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水
他的上衣褪去,露出流暢而富有力度感的背部線條,側過臉來,脖頸與下巴之間的角度顯得極為性感,視線也隨之延伸向不可知的盡頭。
「我……我沒有想到你在這裡……」
你既然回來了,就不能發出一點聲音嗎!
「怎麼了?」
「沒……我只是想告訴你……」
告訴你什麼?宋梟,趕緊想!趕緊想!不然你跑到人家房間來幹什麼啊!
奧茲在床邊坐下,很有耐心地等著宋梟。
啊!對了!
「我和同學們報名參加了那個穿梭艦飛行比賽!」
總算找到話說了!宋梟暗自呼出一口氣來。
「嗯。」
「然後……我在猶豫,可不可以讓他們知道我設計的穿梭艦系統……」
宋梟低下頭來,無論什麼理由,他希望能在這間房間裡多待一會兒,他希望奧茲的回答能夠長一點,越長越好。
「他們對你而言,是朋友,或者只是一起學習的同學而已?」
宋梟想起了那一日從卡馳回去沃姆溫德的飛行器裡,年瑾和裡昂沒有絲毫地責怪他將他們拉入那麼危險的境地,他們安慰他擁抱他,讓他知道作為宋燃的弟弟以及「崩裂」的鑰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他們是我的朋友。」宋梟很肯定地回答。
「宋梟,你確定自己知道什麼是朋友?」奧茲抬起眼睛來,這是這幾天以來他第一次正眼看向宋梟。
「我知道。」宋梟從奧茲毫無動搖的眼眸中看明白了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既然是朋友,那麼我應該信任他們。」
所以他選擇將自己設計得系統分享給他們,至於他們是打算將它應用到這次的飛行比賽裡,還是為了保護宋梟將它當做三人之間的秘密,是他們的選擇。
宋梟寧願單純一點,信任他們。信任總是要付出代價的,而宋梟願意承擔這個代價。
「嗯。」奧茲輕輕應了一聲,這是對宋梟想法的肯定。
房間裡再度安靜下來,宋梟拼命在腦海里想著再說點什麼,哪怕問奧茲一點問題也好。
「所以你並沒有離開沃姆溫德嗎?」
「我一直都在這裡。」奧茲的回答還是該死的簡短。
要知道沒話找話聊的對象是奧茲·法恩,那是一件讓人痛苦到抓心撓肺的事情啊!
「那麼……你是從哪裡看著我的呢?」
「從你的雲端可以看見整個房間的情形。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再登入你的雲端了。」
「……哈哈哈……你那也是為了保護我嘛!」
自己在房間裡也沒做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呀!
還有呢?還有什麼話可以說?宋梟你不是很能喋喋不休的嗎?不要安靜,不要冷場啊!
「那……如果我真的參加穿梭艦比賽了,你會去看比賽嗎?」
「嗯。」
唉呀!好煩躁啊!你說話就不能再長一點嗎?
還有什麼可以說的?快點想啊!
「我聽白穎說,你已經可以操縱液體了。」
沒有想到奧茲會主動對他說話,宋梟的腦子卡殼一般。
這時候,從宋梟的身後一縷水流騰空而起,而奧茲床頭桌上的一隻水杯也被挪動到了宋梟的面前,水緩緩流入杯中,那聲音掠過宋梟的心頭。
「你試一試,讓水離開杯子。」
「那個……我還沒有到達這個程度……」
「試一試。」
宋梟閉上眼睛,吸了一口氣,將自己思維深處的力量釋放出來。
不要刻意去擠壓液體,它們會改變形態,而是要引導它,施加柔和的力量,帶動它們……
杯中的水緩慢地旋轉了起來,緩緩將它們帶離了杯子。
宋梟的心中一陣竊喜,他做的比昨天晚上要好很多!
當它們在空中匯聚成流的時候,宋梟對上了奧茲的目光,他那樣沉靜地望著自己,就像望著銀河的中心,宋梟的思緒一陣悸動,懸浮在空中的水嘩啦一下散開,從頭頂落下,澆了宋梟一臉一身。
「啊呀——」
宋梟抹開臉上的水漬,哈哈笑了起來。
「這算不算人工降雨啊!」
發梢濕噠噠地貼在臉上,身上的衣服也濕透了。
而奧茲只是沉默地看著宋梟,他的視線從宋梟濕潤的臉龐滑至他的身上,那一刻,宋梟覺得自己像是著了火一般。
他不得不別開自己的眼睛。
原本濕潤的發絲再度蓬鬆起來,水汽從他的衣物剝離,在空氣中形成細流,回到了杯子裡。
那是奧茲的能力。
「白穎說他教了你如何操縱液體。」
「哈?他哪裡有教我!他只是說了句……」
宋梟抿起了嘴。
「他說了什麼?」奧茲又問。
「他說……操縱液體的感覺像接吻。他只教了我這個。」
宋梟的心臟又亂了節奏。
他隱隱期待起來,奧茲會有怎樣的反應。
「因為你不會接吻,所以你無法操縱液體嗎?」
「誰說我不會接吻的!」宋梟喊了出來,這是明擺著看不起他啊!
「所以西維爾教了你怎麼接吻了。」
宋梟愣在那裡,為什麼又會扯上西維爾?
「我吻你的時候,你的技巧明明很爛。如果你說你現在學會接吻了,那麼教你的不是西維爾,難道是白穎嗎?」
奧茲的聲音是冰涼的,他無欲的目光落在宋梟的臉上,宋梟再度感受到了壓力。
「怎麼可能會是白穎。」宋梟低下頭悶悶地說。
「那就是西維爾。」
奧茲就像迷宮一樣,宋梟怎麼兜兜轉轉都會回到那個問題的原點。
「我根本沒有和西維爾接過吻好嗎……」
如果是平時被問到這樣的問題,宋梟早就炸毛轉身走了。但現在,無論奧茲說什麼,宋梟都不想離開。
「那麼你還跟誰接過吻呢?」
明明是操縱液體的問題,卻延伸到接吻上,還越說越深入,宋梟真不明白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
「我只跟你……」宋梟歪著腦袋,他的耳朵好燙,肯定又紅了。
真討厭啊,這種感覺就像是乾了壞事被導師要求做家訪。
「那就是我沒有教好你了。」
「廢話!你有教過我嗎!」
宋梟真的生氣了,他抬起眼睛來瞪向對方。
能不能不要再說接吻這個話題啦!
而且要說接吻,你又有多少經驗啊!你親過很多人嗎?會有多人讓你親嗎!
算了算了!
就在宋梟決定轉身離開的時候,他的雙腿再度不受控制,走向奧茲的方向。
「那我現在教你。」
當宋梟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又跨坐在了對方的腿上。他驚得要起身,奧茲的手卻穩穩扣住了他的腰,將他按向自己。宋梟的鼻子差點撞上對方。
教我?你想教我什麼?
宋梟呆愣著看著奧茲的眼睛。
「我不知道對於其他人而言接吻是什麼,但是對於我而言,它就像撫摸,像擁抱,像是思維的延伸。如果說我親吻的對象是一杯水,我就希望這杯水為我而流動,因我而沸騰。」
奧茲半仰著臉,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是很極為認真的。
「你也可以試試看。」
宋梟不想去探究奧茲教他接吻,是因為他想要吻他,還是真的借由接吻教會他如何操縱液體。宋梟的肩膀僵在那裡,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起來。
他們離得太近了,宋梟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奧茲的體溫,和平常沒有什麼分別。而他的呼吸,也平穩得仿佛這一切真的只是教學。
「你不敢就算了。」
奧茲的手從宋梟的腰間撤離,他扶住宋梟的肩膀,要將他推離自己。
那一刻,一股衝動從宋梟的腦海深處竄出,狠狠將他推了出去。
他猛地低下頭來,撞上了奧茲的嘴脣,那是極為笨拙的,他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他抱住奧茲的肩膀,生怕對方真的推開自己。
記憶中滿是對方上一次親吻自己的情景,宋梟學著奧茲,將自己的舌尖沿著奧茲的脣縫舔舐著,可奧茲始終閉著嘴脣,他根本無法進去。宋梟勾過對方的上脣,終於將自己的舌尖送了進去。
那是一片溫暖的地方,宋梟情不自禁地流連,舔過奧茲的舌尖,輕輕繞過,那一刻,奧茲終於有了反應,與他的舌尖貼在了一起。
宋梟的心緒騰飛一般,將對方抱得更緊。
他忽然可以體會到那天奧茲離開時為什麼會那麼用力地親吻他。
宋梟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那麼迫切地想要擁有奧茲的一切,他的吮吸那麼任性,那麼放肆,他知道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裡,奧茲會包容他的一切。
他想起奧茲對他說過的,「就像撫摸,像擁抱,像是思維的延伸。如果說我親吻的對象是一杯水,我就希望這杯水為我而流動,因我而沸騰」。即便自己的方式很笨拙,宋梟還是竭盡所能地讓奧茲感覺自己的溫柔,他的舌尖輕柔地滑過對方的上顎,舔弄著奧茲舌頭的兩側。
他能感受到奧茲停在喉間的呼吸以及微微收緊的肌肉,這一切無疑是對宋梟的鼓勵。
腦海中想起自己差一點分解奧茲的那一幕,恐懼涌上心頭,這讓宋梟更加渴望抓住奧茲,更加想要完整地擁有他。
他的親吻越來越用力,甚至於在腦海中想象著奧茲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屬於他。
奧茲不知何時向後倒了下去,他淡金色的發絲散落在潔白的床單上,這一切對於宋梟而言就像無言卻瘋狂的誘惑。他不但撩撥著對方,更用屬於自己的方式來入侵和占據對方的一切,他想要奧茲為他失去呼吸,他想要他為他忘記心跳,他想要他在他面前忘記自我。
這一切的想要,讓宋梟更加貪婪。
當他側過自己的臉頰,想要更加緊密地感受奧茲的時候,對方忽然仰起臉,不僅將宋梟的舌頂了回去,甚至帶著絕對的氣勢衝撞入宋梟的口腔。
那股力量讓宋梟差一點撐不住自己,緊接著他便陷入了奧茲的漩渦之中。
這個擁抱著自己的男子變得發燙,宋梟甚至在他的懷裡快要待不住了。
奧茲在他的脣舌間煽風點火,每一次滑動都像是要進入他的身體一般。
宋梟試圖抬起腦袋,而奧茲則撐起了上半身,抬起一隻手,緊緊扣住宋梟的後腦,不給他離開的機會。
這是一場星際爆炸,坍塌的瞬間將所有的衝動和情感全部收緊。
而宋梟就處於那個核心之中。
他的神經被推動著,千絲萬縷纏繞著,如同水的一般流動著,隨著他的情感,自由奔放地形成各種各樣的潮涌,一遍又一遍地涌向高處又再度落下。
這感覺對於宋梟而言不但新奇,而且就像成了癮。
奧茲側過臉,將這個吻滑到了宋梟的脣角,然後緩緩地離開。
宋梟閉著眼睛,感受到對方含吻著他的下巴,對方的舌尖在他的喉間繞了一個圈,接著急不可待地吮吸了上去。宋梟仰起了下巴,明明害怕奧茲太過用力會咬斷自己的脖子可偏偏又期待著每一次自己的肌膚和血液隨著奧茲的吮吸即將離開自己身體的感覺。
奧茲的舌尖在他的頸間眷戀地頂了一下,緩緩地呼出一口氣來。
「你看起來……已經能很好地操縱液體了……」
奧茲的聲音輕輕響起。
宋梟這才發現他已經趴在了奧茲的身上,而他們的四周竟然是一圈纖細的水環,這圈水環是流動著的,隨著宋梟的心跳起伏。
「控制液體確實就像接吻。如果你蠻橫地想要液體因為你的力量而改變,它們只會流到其他地方去,那是它們應對改變的方式。只有你投入進去,將自己的思維轉化為液體,與它們成為整體,引導它們,而不是像對待固體一樣挪動它們,才會有你想要的結果。現在你可以試一試,讓水回去杯子裡。」
宋梟望向被子的方向,幾乎沒有耗費任何力氣,這些水自動向著杯子的方向蜿蜒而去,旋轉著沿著杯壁落入了杯底。水流宛如掠過他的思維,婉轉柔和卻暗含力度的感覺確實就像一場令人心旌動搖的接吻。
當宋梟再度低下頭來看著奧茲時,才發覺自己不僅趴在奧茲的身上,奧茲的手不知何時伸進了他的衣服裡,宋梟清楚地感覺到奧茲的手掌覆在自己背上的力度與熱度。
「你現在該回去自己的房間了。」奧茲說。
「啊……」
「或者你想要更疼的感覺。」
更疼?什麼更疼?
宋梟只覺得眼前的奧茲很性感,他的眼睛裡仿佛燃燒著火焰,他的發絲凌亂卻意外令人心動。
只是當宋梟感覺到奧茲的手指沿著自己的脊椎緩緩向下的時候,他驟然明白過來,猛地爬起來,飛快跑出了這間房間。
奔回自己的臥室,將門關上,宋梟低下頭來,他知道自己的臉上就快滴出血來了。
他就是再蠢也明白,剛才奧茲的吻並不是單純地讓他感受操縱液體,奧茲在動搖他,在引誘他。
宋梟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胸口。
「宋梟……你是不是完蛋了?」
這一夜,宋梟翻來覆去根本無法入睡。
他將自己床頭的那杯水塑造出了不同的形狀,時而將它們化成無數小水珠,時而又將它們凝聚在一起。
宋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是當他醒來的時候,發現白穎就坐在沙發上,撐著腦袋很有耐心地看著他。
宋梟轟地坐了起來:「喂——你怎麼會在這裡啊!」
「送你上課啊!」白穎理所當然地回答。
宋梟一看時間,發現自己已經遲到很久很久了!
「那你為什麼不叫我起來啊!」
他急匆匆掀開被子開始整理自己。
「奧茲只叫我送你去上課,並沒有說要按時叫你起床啊。」
「你這個人真討厭!」宋梟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衝出門去。
跨入飛行器,宋梟果然沒有看見奧茲。
白穎在他的對面坐下,用平靜的聲音說:「為什麼覺得我討厭?」
「你為什麼要對奧茲說,你教了我控制液體?」
白穎回答:「我沒有告訴你‘控制液體就像接吻’嗎?」
「你是這麼說過……」
這是昨天那一切發生的根源!
「哦,那我不就是教過你了。」
宋梟第一次發現,看起來冷冰冰的白穎竟然會露出那麼惡劣的笑容。
之前自己完全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給騙了!
