶽哲：“操！你能不能別在意這些細節！”

　　沈嶽哲：“我的意思是！淩可也許根本不直！”

　　戚楓愣了愣，他倒是從沒懷疑過這個問題，因為自己是gay，雖然以前都是跟直男玩，但大家都很open，會隨意開玩笑，也對他很好。但戚楓從沒跟別的直男玩過和淩可這樣的曖昧遊戲，所以從根本上來說，他並不確定直男的底線在哪裡……

　　或許是太自信自己的魅力，戚楓覺得淩可其實是有點喜歡自己的，只是這種喜歡跟男女那種情情愛愛的喜歡不一樣，而是出於一個人對另一個優秀的人的欣賞，就像他對他哥，僅止于兄弟情，非常純潔。

　　正因為此，他便仗著這種好感，肆無忌憚地在淩可面前秀存在感……

　　看到沈嶽哲這句話，戚楓才像是被人點了開竅穴。

　　他悄悄偏頭打量淩可，正巧對上淩可看過來的視線。

　　“你一節課都鬼鬼祟祟的幹啥呢？”淩可低聲問了一句話。

　　他上課時戴眼鏡，問話時鏡片一閃，讓戚楓瞬間有種被人徹底看透的驚慌感。

　　戚楓收起自己亂糟糟的心思，做賊心虛地說了句“沒什麼”，藏起手機，無視了沈嶽哲在微信裡瘋狂為直男作澄清的咆哮聲。

　　但過了一會兒，沈嶽哲最後說的那句話仍然浮了起來，像是被放大加粗的歌詞字體，在戚楓腦海裡迴圈閃現。

　　……淩可也許根本不直！

　　……淩可也許……根本不直……

　　如果沈嶽哲的分析正確，為什麼淩可沒有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來？

　　……不，不表現也挺正常。

　　畢竟他自己在此前的不也一直在隱藏性向麼？他沒有資格質問淩可這麼做的理由。

　　所以這個假設說得通，而且淩可也的確對同性戀、被人誤會成gay、假扮情侶遊戲等事項表現出了驚人的寬容大度。

　　若真是這樣，他和淩可之前的牽手、擁抱、接吻……淩可會不會也享受其中？

　　……

　　我…………操。

　　……

　　這個念頭一旦開始萌芽，戚楓就再也擋不住自己的腦補了！

　　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再找些什麼事，去驗證一下這句話真實性。

　　臨近下課，戚楓問淩可：“晚上有空麼？一起去外面吃個飯，我請你。”

　　淩可有些莫名：“嗯？”

　　戚楓瞥了他一眼，故作鎮定道：“那什麼，昨晚你幫了我，根據行為準則第六條——每正式履行一次扮演，受益人有義務對犧牲方進行一次精神或物質補償……正好今天是耶誕節，你沒有什麼安排吧？”

　　淩可推了推眼鏡，道：“哦，好啊。”

　　戚楓：“……”

　　【小插曲】

　　戚楓：“他為了扮演我的男朋友還主動吻我。”（得瑟）

　　沈嶽哲：“……”

　　作為戚楓的好兄弟，這種事他做不到……那他還有什麼臉面給戚楓當好兄弟？

　　他不配……

　　正宮是淩可的，他棄權，5555....

 

第049章 握緊了手

　　課後，戚楓瞄了眼手機微信, 見沈嶽哲在那之後發了數十條消息, 果然又解釋了許多。

　　可惜說了一通都沒等到戚楓的回音，鬱悶地吐槽了一句“先去睡了”便再沒動靜。

　　戚楓看到時, 最後一條消息的發送時間已是十五分鐘前。

　　他歉疚地回了個“晚安”的表情，說自己剛在上課, 收起了手機。

　　下午三點還有一節專業課，戚楓和淩可昨晚晚睡, 吃過午飯回宿舍小憩了一會兒。

　　因為沈嶽哲那句話, 戚楓躺在床上，回想著自己和淩可認識以來的種種相處細節, 從一開始淩可的冷漠疏離到與他成為形影不離的朋友，又經歷了蕭芷事件、合奏事件、出遊採訪……

　　對方忽冷忽熱，時近時遠，無時無刻不揪著他的心。

　　但他一直以為淩可是個直男，絲毫沒往反方向去推敲過。

　　現下，得知淩可有非直男的可能性，戚楓心中更是一陣喜悅一陣憂患，整個中午都沒睡著。

　　下午上新聞史, 用腦過度的戚楓終於不堪疲憊，枕著左手臂, 趴在了桌上。

　　再過一陣子就要期末了，這幾堂課老師都會提到一些考試會考的內容，戚楓面朝著淩可, 強打起精神瞄著書劃重點。

　　只不過，沒撐一會兒他就開始犯困，握在手裡的筆鬆鬆垮垮，劃在書上的線歪歪扭扭。

　　想閉眼睛的時候，戚楓就瞄淩可一眼，看見對方挺直脊背聽課的樣子，他就感覺自己還能再搶救一下。

　　然而不知不覺，逐漸失神的戚楓就只盯著淩可發呆了……

　　……他喜歡的人真厲害，做什麼事都那麼專注……

　　直到淩可發現戚楓雙眼無神地望著自己，一副快“不行了”的求助模樣，又瞄了一眼對方還停留在上一頁的課本和停駐的中性筆，才發現戚楓竟然微睜著眼睛睡著了。

　　淩可無奈又好笑，主動去抽他手邊的書，不料這時，原本一動不動的戚楓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淩可渾身一震，盯著戚楓低聲解釋：“你睡一會兒吧，我替你劃。”

　　戚楓掙扎了一瞬，然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但握著他的手依然沒有放開。

　　淩可不動聲色地抽了抽，沒抽掉，趕緊拽著對方往課桌下藏。

　　這過程中戚楓也沒有鬆開他，但被拽下去的時候，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不知道是無意識的行為，還是故意耍無賴……

　　還好淩可被抓的是左手，他倆又是坐在最後一排，沒人發現。

　　淩可一顆心砰砰直跳，面上卻不敢表露，直視前方，低頭做著兩人份的筆記。

　　南方冬日的教室，既沒有暖氣也沒有空調，淩可原先被凍得有些微涼的左手被戚楓握在手掌中，越來越暖，越來越燙。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覺自己左邊一條胳膊好像都已經麻了，沒知覺了，只有源源不斷的熱氣從那裡傳過來，傳遍全身……

　　教室裡很安靜，前排也有一個女生托著腮在打瞌睡，因為錯過了一段重要的筆記，清醒後急急地扭頭問兩大帥哥借書，一轉頭，卻見戚楓趴在桌上安睡覺，兩人紛紛垂著一邊的手。

　　她奇怪地瞄了一眼，像是猜到了什麼，面上一紅，扭過頭去，沒好意思再開口。

　　直到臺上的老師開始為下課做準備，教室裡響起一片窸窸窣窣聲，戚楓才醒來。

　　他鬆開淩可，像是沒什麼事兒似的打了個哈欠，跟對方道了聲謝。

　　看著淩可收拾完東西後走在前頭的背影，戚楓握起暖暖的右手，勾了勾唇角。

　　***

　　當晚，戚楓竟然帶淩可去了校南門的西餐館，即開學初他和蕭芷大半夜被人撞見“疑似約會”的那一家——F大校外最著名的情侶餐館。

　　光作為“幫忙”的謝禮，戚楓就帶他來這樣的地方，讓淩可覺得……有些誇張，何況今天又是耶誕節，這樣熱門的約會場合應當是座無虛席，所以，當戚楓告訴前臺他已預訂過餐位時，淩可頗感意外。

　　淩可問：“你什麼時候預定的？”戚楓說請自己吃飯還是今天早上的事，難不成早上預約還來得及？

　　“嗯……前天。”戚楓急中生智為被自己忽視的漏洞打補丁，“本來是想，你好歹算是我那個什麼，難得過個節，一起出來吃個飯，正好昨晚你又幫了我大忙，就更名正言順了麼……”

　　匆忙地圓了謊，戚楓又怕淩可多想，轉移話題道：“這兒的牛排和烤翅都挺不錯的，一直想著跟你一起來吃一回。”

　　淩可無言以對，跟著戚楓走進去。

　　餐館裡人很多，果不其然，都是成雙成對的學生情侶。

　　戚楓和淩可作為F大的新新紅人，進去沒多久，就有人帶著曖昧的笑容對他倆紛紛側目，好像早已看透了他們的姦情。

　　戚楓訂的是情侶桌，到了桌邊又紳士地替淩可拉開了椅子。

　　淩可硬著頭皮坐下，心中感歎，難怪謝奇寶昨晚說戚楓在臺上那通告白讓他也心動——眼前的人，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個撩人而不自知的萬人迷。

　　就對方這手段，即便自己是個直男，都可能被掰彎！

　　聽了昨晚許君竺的話，以及戚楓在他人面前對那通“告白”的解釋，淩可是萬萬不敢在這麼一個看似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跟前自作多情了，以免飛蛾撲火，屍骨無存。

　　淩可第一次來這兒，不知道什麼好吃，讓戚楓做主替他點了菜。

　　“要不要來點紅酒？”戚楓問。

　　“不要了吧……”淩可還是對酒無感。

　　“那行，就來兩杯檸檬水吧。”戚楓合上菜單，與淩可對視了一眼，發現他不知何時摘掉了眼鏡。

　　兩人課後沒回宿舍，是直接過來的，剛出校門的時候，淩可還戴著眼鏡。

　　戚楓微微一愣，莫名想起淩可作為新生代表致辭前的把眼鏡留在座位上的舉動……依稀記得他說過，看得太清楚會緊張。

　　平時戚楓也不太留意這些細節，但在被沈嶽哲提醒過後，他變得格外地在意起來。

　　“你的眼鏡呢？”戚楓問。

　　“放包裡了……”淩可道。

　　戚楓狀似不經意道：“怎麼不戴了？我覺得你戴眼鏡還蠻好看的。”

　　淩可：“……下課就不想戴了。”

　　戚楓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接下來的過程和平時兩人在食堂吃飯沒什麼兩樣，邊吃邊聊，偶爾評價一下飯菜合不合口味，大多數仍是戚楓在說。

　　他提起自己一次出國的經歷，說是初中畢業的時候去美國看他哥哥，在那兒住了一個月，那一個月，他被迫以西餐為日常主食，每天不是三明治漢堡包就是披薩牛排，吃得他簡直想吐。

　　“真不知道我哥是怎麼忍下來的，吃這種東西，偶爾來一次還好，天天吃簡直要我的命……”戚楓皺了皺鼻子道。

　　淩可頭一次聽戚楓主動聊自己的家庭，有些好奇他小時候的經歷，問道：“你們什麼時候分開的？”

　　戚楓：“小學三年級吧。”

　　淩可一怔：“這麼早？”

　　戚楓：“嗯，那時候我爸的公司上市，要去紐約工作一段時間，說想帶我和哥哥其中一個人陪他一起去，當時我跟我哥覺得新鮮，都想跟過去玩玩，但爸爸說，如果我們都去了，媽媽一個人會寂寞，我們覺得也是。平時我媽比較寵我，捨不得我，哥哥就說他先過去，過幾個月再來跟我交換……不過他這一走，我們就再也沒換回來過。”

　　淩可納悶道：“為什麼沒換回來？”

　　戚楓笑了笑：“我爸爸媽媽瞞著我們離婚了啊，當時他們讓我們選，其實就是讓我們選一個親人……我哥跟了爸爸，我跟了媽媽，就是這樣。”

　　戚楓說這句話的時候，一邊慢條斯理地切著盤子裡的牛排，好像是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但淩可竟然有一種胸口被紮了一下的感覺，他是獨生子，並不能理解親兄弟從小被分開的感覺，但此時此刻，他感覺戚楓的心情有些沒落……儘管對方在笑。

　　不過淩可並不會為這點兒小事就替人多愁善感，他平靜道：“你們兩兄弟的感情好不好？”

　　戚楓輕哼了一聲，笑道：“好什麼，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吵架。”

　　雖然戚楓這麼說，淩可卻不相信，戚楓性格隨和，並不像個會與人吵架的人，能讓他放肆下這個結論，他跟他哥哥關係應該是相當不錯。

　　淩可喝了口茶，隨口問道：“因為什麼原因吵架？”

　　戚楓：“他什麼都學得比我好，我不服氣吧。”

　　淩可愣然，沒想到戚楓會這麼坦誠。

　　“媽媽為了避免我們兄弟倆競爭，我哥出國前跟我念的是不同的學校，當時有兩個原本喜歡我的女同學來我家裡玩，見了我哥後就去喜歡我哥了……”戚楓叉了一塊牛排湊進嘴裡，又有些憤憤道，“雖然我也不喜歡那兩個女生，但這件事我想起來就覺得特別鬱悶。”

　　淩可笑出聲來：“你不是說你哥長得沒你帥麼？”

　　戚楓：“我是覺得他沒我帥啊！”

　　淩可：“……”

　　戚楓咽下牛肉，道：“不過吵歸吵，跟我哥分開後我感覺還是蠻寂寞的。”

　　淩可想起他小學畢業第一次與戚楓見面時，對方曾提過一句“媽媽不想讓我太早出國”，又問：“你當時有想去國外找你哥麼？”

　　【小插曲】

　　（一）

　　沈嶽哲：“操！人呢？”

　　沈嶽哲：“老子半夜三更撐著不睡覺在這兒給你做知心哥哥，你看見了倒是吱一聲啊！”

　　沈嶽哲：“(#‵′)凸”

　　沈嶽哲：“媽的，不管你了，我先去睡了！”

　　————

　　（二）

　　女生A：“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生B：“你發什麼神經？”

　　女生A：“我剛剛發現戚楓和淩可在後排手牽著手上課！！！”

　　女生BDCEFG：“下次記得叫我們一起圍觀！(☆_☆)”

 

第050章 元旦邀約

　　其實淩可疑惑的是，為什麼戚楓會選擇留在國內。

　　戚楓去美國找他哥哥那次, 淩可回憶起來, 正好是他中考完擁有第一個智慧手機的時候，也是他剛關注戚楓微信的時候。

　　那個暑假戚楓的確發了不少在國外的照片, 但沒有放他哥哥的，當初淩可還以為他是在國外旅遊。

　　有很長一段時間, 淩可都覺得自己和戚楓是兩個世界的人，也從沒幻想過會和戚楓成為同學, 直到他在微信裡發那條決定考F大的資訊。

　　難不成真是像他當初所說的那樣, 只是因為吃不到喜歡的菜，見不到自己養的狗, 所以才不去了的麼？

　　“想過啊，高中頭兩年我就一直在為出國做準備，”戚楓道，“雖然我爸媽離婚了，但我媽還蠻希望我和哥哥在一起相互照應著長大的，她和爸爸工作都忙，沒什麼時間管我們。”

　　淩可：“那為什麼最後沒去了？”

　　戚楓頓了頓，緩聲道：“因為我走了, 我媽就只剩下一個人了，我有點放心不下她。”

　　淩可有些驚訝, 他們這個年紀的獨生子女普遍都還在只考慮自身的心智，尤其是戚楓這種天之驕子，淩可沒想到他還會是個大孝子……

　　“我媽這人吧, 平時在外面挺強勢的，但生活上很馬虎，我爸走後，她男朋友也不找，把工作當一切，經常忽視身體，去年還查出有點頸椎病和淺表性胃炎，”戚楓像是個小大人般搖搖頭，眉間凝著一股憂慮，“雖然我現在住校，也不常回家，但好歹在一個城市，有什麼事一個電話就過去了。”

　　淩可腦海裡浮現出薑瑩精緻的五官和幹練的模樣，但他很難把這麼個女強人與戚楓口中的“馬虎女人”聯繫在一起。

　　不過，說著這樣的話的戚楓，倒是意外得讓人感覺溫柔細膩，簡直像件貼心的小棉襖。

　　跟戚楓對比起來，開學半年都沒給家裡打過兩通電話的淩可實在是相形見絀了。

　　“反正我沒有多大出國的執念，F大不也挺好的麼，再說我跟我哥也不是不見面了，他幾乎每年都會回來一次，要麼聖誕，要麼暑假……今年他也剛上大學，申請到了斯坦福的商學院，所以聖誕就不回來了。”

　　兩分鐘前還在說“因為哥哥學得好所以不甘心”的戚楓，現在又眉飛色舞的，一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哥有多厲害的模樣，讓淩可忍不住想笑。

　　——斯坦福，世界排名前五的名校，果然是很厲害。

　　戚楓說到這兒，又抬頭看淩可，問：“你呢？”

　　淩可：“我什麼？”

　　戚楓：“我還不知道你家情況。”

　　淩可淡淡道：“我家裡很普通啊，我爸媽都是普通上班族，爸爸是工程師，媽媽是會計，倆人平時工作都挺忙，不大管我。”

　　簡單兩句，這就完了。

　　淩可實力解答了淩父淩母關於“有一個性格很酷很獨立的兒子是什麼體驗”的問題……

　　兩人聊了半天，快吃完飯時，竟然在餐館裡碰上了周琰和蕭芷！

　　“戚楓？”蕭芷先一眼看到他，走過來跟他倆打招呼。

　　“蕭部長……”戚楓展顏一笑，熱情道，“你和周主席也來約會？”

　　周琰&蕭芷&淩可：“……”

　　也……來……

　　呃……

　　淩可只覺得蕭芷眼中瞬間迸出一絲精光，至於周琰，也將目光放在他和戚楓身上饒有興味地逡巡了一圈，搞得淩可都想挖個地洞鑽下去了。

　　儘管答應了戚楓假扮男朋友，也隨時做好了公開出櫃的準備，但這麼實打實地被人當基佬打量，淩可還是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好在周蕭二人情商都挺高，沒有當面說什麼。

　　他倆也預定了情侶桌，剛巧戚楓和淩可邊上那一對情侶離席，兩人便順勢坐了下來。

　　“真好，有個事兒一直找你說，”周琰面向戚楓，道，“我過完年就準備畢業論文和答辯了，之後可能沒時間在參與學生會的工作，你想不想接任校園主持人的身份？我看你在這方面很有天賦，在學校裡鍛煉兩年，不但能在個人履歷上也添一筆，對以後找工作也有好處……”

　　“這樣啊，我沒做過，不過可以試試。”戚楓絲毫沒有抗拒。

　　看戚楓如此乾脆，周琰也很高興：“那行，最近也快考試了，沒什麼活動，等下學期開學的時候我找你，把工作交接一下，相信你能做好。”

　　戚楓欣然答應。

　　這個小插曲過後，戚楓和淩可的飯也吃得差不多了，便先離席告別。

　　之後回宿舍，戚楓也沒再找到什麼合適的機會試探淩可，昨晚晚睡，今晚兩人洗了把臉便早早上了床。

　　躺下後，戚楓拿出手機，又見沈嶽哲給自己發了消息——“瘋子，我今天起床後又想了想，現在我有點懷疑，淩哥是不是也喜歡你。”

　　戚楓：“……”

　　戚楓心裡有些小激動：“什麼意思？”

　　沈嶽哲：“你來了？”

　　沈嶽哲：“是這樣的，我把你昨天跟我說的那幾件事又模擬了一遍，就‘接吻’來說吧，只是惡作劇的話，我感覺也不是沒有可能性，但你昨天不是跟我說，淩可是在沒有你的授意之下，主動當著郡主的面吻你的？”

　　戚楓：“是。”

　　沈嶽哲：“問題就出在這裡！我舉個例子，如果有個我無感的妹子讓我假扮她男朋友，注意：無感！沒有感覺！她要讓跟她在她的追求者面前秀恩愛，這沒問題，但是我要是隨便看見一個男的跟她說話，我他媽就湊上去強吻她，我這不禽獸麼？”

　　戚楓：“是！你禽獸！”

　　沈嶽哲：“……去你媽的。”

　　戚楓瞄了對鋪被窩下的人影，想了想，仍試著為淩可的行為找合理的理由：“我覺得淩可這個人很特別，跟你不太一樣。”

　　沈嶽哲：“哪裡不一樣？”

　　戚楓：“他是個非常能忍的人，就算不喜歡做的事，只要他做了決定了，都能一絲不苟地去完成。所以你剛說的這種事，放你身上我覺得禽獸，但放他身上，我覺得，他也許只是想執行自己承諾過的事。”

　　沈嶽哲：“操！可他媽拉倒吧！你已經被愛沖昏了頭腦！”

　　戚楓：“你認識他久還是我認識他久？”

　　沈嶽哲被噎了回去，氣得半天沒吭聲。

　　戚楓看著手機來回刷著那幾句聊天記錄，輕聲歎了口氣。

　　不是他被愛沖昏了頭腦，而是他不敢自視太高……

　　淩可今晚的言行簡直滴水不漏、無懈可擊——請他在情侶餐館吃飯，和他聊家人的問題，再到被蕭芷和周琰撞破……他一直是那麼平靜自然，恰到好處地回應，不驚不慌的態度，偶爾無傷大雅的玩笑，如同一汪毫無波瀾的深潭。

　　除了下午課上他故意耍流氓握淩可的手，戚楓感受到了淩可對自己的縱容，除此之外，便沒有了。

　　但耍流氓的事不能總是做，否則他就真成流氓了。

　　沒有合適的扮演機會，他根本試探不出什麼……

　　***

　　翌日傍晚的時候，戚楓收到了許君竺的微信消息：“戚楓，沒想到我之前發的那條朋友圈消息會引起那麼多人討論你的事……抱歉，我當時也有些衝動了，那條朋友圈消息我已經刪了，不知道有沒有給你惹麻煩……”

　　戚楓早知道許君竺是這種愛恨分明的毛躁性格，沒怎麼放在心上，落落大方地回了句“沒事”。

　　以前初中時一個班，許君竺還被男生取外號叫“小辣椒”，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總歸是多年的老同學了，戚楓也隱隱希望許君竺能放下執念，這樣才有可能繼續做朋友。

　　許君竺又道：“我那天忽然走掉也有點不禮貌……元旦你有空麼？帶你男朋友一起出來玩玩吧，我跟他也道個歉，正式認識一下。”

　　戚楓看到這句話，兩眼一下子亮了。

　　他立即回復道：“好啊！”

　　……

　　戚楓不敢相信，自己心心念念的“機會”竟然來得這麼快！

　　十年來，他還是第一次感謝許君竺的主動邀約……

　　和許君竺約定好見面的具體時間和地點後，戚楓扭頭就去找淩可：“淩可，你元旦有空嗎？”

　　“怎麼？”淩可正埋頭複習，聞言抬頭。

　　戚楓：“平安夜那天來的女生，你還記得吧？她好像還不太相信我跟你在一起了，元旦想約我們出去吃個飯……那個，又要麻煩你了。”

　　淩可：“……”

　　戚楓微蹙著眉頭，望著他道：“行麼？”

　　淩可推了推眼鏡，道：“行吧……”

　　戚楓趁著淩可沒看見悄悄握了下拳頭，又抱著手機對著螢幕親了一口，簡直想叫許君竺一聲“小天使”。

　　轉眼到了約定日，戚楓還特地找出一身和淩可同色系的衣服，配成情侶裝。

　　兩人一起出門，坐地鐵到了市中心，對方安排的是午飯+電影+晚餐的“三合一節日相約大禮包”。

　　戚楓想著有一下午時間都能跟淩可在許君竺面前這樣那樣，一路上激動難耐、雀躍不已。

　　然而等他帶著淩可與對方碰了頭，卻一下懵逼了。

　　因為許君竺還帶來了一個……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

　　【小插曲】

　　戚楓和沈嶽哲鬼鬼祟祟地聊了兩天。

　　淩可推推眼鏡。

　　戚楓和許君竺聊天後激動地親了一下手機。

　　淩可推推眼鏡。

　　……媽的，這花心大蘿蔔，不知道又偷雞摸狗地在幹啥。

 

第051章 有點吃醋

　　“楚……雙雙？”戚楓驚愕地叫出了站在許君竺身邊的女孩。

　　與燙了頭髮、做了指甲、大冷天還穿著黑絲的許君竺相比，楚雙雙的打扮要顯得休閒舒適得多, 羊毛衫配牛仔褲, 外搭一件短款的風衣。

　　不過，後者見到戚楓, 顯然也有些錯愕，仿佛事先並沒有被告知要約見的人是他。

　　許君竺站在邊上, 唇角邊閃過一縷狡黠的笑意。

　　戚楓頓時有點頭大，出發前一晚, 他躺在床上, 就預感照許君竺這性格或許並沒有這麼好打發，但當時的他只想著許君竺越鬧騰越能促進他和淩可之間的感情, 反而被這股喜悅沖昏了頭腦，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帶另一個人來。

　　倒不是說有楚雙雙在，他和淩可就演不了情侶了，而是楚雙雙這姑娘非常聰明，雙商都極高。

　　高一時，戚楓和對方曾被一同選作德音的學生代表赴新加坡某高中交換訪問，兩人意氣相投, 也有許多共同話題，在途中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當時還開玩笑約定一起申請美國的大學。

　　不過從新加坡回來後，戚楓察覺到楚雙雙對自己的態度有點越線。

　　作為一個萬人迷，戚楓對自己的魅力不自知, 但在感情上，他還是很有原則的，於是便稍稍與對方保持了一些距離。

　　楚雙雙也很敏銳，接收到了這個信號，不動聲色地退回了原位。

　　正因為這份“聰明”，對方至今仍是戚楓為數不多的女性好友之一。

　　只是後來戚楓決定高考，埋頭閉關了一年，和外界交流不多，高中畢業後楚雙雙又遠赴美國，兩人和所有戚楓的高中同學一樣，關係變得不遠不近。

　　今天若是只對付許君竺一個人，戚楓沒什麼心理負擔，畢竟他確實是想借淩可滅掉許君竺對自己的念頭。

　　但要同時在楚雙雙面前演情侶，戚楓有那麼一點兒過意不去，也隱隱有些擔憂對方會看出什麼來。

　　但這還不是最根本的問題，而是……許君竺和楚雙雙的交情很一般。

　　雖說楚雙雙是初中才跟他們一個學校，但開始不在一個班，後來上了高中，三人一起進了留美班，一年之後許君竺就去了英國，有兩三年沒和他們高中同學聯繫了。

　　所以這兩人一起出現的畫面讓戚楓感覺非常莫名，不過女生之間私底下交情如何，戚楓一個男生也不怎麼清楚，便沒多問。

　　這邊戚楓的大腦正急速飛轉，那邊楚雙雙已經張開手臂跟他來了個美式的招呼。

　　“戚楓，好久不見啊。”和喜形於色的許君竺相比，楚雙雙表面功夫要好很多，她已經從方才的錯愕中鎮定下來。

　　戚楓很自然地抱了抱她，問：“你這是從美國回來過聖誕？”

　　“嗯，前幾天剛回來的。”楚雙雙不像許君竺那麼喜歡在社交網上發佈自己的動態，所以行蹤顯得有些神秘。

　　“她是我初高中同學。”戚楓簡單對淩可解釋。

　　楚雙雙朝淩可伸出手，彬彬有禮道：“這位帥哥叫什麼名字？”

　　“淩可。”淩可報了個名字，與她握了下手，“你好。”

　　許君竺在後面補充解釋了一句：“他是戚楓的男朋友。”

　　楚雙雙微微一愕，意味深長地打量了戚楓和淩可一番，道：“原來郡主在朋友圈發的那條消息是真的……”

　　淩可：“？？？”

　　戚楓：“……”

　　許君竺有些不自在地轉移話題道：“好了好了，我們別站在外面了，先去吃飯吧！”

　　天寒地凍，兩個女生選了一家港式火鍋店吃火鍋。

　　四人坐一個靠窗的桌子，位子是長條形的皮座，兩兩之間沒什麼空隙。

　　既然戚楓和淩可是情侶，自然是坐在同一側。

　　上了菜和飲料，許君竺才輕咳了一聲，道：“今天我請客哈，誰都別跟我搶！”

　　楚雙雙笑問：“這麼大方？遇上什麼好事了？”

　　許君竺嗤笑了一聲：“有好事倒好了，我這是來賠禮道歉的。”

　　楚雙雙疑惑：“賠什麼禮？”

　　許君竺瞄了戚楓和淩可一眼，坦然道：“哎，因為我又自作多情了唄……”

　　戚楓&淩可&楚雙雙：“……”

　　許君竺：“平安夜那天我去F大找戚楓，想給他個驚喜，這不撞見他跟他男朋友在我面前秀恩愛麼。我當時氣不過，一衝動走掉了，後來還發了那條朋友圈，雙雙也見到了吧？這兩天我想了想，感覺有點不給戚楓面子了，所以才打算約他們出來一塊吃個飯。”

　　“原來是這樣，”楚雙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許君竺，“那你叫我出來的時候怎麼不跟我提前打聲招呼？我這局外人在這裡摻和，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適？”

　　許君竺對著楚雙雙嬌嗔道：“唉喲，我要是一個人來，陪完禮道完歉接下來怎麼面對他倆？發光發熱照亮他們嗎？一會兒還要看電影，我這電燈泡不是尷尬死了，你就當陪陪我嘛，請你白吃飯白看電影還不好？”

　　楚雙雙無奈地笑了笑，沒再提意見。

　　戚楓聽她倆唱完一輪雙簧，乾笑了一聲，對許君竺道：“呵呵，也沒那麼誇張，這點小事你就別放在心上了。”

　　許君竺朝他翻了個白眼，舉起酒杯道：“誰說我只在意你放不放在心上？”說罷面向淩可，笑道，“淩可，來碰個杯啊。”

　　淩可：“……”

　　許君竺喝了口飲料，自顧自道：“呐，平安夜那天，是我不對，我真不知道戚楓跟你在交往，我跟他很多年沒見了，一回來正好碰上他在你們學校大禮堂唱歌，又說了那麼一通話，情緒比較起伏，我也不是故意要想歪的……”

　　對方這麼說，淩可反而有些心虛。

　　要說錯，他也有錯，他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就上去吻戚楓……

　　“沒事，不用道歉。”淩可淡淡道。

　　也是昏了頭了，他也以為戚楓想對他告白，結果看見他跟其他女生又黏糊不清，就忍不住醋意上湧。

　　現在想起來，淩可還有點後悔。

　　許君竺又道：“其實我跟戚楓沒什麼，一直都是我單方面喜歡他，我之前說的‘前女友’，你也別放在心上，那就是我和戚楓年少無知的時候隨便玩玩的，跟過家家沒什麼兩樣，他當時連親都不給我親，”許君竺好氣又好笑地瞪了戚楓一眼，道，“我要早知道你是gay，也不會這麼糾結！”

　　戚楓：“…………”

　　這話算是驗證了戚楓當時的解釋，讓淩可聽了莫名舒坦。

　　不過，他瞄了戚楓一眼，心中又有些奇怪：許君竺這不是挺放得下的麼，為什麼戚楓說她還不相信他倆在交往？

　　楚雙雙聽了許君竺這一通話，也納悶道：“戚楓唱什麼歌？他說了什麼讓你想歪了？”

　　許君竺解釋：“戚楓當時在參加他們F大的校園十佳歌手比賽，你知道他唱什麼？王心淩的《愛你》！那是我小學時最喜歡聽的歌，當時放在mp3，每天單曲迴圈，還分享給戚楓一起聽過，我記得戚楓聽了一遍就學會了，有一陣子還天天唱給我聽呢……”

　　戚楓&淩可&楚雙雙：“……”

　　“那天晚上我去找他，他在臺上又唱又跳的，唱完還說什麼‘現在雖然不能說愛你，但這首歌代表我的心情’……你說我能不想歪麼？”許君竺怨念地瞪了戚楓一眼。

　　楚雙雙愣了愣：“等等，他這話是唱完歌後在臺上說的？”

　　許君竺：“是啊。”

　　戚楓仿佛意識到了什麼，只覺得脊背一涼。

　　——但來不及了，楚雙雙已經發現了問題所在！

　　只見她皺著眉頭指了指戚楓和淩可：“他倆不是已經在交往了嗎？什麼叫不能說‘愛你’，戚楓這話是對誰說的？”

　　戚楓&淩可：“……”

　　許君竺也疑惑地看向他倆：“說的也是……”

　　她又仔細回憶了一番那天晚上事發經過，從她聽完歌，整個人沉浸在如小說般浪漫的情節裡，興奮地找到戚楓，問他臺上那些話是不是對自己說的之後，淩可便出現了。

　　當時淩可手上還帶著花，等他們相互介紹完，淩可就當著她的面吻了戚楓。

　　這時間點的確很詭異，既然在交往，為什麼之前在臺上還說“不想迫使ta在這種場合回應我”這種話？

　　“那些話，我就是對淩可說的，”戚楓伸手握住淩可的手掌，面帶微笑，顯得格外淡定，但誰都不知道，戚楓已經緊張得渾身冒汗了！

　　“其實那天晚上，我們才剛確定關係。”戚楓又道。

　　淩可強忍著將手抽出來的衝動，神情複雜地看了戚楓一眼。

　　這傢伙，演技可真夠好的……

　　但為什麼不用之前應付謝奇寶他們的那句說辭？這麼講不會有漏洞？

　　“喂，你們不會是在騙我的吧？”果然，戚楓的解釋在親身經歷當晚事件的許君竺聽來還是有些勉強。

　　她又不傻，回想起來，明明是她先見到戚楓，怎麼說戚楓當場告白完後也不可能立馬和淩可確認關係，哪有人上來就接吻，還自然而然地秀恩愛！？

　　許君竺秀麗的眉毛豎了起來，這一次卻是看向淩可，等他作解釋。

　　淩可察覺到戚楓忽然收緊的手掌，知道對方在求助自己。

　　他微微偏開視線，曲拳微抵著嘴唇，目光閃爍道：“我、當時……有點吃醋了，抱歉……”

　　許君竺又問淩可：“你的意思是說，在看見我之前你們還沒在一起，但是看見我之後你吃醋了，吻了戚楓，你倆就算是在一起了？”

　　淩可艱難道：“算……是吧……”

　　被迫坦誠自己內心不願意表露的真實情緒，這絕對是淩可有生以來最羞恥的一刻。

　　他只希望戚楓也認為這只是他演技好……

　　然而戚楓聽完他的話，竟然更進一步地伸手攬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往自己懷裡帶，一副想要安撫的濃情模樣，搞得淩可都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了。

　　這大概……也是演技？

　　她把自己當成了主角，奈何只是別人愛情裡的助攻，本以為發現了一個漏洞，結果卻被對面兩人的無意識秀了滿臉……

　　許君竺一時無法接受這個現實落差，鬱悶地把筷子往自己碗裡一戳：“哇，我怎麼這麼慘啊！”

　　楚雙雙也有點無語，只能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順便尬評一句：“這也……太湊巧了。”

　　【小插曲】

　　許君竺：“《愛你》是我小學時最喜歡聽的歌，戚楓還唱給我聽！”

　　戚楓：“……”可哥，你聽我解釋，不是這樣的QAQ……

　　淩可：“……”呵呵，你可以狗帶了。

 

第052章 愛吃不吃

　　不過，楚雙雙眉頭一擰, 心想, 既然平安夜那天是戚楓和淩可在一起的紀念日，按戚楓這個性格, 肯定會在朋友圈發點什麼，可她回憶起來, 對方貌似只在耶誕節淩晨發了一句“忽喜忽悲”。這“悲”的，總不至於真是被許君竺爆出出櫃的事吧？看他倆現在這情況, 也不像是要對外隱瞞戀情的樣子啊。

　　她感覺有些古怪, 可剛剛隨口提出的一個疑點就把氣氛攪得有些尷尬了，自然不會再沒眼色地提出第二個。

　　於是, 她變了個法子，委婉地問道：“戚楓，你是怎麼喜歡上淩可的啊？Homosexual在國外出櫃都沒那麼簡單，你倆也真夠開放的。”

　　這是打算八卦他們的戀愛經歷了。

　　戚楓笑了笑，道：“如果我說，我對淩可是一見鍾情，你們信不信？”

　　淩可：“……”

　　楚雙雙被戚楓的回答噎了一下……

　　一見鍾情……怎麼會不信？她對戚楓就是“一見鍾情”，初中時第一次見面, 戚楓就徹底啟動了她心中的戀愛神經。但她比許君竺矜持得多，也有自己的驕傲, 認認真真做好自己才獲得了走近戚楓的機會，只可惜戚楓無意於她……

　　感情不能強求，楚雙雙亦有自己的自尊, 儘管現實讓人難過，但這世上本就有許多不盡人意的事，她已經放下了。

　　那之後，她一直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夠俘獲戚楓的心。

　　看著眼前雖然長相可取，除此之外絲毫不露聲色的淩可，楚雙雙越發好奇，這人對戚楓到底有什麼樣的吸引力。

　　“哪個地方讓你鍾情了？”楚雙雙笑問。

　　“就是看對眼了，沒那麼多理由，第一次見的時候就感覺以前見過，似曾相識。”戚楓道。

　　淩可一怔，不可思議地看向戚楓，他不確定戚楓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但聽到這句話，他的心還是重重地跳了一下。

　　——他還記得，他並沒有忘了他！

　　戚楓也偏頭看淩可，與淩可對視時，神情中閃過一絲罕見的靦腆。

　　一股暖意從心底忽然湧了上來，充溢了淩可的胸腔，曾被二次遺忘的不甘、懊惱好像在這一刻都被沖洗掉了不少。

　　就算戚楓是在演戲，是在說甜言蜜語，他也得承認這一瞬間的狂喜。

　　楚雙雙沉吟道：“我記得今年九月份你在朋友圈發了一條‘完了’……是心動了的意思嗎？”

　　戚楓眼眸一亮：“是啊，你居然能猜到！”

　　淩可：“……”

　　再這樣演下去，他都要相信這一切全是真的了。

　　不過，楚雙雙問出那句話後反而有點後悔，這搞得像是她很關注戚楓一樣，雖然事實確實如此，但畢竟現在戚楓都已經有男朋友了，再表現得如此關心有點不大妥當。

　　“我就隨便猜的。”楚雙雙淡然地笑了笑。

　　剛好有幾個食客從他們桌邊走過，見兩個大帥哥摟在一起，一副濃情蜜意的模樣，紛紛掩嘴發出驚呼，挪不動腳步，更別說坐在他們對面的許君竺和楚雙雙。

　　“行了你們，”許君竺既想哭又想笑，“不知道的還當你倆上演男男版《紅樓夢》呢，吃飯吧！”

　　戚楓這才戀戀不捨地鬆開淩可的肩膀。

　　四個人在一起吃飯，幹坐著不聊天也不是辦法，戚楓便主動轉移話題，問起楚雙雙和許君竺兩人各自在英美的留學生活，兩位美女說了些各自經歷的趣事，氣氛才慢慢好轉起來。

　　不過，這依然沒能防止戚楓和淩可無意識地秀恩愛，明明是四個人在聊天，但席間卻總是充斥著某對情侶相互體貼的低聲淺語。

　　比如戚楓主動給淩可撈菜，小聲問他：“菠菜要不要？”

　　淩可：“不要，要五花肉。”

　　戚楓：“多吃點蔬菜嘛，老吃肉對身體不好。”

　　淩可：“吃火鍋不就是吃肉的麼。”

　　戚楓：“嘖，吃了也不見你長肉……”

　　他這麼說，還是給淩可涮了一勺肉，完了還問他：“肉沒了，夠吃麼？不夠再點些。”

　　……

　　四人繼續聊，戚楓扭頭問楚雙雙和許君竺的關係怎麼變得這麼好。

　　許君竺道：“還不是因為你。”

　　戚楓納悶：“跟我有什麼關係？”

　　許君竺挑眉道：“你知不知道我高一出國是因為什麼？”

　　戚楓心中一緊，難不成真像流言傳的那樣？

　　可能到現在，許君竺是真有點放下了，開玩笑地把年少心事都袒露出來：“我跟你在德音認識九年，雙雙跟你才認識三年，結果一上高中你就和雙雙一塊兒去新加坡，回來後還跟她那麼好，你這不是要氣死我嗎？所以我就出國啦，管你們怎麼樣，本小姐眼不見為淨。”

　　戚楓：“……”

　　楚雙雙忍俊不禁，一邊扶額一邊吐槽她：“姐姐，我真沒想跟你爭啊，我們那會兒都只是同學、朋友的關係，你一個人腦補了多少宮鬥大戲啊？”

　　戚楓尷尬地抽了抽嘴角，又小心翼翼地去看淩可的臉色。

　　淩可低頭吃飯，好像不怎麼在意。

　　許君竺和楚雙雙逗了會兒嘴，又道：“半年前在Facebook上聯繫上雙雙，我才知道她一個人去了美國，當年在德音當了四年同學都相互看不順眼，結果一聊發現還挺聊得來，哈哈，同是天涯淪落人，反正就這麼好上了唄。”

　　楚雙雙道：“誰跟你天涯淪落人，幼稚！”

　　兩個女人一台戲，戚楓插不上嘴，而且她們相互誤會的過程好像又跟自己有關，導致他既懵逼又尷尬。

　　聽了許久，直到戚楓的醬料用完了，他才找到合適的機會岔開話題：“誒，淩可，幫我再調一點醬？”

　　戚楓對醬料的要求比較挑剔，蘸過後髒了要換，串味了也要換，但他坐在靠窗那面，不方便出來，每次都是淩可幫他。

　　淩可已經替他調了兩次，這一次忍不住吐槽他：“你是來吃火鍋的還是來吃醬料的？用那麼快？”

　　戚楓：“……”

　　看著戚楓眼巴巴的樣子，淩可眼皮一跳，仍站了起來。

　　到了調料區，他想起許君竺和楚雙雙的話，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明知道自己喜歡上的是個萬人迷，但親耳聽到對方惹的爛桃花時，他還是忍不住醋勁大起。

　　為了維持男生的風度，在飯桌上他還什麼都不能表現出來。

　　……操，去你媽的風度！

　　淩可臉一黑，直接給戚楓舀了幾勺他最不愛吃的醬，攪拌在一起返回餐桌。

　　戚楓接過調料碟，嘗了一口，面色大變：“麻辣的！”

　　淩可淡淡道：“愛吃不吃。”

　　戚楓：“……”

　　戚楓皺著眉頭，夾起一片肉蘸了一大勺醬，一口吃了下去，結果辣得直嗆，眼淚都出來了。

　　淩可一驚，沒想到他真吃，直接把自己的飲料遞了過去！

　　戚楓接過後猛灌了幾口，又可憐兮兮地咳了兩聲。

　　這一下淩可又心疼起戚楓來……哎，算了，其實都是些陳年舊事，有狗血，也有誤會，兩個女生沒什麼惡意，是他自己瞎計較。

　　戚楓閃著淚花放下杯子，眼瞅著他，虛弱地說：“太壞了你。”語氣裡卻滿滿的都是無奈和寵溺。

　　淩可：“……”

　　這一幕看在兩個女生眼裡，無疑又是一波秀恩愛。

　　敏銳的楚雙雙率先察覺到她們方才的話可能帶給淩可的刺激，立即轉移話題說了些別的，還有意引導著淩可也加入了話題，不讓他像剛才那樣被冷落。

　　然而，她們最終還是眼睜睜地看戚楓一口一口吃完了那一小碟鬼畜的醬料。

　　淩可看戚楓上演這番苦肉計，早已心軟的一塌糊塗，糾結地替他多叫了幾杯檸檬水……

　　說起來，他倆某些默契十足的互動與眼神與平時的相處其實沒什麼兩樣，只不過兩個女生看著覺得辣眼睛。

　　一頓飯下來，許君竺都開始懷疑今天約這對“狗男男”出來是不是自找沒趣！

　　飯後，許君竺結了賬，和楚雙雙結伴去上洗手間。

　　戚楓和淩可在餐館門口等，戚楓趁機低聲問他：“你還生氣嗎？”

　　淩可仿佛被看穿了心事，狡辯道：“我生什麼氣？”

　　——他們可是假扮的情侶，生氣？呵呵，不存在的。

　　戚楓望著他，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討好道：“我感覺你剛剛生氣了。”

　　“沒有……”淩可不耐煩地抽了抽手，卻沒能掙脫。

　　戚楓打斷他，自顧自解釋道：“《愛你》那首歌，我最初的確是在許君竺mp3裡聽到的，但她說我唱歌給她聽那一年，我才小學三年級……只是隨便唱唱的，真沒想那麼多。”

　　淩可臉一燙：“我知道了，你不用跟我解釋這……”

　　話未說完，戚楓忽然湊過來親了他一下。

　　淩可張著嘴，徹底石化了。

　　……這可是在外面，來來去去那麼多路人，戚楓在幹啥啊啊！

　　【小插曲】

　　火鍋店服務員見淩可把麻辣醬、醋、辣椒、蒜、豉汁、芥末等醬料攪拌在一起，忍不住感慨，嘖，這客人口味真重啊。

　　————

　　戚楓吃著淩可替他調的鬼畜調料，眼淚倒流：自己演的戲，哭著也要吃完。

 

第053章 跟我回家

　　戚楓盯著被他親傻的淩可，眸中帶著一絲探究。

　　對方的表情依然沒有什麼變化, 仿佛那不是親吻, 而是普通的碰觸。

　　但戚楓像是察覺到了一個特別的地方，嘴角揚起一個不可辨別的弧度。

　　——剛剛他親淩可的時候, 淩可的手忽然收攏了一下，在之後的幾秒鐘都維持著一定的力道, 緊緊地握著他。

　　在一陣心慌意亂後，淩可迅速回過神來, 剛想質問戚楓“幹什麼”, 就見許君竺和楚雙雙從洗手間的方向走來……

　　剛剛戚楓親他的那一幕，應該正好落在他們眼裡。

　　……所以剛才, 也算是演戲？

　　淩可簡直想爆粗了，戚楓也太投入了吧！

　　兩個女生面色各異地走了過來，到他倆跟前時，戚楓已經鬆開了淩可。

　　“去看電影吧？”戚楓轉身朝向她們，獨留淩可在胸口憋了一口氣，兀自炸毛。

　　許君竺在國外三年，對國內的娛樂活動稍有些落伍，連電影票都不知提前用app或優惠網站預定, 到了影院才前往櫃檯點片訂票。

　　元旦外出的消費的人本來就多，一圈看下來, 只剩下兩部國產愛情片還餘空座了，而且位置也不太好，四人得分前後排坐。

　　大家也無可奈何, 電影院都來了，總不能不看走人，何況去別的地方他們還不知道能玩什麼。

　　許君竺買票的時候，淩可和戚楓去買了咖啡，結帳時淩可搶了單：“我請她們吧。”

　　雖說他是陪戚楓來演戲的，但好歹演的是戚楓的男朋友，總得出點錢，算是給戚楓一個面子。

　　回去時，戚楓喜滋滋地把女生要的兩杯拿鐵遞給她們，炫耀道：“淩可買的！”

　　淩可：“……”

　　許君竺和楚雙雙道了謝，四人進場後兩兩坐下，淩可才戴上眼鏡。

　　正好許君竺回過頭來，驚了一下，笑道：“你還戴眼鏡帥多了誒。”

　　戚楓聽喜歡的人被誇，一臉自豪，又趁機去牽淩可的手……

　　許君竺無語地扁了扁嘴，扭回頭。

　　影片開始沒多久後，戚楓的手就收了回去，淩可本以為他安分了，不料戚楓竟然直接抬起那只手改摟住他的肩膀，換了另一隻手牽他，這導致淩可整個人靠在戚楓一條手臂上，自己一隻手被拉扯過去，斜斜地搭在對方腿上……姿勢親密得簡直詭異。

　　淩可僵硬著不敢動彈，從沒有像這一刻這樣，在清醒狀態下和戚楓靠這麼近……

　　之後十幾分鐘，戚楓又仿佛多動症似的，一隻手的手指在他肩膀上無意識地輕點，另一手把玩著他的手指。

　　——撫摸他的每一根手指，撓他的掌心，他想收攏手掌，又被戚楓用力圧開，與他十指交叉……簡直一刻不停！

　　淩可整個人被撩得渾身燥火，根本來不及去分析並該做出什麼反應，只能像個被馴服的小動物一樣被戚楓肆意抓在掌心裡玩弄。

　　他蜷著手，心裡也有點鬱悶，都是演戲，憑什麼戚楓能放這麼開，自己總是畏首畏尾的？就不能正大光明地嫖回去？

　　想到這，淩可也有點破罐子破摔，不由自主地反撩回去。

　　戚楓摸他的手指，他也摸戚楓的；戚楓撓他手心，他也撓戚楓的；戚楓壓著他的手掌，他就反壓回去。

　　不是喜歡嗎？這麼好的機會不趁機爽個夠？看誰更牛逼！

　　於是電影的前半場放了什麼，兩人根本沒看，渾身的注意力都在彼此的手上，一來一去，像是小孩打架一樣想掙個高下。

　　淩可本以為自己不會輸，不料就在“鬥手”的時候，戚楓搭在他肩膀上的另一隻手悄悄向上，去撫他的脖子和耳根。

　　——操！

　　淩可一個激靈，嚇得趕緊抽出了手。

　　他扭頭瞪著戚楓，戚楓也偏頭看他，黑暗中一雙眼眸閃閃發亮，帶著熱度，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然後，戚楓對他笑了笑，抬手揉了一下他的耳朵。

　　“！！！”淩可渾身一抖，心臟幾乎要破膛而出！

　　他惱羞成怒地反擊——掐了一下戚楓的腰，然後迅速落荒而逃，一邊用眼神警告對方不要太過分，一邊抓起咖啡杯握在手中，表示休戰。

　　戚楓贏得渾身舒爽，但又覺得意猶未盡。

　　淩可那一下，仿佛撓的不是他的腰，而是他的心。

　　不過經過剛才那些試探，他更進一步地確認了淩可的情緒漏洞。

　　剛剛不知道多少次淩可想把手蜷縮起來，又被他按開，當他去摸淩可脖子的時候，淩可的反應最激烈，幾乎要把手握成拳頭。

　　戚楓腦海裡再次浮現起沈嶽哲的推測。

　　不錯，換成直男，這樣的行為早該罵變態了，但淩可並沒有，反而在那之前，他感覺淩可也很享受與自己相互撩撥的感覺，還反擊得不亦樂乎。

　　電影結束後，兩個女生崩潰地吐槽著這部片子的無聊劇情和傻白愛情。

　　“哇，憑什麼這女主這麼野蠻男主就愛他？那男主角確定是暖男？我看就是個備胎之王吧！”

　　“我反倒是擔心自己也成為‘早更女’誒……”

　　“就是啊，為什麼我們這樣的條件到現在都還沒找到男朋友？不會變成剩女吧？”

　　“不……我堅持是我自己要求高，呵呵。”

　　許君竺看向戚楓和淩可：“你們覺得呢，電影還好看嗎？”

　　戚楓：“？？？”

　　淩可：“？？？”

　　許君竺對著一臉懵逼的兩人，萬分無語，這兩人都沒看電影麼？那他倆在幹嘛！

　　晚上吃飯，戚楓提議去了一家還算高檔的螃蟹館，請兩位難得回國的同學嘗國外吃不到的家鄉味。

　　眼下不是螃蟹熱季，螃蟹貴得要死，四個人稍稍點了幾盤菜就花了戚楓一千多塊錢。

　　但許君竺和楚雙雙的注意力卻不在螃蟹上，而是在戚楓手上——這傢伙竟然一邊聊天一邊給淩可剝了全程的螃蟹，自己都沒吃兩口！

　　看的愛情電影時，兩人還能藉口說只是電影來杜絕相信虛假的愛情，可眼前這一幕卻是真實的，戚楓對戀人的體貼入微通過一些不張不揚的細節展現得淋漓盡致。

　　……為什麼這世界上有這樣的男生？這樣的男生竟然還有了男朋友？還讓不讓人活了？

　　這次聚會後，恐怕短時間內許君竺和楚雙雙都不想再看見戚楓了！

　　飯後四個人就散了，目送女生上車離開後，戚楓才和淩可討論怎麼回去。

　　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回學校太晚，淩可家比學校還近些，坐地鐵半個小時就能到，想到明天依然是假期，他打算回家住。

　　“那我咋辦？”戚楓有些無助地望著淩可。

　　淩可心說，什麼咋辦？你家不是也有司機麼，不想叫司機就打車回家唄，你又不缺那個錢，難不成還想跟著我回家？

　　不是淩可小氣不想讓戚楓去自己家，而是經過了電影院的事，他現在有點怕戚楓……他想一個人靜一靜，捋捋思緒。

　　但他吃了人剝了一晚上的螃蟹（雖然知道是在演戲），這麼無情的話還真說不出口。

　　見戚楓眼瞅著自己，淩可被迫問出了唯一的提議：“要不……去我家？”

　　戚楓眼眸一亮，毫不客氣：“好啊！”

　　淩可：“……”

　　淩可帶了家裡鑰匙，但怕太突兀，還是提前給家裡打了通電話。他父母都在家裡，聽兒子說帶同學回去過夜，還挺歡迎，淩母掛了電話就去收拾房間了。

　　坐上地鐵，淩可卻是越想越後悔。

　　他家就普通公寓，百來平方的面積，兩室一廳，一間他爸媽住，一間他住，沒有客房。

　　大冷天的，戚楓跟他回家肯定只能跟他睡……

　　淩可一陣頭疼，早知道應該狠心點，不自找麻煩了，戚楓要再在今晚搞點兒什麼小動作，他是要徹底暴露了！

　　半個小時的車程，很快就到了安寧區某處公寓。

　　淩可還小的時候，淩父淩母籌資買了這套房子，一家人在這裡一住七八年，雖然房子不算太新了，但裝修在兩年前重新做過，也不算接待不了人。

　　當然，和戚楓家比起來，那肯定是差得遠了。

　　“我家裡有點小，你一會兒別嫌棄。”淩可道。

　　“不會。”戚楓一臉新鮮地跟淩可上了樓。

　　淩可的媽媽開了門，看見在淩可身後的戚楓，整個人都呆了呆，半晌才道：“請進、請進。”

　　“阿姨好。”戚楓微笑地問候了一句，進了門，也不探頭探腦，安靜地站在哪裡聽主人指示，才按部就班地換鞋往裡走。

　　隨後見到淩父，他又恭敬地道了聲“叔叔好”，態度隨和有禮，儀態也大方自然，加上那張天生招人喜歡的驚豔長相，反倒是淩父淩母為之一愣。

　　淩可從小在淩父淩母的交際圈裡都屬於那種“別人家的孩子”，接觸了這麼多小孩，兩位家長都還沒見過同一階層裡有比自己兒子更優秀的人。

　　如今看見戚楓，他們才明白什麼叫“人外有人”，不由心中感慨：果然孩子努力考上名牌大學是百利無一害的，瞧瞧，現在接觸的同學都不一樣了！

　　【小插曲】

　　淩可買咖啡搶單：“我請她們吧。”

　　戚楓：我男朋友真有錢，我男朋友真大方，有男朋友的感覺真棒！(☆_☆)

　　捧著咖啡給許君竺和楚雙雙：“淩可買的！”

　　許君竺&楚雙雙：哦，你有男朋友我們沒有，你了不起啊！

　　戚楓：嘿~<(￣︶￣)>

　　許君竺&楚雙雙吐血三升……

 

第054章 我想吻你

　　淩可跟父母介紹說戚楓是自己的室友，今天在外面玩得有點晚了, 便帶回家來住。

　　淩父淩母對“沉悶的兒子竟然也會外出玩”這樣的事頗覺新奇……所以果然是交了新朋友的緣故？於是看戚楓的眼光越發欣賞, 啊，年輕人之間相互影響影響, 真好！

　　兒子話少，淩父淩母也習慣了, 沒有就此問東問西。淩母為他們切了點兒水果，簡單招待了一下, 就和淩父先一步回房休息了。

　　戚楓插了一塊柳丁吃, 這才環顧四周一圈。

　　淩可家很乾淨，雖小, 但讓人感覺溫馨舒適，而且看得出來淩父淩母對兒子比較尊重信任，難怪淩可那麼獨立。

　　時間已不早，淩可招呼戚楓睡覺，戚楓一下從沙發上彈起來，樂顛顛兒地跟著他去洗漱。

　　淩母為他準備了嶄新的牙刷，卻沒備毛巾，淩可只能讓他用自己的。

　　戚楓把熱毛巾敷在臉上, 用力呼吸，一想這個家裡有淩可生活了多年的氣息, 就興奮不已……

　　趁這間隙淩可回房間看了看，發現他媽媽為他們鋪了兩床被子，松了口氣, 他又開了點兒熱空調，確保兩人不會受涼。

　　“這是你房間？”戚楓洗漱完摸了過來。

　　“嗯。”淩可放下空調遙控，和戚楓稍稍保持了些距離，鎮定道，“你睡裡邊，我睡外邊，衣服脫下來放這邊凳子上……我去洗漱，你先上床吧。”

　　結果吩咐完一回頭，又見戚楓不知何時貼了過來，就這麼笑盈盈地看著他……

　　距離太近，淩可本能覺得緊張，下午看完電影他習慣了鼻樑上還架著的眼鏡，一直戴到現在，這會兒下意識地想抬手去摘，不料戚楓忽然扣住了他的手，湊過來又親了他一下！

　　“你幹嘛！？”淩可像條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甩開對方。

　　是，這一次戚楓是直接親了他的唇，一股淡淡的牙膏清香順著那一吻竄進淩可的鼻息，叫他整個人仿佛過了一陣電，但其中的薄荷味並沒能讓他覺得清涼。

　　淩可的大腦都快炸了，如果之前還能說戚楓是在做戲，那現在算什麼？

　　戚楓沒有回答，親完後還像個沒事人一樣，笑著開始脫衣服。

　　……純惡作劇？

　　又不像。

　　看起來反倒像是演戲演上了癮，就算不是場合，也習慣了“男朋友”的身份，一次又一次戲弄。

　　淩可又羞又怒，氣急敗壞地抹了下嘴唇，夾著尾巴轉身逃去洗漱。

　　洗臉時淩可才得了空想想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越想越覺得奇怪……

　　仔細往回一推，他發現這種不明不白的曖昧是從一周前戚楓上課打瞌睡握他的手開始的。

　　淩可腦海裡又閃過戚楓在古鎮那晚說的“我還挺喜歡你的”、在歌手比賽上“這首歌代表我的心意”的告白，以及今天在楚雙雙面前說的“一見鍾情”……

　　他忍不住想，有沒有可能戚楓說的都是實話？

　　其實戚楓……真的喜歡他？

　　淩可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這種念頭在歌手比賽當晚有過一次，淩可實在不想再自作多情第二次。

　　可是除了這個可能性，他又想不出戚楓一而再再而三調戲他的理由了……如果真的只是因為“好玩”，戚楓這人也太惡劣了吧？

　　淩可甩甩頭，這一回不會再想上一次那麼衝動了，以免暴露後再聽戚楓來一句“我是開玩笑的”……那他媽就真的尷尬了，他估計會氣得想殺人！

　　就算戚楓真的喜歡他，他也會忍著，絕不主動松一寸口。

　　他想等戚楓先說，要是戚楓不說，他憑什麼湊上去自找沒趣？

　　如果戚楓只想撩他，那來啊，相互傷害啊，誰怕誰？

　　淩可恨恨地抹了把臉，鞏固了一下自身的防禦，返回房間。

　　戚楓已經坐進了被窩，見他進來，放下手中的手機，直勾勾地看著他換睡衣。

　　淩可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差點有了反應，他暗罵了一句“操”，快速掀開被窩躲了進去。

　　兩人躺下後，淩可正想伸手去關燈，忽聽戚楓來了一句：“誒，剛剛……我親你的時候，你是不是很緊張？”

　　淩可：“……”

　　淩可：“沒有。”

　　戚楓笑了笑：“騙人，我都看出來了。”

　　淩可眼皮一跳，無語道：“……你到底想幹嘛？”

　　戚楓：“你想知道？”

　　淩可發誓，這是他今晚最後悔問出的一句話，因為當他聽到戚楓用戲謔的語氣反問那句“你想知道”的時候，他就明白……對方又想搞事了！

　　果然，下一秒，戚楓就撐起上半身湊過來……

　　淩可下意識的抓緊了被沿，警覺地望著戚楓，如臨大敵：“幹什麼？”

　　戚楓居高臨下地望著他，視線灼然，低啞道：“我想吻你。”

　　淩可：“……”？？？

　　淩可：“…………”操！戚楓是認真的嗎？

　　戚楓伸出了一隻手，撫上了他的臉。

　　“！！！！！！！！”淩可倒吸了一口氣……等等、這個情況身為“直男”該做出什麼反應？

　　戚楓不等他反應，手指直接撫過淩可的唇角一點點往後，沿著臉頰劃過他的耳廓，最終停留在他半邊腦袋上，最後柔聲道：“淩可，我們接吻吧。”

　　不是請求，而是陳述語氣。

　　一瞬間，淩可剛剛建立起來的嶄新防禦就被這一連串的動作和最後一句話暴擊得轟然倒塌。

　　戚楓沒等他答應，就直接覆了上來……

　　和古鎮那次一手撐在枕頭上不同，此刻，戚楓像是怕淩可逃走似的掌著他的腦袋，不容他退縮。

　　他溫柔地吮吸著對方的唇，舌尖滑過對方緊閉的牙齒，耐心地舔啊舔，一邊用指腹摩挲淩可的耳廓和頭皮，引導著對方……他感覺到淩可從緊繃的狀態慢慢放鬆下來，微張開嘴，他順勢探了進去，去捕捉對方熱得發顫的舌頭。

　　淩可被吻得頭皮發麻，渾身發燙……

　　這算是引狼入室嗎？

　　理智和衝動在大腦中瘋狂交戰，混亂穿插著這麼多年來與戚楓相關的點點滴滴，以及青春期那些夜深人靜的日子裡被自己拿來YY過的照片……戚楓微笑的樣子，戚楓打完球流汗的樣子，戚楓戴著墨鏡酷酷自拍的樣子……

　　……把窺屏了多年的男神帶回了家，還放任他在床上親吻自己，他也是頭一人了吧？

　　可戚楓不是直男嗎？自己也是“直男”……為什麼他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戚楓仿佛察覺到了淩可的分心，更進一步地舔了一下他的上頜。

　　淩可輕哼了一聲，敏感得都快喘不過氣了，退無可退的他仿佛被按到了什麼開關，一下子觸底反彈……

　　——去他媽的理智！去他媽的直男！

　　他開始試著伸出舌頭回應，有樣學樣地去吮吸戚楓的唇。

　　戚楓被這個反應徹底刺激興奮了，他鬆開撐著上身的胳膊，整個人隔著被子壓在了淩可的身上，改用雙手摟住他的腦袋……

　　原本溫情款款的親吻隨著有來有往的撩撥瞬間變得激烈起來，就像電影院裡“鬥手”一樣，雙方都想分出個勝負。

　　這一吻，足足吻了十幾分鐘。

　　兩人都是新手，吻得毫無章法，但每一個簡單的碰觸卻都能挑起對方最大的情緒。

　　……

　　就在他都快到達忍耐極限時，戚楓先一步敗下陣來。

　　因為再不停下來，他怕自己會對淩可做更過分的事……

　　但他的理智和教養不允許——這是在別人家，而且他沒有經過淩可的同意，他什麼都不能做。

　　戚楓懸崖勒馬，放開淩可癱回自己那側。

　　身上失去了壓力，淩可仿佛缺氧已久的魚兒，胸膛不住起伏，他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平復著呼吸……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他要怎麼解釋自己剛剛的反應？他現在還可以是“直男”嗎？

　　“好爽啊……”邊上的戚楓嗓音沙啞地感歎了一句，也在喘氣。

　　“……”衝動一時爽，事後修羅場！

　　如果說，今天下午戚楓只是發現淩可面對自己時會緊張的話，那麼通過這個吻，他基本可以確定淩可不是個直男了。

　　他偏頭看向淩可，低聲確認：“淩可，你是gay嗎？”

　　淩可一噎：“……我不知道。”

　　對，他可以假裝不清楚自己的性向，可以假裝是在和戚楓扮演假情侶後被他掰彎的……好的，這非常合理。

　　戚楓聞言也恍然大悟：是啊，淩可不是不直，而是從來沒談過戀愛，所以“身在雲中不知處”……

　　這麼說的話，淩可不一定喜歡男生，而是……只對自己一個人有感覺？

　　戚楓激動得滿腦子砰砰放煙花，恨不得立即把自己的心意告訴淩可！

　　但是他很快擔心起一個問題：一旦說了，他該怎麼解釋自己騙他玩假扮情侶這件事？淩可會不會為此生氣？畢竟“掰彎直男”這種行為很不道德。

　　不，不可操之過急，還是得慢慢引導……

　　戚楓做了個深呼吸，道：“如果你是gay，我不會看不起你什麼的……不，我的意思是說，和你假扮情侶後，我發現，我對你有感覺，也很享受跟你在一起……雖然之前都是假扮的，但我想，我現在可能真的喜歡上你了。”

　　淩可沉默了許久，說了四個字：“……我也一樣。”

　　【小插曲】

　　淩母：“小可那同學長得真俊。”

　　淩父：“五官看著有點像薑主持，不錯，我喜。”

　　淩母：“我看著也有一點，你們父子倆還真是一個審美。”

　　淩父：“小可終於帶朋友回家，還是有點欣慰的，以前老怕他不合群。”

　　淩母：“嗯，他叫啥，戚楓是吧，看著就是個好孩子……”

　　彼時，淩父淩母還不知道，他們讚不絕口的“戚楓”正壓著自己的兒子在隔壁激烈舌吻。

 

第055章 確認一下

　　聽到這四個字，戚楓內心一陣狂喜！

　　……老天, 他這是確認了淩可也喜歡自己了嗎？

　　戚楓抬手捂住自己的臉, 激動得簡直說不出話來……原來沈嶽哲那個傻逼直男的猜測還是有點精准的啊！

　　不料，淩可說完那句話後又及時反應過來戚楓之前的種種桃花, 生怕戚楓所謂的“喜歡”和自己理解的不同，於是趕緊補了一句：“但我不是很確定……”

　　由於他的語氣實在有點嚴肅, 叫戚楓心中一緊，難道淩可想退縮了？

　　的確, 正常的直男遇到這種情況總是要考慮現實問題的, 尤其是淩可這種天性理智又謹慎的人。

　　戚楓側過身，問道：“你擔心自己喜歡上同性？”

　　淩可早在性向覺醒後就認定了自己是gay的事實, 從來沒有過擔心，但若此時在戚楓面前表現得太坦蕩，貌似體現不出身為“直男”的糾結，於是他佯裝茫然道：“是有一點。”

　　戚楓膨脹的內心仿佛被一網兜住了，急著想開導對方：“其實這挺正常的……”

　　淩可偏頭瞥了他一眼：“你不怕自己搞錯了？”

　　戚楓：“什麼意思？”

　　淩可：“我以前看過一篇文章，說有些直男也會對同性產生好感，但他們本身並不是同性戀，只是本能地想追尋一些刺激, 或是被一時迷惑……”

　　戚楓蹙眉：“你覺得我們是太入戲了，但本身很可能並不是gay？”

　　淩可“嗯”了一聲, 心裡卻道——不是“我們”太入戲，而是“你”。

　　淩可的性格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他要的是戚楓百分之百的確定, 一旦在一起，就決不允許對方再心猿意馬，如果戚楓還是抱著遊戲人生的態度，只是因為“好玩”而說出這些話，那這份感情，他寧可不要。

　　戚楓沉吟了片刻，道：“怎麼說呢，我不是很認同那篇文章的說法。在我看來，如果一個男的對另外一個男的有生理衝動，那就不存在仍是直男的情況。有些男的聲稱自己是異性戀，只是他們一直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真正的性取向，他們對男的也有興趣，但他們可能會刻意去逃避，或者淺嘗輒止，最終找個女性結婚，然後社會和他自己都會認為他是個異性戀……如果我真的對你有感覺，我就會正視自己的性向，絕對不會逃避或者抗拒這個問題……”

　　說到此處，戚楓腦中靈光一閃，忽生一計：“這樣，如果你不確信，要不我們找機會做一次？”

　　淩可：“……！？”

　　戚楓心中緊張萬分，他摸索著探進淩可的被窩，抓住對方的手道：“假如我們能夠接受彼此，就真的在一起，好不好？”

　　做做做……一次！？？是他理解的那種“做”一次？真槍實彈？全壘打？

　　淩可心如鳴鼓，簡直不敢相信戚楓能說出這麼大膽的提議！

　　“……什、什麼時候？”被欲望衝昏頭腦的淩可竟然還下意識地問起了時間。

　　戚楓感到手掌被淩可忽然抓緊，知道他也很心動，心裡暗笑道：“隨你。”

　　淩可問出那句話，臉上已燙得不行，再不敢表現得太明顯，他強壓著內心的潮湧，沉聲道：“最近快期末了，先準備考試吧，我們……也趁機好好想想，別太衝動，考試以後……再說。”

　　戚楓捏了捏他的手，笑道：“嗯，聽你的。”

　　說完又湊過去，親了下淩可的嘴唇：“晚安……”

　　淩可：“……”

　　關了燈，又是一個不眠夜。

　　***

　　第二天上午八點，淩母早起下樓買了些熱點心，備著給兩個孩子起來吃。

　　印象中淩可就算在節假日也是不睡懶覺的，可今天卻左等右等沒等到人出來，淩母忍不住悄悄推開門看了看，見兩個孩子依偎在一起，那個叫戚楓的小帥哥頭枕著自家兒子的頸窩，一隻腳還纏在淩可身上，原本涇渭分明的兩床被子早已被踢亂了。