「你真正生氣的對象不是我吧,而是奧茲竟然又把你交給別人了。」
宋梟懶得理他。
「西蒙家族派了人前來,法恩首相在第十象限有著十分重要的地位,作為新王的支持者,整個家族都必須出席今晚的歡迎晚宴。奧茲現在應該正在和新王陛下商議晚宴的事宜。」
「哦。」
聽到這裡,宋梟松了一口氣,只要奧茲不是刻意避開他就好。
宋梟起的太晚,幾乎錯過了早晨所有的課程。
還好林夫人的脾氣不錯,只是希望宋梟以後就算遲到也不要遲的這麼誇張。
「我還以為你從‘雲河’到懸浮島的路上迷失了方向呢。」
大家哈哈笑了起來。
課間午休的時候,宋梟與年瑾還裡昂坐在一起,年瑾正在頭疼他們的系統進展。
「啊……我和裡昂計算到了很晚,可是一點進展都沒有。果然需要十年甚至一輩子才能做到的事情想要在幾年內完成是不可能的吧……」年瑾抱著腦袋躺在草地上。
「沒關係啦,還有好多天呢!聽說西蒙家族派來的使者也會觀看我們的穿梭艦飛行比賽!」
「那就更不能丟臉了呀!」年瑾的頭更疼了。
「其實……我有設計一個系統,也許能用。」宋梟小聲說。
年瑾的眼睛一亮,騰地坐起身來:「什麼樣的系統?現在能看嗎?」
「等今天晚上去我的雲端裡看吧。」
「什麼?你竟然還賣關子!」
一整個下午,年瑾都沒有心思聽課了,就連裡昂也眼巴巴地看著宋梟,這讓宋梟再度想起了陸夫人的小絨毛。
直到下了課,年瑾拽著裡昂迫不及待上了來接宋梟的飛行器。
年瑾仿佛擔心宋梟會忽然反悔,動作特別焦急,直接把裡昂推趴在了艙底。
裡昂雙手撐著地面,頭頂上傳來一陣輕輕的笑聲。
他一抬頭,就看見一個俊美的銀發少年撐著下巴靠窗坐著。
對方的五官透露出幾分冰冷的質感,可偏偏他的笑容帶著戲謔。
裡昂甚至忘記爬起來,直到年瑾的聲音響起:「哎呀!裡昂,對不起啊!」
「裡昂?原來你就是范斯的弟弟啊。」
對方傾下身來,裡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支撐,輕鬆站起身來。
這時候宋梟跨入了艙門,只看見裡昂呆傻地看著白穎。
「發生什麼了嗎?裡昂你怎麼了?」宋梟的手掌在裡昂面前晃了晃。
「他真好看啊……」裡昂認真地說。
「是嗎?要知道你哥哥范斯可天天說他是‘星雲’上除了奧茲·法恩閣下之外最帥的那個。」
白穎湊向裡昂,似乎是為了讓對方將自己看得更清楚。
「你覺得是范斯比較帥,還是我更帥?」
「你。」裡昂的回答一如既往地認真。
白穎的手指在他的鼻尖上輕輕刮了一下:「范斯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把你關進小黑屋。」
宋梟翻了個大白眼:「能不要再繼續破壞我朋友和他哥哥之間的感情了嗎?」
白穎無所謂地靠回了窗邊:「宋梟,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比起范斯,奧茲·法恩閣下更加相信我哦。」
「什麼?」
「你對他那麼重要,當他沒有親自看住你的時候,當然是把你交給自己最信任的人啊。」
宋梟張了張嘴,竟然無言以對。
反倒是裡昂點了點頭說:「哦!原來是這樣啊!」
☆、第62章西維爾的挑戰
回到宋梟與奧茲的公寓,奧茲依然不在。
宋梟打開門,打開了雲端,年瑾與裡昂迫不及待地接入。
白穎正要坐上宋梟床對面的沙發,卻被宋梟請了出去。
「喂,我們正在進行小組內部討論,請你到外面坐一坐吧!」
「小組討論?」白穎好笑地看著宋梟,「法恩閣下要我看住你,如果我都看不到你了,如何看住你?」
「我又不是嬰兒,而且你的能力那麼高超,我要是出了什麼事,你一定可以第一時間趕進來的不是嗎?」
「好吧,小組討論愉快。」白穎並沒有太過堅持,向後退出了房間。
此時,年瑾與裡昂已經迫不及待沉浸在了宋梟所設計的系統中。
宋梟知道,要完全弄懂他所設計的這個系統,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於是他很耐心地坐在他們的身後,自己和自己下了一場戰棋。
兩個多小時之後,年瑾用力吸了一口氣,退出了系統,一把拽過宋梟的領子,壓低了嗓音很認真地問:「宋梟!這個系統你是什麼時候設計出來的?」
「……在首都星的時候。」
年瑾的表情讓宋梟感到壓力。
「你這個混蛋!你已經解決了普通人駕駛穿梭艦的問題!有了這個系統,從理論上我們普通人是可以與亞瑟相媲美的!你那麼早就設計出來了,竟然把它藏到現在才告訴我們!」
這時候,裡昂忽然轉身撲進了宋梟的懷裡:「宋梟!你真的太厲害啦!如果我們升級這個系統,是不是代表以後我們也能駕駛星艦了呢!」
「理論上皆有可能……」
「太好啦!年瑾,有了這個系統,我們就能在穿梭艦飛行比賽裡面堅持到最後呢!」
「笨蛋,你想要宋梟被西蒙家族盯上嗎?」年瑾再次敲了裡昂的腦袋一下。
「怎麼回事?西蒙家族……」宋梟明白了年瑾話中的意思。
西蒙家族是一個古老的家族,從人類進入第一象限開始,他們便開始了軍火生意,他們為穿梭艦製造導彈,設計星艦的推進系統以及粒子炮,並且不斷挑動各個象限之間的爭鬥,並藉著販賣武器來擴張自己的領地。雖然現在的西蒙家族已經遠遠不如一千多年前那麼輝煌,但他們仍舊實力雄厚。
而且西蒙家族四處招攬擅長武器設計的人才,不願意被招攬的往往也會被他們威逼,最後加入了他們的研究隊伍。被西蒙家族盯上的研究者幾乎沒有逃離的可能性。如果得不到,西蒙家族就會派人將這樣的研究者毀掉。這一次的比賽,西蒙家族的使者也會觀戰,如果他們發現了宋梟所設計系統的價值,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好可惜啊……真的好想試一試宋梟的系統啊!」裡昂似乎並沒有弄明白年瑾所暗示的是什麼,但年瑾覺得不可以做的,他都無條件認同。
年瑾摸著下巴思考著:「我也很想試一試這個系統,實在太讓人期待了好不好!其實我們也可以對這個系統做一些改進,比如說拿掉iv-2那個模塊。它是這個系統讓我們思考速度超過亞瑟的核心模塊,剩下的只要我們做出調整,將它設置成一個三人操作系統,由我們三個人來共同控制一個亞瑟就能掌控好方向和火控系統,估計……我們能在穿梭艦中堅持三十秒……這樣既不會太過顯眼,又能駕駛穿梭艦!」
宋梟看著年瑾,笑了。
「喂!你幹什麼那樣看著我笑!我會以為你暗戀我的!」
「因為你對我真的很好啊!」
所有宋梟所擔心的,年瑾都為他考慮到了,就連他沒有想到的,年瑾也都想到了。
「少來!」年瑾按住宋梟的臉,生氣地說,「宋梟!你到底還有多少小秘密!快點全部倒出來!不然我們就絕交!」
宋梟懶洋洋地回答說:「我就像一本書,當你以為前一頁已經是最精彩的部分,後一頁能讓你驚訝得眼珠子都掉下來。」
「混蛋!這樣的驚訝我一點都不想要!」
當宋梟與年瑾在一旁打鬧的時候,裡昂很認真地說:「那……我們可不可以把它升級成星艦得系統呢?」
年瑾與宋梟齊齊回過頭來看著他。
裡昂很認真得講內核數據點開:「你們看!你們看!只要我們能計算出更多的可能性,給數據庫提供足夠多的樣本,我們就能設計出屬於我們自己的星艦了!」
「……理論上可以。」宋梟回答。
但是他們到哪裡去搜集這樣的數據?
除非奧茲帶著他們去駕駛星艦,不但如此,就連白穎、范斯還有海魯曼都同意他們接駁數據收集器,這無異於將自己的思考方式暴露給他們,正常人都不會同意吧!
「如果你說服你哥哥范斯,也許可以吧。不過不能告訴他們是為了研究星艦,只能說我們想要研究亞瑟駕駛星艦時候的數據。」
裡昂點了點頭:「明白啦!就這麼告訴范斯!」
宋梟忽然覺得范斯很可憐,裡昂什麼都聽年瑾的。
此時的冬宮,新王高緹耶坐在露台邊,吹著沃姆溫德柔和的風,他的面前是一片盛放的花海。
「西蒙家族的使者是赫溫,一個討厭的老東西。」高緹耶把玩著自己的發梢,脣角微微凹陷,「他竟然打算去看學生們的穿梭艦飛行比賽,你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嗎?」
「為了贏得比賽,不少學生會對穿梭艦進行改造。赫溫想要從學生裡面找出有天賦的人,勸他們進行星際移民。如果移民不成功的話,這些學生可能會因為不起眼的原因‘消失’。」奧茲回答。
「我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們是沃姆溫德培養出來的精英,派人盯住赫溫的一舉一動,他對哪些學生感興趣,我們要讓這些學生以及學生的家屬從赫溫的眼中消失。」
「是的,陛下。」
「對了,宋梟怎麼樣了?他現在對亞瑟的能力控制到什麼樣的程度了?我聽說,連影子軍團的人偷襲他的時候可都沒有占到什麼大便宜啊?」
「他現在已經可以操縱液體了,只是不那麼純熟。」
「一步一步慢慢來吧。不知道他體內‘雀鳥’病毒還剩下多少。我可不希望他哪一天不受控制,忽然將瑞文蒂諾的‘雲河’給分解掉了。」高緹耶半開玩笑地說。
「陛下請放心,我會看好他。」
幾分鐘之後,奧茲離開了冬宮,坐上了飛行器。
他的對面是正沉浸於遊戲中的范斯。
「陛下說了什麼了?他也一定很反感西蒙家族吧?」
「嗯。范斯,陛下很關心宋梟,問起了他體內的‘雀鳥’病毒。」
范斯關閉了遊戲,抬起頭來:「陛下不是一直很尊敬宋燃嗎?也許就是因為這樣,他對宋梟很關心?」
「范斯,你知道當我們有疑問的時候應該怎麼做。」
「當然是調查清楚。我知道了,我會秘密調查這件事,到底陛下關心宋梟的真正理由是什麼。」
而此刻,一艘在象限邊界上緩慢移動著的星艦裡,日影靠坐在長椅上,他面前的全息影像上放著「影子」潛入宋梟的房間,當他們幾乎遏制住宋梟卻被他猛的彈開的畫面。
圖利奧的腦袋靠在日影的肩頭,十分不滿地說:「這個小鬼可是個亞瑟!你當初不讓我殺了他,以後他要是長大了,成為第二個宋燃,一直破壞你所有得計劃,你可別後悔。」
日影笑了,他的五官有著難以用語言描述的美感。
「如果他真的能成為第二個宋燃,無時無刻給這無聊的生活帶來驚喜,我也覺得不錯。不過……崩裂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那麼執著於崩裂?」圖利奧蹙起了眉頭。
「雖然人們都說亞瑟的*比普通人要小,但我認為這種觀點是錯誤的。」日影垂下眼簾,看著那枚從自己的食指一直轉動到小指的硬幣,「我們只是擅長將所有的渴望集中在一樣事物上。只要是人,就是貪婪的。所謂貪婪,就是沒有得到的一定要得到,而已經得到的……」
「還要更多。」圖利奧微微一笑。
「沒錯。至於宋梟……我還真有點懷念寵著他的感覺了。所以,還是盡快讓我的小寵物回到我的身邊來吧。」
「你打算怎麼做?你派去沃姆溫德的影子行動已經失敗了。」圖利奧露出好奇的表情。
「誰告訴你這件事一定要影子軍團來做呢?」
這幾天,宋梟與年瑾還有裡昂將系統簡化,並且安裝在了學校配備的穿梭艦上。
當他們試飛的時候,一架飛行器停在了他們身邊。
西維爾走了出來。
亞麻色的發絲折射著日光,產生一種令人炫目的感覺。
「是西維爾·賽弗萊斯……真的好帥!」年瑾眼睛裡又開始冒星星了。
隨著西維爾越走越近,宋梟心裡沒來由的一陣緊張。自從上一次見面,西維爾直截了當地揭穿他的身份之後,宋梟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了。
「西維爾……」
宋梟才剛念出這個名字,衣領就被對方拽起。
「借他聊一聊。」
宋梟就這樣被西維爾拽走了。
西維爾的周身散髮出冷冽的氣場,宋梟知道他的怒意還沒有消散。他被西維爾拽到了飛行器前,幾乎一把被對方扔進艙門。
宋梟半強迫地被對方壓在了椅背上,而西維爾則直接跨坐在了他面前的桌上。
這樣居高臨下的角度,令宋梟愈發緊張。
「聽說你也參加穿梭艦的飛行比賽了?」
西維爾眉梢一挑,宋梟頓然感覺自己的神經被勾起。
「是啊。」
「還是以普通人的身份?你可真會玩兒啊。」
曾經讓宋梟迷戀的那雙眼睛如今呈現出的是極為銳利的美感。
「我不是在玩,我和我的朋友們是認真的。西維爾,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這裡已經不是第六象限的首都星了,很多情況也變得不同。我確實沒有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對你開誠布公,但最真實的你其實我也不曾了解過。所以在這裡……從此刻開始,我們能不能重新認識彼此?」
宋梟很認真地開口問。
如果不是影子軍團的潛入把他的生活攪得亂七八糟,他早就將這些話說給對方聽了。
「聽起來你不再那麼迷戀我了?」西維爾低下頭來,半帶諷刺地一笑。
宋梟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我從不認為你需要任何人的迷戀。要麼永遠站在你的世界之外,要麼成為那個真正了解你的人。」
西維爾沉默了。
他看著宋梟的目光很用力,但是宋梟卻沒有絲毫動搖。
良久,他終於再度開口:「你變了。我曾經以為你就是個蠢貨。然後,我發現你不是,你有太多讓我看不懂也讓我驚訝的地方了。而現在,我寧願你是個蠢貨。」
「我很抱歉。」
西維爾伸出手來,用力按住宋梟的額頭,遮住了他的眼睛。
「本來我對飛行比賽沒有任何興趣,但是現在我很有興趣。如果你能和你所謂的‘朋友們’贏過我,我就原諒你騙取我的血樣,原諒你始終沒有向我坦白你收留了奧茲·法恩,原諒你不曾告訴我你真正的身份,原諒你讓我如此擔心。」
宋梟的心臟像是被對方牢牢握緊一般。
「我可以為了你殺了狄恩·凱斯,但是你連為了我連這一點都做不到的話,我想我也沒有讓你了解我的必要了。」
說完,西維爾放開了手。
「我會贏你。」宋梟說。
「我等著。」西維爾扯起一抹笑容,「你真的有那個勇氣嗎?在西蒙家族的使者面前暴露你自己的能力?」
飛行器的艙門打開,這是西維爾請宋梟離開的意思。
宋梟吸了一口氣,起身離開。
艙門閉合的那一刻,只剩下坐在桌上的西維爾。
他閉上眼睛,脣上彎起一抹苦笑。
「誰告訴你我不需要你的迷戀呢……」
宋梟再度回到了年瑾與裡昂的身邊。年瑾作為女孩子是很敏銳的,她拽過宋梟的耳朵,壓低了聲音說:「喂……你和西維爾之間到底怎麼了?上一次你們倆逃課的時候,我感覺你們是很要好的朋友。可是今天,西維爾很奇怪。」
「我做了一些事情,欺騙了他。如果想要獲得他的原諒,就必須在穿梭艦比賽裡贏過他。」
「贏過一個亞瑟?那會引起西蒙家族的注意的!」
「那有什麼關係。我們只要找到一個能力更高超的亞瑟,把西維爾的穿梭艦擊落,然後我們順利完成全部的飛行,或者飛的比他遠,不就贏過他了?」裡昂說。
「有了!宋梟!讓奧茲也參加比賽就好了,他一定能贏過西維爾!」年瑾一副覺得自己的主意出得好極了的表情。
宋梟卻覺得崩潰。
告訴奧茲·法恩?他腦袋摔壞了才會那麼做!