　　她心頭一暖，關上門退了出來。

　　“還在睡？”淩父坐在沙發上邊吃早飯邊看早間新聞，音量調得有點低。

　　“嗯，可能是累了，等他們自己起來吧。”

　　淩可醒來時已經是早上十點了，昨晚被戚楓撩了一晚上，他半宿沒睡著，淩晨時分才偷偷起床去洗了個澡，解決完後睡回籠覺，身體和精神都到了極限的他才會一覺睡到這個點。

　　他偏頭看向近在咫尺的戚楓，對方還在睡，長長的睫毛下垂著，顯得安分又無害。

　　想起昨天晚上兩人的對話和約定，淩可的心跳又開始加速。

　　戚楓察覺到邊上的動靜，睫毛一顫，也睜開了眼睛，眼神定焦後，他本能地想湊上來吻淩可，卻被淩可一把推開了……

　　“起了！”淩可驚慌失措地起身穿衣服。

　　戚楓笑笑，懶洋洋地坐了起來。

　　兩人挨個兒洗漱完，用微波爐熱了熱淩母早上買的早點，簡單吃了些，不一會兒就到了中午，淩父親自下廚做了幾個小菜準備正式招待戚楓在家裡吃一頓。

　　中間淩母又支使兒子下樓去買點飲料，等淩可回來，只見戚楓正和他媽媽坐在沙發上聊得歡。

　　“聊什麼？”淩可好奇。

　　“聊我們在迎新晚會四手聯彈的事。”戚楓笑著朝他眨眨眼睛。

　　淩母難得聽到兒子的動態，心情很好，她又跟戚楓埋怨淩可平時太過於內向，想知道什麼事還得從別人口中聽說。

　　戚楓笑著對淩母道：“阿姨，淩可他不是內向，他只是懶得理人。”

　　淩可訝異了一下，的確，因為小時候和父母溝通過程中有過幾次雞同鴨講的經歷，導致他很煩躁，自此以後，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多說無益，只要自己做得足夠好，父母就沒有任何怨言了。

　　起初他只是不想跟不理解他的人溝通，慢慢的，這個狀態演變成了“不想跟比較蠢的人溝通”，最後，變成了“若非必要就不溝通”的狀態。

　　一旦習慣了這種方式，淩可發現生活變得非常輕鬆，也節省了許多時間，能讓他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裡。

　　淩母問：“真的麼？”

　　戚楓：“是啊，他就是有點慢熱，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也不怎麼理我，跟我聊天都是‘嗯’‘啊’‘哦’單個字往外蹦……後來我跟他熟悉了，就發現他也蠻會聊的。”

　　淩可眼神閃爍，所以說，他喜歡戚楓，除了受他的外表吸引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他覺得戚楓懂他。

　　從來沒有一個人像戚楓那樣，一次次不厭其煩地靠近他，用陽光般的熱情溫暖他……而且隨著相處，他發現戚楓是越來越瞭解他了，有時候他都不需要說什麼，戚楓就知道他所思所想。

　　淩母感慨道：“哎，我們家小可要是有你一半開朗外向就好了……”

　　淩可不想聽老媽抱怨自己，扭頭去廚房幫爸爸端菜。

　　淩母看他轉身離開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我也知道沒有十全十美的人，淩可這樣獨立優秀我和他爸也很欣慰了，但有時候我看到別人家小孩跟父母這麼親昵，又是依賴又是撒嬌，我也挺羡慕……可能人就是不知足吧，有了這個就還想要那個。”

　　戚楓想了想，忽然道：“阿姨你有微信嗎？”

　　淩母：“嗯？有，還是小可給我申請的，不過我不太用。”

　　戚楓往後看了一眼，見淩可還在廚房，朝淩母眨眨眼睛，小聲道：“我們加個微信吧，以後你想知道淩可最近有什麼動態，可以問我。”

　　淩母一喜，立即拿出手機，在戚楓的幫助下加了彼此好友。

　　飯後，戚楓和淩可就坐地鐵回學校了。

　　元旦一過便是緊張的考試周，所有人都進入了精神緊繃的複習狀態，淩可他們雖然才大一，但身在名校，知識考察強度非常大，又有嚴格的作弊懲罰機制，不是渾水摸魚就能輕鬆過的。

　　新聞系的專業課大部分以背誦記憶為主，沒有什麼捷徑，有些散漫了一學期的學生到這關頭就恨不得撕書上吊，一時間附近幾個宿舍的背書聲便通宵達旦。

　　淩可複習時有個習慣，必須一個人呆著，否則容易分心。

　　想起元旦節戚楓和他做的那個約定，他更不能跟戚楓在一起，正好兩個人分開複習，借此清清心，於是之後兩個禮拜，淩可成天早出晚歸跑圖書館。

　　當然，也不是所有學生都像淩可那麼有自製力，有些患有嚴重拖延症的總是要等死到臨頭才回過神來，比如謝奇寶，最後幾天在高俊飛“掛科超過三門會被退學”的恐嚇下，邊哭邊開始抱佛腳。

　　專注學習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半個月就過去了，學生們如獲大赦地從考場裡出來，一個個憔悴得像是走了遭地獄。

　　“考得怎麼樣？”戚楓在考場外和淩可會合。

　　“還成吧。”馳騁考場多年，淩可算是比較氣定神閑了。

　　戚楓問：“那件事……考慮得怎麼樣了？”

　　淩可心猛一跳，其實他一直惦記著，卻沒想到戚楓這麼迫不及待，才出考場就問！

　　大學裡考完試是默認直接放假，要等半個月後才能上網查到成績，不管考得如何，都是下學期要面對的事情了，估計這幾天，本地外地的學生都會陸續離校了。

　　走到人稍少一些的地方，戚楓又低聲問：“明天？”

　　淩可緊張道：“這麼快？”

　　戚楓笑笑：“那什麼時候，你還等著過年？”

　　淩可心裡亂成一團，摸了摸鼻子，垂眼道：“好、好吧……”

 

第三卷：副歌

第056章 坦誠相待

　　剛考完試，腦細胞本就不夠用了，淩可一想到明天就要跟戚楓上床，就有點頭疼。

　　不是不期待，而是太看重，反而束手束腳、患得患失。

　　加上之前演得太多，要顧慮這個顧慮那個，淩可生怕到時身體反應太強烈，一點不像個“剛剛對一個同性有好感的直男”。

　　為了不過分被下半身控制大腦，當晚淩可回宿舍後，就先躲進浴室洗了個澡，趁機把“庫存”清一清，好顯得明天“清心寡欲”一些。

　　他洗完沒多久，戚楓也進了浴室，在裡面磨磨蹭蹭半天才出來，搞得像是他倆今晚就要幹起來似的。

　　次日中午，412宿舍四人聚在一起出了頓飯，下午謝奇寶就去趕高鐵回老家了，高俊飛的哥哥畢業後在本市工作，高俊飛也直接收拾東西找他哥去了。

　　四人相互告別後，淩可見戚楓帶著自己往東門走，奇怪道：“不去西門？”

　　之前高俊飛說西門的招待所乾淨衛生價格便宜，他還記在心上，問出口才覺得尷尬。

　　戚楓一愣，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道：“我在希爾頓訂了間房。”

　　淩可：“……！？”

　　戚楓道：“畢竟是第一次，還是選好一點的環境的吧。”

　　淩可：“……”

　　酒店預訂時登記的是戚楓一個人的身份證，淩可見他去前臺check in，做賊心虛地閃到電梯口等他，之後又一起上樓，在電梯裡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知道是羞臊還是什麼，雙雙偏開視線。

　　兩人全程鬼鬼祟祟，一言不發，仿佛是去偷情。

　　進了房間，隨著房門關上的“哢噠”聲，淩可心裡也“咯噔”了一下。

　　除了緊張還是緊張……

　　他即將做的可能是他這十九年來最離經叛道的一件事！

　　淩可想問戚楓要不要去洗個澡，來借此鎮定情緒，然而轉身，被人正面抱了個滿懷，直接按著他的腦袋吻了上來。

　　“唔……”淩可推了推他，沒想到戚楓竟然如此急躁，“不先洗澡？”

　　戚楓望著他，眼中的目的已經不加掩飾：“昨晚，不是在宿舍已經洗過了麼？”

　　淩可：“……”

　　戚楓趁機輕啄了幾下他的臉：“考試周都不見你的人影，回宿舍又有人在……我每天都想親你……”

　　邊親邊推著他往床上去，仿佛一刻都不想耽誤。

　　淩可有點跟不上戚楓的節奏，直到被推倒在床上，才放任自流地接受現狀，反手摟住戚楓，開始回應。

　　戚楓的動作激烈起來，他討好地揉捏著淩可的耳朵、脖頸，時而溫柔時而用力地吮吸他的唇舌，饑渴得像是沙漠裡斷了數天水的旅人——而淩可就是他的生命源泉。

　　吻完嘴唇，戚楓又沿著下巴一點點親下去。

　　“你……”淩可怕癢，忍不住嗤嗤發笑，他伸手去推戚楓，卻被戚楓抓著手腕往床上一扣，動作溫柔，但力量卻大的讓人無法反抗。

　　接著，戚楓便整個人壓了上來，淩可感覺懂啊戚楓勃起了……意識到這一點，他的下身竟也蠢蠢欲動地有了起勢！昨晚在浴室裡連打了兩次飛機竟然毫無效果？

　　被喜歡了這麼多年的壓在床上親吻撫摸，身體完全把持不住地背叛了淩可的意志……

　　嘴唇再一次被吻住了，戚楓放肆地拉開他的毛衣，一手探進了他的腰腹。

　　“啊……”淩可敏感地縮了下身子。

　　戚楓修長的手指沿著淩可的腰側緩緩摩挲，像是在撫摸最珍愛的寶物，強忍著破壞欲，時輕時重地揉捏。

　　罷了罷了……淩可有些自暴自棄地想……

　　兩人沒吻一會兒就徹底興奮了，戚楓直起身子望著癱軟在床上的人，眼神往下，停留在對方鼓起的襠部，幾不可聞地笑了一下。

　　這個聽上去有些得意的笑聲讓淩可稍稍恢復了些理智，也想跟著坐起來緩緩。

　　但戚楓沒給他反應的時間，就抬手開始脫衣服。

　　就那麼當著淩可的面，一件一件脫掉外套、毛衣、緊身的純棉裡衣——露出被層層包裹在內的新鮮肉體，寬厚的胸膛、柔韌的肌肉……

　　淩可徹底看傻了，雖說一起住宿半年，戚楓裸著上半身的樣子他也不是沒看過，但對方這麼誘惑地當著自己的面脫衣服的模樣，他還是第一次見。

　　戚楓脫完上衣，邀功似的低頭索吻。

　　顯然，戚楓對自己的身體很有自信，多年被追捧的經歷已經把他慣壞了，平時眨眨眼睛都能惹那群追求者臉紅心跳，更別說暴露肉體這種事。

　　但這種尺度的，只有淩可有資格看到。

　　他把自己當成禮物，親自拆了封，送到淩可的眼前。

　　淩可傻傻地任他親，對戚楓的魅力完全沒轍……

　　吻了一下，戚楓又直起身子來脫褲子。

　　淩可下意識地把頭偏向一邊，不敢再看，但他再躲，眼角的餘光仍像是不受控制的往戚楓的下半身瞄……看見對方胯間鼓起的部位，淩可心臟狂跳，為自己齷蹉的思想而自慚形穢。

　　戚楓脫完自己的，又去脫淩可的。

　　“我、我自己來。”淩可撐坐起來。

　　直到兩人身上都只剩下一條遮羞布般的內褲，再次疊在了一起，仍是戚楓在上面。

　　戚楓抓起淩可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低啞著說了兩個字：“摸我……”

　　淩可鼻腔一熱，差點噴出兩管血來！

　　……這、這妖孽！

　　沒了遮擋，雙方的愛撫更加肆無忌憚，感覺也更加強烈。

　　淩可有點茫然，他感覺自己似乎從進這間房起就失去了一切優勢，從頭到尾都被戚楓帶著走……

　　求勝意識讓他試著反抗，然而戚楓把他壓得死死的，讓他只能抱著對方的脊背胡亂地劃拉，被迫承受著，除此之外做不成其它動作。

　　“等、等等……”淩可忍無可忍地叫了停。

　　戚楓體貼地緩下了親吻撫摸的動作，茫然地抬起頭來。

　　淩可喘著粗氣，眯起眼睛問：“你想在上面？”

　　戚楓因情欲而水潤的眼眸癡癡地望著他：“嗯……不可以嗎？”

　　他的嗓音很輕柔，像是在請求，“我會做好的，讓我試試，好不好？”說著又去吻淩可的眼瞼，無論是動作還是語氣都溫柔如水。

　　這讓本以為自己處於劣勢的淩可莫名生出一種自己才是被服侍方的感覺，他張口結舌，忽然沒了言語。

　　“……嗯。”

　　聽到這個字，戚楓唇角一勾，越發充滿攻勢地撲了上去。

　　淩可被吻得喘不過氣來，身上每一寸被戚楓撫摸過的地方都好似被點了火，灼灼發燙。

　　之後的擴張過程羞恥地他都不願去細想，只當前一刻的理智是被狗吃了。

　　戚楓的確很溫柔，但淩可還是產生了不適感。

　　他並非對同性性愛沒有常識，早在高中時就上網查過了，但他好勝心強，一直以為自己是攻方，所以對承受的過程沒有太具體的心理準備。

　　被進入的時候，淩可十指摳緊床單，疼得簡直要哭出來。

　　事實證明，在床上絕不能有一絲退讓的念頭，男人在這關頭都是遵循野性本能的動物，一旦退讓，只會節節敗退，潰不成軍。

　　戚楓也忍得難受，進入一半後，他摟著淩可不敢動彈，一隻手繞過去撫弄他的下身，另一手安撫似的摸著淩可的眼睛、脖子、嘴唇……

　　淩可因疼痛而惱怒，一口咬在戚楓的手指上，戚楓本能地縮了一下，又主動送上去讓他繼續咬。

　　淩可眼角酸酸的，心裡柔軟下來，舔了舔戚楓的手指，主動含進了嘴裡。

　　戚楓也因為淩可這個動作徹底松了一口氣，心疼又珍惜地一遍遍親吻著對方的脖頸。

　　像是進行什麼奇怪的儀式似的，兩人終於結合在了一起，不只是肉體，還有這過程中彼此衝撞的靈魂……淩可原本是尖銳的，但意外地被戚楓的柔軟給制服了。

　　“可以開始了嗎？”戚楓請求。

　　“……少廢話。”淩可剛硬氣說出這三個字，就被戚楓一個抽出頂入撞得“啊”了一聲，尾音吊得高高的，仿佛在呻吟，難耐中帶著一絲逾越。

　　他臊得脖子都紅了起來，戚楓笑著摸了摸他，又緩緩抽插了兩下，出來時緩慢，進去時卻反倒像是在開疆擴土，要進到更深的地方去。

　　淩可被他頂得說不出話來，內心崩潰的一塌糊塗，只能無意識地發出呻吟。

　　難受，但也舒服，夾雜著羞恥，有一種無法言語的爽感。

　　戚楓頂弄了十來分鐘，看不見淩可的表情，他怕對方受著疼，慢慢撤了出來。

　　“……怎麼？”淩可的語調已不是平時清冷的音色，帶著一絲沙啞的情欲，格外動聽。

　　戚楓將他翻過來，湊過去吻了吻他的眼角和鼻子，依戀又柔情道：“我想看看你……”

　　“我沒事……”後穴麻麻的，儘管帶著初次的疼痛，但淩可尚未獲得快感，竟期待著儘快被填滿。

　　他羞恥萬分地張開腿，主動邀請，“來吧……”說出那兩個字的時候，淩可感覺自己臉皮都已經不要了。

　　戚楓細緻地在他腰下墊了個枕頭，再一次闖入那個熾熱的地方，這次是從正面。

　　他觀察著淩可的表情，見對方一瞬間皺起的眉頭，又迅速舒展開來，帶著一股別樣的風情……什麼冰山、什麼冷漠，什麼雲淡風輕，此刻蕩然無存。

　　淩可微啟著唇，眉眼處全是春情，正隨著戚楓的抽插發出一聲聲的低吟，誘惑得緊。

　　戚楓第一次知道淩可也可以這麼可愛、性感……仿佛褪掉了全部的假裝，卸下了所有的盔甲，露出了最真實的一面。

　　這是他喜歡的人……戚楓想把這個人牢牢地鎖在自己的懷裡，鎖在身下，不管用什麼方法，讓這幅面孔只有自己能夠看見！

　　“啊……！”隨著一個重重的撞擊，淩可大聲叫了出來，他想用手背掩自己的嘴唇，卻被戚楓順勢抓住扯到嘴邊親吻。

　　戚楓想看淩可被自己做到失去理智的樣子，就像剛才那樣，難以忍受地叫出聲，不能躲也不能藏……如果能再淩亂一點……他抬起著對方的腿，一下快過一下地撞擊起來。

　　“慢、慢一點……”淩可的音色帶上了一絲哭腔，可當說出自己的要求後，戚楓非但沒有放慢速度，反而撞得更深更快。

　　不知被戚楓撞到哪一點，淩可像是渾身被擊中了似的彈了一下。

　　戚楓察言觀色，動作微微一頓，就對著那個熟悉的點碾壓頂弄。

　　“嗯啊……啊……啊……”快感如同浪潮，一波又一波席捲著淩可的神經，但從後面他沒法獲得高潮，何況昨晚已經泄過兩次，就算被撫摸前面也無法輕易釋放出來，加深了他的煎熬。

　　淩可開始後悔自己昨晚愚蠢至極的舉動，但又驚奇于戚楓的持久。

　　照理說戚楓也是處男，會比較快才對，但從前戲到現在都快半個小時了，戚楓還是硬得不得了，絲毫沒有發洩的跡象。

　　……難不成戚楓昨晚也在浴室裡……

　　不，淩可、你別當誰都跟你一樣有心機……

　　“啊……”因快感疊加到了一個度，淩可爽得嗓音都變調了，眼角失控地滑下兩滴生理性淚水，這滋味讓他感覺自己前面十九年都白過了，尤其是曾經對著戚楓的照片自瀆的日子……

　　“疼？”戚楓稍稍緩了緩動作。

　　淩可無意識地搖了搖頭，抬手勾著戚楓的脖子，湊上去吻了吻他，這個反應無疑是給戚楓最好的鼓勵。

　　戚楓癡迷地低頭攬著他的腦袋與他唇舌交纏，舔掉他的眼淚，下身依舊深入淺出的動作著，更賣力地取悅他。

　　……

　　這一場性事足足持續了一個小時，一開始背後位，之後證明躺著做了一會兒，戚楓又把淩可抱起來，兩人用歡喜佛的姿勢邊親邊做……最後戚楓泄出來的時候，也替淩可一起擼了出來。

　　兩人心裡都很清楚，做到這個地步，什麼都不用再解釋了。

　　不管是誰先“掰彎”了誰，這一刻他們都再也做不回“直男”了……

　　做完後兩人癱了一會兒，都有些不好意思，心照不宣地沉默著。

　　當晚是在酒店房間裡過的夜，戚楓用手機上網訂了蛋糕、鮮花，加上高檔的客房餐飲服務，把原本只是簡單粗暴來一發的儀式搞得像是婚禮現場。

　　淩可有點受不了他的浪漫細胞，但又無可奈何。

　　晚飯後沖了個熱水澡，淩可裹著浴袍走出來，戚楓看他的眼神又有點不太對勁。

　　淩可知道他想要什麼，也沒有拒絕，於是當晚兩人又纏在一起做了一次，這一次比下午那次更持久，做到最後淩可都快瘋了……

　　事後，淩可癱在床上，被戚楓意猶未盡地摟在懷裡。

　　某人像一條黏人的大狗，一雙手摸不夠似的在他身上到處遊走，一邊舔果凍似的舔著他的眼角、臉頰、嘴唇，迷戀地把臉埋在對方脖子裡聞他身上的味道……仿佛舔的是蜜糖，聞的是花的芬芳。

　　“淩可，我喜歡你……”戚楓捧著他的臉告白，想對著淩可詠詩，對他說最肉麻的情話。

　　淩可遲鈍的、沙啞地“嗯”了一聲，體力被透支得乾乾淨淨，已經沒有力氣回答什麼。

　　——把暗戀多年的人拐上了床，還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掰彎了對方，他應該高興才是，但高興過了頭，反而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像是在做夢。

　　+++++

　　縱欲的下場是，淩可第二天起床後發燒了。

　　兩人都知道是什麼原因會發燒，戚楓緊張地帶他去醫院，謊稱“感冒”配了點兒消炎藥，之後返回宿舍。戚楓又擔心淩可在宿舍爬上鋪不方便，堅持在西門條件最好的旅店開了間標房，讓他養身體。

　　淩可沒那麼精貴，其實這一點小傷痛沒幾天就好了，但兩人剛互通心意，他也想跟戚楓多纏綿幾天。正好放了假，他們有大把大把的時間成天黏在一起，不需要去考慮任何人任何事……於是，他便任由戚楓寸步不離地陪伴在身邊，細緻入微地照顧著自己。

　　兩人沒什麼正經事，白天就依偎在床上睡覺、看電視、玩手機遊戲、聊天，像兩隻冬眠的獸。

　　“大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對我有感覺？”戚楓描摹著淩可的五官問。

　　“忘了，不知不覺吧……”淩可嘴角上揚，語氣軟軟的。

　　戚楓不依不饒地追問：“總有個具體的契機吧？比如某一個時刻？”

　　淩可隨便扯了句謊：“就去古鎮那一次，一起放花燈的時候吧。”

　　戚楓想了想，“噗”地笑了出來：“為什麼啊？”

　　淩可偏過頭，逃避問題：“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戚楓伸著脖子追過去：“肯定有為什麼，說嘛……是看我特別帥嗎？”

　　淩可被他逗笑了：“少來，自戀狂。”

　　“我就是自戀，怎樣？”戚楓手腳並用地鎖著他，不讓他逃，繼續追問，“那天晚上，我吻你的時候你有感覺嗎？”

　　淩可心怦怦跳：“有一點吧……”

　　戚楓滿足地笑了起來，心裡跟裹了層蜜似的，低頭去吃淩可的嘴。

　　一吻結束，戚楓抬頭溫順地望著他，漂亮的眼睛深深地注視著他，睫毛微微顫動。

　　淩可也抱住了他的腦袋，充滿愛意地揉著戚楓的頭髮，像在撫摸一條大狗。

　　十九年來，淩可從沒有像現在這麼輕鬆過，他不用再害怕被對方發現自己的心思，也不用再壓抑本性。

　　戚楓感覺淩可身上有什麼地方改變了，但又形容不上來，仿佛這人和自己做過以後，就帶上了屬於自己的味道，下意識地與自己親近，不再像以前那樣若即若離，抓不著又夠不到。

　　這個想法讓戚楓安心，也讓他覺得舒爽，他蹭著淩可，手腳不安分地往對方身上纏。

　　淩可忍不住抬起下巴舔了舔他的睫毛，回應對方的撒嬌……

　　他們沉醉地擁抱、接吻，但每每進行到一半，戚楓就會克制地退開去。

　　戚楓顧慮到淩可還在發燒，不想任性索取。

　　這次也一樣，吻著吻著，戚楓忽然推開淩可跳下床去道：“我去洗澡……”

　　淩可也被挑起了情緒，看戚楓明明忍得難受還要故作紳士的樣子，挑起眉毛誘惑他：“聽說發燒的人身體裡特別熱特別舒服，你要不要趁機試試？”

　　戚楓：“……”

　　戚楓瞪了淩可兩秒，焦躁地圍著床繞來繞去，像是在權衡該怎麼做……但看著淩可似笑非笑的模樣，他終於忍無可忍地丟掉理智，化身禽獸！

　　半個小時後，自作自受的淩可扶著腰躺在床上，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了。

　　戚楓心滿意足地親了親他的下巴，越發溫柔道：“餓了嗎？我去覓食，你想吃什麼？”

　　淩可聲音沙啞無力：“隨便……”

　　不過，雖然承受太多，但物件是戚楓，淩可也心甘情願。

　　以前總覺得當受方比較屈辱，現在才明白，被心上人捧在手心裡如珠如玉地呵護到底是何等美妙的滋味，如果戚楓一直這麼寵著他，即使當受淩可也認了，反正在床上用不著他費力，還蠻舒服的。

　　戚楓神清氣爽地帶上手機錢包出了賓館，準備買點粥給淩可吃。

　　剛出門，手機一振，收到一條微信消息，戚楓點開一看，竟然是淩可的媽媽發來的！

　　淩阿姨：“戚楓你在嗎？”

　　戚楓：“在，阿姨好。”

　　淩阿姨：“我想問問淩可有沒有跟你在一起，我剛打他電話他沒有接。”

　　戚楓：“他可能在睡覺，我現在出來買吃的，一會兒回去就讓他打你電話。”

　　想到差點被自己做暈在床上的淩可，戚楓有點心虛，忍不住在這句話後又發了個賣萌的動畫表情。

　　淩媽媽也發了中老年鮮花表情包，道：“好的，你們放假了吧？我之前聽他說過是1月20日放假，你們還在學校嗎？”

　　戚楓趕緊撒了個謊：“是的，這幾天在打掃宿舍衛生。”

　　淩阿姨：“哦，那就好。”

　　淩阿姨：“對了，還想問問你，淩可的微信還有在用嗎？我給他發資訊他怎麼總是不回？”

　　戚楓一愣，他平時和淩可都是用微信聯繫，也沒聽淩可說起跟他媽媽有什麼矛盾，應該不會不回吧？

　　戚楓：“阿姨別著急，我回去問問。”

　　淩媽媽：“好，謝謝你。”

　　返回賓館，淩可果然累得睡著了，黃昏的微光透過窗戶彌漫進來，整個房間裡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溫馨。

　　戚楓瞅了一眼對方露在被窩外的胳膊和腳踝，光是腦補都知道被子下面是何等旖旎光景……剛剛做完後，淩可還什麼都來不及穿。

　　他湊過去用親吻喚淩可起床，淩可暈乎乎地回應他。

　　“醒一醒，先吃點東西……”戚楓好笑地揉揉他的頭髮，說起剛剛淩媽媽囑咐的事。

　　淩可一下驚醒了，畢竟瞞著家長和男同學在外面開房，放了假都不回家這種事他以前是從來沒做過的。

　　從枕頭下摸出手機，他看見未接來電，先給他媽媽回了一個過去，簡單交代了幾句。

　　掛了電話，又聽戚楓問：“你不回你媽媽信息的嗎？”

　　“嗯？”淩可一瞬間的表情有點古怪，佯裝看了一眼手機，迅速關掉塞回枕頭下方，“我沒看見……”

　　戚楓奇怪地瞄了他一眼，拆了外帶食盒，把粥遞到他面前，親自舀了一勺喂他。

　　淩可覺得不好意思，接過自己來。

　　“你明天要回去了？”戚楓剛剛聽到他在電話裡跟他媽媽承諾明天回家。

　　淩可垂著眼睛道：“我本來跟他們說好三天前就回家去的，這幾天我外婆來了，每年過年外婆都跟我們一塊兒，我爸媽還要上班，所以希望我早點回去吧。”

　　戚楓點點頭，心裡有些失落……真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再久一點。

　　淩可看戚楓哀怨的眼神，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低頭看手上的粥，也舀了一勺喂他。

　　戚楓被逗笑了，吃了一口道：“那我寒假再約你出來。”

　　淩可面上一熱：“好。”

 

第057章 纏綿悱惻

　　兩人又在校西門的小賓館住了一晚上，次日一早退房回到宿舍。

　　就這幾天時間, 學校裡的學生已經呼啦啦走了一大片, 連飯點的食堂都人煙稀少。

　　如果沒有提前登記留校，學校的宿舍也將在放假的一周內關閉。

　　他倆回宿舍的時候, 四樓一整條走廊已經沒什麼聲響了，這要是大半夜回來還挺瘮得慌。

　　兩人收拾完東西, 分別前，戚楓又依依不捨地把淩可壓在宿舍門上吻。

　　雖說淩可也很喜歡跟戚楓親熱, 但這時候他才發現, 在“黏人”的程度上，他對戚楓簡直是可望不可即……

　　就好比他的身體原本只需要百分之六七十的肢體接觸就能夠滿足, 但戚楓給了他百分之一百，甚至更多，多到他有點招架不住。

　　這兩天他的嘴就沒閑過，不是在跟戚楓說話，就是在跟戚楓接吻……

　　某人換著法子在他身上練習自己的吻技，從一開始毫無章法的舔吮，到現在都能通過一些小小的技巧瞬間撩撥起淩可的反應和情緒。

　　不得不說，在撩人這一方面, 戚楓的確是太有天賦。

　　現在兩人即將分開，戚楓的吻沒有太強的目的性, 只是像撒嬌一樣舔著淩可的嘴唇，依戀地吮吸他的舌頭。

　　淩可聽著空氣裡仿佛奶貓舔奶似的吧唧聲，一時間覺得好笑, 總感覺戚楓像是在喝水，要吮幹他口中所有的水分……

　　“行、行了……”淩可偏開頭，象徵性地推了推他，打開了門，“該回去了。”

　　戚楓顯然還沒要夠，六神無主地，渴望又哀怨地望著淩可，那雙天生招人的深邃眼眸還自動放著電，簡直叫淩可想繳械投降。

　　好吧……

　　淩可心軟地舔了舔自己的被吻得發燙的下唇，這個動作是在給戚楓“可以繼續”的暗示。

　　戚楓眼眸一亮，果然又湊了上來。

　　你來我往的，也不知道吻了多久，直到兩人覺得再吻下去就收不住了時，才鬆開彼此，癡癡對視。

　　這時，門邊忽的傳來一個幾不可聞的輕咳聲，把他們嚇了一大跳。

　　戚楓和淩可那點齷齪的淫念瞬間煙消雲散，同時看向聲音的來源……只見高俊飛身背著雙肩包，抱著手臂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還挑了下眉毛。

　　淩可和戚楓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沒考慮過“在宿舍和室友接吻被另外一個室友看見了怎麼辦”這種問題……

　　——高俊飛不是已經離校了麼？怎麼會忽然殺出個回馬槍？

　　但看對方這表情，好像並不吃驚也不意外，這才是讓淩可和戚楓懵逼的！

　　總要有人先開口打破尷尬，戚楓扯了扯嘴角，傻乎乎地說了句“嗨”……

　　淩可則握緊了手，迅速轉動起大腦，腦補著最壞的發展——高俊飛發現他們真是基佬，心生厭惡，宿舍關係僵化，全校人盡皆知，他們得搬出宿舍……

　　豈不料，高俊飛神色自若地走進宿舍，還用平時說話的語氣來了幾句：“我在門口等了足足十五分鐘……媽的，還以為你們沒完了！”

　　戚楓&淩可：“……”

　　這，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一時竟不知道高俊飛是在反諷還是在故作鎮定。

　　戚楓糾結了一瞬，先找話題：“你怎麼回來了？”

　　“我身份證忘帶了，在我哥那兒住了三天才想起來，回來拿一下。”高俊飛拉開抽屜翻找，他這反應自然得……就好像剛剛看到的是兩個同性在聊天，而不是在接吻。

　　戚楓忍不住了，直接開門見山道：“你，那個，不奇怪我們剛剛……”

　　高俊飛偏頭看了他倆一眼，嗤笑道：“你倆不是一對嗎？”

　　戚楓：“呃……”

　　淩可：“……”那之前只是假裝的啊，難不成高俊飛還當真？

　　高俊飛找到了身份證，關上抽屜：“你倆別尷尬了，你們的事我一早就知道。”

　　戚楓愣了愣：“什麼時候知道的？”

　　淩可也在回想他和戚楓到底什麼時候、哪裡地方越線了，竟這麼早就惹高俊飛懷疑……

　　沒想到高俊飛道：“開學我剛見到你們那一次啊。”

　　戚楓：“啊？”

　　“當時淩可在給你摸背，你倆那氣氛，嘖嘖，”高俊飛咂舌道，“和剛剛也沒差別了吧。”

　　戚楓：“……”為什麼？？？

　　淩可：“……”那不是摸背那是抹藥膏啊！！！

　　高俊飛用鄙夷的目光掃了一眼他倆呆滯的表情，道：“反正哥一開始就看出你們相互喜歡了，還遮遮掩掩，遮個屁。”他走過來，瀟灑地甩了甩自己的身份證，與他們擦肩而過，“我先走了，你們記得鎖門，新年快樂。”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獨留戚楓和淩可在風中淩亂……

　　可能是剛剛親熱還被高俊飛看見的緣故，兩人都有些心虛，不敢再做什麼過分的事，匆匆關上門就火速分開各自去坐車了。

　　到了車上，淩可回想著自己一整個學期和戚楓在別人眼皮子底下“秀恩愛”，一時心情複雜，接受不能。

　　他還一直以為他很“直男”……

　　……操！

　　丟臉丟到家了！

　　只是沒想到戚楓也會被人想歪，果然還是戚楓太黏人的緣故吧？

　　淩可暗自懊惱了一會兒，手機一振，戚楓來消息了。

　　戚楓：“想你。╭(╯_╰)╮”

　　淩可：“……”他們還分開不到半個小時！

　　戚楓：“你到哪兒了？”

　　淩可：“轉地鐵。”

　　戚楓：“哦。”

　　淩可：“你呢？”

　　戚楓：“我也還在路上啊。”

　　淩可：“……”

　　然後就沒話了，兩人相互發了些表情，傻得一逼。

　　快到家的時候，淩可糾結了一瞬，也發了一句：“我也想你。”發完後胸腔裡一陣小鹿亂撞，都不敢去看戚楓怎麼回復。

　　不料幾秒種後，手機一陣振動，戚楓竟然直接給他電話了！

　　淩可面紅耳赤地接了起來：“幹嘛？”

　　“你不是想我嗎？我讓你聽聽我說話。”電話那頭戚楓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笑意。

　　淩可嘴角止不住地上揚，嘴上卻道：“你就自戀吧……”

　　戚楓是那種給點陽光就燦爛的性格，淩可潑他冷水，在他看來就是跟他在打情罵俏，得意忘形道：“我見網上的性格分析裡寫，天蠍座的人說‘我想你’的意思就是‘我他媽愛死你了’，是嗎？”

　　淩可把電話掛了。

　　不一會兒，戚楓又發來一條消息：“我也愛你麼麼噠！╭(╯3╰)╮”

　　兩人聊了一句，轉眼就把被高俊飛撞見接吻的尷尬和羞恥徹底拋在腦後了，可見深處熱戀期的人有多沒理智。

　　***

　　回家後，淩可成天在微信和戚楓甜膩。

　　自那天在酒店裡差點被戚楓發現微信號有端倪後，他趕緊用小號加了他父母，回去後又找了個藉口忽悠他媽媽，這事兒就算天衣無縫。

　　戚楓每天在微信裡跟他發很多肉麻的話，起初淩可還覺得不好意思，接受這個現狀後，他也慢慢開放起來。

　　比如戚楓有一次故意給他發女生約自己出去玩的資訊截圖，惹他吃醋。

　　戚楓：“[截圖]男朋友，求教該怎麼回？”

　　淩可：“你自己掂量，要是敢去就等死吧。”

　　戚楓：“那你可得親親我我才聽話。[撇嘴]”

　　淩可：“[親親][親親][親親]……”

　　戚楓：“還要，多來幾個~”

　　淩可：“[親親][親親][親親][親親][親親][親親][親親]”

　　……

　　上述這種傻逼對話每天在兩人的微信裡進行著……有些不要臉的表情和甜言蜜語發出去後淩可自己都不敢再回過去看第二遍，感覺十九年來從沒有像現在這麼bitch過！

　　兩人家隔了大半個城市，光坐地鐵轉車都要一個多小時，並不是很輕易能見到面。

　　到了年底，淩母工作繁忙，她見淩可放假了，把一些財會報表帶回來讓淩可幫忙統計；淩可的外婆年紀大，也需要看顧，所以從學校回來後，淩可只抽空和戚楓出去了一次，一起吃飯、看電影，偷偷躲在無人的角落和商廈的洗手隔間裡接吻，緩解思念之情。

　　還有一次，是戚楓開車來找淩可的。戚楓高中畢業的暑假考了駕照，寒假跟著家裡的司機練車，順便開過來看淩可，兩人傍晚時分在淩可家附近的咖啡館小坐了一會兒，戚楓就回去了。

　　結果當天晚上，淩母就在飯桌上問淩可最近是不是戀愛了。

　　淩可撒謊說“沒有”，但因做賊心虛，心驚肉跳，怕他媽媽看見戚楓和自己分開時在咖啡館門口偷親了一下的事，就像之前被高俊飛撞見接吻一樣……

　　還好之後淩母只是開玩笑說，看他最近天天捧著手機傻笑，所以猜他有喜歡的人了。

　　淩父還在邊上調侃兒子，說是到了可以找女朋友的年紀，不用躲躲藏藏。

　　淩可松了口氣，但還是有點提心吊膽，不敢再讓戚楓過來，生怕兩人在一起時太喪智，一不小心露出什麼馬腳。

　　並不是不敢和父母坦白，而是還沒到那個時候。

　　而且，淩可和戚楓正式在一起不到半個月，他沉浸在甜膩的熱戀裡，短時間不想去考慮這麼現實的問題。

　　轉眼過了年，正月之後，淩父淩母重新開始上班，外婆也在元宵之後回去了，淩可想約戚楓提前回學校，又擔心學校食堂和宿舍還沒開放。

　　戚楓提議道：“你要不要來我家住幾天？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去學校？”

　　【小插曲】

　　高俊飛瀟灑地離開，到了無人處，才捂著眼睛暗罵：操，現在的小基佬真是太過分了，居然敢公然接吻喂狗糧！簡直辣眼睛！！

 

第058章 這是我哥

　　淩可想起早年在戚楓空間裡看到的那些照片，有些心動。

　　他認識的人裡除了戚楓還真沒有住別墅的, 眼下戚楓主動邀請, 淩可謹慎確認不會給對方帶來麻煩後，就收拾行李欣然前往。

　　當然, 他對家人謊稱是先一步回學校。

　　戚楓見人心切，一聽他答應就迫不及待地想開車來接他, 被淩可訓了回去：“別搞得這麼興師動眾，我又不是自己不會認路。”

　　戚楓想見淩可的一顆心可是滾燙滾燙的, 被淩可拂了好意, 心裡老大不高興。

　　淩可在電話裡聽出來了，又道：“我是擔心你一個人開車不安全, 你不是說你家司機回老家過年去了麼？你學車才多久啊，真把自己當秋名山老司機呢？”

　　他原本是想哄哄戚楓，結果話一出口，聽起來像是一通損，比哄還不如！

　　戚楓報了家裡地址，氣鼓鼓地掛了電話。

　　淩可無奈，在路上即時跟他彙報自己的位置，直到快到地鐵站了, 戚楓才按捺不住地回了一句：“我在地鐵站1號出口等你。”

　　淩可背了個書包，手上還拎著幾袋子路上買來的水果, 一出地鐵站就看見身穿灰黑色羽絨服的戚楓在不遠處徘徊，他一手拿著手機，另一手牽著一條大白狗, 看見淩可，兩眼一亮，露出和身邊的狗一樣的傻笑。

　　“你來了……”戚楓闊步走了過來，不顧旁人地伸手抱了淩可一下，剛才那小小的賭氣在見到心上人的瞬間就消散了。

　　淩可面上發熱，目不轉睛地看了戚楓兩秒，才將視線轉移到他身邊的大狗上。

　　“這是……雪妞？”淩可脫口而出問。

　　戚楓一愣：“你怎麼知道她名字？”

　　淩可：“……”

　　戚楓問完自己拍了下後腦勺，笑道：“啊我差點忘了，我好像在朋友圈發過它的照片……”

　　淩可立即點頭道：“是的。”

　　戚楓揉揉雪妞的腦袋，雪妞立即眯眼咧嘴露出傻笑，淩可不討厭動物，看到這一幕心裡一陣發軟，也伸手摸了摸，問：“這什麼狗？”

　　戚楓抓過淩可手中拎的袋子拎在手裡，一邊領著他往家走，一邊道：“薩摩耶。”

　　“養幾年了？”淩可記得自己初中二年級第一次進戚楓空間時就見過狗的照片了，應該養了很久了吧。

　　“快十年了，”戚楓又揉了揉雪妞的耳朵，笑道，“是個老姑娘咯。”

　　淩可一算，十年，正好是戚楓小學三年級，莫非是他跟他哥哥分開後開始養的？

　　……

　　戚楓家在郊區，附近風景很好，視野開闊，到處都是綠化，不像淩可住的城區，全是房子。

　　走了約十五分鐘才到他們家所在的別墅區，戚楓簡單介紹了一下這邊的大致情況。

　　他說得隨意，聽在淩可耳朵裡卻是各種吃驚，因為這裡住了好多本城名流，除了姜瑩這樣的知名主持人，還有其他商界精英和社會權貴，不過淩可只聽過少數。

　　“哎對了，沈嶽哲他們家也住在這兒！”戚楓指了指另一個方向道，“就在最靠南邊一排，等他回國我帶你去他家玩。”

　　“好……”淩可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再次感慨人和人之間的差距。

　　不過，如今心智已趨向成熟的他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為此感覺到自卑了，反而還生出了一股想要奮進的衝動。

　　到了戚楓家，戚楓的媽媽上班去了，人不在，戚楓把狗繩遞給保姆，忙裡忙外地帶淩可參觀。

　　“一樓基本上就是客廳餐廳，二樓有書房、琴房、遊戲室……這是我哥的房間，要進去看看嗎？”戚楓扭頭問淩可。

　　“呃，”淩可一愣，客隨主便道，“好啊。”

　　戚楓開了門，大方地帶淩可進去參觀，道：“我哥一年才回來一次，所以他房間基本上都是空著的，就阿姨定期進來打掃一下。”

　　淩可瞄見靠在牆角邊的小提琴琴箱，怔了怔，想問戚楓關於小提琴的事，視線又被牆上掛著的照片吸引了注意力。

　　戚楓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笑著解釋道：“這是我家以前的全家福，原本是掛在我爸媽房間的，後來他們離婚了，我媽就讓人掛到哥哥房間了，可能是怕看了會傷心吧。”

　　照片應該是戚楓他們小時候拍的，但淩可看著那上面長得完全一樣的兩個小男孩，還是嚇了一跳——他竟然認不出……哪一個是戚楓！

　　戚楓瞥了淩可一眼，也在打量他的表情。

　　還記得他們剛軍訓完那會兒，戚楓在宿舍裡聊起他哥，淩可問他看照片，戚楓謊稱沒有，其實是下意識地擔心自己被哥哥搶了風頭。

　　但現在不一樣了，淩可已經屬於他了，戚楓便沒有了那個顧慮，看淩可瞠目結舌的樣子，他反而還覺得挺好笑。

　　接著他又從櫃子裡翻出一些他跟他哥小時候的合照，指著道，“這是我，這是我哥，”戚楓摟著淩可的脖子，霸道地逼問，“怎麼樣，我是不是長得比我哥帥？”

　　淩可：“…………”

　　哪裡帥？帥哪裡？

　　淩可徹底懵逼了，這倆……根本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啊！

　　戚楓收緊手臂，凶巴巴道：“快說啊。”

　　淩可嘴角一抽：“你帥，你帥。”

　　戚楓樂了，偏頭親了他一口，這才道：“其實我跟我哥要不開口說話，我爸媽都分不出我們誰是誰，哈哈哈……”

　　淩可：“你們說話聲音不一樣？”

　　“不，是語氣不一樣……我也不好描述，”戚楓輕咳了一聲，學著他哥的語調說了兩句，又道，“反正我覺得他就是喜歡裝深沉！”

　　淩可又看向牆角的小提琴，問：“你哥……會小提琴？”

　　“嗯，小時候媽媽讓我們學音樂，我挑了鋼琴，他就學小提琴了……哦對了，之前我們四手聯彈時我帶來的配樂，小提琴的部分就是他拉的。”戚楓解釋道。

　　淩可的內心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不需要再多問，他就已經能確定自己在電視臺碰上的人是戚楓的哥哥了！

　　回想起來，競選的時間似乎也正是在耶誕節前後，根據戚楓之前給他的訊息推測，他哥的確有可能出現在那個場合。

　　難怪他當時感覺“戚楓”看自己的眼神很陌生，因為對方壓根不認識他啊……而他竟然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忘了自己”而賭氣了這麼多年，甚至不惜在再一次見到戚楓時帶上孤傲的面具，只為了報復這人對自己的不重視。

　　淩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所以說，他是因為一個誤會，而被刺激著奮鬥了多年，最終和戚楓走到了一起？

　　“你怎麼了？”戚楓察覺到淩可的失神，忍不住掐了一下他的臉，“不會是看我跟我哥長得太像，看傻了吧？”

　　“有一點……”淩可一邊消化眼前的資訊，一邊調整著自己的情緒。

　　戚楓醋勁大發地掰過他的腦袋，迫使他跟自己對視：“反正你以後只能看我，就算他跟我長得像你也不能胡思亂想！”

　　淩可笑了笑，儘管這事有些烏龍，他一時也有些轉不過彎來，而且他當年意識到自己喜歡男生並成為戚楓的窺屏狂魔確實有電視臺事件的一部分助力，但是，這都只是因為戚楓——只是因為他把對方當成了戚楓。

　　如果說，在那之前他對戚楓的喜歡只是流於表面，甚至於讓他分不清戚楓和他哥哥到底是誰，那麼現在，從外表到性格再到靈魂讓他喜歡上的，就只有眼前這一個了……

　　“我知道了。”淩可伸手環住戚楓的脖子，溫柔地注視著他。

　　而且，得知戚楓並沒有忘了自己，淩可反而為當初戴著面具示人的過往心生內疚。

　　早知如此，他剛開學的時候可能會對戚楓更溫柔一點吧，而不是時常躲著他、冷落他，故意不給他好臉色……

　　淩可仰頭親了一下戚楓的嘴唇，低聲道：“以後只看著你一個人……”

　　戚楓：“……”

　　平時理智又禁欲的人，忽然這麼浪漫一下，戚楓的心臟差點受不了！

　　耳邊回蕩著淩可的甜言蜜語，戚楓陡然按住淩可的後腦勺吻了回去，舌頭一下子探入對方的口中，激烈地纏卷起來，一邊緊緊地攬著淩可的腰往自己懷裡帶，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按到自己身體裡來。

　　……

　　淩可艱難地承受著戚楓的吻，又恍惚地想：幸好戚楓什麼都不知道，其實仔細算起來，他們在大學重逢之前，也就只是在音樂學院的候考室見了一面，六年過去了，自己變化那麼大，不記得才是正常的……就讓戚楓認為他們是從大學才相遇的吧。

　　如果對方不希望他們之間存在不安因素，他就把電視臺那段記憶當成黑歷史從腦海裡摒除，以免這大醋罎子想不開自己翻了江，反正戚楓的哥哥在國外，以後也不一定會見得到……

　　一吻又吻了十幾分鐘，戚楓鬆開了淩可時，兩人氣息都亂了，抵著額頭靠在一起傻笑。

　　淩可瞄了一眼邊上戚楓家的全家福，頓時有些面薄……總感覺他倆在這兒接吻過程像是被人一家子全看在了眼裡似的，太羞恥了。

　　“你媽媽什麼時候回來？”淩可推開戚楓，站直身子問。

　　“估計得傍晚了，”戚楓依戀地追著他又親了兩下，“我跟她說過你的。”

　　“怎麼說的？”淩可有點擔心他們無法控制自己的狀態……

　　戚楓眨眨眼睛，直白道：“我跟她說我交男朋友了，帶男朋友回家住幾天。”

　　【小插曲】

　　戚嶼去美國後，戚楓特別寂寞，成天怏怏不樂，還經常半夜三更打電話給他打越洋電話。

　　戚嶼不堪騷擾，放假回來後自作主張的給弟弟買了條狗，戚楓果然開心多了。

　　不過，又過一年回來時，戚嶼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

　　怎麼感覺，弟弟笑起來和那條狗越來越像了？這傢伙以前明明沒那麼傻的，難不成被狗同化了？

　　戚嶼摸摸下巴，看著成天傻樂的弟弟，決定不去思考這個玄妙的問題，畢竟智障兒童歡樂多，蠻好蠻好。

 

第059章 是男朋友

　　“你居然……”淩可張口結舌，跟家人出櫃不應該是慎之又慎的事情嗎？怎麼可能這麼輕易！他都懷疑戚楓是不是在嚇他！

　　但戚楓一點不像是在開玩笑, 還無奈地笑了笑道：“我這不也是沒辦法麼, 放假這幾天，我每天都在想你, 還經常給你打電話，她又不傻, 自然能感覺出我不對勁咯，問了我兩次, 一開始我怕她不能接受, 想先瞞著，可我越是不說, 她越好奇。”

　　淩可：“然後你就說了？”

　　戚楓複述了一下跟他媽媽攤牌時大致的對話，道：“其實我跟我媽關係還挺好的，她從小教育我把她當朋友，有什麼說什麼，我幾乎沒什麼事情瞞著她。”

　　他和淩可談戀愛是認真的，在他媽媽面前搞得這麼神神秘秘，反而顯得像是在偷雞摸狗……

　　“我後來想了想，你那麼好, 又不是見不得人，除了是個男生, 為什麼不能告訴她呢？還不如早說早解脫。”

　　這一句變相的告白讓淩可聽了心裡一陣感動，又忍不住追問：“那你媽媽知道後什麼反應？”

　　戚楓：“她反應當然超大的啊！”

　　淩可：“……”

　　“這也正常，總要給她接受的時間的嘛, ”戚楓湊過去親了親淩可的臉道，安撫他道，“你放心，她不會為難你的，跟她坦白之前我就慎重地跟她說過我有多喜歡你，希望能得到她的支持，聽說我要叫你來家裡，她還挺想見見你。”

　　淩可無言以對，原本只是以“同學”的身份，現在變成“男朋友”……為什麼他有種提前見丈母娘的感覺？關鍵是他還沒有一點心理準備！

　　戚楓見淩可沉默，以為是自己的做法嚇到他了，畢竟他們才在一起一個月，淩可願不願意跟他一直走下去都不好說，現在讓他以交往對象的身份見父母，壓力肯定會大的，但他也得承認，他也確實想利用這些壓力把淩可綁在自己身邊。

　　戚楓用額頭拱了拱淩可，低喃道：“別緊張了，有我在。”

　　此刻的戚楓像一隻開屏的孔雀，為了求偶費盡心思地在對方面前展示自己所有的競爭力——他的媽媽是著名主持人，他家裡條件不差，雖然他沒有了爸爸，但他自己也會努力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男人……

　　淩可也是個負責任的人，一旦見了家長，始亂終棄的可能性會大大降低。

　　他要乘勝追擊，在淩可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把對方牢牢地綁在自己身邊，不讓他有一點可能離開自己！

　　***

　　中午吃過飯，戚楓拉著淩可躲回臥室，兩人在床上你壓著我我壓著你地做了些少兒不宜的事，以彌補一整個寒假的空缺。

　　不過光天化日，兩人也不敢太沒節操，只是相互蹭蹭解決了一下而已。

　　之後戚楓又拿了許多小時候的照片給淩可看，教他分辨自己和戚嶼的區別，淩可看了半天都沒分出來，把戚楓氣得壓著他又親又吻又撓癢癢地懲罰了一通……

　　兩人鬧了一下午，傍晚時分聽到門下有動靜，淩可立即豎起了耳朵。

　　戚楓揉了揉他的腦袋，給了他一個安撫性的眼神，翻身下床去開門。

　　“媽——！”他走出去往樓下喊了一聲。

　　下面傳來一個熟悉的應聲，帶著專業主持人沉穩的氣息和悅耳的口音：“你朋友來了嗎？”

　　“來了！”戚楓扭過頭，低聲叫淩可，“走吧，我們下去。”

　　淩可深吸了一口氣，比起以戚楓男朋友的身份見“丈母娘”，他更擔心另外一件事——怕薑瑩還記得自己！萬一對方提起那次電視臺競選的事，自己就什麼都暴露了。

　　當然，這個可能性很小，因為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而且淩可去參加競選的時候還未發育，與現在模樣相差很大。何況，競選對淩可來說是一段特殊的記憶，但對薑瑩這樣的知名主持人而言，也許再普通不過了……

　　淩可在心裡默念了一句祈禱詞，跟著戚楓下樓去。

　　薑瑩剛脫了外套遞給保姆，就看見兩個孩子一前一後地走了下來。

　　她臉上帶著滴水不漏的微笑，視線卻已像刀子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淩可一通。

　　淩可也不動聲色地看向薑瑩，心裡卻有些訝異，因為眼前的女人保養得太好，竟還是他五年前第一次見到時的模樣！這就是傳說中的凍齡術？

　　淩可不失禮貌地跟薑瑩問了好，道：“我是戚楓的同學，淩可。”

　　薑瑩點點頭，在心裡微微讚歎了一下對方沉穩的氣質。

　　姜瑩讓兩個孩子在沙發上坐下，以長輩的身份簡單問了淩可幾個問題，包括淩可家住哪裡，在哪兒念的高中，現在在學校裡的情況等等。

　　淩可悄悄松了一口氣，薑瑩果然不記得他了。

　　其實這些事薑瑩早跟戚楓打聽過，但就是想聽淩可再自己說一遍。

　　見淩可態度不卑不亢，條理分明，薑瑩眼中又露出一絲欣賞，雖然一時半會兒很難接受兒子和男生談戀愛的事實，但眼前的年輕人的確優秀，難怪戚楓喜歡。

　　一開始聽說戚楓和男生在交往，她的確無法接受，但這幾天，她也反省了許多。

　　早年的離異經歷一直讓薑瑩覺得對孩子有所虧欠，加上戚楓從小孝順體貼，她沒法再對對方有太高的要求，她只希望戚楓能一輩子開開心心的……這個寒假，見戚楓每天捧著手機傻笑，其實她早就動容了。

　　此刻，她只是想以過來人的身份探探淩可的底，驗證一下兒子有沒有看錯人，如此而已。

　　但一番試探下來，她發現淩可竟比戚楓還成熟些！

　　比如剛剛她與淩可說話，淩可鎮定自若，邊上的戚楓卻反而坐立不安，一會兒想伸手繞過去摸摸淩可的肩膀，一會兒又用眼神示意自己不要問太多，緊張得不得了。

　　薑瑩也不知道該好氣還是該好笑……

　　“行了，開飯吧。”她終於結束了“審訊”，招呼保姆擺桌。

　　戚楓面上一喜，立即拉著淩可起身去餐桌，還在他耳邊小聲嘀咕：“我就說我媽媽不會為難你吧！”

　　薑瑩眼角抽了抽，這小兔崽子，真當你媽媽會吃了你心上人不成？

　　飯桌上的氣氛輕鬆了些，幾人有說沒說地邊吃邊聊，薑瑩也在觀察戚楓和淩可間的互動，只見戚楓把好菜全都轉到淩可面前，貼心地讓他嘗嘗這個，嘗嘗那個，眼裡的溫柔都快要溢出來了。

　　不過，戚楓在母親面前毫不遮掩自己對淩可的喜愛，淩可卻還是有點分寸的，他全程都表現得很理智，還用小聲提醒了戚楓一句，說自己會吃。

　　這狀態讓薑瑩忍不住想起了五年前電視臺競選時偶爾碰上的一個孩子，叫什麼名字她忘了，但也和淩可一樣，小小年紀看上去就沉著冷靜。

　　“晚上你倆怎麼睡？淩可睡客房嗎？”薑瑩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兩人一個激靈。

　　戚楓和淩可心懷鬼胎地對視了一眼，雙雙垂了下眼睛，接著戚楓道：“咳，淩可睡我房間吧……”

　　淩可矜持道：“睡客房也可以。”

　　戚楓看向他：“我的床很大，夠睡啊……”

　　薑瑩忍不住想扶額，她本來只是隨口一問，好讓保姆提前準備，但看他倆對視那一瞬間的羞澀，她就知道這問題問錯了。

　　“好了，你們自己安排吧。”薑瑩及時收住了話頭。

　　哎，這麼多年，薑瑩何曾見兒子如此對他人獻過殷勤，雖然兩人都是男孩，但現在這樣子，怎麼看都像是淩可要把戚楓往外拐……該如何是好？

　　飯後，兩個孩子去遛了會兒狗，回來後就躲進房間，也不曉得在幹什麼，時不時從上頭傳來笑聲。

　　薑瑩在樓下看報紙，聽著那些聲音，心裡腦補了些亂七八糟的事。

　　保姆替她泡了些消食的茶，笑著說：“上一次見小楓這麼開心，好像是他哥哥上一次回來的時候吧？”

　　薑瑩一愣，輕聲歎了口氣：“是啊。”

　　如果戚嶼沒有出國，這會兒兩兄弟估計也會在一起玩鬧吧……不，還是不太一樣，兄弟倆時常鬥嘴，不像戚楓對淩可，仿佛有無止境的包容心和耐心。

　　正想著，家裡的電話響了起來，薑瑩接起來一聽，竟然是戚嶼。

　　“媽，吃過晚飯了嗎？”戚嶼是算好了時間打電話的。

　　“吃過了，正想著你呢，你就來電話了。”薑瑩笑道。

　　“怎麼了？”戚嶼似乎走在路上，身邊還交雜著一些英文對話。

　　薑瑩微微蹙起眉頭，不知道從何說起。

　　“弟弟呢？回學校去了嗎？”戚嶼問。

　　“沒有，還在放假，”薑瑩揉著太陽穴，終是沒忍住，對戚嶼傾訴道，“你弟弟最近……交朋友了。”

　　“交什麼朋友？女朋友？”

　　“是男朋友，”姜瑩又長歎了一口氣，重複道，“他找了個男朋友。”

　　“……”那邊許久沒有說話，直到薑瑩想開口問他的時候，戚嶼忽然來了一句，“我再過一個月放春假，到時候回國一趟吧。”

　　次日下午薑瑩休息，回來時聽見樓上傳來鋼琴聲，她走上去看，在門邊悄悄看了一會兒兩個孩子彈琴。

　　等兩人彈完，才看見站在門口的薑瑩。

　　“媽你怎麼來了？”戚楓笑著問，“我們彈得怎麼樣，好聽嗎？”

　　“那個，淩可，”薑瑩有些不確定地問，“你小時候有沒有去電視臺參加過一個才藝競選？”

　　——————

　　【小插曲】

　　最近戚嶼總是莫名其妙心悸，總有種春天到來的感覺，但禁欲多年的戚嶼有點奇怪自己為什麼有這種反應，他又沒談戀愛，也沒喜歡的人。

　　有一天，他夜觀天象，忽然頓悟——據說雙胞胎有心電感應，該不會是那個蠢弟弟……

　　嗯，是時候回國一趟了。[微笑]

 

第060章 微信小號

　　不知道為什麼，淩可眉宇間的神色讓薑瑩覺得非常熟悉, 她剛剛看著看著, 又忍不住想起多年前見到的那個孩子。

　　倒不是說淩可有多特別，而是這幾年戚嶼回國的次數屈指可數, 恰好那一次他在國內，而且還去了電視臺找她, 被她拉去與那個孩子合奏，所以連帶著對這個孩子的印象也稍加深刻。

　　淩可被她這一問, 差點心臟停跳, 怕這件事說出來後惹戚楓吃醋，他一本正經地裝傻：“嗯？沒有。”

　　薑瑩點點頭, 也沒多問，這世上長相相似的人那麼多，可能是她記錯了。

　　但這短暫的一問一答卻引起了邊上戚楓的注意，他好奇道：“什麼才藝競選？”

　　薑瑩笑笑，解釋說：“五年前我們電視臺舉辦過一個活動，招全市的中小學生裡選拔能者參加，其實主要就是為了培養一個少兒節目的小主持人。”

　　德音的學生如果想去那種地方大都能找到後臺，比如戚楓, 如果他有興趣就薑瑩一句話的事兒，所以這類活動她也沒跟兒子仔細提過。

　　“當時來了很多人, 我看淩可有些面熟，又會彈鋼琴，以為他也去過……”

　　戚楓“哦”了一聲, 淩可坐在邊上沒吭聲，戚楓卻敏銳地發現，對方撐著琴凳的手正緊緊地攀住了凳沿。

　　也許他媽媽看不出什麼，但戚楓和淩可認識半年，通過長時間對他的關注，已經能從某些細微的表情和小動作上分辨出對方的情緒了。

　　戚楓覺得奇怪，為什麼這個話題會讓淩可緊張？

　　不過，他還沒細想淩可緊張的理由，薑瑩就已經岔開話題。

　　***

　　白天薑瑩去上班，家裡就成了他和戚楓的二人天堂，兩人膩在一起看電影、玩DotA、逗雪妞，一刻都不分開，戚楓甚至還纏著保姆教他做飯，親自炒菜給淩可吃。

　　這天晚上薑瑩回家，見飯桌上還擺著他們中午沒吃完的菜，又聽保姆說是戚楓自己做的，驚奇不已，她搛了筷菜嘗了嘗，竟覺得味道不錯……

　　想到這麼多年來，兒子雖說貼心有餘，但也從沒親自下過廚，第一次動手竟然是做給外人吃，她心中一酸，莫名有種含辛茹苦給別人家養了個兒子的感覺。

　　姜瑩問保姆：“他倆人呢？”

　　保姆笑道：“樓上呢，我剛剛給他們切了點兒水果端上去，見兩個孩子在書房看書。”

　　姜瑩聽了越發訝異，戚楓貪玩，從小都是被管著或者被他哥刺激著才肯學習，難得放假，又帶了朋友回來，她想讓他們多放鬆幾天，便沒怎麼管……沒想到兩人還這麼用功？

　　她輕手輕腳地上樓去，走到書房門口，果然一片安靜。

　　門虛掩著沒關，還開了一條縫，薑瑩往裡瞥了一眼，只見兩個孩子坐在書房的小沙發上，看書是在看書，但挨在一起的姿勢卻曖昧得讓人不忍直視。

　　尤其是戚楓，他翹著腿，腦袋靠在淩可肩上，一隻手漫不經心地翻著書，另一隻手卻繞過對方的脖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揉捏淩可的耳朵。

　　薑瑩看到這一幕，頓時頓住了準備扣門的手。

　　本想等兩人分開些再敲門，不料接下來，戚楓就湊過去親了一下淩可的臉頰。

　　“……別鬧。”淩可低聲訓了他一句，扭了下肩膀想躲開戚楓的騷擾。

　　戚楓停了不到兩秒，又不安分地追過去繼續玩他的耳朵，淩可注意力還在書上，只能放之任之。

　　戚楓玩了一會兒，一陣心猿意馬，又偏頭去看淩可，這一次竟然抬手掰過淩可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

　　“唔……”淩可被人打斷，明顯有點心煩氣躁，但又被戚楓小火燉湯似的吮吻安撫下來，也慢慢沉溺其中……

　　無奈薑瑩一個四十出頭的女人，空窗多年都沒在對感情提起興趣，竟然被眼前小年輕恩愛的一幕刺激得臉紅心跳、春心萌動。

　　她轉身離開，沒再打擾他們。

　　……哎，孩子大了，難不成她也該找第二春了麼？

　　***

　　晚上吃飯，姜瑩才得知淩可剛剛是在書房看她寫的書。頭兩年有位書商老友找到她，想拿她的“知名財經節目主持人”做噱頭出一本職場勵志類的書籍，她盛情難卻，便應了。

　　書出來後銷量還挺高，但那只是兒戲之作，銷量歸因出版社的商業行銷，沒什麼太大的深度。

　　聽淩可說看了她書，她不置可否，只道：“職場上的事，還是需要多歷練，光看雞湯對個人改變影響不大。”

　　淩可也贊成這一點，但當一個人的人生經歷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長者的一句話反而有醍醐灌頂的作用，要不哪能有“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這樣的真諦呢？

　　優秀是一種習慣，直到現在，淩可仍記得姜瑩當年對他們說的那個“運氣即實力”理論，就是那句話，結合他的經歷，激發了他的鬥志，讓他趁別的孩子還混沌的時候奮起努力，爬向金字塔頂端。

　　人這一生，有許許多多的“偶然”歸因於一次次精心的計畫與準備……比如他得到戚楓，沒有之前的一系列鋪墊，也許他們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

　　淩可沒說什麼吹捧的話，不過薑瑩閱人無數，自然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敬仰。

　　其實，她對淩可也是欣賞有加，這孩子性格沉穩踏實，好好栽培必然是新聞行業的好苗子。

　　想起這些天兒子種種胳膊肘往外拐的行為，薑瑩忽的心生一計，問淩可道：“淩可，你暑假有沒有興趣來電視臺實習？我可以親自帶你。”

　　淩可愣然，但還未開口答應，戚楓卻先一步叫了起來：“媽，我們才大一誒。”

　　薑瑩挑眉：“大一又怎麼了？助理工作有很多只有高中文憑都能學著做，何況你們都還是F大的高材生，既然假期有空，過來電視臺歷練歷練不挺好的麼？別人想要這機會都還沒有。”

　　“嗯！”淩可用力點頭，雖說薑瑩主職是做播音主持，但以她的資歷，毫無疑問，在新聞領域也是一位資深前輩……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

　　戚楓鬱悶地拿筷子戳米飯，他都已經開始計畫明年暑假和淩可一起去西藏或北方大草原旅遊了……他媽媽怎麼可以跟他爭奪戀人的寶貴時間！

　　薑瑩心裡打了個如意算盤，繼續拿淩可做幌子坑兒子：“你看淩可多上進，你可別仗著我是你媽媽，就覺得這些資源可有可無，你要是不想和淩可分開，就一起來實習，早點培養工作能力。”

　　……已經有一個上鉤，還怕另一個不上鉤麼？

　　戚楓看了淩可一眼，見他非但沒有反駁的意思，還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果然再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那等暑假到了再說吧。”戚楓只鬱悶地接受現實。

　　薑瑩暗笑了一聲，心中舒暢了不少，她貌似找到了很不錯的方法來調教這兩個小傢伙嘛！生一個賺一個，看來這一波投資不虧。

　　***

　　由於薑瑩的包容，淩可在戚楓家過得格外輕鬆，但好日子不長，很快又開學了。

　　返校後，學生們都湊在一起談論上學期期末考試的成績，不出意外，淩可果然考了全系第一。他得了獎學金，還大方地請412宿舍全員去校南門吃了一頓。

　　為了避免再次出現放假前被高俊飛撞見接吻十幾分鐘這種事，淩可又和戚楓來了個約法三章，必須克制自己，決不能在同學面前表現太過。

　　這陣子戚楓實在太沒分寸了，剛開學他倆先一步回宿舍，戚楓竟然拉著他在宿舍的浴室做了一次，全程提防著有人會闖進來……淩可想起這件事面上就臊得慌！

　　戚楓聽了淩可的要求，覺得心裡苦，這一回來非但又要睡鐵籠子一樣的床，還不能和淩可親熱，簡直一朝回到解放前，哦不，比解放前還不如！

　　“解放前”他和淩可心意並不相通，所以看著吃不到也認了，現在兩人一個眉來眼去就可能擦著火花，卻親不得碰不了，那不是活生生的折磨嗎？

　　為此，戚楓也提出了自己的訴求：之後兩人從腳對腳睡改成頭對頭睡，方便在高俊飛和謝奇寶不注意的時候接個吻啥的；除此之外，每週至少去西門開一次房，紓解某方面的需求。

　　“這……出去開房萬一被人看到了不好吧？”雖然淩可也挺想每週和戚楓恩愛一回，但他總歸還是要點臉面的。

　　經淩可提醒，戚楓想了想，道：“我媽媽在這附近還有一套房產，自帶裝修，打車估計十幾分鐘能到，不過自從買了房子就沒什麼人住過，要不我們抽空去收拾收拾，上那兒住？”

　　——還有比這更好的條件麼？淩可欣然道：“好啊。”

　　於是，他們就近買了些床上用品，又在網上淘了些小裝飾品，把那個房子搞得像是婚房似的，第一次在那兒過夜時，戚楓還開玩笑說是跟淩可“洞房”……

　　兩人每到週末就往那個房子跑，卻對宿舍舍友佯稱“各自回家”。

　　至於他倆在宿舍換頭對頭的睡姿，神經大條的謝奇寶壓根沒發現什麼不對勁，高俊飛則是睜隻眼閉隻眼，假裝沒看見。

　　之後一陣子課業相對輕鬆，大夥兒搞校媒的搞校媒，玩社團的玩社團，各忙各的。

　　戚楓也應周琰之邀進入了學生會，開始為最近一次的大型校園活動做主持籌備工作。

　　這天，他在學生會碰上齊秋蕊被一個女生纏著要淩可的微信號：“學姐！拜託了嘛，告訴我一下！”

　　戚楓眯起眼睛，正打算過去親自解決這些潛在情敵，卻聽齊秋蕊道：“那我把他的名片推送給你吧。”

　　戚楓心中微惱，待那女生走後，他和顏悅色地質問道：“學姐，你怎麼沒經過淩可同意就把微信號給她？”

　　齊秋蕊笑了笑，小聲告訴他：“放心吧，我給她的是淩可不用的小號。”