「奧茲很忙的。作為首相的兒子以及‘星雲’的艦長,他當然有很多事情要忙啊!」
「怪不得,這些日子都沒有見過他了……那現在怎麼辦啊!如果西維爾繼續對你冷著臉,你這傢伙一定連飯都吃不下!」
宋梟「嘿嘿」笑了一聲。吃飯多麼重要的事情啊,天塌下來他也吃得下。
「對了!裡昂,你可以讓你哥哥范斯出手啊!」
「可是哥哥也很忙呀。最近和我的聯繫也變少了……」裡昂想了想,「不可以讓白穎幫我們嗎?」
白穎……宋梟真的不想和這傢伙打交道。但是為了能和西維爾和好,這都不算事兒。
下課之後,白穎果然來接他了。
兩人坐在飛行器內,白穎正低頭處理什麼文件。
宋梟將腦袋湊了過去。
白穎直接將宋梟的腦袋挪開:「有話就說。我和你不是那麼親近。」
宋梟頓時心口中了一箭。
「你也是瑞文蒂諾的學生是吧?」
「嗯哼。」白穎眉梢挑了挑。
「那你參加了穿梭艦飛行比賽嗎?」
「我一個星艦的狙擊者竟然還需要參加那種低規格的比賽?」白穎連頭都沒抬。
「那你能幫個忙,參加一下嗎?」
「怎麼?幫你贏冠軍嗎?」
「你只需要幫我擊中一艘穿梭艦就行了。」
「誰的穿梭艦?」
「你答應我了,我再告訴你。」
「我答應的話,有什麼好處?」白穎總算露出感興趣的表情了。
「……你想要什麼?」
「嗯……我想想……」白穎眯起了眼睛。
宋梟頓時後悔晚飯,別看白穎一副高潔優雅的模樣,裡子裡早就黑透了!
「這樣吧,你給我看看奧茲·法恩閣下意亂情迷的表情,我就幫你。」
「什麼?他哪裡來的這種表情?」宋梟用「你腦子是不是壞了」的表情看著白穎。
而且你要怎麼看?難道我放未刪減版《露絲比奇幻秀》給奧茲看?然後等他失神的時候再叫你看?這是根本不可能嘛!
白穎的手指在宋梟的胸口上點了點:「我只需要把全息成影器代替你的扣子,你去吻奧茲的時候,我就能清楚看見他的表情了。難道你也一點不想知道他的表情嗎?」
這樣的事情宋梟是不會去做的。
他曾經確實對奧茲其他的表情很感興趣,但是他不會為了這樣的事情去吻奧茲。
奧茲是一個認真的人,所以他的吻也值得被認真對待。
宋梟扯了扯嘴角:「喂,我看起來很蠢的樣子嗎?我會答應你這種玩火*的條件嗎?」
「喲,你還知道是玩火*啊。」白穎抱著胳膊,眼睛裡的笑意更加濃厚了,「如果你有事情,不是第一時間找奧茲幫你,而是找我,你說奧茲會不會更生氣呢?」
宋梟沉默了。
當飛行器停入「雲河」,宋梟離開時轉過身來。
「白穎,謝謝。」
「謝我什麼?」
宋梟沒有回答。他和奧茲之間確實不能再有其他的隱瞞了,任何小聰明都有可能讓兩人之間的關係更加冷淡。
他打開了奧茲的房門,奧茲並沒有將他的基因密碼刪除,這是宋梟最為慶幸的一件事。
此刻的奧茲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後腦枕著椅背,閉著眼睛似乎在思考什麼。
「怎麼了?」
不知道為什麼,奧茲主動開口問他,宋梟覺得很開心。
「今天西維爾來找我了,我的所有小秘密他都知道了。」
宋梟抬起眼睛,看著奧茲,心中開始忐忑。他知道奧茲因為某種原因並不喜歡西維爾。
「我們約定,如果在穿梭艦飛行比賽中我贏過了他,他就會原諒我,給彼此一個重新認識的機會。」
「他需要原諒你什麼?」
「原諒我邀請他去看露絲比的表演其實是為了獲取他的血樣,還有……他替我攔下了狄恩·凱斯,我卻還是沒有告訴他你在宋家……」
「他怎麼替你攔下狄恩·凱斯的?」奧茲的眼睛忽然睜開了。
宋梟的神經被割裂一般驟然緊張了起來。
「這是我答應了替他保守的秘密,請你原諒我不能告訴你。」
「你想要對我誠實,又想要信守對西維爾·漢弗萊斯的承諾,你不覺得這樣很辛苦嗎?」
「那有什麼辦法。」
「不過至少你沒有選擇隱瞞我。這一次的比賽,西蒙家族的心腹赫溫將會到場參觀,你不可能讓自己那麼顯眼。」
「我只是要贏過西維爾而已。」
「我知道了。我會替你把他攔下來。」
「真的?你要親自去?」
確實西維爾很厲害,一般人肯定攔不下他。
「當然。」奧茲忽然靠近宋梟,冰冷的目光讓宋梟背上冒出冷汗來,「你確實需要和他‘重新認識’。」
奧茲參賽的消息並沒有傳開,直到飛行比賽的當日。
☆、第63章奧茲VS西維爾
這次穿梭艦飛行比賽的規則很簡單,每艘飛行器的表面都安裝了傳感器,一旦被模擬火力的鐳射擊中,比賽的裁判系統會自動根據命中的位置以及毀壞程度來評估,並且讓飛行器喪失相應的功能。航行軌跡是環繞瑞文蒂諾懸浮主島三周,這三周內所有穿梭艦必須按照規定完成九種a級難度的飛行以及三種s級難度的飛行,不僅僅要避開其他參賽者的炮火,還要避過懸浮島的隨機攻擊。
主賓席上除了學院的院長以及參與評審的導師之外,還有冬宮的事務官康斯坦丁以及西蒙家族的來使赫溫。
起飛平台上已經按照順序停滿了穿梭艦,日光照射其上,熠熠生輝。
宋梟他們三人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而西維爾的穿梭艦距離他們很遠很遠。
赫溫傾向一旁的康斯坦丁,玩味地說:「真沒有想到漢弗萊斯家族的西維爾竟然也會參加比賽。」
康斯坦丁若有深意地一笑:「這並不是最精彩的部分。」
「哦?」
就在這個時候,一架穿梭艦驟然來到起飛平台上空,這種連空氣震動都感覺不到的巧妙駕駛方式讓所有人不由得好奇對方到底是誰。穿梭艦掠過所有穿梭艦,平穩地停在了宋梟他們三人得穿梭艦旁。
當艙門打開,那個修長的身影跨出來的時候,赫溫驚訝得伸長了脖子。
「這是……奧茲·法恩?他怎麼也來參加飛行比賽了?」
「既然有赫溫閣下您到場觀戰,學院當然希望比賽能夠精彩到讓閣下不虛此行。」
「原來……原來是這樣。」赫溫點了點頭,「西維爾·漢弗萊斯vs奧茲·法恩,實在太讓人期待了!」
赫溫微微握緊拳頭,心裡真正的想法卻是:如果西維爾和奧茲都參賽了,比賽的重點和焦點都在他們倆的身上,其他人的表現將完全被掩蓋,他要怎麼從中找到有潛力的學生啊!
西維爾的手指緩緩握緊,指節因為太過用力而發白。
日光下的奧茲高貴而出眾,優雅的五官無欲的臉龐吸引了無數觀眾的視線。
當準備指令下達之後,所有參賽者都進入駕駛艙內。
宋梟很平靜,因為這並不是他第一次駕駛穿梭艦。但是他身後的年瑾與裡昂卻不一樣。
「宋梟,你一個人掌握方向沒有問題吧?」年瑾再三確認。
「沒有問題。你倆負責火控系統應該也沒有問題吧?」
「哈哈……應該吧……我和裡昂練習了很久了。」
「怎麼辦呀……我想上廁所……」裡昂小聲說。
「憋著!」
「憋著。」
宋梟與年瑾異口同聲。
當比賽開始,緊繃的神經仿佛被撥動一般,所有穿梭艦在同一時刻消失不見。
宋梟緊緊跟隨在那些亞瑟的身後,並沒有刻意追逐西維爾,但是這種穩定的飛行軌跡還是讓年瑾與裡昂十分驚訝。
他們的前方,兩艘穿梭艦已經開始彼此攻擊。
宋梟靈敏地繞行而過,而他們的身後其中一艘穿梭艦已經被擊中,顯示退出比賽了。
當趕上來的穿梭艦試圖攻擊他們的時候,宋梟刻意降低了速度,讓對方衝到了自己的前方。
年瑾的手心全是冷汗,而裡昂則連呼吸都不敢。
在最前方,西維爾與奧茲並駕齊驅。
從全息分析屏幕上可以看出來,他們在比賽第一周還未完畢就已經完成了所有的a級難度的飛行,如果再細細分析,他們之間的相互攻擊更是讓人冷汗直流。
不過一秒鐘之內,奧茲一共發射了十二次粒子炮,次次幾乎都是擦著西維爾的艦體而過。無論是射擊的角度還是前後攻擊的連貫性和多變性都讓人咋舌。西維爾能夠避過這一切足以說明他的反應能力以及駕駛水平都已經到達另一個層次了。
西維爾也並沒有被動地防守,相反他一個大回環不惜落後於其他的對手也要對奧茲進行反擊。
奧茲的繞行軌跡也相當精妙,甚至於從西維爾的上方俯衝而下,那氣勢簡直是要與對方同歸於盡。
觀戰的赫溫都仰起了下巴倒抽一口氣。
誰知道奧茲卻貼著西維爾的穿梭艦背部迅速離開,離開的時候還扔下了導彈。
這要是其他參賽者,已經被奧茲踢出比賽了,可西維爾卻猛然轉向,與導彈保持平行之後迅速飛離。
兩人之間的角逐與這場比賽已經完全沒有關係了。
他們就像貪食蛇,頭尾相殺。
宋梟駕駛飛行器即將進入他們的鬥爭範圍了,西維爾發現了這一點,忽然飛了過來,無數粒子炮光束襲向宋梟的艦體。
年瑾與裡昂完全傻住了,完全忘記對西維爾的反擊。
宋梟只能憑藉自己的駕駛能力躲避攻擊,但這艘穿梭艦的系統內核根本不足以支持那個速度。
奧茲的穿梭艦驟然而至,從側面對西維爾進行了十分凌厲的打擊,這才讓宋梟逃脫了過去。
系統顯示他們的有一個引擎被擊中,失效了。
這時候其他的競爭對手已經完成了第一周的飛行,因為宋梟擋住了對方的去路,對方毫不猶豫地對他們開始攻擊。
年瑾醒過身來,配合宋梟刻意製造的飛行角度成功命中了對方的駕駛艙,對方在千鈞一發的時刻規避了過去,年瑾並沒有造成致命性損傷。
反倒是西維爾再度衝到了宋梟的面前,他已經知道奧茲會幫助宋梟,於是不斷向宋梟發起進攻。
這種不顧一切的方式讓宋梟感覺到西維爾此刻一定怒意沸騰,他一定猜到自己是請了奧茲來拖住他了。
而就在那一刻,奧茲一個完全沒有規律的螺旋式飛行接近西維爾的下方,以一枚導彈命中了西維爾的駕駛艙。
系統顯示,西維爾已經失效了。
宋梟呼出一口氣來,冷靜地繼續向前飛行。
而他面臨的則是另一波競爭對手。
奧茲已經沒有保護他的打算了,徑自完成了自己的飛行,而宋梟他們則陷入了被圍攻的境地。
裡昂終於醒過身來,與年瑾相互配合,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攻擊,在夾縫中求生,但他們最終還是在第一周的最後被擊中。
回到了起飛平台,宋梟呼出一口氣來。
「喂,宋梟!我們算是贏過西維爾了吧?」年瑾不安地問。
「從比賽規則來說,我們是。」宋梟看著目前的排位結果很肯定地說。
「我覺得我們真的超厲害啊!真的堅持了一分鐘呢!」
宋梟笑了笑,打開穿梭艦的艙門,剛把腦袋探出去,就被狠狠揍了一拳。
他向後跌坐在艙底,看著艙門外怒意沸騰的西維爾。
宋梟捂著腫起來的臉:「西維爾……」
西維爾的左腿跨上,左腳正好踩在宋梟的雙腿之間,宋梟毫不懷疑西維爾真正想要做的是踩爛他的小兄弟。
「我和你之間的較量,你竟然把奧茲·法恩也拉進來了?」
「你說過的,只要我贏過你……」
「你覺得這算是贏過我了嗎?」西維爾側過臉,壓低了聲音說,「你覺得我會承認這個結果嗎?」
宋梟心裡高喊了一句:果然還是要完蛋啊!