　　————————————

　　【小插曲】

　　戚嶼：我會來看你的。[微笑]

　　可哥：我會去實習的。[微笑]

　　薑主持:可哥我拐去了。[微笑]

　　戚楓：我還能說什麼呢嚶嚶嚶嚶嚶QAQ，雪妞你還是愛我的是不？

　　雪妞：懵逼式傻笑（主人你說啥我沒聽懂啊?）

 

第061章 早就認識

　　戚楓一愣：“淩可還有小號？”

　　齊秋蕊：“是啊，我剛認識他的時候, 他讓我加的就是他的小號。”

　　戚楓想起上學期淩可說過認識齊秋蕊是在開學第一天, 那時候淩可不是還沒有微信號麼？如果那個是小號，之後才加自己和高俊飛的那個是什麼號？

　　齊秋蕊又道：“我也能理解他啦, 你們這樣的男生，追求者那麼多, 搞點拒絕的手段也很正常……說實話，跟我要淩可微信號的也不止今天這一個女生, 我總不好一個個去問淩可, 那不給他添麻煩麼？但我要直接拒絕那些女生，她們又會說我不近人情, 哎，我也不好辦的。”

　　戚楓無言以對，齊秋蕊考慮得很周到，但他現在被“淩可小號”的事吸引了注意力，想起了幾個與之相關的細節，一個是開學初淩可拒絕加自己微信，一個是在食堂門口，當時齊秋蕊也在, 正是在和淩可說微信小號的事，但他只聽到個話尾；還有一次就是放假前, 他問淩可為什麼不回復他媽媽的微信消息，淩可含糊其辭的口吻和躲躲閃閃的表現……

　　戚楓看向齊秋蕊道：“學姐，你能不能也把淩可的小號發我一個？”

　　“好啊, ”齊秋蕊不疑有他，直接把淩可之前用的微信號推送過去，還順便調侃了他一句，“你跟淩可關係那麼好，加他小號有什麼用？”

　　戚楓笑了笑，他只當淩可的小號裡可能是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黑歷史，至於為什麼給了齊秋蕊卻沒給其他人，也沒太往深處想。

　　然而，當他隨手點開了那個小號名片，卻驚訝地發現，跳出來的介面顯示不需要將此人“添加到通訊錄”，而是可以直接聊天，而且點開兩人對話方塊，還有一條三年半之前的加友資訊！

　　這個現狀讓戚楓有些震驚。

　　“學姐，你沒有給錯吧？”戚楓奇怪道。

　　“沒有啊，”齊秋蕊檢查了一下，道，“這就是淩可的小號，我之前還跟他聊過兩句呢。”

　　戚楓：“……”

　　難道淩可早就認識他了？

　　不會吧，他壓根想不起三年半之前和淩可還有過什麼交集！

　　齊秋蕊：“怎麼了？”

　　戚楓搖搖頭，收起手機：“沒什麼。”

　　他盯著對話方塊頂部那串時間，那個時候他剛開通微信不久，一下子加了許多QQ好友，有些都沒有直接驗證身份……等等，莫非淩可還是自己的QQ好友？

　　戚楓趕緊用手機登陸了Q'Q，在連絡人裡一個個查找可疑物件，還真給他找到一個！

　　——昵稱和那個微信小號一樣，是一個簡單的字母K，非常有淩可的風格！

　　顯然，淩可認識他的時間比他想像中更早，但他們從來都沒有聊過天，也沒有對話記錄可供戚楓分析……

　　看來淩可不想讓他知道小號的存在，是不想讓他知道他們早就認識！

　　***

　　傍晚戚楓和淩可一起吃飯，並沒有提及那個“微信小號”，他和平時一樣，體貼地幫淩可買飯，吃飯時閒聊白天發生的事。

　　說了一會兒，戚楓才故意引入早年大家上網聊天的話題，試探著問：“淩可你有Q'Q嗎？”

　　淩可一愣，道：“有、有啊。”說沒有的話就太假了。

　　戚楓笑問：“Q號是什麼？”

　　“呃……”淩可握著筷子的手一緊，果然開始逃避，“問這個幹什麼？都好多年不用了。”

　　戚楓：“我好奇嘛。”

　　淩可：“我背不出來了。”

　　戚楓：“那你Q'Q名叫什麼？”

　　淩可掙扎了一下，似乎覺得就算說了戚楓也不會發現什麼，才道：“就是K，字母K……”

　　以防萬一，今天晚上上Q去移除好友應該還來得及。

　　這個試探更加驗證了戚楓的猜想。

　　但是戚楓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淩可要隱瞞這件事……

　　當晚，困頓茫然的戚楓又找上了死黨沈岳哲，自從沈岳哲猜中淩可也喜歡他後，戚楓便對他刮目相看了，戀愛上什麼大事小事想不通的矛盾問題，通通找他傾訴。

　　可憐沈嶽哲一個鐵血直男，自己談戀愛都不順利，還要給他們這一對死基佬當戀愛軍師，而且每次幫忙的下場都是吃一堆狗糧。

　　比如通過“來一發”確認性向的提議，也是沈岳哲無意間開玩笑說的，他沒想到戚楓當了真，還跟淩可一本正經地做了約定，最要命的是淩可還他媽答應了！

　　當時戚楓緊張兮兮地跟沈嶽哲傾訴，說怕淩可對他沒反應，沈嶽哲只給了他一句話：“你們開心就好。”並附贈一個微笑的表情。

　　——媽的哪個直男會一本正經地接受另一個直男的約炮請求啊？在答應的一瞬間你們就他媽不直了好嗎？還裝！

　　試驗的結果自然如沈嶽哲所預料那般，不過戚楓瘋了似的往他微信裡發一堆歡呼表情的反應，還是讓沈嶽哲忍不住想揍他。

　　還有一次，是前不久春節的時候，淩可失聯，戚楓急得瘋狂騷擾沈岳哲，沈嶽哲到現在還保留著這一段黑歷史——

　　“啊！淩可不回我短信！”

　　“……兩個小時了！”

　　“三個小時了啊啊！他上一條給我發的消息是說去鄉下走親戚，然後就再也聯繫不到了！”

　　“你說他會不會出事了！？”

　　“啊，我給他媽媽也發了消息，但是沒回復我！”

　　“阿哲……怎麼辦！我要不要去找他？”

　　當時看到這些消息，也把沈嶽哲給急得，幫忙出謀劃策，還說要找父母在公安局工作的朋友查找一下手機定位……

　　結果又過了一會兒，戚楓就說找到了。

　　沈嶽哲問他怎麼回事，戚楓說淩可忘了帶充電器，手機沒電了。

　　——就這麼個簡單的理由，沈嶽哲當時只想“呵呵”他一臉！！！

　　所以，沈嶽哲冬日暖陽正好的英國下午兩點收到戚楓發來的哀怨表情時，莫名感覺頭頂的天空瞬間陰沉了些：“我的大少爺，又咋啦？是淩可拒絕跟你上床還是沒回你消息啊？”

　　戚楓：“都不是，這一次很嚴重。”

　　沈嶽哲心說：我他媽再信你一次，要是不嚴重看我不把你的帥頭砸成豬頭！

　　接著，戚楓就把他發現到的情況都告訴了對方。

　　沈嶽哲：“臥槽，真假的？”

　　戚楓：“真的，我懷疑淩可很早就認識我了。”

　　沈嶽哲：“你是說淩可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裝不認識你？一直在套路你？”

　　——好一個城府深深的心機gay！

　　戚楓：“是……也不是。”

　　淩可要是套路他他還甘之如飴呢……

　　戚楓：“問題是我完全不記得我以前跟他是怎麼認識的，我想不通他可能套路我的原因……”

　　沈嶽哲忽的想起一件事：“誒，有沒有可能，淩可認識的是你哥啊，你跟你哥小時候不是用一個Q號嗎？”

　　戚楓沉默了一瞬，問：“那他到底是怎麼認識我哥的？”

　　沈嶽哲：“這就要問他或者問你哥了唄。”

　　戚楓腦海裡頓時閃過前陣子他媽媽問起淩可的電視臺才藝競選事件，他記起來，淩可那會兒也依稀有什麼事件要隱瞞。

　　戚楓沒有再回復沈嶽哲，因為對方已經點出了他潛意識裡不想去承認的事實。

　　第二天，戚楓就抽空給他媽媽打了通電話，問了問電視臺那件事，果不其然，讓他媽媽有印象的那個男孩，竟然和難得回國的哥哥有過一次合奏表演。

　　……啊，他想起來了，哥哥當初回家後跟他說過那件事，還誇那個人彈琴比他彈得好！

　　難道他們是當時交換了Q'Q聯繫方式？

　　戚楓掛了電話，不由又回憶起第一次和淩可練習四手聯彈時，對方問過自己會不會其它樂器。

　　所有的細節和疑點都被串在了一起，證明一件事：淩可最先見到的人是哥哥，而且他似乎混淆了他們兩個人，直到前不久去他家，看見他哥哥的照片才搞清楚。

　　戚楓並不懷疑淩可對自己的感情，畢竟淩可最多也只跟哥哥有一面之緣，而且在淩可見過他哥哥的照片後，也曾對自己情真意切地保證過“以後只看著自己”……但戚楓仍然為哥哥給淩可留下的“深刻印象”而醋意橫飛。

　　週末，淩可問戚楓要不要去他們的“小窩”，戚楓還在糾結淩可隱瞞自己的事，故意鬧彆扭道：“不去。”

　　既然淩可想隱瞞這一段過去，戚楓也如他所願，沒有直接戳穿給自己找尷尬。

　　淩可奇怪：“你週末有事？”

　　戚楓：“沒什麼事……”

　　但淩可卻想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以戚楓這花花公子的尿性，難不成已經厭倦自己了？算起來他們在一起也有兩個多月了吧……

　　淩可腦洞一開一下子沒了邊，瞬間腦補了一串始亂終棄的悲劇故事，心灰意冷，加之他心高氣傲，問過一句便不想再糾纏。

　　戚楓見淩可轉身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他一把拽住了對方的手，直接吻了上去，還洩憤似的重重咬了一口！

　　“你就不能多問我一句嗎！？”戚楓很鬱悶，他只是想聽淩可多對自己說幾句甜言蜜語啊！

　　淩可：“……”

　　就在這時，戚楓手機響了起來，他氣急敗壞地拿起來看了一眼，但看到來電顯示，他臉色驟變——是他哥國內的號碼！

　　他哥怎麼突然回國了？

　　淩可只見戚楓接通了電話，就魂不守舍地說要回家一趟。

　　“怎麼忽然要回去？”淩可皺眉。

　　戚楓支支吾吾地說家裡有事，也沒講具體原因，淩可有些憂慮，總感覺這幾天戚楓奇奇怪怪的。

　　中午淩可兀自吃過飯，又接到了薑瑩的電話，問他晚上有沒有時間過去一起吃個飯。

　　長輩邀請共赴晚餐，淩可不好拒絕，但他納悶這事兒怎麼不是由戚楓來說，而是薑瑩親自來問。

　　不過他很快就知道了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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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插曲】

　　戚楓：你就不能多問我一句嗎？

　　淩可（怨婦絕情臉）：你厭煩我了嗎？這才兩個月，哎，我早就知道的，你就是個花花公子，嘗過味道了就沒新鮮感了，當初我就不應該色令智昏地答應你的追求，而是到死只做朋友和兄弟！

　　戚楓吐血三升……

 

第062章 我喜歡他

　　薑瑩問：“你和戚楓鬧彆扭了麼？”

　　淩可一愣：“沒有。”

　　薑瑩：“那孩子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我剛讓他叫你一起來吃飯, 他說想叫就讓我自己打電話, 我以為你跟他吵架了……”

　　淩可：“……”

　　薑瑩：“沒吵架就好，一會兒我讓家裡的司機來接你, 你準備一下，記得留意電話。”

　　雖說是沒有吵架, 但戚楓的態度和以往的熱情似火天差地別，讓淩可覺得心有戚戚。

　　那邊, 薑瑩掛了電話, 看向身邊一直在豎耳傾聽的小兒子，無奈又好笑——明明很在意, 卻還要故作淡定。

　　“電話打好了。”薑瑩晃晃手中的手機。

　　“哦……”戚楓低頭玩手機，心裡一陣焦躁，淩可來了就會見到哥哥了，怎麼辦……

　　“你不去一起接一下？”薑瑩問。

　　戚楓盤腿坐在沙發上，不起身：“司機一個人去就好了啊。”

　　薑瑩：“……”所以果然是小情侶吵架了心裡又放不下吧？

　　一會兒，戚嶼從樓上下來了。

　　他是昨天晚上到的，當時太晚，沒來得及跟戚楓說, 早上醒來才給對方打電話，上午在家裡穿著便服, 想著一會兒弟弟的“男朋友”要過來，才上樓換了件正式點的衣服。

　　戚楓一抬頭，就看見戚嶼身上穿著他最喜歡的那一件外衫, 急得當場跳了起來：“哇！你幹嘛穿我的衣服！”

　　戚嶼奇怪地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你那麼激動幹什麼？這衣服很特別？”

　　戚楓：“……你自己沒有衣服嗎！”

　　戚嶼走過去坐在沙發上：“我就回來呆兩個禮拜，衣服你都有，我為什麼要帶？”

　　他理所當然的語氣就好像戚楓的一切都是他的，兩人不分你我。

　　戚楓叫道：“我男朋友一會兒來了認錯了怎麼辦！”

　　“那就認錯唄，又不是沒人認錯過，難不成你還擔心我搶你男朋友？”戚嶼瞥了他一眼，嗤笑，“我要真搶得到手，那他也不值得你那麼喜歡，不是麼？”

　　戚嶼這一句話恰好戳中了戚楓的死穴，把他氣得簡直要爆粗，想想都是一個媽，又不知道能罵啥，最後只能甩手走人。

　　***

　　淩可去戚楓家的路上，主動給對方發了條微信消息，這已經是他在這種莫名冷戰狀態下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讓步……

　　但戚楓久久沒有回復。

　　淩可糾結地看著車窗外。

　　——這才在一起幾個月，微信都不回了？

　　——既然那麼不歡迎我，我還是不去了吧！

　　——討厭我了就直說啊，這樣不冷不熱的算什麼意思？

　　……

　　沿街的綠化帶已經開始抽生新芽，綠草如茵，初春風景宜人，午後日光正暖，但他心裡卻是一陣傷春悲秋，只胡思亂想著他的初戀還能持續多久。

　　戀愛真是最影響人心境的事。

　　一朝喜，萬物生慧，一朝悲，天地失色。

　　到了戚楓家，司機在正門口放他下了車，就先去停車了。

　　淩可自己穿過前院去敲門，心裡正惴惴不安，就見戚楓打開門，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原先在車上賭氣的、沮喪的念頭全化成了撲上去的衝動。

　　——我想你。

　　——我們別冷戰了好不好。

　　——我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別不理我。

　　……

　　但所有的心裡話，都被他的自尊和理智壓了下去。

　　淩可盯著距離自己僅半米遠的青年，忽然覺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這陌生感並不是來自於“冷戰”，而是來自客氣的疏離，仿佛他們真的不太熟。

　　淩可一愣，謹慎道：“你好……請問戚楓在嗎？”

　　那人頗覺新奇地望著淩可：“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戚楓？”

　　淩可一邊暗自驚心，一邊松了口氣，也在仔細打量對方……這是戚楓的哥哥？

　　老天，真像，就算這麼近距離地看也沒有什麼差別，就連衣服也穿一樣的。

　　“憑、憑感覺。”淩可想起之前承諾過戚楓的事，下意識地偏開視線，不再對著眼前的人猛瞧。

　　戚嶼似笑非笑地一挑眉毛，就這麼站在門口看了淩可好幾秒，在淩可感到不安之前才錯開身子，讓他進來。

　　“我記得你。”戚嶼沒自我介紹，直接來了這麼一句。

　　淩可一愕……記得什麼？

　　戚嶼：“你是那個五年前我陪你合奏過《月光奏鳴曲》和《即興幻想曲》的人。”

　　淩可第一反應是薑瑩把這件事告訴了他，但又一想，前不久薑瑩也問了自己電視臺的事，他撒謊否認了，不應該……戚楓就更不可能了，那傢伙什麼都不知道。

　　戚嶼領他到客廳沙發邊，抬手比了比他的身高，笑道：“你就是長大了一點，長高了一點，五官沒什麼變化。”

　　原來是戚嶼自己記得，淩可一面震驚于對方的記憶力，一面慌張著一會兒該怎麼和戚楓解釋這段過往。

　　“坐吧，”戚嶼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抬頭看了一眼二樓的方向，道，“小楓在樓上，可能一會兒就下來了，我們先聊幾句。”

　　保姆端了一壺茶來，戚嶼親自替淩可斟了一小杯，隨口道：“跟我說說你和小楓的事吧。”

　　淩可一臉懵逼，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戚嶼：“我們一起演奏過的事，他知道麼？我好像沒聽他提起過……以他那個事事要跟我爭的性格，他知道了肯定會打電話找我麻煩。”

　　的確不知道，淩可一陣心虛，感覺自己辛苦遮掩的一切，都將在這個與戚楓長著同一幅面孔的青年眼前徹底暴露。

　　他也在害怕，拼命斟酌著該怎麼說才能把謊言的惡劣影響降到最低……還是繼續撒謊說自己完全忘了電視臺的事？

　　戚嶼察覺到了淩可的掙扎，抬眼一瞥，忽的問：“你和我弟弟在一起，跟我有關嗎？”

　　淩可倒吸了一口冷氣，立即道：“沒有！”

　　這話一出，淩可就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扯謊的機會，因為他的語氣慌了。

　　要說沒有關係肯定是不可能，他不久前才知道電視臺和自己合奏的不是戚楓，所以嚴肅一點說，和戚嶼是脫不開干係的。

　　“可你最先見過的不是我麼？我還以為你把他當成我了……”戚嶼笑看著他，態度就像是和一個普通朋友聊天一樣自然。

　　淩可嘴角一抽，他發現這兄弟倆之間的一個共性——都是一樣自戀！

　　事到如今，再不解釋清楚恐怕這輩子都洗不白了，淩可閉了閉眼睛，緊張地扣起了雙手，坦白道：“不是的，我第一次見戚楓，比五年前更早……是在我們小學畢業那一年。”

　　這一次輪到戚嶼驚訝了：“嗯？”

　　淩可簡單幾句說了六年半前鋼琴考級的事，又道：“兩年後在電視臺見到你，我以為是他把我忘了。”

　　戚嶼微微一歪頭：“所以你是把我當成了戚楓？而不是把戚楓當成了我？不爽我把你忘了，才在我問你名字時說……‘不告訴你’？”

　　淩可尷尬地垂下了眼睛，覺得當年的自己真是幼稚得可以。

　　戚嶼眼角一挑：“所以，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了嗎？”

　　淩可硬著頭皮道：“淩可。”

　　戚嶼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卻覺得很有意思，故意開玩笑道：“那你到底喜歡小楓哪裡？換我不行嗎？”

　　“……？？”聽到這句話，淩可額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瞪大眼睛望著對面的人，“不行啊。”

　　戚嶼：“為什麼？”

　　淩可心慌地解釋：“我感覺你們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戚嶼奇怪道：“我跟他長那麼像，哪裡不一樣？”

　　淩可：“就是一種感覺，他是個很熱情也很陽光的人，待人真誠又善解人意……但你給我感覺比較內斂，說實話我不太知道怎麼跟你這種人相處……”

　　要不是因為對方是戚楓的哥哥，淩可可能跟他說不上三句話。

　　為了讓戚嶼更明白自己如何分辨他和戚楓，淩可仔細回憶起自己從認識戚楓到現在後感受到的點點滴滴，挑揀那些讓自己心動的時刻說給對方聽，從兩人上臺合奏時的親吻，到那個情侶遊戲，再到古鎮的花船……在訴說的過程中，他的心也慢慢柔軟下來，驀地想起了戚楓早上離開前扯著自己抱怨的“為什麼不能多說兩句”，好像忽然間明白了戚楓會跟自己“冷戰”的原因。

　　因為對方雖然熱情，但在戀愛的時候，也和自己一樣會缺乏安全感，他也想跟自己撒嬌，想獲得自己時時刻刻的關注……

　　淩可歎了口氣，是他錯了，他不該只顧著自己的尊嚴，瞞著戚楓這麼久……

　　一會兒就把這些陳年舊事都坦白告訴戚楓，好好地抱一抱他，吻一吻他。

　　“我喜歡他很多年了，現在能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快樂……”淩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雖然微蹙著眉頭，但他不知道，在戚嶼眼裡，他此刻的模樣有多深情溫柔。

　　戚嶼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扭頭朝著樓梯後的方向道：“喂，你還要在那裡偷聽多久？”

　　此時，戚楓完全無法用語言描述自己跌宕的心情。

　　在司機送淩可到家門口時，他就從樓上的窗戶看見了，下來後想給他去開門，卻被哥哥搶了先。

　　他猶豫了一秒，明知道淩可分不太清自己和哥哥的長相，還是自虐地躲到了樓梯後，想親眼看一看，對親密的戀人來說，有一個長相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哥哥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他聽到哥哥說記得淩可，難受得心都要碎了……他們果然認識。

　　當他哥說“換我不行嗎”的時候，戚楓差點忍不住要衝出來一腳把他哥踹回美國去。

　　哥哥就是在那個時候發現自己在偷聽的吧？

　　

第四卷：尾聲

第063章 只喜歡你

　　嫉妒使戚楓面目猙獰，他心想, 就算他們以前認識, 現在的淩可也只屬於他！

　　但沒料到，緊接著淩可會毫不猶豫地說“不行”, 還說，在比見哥哥更早的時候見過自己。

　　戚楓頓住了, 聽了一會兒，這才恍惚想起來, 那一年暑假考級時的確碰見過這麼一個同齡男孩, 對方讓他非常有好感。他記得自己當初問淩可喜不喜歡鋼琴，淩可說不喜歡……那是他第一次碰到一個能堅持把不喜歡的事情做到這麼好的人, 換作是他，既然不喜歡肯定不會下功夫去練習的，所以他覺得淩可很厲害。

　　他在對方琴譜上留了Q'Q號碼，但那傢伙卻遲遲沒有加自己為好友。

　　久而久之，他便忘了。

　　他哪裡能想到，淩可不但加了他，還關注了他這麼多年……

　　讓人無法置信！

　　淩可和哥哥說話時，聲音放得很輕, 也許是不想讓他們之外的第三人知道，但戚楓還是一字不差地聽了。

　　他看向驚慌失措的戀人, 緩緩朝沙發走了過去……

　　——所以，從我們去年第一次見面，你就認出是我了嗎？

　　——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我們在一起之前, 你一直在假裝？

　　……

　　戚楓在淩可身邊坐下，癡癡地望著他，縈繞心頭的那麼多問題，到最後卻只問出一句：“你怎麼忍得住不告訴我？”

　　淩可啞然，他已經徹底被嚇傻了。

　　就算已決定把這些事都坦白給戚楓聽，也不會是剛剛那一番說辭，他可能會說得隱晦一點，給自己留點兒尊嚴和主動權……

　　“戚楓……”他望著戚楓，剛念出這個名字，就被戚楓忽然按住後腦勺吻住了。

　　——當著戚楓哥哥的面。

　　戚楓不想聽淩可解釋了，他什麼都知道。

　　因為淩可以為自己忘了他，所以也賭氣假裝不認識自己，這傢伙就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

　　戚嶼斜眼看著面前辣眼睛的一幕，心中咂舌：嘖，還當面宣示主權……當我會搶你的人不成？

　　淩可顯然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做這麼羞恥的事，戚嶼看得出他在抗拒，但他剛剛說了那通話，連自己一個外人聽了都隱隱心動，何況是他那個癡心的傻弟弟，沒直接撲倒都算是客氣了。

　　……啊呀啊呀，淩可被吻了一會兒就順從多了。

　　不，與其說順從，不如說是在包容弟弟的任性。

　　他一手也摟住了戚楓的後頸，輕輕摩挲，似在安撫對方的情緒。

　　戚嶼笑歎了口氣，端起茶杯，一邊喝茶，一邊繼續圍觀。

　　不過，看著跟自己長一樣的弟弟子親吻一個同性，就好像在看自己搞基一樣，感覺還真有點詭異。

　　戚楓和淩可吻了許久都不見哥哥避嫌，終於放開對方，瞪向他哥：“你還在這裡幹嘛啊？”

　　戚嶼聳了下肩：“你不就是想親給我看的嗎？”

　　戚楓&淩可：“……”

　　戚楓羞惱道：“以後不許你對淩可說什麼奇奇怪怪的話！”

　　戚嶼放下茶杯，挑挑眉：“那可說不準，難得碰到個分得清我倆的人，我會時不時幫你驗證一下他對你的感情還純不純。”

　　淩可：“…………”這個人……很可怕！

　　“喂！！！”戚楓氣到爆炸，緊張地抓著淩可的手握在掌中，明知道他哥可能只是在開玩笑，還是忍不住想罵他不要多管閒事。

　　正巧薑瑩從樓上下來，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氛：“都在了？”

　　戚嶼應了一聲，給他媽媽讓了讓位置，姜瑩瞥向戚楓和淩可緊握在一起的手，笑道：“和好了？怎麼？怕淩可認錯你跟你哥？”

　　戚楓&淩可：“……”

　　戚嶼笑了笑，說：“媽，淩可他認出來了。”

　　薑瑩驚訝：“認出來？”

　　戚嶼：“嗯，剛我去給他開門，他一眼就看出來我不是小楓。”

　　薑瑩：“厲害呀，我都經常搞錯你們倆兄弟。”

　　戚嶼：“不過五年前他沒認出來，他把我當成小楓了。”

　　薑瑩納悶：“五年前？”

　　淩可汗如雨下，為自己當初說的謊倍感心虛。

　　不過姜瑩聽戚嶼說完這段往事，並沒有責備他，還抱著手臂直笑：“我說怎麼看著面熟，淩可和我們家人真是緣分啊。”

　　她又問淩可：“想起來我還覺得奇怪，你當初為什麼要棄權？你表現得不是挺好的嗎？”

　　戚嶼先替他解釋了一句：“他把我當成戚楓，以為我把他忘了，所以故意賭氣臨時換了曲子，對吧？”

　　淩可一臉難堪地承認：“嗯，我那時候心態不太好，要不是……”頓了頓，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戚嶼，便看著他道，“要不是你應變能力強，幫我配合，可能就只有我一個人在彈。”

　　的確，衝動棄權的時候，心裡比起“被遺忘”的懊惱，更多的是“配不上”的不甘。

　　薑瑩點頭：“原來是這樣。”

　　戚嶼笑道：“也是你自己選曲選得巧，剛好那兩首我都陪小楓練過，要換個別的，說不定就不會了。”

　　戚楓聽了這話又吃醋，越發用力地握緊淩可的手掌，一面咬牙切齒地對他哥哥道：“那還真是謝謝你了。”

　　戚嶼淡淡道：“不客氣，算是給未來的弟媳幫忙了。”

　　戚楓&淩可：“……”

　　他們被“弟媳”這個詞雙雙震了一下，淩可被雷得渾身起雞皮疙瘩，戚楓則是有點暗爽……

　　但他還沒爽夠三秒，就聽戚嶼笑對淩可道：“你以後也可以叫我哥哥。”

　　淩可：“……”這個稱呼，貌似之前在床上就對戚楓……

　　戚楓：“……”以後絕對不能在床上讓淩可叫自己“哥哥”！！！

　　***

　　吃過晚飯，戚楓迫不及待地把淩可拉進自己房間，直接推倒在床上……壓了上去。

　　剛剛吃飯的時候，淩可整個人都在走神，眼神一跟自己對上，就迅速躲開。

　　這麼明顯的、赤裸裸的害羞表情，戚楓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可愛得讓他恨不得吃到一半就把人帶到房間裡來。

　　他低頭覆上淩可的嘴唇，激烈地吻他，耳邊似乎還回繞著淩可在他哥哥面前坦白的那些話。

　　一想到這傢伙已經喜歡了自己很多年，戚楓就來氣……

　　為什麼要騙我這麼久？讓我像傻瓜一樣設計著這一切，因為起初的單戀而煎熬，為終於能得到你而沾沾自喜……好傻！

　　戚楓吻了一會兒，居高臨下地望著氣息混亂卻無處可躲的戀人，道：“你最好再跟我坦白一遍，否則我真的要生氣不理你。”

　　淩可竟被戚楓難得嚴肅的樣子給唬住了，一聽他說會生氣，急著道：“我不是故意要騙你……”

　　戚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關注我的？”

　　淩可：“考級回去一年後才看見你在琴譜上留的Q'Q號，我加了你。”

　　戚楓：“你加了我為什麼不跟我聊天？”

　　淩可張了張嘴，難道要說自己當年覺得戚楓是全鑽貴族所以不好意思勾搭？太羞恥了……

　　他偏過頭，不敢看戚楓，卻被戚楓直接捏著下巴與對方對視。

　　“快說啊。”戚楓低頭咬了一下他的嘴唇，渾身焦躁，他顯然是想在今晚刨根究底。

　　淩可的臉騰騰燃燒，他可能已經面紅耳赤……什麼都瞞不住了，他羞恥地想把自己縮成一團。

　　“我……”淩可閉了閉眼睛，道，“因為我那時候就喜歡你了……”

　　淩可也分辨不清那時候到底是不是喜歡了，但如果“關注”就是喜歡的開始，那就當是喜歡吧……只要戚楓聽了高興。

　　戚楓果然心中狂喜，但他強忍著沒表現出來，還想裝凶問出更多的甜言蜜語：“那時候就喜歡？你喜歡我什麼？”

　　淩可：“我關注了你的Q'Q空間……”

　　戚楓瞪大眼睛，怔了一秒，驚愕道：“楓之嶼那個空間？”

　　淩可“嗯”了一聲，不明白戚楓為什麼露出這種表情。

　　戚楓面容扭曲了一下，雙手抱著他的腦袋，叫道：“那是我跟我哥一起用的空間！裡面不只有我一個人的照片！”

　　淩可懵了，腦海裡像是被劈了一道雷，全身上下瞬間沁出一層冷汗，緊張地問：“我、我只有在高中之前關注你的空間，後來你有了微信，就加了你微信，微信只是你的吧？”

　　“微信是我自己的。”戚楓語氣緩和了一點，這件事他已經自己查到了，但他的面色還是很可怕，醋意熏天道，“所以你喜歡的到底是不是我？”

　　淩可急著想安撫他，摟著他的脖子，拼命告白：“喜歡你，喜歡的是你，只喜歡你……”

　　戚楓心臟一陣快過一陣地狂跳，在淩可說出第三個“喜歡”的時候，他就再也按耐不住，低頭用力吻了上去。

　　——得知了這麼多“有趣”的秘密，他怎麼會輕易放過這個人？

　　淩可承受著戀人狂風暴雨似的吮吻，胡亂想著自己對哪幾張照片有過遐思，有沒有可能混入了他哥哥的……無論如何，這段看照片自瀆的黑歷史他打死都不會告訴戚楓！

　　——————

　　【無責任小插曲】

　　自從遇到了弟媳，戚嶼覺得生活變得有意思多了。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碰上能一下子分清他和戚楓的人，他好奇，愛真的能讓一個人分辨出不同的靈魂嗎？接下來的一周，戚嶼翻出弟弟衣櫃裡的衣服，輪番換裝在淩可面前轉悠，玩“猜猜我是誰”的遊戲，看看弟媳是不是火眼金睛！

　　（淩可：吾命休矣！）

　　頭幾天，淩可還能根據直覺分辨出來，之後，戚嶼竟然開始模仿戚楓看他的眼神，

　　還找在同一天套路弟弟互換了衣服，又去騙淩可，故意裝成弟弟的語氣：“可哥，我們繼續說吧！”

　　淩可：“你是……哥哥，不，你是戚楓……你是……”(=_=)我不玩了！

　　戚楓醋勁大發：“可哥你居然認不出我！你是不是不愛我了！QAQ”

　　淩可：通通滾！

　　戚楓兇神惡煞地看向戚嶼。

　　戚嶼摸摸下巴：我發現我好像喜歡上了弟媳。

　　戚楓扛來了他的義大利炮，對準了戚嶼……

 

第064章 命中註定

　　戚楓心臟一陣快過一陣地狂跳，在淩可說出第三個“喜歡”的時候，他就再也那耐不住，低頭用力吻了上去。

　　一邊吻，戚楓一邊隔著褲子用已經勃起的下半身輕輕蹭他，讓他感受到自己的欲望。

　　“我今晚會把你弄哭的……”戚楓在淩可耳邊低喃。

　　——得知了這麼多“有趣”的秘密，他怎麼會輕易放過這個人？

　　被戚楓抬高腿從正面直接進入的時候，淩可身上的衣服還沒有脫，毛衣被捋得高高的，卡在身上，腰部因為支撐這個困難的姿勢而微微發顫。

　　戚楓做得很急，不顧淩可的感受，才進入就開始迅速抽插，每一下都深深地頂到對方的身體裡去。

　　淩可承受著對方狂風暴雨般的進攻，宛如一葉水上浮萍，渾身亂顫。

　　但他想，再怎麼樣，自己也不至於被做哭……他才不是戚楓。

　　戚楓很快射了一回，但做這麼一次根本沒法平復他起伏的心情，他換了個套子，扶著自己泄過一次卻仍硬得發疼的下身，重新頂入淩可已經被操開的身體。

　　這一次戚楓做得慢多了，他溫水煮青蛙似的一下下碾磨著淩可的內壁，聽他鼻腔裡發出一聲聲難耐的呻吟，羞恥又動情。

　　做著做著，戚楓仿佛總算回過勁兒來，停住了抽插，對淩可道：“我知道你有另一個微信號，也知道你之前一直都在騙我。”

　　淩可啞然，這就是戚楓跟自己冷戰的原因？他自知理虧，本能地低聲道歉：“對不起……”

　　戚楓道：“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要你說你喜歡我。”

　　淩可耳邊嗡嗡的，心口仿佛被巨錘捶過。

　　戚楓用力往淩可體內撞了一下，催促道：“說啊。”

　　“我、我喜歡你……”淩可脫口而出。

　　戚楓又撞了他一下：“繼續。”

　　“……我喜歡你。”淩可抬手捂住眼睛，又被戚楓抓開摁在頭頂，逼他與他對視。

　　“還要。”

　　“我喜歡你……啊……喜歡你……”

　　沒說一句喜歡，戚楓就會頂他一下，仿佛是給他的“獎勵”。

　　淩可無意識地重複著“喜歡”，臉頰燙得仿佛快要燒起來，說到後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被逼著說出來的，還是這就是他內心想表達的一切。

　　+++++

　　戚楓仗著自己已經射過一次，肆無忌憚地折騰著已經欲火焚身的淩可，不去碰他身前已經直挺的昂揚，也不讓他自己碰。

　　這種程度的刺激根本沒法讓淩可達到頂點，隨著快感的不斷積累，身處臨界點的淩可簡直快崩潰了。

　　戚楓只是伸手摸了摸淩可那處，淩可就理智全無：“我喜歡你，戚楓……真的很喜歡你……我只是想得到你才騙你的……快點給我……”他茫然地晃著頭求饒，嗓音帶著哭腔，口中還無意識地喃喃著說著“喜歡”。

　　戚楓伏下身子，咬著淩可的耳朵，沙啞道：“我也喜歡你，大學第一次見你時，就對你一見鍾情……”

　　淩可本以為自己能忍住，不料聽到這一句話，淚腺仿佛不受控制得噴湧出水來。

　　他哭了。

　　被這句“一見鍾情”，不管是真是假，這一刻，他完完全全地在戚楓身下沉淪。

　　戚楓低頭堵住了淩可的嘴唇，下身快速律動著，一邊伸手撫摸著他，將他送上了高潮。

+++++

　　次日, 淩可在戚楓懷裡醒來，對方像是抱大型娃娃似的緊緊摟著他, 下巴卡在他肩上，長臂箍著他的上身, 長腿纏在他身上，把他全身都縛得發麻。

　　知道戚楓黏人, 但他這一副生怕自己半夜跑掉的睡姿, 還是叫淩可覺得無奈。

　　他掙了掙，戚楓也醒了, 睡眼惺忪地，上來就摁著他的腦袋吻他。

　　淩可迷迷糊糊被吃了一口舌頭，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心裡既羞恥又甜蜜，又有些不確信地問戚楓：“你真的對我一見鍾情？”

　　戚楓笑笑：“還記得我們元旦那一次約會麼？楚雙雙問我的那些話，我都是認真回答的。”

　　淩可心裡麻麻的，又問：“那讓我做你的假男友，又是怎麼回事？”

　　戚楓輕輕勾了一下他的鼻子：“那時我在套路你啊, 我以為你是直男。”

　　淩可：“……你一開始就不直？”

　　“算是吧，反正我到現在還沒對哪個女生有過特別的感覺, ”戚楓頓了頓，道，“男生的話, 讓我有生理衝動的，也只有你一個。”

　　淩可：“……”

　　操……所以這算是個什麼事？他們兩個gay相互偽裝成了直男，還玩了個假扮基佬情侶的遊戲？

　　淩可都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此刻的酸爽，不過，得知了這些，他心裡竟然有種塵埃落定的踏實感，他用不著再為“掰彎”戚楓而心虛、內疚，也不需要再為戚楓有沒有可能後悔而不安。

　　因為在這場關係裡，戚楓是主動追求的那一方，他只是恰好追到了一個暗戀他多年的人……這讓淩可幸福得更加理所當然。

　　“那，校園歌手比賽那天，你在臺上說的話……”

　　“也是對你說的，”戚楓認真地看著淩可，委屈巴拉地問，“那你那天晚上當著許君竺的面吻我呢？是真的吃醋嗎？”

　　除了“是”，淩可還能說什麼呢？

　　兩人濃情蜜意地溫存著，掏心掏肺地說了會兒甜言蜜語，心想，大概，這就叫做“命中註定”吧。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查房了，查房了……”

　　戚楓面色一變，一把拉過被子將淩可嚴嚴實實蓋住，連臉都沒露出來，一邊扭頭對聲音的來源粗聲吼道：“哥你發什麼神經病！”

　　淩可縮在被窩裡，聽戚嶼帶著笑意的嗓音道：“我一晚上沒睡好，就聽你倆在隔壁折騰，你說我發什麼病？”

　　淩可一瞬間從頭燒到了腳，感覺再沒臉見人了。

　　戚楓罵道：“你他媽不是才回國時差都沒調過來嘛，晚上睡不著覺怪誰！”

　　戚嶼看了一眼被戚楓捂住的人，道：“你幹嘛把他包成這樣？不怕他悶死麼？”

　　淩可：“……！！”我不悶！我覺得很好！

　　戚楓急得跳下床趕人：“你快點給我出去！”

　　戚嶼嚇了一跳：“靠，光天化日，褲子都不穿，簡直傷風敗俗……”

　　隨著重重的關門聲，戚嶼遠去的笑聲被徹底隔絕在了門外。

　　戚楓鑽回被窩，把淩可從被子裡剝出來，一把抱住取暖，一邊哼了一聲，道：“別理那個神經病，我看他就是嫉妒我們在一起！”

　　淩可沉默了一會兒，問：“為什麼你和你哥以前用一個QQ？”

　　戚楓解釋道：“我哥小時候不怎麼玩QQ，只是偶爾需要和老同學聯繫一下，就把他的好友加在我Q裡，後來他出了國，為了讓我看他在國外的照片，直接上傳在了我們共用的空間相冊裡，那些相冊對我們來說就好像一個公用網盤一樣。”

　　淩可奇怪道：“那怎麼沒人發現你們是兩個人？”

　　戚楓面上一熱，道：“我說了你會笑話我的。”

　　淩可自己的老底都被掀了個透，哪還敢笑話他：“你都知道我的黑歷史了……”

　　戚楓豎起眉毛：“喜歡我算是你的黑歷史？”

　　“不是啊……”被親了一口，淩可才重新得到說話權，“那也算是秘密吧，你都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了。”他捏捏戚楓的耳朵道，用眼神裝可憐，示意戚楓坦白。

　　戚楓果然沒轍，解釋道：“除了相冊，我哥別的都不會用，也不會看別人給我的留言，有一次他在空間裡放一張在美國學擊劍的照片，我在德音的同學以為是我，紛紛在下面留言說，‘哇，戚楓你怎麼什麼都會’……讓我產生了很大的虛榮心，所以我一直都沒有解釋過，哪些照片是我的，哪些不是我的，這事就沈嶽哲一個人知道，為了保持神秘，我還叮囑他不要戳穿……”

　　淩可眼角一抽，當初他也被那些照片給騙過，覺得戚楓簡直無敵，原來是戚楓的哥哥造成了神一樣的戚楓。

　　“喂，”戚楓觀察著淩可的表情，擔憂道，“你以前也關注我的空間的吧？是不是都誤會了？”

　　“嗯。”淩可摸摸鼻子，不敢否認，看來他得把當初存的那些照片好好篩選一遍了……

　　不過淩可認為，初中時期的戚楓只能算是個正太，那外表哄哄小女生可以，但對身為gay的他來說還不夠有魅力。

　　高中開始，才是戚楓的顏值體格巔峰，一直到現在，都維持在“任性荷爾蒙”的水準，叫淩可毫無抵抗之力。

　　戚楓自掘墳墓，也不好責備淩可，想起戚嶼昨天說的那句“幫忙試探”，不安地把淩可摟在懷裡道：“可哥，要是我哥假裝我來騙你，你能接受得住考驗嗎？”

　　淩可耳朵發麻，心髒亂跳……可、可哥是什麼稱呼？

　　“我……盡力。”淩可也不好說，戚楓和戚嶼長得太像了，之前看照片他還總是認錯，昨天能分辨出來，淩可也不知道自己是運氣好還是直覺准。

　　戚楓想想又覺得不放心，撐起身子道：“不行，我得在我身上留點兒能讓你認出來的標記，要不我去打個耳洞？”

　　淩可：“啊？”

　　戚楓：“這樣你就更好分辨出我跟我哥了！”

　　誰也不懂戚楓的擔憂和不安，有一個和自己長相一樣的人，就等於他們只能用內在去吸引戀人……可在戚楓心裡，哥哥是那麼優秀，如果他哥真要和他搶淩可，他竟然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勝算！

　　雖然他哥不會這麼卑劣，但他怕淩可不夠堅定。

　　他太珍惜這段感情，絲毫不想讓任何事情去考驗它，擾亂淩可的心情。

　　戚楓立即拉著淩可起床穿衣服，兩人下樓吃了早飯，像是防賊似的躲著戚嶼出了門。

　　到了耳飾店，戚楓諮詢了一番後，大義凜然地坐了下來。

　　他怕疼，一耳槍下去，眼淚都快被逼了出來，打完後紅著眼睛望著淩可，一副求安慰的表情。

　　淩可心一動，對工作人員道：“我也打一個吧。”

　　戚楓愣了愣，淩可垂著眼睛小聲道：“你一個我一個，以後買耳釘還能買情侶款。”

　　戚楓感動不已，轉身去邊上買了對簡潔的鑽石耳釘，待淩可打完，兩人就一人一個戴上了。

　　兩人紅著耳朵回了家，戚嶼見了哭笑不得道：“你們至於麼？我昨天是開玩笑的。”

　　下午三人圍坐在一起聊天看電視，戚嶼趁著弟弟上洗手間，對淩可道：“我弟這人有點幼稚，又喜歡黏人，你多擔待著些。”

　　淩可搖頭：“我挺喜歡他這樣的。”

　　戚嶼點點頭：“看得出來，你很喜歡他。”

　　淩可：“……”

　　戚嶼看向他受傷的耳朵，柔聲問：“耳朵，疼不疼？”

　　淩可：“……”為什麼他莫名有種戚嶼在撩自己的感覺？是他多想了嗎？還是一樣的長相和嗓音讓他產生了詭異的曖昧感吧？

　　淩可垂下眼睛道：“還、還好。”

　　戚嶼：“你好像很緊張？”

　　淩可：“我沒有……”

　　戚嶼笑道：“你別這麼警覺，我對男生沒興趣。”

　　淩可松了口氣：“哦。”

　　不料戚嶼說完那句，又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但我弟喜歡你，我也會喜歡你的。”

　　淩可：“…………”

　　他果然還是應該離戚嶼遠一點！！！

　　當晚吃過飯，戚楓和淩可就返回了學校了。

　　戚嶼在國內呆了一周，之後他們又見了一面，是在本城的國際機場，戚楓糾結了一晚上還是決定帶淩可一起去送送。

　　離開前戚嶼邀請他們假期去美國玩，還朝著淩可眨眨眼睛，神秘道：“對了，回去後給你寄巧克力，之前答應你的。”

　　戚楓當場發飆吃醋：“什麼巧克力？”

　　淩可慌亂地擺手：“我不知道，你哥之前沒跟我說過……”

　　戚楓：“你是不是私底下跟我哥交換了聯繫方式？”

　　淩可：“我沒有！”

　　為了自證清白淩可還乖乖上交手機給戚楓檢查。

　　戚楓不知翻到了什麼，睜大眼睛道：“為什麼你手機裡會有那麼多我的照片！”

　　淩可：“……”

　　戚嶼看著這對小情侶因為自己一句話就吵起來的樣子，笑得不可自抑。

　　但他知道，小醋怡情，他們很快會冷靜下來，發現這是自己的詭計，更加恩愛地對自己同仇敵愾。

　　見有了男朋友的弟弟如此充滿生氣，戚嶼終於放心地帶著行李離開了。

 

第065章 正文完

　　戚楓和淩可雙雙打耳洞戴情侶耳釘的事，很快有人發現並且上傳了照片到校內論壇, 一時又激起討論無數。

　　1L回復：“不知道有沒有人發現校草和新聞系系草都打了耳洞, 戴了同款耳釘！”

　　2L回復：“看到了，臥槽那天在食堂看見他們雙雙買飯還笑著對視, 我他媽眼睛都要瞎了！”

　　3L回復：“呃，其實上學期放假頭兩天我還看見他倆一起去西門開房……”

　　4L回復：“話筒！打光師！樓上！請說出你的故事！”

　　5L回復：“這麼曖昧, 我都要懷疑他們是不是真的一對……”

　　6L回復：“哪天他們要是公開出櫃了我估計都不會驚訝。”

　　7L回復：“等等，樓上幾個, 他們難道不是真的一對？我一直以為他們是真的啊！”

　　……

　　這事在現實中也有人熟人跟他們當面八卦, 比如校網編輯部的齊秋蕊，戚楓在學生會的朋友等等, 但兩人的反應都和以往被調侃揶揄時的反應差不多，就算承認說“是啊我們就是一對”，估計也有一部分人覺得他們只是開玩笑。

　　直到四月的一天，之前那個送過淩可小熊和鮮花的女生蘇怡萱再次來襲。

　　淩可本以為對方已知難而退，卻沒想到她越戰越勇。

　　她像是終於做好了心理準備，這次不再逃避也不再退縮，獨自沖到了淩可面前。

　　當時淩可剛上完課，百來個人從多媒體教室出來看到這一幕, 自發圍成一個圈，興奮地圍觀起哄。

　　蘇怡萱手捧鮮花, 顫著聲音對淩可說“喜歡”。

　　淩可的心情很複雜，為了顧及對方的面子，他本想帶著蘇怡萱單獨找個地方說清楚, 不料邊上的戚楓竟然當著所有圍觀群眾的面，按著他的腦袋吻了上來！

　　圍觀者們一個個瞠目結舌，捂嘴抽氣，淩可都能感覺到圍觀群眾們的內心受到了多大的震動！

　　戚楓親完，抓著一臉茫然的淩可的手，對蘇怡萱道：“謝謝你喜歡淩可，但他已經有男朋友了。”

　　然後帶著他擠開人群，瀟灑的走了，一瞬間身後譁然，口哨聲歡呼聲不絕於耳。

　　粗神經的謝奇寶那一刻才知道，高俊飛說的那個“內部消化”是什麼意思！

　　不出半日，戚楓對淩可當眾接吻宣示男友身份的新聞就傳遍了校園，甚至還上了校網頭條。

　　淩可對此憤懣不已：“你怎麼能做那種事！”

　　戚楓理直氣壯道：“我怎麼了？我不能吻你嗎？你看見許君竺的時候不也是二話不說就吻了我？”

　　淩可結舌：“你……！”

　　戚楓酸溜溜道：“難不成你還心疼那個女生？”

　　淩可壓了壓火氣，先回答上一句：“我當時那麼做是因為只有我們三個人，可你今天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我面子不要的麼？我是個成年人，這種事我有能力自己處理好。”

　　戚楓鬱悶道：“好嘛！是我錯了，是我一時衝動！”

　　淩可一看他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頓時就心軟了，他也理解，戚楓正是因為在乎自己才會衝動。

　　他歎了口氣道：“我也沒想怪你……我只是覺得，那個女生對我這麼執著，你做這樣的事對那個她刺激會不會太大了？”

　　戚楓豎起眉毛，亂吃飛醋道：“你果然是心疼她！”

　　淩可嘴角抽搐：“我沒有啊……”

　　戚楓：“對付那樣的女生，我覺得親你一下比你解釋更多都來的有效果你信不信？你說說，她長得有我好看嗎？她有我名氣大嗎？她有我懂你嗎？我可是校草！她輸給我雖敗猶榮好嗎？而且我吻你又不只是為了刺激她，而是為了讓大家把關注點從她身上轉移到我們身上，我都給她留夠面子了，這樣還不夠周到？”

　　淩可被戚楓這一串歪理說得啞口無言，頭一次見一個人自戀到如此義正言辭的地步。

　　戚楓發洩完，又緊張地瞪著淩可：“你幹嘛不說話？”

　　淩可還能說什麼，只能哭笑不得道：“你真孩子氣。”

　　戚楓一聽他這口吻就知道他不生氣了，恃寵而驕道：“我就是孩子氣，怎樣，你不喜歡我？”

　　淩可：“……”

　　自從得知淩可喜歡了他六年後，戚楓就像是吃定了他，慢慢暴露本性，越來越霸道。知道淩可吃軟不吃硬，每當淩可要跟他生氣的時候他就賣萌撒嬌，還仗著自己身材好顏值高便以此誘惑對方，總之十八般武藝輪番上，實在不行直接上床撲倒，總有辦法讓淩可徹底繳械投降。

　　淩可也確實對他無可奈何，誰叫他授人以柄，一個月前被戚楓翻到的手機相冊裡居然摻雜了四五張戚楓他哥的，就這事兒，淩可連著好幾天晚上沒從床上起來過，事後戚楓也沒釋懷，估計還能借此糾纏他好一陣子。

　　***

　　沒過幾天，就到了五月，即將迎來中國年輕人特有的兩個情人節——520，521。

　　這是戚楓和淩可在一起後過的第二次情人節，上一回是2月14日，就是寒假戚楓開車去淩可家找他的那次，兩人在咖啡館點了兩杯咖啡和一塊小蛋糕，簡簡單單過了。

　　這一次沒有那麼倉促，戚楓早早就開始做準備，興奮地像是迎接臺灣回歸。

　　淩可見他搞這麼隆重，也冥思苦想了好幾天要送什麼。

　　5月20日當天上完課，兩人就去了他們的“小窩”，戚楓早就提前過來重新把屋子裝飾了一遍，晚上他還親自下廚給淩可燒了一桌子菜。

　　由於練習不多，小菜賣相一般，但能讓這大少爺為自己洗手作羹湯，淩可已是相當感動。

　　吃飯時，戚楓趁機送花、送禮，禮物是一對新的情侶耳釘，專門找人定做的。

　　飯後戚楓抱著淩可接吻，說了不少甜言蜜語，還一起洗澡，給對方做按摩……標準情人節流程，一樣不缺！

　　直到上了床，戚楓才發現淩可還什麼都沒有表示，他一時有了心理落差，彆扭道：“好歹是情人節誒，你就沒什麼要給我的嗎？”

　　淩可也不說話，只是抬手開始解自己的襯衫紐扣。

　　戚楓本以為淩可是打算用做愛來當禮物，覺得沒什麼新意，但想想淩可平時這麼刻板的一個人，就算心意相通後也很少主動求歡，戚楓便認了，他向來知足常樂，只要和戀人在一起就很開心了。

　　然而，隨著淩可解開衣服，戚楓竟然發現他領口鎖骨下方出現了一片紅色的楓葉，楓葉中間還有一個極小的“楓”字。

　　“你……去紋身了？”戚楓震驚道。

　　“嗯。”淩可目光閃爍，似乎很不好意思。

　　在胸口紋戀人的名字——這可能是他這輩子做的最“非主流”的一件事了。

　　戚楓伸手撫上去，顫聲問：“什麼時候紋的？痛麼？”

　　淩可低頭看了一眼，道：“上個周，不痛，已經掉痂了……”

　　他的嗓音淡淡的，仿佛在說一件很輕鬆的事，可越是這樣，對戚楓來說效果越是致命。

　　戚楓一把抱住淩可，滿腔的愛意都快湧了出來：“可哥，我們在一起一輩子吧！”

　　淩可怔了怔，“噗嗤”笑道：“別承諾這麼久，過好眼前的就好……”

　　戚楓鬆開他，抓著他的肩膀急道：“你是白癡嗎？你在胸口紋我的名字還他媽想跟別人在一起？”

　　淩可愣然：“我沒有啊……”

　　戚楓：“那你說‘過好眼前’是什麼意思，只圖一時痛快？”

　　淩可無語，抬手揉揉他的腦袋，道：“你誤會了，我只是不想因為紋身的事讓你產生負擔……我們開心，那就一直在一起，要是哪天不開心了……”

　　“Stop！”戚楓打斷他道，“我不會讓你不開心的！”

　　淩可笑了笑，不再跟戚楓爭辯。

　　說要“永遠在一起”只是小孩子的想法，難怪戚嶼說他弟弟幼稚。但能擁有這樣一份稚子之情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但願他們的關係能如戚楓所承諾的那般，持續永遠。

　　兩人濃情蜜意地過了一晚，還嘗試了一種新姿勢。

　　次日早上九點不到，外頭就響起了一陣敲門聲，正在賴床的戚楓咕噥了一聲：“誰啊……”

　　除了他的家人，沒有人知道這套房子的位址，總不會是他媽媽來查房吧？

　　戚楓懶洋洋地起身去開門，卻見是快遞小哥。

　　“請問淩可淩先生住這兒麼？”

　　“呃，是，什麼事？”

　　“這裡有一份海外包裹指定今天一早投遞到這個地址，說是要讓淩先生簽收。”

　　戚楓自作主張地收了下來，問淩可能不能拆開來看看，淩可昨晚被折騰了一夜，眼睛都睜不開，稀裡糊塗道：“你拆吧。”

　　結果戚楓打開後，臉一下子黑了！

　　“可哥！為什麼我哥還是給你寄了巧克力！他怎麼知道我們今天在這裡！！”

　　“啊？”淩可從睡夢中被驚醒：“什麼？我不知道啊……”

　　其實巧克力盒子上還貼著一張字條，寫著“祝傻弟和弟媳情人節快樂”，本來是很正常的禮物，但醋勁大發的戚楓已經喪失了理智。

　　“你、你幹什麼……”還沒反應過來，淩可就被戚楓摁在床上對著胸口拍了張照片。

　　“發給我哥看看，啊啊啊，氣死我了，他到底想幹嘛！”某人像條炸毛的貓，罵罵咧咧地把照片發了出去，轉身又把淩可撲倒了。

　　淩可被吻得頭昏腦漲，莫名地，他好像體會到了戚嶼這麼做的意義，也許戚嶼是想讓戚楓隨時產生危機感，更好的珍惜自己？又或許，

　　是想讓自己有機會多多地安撫缺愛的戚楓？

　　他暗笑了一聲，摟住戚楓的腦袋，

　　迷迷糊糊地反吻回去。

　　五月的日光透過輕紗窗簾，灑在柔軟的薄被上。

　　淩可給校草當假男友的日子已經結束，但他甜蜜的大學生活似乎才剛剛開始。

　　【正文完】

 

第五卷：插曲

第66章 番外01

　　臨近七月，又到了畢業季, 大四的學姐學長們即將離開校園, 包括周琰和梁銳希。

　　戚楓與淩可和他倆算是有些交情，戚楓提議在畢業前請他倆出來吃個飯, 淩可表示支持，還一塊兒叫上周琰的女朋友蕭芷, 以及蕭芷的閨蜜齊秋蕊——這兩人雖然才大三，但一個是戚楓的部長, 一個是淩可的部長, 都對他們有過不少提攜與幫助。

　　梁銳希提前問戚楓能不能帶女朋友，戚楓欣然道：“當然能啊, 帶上帶上！”

　　戚楓喜歡熱鬧，不在乎多叫幾個，又邀請了在校學生會認識的另一個女主持人，余彤，是周琰欽點給他的搭檔。

　　週末，一行人齊聚南門，圍著大桌坐了一圈。

　　除了梁銳希的女朋友，其他人都彼此相熟。周琰和梁銳希挨著坐, 瞥了一眼他帶來的女生，小聲問：“又換了？”

　　那女孩一頭大波浪卷髮, 身材火辣，打扮時尚，和帥氣的梁銳希在外表上相當般配。

　　梁銳希道：“幹嘛？不行啊。”

　　周琰笑笑：“也不介紹一下？”

　　梁銳希輕咳了一聲道：“這是許妍, 我女朋友，在S市師範大學念書，大三了。”

　　大家紛紛表示歡迎，許妍環顧了一圈，見桌上另外三個男生，滿眼冒愛心：“你們F大的男生怎麼都長那麼帥？早知道當初拼一把考F大了！”

　　齊秋蕊“哈哈”大笑：“妹子，你是不知道，我們整個學校顏值最高的男生都坐這兒了，你今天看見的不是平均水準，而是巔峰水準。”說著又指了指戚楓和淩可道，“這兩個，一個現任校草，一個我們新聞系系草，平時都是神出鬼沒的神秘人物。”

　　許妍被齊秋蕊逗得捂嘴直笑，都是年輕人，幾句話下來就聊熟了。

　　蕭芷調侃梁銳希：“你挺有能耐的啊，自己學校的不夠挑，還把手伸到別人學校裡去，師大跟我們隔了大半個城市，你和你這個女朋友是怎麼認識的？”

　　梁銳希：“我有同學在師大啊，前一陣過去玩，一不小心就認識了唄。”

　　周琰笑他：“你這‘一不小心’可真頻繁。”

　　梁銳希瞪了他一眼，拿起杯子與他碰了碰：“你給我閉嘴。”

　　周琰非但沒閉嘴，還對著許妍道：“妹子，你可得擦亮眼睛看著這傢伙，別看他長得人模狗樣的，就是一花心大蘿蔔，我認識他四年，他都已經換了四個女朋友了，要是覺得他對你不認真，趕緊踹了，別讓他搶了先機傷害你。”

　　梁銳希拿酒杯敲著桌子道：“喂喂，你別當眾拆我台行不行？”

　　周琰挑眉道：“你沒有換四個女朋友？”

　　梁銳希：“那是……都不合適嘛！”

　　周琰：“那你說說交往最長的一個。”

　　“四個月……？三個月？”梁銳希反應過來，叫了一聲，“靠，你是不是挖坑讓我跳啊！”

　　眾人哄笑，幾句對話下來，周琰已經給梁銳希塑造了一個鮮明的花花公子形象。

　　淩可也暗想，和這個前任校草比起來，戚楓簡直是一隻純情的小白兔。

　　不過，每個身處熱戀中的女生估計都覺得自己會是那個讓浪子回頭的人，所以許妍對周琰的叮囑不以為意，只當玩笑聽了。

　　許妍又看向戚楓、淩可和他倆邊上的兩個女生，誤會齊秋蕊和餘彤分別是淩可和戚楓的女朋友，好奇道：“你們也是情侶嗎？”

　　四人聞言趕緊撇清關係，齊秋蕊指著戚楓和淩可壞笑道：“他們才是一對。”

　　許妍愣了愣，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

　　戚楓執起淩可的手，親自解釋：“他是我男朋友。”

　　許妍抬手捂住嘴，毫不掩飾面上的驚訝：“你們是……同性戀？”

　　戚楓和淩可對視了一眼，點頭承認了。

　　見這一幕，眾人都驚了，包括剛剛開玩笑的齊秋蕊：“我暈，你們不是開玩笑的吧？”

　　由於校園論壇裡對這兩人的八卦，又有前任校草梁銳希和學生會主席周琰的先例，儘管上一次淩可被人告白時戚楓當眾吻了他，學校裡仍然有很大一部分人對他們的關係保留態度，並不真的相信，而戚楓和淩可也沒有非要把在一起的事鬧得人盡皆知，繼續保持低調。

　　比如在座這一圈人，他們本就知道戚楓和淩可關係好，以為那是常態，卻沒想到兩人會當著一個外校人士的面直接公開關係。

　　梁銳希也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倆道：“臥槽，你們真的在一起了？”

　　戚楓解釋道：“是啊，我和淩可，跟你和周琰學長不一樣，我們是真的。”

　　周琰&梁銳希：“……”

　　眾人因這個新聞震驚了一番，在座當中唯有蕭芷還淡定些，笑呵呵地表示說，去年耶誕節在西餐館碰上戚楓和淩可時就感覺他們不對勁。

　　她瞅著周琰和梁銳希歎息道：“真gay和假gay果然不一樣，你倆就算再曖昧，這甜蜜度也比不上人家一個簡單的對視。”

　　周琰差點噴酒：“有你這樣成天YY自己男朋友跟別人搞基的麼？”

　　戚楓倒是有些好奇，問蕭芷：“梁學長和周學長都各自有女朋友，部長為什麼還YY他倆是一對？”

　　在他眼裡，周琰和梁銳希再“直”不過了。

　　蕭芷激動起來：“哎呀你是不知道，他倆gay裡gay氣的事情多著呢！”

　　周琰把杯子一擱：“你今天倒是當著我倆的面好好給我掰扯清楚我和銳希哪裡gay了。”

　　“就是就是。”梁銳希也拿筷子敲著碗，等著看好戲。

　　蕭芷底氣十足地抱臂道：“我比你們晚一年入學，有一件事我只是聽說，你們大一的時候，梁銳希不小心扭到了腳，周琰你每天背他去上課，背了足足半個月，有沒有這麼一回事兒？”

　　周琰坦率道：“有啊，但那只是同學之間相互幫助。”

　　蕭芷斜眼看他：“為什麼是你背，不是別人背，你跟梁銳希又不是一個宿舍。”

　　周琰竟然被問得一愣，看向梁銳希道：“誒，你當時幹嘛要我背你？”

　　梁銳希急道：“什麼叫我要你背，明明是你先主動要背我好不好！”

　　周琰回憶起來，說：“你腳扭到那天就我一個人在你邊上，你叫得像是殺豬一樣，我不背你還丟著你不管啊？當然要主動背你回宿舍，之後你丫就賴上我了。”

　　梁銳希：“操，你那時候不是班長麼？同學有難你難道還袖手旁觀？”

　　周琰嗤笑：“我是沒有袖手旁觀啊，我還提議說給你找根拐杖讓你將就過幾天，你自己要面子，說不想在同學面前自毀形象，非要我天天背你上課，你忘了？”

　　梁銳希面上紅了一下：“放屁，要不是看你人高力氣大，誰要你背啊。”

　　周琰聳聳肩，看向蕭芷道：“好了，是他要我背的，我是清白的。”

　　梁銳希：“……”

　　大夥兒也覺得這一段還比較正常，公正地說，戚楓覺得如果自己是周琰，也會幫梁銳希的。

　　蕭芷又對周琰道：“那你們大二的時候呢，你第一次上臺主持文藝晚會，當時梁銳稀有個唱歌的節目，他唱完後你把他公主抱抱下臺，你還記得嗎？這個我可是親眼所見。”

　　眾人大跌眼鏡，許妍也驚道：“公主抱？？？”

　　齊秋蕊回憶起這一段往事，忍不住興奮道：“啊啊，我也記得，當時可是給剛上大學的我好大的刺激啊！就跟戚楓淩可去年在迎新晚會上四手聯彈時一樣，全場都炸了！”

　　周琰的面色有點古怪，梁銳希也捂住眼睛，仿佛一點都不想回憶這件事。

　　大夥兒卻不想放過他倆，紛紛八卦具體是怎麼一回事。

　　周琰硬著頭皮解釋：“你們還記得銳希當時唱了一首什麼歌嗎？”

　　齊秋蕊：“不記得了，有點rap，反正挺好聽的……”

　　“陳小春的《抱一抱》。”周琰清了清嗓子，哼了幾句。

　　“你唱跑調了！”梁銳希打斷他，兀自糾正，“是‘我的愛哪裡找，我的心你要不要，我不想跟你吵，如果你懂多好’……”

　　齊秋蕊：“對對，就是這一首！”

　　梁銳希自戀地唱了下去：“我的愛哪裡找，我的話重不重要，我只要你過來，抱一抱……”

　　唱到這一句，還跟周琰對視了一眼，瞬間激情四射，周琰張開手臂道：“來，抱抱。”

　　梁銳希：“……”

　　梁銳希：“去你媽的！”

　　眾人瞬間狂笑起來，連戚楓和淩可都對眼前這一幕不忍直視。

　　剛剛那句玩笑過後，兩人也不怎麼尷尬了，周琰笑說：“我覺得是當時的氣氛不對勁，觀眾一起哄‘抱一個’，我就抱了唄。”

　　梁銳希急著道：“那你也不能公主抱啊！老子一世英名就是被你那一抱給毀的！”

　　周琰：“那怎麼抱？旱地拔蘿蔔那種抱？多傻逼啊！”

　　眾人都笑瘋了，梁銳希抬起頭，不想多言，一臉生無可戀，反正從那時候開始，有關他倆的基佬緋聞就沒斷過。

　　周琰聳肩狡辯：“舞臺上的事不能作數，那個氛圍那個背景，人的行為都是不由自主的，”他看向戚楓，道，“你應該有經驗，你當時在臺上不也衝動親了淩可麼？”

　　戚楓無辜道：“不是，我跟你不一樣，我那時候就喜歡淩可了啊。”

　　淩可：“……”

　　周琰一口老血，看著戚楓一臉單純的笑容，實力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天然黑……

 

第67章 番外01-2

　　大夥兒笑了一通，蕭芷繼續拿他倆尋開心, 又說了幾件他們平日相處時的事, 比如梁銳希堂堂一大校草，私底下就是個死宅, 只要能不出宿舍就不出宿舍，還要周琰天天給他帶飯；又比如, 有一次他們三人連帶梁銳希的一個前女友出去玩，旅遊四五天, 梁銳希每天穿什麼衣服都要讓周琰幫自己看看帥不帥, 有事沒事喊周琰幫忙，搞得他倆才像是正經情侶, 而蕭芷和另一個女生就是打醬油的……

　　一通事細數下來，連一開始沒怎麼多想的許妍看周琰和梁銳希的眼光都有些曖昧起來。

　　不過整個對話仍是開玩笑的氣氛，周琰聽完還樂呵呵地反駁道：“你看看，都是他自己找我，跟我又沒什麼關係。”

　　梁銳希：“怪我咯？你要是煩我你就拒絕我啊，我看你每次幫我這個幫我那個不也蠻樂意的嘛。”

　　周琰笑駡：“滾！”

　　蕭芷伸出食指點了點梁銳希，道：“你就是欺負咱們家周琰老好人！”

　　梁銳希做了個鬼臉，自斟一杯酒, 對周琰道：“好啦琰哥，敬你一杯, 這四年多謝你關照了。”

　　周琰聽到這話，想到畢業在即，日後各奔前程, 聚少離多，心裡不無觸動，便舉起酒杯道：“嗯，今後有事隨時打我電話，這杯酒我幹了，你隨意。”

　　梁銳希說了句“別搶我臺詞”，直接仰頭把酒喝了。

　　一杯酒終是帶起了離別宴的氣氛，大夥兒紛紛敬周琰與梁銳希，為他們送別，梁銳希回憶起這四年間在F大經歷的點點滴滴，面上也浮起一絲傷感，摟著周琰的肩膀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來。

　　幾圈下來，兩人就有些喝高了，對話也越來越肉麻。

　　梁銳希真情實意道：“哥們，以後我會想你的。”

　　周琰：“我也是……”

　　梁銳希啞聲道：“感覺今後都不會有人像你對我那樣好了……”

　　周琰：“說什麼傻話，你女朋友還坐這兒呢，你長這麼帥，還愁沒人對你好？”

　　梁銳希梗著脖子道：“那不一樣，女人是女人！兄弟是兄弟！”

　　周琰教育他：“你這叫直男癌。”

　　梁銳希：“放屁，我才不是直男癌！我要是直男癌還能被你老婆YY跟你有一腿麼？”

　　周琰無語道：“……我說的直男癌不是直男的意思。”

　　梁銳希想出了一個捉弄人的法子，笑嘻嘻地對周琰道：“誒，我說蕭妹妹都這麼YY你跟我了，我們不搞點真曖昧的，豈不是太對不起她的腦補？”

　　周琰警覺道：“你想幹嘛？”

　　梁銳希喝了口油麻麻的酸菜湯，道：“被全校同學八卦了四年，咱們不如趁著畢業前把這名分坐實咯，來來來，親一個，讓我感受一下和男人KISS是什麼滋味！”