西維爾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結果還是很糟糕啊。」年瑾蹲在宋梟的身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其實西維爾也不用那麼難過啊,輸給奧茲一點都不丟臉。」
年瑾在裡昂的腦袋上摁了摁,看了宋梟一眼說:「也許西維爾可以輸給任何人,但就是不能輸給奧茲吧。」
飛行比賽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赫溫與奧茲握手,一副十分誠懇地樣子說:「您的表現實在太出眾了。」
「謝謝。」
「期待著今晚冬宮的晚宴上,能與您一敘。」
奧茲只是頷首,微垂的眼簾間日光也亂了軌跡。
宋梟臉頰上的淤青很快就消散了,這是他作為亞瑟愈合能力的體現,但是那種被揍的痛感卻絲毫沒有降低。
當宋梟坐上回去「雲河」的飛行器時,發現等待著自己的不是白穎,而是奧茲。
宋梟傻傻地望著對方的側臉,下意識一遍又一遍描摹對方的五官。
「還疼嗎?」
「啊?」
「西維爾不是揍了你嗎?」
「你看見了?」
「這是必然的結果。」奧茲淡淡地回答。
宋梟終於在奧茲那裡感受到了深深的惡意。奧茲早就料到西維爾會發怒了,這一場比賽就好像是為了讓宋梟得到懲罰。宋梟現在算是徹底明白奧茲有多麼討厭他提起西維爾以及為西維爾做任何事情了。
「淤青一下子就沒了,但我還是很疼。」宋梟悻悻然地說。
「隨著你愈合能力的進化,你的痛覺神經應該也會跟著進化。但是‘雀鳥’的後遺症就是阻礙了你痛覺神經的發展。」
「所以我將永遠痛下去。」宋梟閉上眼睛嘆了一口氣,「這樣也好……」
他永遠不會忘記真正的自己是誰。
「今晚的晚宴,新王陛下希望你也能參加。這對於你而言是好事。」
「讓西蒙家族知道我是在第十象限的保護之下,要他們別輕舉妄動?」
「看來西維爾沒有把你揍傻。」
宋梟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他真的不喜歡類似宴會的場合,自己就像個展品一樣,被其他人觀察和評估。
回到公寓,宋梟就看見客廳的沙發上放著一套晚宴禮服,以及喬安娜的留言。
當宋梟看見禮服上誇張的裝飾物時,頭疼了起來。
他將衣服穿上,走到奧茲的面前:「嘿!你看!我把整個星系都穿在身上了!」
奧茲已經換上了艦長的制服,內斂、幹練、優雅,明明簡約,卻讓人無法從他的身上挪開視線
和奧茲一相比,宋梟頓時覺得自己真的沒有看點,而且還很滑稽。
真的弄不懂喬安娜的品味。她是那麼迫切地希望他閃亮登場嗎?
奧茲先是側過臉,接著直接看著宋梟足足三秒。
「那個……我回去自己的房間了啊!哈哈!」
宋梟正要離開,奧茲卻叫住了他。
「等等。」
奧茲緩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手掌覆上宋梟胸口的位置,那些零零星星的裝飾物脫離了禮服,漂浮在了空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宋梟的腰部和背部似乎又緊了一點,是奧茲對他的禮服做了改變?
原來亞瑟的能力竟然還有這樣的用法,宋梟決定了要好好學習!
奧茲的手指覆上宋梟的額頭,緩緩伸入他的發絲之間,將他的劉海向上梳起,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宋梟有一種溺斃在奧茲眼睛裡的錯覺。
可就在那一刻,奧茲將手收了回去,只是把宋梟的劉海捋到了一側。
「可以了。」
宋梟來到鏡像前,看著自己的影像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之前足以閃瞎人眼的誇張禮服完全變了樣子。來到沃姆溫德之後,宋梟似乎長高了,身材也修長了起來。奧茲將禮服的腰部和背部收緊之後,更加完美地貼合宋梟的身形。身上的裝飾物只剩下左肩延伸至胸前的一道弧形的星屑,整個人利落中帶著幾分貴族氣質。
再加上宋梟比起之前更加立體的五官,他幾乎要認不出自己來。
「走吧。」
奧茲扯了扯自己的白手套,那個動作既成熟又性感,看得宋梟心癢癢。
一向寧和的冬宮今日的燈火絢爛,就連空中瀑布也有了不同顏色的流波。
而讓宋梟更加想象不到的是,這場宴會幾乎是懸空的。
他們的腳下是構築星艦的透明金屬熔煉而成的地面,可以清晰地看見夜色中隱約起伏的山脈,空氣中隱隱飄動著令人迷醉的酒香,身著長裙的貴族女子從宋梟的身邊經過,裙擺隨風而起,將視線延綿成波浪。
這一切與首都星的奢華完全不同,冬宮的晚宴顯得簡潔卻高雅。
宴會的正中央則是新王高緹耶。看見奧茲帶著宋梟到來,高緹耶頷首一笑。
宋梟一邊走著,一邊能感覺到其他人的視線。有的賓客正好取過酒杯,有的只是走過宋梟,甚至於還有一些正在談笑風生的,不約而同側過臉,視線追隨著宋梟。
一開始,宋梟以為他們的焦點是奧茲,但是他很快意識到,他們的的確確看著的是他。
直到宋梟走到了高緹耶的面前,有禮地頷首:「陛下。」
他的發絲從耳邊垂落,隨著他的動作輕微的搖擺。
高緹耶笑了,做了一個「近身」的動作,宋梟走到了他的身邊。
「本來以為你是個孩子,沒想到連我們沃姆溫德的朝見禮儀都做的這麼優雅。是奧茲教你的嗎?」
「不是他。」
宋梟的表情落寞了起來。
高緹耶了然地點了點頭:「我想我知道是誰了。」
高緹耶側過臉看著宋梟,然後和奧茲的動作一樣,將手指伸入了宋梟額前的發絲裡,將它們輕輕捋至腦後。
更多的人望了過來,包括高緹耶身邊的赫溫。
「你有著漂亮的額頭,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擋起來。」
第一次被人在公開場合稱讚外貌,宋梟有些不適應。
「不知道這位少年是……」赫溫眯著眼睛看著宋梟,仿佛在腦海中回憶著什麼。
「他是第六象限宋家的宋梟,目前在沃姆溫德的瑞文蒂諾學院學習。和您一樣,他也是我們第十象限非常親近並且重要的客人。」
高緹耶的話表明了宋梟並不是宋家被派來的人質,而是有著獨立決斷權並且受到第十象限保護的人。
赫溫眼底的驚訝一閃而過,隨即向宋梟伸出手:「幸會。看見你的眼睛讓我想起了宋燃。」
「我也很榮幸見到您,赫溫先生。」
在場不少貴族的年輕女孩開始竊竊私語。儘管宋梟並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
反正自己並不是正式的外交人員,宋梟覺得就算自己的禮儀上有什麼紕漏也啥大不了。
當宋梟收回自己手的時候,赫溫卻依舊捏著他的手指,仔細地盯著他的眼睛看,直到赫溫身邊的隨行官小聲提醒了一句:「閣下,漢弗萊斯家族的人來了。」
赫溫這才回過神來,鬆開了宋梟的手,小聲說:「宋梟閣下,如果可以,希望在下留在沃姆溫德的期間能夠與您私下聊一聊。」
還沒等宋梟回答,赫溫就轉身走向了貝爾·漢弗萊斯。
聊?聊什麼?這些亞瑟唯一會找他聊的話題不外乎「崩裂」。
宋梟一抬眼,就看見了貝爾·漢弗萊斯身旁的西維爾。
無論是氣質還是外貌,西維爾都愈發出眾了,即便是只是隨手取過酒杯的動作,如同流過窗欞的月光,典雅自成。
宋梟微微吸了一口氣,耳畔響起微涼的聲音。
「你就是喜歡這種類型的。」
與那聲音相反的溫熱氣息繞過宋梟的耳廓,涌入他的腦海深處,宋梟的肩膀下意識就要聳起,卻被對方牢牢按住了。
是奧茲。
這時候,西維爾的視線正好望了過來,看見與奧茲站在一起的宋梟,很快就別過臉去。
宋梟有一種腹背受敵的狼狽感。他的面前是越來越生氣的西維爾,而他的身後是他覺得依賴和信任的奧茲。
這種信任感,隨著宋梟兒時記憶的復甦越來越深厚。
「奧茲。」
「嗯。」
「我知道你會不顧一切來保護我。如果有一天這個我們所熟悉的世界壓面而來就要傷害你的時候,我會為你反抗這個世界。」
宋梟的聲音很小,小到只有他自己聽見,但是卻很堅定。
「我在瑞文蒂諾的飛行平台上準備了兩艘穿梭艦。一樣的系統,一樣的配置,你覺得自己能夠像其他亞瑟一樣操縱它嗎?」奧茲淡淡地問。
「我當然能!」宋梟回過頭來。
「那就去吧。」奧茲按在宋梟肩膀上的手鬆開了。
宋梟睜大了眼睛看著奧茲,對方的表情始終平靜無瀾,宋梟卻明白無論這個男人有多麼想用捏碎他骨頭的力量抓住他,但始終還是會放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謝謝!」
宋梟快步走向西維爾的方向,對方明明看見他的到來,卻故意走向其他方向。宋梟極有耐心地跟在他的身後,只是沒走幾步,就有兩個貴族女孩來到了他的面前。
「你好,你是宋梟對嗎?」
「啊……你們好。」
「我們和你一樣都是瑞文蒂諾的學生。我們在穿梭艦飛行比賽上看見過你,你的表現完全超出了我們的預料!真的很出色!」
如果是平時,宋梟一定會很欣喜地與她們攀談,但此刻他的視線越過她們的肩膀,追逐著西維爾。
西維爾最初走的很快,仿佛要盡快甩掉宋梟一樣。只是當他發現宋梟被那些女孩圍住的時候,終於放慢了腳步。
宋梟扯起了嘴角,與那兩個女孩說起了學校裡的課程設置,再沒有繼續跟著西維爾,而西維爾也被他的父親叫去與赫溫交談了。宋梟隨口說了一些宋家僕從之間流傳的幽默段子,就讓兩個女孩笑得合不攏嘴。
再加上一些宋燃曾經對他講述過的奇聞異事,很多好奇的年輕人也都站在一旁聆聽,甚至與他攀談起來。在這裡,亞瑟的高階貴族們並不在意他「普通人」的身份,這讓宋梟十分愉悅。
過了沒多久,宋梟的肩頭一沉,西維爾的聲音在耳邊傳來:「看來你在這裡交了不少朋友啊。」
宋梟的臉上露出疼痛的表情,內心卻竊喜不已。他的欲情故縱的策略果然是對的!
自己不追著西維爾了,西維爾肯定就難過了呀!
「嘿嘿。」宋梟扣住西維爾的手腕,轉過身來,「你也是我的朋友嘛!」
「鬼才是你的朋友!」
西維爾正要將手收回來,卻發現宋梟執著地用力握著,將他拽離人群。
☆、第64章宋梟VS西維爾
「不好意思啦,我和我的老同學敘敘舊!下次請大家吃燒烤啊!」
西維爾咬牙切齒,可偏偏就是無法在眾目睽睽之下甩開宋梟,那樣一定會惹來流言蜚語,甚至於高緹耶的關注。
宋梟壓低了聲音對他說:「晚宴結束之後,我在學院的起飛平台等你。」
「我是不會去的。」西維爾隱忍著怒意冷冷地說。
「如果你不去的話,你覺得我會不會每天晚上都在同一個地方等你?」
「關我什麼事?」
「我告訴你,我只會等你這一次,以後都不會了。宋燃曾經說過,我們的一生裡很多瞬間都是‘一期一會’,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所以我會在起飛平台等著你,我會很認真地等你,但我只會等你這一次。」
說完,宋梟便鬆開了西維爾的手。
他轉身走回了賓客之中。
西維爾則咬牙切齒地握緊了拳頭,惡狠狠低聲咒罵:「你真是個厚臉皮的無賴!」
宋梟的掌心都是汗水,他很緊張,也許西維爾根本就不會來。
他隨手取過一杯銀色的飲料,剛要送入口中,就被人點住了杯口。
「閣下,這是濃度很高的烈酒。」
宋梟這才聞到了濃郁的酒味,而提醒他的則是赫溫的隨行官。
「謝謝。」宋梟有禮地點了點頭。
因為對方來自西蒙家族,宋梟多少對對方有所戒備,但是這位隨行官卻讓宋梟有一種熟悉感。也許他在小時候曾經見過對方,可是卻想不起來。
「請問您的名字是……」
「我的名字是伯克利,閣下。」
不知道為什麼,伯克利的「閣下」和其他人有一種不一樣的情感。首都星那些議員們在議會中稱呼他為「閣下」完全是對宋家的敷衍甚至帶有幾分嘲諷意味,冬宮事務官康斯坦丁的「閣下」是尊重,而伯克利的這一聲「閣下」……讓宋梟感覺自己天生就理應被人特別對待。
「你好,請問我們曾經見過嗎?」
伯克利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壓低了聲音說:「閣下,有時候您認為最安全的地方,反而很危險……也有時,您認為無害的人卻能讓您萬劫不復。」
宋梟的背脊一陣涼意泛起,他瞬間想起了日影所假扮的邵沉,那種被泡在被緩慢加熱的溫水裡一個不小心就被燒死的感覺讓他危機意識從心底深處涌入大腦。他剛想要細問伯克利的話是什麼意思,對方卻轉身離開了。
宋梟覺得他一定認識伯克利,就算他不記得了,只要奧茲見過就一定記得。再不行,他就去問問宋沛流!