　　說著就撅起那張仿佛被豬油塗過的嘴，純惡作劇地朝周琰湊了過去。

　　全桌人一瞬間興奮起來，拍著桌子起哄道：“親一個！親一個！”

　　周琰一巴掌擋在梁銳希靠近的臉上，推開去，一邊笑駡：“我倆女朋友都在，你不要面子我還要！”

　　蕭芷笑得花枝亂顫：“只要銳希的女朋友不介意，我是不介意的哈哈哈！”

　　許妍開始也有點懵逼，見蕭芷這麼說，附和道：“我也不介意啊。”

　　梁銳希聳著肩膀笑得不行：“看見了吧，膽小鬼，是不是不敢啊？直男癌說的就是你這種人，你要真是直的怕什麼啊，親一下又不會彎了……”

　　剛說到這裡，眾人就見周琰放下杯子，忽然偏頭堵住了梁銳希的嘴。

　　全場沉默了一秒，爆出一陣掀頂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蕭芷已經激動得快暈過去了。

　　那個吻一觸即分，梁銳希反應過來，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連喊了十幾個“臥槽”，一邊拿紙巾擦嘴，一邊用啤酒漱口：“你神經病啊！不知道我是在跟你開玩笑的啊！”

　　周琰也及時用手背擦了擦被沾了油的唇，道：“你招我的，白癡。”

　　梁銳希一張臉漲得通紅：“招你怎麼啦！誰招你你都親！？”

　　周琰眯著眼睛不說話，兀自喝了口酒。

　　這個惡作劇的吻把先前的傷感氣氛沖散了不少，但沒多久，梁銳希又喝高了，這一次喝高是喝得理智全無，整個人扒拉在周琰身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形象盡毀。

　　一群人之前看了好大一齣戲，知道他們這是“兄弟情深”，也麻木了。

　　散席後，周琰無可奈何道：“要不我先背他回去？”

　　蕭芷體貼地點點頭：“我帶許妍去打個車……”

　　許妍面上閃過一絲尷尬：“那個，我現在回學校學校都快關門了，我還是在附近開個房間吧，我、我可以照顧銳希……”

　　周琰：“也好，那我直接送你們去賓館。”

　　戚楓結了賬，跟周琰他們正式道別，周琰想起一件事，道戚楓道：“對了，我這四年買了不少書，現在畢業了，帶回老家不方便，你什麼時候有空過來我宿舍看看，想要的話挑幾本回去。”

　　戚楓：“好，謝謝學長。”

　　周琰：“客氣什麼。”

　　回去路上，戚楓和淩可聊起周琰與梁銳希的關係，戚楓問：“你覺得他們……怎麼樣？”

　　淩可知道戚楓想問什麼，其實他以前就想過這個問題——如果戚楓是直男，他可能也會配合對方演兄弟情深的戲碼，把自己的感情深深地埋在心裡，絕不表露……也許那樣看起來會和周琰與梁銳希很像吧。

　　但他不會找女朋友，如果他真是gay，找個真女友當幌子是很沒品的一件事，除非是私底下說好的，就像他給戚楓當假男友，只是演演戲。

　　……那麼，蕭芷會是在給周琰演戲嗎？

　　淩可搖搖頭，對戚楓道：“我看不怎麼出來，這種事不怎麼好開玩笑，有沒有意思可能只有他們當事人知道吧。”

　　戚楓牽起淩可的手抓在手心裡，他也沒興趣八卦別人，隨口一問而已，只要他和淩可好好的就行。

　　次日，戚楓去周琰宿舍挑書，一邊和他閒聊：“梁學長怎麼樣了？”

　　周琰笑道：“宿醉一晚，還能怎麼樣？不過還好有他女朋友照顧他，隨他去吧。”

　　他把裝書的箱子從床底下抽出來，一摞摞的書疊得相當整齊。

　　戚楓驚道：“這都是你買的麼？你都看了？”

　　周琰：“嗯，我看書不習慣在上面做筆記，也沒借給過別人，都很新。”

　　戚楓抽出一本翻了翻，果然如此：“那你就這麼送人了，不心疼？”

　　周琰笑道：“好的書我都在網上重新買電子版的，存在kindle裡，想看隨時能看。”

　　戚楓挑了幾本，也不貪心，還提議說如果周琰想賣書，他能推薦一個人接手幫他賣掉。

　　晚上淩可回宿舍，見戚楓把從周琰那兒拿回來的幾本書放在自己桌上，有一本佛洛德的《夢的解析》，他好奇地拿了起來，結果才翻開，裡面就掉出一張紙。

　　那是從記事本裡直接撕下來的一頁，上頭寫著徐志摩的一首詩——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

　　淩可透過紙見背面還有字，翻了過來一看，嚇了一跳，只見紙的背面密密麻麻地寫著一片“梁銳希”的名字。

　　他遞給戚楓看，戚楓的表情有些微妙，他饒有興味道：“你說周琰有沒有可能喜歡梁銳希？”

　　淩可歎了口氣，道：“誰知道呢。”

　　他們再次聽到與周琰和梁銳稀有關的消息，是三年後了，那會兒兩人也即將畢業，忽聞蕭芷要結婚了，對象卻不是周琰。

　　戚楓擔心蕭芷，私下給蕭芷發了祝福的微信，順便隱晦地提起周琰，想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結果蕭芷發了個大笑的表情，道：“我跟他從來沒有真的在一起過，他心裡另有他人。”

　　戚楓想起三年前看到的那一頁紙，開玩笑問：“是不是梁銳希？”

　　蕭芷：“哈哈，這我就不能告訴你了，你想知道你自己問他啊，你不是有他微信麼？”

　　戚楓不想表現得那麼八卦，發了個表情就打算偃旗息鼓。

　　蕭芷轉而問他和淩可的關係：“你和淩可還好好的吧？”

　　戚楓：“嗯，很好，謝謝部長關心。”

　　過了半晌，蕭芷又發來一句：“周琰沒有你們這麼幸運，他喜歡上的不是同類，這條路難免走得艱難一些。”

　　戚楓：“……”

　　這下無需多問，就確認了戚楓的猜想。

　　大概又過了半年，一日戚楓和淩可在無印良品購物，瞥見店內有一對同性買軟裝，戚楓愣了愣，總覺得兩人的背影有些眼熟，他拉著淩可悄悄靠近，聽那兩人說——

　　“哇，這個懶人沙發我喜歡，買一個回去吧！”

　　“你不是已經有沙發了麼？我們租的那個房子這麼小，你再買一個放哪裡？”

　　“那原來那個丟了唄，買嘛買嘛買嘛……”

　　“行了行了，買買買。”

　　……

　　戚楓與淩可對視了一眼，走過去伸手輕拍了一下其中一人的肩膀，笑著對回過頭來的人打招呼：“嗨，周學長，好久不見啊。”

　　邊上的那人也跟著回過頭來，正是三年沒見的梁銳希。

　　————————

　　前任校草和學生會主席（完）

 

第68章 番外02-1

　　大一暑假，淩可的高中開同學會, 他的老班長打電話邀請他參加。

　　淩可平時看著高冷, 但並非不合群，接到通知便決定前往。

　　大夥兒聚在以前學校附近的一家餐館, 訂了個雙桌的大包廂，來了二十幾個人接近半個班的同學。

　　淩可當初不但是班上長得最帥的, 也是他們班高考考分最高的，自然最受歡迎, 一到地方就被拉著坐到了女生較多的那一桌。

　　重點高中學風嚴謹, 當初大家專注學習，很少談起男女之事, 如今上了大學，都熱情開朗多了。

　　幾個能說的先扯了一番各自大學裡的趣事兒，尤其是那些跑去外地上學的，一個個討論著各地飲食風味和身邊同學的情況，又八卦著當年高中哪班的誰誰和誰誰在一起了。

　　一個女生見淩可低頭吃飯，一言不發，主動搭話道：“淩可，你在F大怎麼樣？”

　　淩可：“挺好的。”

　　眼見有人將注意力轉移到淩可身上, 同學們紛紛轉過頭來，抓緊機會道：“淩可你找女朋友了沒啊？”

　　淩可：“呃, 沒有……”

　　“聽說F大食堂的飯很好吃，是真的嗎？之前不還有個傳聞嘛，說我們師大附中有個學霸, 當年都拿到保送清華的資格了，結果被往屆學長帶去F大吃了頓飯，就決定考F大了！”

　　“哈哈，這個笑話我也聽說過，淩可快跟我們說說，F大的食堂真有那麼好嗎？”

　　淩可沒吃過別的學校的，也沒法做對比，不過F大食堂的菜色的確挺豐富，再加上校南門外那些小餐館，選擇非常多，到現在他跟戚楓都還沒吃遍。

　　可他腦補了這個那個，待話出口，只有一句：“我覺得還行吧。”

　　興致勃勃等著八卦的女生們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跟淩可聊天。

　　一個女生忍不住道：“淩可，你怎麼還是那麼高冷啊！”

　　淩可：“……”

　　在淩可這兒撬不開口，女生們索性自己八卦起來。

　　有人道：“之前好像看三班一個考到F大的同學發朋友圈說，淩可現在還是F大一草呢！”

　　“我一點不意外好麼，我在我的大學裡還沒見著比咱們淩可長得更帥的人，他要是去我們大學也絕逼是校園一草！”

　　淩可被她們說得不好意思，暗暗在心裡想，她們要是見了戚楓，就知道真正的“草”有多帥了，自己這樣的算啥啊，頂多只是個草根。

　　正聊著，包廂裡忽然進來了一個女生，眾人爆出一陣歡呼，叫著她的名字：“蔣亦珊！蔣亦珊來了！”

　　蔣亦珊原是淩可高中班上的團支部書記，又參與過高中的學生會，算是個交際花類型的人物，人緣很好，也很會來事兒。

　　她高考考得不錯，上了本地另一所名牌大學，算是他們班上除了淩可之外發展最好的。

　　蔣亦珊直接讓服務生在淩可那桌加了個位置，第一句話竟然是率先對淩可說的：“好久不見啊淩可！”

　　看到這一幕，大夥兒都怪笑起來，像是看透了蔣亦珊的心思。

　　不錯，蔣亦珊高中時也跟淩可獻過幾次殷勤，可惜不知道是淩可榆木腦袋還是不近人情，待她和別人沒什麼不同，久而久之，蔣亦珊便放棄了。

　　其實淩可多少知道蔣亦珊曾對自己有意思，他是故意跟對方保持距離。

　　時隔一年不見，蔣亦珊一來就先跟自己打招呼，淩可也有些緊張，他面無表情地朝對方點了點頭，客氣道：“好久不見。”

　　蔣亦珊坐了下來，落落大方地表示要為自己遲到的事自罰一杯酒，待這杯酒過後，她又好奇道：“你們剛聊什麼呢，我怎麼聽到你們在說淩可的事？”

　　一個女生嬉笑著說：“我們說淩可現在在F大是校草呢！”

　　淩可立即申明道：“我不是校草。”

　　那女生說：“啊？不是校草？”

　　淩可正想著怎麼解釋，倒是蔣亦珊先一步道：“哦，F大的校草我知道，是叫戚楓吧？”

　　很多人沒聽過戚楓的名字，好奇道：“戚楓是誰？蔣亦珊你怎麼知道的？”

　　蔣亦珊笑道：“F大的十佳歌手比賽錄影都傳到我們學校論壇了，我當時也圍觀了一下。”說罷她還直接打開手機找出戚楓的照片給大夥兒看。

　　“哇，真的帥誒！把我們淩可給比下去了！”

　　“如果他是F大校草那我是服氣的……”

　　“啊啊，我知道這個人，他以前是不是在德音國際上高中的啊？我一個初中同學也給我看過他照片！”

　　“天哪，好帥哦，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了沒有啊！”

　　“如果淩可認識的話還可以讓他介紹一下誒……”

　　“哈哈，這種極品大帥哥能看得上你？”

　　……

　　有人搶過蔣亦珊的手機面向淩可，興奮地打聽道：“淩可你知道這個人麼？”

　　淩可一頭黑線，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戚楓不但是他的同班同學、同宿舍舍友，還是他的男朋友，昨天晚上他們抱在一起睡覺，兩個小時前某人還像牛皮糖一樣黏著他不想跟他分開呢。

　　知道戚楓是“知名人物”，現在網路這麼發達，戚楓又喜歡發朋友圈，有點照片流傳出去也很正常，但淩可眼睜睜地看著一群跟戚楓毫無瓜葛的女生YY他，還是忍不住泛起了一些醋意。

　　蔣亦珊收起手機，笑著道：“不是我潑你們冷水，戚楓好像是個gay誒！”

　　女生們吃驚道：“真的假的？？”

　　蔣亦珊挑挑眉毛：“是啊，我可是聽說他連男朋友都有了哦。”

　　淩可背後冒出一層冷汗……

　　不過蔣亦珊這句話並不是看著淩可說的，看起來不像是意有所指。

　　她那句話引來的八卦才是重頭戲，連隔壁桌都有女生摻和進來，紛紛提供著自己聽來的小道消息。

　　幾分鐘前她們還對戚楓這人渾然不知，眼下一個個說得繪聲繪色，眉飛色舞……什麼男女通吃、腳踏N條船，四五個名媛女友，幾個鮮肉基友，待字閨中的未婚妻，全出來了！

　　淩可聽得瞠目結舌，眼看大夥兒因戚楓無止境地延展話題，他不由想起高中時一次相同的經歷。

　　那一次是他主動拋餌引魚，還曾對那些八卦都信以為真……哎，聽信謠言果然是不對的。

　　可憐戚楓這個純情boy，估計壓根不知道自己在外面被人傳成了何等禽獸。

　　淩可正默默地在心裡給戚楓點蠟燭，手機振動了一下。

　　他打開一看，果然是“戚·黏人精·楓”發來的消息：“可哥，我過來了。”

　　淩可驚道：“你來幹什麼？”

　　戚楓：“我來接你啊，不是說好下午去見我朋友的麼，他們都在好樂迪開了大包了，就等我倆。”

　　淩可：“我吃好自己會過去的，你別來了。”

　　戚楓：“可我都到你之前告訴我的那家飯店門口了。”

　　淩可：“……”

　　戚楓：“我在停車，你跟我說一下餐桌號，我一會上來，順便見見你同學。”

　　淩可：“別！我馬上下來，你在樓下等我就行！”

　　戚楓看了淩可的消息，眉頭一皺，本能覺得有些不爽。

　　是自己見不得人還是怎麼的？淩可幹嘛這麼緊張？難不成飯桌上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比如淩可被人告白之類的……也不無可能，淩可這麼帥這麼優秀，難保他高中裡沒有暗戀他的女生！

　　這一腦補，戚楓整個人都不好了：臥槽，他一定要上去露個臉，讓他們知道淩可是誰的人。

　　哼。

 

第69章 番外02-2

　　其實飯吃得差不多了，但大家聊得盡興, 看樣子一時半會兒還不想散。

　　淩可正打算提出先走, 蔣亦珊忽然看向道：“淩可，我好像聽說戚楓跟你一樣是在F大新聞系的誒, 你不認識他嗎？”

　　有個女生插嘴道：“哎呀，淩可這麼高冷, 就算認識也不會跟什麼人很熟吧！”

　　淩可張口欲言，聽到這話直接閉上了嘴巴——很好, 看來有人比他自己更懂他, 省得他再解釋什麼。

　　不過被這麼一打岔，淩可又喪失了提出離開的時機。

　　他考慮著要不要給戚楓發個消息, 讓他再等自己一刻鐘，不料就在這時，一個女服務員推開包廂門，對著裡頭道：“有個帥哥說找人。”

　　淩可一扭頭，整個人都楞了一下。

　　只見戚楓雙手揣兜站在包廂門口，正掃視著他們。

　　不止他，一桌子人全傻了，齊齊看向門口那個閃瞎人眼的大帥哥……

　　她們從沒見過戚楓, 剛剛只在蔣亦珊手機上看了一眼對方的照片，一時也不敢把這人與八卦的主人公掛鉤。

　　戚楓露出燦爛的笑容, 朝眾人打招呼道：“嗨~！”隨即將目光落在淩可身上，道，“我找淩可。”

　　“你……”淩可手足無措地站了起來, “你怎麼上來了？”

　　戚楓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我們不是約好一點半在樓下見面的麼？現在都快兩點了，我發你消息你也不回，我還以為你和老同學吃飯一高興喝多了，就上來看看。”

　　淩可聽他一通胡扯，嘴角抽搐，無言以對。

　　……什麼一點半，什麼消息不回，壓根沒有的事好麼！

　　蔣亦珊熱情道：“淩可這是誰啊，你朋友麼？”

　　淩可正想介紹說這是自己大學同學，就聽戚楓主動道：“抱歉打擾你們了，我是淩可的男朋友戚楓。”

　　一瞬間，全場……懵逼！！！

　　“！！！！！”淩可嚇得整顆心都停跳了，這瘋子想幹嘛！？

　　有個男生反應過來，僵硬道：“那個，要不要讓服務員加個位置，一起坐下吃點？”

　　淩可趕緊道：“不了，我們下午還有點事，今天就先走一步了……實在不好意思啊，下次再聚。”說罷跟班長打了個手勢，拉著戚楓轉身就走。

　　包廂裡還沉浸在一片詭異的靜默中，直到一個女生弱弱地出聲：“這個戚楓……是我們剛剛聊的那個戚楓嗎？”

　　“呃，好像是誒……老天，真人比照片帥多了！”

　　“他剛說什麼，他是淩可的……男朋友？我沒聽錯吧？”

　　“你沒聽錯……”

　　女生們陸陸續續爆出慘叫，捂著臉仿佛不敢置信。

　　“完了完了，我們在背後這樣嚼人舌根，以後淩可怎麼看待我們啊！”

　　“淩可自己也沒解釋嘛……”

　　“碰到這種事還能怎麼說啊？你當面被人八卦自己男朋友腳踏幾條船試試？”

　　“我比較在意的是，淩可竟然是gay？”

　　“淩可的確不太跟女生接觸吧……”

　　……

　　當然，落荒而逃的淩可是沒機會看同學們的反應了。

　　跟戚楓上車的時候，淩可整張臉還在灼灼發燙：“你還真不嫌事大！”

　　戚楓嘴角勾起一個得逞的壞笑，一手推開檔位杆，啟動車子上路。

　　淩可兀自平靜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想笑，他知道戚楓是故意那麼說的，但從另一個角度看，戚楓敢在這種場合表明他們的關係，也證明戚楓對他的感情坦坦蕩蕩吧。

　　戚楓瞥了他一眼，笑問：“不生我氣啊？”

　　淩可不答反問：“你知不知道你來之前我同學都在聊什麼？”

　　戚楓：“這我哪知道。”

　　淩可把她們八卦的事一一說給他聽。

　　戚楓聽了哭笑不得，感歎道：“哎，這群人咋這麼壞呢，就算她們覺得我太帥配不上我，也不能這麼詆毀我啊，我的初吻和初夜可都是給了你一個人的啊！”

　　淩可：“……”

　　他吐槽的同時還不忘自戀一把，淩可也是服了。

　　戚楓又問淩可：“那以後的同學會你怎麼辦？會尷尬麼？”

　　淩可無奈道：“被你這麼一攪和，我估計我都不敢再參加什麼同學會了。”

　　戚楓這才歉疚道：“對不起……”

　　淩可反過來安慰他：“沒事，我高中深交的同學也不多，感覺同學會就是大家各自吹吹逼，其實沒什麼意思，不去也罷。”

　　戚楓聽了這話又吐槽他：“真是涼薄。”

　　淩可聳聳肩，擺出一副“我就是薄情寡義”的姿態，叫戚楓既愛又恨。

　　***

　　到了KTV，戚楓在地下車庫停了車，帶淩可上樓。

　　這是淩可第一次見戚楓那些狐朋狗友，難免有些緊張：“有幾個人啊？”

　　“五六個吧，都是我在德音的死黨，”戚楓安慰他道，“你別擔心，沈岳哲、李愷星、趙司這三人你不都認識麼？一起玩過遊戲的。”

　　戚楓找到包廂號，才一進門，兩人就被一陣起哄聲差點掀翻了過去。

　　戚楓怕淩可緊張，牽起淩可的手，這一舉動更是讓那群看好戲的人一通歡呼嚎叫。

　　戚楓大聲嚷嚷著控場：“誒誒誒，你們夠了沒，再鬧我可帶人走了啊！”

　　趙司叫道：“別啊，我包了一下午的場呢，來坐來坐！”說著讓出中間的位置給戚楓和淩可。

　　戚楓坐下後，見他們都盯著淩可看，不好意思道：“你們好像都知道了是吧……”

　　李愷星笑道：“你是不是傻啊，郡主是什麼性格？你還指望她給你守口如瓶麼？你跟淩可的關係早就是我們海外德音校友圈裡公開的秘密了！”

　　戚楓笑著搖搖頭，也不藏著掖著了，他攬住淩可的肩膀道：“那啥，就正式介紹一下吧，這是我男朋友，淩可。反正你們怎麼待我，以後也怎麼待他，就是給我最大的面子了。”

　　聽到“男朋友”這個稱呼，人群裡又爆出一聲怪笑，搞得淩可都想挖個地洞鑽下去……

　　邊上的沈嶽哲一本正經道：“怎麼待你就怎麼待他？瘋子你認真麼？我跟你勾肩搭背，你准我跟淩可也勾肩搭背？我小時候還跟你相互抓過雞雞，你准我跟你男朋友也相互……”

　　戚楓笑駡：“滾！”

　　一群人狂笑，趙司也跟著開玩笑道：“說實話，你出櫃我是不意外的，我意外的是你出櫃的對象居然不是沈嶽哲！”

　　沈嶽哲故作傷心：“啊，有了新人忘舊人！”

　　眾人：“哈哈哈哈哈……”

　　戚楓把淩可摟得跟緊了，拿了個麥克風遞給他，轉移話題：“要不要唱歌？”

　　淩可連連擺手：“我不行。”他平時話都懶得說幾句，更別說唱歌，果斷拒絕獻醜。

　　戚楓指了指點歌機，道：“那你要聽什麼歌，我唱給你聽。”

　　淩可：“……”

　　眾人被戚楓這兩句話肉麻得直起雞皮疙瘩，一個個摸著胳膊，怪叫不止。

　　沉浸在熱戀中的“戚·傻白甜·楓”才不管他們，兀自點了幾首情歌，抱著麥克風深情地唱，還時不時和淩可對視。

　　大夥兒眼睛辣得想流淚……連淩可都看不下去了，偏過頭去和戚楓的朋友聊天。

　　有些人好奇戚楓和淩可在一起的經歷，八卦了幾句，不過淩可在外人眼中性格冷酷，大夥兒也八卦不出什麼，聊了幾句就開始兀自說戚楓那些爛桃花。

　　李愷星道：“我看這次郡主是徹底死心了，就是不知道公主怎麼樣。”

　　淩可問：“公主是誰？”

　　趙司笑道：“楚雙雙，認識不？也是戚楓的暗戀者之一！”

　　戚楓眼看八卦苗頭又起，趕緊掐滅：“淩可見過的。”還把元旦四人一起出去玩的事簡單提了提。

　　李愷星不可思議道：“臥槽，還有這事兒？她倆沒把你撕了？”

　　戚楓：“沒啊，人家識趣得很，哪有你們說得那麼不堪。”

　　沈嶽哲：“嘖，就你這白癡覺得她們純良，跟你講，咱們德音喜歡你的女生沒一個是吃素的！”

　　淩可不由想起之前想買戚楓貼身物品的那個姑娘，也忍不住點了點頭。

　　戚楓怕淩可不放心，忙道：“你們別扯這些有的沒的，我現在都出櫃了，她們還能拿我怎麼樣？”

　　“說的也是，許君竺這麼心高氣傲，你這麼一搞她肯定打退堂鼓啦，公主也是個豁達的妹子，可以放心。”沈嶽哲總算說了句公道話。

　　淩可好奇：“為什麼叫楚雙雙‘公主’？”

　　說起這個，大夥兒就有點來勁兒了，一人主動解釋道：“有一年的德音文化節，我們班排了個‘白雪公主’的英文版戲劇，楚雙雙演公主，外號就叫公主了。”

　　“哦……”淩可看向戚楓，“那你演什麼？小矮人？”

　　戚楓剛喝了一口酸梅汁飲料，一聽這話全噴了出來，氣道：“你就這麼貶低你男朋友？我怎麼可能演小矮人？演小矮人的是他們，”他一指全場，驕傲道，“我演的當然是王子！”

　　一群人咬牙切齒，趁機群起攻之：“是啊是啊，戚楓演了王子，還跟公主打了個kiss哦！”

　　戚楓嚇了一跳，立即解釋道：“沒有真親，只是借位！借位！”

　　眾人指著戚楓義正辭嚴道：“放屁！是真親！”

　　戚楓被如此冤枉，簡直有口難辯：“我不是，我沒有！”

　　淩可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意味深長地對戚楓道：“哦……”

　　戚楓：“可哥！”QAQ

　　淩可忍笑忍得內傷，看來戚楓這群朋友也是受夠了他的自戀的，不過敢這樣開玩笑，可見他們跟戚楓關係是真鐵。

　　這還不夠，他們繼續給戚楓挖坑：“對了戚楓，楊雪筠的事你解決了沒？”

　　淩可愣道：“楊雪筠又是誰？”

　　那群人幸災樂禍道：“戚楓的未婚妻啊！”

　　淩可一個眼刀甩向了戚楓，驚道：“你真有未婚妻？”

　　戚楓：“不是！可哥你聽我說，她喜歡的是我哥，不是我！小學畢業她就去美國了，這麼多年我們都沒聯繫了啊！”

　　淩可將信將疑道：“哦……”

　　沈嶽哲添油加醋道：“啊哈，你小學的時候不還說要娶她的嗎？”

　　戚楓叫道：“可她移情別戀喜歡上我哥了啊！”

　　淩可：“……”

　　戚楓說完立即抓著淩可的手，可憐巴巴道：“你要相信我啊！”

　　一群人捂著肚子都快笑岔氣了，誰都沒想到，戚楓談戀愛後竟然是個“夫管嚴”，被他在顏值上欺壓了這麼久，他們總算在今天出了口惡氣！

　　晚上戚楓請客吃飯，一夥人鬧到半夜才散。

　　離開前，淩可又和其它幾個第一次見的朋友交換了微信聯繫方式。

　　當晚，他收到沈嶽哲一條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那啥，淩哥，白天我們在KTV說戚楓的那些事，都是玩笑，你別當真，戚楓這人其實很單純。”

　　淩可：“嗯，我知道。[微笑]”

　　他收起手機看向剛洗完澡從浴室裡走出來的戚楓，眯起眼睛道：“來，給我好好解釋一下未婚妻的事。”

　　戚楓：“……”

　　————

　　同學會（完）

 

第70章 番外03-1 淩可的出櫃（1）

　　大一暑假開始後，淩可如約去電視臺實習, 給姜瑩當助理。

　　他起初還天真地以為, 實習只是瞭解一下電視臺各部門工作情形，會比較輕鬆, 而且薑瑩又是戚楓的媽媽，估計會特地關照自己。

　　但他沒想到, 薑瑩的確給他了“特殊關照”，但這個特殊關照卻和他想像中完全不一樣。

　　由於薑瑩主持的財經新聞節目具有時效性, 要求當天出稿直播, 所以實習第一天早上，她就要求淩可六點鐘趕到電視臺, 全程陪同跟進。

　　薑瑩在電視臺有正式掛名的助理，叫董菡，是正規傳媒大學播音主持專業畢業的，已經跟了薑瑩一年了。

　　“小董，來，這個是淩可，在F大新聞繫念書，以後寒暑假都在我這兒實習, 我顧不上的時候你帶帶他，有什麼工作讓他給你一起分擔。”薑瑩簡單介紹他倆認識後, 就進化粧室準備去了。

　　董菡正忙得焦頭爛額，一見有幫手，欣喜不已, 趕緊吩咐淩可道：“來幫忙檢查一遍新聞稿，半個小時後姜姐直播用，等直播間亮燈後去打兩份咖啡，不加牛奶不加糖……”

　　迷迷登登的淩可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捲入快節奏的工作當中去了，好不容易等到了中午吃飯時間，他才得了空坐下喘口氣。

　　董菡帶他去電視臺內部食堂吃飯，順便詳細介紹了自己的專業背景，又神秘兮兮地問淩可：“誒，小帥哥，你和姜姐什麼關係啊？”

　　淩可頓時囧了。

　　董菡才本科畢業，沒比自己大幾歲，而且薑瑩保養得好，電視臺裡的年輕一輩叫她“姐”也沒什麼問題，但是自己卻是姜瑩兒子的男朋友，這麼一牽扯，如果要說實話，輩分全亂了。

　　這邊淩可糾結著該怎麼說，那邊董菡又開口了：“我可是很少見有本科在讀生來這裡實習的，尤其是直接跟著姜姐，你是不是有後臺啊？”

　　淩可尷尬地點了下頭……算是吧。

　　董菡朝他笑了笑，擠眉弄眼道：“沒事，就算有我也不會小看你的，這個社會，人脈也是實力嘛。而且姜姐做事還是很公正的，進來以後，之後如何還是要看你自己。”

　　淩可松了口氣，還好對方沒深究自己跟薑瑩的關係。

　　吃飯吃到一半就接到戚楓的電話，淩可接起來，小聲道：“很忙，現在在吃飯，有什麼事微信說。”

　　原本戚楓是想和淩可一起來實習的，可薑瑩說人手夠了，帶多了反而麻煩，何況他們是母子，怎麼都得避避嫌，如果戚楓想實習就安排他去別的部門。

　　戚楓一打聽，去別的部門和淩可根本見不著面，那還不如不去，於是一個人在家研究視訊短片和無人機拍攝，薑瑩在台裡找了個後期製作部的小夥子線上指導他。

　　淩可掛了電話，董菡又八卦道：“誰啊？女朋友？”

　　淩可一愣，略有些靦腆點點頭。

　　董菡羡慕道：“真好，趁現在好好談吧，工作後沒時間談戀愛了。”

　　淩可那時候還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短暫的午休期後，淩可被薑瑩叫去了辦公室，薑瑩不知從哪裡找來了幾本財經相關的入門書籍，讓他在一周之內看完。

　　淩可怔住了，他以前從沒接觸過財經專業，做新聞連這個也要學麼？

　　薑瑩見他猶豫，抱著茶杯道：“怎麼？怕看不懂？”

　　淩可最經不起激將，立即搖頭道：“沒有。”

　　薑瑩笑笑，對他的反應很滿意，又解釋道：“我知道你在疑惑什麼，其實我剛從播音主持系畢業的時候，也對財經內容一竅不懂，但我們做主持，上面安排去哪個欄目，就得對這個欄目有所瞭解和學習，有講法律的，講時政的，講軍事的……這些東西教主持的老師可不會教我們，如果自己學不會，就會被別人取而代之。”

　　淩可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

　　薑瑩又鼓勵他道：“你能考上F大，我對你的智商和學習能力有自信，新聞這個專業，涉獵學習的內容越多，就越有含金量，你既然跟了我，就先瞭解一下這一塊的內容，多學點東西總沒有壞處。”

　　淩可本就是好強的性格，被薑瑩一激勵，渾身都是動力，當即抱著書要走。

　　薑瑩叫住他：“你幹什麼去？”

　　淩可：“看書。”

　　薑瑩想看傻瓜一樣看著他，笑道：“這書是讓你下班後看的，下午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淩可：“……”

　　一直從早上六點一直到晚上六點，整整十二個小時，淩可忙得像個陀螺。

　　下班後，薑瑩問他是不是回家，淩可說是。

　　薑瑩笑道：“你可以考慮一下以後直接跟我回去，這樣週一到週五早上有直播的時候你可以跟著我的車走，也不用早起趕地鐵，晚上看書有不懂的地方我還能指點指點你……而且你過去住，戚楓應該也會很高興。”

　　淩可聽了這話心中一陣雀躍，面上卻淡定道：“我、我回去跟父母商量一下。”

　　當晚，淩可就跟父母說了這件事。

　　淩父淩母起初不知道戚楓是姜瑩的兒子，淩可也一併坦白了，還說這個實習機會就是通過戚楓得到的。

　　有這等好事，淩父淩母開心還來不及，哪裡還會阻攔，都恨不得親自拜訪薑瑩，感謝他對自己兒子的提攜照顧。

　　淩父搓著手掌道：“那你去他家住，會不會給姜主持一家人添麻煩？”

　　淩可：“應該不會吧，薑主持和他丈夫很早就離婚了，她和她兒子一起生活，我去的話就和戚楓一起住。”

　　淩父驚訝道：“啥？離婚？什麼時候的事？”

　　淩可：“很早啦，在戚楓小學的時候就離了。”

　　淩父：“啊，那她這麼多年一直沒再結婚嗎？”

　　淩可：“是啊。”

　　淩母無語道：“誒，你一個有家室的人，關心人家的婚姻情況幹嘛？”

　　淩父訕笑了一下，道：“哎呀，總歸是我女神，我關心一下嘛……我保證我對她是沒有什麼非分之想的！你不也喜歡那個誰，費翔嘛！”

　　淩母笑瞥了他一眼，玩笑歸玩笑，她對兒子的經歷也格外慶倖：“你們倆父子跟那個姜主持也是挺有緣分的，一個粉了對方多年，一個跟人家兒子成了同學，說不定以後還有一個桌子吃飯的機會呢。”

　　一聽這話，淩父又激動了，叮囑兒子道：“啊，淩可，你可要跟戚楓搞好關係啊，對了，去別人家裡住，該盡的禮數，該守的規矩，也不要疏忽，爭取給薑主持留下一個完好的印象！”

　　淩可“哦”了一聲，心裡忍不住吐槽：我要是告訴你們我跟他兒子在談戀愛，你們還會這麼說麼……

 

第71章 番外03-2

　　淩可跟著薑瑩開始了暗無天日的實習工作，即便住到戚楓家後也沒有好多少, 反而還要在筋疲力盡的一天后忍受戚楓欲求不滿的騷擾, 幾乎榨幹了他所有的精力。

　　由於工作期間和薑瑩相處的時間更多，除了專業相關的輔助, 淩可偶爾還要幫薑瑩買早飯、泡咖啡，準備胃藥並且提醒她服用之類……

　　而薑瑩也在這個過程中對淩可越發欣賞信賴, 畢竟淩可做事認真踏實，好學勤懇, 又有悟性, 性格還不驕不躁——碰上這樣的年輕人，哪個領導不喜歡？

　　這天傍晚下了暴雨, 姜瑩帶淩可回家，下車後淩可親自替她打傘，雖然只是從大門口穿過院子這短短的一路，但淩可還是淋了個透。

　　為此戚楓是既心疼又鬱悶，累加數天的哀怨情緒瞬間爆發：“老媽！淩可到底是誰的男朋友，你自己不去找物件，每天就知道壓榨我老婆！”

　　姜瑩&淩可：“……”

　　淩可被戚楓這句無腦吐槽搞得無比囧……這白癡，怎麼跟他媽媽都吃醋？也不知道自己這麼殷勤貼心是為了誰, 還不是為了討好未來丈母娘。

　　薑瑩反應過來後卻是忍俊不禁，笑駡道：“喲, 你這小兔崽子，護短護得都開始吃裡扒外了哈！”

　　自古婆媳是冤家，儘管薑瑩很喜歡淩可, 但被兒子這麼一說，她還是要開玩笑嗆他兩句的。

　　戚楓果然急道：“什麼裡什麼外！”

　　薑瑩挑眉：“那我用用你男朋友怎麼了？我欺負他了還是讓他受委屈了？”

　　戚楓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他本來就是孝子，很少跟他媽媽吵架，現在純粹是沒得到淩可足夠的關注才會跟薑瑩產生一點嫌隙，兩句話後就率先敗下陣來，氣急敗壞地催淩可上樓換衣服。

　　到了樓上臥室，戚楓拿了塊毛巾直接從後面蓋在他頭上，粗聲粗氣道：“要不要先沖個澡啊，淋了雨又吹空調，小心感冒。”

　　淩可：“沒事，我體質又沒那麼差，就淋了幾秒鐘而已。”

　　戚楓：“你全身都快濕透了誒！”

　　淩可笑笑，抓掉毛巾，背著戚楓脫掉了淋濕的polo衫：“幫我找件衣服，我先換上……”說著，一扭頭卻見戚楓如饑似渴地望著自己，他臉頰一熱，戚楓撲上來抱了個滿懷。

　　某人像是餓了三天三夜似的湊過來吻他，淩可趕緊抓起剛被自己丟在一邊的毛巾，往他臉上塞：“幹什麼！你媽媽還在樓下等我們下去吃飯……”

　　戚楓撇撇嘴，怨氣十足地轉身去找衣服。

　　“你帶來的衣服都洗掉啦！”

　　“……嗯？沒幹嗎？”淩可太忙，每週只抽空回去一趟，沒帶幾套衣服。

　　“今天不是下暴雨麼。”戚楓從衣櫃裡找出一件自己的大T裇，丟給淩可，淩可也不管了，直接換上。

　　兩人下樓吃了飯，飯後，薑瑩又讓淩可一會兒去書房，說晚上要給他講講政治對經濟和股市的影響。

　　戚楓再次舉起抗議的大旗：“媽，你就不能給淩可放天假嘛？”

　　薑瑩翻著ipad新聞，抬頭道：“每週不是讓他放一天假了麼？”

　　戚楓：“這哪夠啊，我們現在可是在放暑假，就算實習也不帶這樣的！”

　　薑瑩喝了口消食的茶，漫不經心地給兩個小夥子灌雞湯：“人的一生啊，是很公平的，要不趁著年輕苦一陣子，要不現在偷懶苦下半輩子……你們現在雖然放暑假，也恰好住在家裡，正好晚上有時間我能指導淩可，誰知道以後還有沒有這個機會？”說著扭頭看淩可，諄諄善誘道，“機會在眼前，就得緊緊抓住，淩可你說是吧？像戚楓這種好逸惡勞的性格，是萬萬不能要的。”

　　淩可：“……”

　　她又瞥了戚楓一眼，笑道：“你男朋友這麼上進，你不好好跟緊他的步伐，以後還打算靠他養你不成？”

　　戚楓再次在牙尖嘴利的老媽面前吃了癟，忿忿地放下茶杯，一個人回房間去了。

　　淩可皺了下眉頭，有點擔心他的情緒。

　　薑瑩道：“不用管他，他從小鬧彆扭時間都不會超過半天，一會兒就好了。”

　　薑瑩這麼一說，淩可更加擔心，戚楓脾氣好他知道，但總覺得剛剛姜瑩聯合自己數落戚楓的時候，戚楓有點可憐。

　　晚上淩可有些心不在焉，薑瑩也看出來了，不動聲色地讓他早點回去休息。

　　淩可回到戚楓房間，發現他一個人在玩DotA，聽到淩可進門也沒回頭。

　　淩可見他玩得投入，沒有打擾，先逕自去沖了個澡，出來後戚楓已經關掉了遊戲，一臉沮喪地癱坐在椅子上。

　　淩可邊擦頭邊走過去問：“怎麼啦？”

　　戚楓站起來，一把將他摟進懷裡，與他耳鬢廝磨，不願鬆開。

　　淩可被他這個撒嬌的舉動搞得有點想笑，揉揉他的腦袋，道：“你跟你媽媽吃醋啊？”

　　戚楓更用力地把下巴埋進淩可的脖頸，聞著他頭髮上清醒的洗髮水香味，一邊接過他手上的毛巾替他擦頭髮。

　　淩可心中熨帖不已，溫順地依偎在戚楓懷裡，戚楓擦著擦著道：“辛苦你了……”

　　淩可愣了愣，沒反應過來。

　　戚楓又道：“我媽媽是不是很難伺候啊？”

　　淩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你媽媽是為我好。”

　　戚楓的手頓了頓。

　　淩可怕自己的存在造成戚楓和薑瑩的矛盾，又解釋了幾句：“如果我不是你男朋友，她用得著這麼費心麼？她工作了一天，也很累的，大晚上不去休息，還肯抽時間來教我，我感謝她都來不及。”

　　戚楓不說話，但手上的動作卻輕柔了許多。

　　淩可抓住他的手，叮囑道：“你可別再因為我跟她吵架，我會過意不去的。”

　　“知道啦……”戚楓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頰，道，“如果你覺得太辛苦，不好意思跟她開口，就告訴我，我去跟她說，讓她給你放假。”

　　淩可道：“我不需要放假。”

　　戚楓皺眉：“為什麼不要放假？”

　　淩可：“我覺得這個學習強度還可以，累是累了點，但可以忍受。”

　　戚楓撫著淩可的臉道：“你是不是一直都這麼拼？”

　　淩可：“……嗯？”

　　“就是爭取做好，爭做第一……我現在發現，你跟我媽媽真像，她也是工作狂，從來不知道給自己放假休息，仿佛一停下來就是在浪費時間，”戚楓有點難以理解他們這種心態，“你們這樣神經緊繃，不會累嗎？也該適度地勞逸結合一下吧。”

　　淩可竟被戚楓這段話給說懵了一下。

　　戚楓道：“我以為無論學習和工作，都是為了更快樂地生活，而不是把自己逼上懸崖。”

　　淩可：“……”

　　戚楓歎了口氣：“我也不多說你了，以免你和媽媽都覺得我是想勸你偷懶。”

　　說罷，他就迫不及待地吻上了淩可的嘴唇，獨享屬於他的夜晚了……

　　一個小時後，淩可渾身酸軟地靠在戚楓肩上，耳邊再次迴響起戚楓事前說的那一席話。

　　不是沒有觸動……

　　在這之前，他一直以為戚楓幾次抱怨都是不滿被冷落。

　　和薑瑩的想法一致，淩可也覺得戚楓的爭風吃醋的舉動有些孩子氣。人生就是需要拼搏才有價值，他出身平凡，不像戚楓從小出身優渥，從小錦衣玉食，所以他必須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獲得更多的資源，也能更有底氣地站在戚楓身邊。

　　但現在他發現，自己也許錯了。

　　戚楓的抱怨裡雖然有被冷落的成分，但更多的卻是對他的關心，而他忽略了那些關心，反而去勸戚楓要理解包容他和薑瑩。

　　戚楓不是不理解，他只是不認同他們這種生活方式。

　　仔細想來，姜瑩對戚楓的評價也不正確，戚楓雖然愛玩，但他並不好逸惡勞。學習和娛樂，他自己安排得很好，他的專業課成績不差，相反，課餘時間他還會自己鑽研很多在淩可看來目前沒什麼意義的東西，比如編曲、跳街舞、學車……前幾天他還買了台跳舞機，想拉淩可一起玩。

　　如果說，淩可和薑瑩追求的主要人生價值是輸贏，那麼戚楓追求的，大概是快樂。

　　……

　　淩可想了許多，他看了一眼已經在自己身邊沉沉入睡的戚楓，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臉，心裡有了一個決定。

　　次日下班，淩可坐在姜瑩的車上，鼓起勇氣道：“姜阿姨，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姜瑩工作之餘讓他直接叫自己阿姨，“什麼事？”她問。

　　淩可：“我想，能不能到這個月底之後，就先不實習了。”

　　薑瑩笑問：“怎麼？累了？”

　　淩可：“不是累，我是想多陪陪戚楓。”

　　薑瑩一愣：“戚楓要求的？”

　　淩可搖頭：“是我自己的決定。”

 

第72章 番外03-3

　　姜瑩對淩可會產生這樣的念頭而感到好奇，因為一個月相處下來, 她能明顯感覺到淩可不是那種拘泥於小情小愛的人, 他有一個男生該有的上進心與野心，也對自己有嚴格的要求, 這都是讓薑瑩欣賞的地方。

　　所以，當淩可表示說是“自己的決定”時, 薑瑩依舊不太相信，她主觀還是認為, 也許是戚楓慫恿淩可說的。

　　薑瑩做出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 笑道：“跟我說說你的想法吧。”

　　淩可沉吟了一瞬，道：“我從小到大總是習慣往前看, 習慣為未來做謀劃，我會更關注要完成的任務和需要接受的挑戰，而忽略了這個過程中自己的感覺。以前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因為我一直是這麼過來的，也在學習上獲得了一些成就，可是現在和戚楓在一起，我發現，他在時間視角上跟我不一樣, 他更在乎當下。這就意味著，我眼中的未來等同於他眼中的現在, 我現在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對他來說可能是我們未來的常態……”

　　淩可記得戚楓跟自己抱怨過他媽媽的生活方式，這已經透露出戚楓的態度了, 戚楓和他媽媽有血緣關係，所以他們不可能分隔，但男朋友呢？

　　情侶關係和血緣關係相比太過脆弱，何況他們還是同性情侶，戚楓肯定不希望再有這樣一個工作狂的男朋友吧？

　　“我冷落他一次，他可能只會有一點不開心，但這樣下去，他的不開心肯定會不斷累積，直到忍無可忍的地步，到我們覺得彼此不適合的地步……現在我們還處在熱戀期，戚楓也許會因此包容我了，但我不想利用他的好脾氣和他的赤誠之心，讓他無止境地遷就我。”

　　淩可說到這裡，看向一言未發的薑瑩，道：“姜阿姨，我很感謝你對我的栽培，但是，我希望可以和戚楓走得更遠，所以我必須調整我目前的時間視角，做出一點讓步……”

　　薑瑩愣愣地看著他，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淩可這一席話讓她感動、讓她心中大震，也讓她想起了——自己十年前那一段失敗的婚姻。

　　從一開始如膠似漆的甜蜜，到兩人各自為事業打拼，關係慢慢疏遠……

　　電視臺的工作忙，她剛工作那幾年一天三檔直播，從早上六點忙到晚上九點是常有的事。戚源誠也一樣，在生意上叱吒風雲，世界各地到處飛。

　　一個月難得有一次見面的機會，她還常因為加班而拒絕對方精心準備的燭光晚餐。

　　兩人不止一次為雙方的忙碌起爭執，戚源誠真誠地建議過她放棄自己的事業，他說：瑩瑩，我有能力養你，你完全不需要這麼拼，我只希望你有多一點的時間能陪陪我，陪陪兩個孩子。

　　可她聽不進去，那時候她的事業正在上升期，也對戚源誠的提議表現出極大的不解——為什麼要我為了家庭放棄事業，就不能是你？

　　戚源誠的事業的確做得很大，但她不甘心做一個被養在閨中的小女人。

　　就這樣，兩個驕傲的人，誰都不肯讓一步，最後只能以離婚、分居兩地為結局。

　　這十年，你說她後悔過嗎？

　　她當然有過，那是她這輩子唯一深愛過的男人，每到夜深人靜，她也希望身邊有人陪伴，有人分享自己的一天的喜怒哀樂、疲累歡愉。

　　聽戚嶼說，源誠也偶爾會出入一些社交場合，與人逢場作戲，但十年來都沒有再娶，也沒有固定的女伴。

　　她有時也曾幻想，既然這樣，為什麼當年要離婚，就算一年只能見一次面，也好過勞燕分飛不是麼？

　　可她心氣高，如今又是本地數一數二的女主播，自然不會率先低頭。

　　……

　　到現在，聽到淩可說這一席話，薑瑩才覺得醍醐灌頂。

　　她心中苦笑，活了近五十年，經驗豐富，事業成功，可她在感情上，竟然還不如一個二十歲的小年輕。

　　淩可見薑瑩久久不言，以為她對自己的言語不滿，緊握著手，忐忑不安。

　　薑瑩回過神來，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只說了三個字：“好孩子。”

　　——如果當年她有淩可一半的智慧，也不會落得如今家庭破碎吧？

　　淩可聽了這三個字，心中一塊巨石終於放下了。

　　他低聲道：“姜阿姨你放心，戀愛之餘，我也不會放鬆對自己的要求的，專業上有什麼問題，可能也會請教你，希望……你不要對我失望。”

　　“傻瓜，別瞎想。”薑瑩笑了起來，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

　　別說不會失望，她還感謝淩可給自己上了一課呢。

　　薑瑩的笑容裡多了一縷以往沒有的溫柔，不是前輩對晚輩，也不是上司對下屬，而是母親對孩子的那種溫柔……笑得淩可心裡暖暖的。

　　他偷偷想，原來戚楓的笑是遺傳了她媽媽的啊，兩人勾起嘴角的弧度一模一樣。

　　到了家，戚楓和雪妞一起出門來迎接他們。

　　當晚吃飯，淩可沒有提出到這個月底就結束實習的事，薑瑩也沒有主動說。

　　直到他倆一起上了樓，也不知淩可跟戚楓說了什麼，樓上忽然爆出一陣興奮的尖叫，緊接著戚楓的聲音就到了樓梯口，他對著樓下激動地喊了一句：“謝謝媽媽！媽媽我愛你！”

　　薑瑩：“……”

　　搖搖頭，笑得一臉幸福。

　　家裡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薑瑩看了一眼熟悉的來電開頭，以為是戚嶼，接起來直接喚了聲“小嶼”，結果對面沉默了兩秒，道：“是我。”

　　薑瑩立即端起架子，本能地用裝模作樣的播音腔道：“哦，晚上好，怎麼有空打電話？”

　　不錯，電話那頭正是姜瑩的前夫，戚源誠。

　　戚源誠開門見山道：“聽戚嶼說，小楓找了個男朋友？”

　　薑瑩：“他和他男朋友在一起都半年了，你的消息也真夠滯後的。”

　　戚源誠：“……”

　　薑瑩：“你很在意麼？”

　　戚源誠：“當然，他可是我兒子……男朋友到底是怎麼回事？叛逆期嗎？我們是不是該討論一下有關孩子的教育問題了？”

　　薑瑩笑道：“呵呵，電話裡有什麼好討論的，你要是在意，就自己回來看看啊。”

　　戚源誠：“……我最近沒時間。”

　　薑瑩：“沒關係，我看戚楓短期內也不打算和那個男孩子分手，你可以慢慢來。”

　　戚源誠：“…………”

　　薑瑩掛了電話，笑瞅了樓上一眼，心道，婚都離了，又不需要戚楓給你戚家留後，這麼緊張做什麼？反正這“兒媳婦”我是認定了，要想找麻煩，先過我這一關。

 

第73章 番外03-4

　　戚源誠還真在百忙之中抽空回了趟國。

　　小時候戚楓父母離婚，父親欺騙他帶走哥哥的事讓戚楓與他爸積下了很深的矛盾, 而且戚父工作繁忙, 極少回國，久而久之, 戚楓和他爸的感情便淡了，平時交流都通過他哥傳話。

　　許是因為這些問題, 戚源誠對戚楓“走歪路”的現狀相當在意，畢竟讓孩子缺失了十年的父愛, 任何一個有點良心的父親都會為此心存愧疚, 並想負起責任。

　　這一次回來他就是想跟小兒子好好談一談，豈不料, 由於淩可實習結束，戚楓興沖沖地帶戀人去了內蒙古大草原遊玩，戚父撲了個空！

　　飯桌上，戚源誠微惱道：“你怎麼不提前跟我說戚楓出去玩了？”

　　薑瑩輕笑一聲：“你一個當人父親的，自己不去問問兒子想不想見你，還怪我不成？”

　　戚源誠無言，他的確沒什麼資格數落薑瑩，很久沒和戚楓交流, 他也擔心自己這一回來讓戚楓反感，所以沒有事先打招呼。

　　薑瑩勸他道：“好了, 戚楓也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既然你都抽空回來了，不如跟我說說這些年你和小嶼是怎麼過的吧……總是聽他給我轉述, 都沒怎麼聽你親口說過。”

　　戚源誠一怔，看向十年都沒怎麼變模樣的前妻，心中發軟，他抿了口紅酒，笑道：“這些年啊……”

　　薑瑩耐心地聽著，就好像回到了他們剛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那時候，她並不匆忙，也不會在他們相處時頻頻看手錶，好像跟他多呆一秒都覺得是浪費時間……

　　他們聊得很盡興，薑瑩是個博知又富有內涵的女人，戚源誠覺得她好像比十年前更加有魅力了。

　　但他這一次能呆在國內的時間不多，三天后就要回去了。

　　離開前，薑瑩還親自去送了他。

　　戚源誠感動不已，在機場，他忍不住道：“等你什麼時候有空了，也可以去我那兒看看，順便見見小嶼。”

　　戚源誠沒報什麼希望，新聞主播每天準時准點，幾乎全年無休，薑瑩哪可能有空。

　　但沒想到姜瑩應了，還道：“行，這麼多年我都還沒出過國呢，等明年我助理接了我的班，我就請年假出去玩玩。”

　　戚源誠不敢置信，茫茫然地登了機，直到上了飛機才反應過來，自己本來是為了戚楓的事情來的，可這三天跟薑瑩見了幾面都沒聊過正題……

　　回美國後，戚源誠試著給戚楓打過電話，問他的感情問題，言語間不知道哪句話刺痛了他，把戚楓激得直接懟了一句“你管我”，就掛了電話。

　　戚源誠又跟前妻打電話抱怨：“你瞧瞧他說的什麼話，我不能管他了嗎？他都二十歲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薑瑩幸災樂禍道：“這怪誰？法律上來說他本來就不是判給你的，現在又已經成年了，無論從哪個立場看都不歸你管啊。”

　　戚源誠：“……”

　　薑瑩又道：“你現在不是美國公民了麼，美國同性戀都合法化了，你怎麼還這麼老頑固？”

　　戚源誠：“這是同性戀的問題嗎！？我是怕戚楓拿自己的愛情跟他的父母和家庭賭氣。”

　　薑瑩微微錯愕了一下，低聲問：“你……為我們離婚的事情後悔了麼？”

　　戚源誠：“……”

　　戚源誠：“是，我後悔我們的分離讓孩子承受本不該承受的成長挫折，誤入歧途。”

　　薑瑩也沉默了，良久，她才道：“源誠……戚楓很好，他喜歡了一個對的人，每年都很開心，小嶼也成長得很出色，他成熟穩重，像你，所以，你不用為他們擔心。”

　　戚源誠冷哼了一聲道：“那你的意思是我自作多情了？”

　　薑瑩淡笑了一下，道：“不，我也後悔，但我只是後悔失去了你。”

　　戚源誠：“……”

　　***

　　大一的暑假，淩可用賺來的實習工資跟戚楓去了蒙古草原、長白山。

　　大二的暑假，淩可用兩年的獎學金跟戚楓去了西藏、青海。

　　大三的暑假，戚楓的爸爸出全款讓戚楓帶淩可一起去美國參加他和薑瑩的重婚婚禮……

　　淩可第一次坐飛機出國，坐的就是頭等艙，到美國後，享受的是瑪莎拉蒂豪車接送，並住進了戚楓爸爸在紐約的豪宅……

　　戚嶼對他倆的到來表示了熱情歡迎，戚楓卻對戚嶼的迎接表現出了極大的抗拒，一進家門就拽著淩可往自己身後藏。

　　戚嶼還故意壞壞地嚇他：“這麼怕我搶你男朋友？”

　　戚楓哼了一聲，帶著淩可輕車熟路地上樓去自己的房間。

　　戚源誠和薑瑩一樣，都在屬於自己的家裡為兩兄弟各自留了房間，好像自始至終都覺得他們一家人會重新生活在一起，沒有新的入侵者，沒有被鳩占鵲巢的空間。

　　只是，戚楓不太喜歡國外的食物，跟他爸的關係也不是太好，所以上一次來他這裡已經是好幾年前了。

　　房間裡仍然維持著他上次離開的樣子，讓戚楓莫名有種穿越的感覺：“哇，這間房一直沒有人住進來過麼？”

　　戚嶼架著手臂倚在門邊道：“你想讓誰來住？家裡兩個客房，有客人來也是住那邊。”

　　戚楓往床上一癱：“這可是美國誒，你不在家裡辦辦party請你的高中大學同學過來一起樂樂啥的麼？”

　　戚嶼：“我可不像你那麼愛熱鬧……也不喜歡把人帶到家裡來。”

　　戚楓：“切，你喜歡在外面亂搞就直說嘛。”

　　戚嶼：“……”

　　戚楓坐起來，拍了拍床道：“淩可你進來啊，站門口幹什麼，晚上跟我一間睡。”

　　淩可正要把行李箱推進去，就聽戚嶼道：“Anne也給你準備了房間，你可以一人獨享一個客房。”Anne是戚嶼家請的菲律賓家政。

　　淩可一時不知該怎麼選擇，他要說“沒事，我和戚楓住”，會不會搞得他太黏著戚楓？

　　戚嶼見他發愣，又似笑非笑地補了一句：“或者……跟我住也可以，我房間就在隔壁，床比這裡的大。”

　　話音剛落，一個枕頭就飛了過來，伴隨著戚楓粗聲粗氣的“滾”字。

　　淩可：“……”

　　戚楓從床上跳起來，一把拽住淩可的胳膊拖進房間，關上了房門，門外是戚嶼爽朗的笑聲。

　　他們是提前于戚楓父母婚禮日一禮拜到的，前期的準備工作沒他倆什麼事，戚嶼便天天開車帶他們四處逛，親自給兩人做導遊。

　　三人去了中央公園、帝國大廈、愛利斯島，坐了觀光遊輪，也看了自由女神像……

　　淩可除了拓寬視野接收新鮮事物，每天就是聽這兩兄弟鬥嘴吵架，從兩國的政治、外交、城市規劃到誰的車技更好，什麼點都能讓兩人爭論不休。

　　淩可偶爾聽他們爭得還挺有水準，偶爾又覺得他們宛如兩個智障。

　　比如路上戚楓對戚嶼的車很感興趣，纏著他哥讓他開：“讓我開一會兒，你給我指路。”

　　戚嶼：“不行。”

　　戚楓：“為啥！”

　　戚嶼：“你沒有美國駕照。”

　　戚楓：“你別唬我，我在國內都查過了，駕照通用的好麼！”

　　戚嶼：“那也不行，給你開不安全。”

　　戚楓：“放屁！我高中畢業就考駕照了，現在車齡都三年了！”

　　戚嶼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美國的小孩幾歲可以開車？不瞞你說，我十七歲就有臨時駕照了。”

　　戚楓賭氣把腳翹得老高，酸溜溜道：“比我多一年臨時駕齡而已，了不起啊！”

　　戚嶼：“就了不起，怎樣！”

　　戚楓：“靠！那你還不是一條單身狗！”

　　戚嶼：“……”

　　幾秒鐘後，戚嶼看著後視鏡笑眯眯道：“淩可，我晚上帶你去一個酒吧好不好，不帶戚楓！”

　　戚楓額上青筋直跳：“你他媽是不是想死！”

　　淩可一頭黑線，心道，你倆吵架能否別扯上我？我只想靜靜地坐在後排吃瓜。

 

第74章 番外03-5

　　不日便到了婚禮前夕，姜瑩原本想請她的助理董菡來當伴娘, 可惜接了她的班的董菡忙得連兩天都抽不出身來, 只能含淚在大洋彼岸送上祝福。

　　無奈這任務便落到了淩可頭上。

　　淩可得知後震驚道：“啥？伴娘？”

　　正在試穿婚紗的薑瑩點頭微笑：“是啊。”

　　邊上的戚楓急了：“媽，你沒開玩笑吧, 淩可是男的！”

　　薑瑩挑挑眉毛：“我知道，男的又怎麼了, 我不是讓人給淩可定做了白色的西裝麼？”

　　半個月前薑瑩就讓服裝師來量取了身高尺寸，說是讓人在美國為他定制婚禮時穿的三件套, 定顏色時薑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自作主張選了白色。

　　淩可本以為是因為在西方辦婚禮，所以大家統一要穿白色的呢, 結果到了知道前天晚上他才知道，戚嶼戚楓兩兄弟的禮服都是黑色的，只有他一個人穿白色。

　　戚楓還在床上開他玩笑說，他媽媽估計是想讓淩可和自己看上去也像是一對，所以才刻意選了白色，他為此興奮了兩天，仿佛要結婚的人是他和淩可，而不是他爸媽。

　　但所有人都沒想到, 薑瑩這麼做竟然是籌備著讓淩可給自己當伴娘——她在董菡的崗位上數十年，怎麼可能不知道董菡抽不出身！

　　淩可既懵逼又緊張：“我……這個, 我怕不行的吧？”

　　這次來的女眷不少，有薑瑩的不少老同學與舊友，但到了她和戚源誠這個年紀, 那些女性都是已婚人士，有些不止兒女，連孫子都有了，肯定不適合再當伴娘。

　　薑瑩笑了一聲，道：“哪裡不行？你是我兒子的男朋友，按理就是我戚家的兒媳婦，戚嶼還沒找女朋友，你和小楓也沒結婚，你是最有資格給我當伴娘的。”

　　淩可嘴角抽搐……兒、兒媳婦兒？

　　薑瑩鼓勵他道：“行了小可，你的冷靜淡定一直是我最欣賞的一個優點，只是扶著我的手走一段路而已，我相信你可以做好的。”

　　戚楓聽到這裡已經完全被他媽媽說服了，也可能是那句“兒媳婦”取悅了他，此刻幸災樂禍地在邊上點頭附和：“就是就是！可哥加油！”

　　淩可橫了他一眼，卻對這對母子無可奈何，只能硬著頭皮接了這份讓人蛋疼的“喜差”。

　　婚禮場所在當地一處莊園，戚源誠雖然叱吒商場，家財萬貫，但為人低調。

　　考慮到薑瑩在國內也是知名主持人，為了不給彼此引來過度輿論，兩人對場地的選擇慎之又慎。

　　所選的莊園不算知名，但裡頭有一大片漂亮的草坪，附近還有個小小的天主教堂，精心裝飾後作為婚慶場所再合適不過。

　　由於淩可被薑瑩抓去做了“伴娘”，婚禮前夜就跟戚楓分開了。

　　次日他全程跟著新娘的車走，到了宣誓的小教堂外，淩可小心翼翼地攙著薑瑩的手下了車，在一眾歡呼聲中，挽著新娘的手臂走向禮堂，

　　當淩可看見禮堂深處正伴在戚源誠邊上的戚楓時，竟然真有種……是他和戚楓在舉行婚禮的感覺。

　　戚嶼也在，雙手插在西裝褲褲兜裡，儘管兄弟倆長的一模一樣，但淩可還是一眼就看到了戚楓——那個在人群中，和自己一樣緊張到手足無措的青年，與氣定神閑的戚嶼判若二人。

　　淩可將薑瑩的手交到戚源誠手上，那個有著跟戚楓相似的眉眼的男人對他低聲說了句“謝謝”。

　　緊接著，戚楓就迫不及待地走過來牽走了他。

　　兩人在第一排預留的位置坐下，之後戚楓也沒鬆開淩可的手，在這裡，他們能最近距離地聆聽到戚源誠和薑瑩的宣誓。

　　主婚人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華人，可能是戚源誠的朋友。

　　他簡單介紹了戚源誠和薑瑩這二十年來的風雨離合，對二人的破鏡重圓表達了感慨與祝福，最後道：“新郎戚源誠，你願意重新娶姜瑩女士為妻嗎？”

　　“是的，我願意。”

　　聽到戚源誠的話，戚楓忍不住收緊了淩可的手掌，好像也在對他說“願意”。

　　接著，主婚人又看向薑瑩道：“新娘姜瑩，你願意重新嫁給你的前夫戚源誠先生嗎？”

　　“是的……”薑瑩笑得如四月春華，滿面柔光，“我願意。”

　　淩可也捏了捏戚楓的手。

　　——是的，我願意。

　　***

　　父母重婚的事讓戚楓格外開心，一整個夏天都傻樂得像他家雪妞。

　　回國後不久，戚楓就拿到了父母婚禮的原片與錄影，他見裡頭有不少攝影師抓拍自己和淩可的合照，還有淩可挽著他媽媽的照片，一個得意忘形就發了朋友圈！

　　很早之前淩可叮囑過別讓他在朋友圈發他倆的資訊，以免他爸媽懷疑，然而這次戚楓錯手一發後，淩媽媽竟然給他們點了個贊！

　　淩可看到那個贊，整個人都炸了，他媽竟然一點都沒有反應？

　　其中一張照片他和戚楓都牽手了！兩人還穿著一黑一白的禮服！他媽是神經多粗才覺得一點事兒都沒有！？

　　淩可覺得事有蹊蹺，又因做“賊”心虛，越想越不安。

　　他斟酌了幾天，覺得自己跟戚楓都好到這地步了，再瞞著家人好像也不大好，便決定跟父母開誠佈公地談談。

　　戚楓忐忑道：“他們要是不答應我們在一起怎麼辦？”

　　淩可安撫他道：“沒事，他們還是很尊重我的想法的……只要我好好說，把我初中開始就發現自己喜歡男生的事告訴他們，他們肯定能理解。”

　　話雖如此，淩可也對此心事重重。

　　戚楓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淩可：“不要，出櫃是我自己的事，跟你無關，就算沒有你，我也要獨自面對。”

　　戚楓知道淩可一旦做什麼決定，就肯定沒有迴旋餘地，便沒堅持。

　　淩可又做了幾天思想準備工作，擔驚受怕地回到家，把自己和戚楓在交往的事告訴了父母，然而讓他出乎意料的是，淩父淩母都相當淡定。

　　“我們已經知道了。”淩母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將真相娓娓道來。

　　原來三個月前，戚源誠和薑瑩就私底下找他們見了一面。

　　原本薑瑩出面要請淩父淩母吃飯，已經讓兩人受寵若驚，薑瑩那麼栽培淩可，理應是淩父淩母請她吃飯才對，而且吃飯時，戚源誠和薑瑩還很熱情，一點都沒有架子。

　　淩可不覺得兩家人吃一頓飯就能讓保守的爸媽接受他跟戚楓在一起的事實，姜瑩和戚源誠肯定是說了什麼。

　　“呃……”在淩可的逼視下，淩母又道，“戚先生給了我們五百萬，說感謝你給他跟薑主持牽線，讓他們重歸於好。”

　　淩可整個人都驚了：“五、五百萬！！！”

　　淩母：“是啊，你想，那麼多錢……我們都嚇壞了，連說不要，但薑主持一定要我們拿著，還說這只是一點小心意，以後你和戚楓在一起，兩家人結了親家，還有更多的……”

　　淩可：“……”所以他爸媽是拿人手短？五百萬就把自己給賣了？

　　接著換淩父：“我們一聽什麼親家，一開始不理解，後來戚先生又跟我們解釋什麼美國同性戀合法，你和戚楓相互喜歡，如果以後要在一起，完全不需要為未來的事情擔心，他們會為你們鋪好路……”

　　淩母：“我跟你爸都聽傻了，本來覺得他們在開玩笑，後來一想，你從小都不怎麼跟我們交心，也許就是怕我們……不理解你，才從來不說。”

　　淩可果然一聲不吭，皺著眉頭擺出一副高冷之態。

　　淩父又道：“薑主持還說，現在科技很發達，就算你和戚楓在一起要小孩也沒什麼問題，到時候能做試管嬰兒，也可以讓孩子姓淩……”

　　淩可：“……”臥槽！連孩子的事情都替他們考慮好了？淩可只覺得三觀盡毀！

　　和父母談完後，淩可整個人還是渾渾噩噩的。

　　按照正常套路，當姜瑩和戚源誠找他爸媽的時候，他爸媽不應該把錢狠狠地甩在對方臉上來一句“休想”的嗎？怎麼會這樣啊！

　　接到戚楓電話，那邊急切地問進展：“怎麼樣？”

　　淩可幻想著電話那頭家庭圓滿、愛情豐收，連男朋友出櫃都有父母在暗中相助的戚楓，實在不得不感慨一句：“恭喜你，人生贏家。”

　　戚楓：“……他們答應了？”

　　對方的反應竟然沒有淩可想像中那麼激動，讓淩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懷疑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戚楓：“……”

　　淩可咬牙道：“朋友圈的照片也是故意發的？”

　　戚楓：“可哥！我錯了！那個什麼，我不是還欠你一個人情麼……之前每次問你出櫃的事，你都一副很煩惱的樣子，我就去拜託我爸爸……他在談判上很牛的，應該、應該不會讓你爸媽為難你，何況你不是說你爸爸是我媽媽的粉絲嗎？我媽媽還送了很多簽名照給你爸爸呢！啊不對，是在咱爸、咱爸……可哥，你千萬別生氣……”

　　淩可閉上眼睛，莫名覺得，擁有了戚楓的自己，可能才是真正的人生贏家吧。

　　“別說了，你最好現在、趕緊、立即——出現在我面前。”他對著電話命令道，嘴角掛著難以掩飾的笑。

　　“……是！”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後記】

　　又一個故事講完了，連載番外這幾天家裡超級忙，寫得斷斷續續，可能有不盡人意的地方，出個人志之前會從頭到尾再修改一遍，也會填補一些來不及寫到的細節和番外。

　　《假男友》這個文原本只是我在寫下一部大長篇之前的調劑之作，開文前也在文案裡說了，是由於在做另一個故事的大綱時遇到了瓶頸，所以先寫了這個，一開始計畫篇幅就不長，所以很遺憾到這裡就要跟大家暫說再見了，感謝大家對這個故事的喜愛。

　　慣例在書的最後請求大家收藏一發作者專欄，新文預收都在我的專欄裡，先開哪個我也不確定，計畫休息半個月左右就回來繼續寫新文，有興趣的讀者們可以提前收藏。

　　最後，再次感謝大家陪伴、鼓勵，以及對正版作品的支援！

　　愛你們，我們下一本書見！(づ￣3￣)づ

　　2017年8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