晚宴上,高緹耶與赫溫並肩而行,而宋梟的視線始終無法離開伯克利。
這個男人的年紀和宋沛流差不多,神色沉斂,對待其他人溫文有禮,但又很少說話。
「我沒有想到,伯克利也是你喜歡的類型。」
「喂!奧茲·法恩!我是那樣的人嗎?」宋梟不滿地轉過身來看著奧茲,「我只是覺得我應該見過伯克利。你呢?對伯克利有印象嗎?他會不會是宋燃的舊識?」
「我對這個人沒有印象,這也應該是他第一次來到沃姆溫德。不過,我可以收集一下他的資料。」
「謝謝!」
「晚宴就快要結束了,我讓白穎送你去起飛平台。」
「你不去……」宋梟說完才想起奧茲作為法恩家族的一員,等到晚宴結束,高緹耶肯定會與奧茲商議赫溫在晚宴上的一些言語以及意向。
「如果我去了,西維爾就更加不會原諒你了。」
奧茲離開了宋梟,走向了高緹耶。
宋梟乘坐飛行器來到了起飛平台。
此刻的起飛平台被月光所籠罩,沒有了白天的喧囂,顯得純粹而寂寞。
宋梟靠著一艘穿梭艦,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西維爾這才到來。
他冷冷地走向宋梟,在他的耳邊打了個響指,宋梟這才驚醒。
「西維爾!你來了!」
「說吧,你叫我來這裡想幹什麼?」
「我想跟你比賽。」
「比賽?」西維爾用荒謬的眼神看著宋梟,「白天比賽不是已經結束了嗎?你不是委託了奧茲·法恩將我擊落了嗎?」
「但是你說了你並不承認那個結果。我沒有辦法向整個沃姆溫德承認我是一個亞瑟,因為那會給保護我的人帶來很大的麻煩,也會讓我陷入危險之中。」
「所以呢?」西維爾的眉梢揚起。
「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和你之間的那場比賽有其他人,也不希望我再對你有所隱瞞。所以今天晚上,我向你挑戰。如果我贏過了你,我們之間不愉快的一切一筆勾銷,我們站在彼此新的位置來相互認識。如果我輸給了你,如果你想要和我絕交,我會退出你的生活。」
宋梟看著西維爾,這片平台上只有他們兩人。風撩動宋梟柔軟的黑色短發,露出他光潔的額頭和明亮的眼睛。
西維爾將他推開,跨入了一旁的穿梭艦。
「你別以為自己能輕鬆贏過我。」
宋梟笑了笑,走到另一邊。
沒有比賽開始的號令,沒有裁判與觀眾,這一切只是他們兩人之間的較量。
西維爾的穿梭艦猛地衝了出去,宋梟緊隨其後。
不需要再顧忌引起西蒙家族的注意,宋梟馬力全開,一個迅猛的弧線趕超到了西維爾的前方。
西維爾毫不留情地開始射擊,模擬粒子炮的鐳射光束幾乎是擦著宋梟的艦體而過,可偏偏沒有一次擊中他。
宋梟的靈敏多變完全超出西維爾的預料之外,如果沒有實戰經驗,西維爾簡直難以想象宋梟從哪裡得來的飛行技巧。很快,第一個半周就要過去,宋梟在繞過學院創立者的巨型雕像時輕鬆地做出一套超s級別的飛行,並且反守為攻,對西維爾開始猛烈地打擊。
西維爾發現,每當自己避開他前一輪攻擊,宋梟就已經為下一輪攻擊做足了準備,這種被對方預料並且掌握的感覺,讓西維爾恨到牙癢。
西維爾想要搶回進攻的節奏,但是卻無法預料宋梟的下一步行動。
宋梟甚至囂張地與他貼面飛行,用加熱引擎的方式來灼燒西維爾的駕駛艙底部,西維爾真想破口大罵,不知道這傢伙從哪裡學來這種招數。
就在西維爾啟動近距離打擊的瞬間,宋梟驀地遠離,衝向前方。
西維爾抓住機會,對他狠命地發射導彈,宋梟卻發射另一枚導彈直接命中了西維爾的導彈,接著繞行到西維爾的左後側,一路對西維爾窮追猛擊。
這種緊張的感覺,西維爾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了。
而宋梟的神經無比集中,越拉越緊,每一次避開西維爾的攻擊和阻撓,對方就會不依不饒地再度發起進攻,源源不斷,只要稍微松懈,他就徹底玩完。
他們並排完成了第二周的飛行。
這如果是一場實戰的話,瑞文蒂諾已經成為廢墟了。
最後一周,兩人之間的交戰趨於白惡化。
西維爾的追擊方式更加凶狠,但他並沒有失去理智,而是步步為營。宋梟一不小心就會跌入對方製造的陷阱。西維爾在半秒內以十二個角度向宋梟發起粒子炮攻擊,宋梟避無可避,不得不捨棄尾部的引擎,推進力和靈活度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在最後半圈處於被動挨打的境地。
即便是這樣,他總是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西維爾所有的攻擊。
當終點近在眼前,宋梟一咬牙,完全放棄了反擊,而是以超過引擎負荷的速度衝向終點。
這場比賽的規則是看誰最先完成三周的飛行,並不是誰先被對方轟掉。
就在宋梟衝過終點的剎那,他被西維爾的導彈所擊中,系統提示駕駛艙被擊毀,駕駛員陣亡。
宋梟的穿梭艦狼狽地衝入了起飛平台,他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西維爾停在了他的身邊。
良久,兩人都沒有打開艙門。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宋梟這才開啟通信。
「西維爾,我贏了你。」
「我把你炸掉了。」
「是的,你炸掉了我,但那是在我贏了你之後。」宋梟很認真地強調。
「只有活著的那個才算是贏了。」
「我還活著。」
「你的臉皮真是厚到一定程度了!」
「反正我贏了你,你得跟我和好。」
臉皮厚不厚是另外一回事。
「你從哪裡學來的駕駛穿梭艦?」
「我設計了一套模擬系統,可以用來做穿梭艦練習。我還把從前宋燃的穿梭艦飛行記錄導入,用來做訓練素材。」
「你這蠢貨……竟然瞞著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
「我其實沒你想的那麼蠢。」
「那麼我再問你,你現在是不是喜歡上了……奧茲·法恩?」
從聯絡器聽到西維爾的聲音,感覺他是那麼糾結那麼在意這個問題。
而這個問題就像一根針,直落落地戳進宋梟的腦海深處。
良久,宋梟才開口說:「西維爾……我以前以為喜歡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好比只要有某個人在我的面前,我如果會想要一直看著他,那就是喜歡。」
「但現在你發現不是那樣的了?」西維爾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冰冷的嘲意。
「其實如果無論是你還是我,就算真的喜歡上某個人也不代表就一定對對方從不隱瞞和欺騙。但對於我而言,喜歡一個人就好像駛入坍塌的蟲洞,哪怕知道最後的結局是毀滅,還是會克制不住放手一搏。」
「宋梟,你不像是那種執著到會為某個人付出一切的傢伙。但我知道,你是。」
「謝謝。西維爾,無論你相信與否,從前的我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個普通人。無論我嘴巴上怎樣告訴自己,普通人也能逆風而行創造比亞瑟更加寬廣的格局,但我的內心深處卻還是嚮往著亞瑟。而你,有著美麗的外表,符合貴族出身的優雅氣質,比起同齡的亞瑟要高超出許多的能力,我看著你,欣賞著你,更加渴望融入你的生活成為你那樣的人。我肆無忌憚地表達著內心對你的憧憬……」
「所以,你是想要告訴我,因為現在你發現自己是亞瑟了,所以不再嚮往我了,也不再喜歡我了?」
「應該說,我的嚮往從‘成為你這樣的人’變成‘一定要超越你’。」宋梟堅定地說。
「你可真是自負啊。超越我?你想超越我,是因為你的目標已經不再是贏得我的認同,而是想要追上奧茲·法恩了吧?」
宋梟的心臟宛如被狠狠捏了一下,隨即扯起一抹無奈的笑容。
「是啊。」
「你誠實起來比撒謊得時候更讓人討厭。因為他是沃姆溫德的風雲人物?能夠單人駕駛星艦?從日影和圖利奧的手中把你搶回來了?還把你帶來了這裡貌似給了你一個穩定安逸的生活?」
西維爾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但是在宋梟看不見的地方,他已經緊緊握住了拳頭。
「不是的。如果是那樣,我想要超越的目標就該是我大哥宋燃,或者宋沛流了。因為他們才是一直想要保護我並且給我安穩生活的人……奧茲·法恩讓我知道自己是誰,我想要成為怎樣的人,以及我該怎麼做。西維爾,我在依賴他。但是依賴是一件很讓人害怕的事情,因為有一天這種依賴很可能會反過來傷害我自己。所以與其依賴,我選擇超越。」
「……你真的和我想象的不一樣了。」
「所以,我們能重新來過嗎?請不要把我當成那個只會在課堂上睡覺的笨蛋,我們再彼此重新認識一次吧!我想和你成為可以彼此信賴的朋友。還記得你答應過我,如果有一天我能駕駛星艦了,你願意做我的機械師嗎?」
宋梟用極為真誠的語氣說。
「我有拒絕的權利嗎?你這個混蛋。」
西維爾的聲音聽起來不甘,但是宋梟知道對方已經不生他的氣了。
宋梟立刻打開艙門,跑了出來,用力拍打著西維爾的穿梭艦。
西維爾懶洋洋的將艙門打開,皺著眉頭冷聲問:「幹嘛啊!」
「太好啦!如果你再繼續生我的氣,我會睡不著的!」宋梟一把抱住西維爾。
西維爾的胳膊僵在半空中,一秒鐘後才拍了拍宋梟的背脊。
「你騙誰呢?就算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你也照樣能吃能睡!」
「嘿嘿!」
宋梟深深吸了一口氣,西維爾身上淡淡的白玫瑰香味真是沁人心脾啊!
西維爾嫌棄地將宋梟扯開了。
白穎揣著口袋走了過來,從西維爾的身邊勾過宋梟的衣領,將他拎到了自己的身邊。
「喂,小鬼,時間很晚了,你該睡覺了。再不睡覺,小心變蠢。」
「知道了。」
宋梟朝白穎翻了個白眼。他現在算是明白了,白穎絕對是奧茲最忠誠的部下。
「西維爾,明天學院見!」
「見個屁啊,我和你又不是一個班的。」
西維爾輕哼了一聲,靠著穿梭艦看著宋梟跟著白穎上了飛行器。
當飛行器駛離平台的時候,西維爾的眉心緩緩蹙了起來。
「你真的以為我會甘心只做你的機械師?」
白穎撐著腦袋,斜著眼睛看著下方。
「喂,白穎,我有問題想問你。」
「如果是很簡單的問題,自己去雲端裡找答案。如果是複雜的問題,回去問奧茲。」
「……你這個人平常一定沒朋友。」
回到了公寓,宋梟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奧茲靠坐在客廳沙發上點閱文件的身影。
被等待的感覺,讓宋梟的心裡頓時溫暖起來。
他二話不說,單腿盤坐上了沙發,明明位置很擠,他卻硬生生將奧茲的腿壓到了另一邊。
奧茲並沒有生氣,只是將一條腿曲起,給宋梟讓出了空間,這無異於助長了宋梟的氣焰,將自己的另一條腿也放了上來。
「我調查了赫溫身邊的伯克利,他從五年前擔任赫溫的副官,在這之前表現很平淡,並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即便現在在赫溫的身邊,他也一直很低調,而且他應該沒有與宋燃相見過。」
「哦……也許真的是我太多疑了……」
「你並不多疑。赫溫是西蒙家族的親信,在他們的象限擁有比較高的地位,處於權利的核心。能夠成為赫溫的隨行官,伯克利沒有特別之處是不可能的。越是低調,就代表這個人越擅長掩飾。」
「所以你打算繼續調查他?」
「那是當然。」
氣氛有一點點嚴肅,兩人沉默了下去。
「對啦,奧茲!我贏過西維爾了!這就意味著我和他可以重新來過了!」
奧茲滑動文件的手指停住了,他並沒有抬起眼睛,只是用平靜的聲音說:「宋梟,我希望我和你之間永遠不需要‘重新來過’。」
宋梟微微一愣,低下頭來輕輕應了一聲。
「嗯。」
「今晚‘星雲’要進行系統調試檢測,我一會兒就會離開。你自己好好睡覺吧。」
「哦。」宋梟有一點莫名地失落。
「星艦」系統調試檢測是每隔一段時間必須要做的事情,身為艦長的奧茲有義務和責任讓自己的星艦隨時保持最佳狀態。
當奧茲關閉了雲端數據,起身離開的時候,宋梟下意識叫住了對方。
「喂……」
可事實上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宋梟只是覺得,也許除了白穎和范斯他們,自己算是與奧茲最為接近的人了,可是他與白穎他們卻始終不同。
奧茲轉過身來,手指沒入宋梟額前的發絲裡,輕輕揉了揉:「等調試結束之後,我教你駕駛星艦。」
「什麼?真的?」
「嗯。從舵手開始。」
奧茲的話讓宋梟充滿了期待。
這一天的夜晚,沃姆溫德並沒有之前寧靜。
熟睡的宋梟被劇烈的爆炸聲驚醒。他猛地坐起身來,看見十幾艘穿梭艦劃破夜色,追逐著另一艘穿梭艦。
宋梟奔跑到了露台前,眯起眼睛仔細分辨著它們的飛行軌跡。
因為亞瑟的能力正逐漸覺醒,宋梟大腦的分辨力比從前成倍遞增。他能夠清楚地看見那十幾艘穿梭艦上的紋飾,它們屬於冬宮禁衛。而被追逐的穿梭艦駕駛技術極為高超,能夠將冬宮的禁衛甩在身後,讓宋梟不由得折服。
只是到底發生什麼了?
粒子光束如同流星雨一般,而那艘被追逐的穿梭艦竟然一個大回環飛向「雲河」的方向。
宋梟以為對方會變化方向,但是對方只是避開了禁衛的攻擊,在瞬間衝到了宋梟的眼前。
熱燙的空氣迎面而來,粒子光束擦著宋梟的發梢和肩膀射入身後的墻壁中。
搞沒搞錯啊!
宋梟猛地臥倒在地,抱住自己的腦袋。
而那艘穿梭艦直落落撞入了墻體之中,「雲河」震顫了起來。
宋梟的耳邊是嗡嗡的聲響,他還沒抬起頭來,十幾艘穿梭艦就盤旋在他的露台之外。
強烈的光線照射進來,宋梟根本睜不開眼睛。
宋梟的身體緩緩懸浮起來,被一股力量推送到了一旁。
整間房間都被掃描,仿佛被劃分成為一層一層。就連宋梟自己也被進行了基因掃描,他的身份信息被傳送到了冬宮禁衛那裡。
那艘嵌入墻體的穿梭艦受到一股引力,墻體的裂縫更加明顯,它緩緩離開墻體,懸浮在了半空中。
艙門被打開,裡面卻空空如也。
這個駕駛員到底是誰?竟然能在冬宮禁衛的面前逃脫?
宋梟的耳邊響起了冰冷的聲音。
「宋梟閣下,請問您有沒有留意到任何人從這艘穿梭艦裡出來?」
詢問他的是冬宮的禁衛,看他們穿梭艦上的銀色羽翼標誌,他們應該是禁衛中的精英「銀色騎士」。只是他們不待在高緹耶的身邊,反而出來執行追擊任務?難道穿梭艦裡的是刺客嗎?
奧茲說過,冬宮的防守是所有象限裡最為嚴密的,任何入侵者都有去無回。這個刺客竟然成功離開了冬宮,實在太不簡單了!
「它撞入墻裡,我就趴倒了,實在什麼都沒有看見。」
這是絕對的實話。
「閣下,這個人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無論您在‘雲河’中見到任何您不熟悉或者不該在這裡出現的人,請您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宋梟手腕上的聯絡器裡已經被強迫寫入了一個頻率。
接著,禁軍開始從上至下對整個「雲河」進行掃描。
呼啦啦的風灌進房間裡,宋梟坐在地上,用力地看著墻面上那個破損的大口子。
「有沒有搞錯啊!這些亞瑟就不能順帶把墻面修復了再走嗎?」
可惜他只是剛學會操縱液體,還沒有學會「重塑」。
宋梟將腦袋探入那個洞裡,側過臉正要觀察墻體的橫切麵時,驀地,有什麼捂住了他的嘴,一個身影從墻體中滲出,將宋梟狠狠壓在了地面上。
難道是影子軍團?
畢竟影子軍團最擅長潛伏在其他的事物之中。
但是當他看清楚對方的臉時,心裡驚訝萬分。
伯克利!
伯克利將左手的食指放在脣邊,示意宋梟不要叫出來。
儘管對方的力量很大,甚至於凌駕於宋梟之上,但是宋梟感覺不到任何壓迫感。
甚至於對方很小心地沒有壓迫到宋梟的脖頸。
宋梟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不會大聲叫喊,伯克利這才把手挪開,將宋梟拽了起來。
「很抱歉驚嚇到了您。」
伯克利用自己的亞瑟的力量將宋梟托起,把他送到了這間房間裡唯一一個完整的座椅上。
那種被對方小心翼翼尊重的感覺再次清晰了起來。
「伯克利,為什麼冬宮的禁軍會追擊你?」
宋梟蹙起眉頭問。
「因為我潛入了冬宮。」
「我知道你肯定是潛入了冬宮,你潛入冬宮乾了什麼?難道你真的去刺殺新王高緹耶?」
伯克利搖了搖頭:「我去冬宮,是為了找一個人。」
☆、第65章伯克利的警告
「找誰?」
「現在還不能告訴您。如果您知道,也將處於危險之中。」
宋梟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毫無疑問,他是認識伯克利的,宋梟側過臉,仔細地觀察著對方。
「這並不是我真正的臉,閣下。」
伯克利這麼一說,宋梟立刻想起日影是如何假扮邵沉的了。
「這麼說,你也並不是真的為西蒙家族效力了?」
「我為宋家效力。」
這個答案,完全讓宋梟愣住了。
「我不會輕易相信你說的話。」
伯克利單膝在宋梟面前跪了下來,仰著臉看著宋梟:「閣下,我不需要您百分之百的信任。我只想提醒您,沃姆溫德確實是一個美好的地方,但高緹耶並不是。」
宋梟向後靠著椅背,冷冷地看著伯克利:「你在胡說什麼?高緹耶對宋燃一直很尊重,如果你是說他也想得到‘崩裂’的話,整個星際又有誰不想得到?」
宋梟至今還記得高緹耶保留著宋燃親自送給他的書。
如果高緹耶不值得信任,宋燃不會送這樣富有感*彩的禮物給對方。
「也許他一直就知道‘崩裂’在哪裡。」
伯克利的話再度挑亂了宋梟的心緒。
「我感覺你現在像是在我的心底埋下懷疑的種子,等待這枚種子生根發芽,到了時候你只需要收穫果實就好了。」
「我知道您不會輕易相信我所說的話。但只要您的心中有懷疑的種子,至少在您踏入陷阱之前,不會毫無警覺。」
伯克利站起身來。
「如果高緹耶是值得懷疑的,那麼法恩家族呢?我是不是也需要對他們提高警覺?」
宋梟用玩味的表情看著伯克利,他很想知道對方會怎樣評價法恩家族。
「到目前為止,法恩家族仍舊是宋家最可靠的盟友。」
這句話,讓宋梟對伯克利再度費解起來。如果他是想要瓦解自己對身邊人的信任而意圖不軌的話,法恩家族將會是最大的阻礙,可是伯克利卻並沒有這麼做,他的重點是高緹耶。
伯克利來到了露台的邊緣,風拽起他的發絲。
「閣下,請您盡快掌握自己的能力,您是宋家唯一的火種。」
這句話狠狠撞進了宋梟的心底。
伯克利知道他是亞瑟!還有「您是宋家唯一的火種」這句話,他是從哪裡聽來的?
「喂!你給我說清楚!」
宋梟快步上前試圖拽住對方,伯克利卻一躍而下。
他張開四肢,隨風滑入夜色之中。
「混蛋!」宋梟用力捶了一下地面。
「誰是混蛋?」
微涼的聲音帶著壓迫感從他的身後傳來,宋梟回過頭,看見奧茲從破碎的墻體間走了過來。
他一定是聽說了冬宮闖入者在被追擊的過程中撞入他們的公寓的消息,所以即刻趕回來了。
「撞爛墻的傢伙啊!」宋梟爬起身來。
奧茲沒有說話,緩緩地側過臉,光影在他的臉龐上流轉,富有美感,也富有壓迫感。
他向宋梟毫不掩飾地表達了自己得懷疑。
宋梟並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說:「你能把我的墻修好嗎?」
「你自己修。」
奧茲就要轉身,宋梟趕緊上前拽住對方的手腕:「那你好歹教一下我啊!」
這傢伙一定又不高興了。
「你教會我了,我就告訴你撞爛墻的傢伙對我說了什麼?」
宋梟故意繞到奧茲的面前,想要看清楚對方的表情。
奧茲用另一隻手狠狠揉了揉宋梟的腦袋。
宋梟抿著嘴脣低頭笑了。
別看奧茲·法恩冷冰冰的,其實很好哄!
奧茲抬著宋梟的手,讓他覆在了墻面上。
「這不是異銫金屬構築的,你可以很輕易地將自己的力量滲入進去。」
宋梟平靜下來,感受自己的力量正與這面墻合二為一,宛如在縫隙間穿梭游弋。
奧茲低下頭來,側臉輕輕貼在宋梟的臉頰上,那種溫暖的感覺讓宋梟的滲入墻面的力量也跟著柔和了起來。
「所謂‘重塑’就是要改變構成物質的分子或者原子之間力量連接的方式。它們已經是一個彼此連接的整體了,如果你強硬地非要截斷這種聯繫然後建立新的聯繫,難度將會非常大,而且它們也會反抗你。」
「是的……一不小心就變成了‘分解’而不是‘重塑’了。」
「既然它們都是聯繫在一起的,所以當你推動其中一個原子或者分子,其他的就必然會受到影響。你要在腦海中想清楚,怎樣的力量會造成怎樣的改變。一個能力高超的機械師對於這種力量的預測是十分精準的,但是你卻沒有足夠的經驗,所以想象是第一步。」
宋梟點了點頭。
「那麼現在試著用你的力量來推動構成墻面的分子。」
「嗯。」
只聽見墻壁傳來輕微的聲響,原本破裂的墻洞左側就像是墻面在生長一樣向右側移動起來,裂縫之間對接起來,相互融合,成為了一個整體。
宋梟看著墻面,呼出一口氣。
「我怎麼覺得……它有點醜?」
雖然墻面上再看不到一絲裂縫了,所有的銜接都很自然,但是整個墻面都向原先的裂洞凹陷進去,看起來無比怪異。宋梟知道,那是因為自己的力量施展的不夠均勻。他只是推動了墻體的一部分,而不是整個墻體。
「作為第一次,你已經超過我的預料。」
「哦,那你對我的預料是怎樣的?」宋梟好奇地問。
「比這更醜。」
宋梟決定以後都不再問奧茲這樣的問題了。
墻面如同幻覺一般再度移動起來,如同漩渦,從墻的四面八方涌入中央,當一切靜止的下來,整面墻完整而光滑,臉被修復的痕跡都沒有了。
「現在,你是不是可以說一下那位‘撞爛墻’的傢伙了?」
「這個……在我說之前,我想問一下,你是不是特別信任還有尊重高緹耶?」
「任何一位君王,無論他多麼賢明,他對自己的臣子也不可能百分之百的坦誠。為了鞏固地位和權力,也很有可能做出一些並不光彩的事情。如果你要說的事情與高緹耶有關,大可以直說。」
宋梟抿了抿嘴脣,除了宋沛流,這個世界上他最信任的人就是奧茲了。
「那個駕駛穿梭艦的人就是赫溫的隨行官伯克利。他見到我總是顯得很尊重,那種尊重不只是禮儀,也不像是表演出來的。他告訴我,他對高緹耶有所懷疑,他潛入冬宮就是為了找到答案。他要我提防高緹耶,另外,他知道我是亞瑟……他還說我是宋家唯一的火種!他說他所效忠的並不是西蒙家族,而是我們宋家……他還囑咐我一定要盡快掌握自己的能力!這一切都太讓我疑惑了。又或者他是西蒙家族派來瓦解我對高緹耶的信任的?」
奧茲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任何變化,這讓宋梟忐忑了起來。
「你不會打算抓捕伯克利吧?」
「當然不會,但我會派人注意他。」
「他說高緹耶不值得信任,你不生氣嗎?」宋梟試探性地問。
奧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讓宋梟讀不到他的情緒。
「他是第十象限的君王。作為他的臣子,我們對他必須抱有忠誠,但這並不代表他值得信任,當他下某個決定的時候,也隨時會毫不猶豫犧牲掉我們。這就是君王。去信任一個君王,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宋梟沒有想到奧茲竟然會這麼說。
「高緹耶毫無疑問對宋燃抱有特別的感情,也許別人以為那只是欣賞,但是我知道……那是一種執著。如果伯克利真的是宋家的舊部,他既然會潛入冬宮,那麼很有可能宋燃失蹤的事情與高緹耶有關。」
宋梟的心中一震。
「當然,這一切的猜想都建立在伯克利真的是效忠於宋家的基礎上。所以……下一次如果能取得他的血樣,也許我們能與宋燃的星艦人員進行對比,驗證他的身份。」
「嗯……」宋梟點了點頭。
只是取得伯克利的血樣談何容易。
「除此之外,我還有另一件事要對你說。」奧茲開口了。
「什麼?」
「我收到宋先生發送來的消息,根據‘崩裂’的星核容量,它最遠足以從第六象限的外沿穿越至第二象限。」
「第二象限?」
那是人類最早期開發的象限之一。但是由於開發過度,幾乎毀掉了所有適宜人類居住的星球。這個象限還留有少數的星際遺民,過著十分艱難的生活。正是因為第二象限十分古老,所以前來考古的艦隊特別多,而這些遺民就以嚮導為生。
「是的。你知道宋燃一直對考古很感興趣。」
「嗯。你快點說!」宋梟現在只想知道關於宋燃的消息,不想奧茲這樣賣關子。
「所以,宋先生一直在資助宋燃留下的考古隊。而這支考古隊在第二象限找到了一小部分屬於‘崩裂’的艦體。」
宋梟的心提了起來。「一小部分」意味著‘崩裂’可能穿越到第二象限的時候就分解了,也可能只是小部分因為損毀嚴重而脫落。
「所以你們要去第二象限?」
「是的,第二象限的洪荒星系。」
宋梟愣了愣。那是被人類急速消耗了資源的星系,荒涼毫無生機,就連那些星際遺民都很少深入那個星系。因為深入那個星系,需要足夠的給養,以及應付各種特殊情況的能力。
「宋燃是我的老師,所以我會去找他。」
「我也要去!」宋梟很堅定地說,「我是他的弟弟!」
「但我想宋先生不會希望我帶著你去冒險。」
「你把我留在沃姆溫德就安全了嗎?就算白穎能力高超,他也不可能時時刻刻保護我!如果你離開了沃姆溫德,那些原本就蠢蠢欲動的傢伙們一定會動手!白穎防不勝防!所以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
開玩笑!好不容易得到關於宋燃的消息,他怎麼可能不親自前往?
「好吧。」奧茲點了點頭。
宋梟呼出一口氣來,沉入心底許久的期待再一次涌動起來。
「等等……」宋梟忽然想到了什麼,「我二哥得到了這麼重要的消息竟然不告訴我這個弟弟,卻告訴你了?這是為什麼啊!」
「因為我比你更值得信任。」
宋梟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這天晚上,宋梟抱著枕頭跑進奧茲的房間裡,躺在他的身邊。
奧茲沒有說話,只是側過臉來涼涼地看著宋梟,意思是:你怎麼睡到這裡來了。
「萬一又有亞瑟像是影子軍團一樣隱藏在墻裡呢?」宋梟假裝沒有收到奧茲的視線,一如既往厚臉皮地伸手去卷被子。
當宋梟蜷起身體的時候,小半截腰就露在衣服的外面。
從前纖細的腰如今也有了暗含力度的線條。
奧茲的手指觸上了宋梟的脊椎,宋梟頓時緊張了起來。
「看來每天除了吃吃喝喝,你也有鍛煉身體。」
「那……那當然啊!我有和年瑾還有裡昂一起去打球的!」
宋梟背部的肌肉也緊繃了起來。
「你這麼緊張,就表示你知道如果睡在我的身邊會有怎樣的後果。」
宋梟能感覺到奧茲籠罩在自己的上方,他的呼吸從高處垂落,仿佛在他的耳邊繞了一個圈又消失不見了。
「你不會真的做任何讓我難過的事情。」
因為你真心想要保護我遠離所有的傷害。
無論是來自其他人的,還是來自你自己的。
「你真是個壞東西。」
奧茲低下頭來,在宋梟的耳廓上抿了一下。
宋梟的肩膀聳了起來,奧茲的舌尖頂著宋梟耳部的軟骨,緩緩滑至他的耳垂。
「你現在還覺得我什麼都不會對你做嗎?」
奧茲的聲音是冰冷的,可卻帶著撩撥人心的熱度。
「嗯。」
「好吧。」
被壓迫的感覺遠離,奧茲躺了回去。
臥室的燈光暗了下來,沒過多久宋梟就沉入了夢鄉。
第二天的中午,懸浮島的全息影像屏正播放著今日要聞。
頭條便是高緹耶與赫溫所代表的西蒙家族簽訂了什麼技術交換條約。
宋梟對新聞的內容沒有絲毫興趣,死死盯著站在赫溫身旁的伯克利。
這傢伙一臉平靜,宋梟真的很好奇他到底在冬宮裡經歷了什麼又看到了什麼,在那樣一個被奧茲都形容為凶險的地方,他到底是怎樣全身而退的?
「唉,這個條約簽了就和沒簽一樣。西蒙家族是絕對不會拿最優秀的技術與我們做交換的。還說什麼相互交換學者?誰不知道他們是想要拍間諜過來,然後有想要扣留我們派過去的專家。」年瑾對西蒙家族嗤之以鼻。
「放心好啦,新王陛下也沒有那麼蠢!」裡昂對這一切都無所謂。
宋梟的視線回到高緹耶的身上。
他的表情始終淡然,完全看不到對權力的執著。
這位一直承諾會保護自己的新王陛下,到底隱藏了怎樣的動機呢?
頭條過去了,緊接著是議會的其他新聞。
奧茲俊美卻毫無表情的臉龐出現的時候,幾乎所有正在草地上休息聊天的學生們都望了過去。
而奧茲在議會中的提議則是加強對學生安全的保障,第一點就是要用安全的材料來構築所有學校及與學校相關的設施。這裡面自然也包括「雲河」。
昨夜有穿梭艦撞入「雲河」的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學院,只是大家並不確切知道是誰的公寓。而冬宮對外也是宣稱會出現這樣的事故是因為禁軍的夜間演練模擬,號稱撞擊「雲河」本來就是演練的一部分,想要測試一下「雲河」中所有學生的反應能力如何。
當然,這個測試的結果令冬宮十分「惋惜」,因為竟然學院竟然沒有在地時間對學生進行疏散,這讓瑞文蒂諾的院長感到壓力山大。
奧茲的提議基本上全票通過。宋梟知道用異銫金屬來加固學院設施,真正的目的是奧茲想要保護宋梟。
「怎麼,奧茲·法恩讓你暈頭轉向了?」
宋梟一愣,側過身來:「西維爾!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你一門心思盯著奧茲·法恩的臉,怎麼會注意到我呢?」
西維爾扯起脣角,笑容裡帶著一絲嘲諷。他生氣了,但卻忍住了。
宋梟立馬擺出狗腿的笑臉:「你來找我,我可高興啦!」
「今晚在聖諾伊斯山脈可以看見一種名為‘小心眼’的植物散播種子。」
「這種植物有什麼特別嗎?」
「它的種子是金色的,隨風揚起,在月光下就像金色的海洋。」
「真的?我要去看!」
「那就下課後見。」西維爾起身離開了。
當他走遠,年瑾靠向宋梟,不解地問:「西維爾為什麼要帶你去聖諾伊斯山脈啊?」
「有什麼問題嗎?」宋梟不解地問。
「去聖諾伊斯山脈看‘小心眼’……那是在沃姆溫德的情侶必做的事情。西維爾約你去那裡,簡直就是想追你!」
「哈?不會吧?」
「是真的!」就連裡昂都跟著點頭,「我的父母就是在那裡約會之後有了我的哥哥范斯!」
「哈哈……哈哈哈哈……」
宋梟乾笑了起來。難道西維爾真的喜歡他?
雖然這個問題在宋梟看來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概率是自作多情,但他仍舊十分仔細認真地思考了一整個下午。
放學的時候,宋梟看見西維爾的飛行器真的來接自己了,趕緊給奧茲發送了一條簡訊:晚上我和朋友去玩啦,不用白穎來接我了!
當宋梟跨入了西維爾的飛行器時,就聞到了食物的香味。
小餐桌上已經準備好了各種各樣讓人垂涎欲滴的點心。
宋梟還沒等靠坐在床邊的西維爾開口,徑自拿了一個塞進嘴裡。
松脆可口的外皮加上柔軟甜而不膩的餡料,宋梟閉上眼睛發出一聲嘆息。
西維爾緩緩側過臉來,看著宋梟的表情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也只有你會喜歡吃這些小孩子的東西。」
「這麼好吃的點心,就算是大人也會喜歡吃啊!」
「你的愛好這麼容易讓人摸清楚,真是分分鐘就被壞人拐跑了。」西維爾搖了搖頭。
「我的愛好?你知道我有什麼愛好?」宋梟將腦袋湊了過去。
西維爾也將身體前傾,與宋梟對視:「好吃的東西,以及長得漂亮的人。」
宋梟無語了。
當飛行器駛離懸浮島的時候,另一架飛行器剛好停了上來。
奧茲抬起手腕上的聯絡器,面無表情地看著那條信息。
「閣下,我們還要等下去嗎?夫人和小姐都在等您回去。」
「不用了,回去吧。」奧茲對聯絡器在線的白穎說,「宋梟要去聖諾伊斯,你幫我看住他。不用跟的太近了。」
「啊?他不跟你回法恩家嗎?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嗯。」奧茲將通訊中斷了。
此時的宋梟和西維爾已經到達了聖諾伊斯山脈的上方。
不僅僅是他們,已經有了好幾艘飛行器停在半空中,等待著一年一次的季候風來臨。
宋梟已經將一整桌的點心吃得差不多了,他吮掉指尖沾上的餡料,一抬眼就看見西維爾撐著下巴靠著窗看著自己。
「啊……不好意思啊,我真的餓了,你都什麼沒吃吧?」
「你還知道不好意思嗎?」
「那這個給你好了!」
宋梟拿起桌上剩下的最後一個點心,伸到了西維爾的面前。
那是一個比拇指大一點的用糖豆做成的點心——宋梟一直遲遲沒有吃掉它,就是因為它的外表太幼稚了。
他等待著西維爾別過頭去露出嫌惡的表情說「不吃」,誰知道對方竟然低下頭來,張開口將點心含了進去。
☆、第66章奧茲就是我的「崩裂」
不僅僅如此,宋梟的指尖幾乎也被對方含住了。西維爾垂下的眼簾間是宋梟一直很熟悉的精緻美感。只是當他抬起眼來看著宋梟的那一刻,充滿了誘惑意味的勾動人心。
宋梟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西維爾的舌尖滑過他的指甲,全身神經仿佛被牽動了一般,宋梟剛要將自己的手指收回來,西維爾竟然毫不猶豫地咬了下去。
「啊——」宋梟發出慘叫聲。
西維爾笑著將宋梟的手指頂了出去。
「你做什麼要咬我!很痛你知不知道!」宋梟看著自己的手指,牙印都清清楚楚。
這傢伙是想要咬斷他的手指嗎?
「我當然不知道痛了。」西維爾向後靠著椅背,看著宋梟眼睛紅紅的樣子盯著自己的手指,嘴上的笑容更大了。
這樣的疼痛沒有持續太久,宋梟的體質已經與普通亞瑟無異,手指上的牙印很快就沒有了。
但是痛感卻仍舊殘留在神經上。
「你不是亞瑟嗎?難道你現在還會覺得痛?」
「我的痛覺神經已經停止進化了。」提起這點,宋梟還是很傷感的,「雖然受了傷會愈合的很快,但我還是會痛。」
飛行器裡安靜了兩秒。
西維爾忽然在宋梟的眉心彈了一下。
「這樣很好啊。亞瑟因為沒有痛感,所以因為錯誤的決定而受到傷害也和快就愈合,我們很容易將自己的失誤忘掉。但是你不一樣,因為痛了,你會吸取教訓。」
「……聽起來好像還不錯。」宋梟眯起眼睛笑了。
當季候風吹起,山脈中的「小心眼」就會從花蕊中吐出自己的種子。
夜幕垂落,一切陷入若隱若現的黑暗之中,只剩下天際的星斗,銀光勾勒出山脈的起伏。
漸漸地,山脈間彌漫起旖旎的金色的薄霧,緩慢地脫離山脈的束縛,洋溢到了半空中。
「那就是‘小心眼’的種子,對嗎?」
「是啊。」
它們就像薄紗,隨風上下起伏,如同緩慢而柔和的波浪。
它們越升越高,甚至將飛行器都淹沒。
宋梟在桌面上翻找了起來。
「你在找什麼?」
「盛布丁的小瓶子!我要裝一點‘小心眼’的種子回去!」
「是不是到了海邊玩,你要裝沙子。去林子裡走一圈,你要帶葉子。如果到什麼新開發的岩石星球,你還要打包那裡的石頭?」
「誒?你怎麼知道?」宋梟問。
「你這種小孩子的思維,很容易就猜到了。」
西維爾從桌角將一隻透明的小瓶子挪到了宋梟的面前。
宋梟迫不及待地將飛行器的窗子打開了一條縫,將瓶口伸了出去,沒過多久,瓶子裡就積攢了薄薄的一層金色的植物種子。
「你猜猜看,其他的飛行器裡,那些人正在做什麼?」西維爾懶洋洋地問。
他的聲音拖得很長,讓人抓心撓肺。
「啊?不是看‘小心眼’傳播種子嗎?」
「不是啊。你九點鐘方向的那艘飛行器裡的人正在接吻,十二點方向的飛行器裡……已經進入狀態很久了。」
聯想到裡昂說過他的父母是如何在這裡約會並且懷上范斯的,宋梟不難理解西維爾口中「進入狀態」是什麼意思。
「哈哈,這裡是約會的好地方嘛!」
「所以,我們是不是也該進入狀態了?」西維爾的脣角勾了起來。
當他的手撐著桌面,靠近宋梟,那雙輪廓美麗的眼睛近在眼前的時候,宋梟知道,自己思考了一整個下午的問題應該要解決了。
「西維爾,我……」
他不過張開嘴而已,西維爾便猛地撞了上來,舌尖不容拒絕地頂了進來,強悍地翻攪著捕獲了宋梟,他吮吸的力道讓宋梟脣舌發麻。
西維爾的親吻力氣之大讓宋梟的臉都不由得緊緊貼著對方。
宋梟傻了眼,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會發生的事情。他伸出手去壓住西維爾的肩膀,西維爾卻乾脆拽過了宋梟的衣領。
兩人之間的小餐桌變成了阻礙。
西維爾毫不猶豫地分解了它。
當宋梟被西維爾拽過去,撞上對方的時候,西維爾的另一隻手直接按壓住了宋梟的脊柱,兩人向後倒去,跌坐在了西維爾的座椅上。
宋梟大力掙扎了起來,他必須和西維爾說清楚。
他曾經無論是視線還是精力都追逐著西維爾,但這樣的追逐是對美麗事物的迷戀。
可是他越是掙扎,西維爾的桎梏就更加用力。
當西維爾坐回了椅子上,宋梟右腿的膝蓋也正好抵在了西維爾身側椅子的邊緣上,就在他想要以此為基點將自己撐起來的時候,西維爾幹脆地扣住了他的雙腿,將他猛地抬起,壓坐在了自己身上。
宋梟著急了起來,他有種預感,西維爾不是在故意欺負他,也不是在因為生氣,他是真的要做什麼了!
宋梟試圖掰開西維爾的臉,但是他的手腕被一股力量束縛著,強硬地挪開,折到了身後。
西維爾的親吻越發囂張,簡直像是要將宋梟吃下去。
宋梟奮力掙扎了起來,他將自己的力量釋放出來,衝破了西維爾對自己的束縛,接著反過來對西維爾施加力量,要將他挪開。
西維爾驀地抬起眼來,看著宋梟,他的氣息很熱,他的眼睛裡是宋梟沒有見過的執著。
「你想要分解我嗎?」
西維爾仰起下巴,冰裂般的目光讓宋梟心底的恐懼瞬間蔓延全身。
「你……怎麼了?西維爾?」
「你不是說想要和我重新開始嗎?這就是我和你重新開始的方式。」
「西維爾!這怎麼可能是重新開始的方式!你快點放開我!」
「我為什麼要放開你?我本來就想抓緊你。」西維爾的眉梢挑起,就似利刃掠過宋梟的心頭,「怎麼樣?你現在是不是想要倉皇失措地逃跑?想要打開艙門跳下去,哪怕摔斷了腿和腳都想離開我的身邊?在首都星你追著我跑的勁頭哪裡去了?還是我對於你而言就像個新鮮的玩具,現在你的新鮮勁頭過去了,不屑於和我繼續那個遊戲了?」
宋梟的眉心輕輕顫動了起來。
「我和你之間從來就沒有遊戲。你說的沒錯,我用一種欣賞的態度喜歡著你,你是我在首都星枯燥生活裡最耀眼的存在,所以除了看著你,我不知道是否還能看向其他地方。」
「但是現在不同了,你找到其他視線的焦點了,對嗎?」
西維爾的脣上仍舊掛著笑意,但這樣的笑容太森冷。
「不,現在我學會了尊重你,了解你,而不是純粹去欣賞你。」
「可是現在,宋梟……尊重和了解對我已經遠遠不夠了。為什麼你不告訴一句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奧茲·法恩?」
那個名字如同啐了蜜糖利刃,瞬間刺穿了宋梟的心防。
他的身體下意識輕顫,西維爾驀地咬傷了他的脖頸。
「啊——」宋梟大叫了起來。
西維爾松了牙齒,嘴脣覆在他的肌膚上,輕聲說:「說啊,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奧茲·法恩?別忘記,你答應過我,不會再對我撒謊。」
這個一直被宋梟刻意忽略的問題就這樣毫無遮掩地被揭穿。
宋梟有種想哭的衝動。
「是啊……我喜歡奧茲·法恩。」宋梟想要西維爾知道。
也許只有坦誠,才能讓他們之間回到真正的原點。
「你知道自己說‘喜歡奧茲·法恩’的表情嗎?聲音裡那麼不情願,臉上卻那麼篤定。那麼現在我告訴你,我也喜歡你。一個亞瑟不會輕易喜歡上任何人,但一旦喜歡上了……就絕不會輕易放手。就算有一天奧茲·法恩把你藏進他的身體裡,我也會把他的血肉剖開,把你挖出來。」
「西維爾……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宋梟的心底一片冰涼。
「你不是想要了解我嗎?這就是真正的我。」
西維爾鬆開了手,也收回了束縛在宋梟身上的力量。
宋梟向後摔了下去,狼狽地看著對方。
「你現在是不是在設想著以後要如何避開我?如何甩掉我?」
西維爾蹲在宋梟的面前,看似溫柔地撥開宋梟額前的劉海。
「我不會。西維爾,每個人都有愛著另一個人的方式。你要如何去喜歡另一個人,我沒有辦法改變。但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決不妥協。我會保護好所有我在乎的一切,如果你要傷害他們,我會不留餘地地反擊。但同時,我也把你當做重要的人來保護,不想其他任何勢力或者任何人傷害你,儘管我的力量在你面前很渺小。西維爾,不要把你自己推到我的對立面。就好像我還未曾真正了解你一樣,你也沒有真正了解我。」
西維爾靜靜地看著宋梟的眼睛,飛行器裡的死寂讓宋梟能清楚地聽見自己心臟的狂跳。
他會保護所有他覺得重要的人,其中也包括西維爾。
但如果西維爾要做任何傷害奧茲的事情,那麼無論他的心裡有著多麼想要和對方和好如初的願望,他寧願這樣的願望徹底破裂,也不會讓奧茲受到任何傷害。
奧茲,是他的底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西維爾忽然捂著肚子大笑了起來,他向後坐倒,手指指著宋梟的臉,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的樣子!太好笑了!認識你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見你用這麼一本正經的樣子跟我說話!你要保護我?就你這蠢樣子,你想怎麼保護我?」
西維爾的手掌輕輕拍在宋梟的頭頂。
「說啊!除了分解,你懂得使用‘聚力’了嗎?還是你已經會‘重塑’了?」
宋梟呆傻地看著西維爾,剛才那麼執著,仿佛按壓著瘋狂因子的西維爾瞬間消失不見了。
「喂!蠢蛋!你現在知道害怕了?以前是哪個傢伙一臉迷戀地看著我?怎麼甩都甩不掉?現在我告訴你我愛你愛到不可自拔了,你怎麼反而要被嚇尿了呀!」
「誰嚇尿了?你自己聽聽你自己說的話!」
宋梟心有餘悸,他真的絲毫不認為西維爾剛才只是在欺負他。
他就是再蠢,也能感受到西維爾剛才是真的失控了。現在,只是他將這種失控壓抑了下去,可總有一天他還是會再度爆發。
「不過被我套出來了……」西維爾露出傷感的表情,看著宋梟的眼睛,「你喜歡奧茲·法恩。」
宋梟沉默了,然後用力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啊!是啊!我怎麼會喜歡奧茲·法恩!我怎麼會喜歡上他的呢?感覺自己完蛋了啊!」
「你怎麼會喜歡上他的,那要問你自己了。」
「大概……因為他了解最真實的我吧。」宋梟看向遠方,「他不是童話故事裡保護公主的王子或者騎士。」
「那麼他是什麼?」
「你知道‘崩裂’嗎?」宋梟伸出手來,輕輕覆上西維爾的胸膛,「那是我從失去宋燃開始一直就在尋找的東西。有時候我覺得,奧茲就是我的‘崩裂’,因為有他在,我的期待永遠不會破裂。」
西維爾的目光在顫動,他揮開了宋梟的手。
飛行器裡的桌子被西維爾分解了,椅子也被他們折騰得不成樣子了。
宋梟和西維爾兩個人坐在地上,靠著艙壁,一抬頭就能看見窗子外面成片飄動起伏的金色微粒。
「宋梟,其實我可以什麼都不告訴你,假裝真的要和你成為朋友來接近你,打動你,明明想要的並不是成為‘朋友’,卻還是不斷地引誘你,讓你為我心動,把你從奧茲·法恩的吸引力裡拽出來……但我還是選擇告訴你,就像你在首都星用那種毫不掩飾的方式喜歡我一樣,我也想要讓你知道……」
西維爾半仰著臉,和宋梟一樣抱著自己的膝蓋,他的視線卻延伸到了遙遠的地方。
「我喜歡你,宋梟。越了解你,越喜歡你。因為喜歡你,所以無法容忍你對我的欺騙和隱瞞,無法容忍自己不是你最信任的人,不滿足於只是你欣賞的對象或者做你的朋友,然後……深深地嫉妒奧茲·法恩。」
「我以為你很討厭我的……」宋梟自嘲地笑了,他還記得肋骨碎裂的痛苦。
「所以你是個蠢蛋。」
「西維爾,如果我是個蠢蛋,那麼至少你不要比我更蠢。我沒有想到自己會讓你心痛,但如果現在你痛了,就要記住,這樣才能從喜歡上我這種感覺裡面離開,才能讓自己愈合。」宋梟的拳頭在西維爾的肩膀上捶了一下,「宋燃說過一句話,‘讓世界俯首需要的是霸氣,可是讓自己放手需要的是魄力’。你是西維爾,不是一般的亞瑟,你比我更懂得取捨。」
西維爾的腦袋向後仰著,他閉著眼睛,脣角扯出一抹苦笑。
「宋梟,你真的長大了。」
飛行器忽然震盪了起來,宋梟試圖站起身來,被一旁的西維爾猛地拽了下來。
粒子光束擊穿了機窗,在宋梟的頭頂穿出一個大洞來。
「怎麼回事!」
宋梟隱隱感到不對勁,爆炸聲不絕於耳,那些前來聖諾伊斯的飛行器紛紛被擊落。
西維爾的眉頭蹙起,打開聯絡器,與駕駛員聯繫:「發生什麼事了!」
「閣下……是穿梭艦!我們被六艘穿梭艦包圍了!」
西維爾扣緊了一旁宋梟的手,不用猜宋梟也知道對方的目標一定是自己。
「西維爾……」
宋梟剛要說什麼,西維爾搖了搖頭,對著聯絡器說:「你發出求救信號了嗎?」
「信號發送不出去!他們用磁場將我們包圍了!」
「什麼?」西維爾的臉色變了。
這些傢伙早有預謀。
「他們的穿梭艦是黑色的!而且若隱若現……」
宋梟倒抽一口氣:「西維爾……那是影子軍團!」
「我們必須離開這裡。你準備好了嗎?」西維爾打開了機艙裡的儲藏夾,將兩個空中助力推進器套在了宋梟的腰上。
「我知道。」
西維爾又說:「等到離開了飛行器,你不要有任何猶豫,也不要回頭,往山脈深處隱藏起來。就算他們對你進行搜索……我想很快,守備軍就會發現這裡的異動,派人過來了。」
「嗯。」
「保護好自己,宋梟。」西維爾的眉心緊緊蹙了起來。
說完,西維爾的手覆在艙底,瞬間分解。
宋梟猛地摔落下去。
呼呼風聲從他的耳邊吹過,心臟就快從嗓子眼裡吐出來。
背上的主力推進器猛地將宋梟推了起來,減緩了他下降的速度。
包圍著西維爾的穿梭艦其中兩艘調轉方向追了過來。
西維爾就在他的身後飛行。
「傻瓜!控制方向!」
宋梟瞬間收斂了精神,目標是山脈間的陰影處。
但是其中一艘穿梭艦已經飛到了宋梟身後,眼看它釋放的磁場就要捕捉住宋梟,宋梟猛地下沉,躲了過去。
「開啟軌跡隱形!」
西維爾的呼喊聲傳來。
宋梟趕緊啟動,瞬間狂飆,風速越來越快,還好助力推進器啟動了高速保護,否則宋梟懷疑自己很可能會因為速度太快而燃燒起來。
雖然西維爾一直叮囑,要他不要回頭,但宋梟還是回頭了。
只看見西維爾猛地拽住了其中一艘穿梭艦的邊緣,粒子光束幾乎貼著他的身體擦過,宋梟差點沒有驚叫。
「西維爾——」
西維爾根本沒有聽見宋梟的喊聲,只是猛地將穿梭艦的一整個側面都分解開來!
要知道那裡面坐著的可是亞瑟!西維爾竟然能做到這種程度,他已經進化到了哪個階段了?
西維爾進入了穿梭艦,宋梟更加緊張,剛要調轉方向回去幫西維爾,聯絡器裡傳來西維爾的聲音。
「我叫你不要回頭!你再搞什麼!馬上滾!」
西維爾控制了那艘穿梭艦,調轉過來對其他的敵人發起了進攻。
宋梟一咬牙,維持原來的方向,衝入了山脈深處。
心裡記掛著西維爾,宋梟根本沒有控制好方向,猛地栽進了溪水裡。
他抬起頭來,看見空中交戰著的穿梭艦,心裡緊張到快要爆裂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白色的線條劃破夜空,加入了戰局,緩解了西維爾被圍攻的壓力。
是白穎來了!
他一定是受到奧茲的命令,一直在暗中保護著宋梟!
宋梟呼出一口氣來,有白穎在,就算影子軍團再怎麼厲害,有白穎在,西維爾不會吃虧。
他現在必須將自己隱蔽起來,不能被影子兵團找到,否則西維爾的努力就白費了!
宋梟從小溪裡踏上岸,當他的右腿即將抬起的時候,有什麼扣住了他的腳踝,猛地將他拽入了水中。
下巴磕在鵝卵石上,疼到頭暈眼花,緊接著水又涌入鼻腔,他越是咳嗽就越是有更多的水涌進來。
對方猛地將他提了起來,那是一個身著影子軍團制服的高大男子,對方的力氣很大,宋梟是被對方倒掛著提出溪水的。一股力量纏繞在宋梟的身上,是對方用亞瑟的能力來防止他掙扎。
宋梟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
你和他們一樣,都是亞瑟!
宋梟釋放出自己的力量,衝撞開對方的束縛。
那名「影子」向後踉蹌了兩步,瞪大了眼睛看著宋梟,完全沒有想到他竟然能使用亞瑟的力量。
也就是那一刻,宋梟看清楚了對方的眼睛,在星光之下,那雙眼睛的瞳色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他很有可能不是影子軍團的人!
了解這一點之後,宋梟更想要摘下他的面罩,看看他到底是誰。
宋梟的力量沿著對方的手指向他的肩膀延伸,對方的反抗是劇烈的,宋梟握緊了拳頭,狠狠反噬了對方的能力,滲入對方的細胞之間,這無異於是極大的威脅,對方奮力將宋梟的力量排斥出自己的身體,宋梟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分解掉了對方的右臂!
而下一刻,宋梟將對方的面罩也分解掉,他的臉再也不是秘密。
對方雖然別過臉去,但宋梟卻用自己的力量掰過了他的下巴。
「你……我記得你!你是赫溫身邊的人!」
這些傢伙根本不是影子軍團的人!而是赫溫派來的!
赫溫一直以為宋梟是普通人,現在宋梟暴露了自己的能力,他別無選擇只能殺了對方。
對方低下頭來,空氣正在他的周身形成漩渦,被捲入的草葉發出■■啪啪的聲響,轉瞬消失在風中。
他的衣襟不斷有微粒懸浮而起,他施展聚力試圖穩固自己,但宋梟的力量比他想象中要強大太多。
不僅僅是他的身體正在被瓦解,就連腳下的砂石,流淌著的溪水都在那一刻改變了形態,所有微粒脫離了原本的束縛,如同蒸汽一般上浮到了半空之中。
就在宋梟要阻斷對方身體裡所有細胞之間的連接時,一股力量從他的身後襲來,就在他踉蹌的瞬間,磁力捕捉器纏繞上他的雙手和雙腿,他無法克制地栽倒了下去。
臉頰蹭過地面,火辣辣地疼痛。
所有砂石落回了地面,趨於靜止的溪水再度流淌了起來。
宋梟感覺到有人踩在了他的後背。
「真沒想到他竟然是個亞瑟!宋家還真會隱藏啊!」
「整個星系都被你騙過了吧?讓我猜猜看,高緹耶知不知道你的小秘密?」
頭頂上的爆裂聲不斷。
「我們快點帶他走,其他人就快撐不下去了。」
宋梟被對方扛了起來,一艘穿梭艦就停在不遠處。
宋梟咬緊牙關,可就是無法掙脫磁力捕捉器。
☆、第67章遲到的生日禮物
他這次是真的完蛋了嗎?
宋梟咬牙切齒,這樣的結果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穿梭艦的艙門打開,就在宋梟即將被扔進去的時候,上方高大的古樹中一道身影一躍而下,落在艦頂的時候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對方的臉上戴著黑色的面罩,穿著和其他人一樣的夜行衣。
「嘿!兄弟……你是哪位?」
他們警覺了起來。
對方的腳在艙頂上用力一蹬,躍入半空中,被他踩踏的地方瞬間被分解開來。
赫溫派來的人進入防守狀態。
宋梟雖然沒有看到那個傢伙的臉,卻從他的身形認了出來。
是伯克利!
伯克利直接攻擊向抓著宋梟的人,當他襲來,空氣席捲著一股力量,扛著宋梟的傢伙團聚了空氣中的力量來阻擋,可還是被震出了老遠。
其他人紛紛向伯克利釋放出磁力捕捉器。但是伯克利卻操縱了空氣,將這些捕捉器紛紛彈開。
他在赫溫派來的亞瑟之間穿梭,利落而迅速。
不過眨眼的功夫,六個人中就有三個被他分解,宋梟睜大了眼睛看著,對於伯克利的身份愈加好奇。
但此刻不是好奇的時候。
扛著宋梟的傢伙忽然將宋梟扔在了地上,手掌扣在了宋梟的頭頂。
「我知道你這傢伙很厲害!你是為了宋家的小鬼來的!但只要你再上前一步,我就分解掉他的腦袋!」
伯克利停住了腳步。
「我們只是替赫溫辦事!但從沒有想過要賠上自己的性命!所以這小子能不能活著,就要看你的了!」
伯克利沉默不語,當其他人以為他就要屈服而釋放磁力捕捉器的時候,伯克利驟然衝到了宋梟的面前。
扣在宋梟腦袋上的那隻手被分解,宋梟的頭頂傳來叫嚷聲。
就在同一時刻,另外兩個人一擁而上,其中一人扣住了伯克利的左臂,試圖分解他,伯克利將他彈開,而右側的傢伙的手刺入了伯克利的胸膛!
宋梟就要大叫起來。
伯克利的血液落在了宋梟的臉上,他沒有痛苦,反過來扣住對方的手腕,驀地將對方分解了。
被彈開的傢伙發現大事不妙,轉身就要逃離。
伯克利卻追了上去,一把將對方按倒在地,只是對方與地面相觸的瞬間就被完全分解。
這時候,天空中的戰鬥已經結束,白穎與西維爾將假扮成影子軍團的穿梭艦擊落了。
伯克利來到宋梟的面前,取下了束縛著他的磁力捕捉器。
「你應該學會如何避開磁力捕捉器。」
說完,伯克利便轉身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宋梟抹開了臉上屬於伯克利的血液,他緊緊握起了拳頭。
這時候,白穎的穿梭艦降落在了宋梟的面前,他看著安然無恙的宋梟露出驚訝的表情。
宋梟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什麼都不要說。
很快,西維爾的穿梭艦也降落了,艙門打開,西維爾快步衝上前來:「宋梟!你有沒有事!」
「沒有。」宋梟搖了搖頭,「就是被摔的很疼!」
「我看見有人追著你!還在擔心你!他們可是影子軍團!」
宋梟露出大大的笑臉:「白穎把追來的傢伙分解啦!不過西維爾你也是超級厲害啊!」
「你還笑!蠢貨!這一點都不好笑!」西維爾揚起手就要拍宋梟的腦袋。
宋梟立馬擠眉弄眼叫喊了起來:「哎呀!哎呀!好疼啊!到處都在疼啊!」
西維爾的手僵在半空中,用力哼了一聲。
白穎涼涼地開口:「你們倆的約會還真夠浪漫啊。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走吧,宋梟,該回去了。」
「嗯。」
白穎看向西維爾:「閣下,我送您回去吧。」
三人坐在飛行器裡,相對無言。
聽過西維爾的表白之後,宋梟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看對方了。
直到他們回到了「雲河」,西維爾離開飛行器落在自己的露台上時,宋梟這才喊了出來。
「西維爾——謝謝你!」
西維爾背對著宋梟,搖了搖手。
白穎又將宋梟送回到了他自己的公寓。
「喂,宋梟。」
「啊?」
「今天是奧茲的十七歲生日。」
「什麼——他怎麼沒有告訴我?」
白穎聳了聳肩膀,將飛行器開走了。
這又是難熬的一個晚上,宋梟一進門就看見奧茲坐在沙發上,他既沒有閱讀任何文件,也沒有閉目養神,而是直落落地看著宋梟走進來的方向。
「你……在啊。」
「我剛從陛下那裡回來。守備軍現在已經前往聖諾伊斯進行檢查,回收被擊毀的飛行器殘骸,遇難者一共有十六名。」
宋梟低下了頭。
「我不該去那裡的,對吧。原本美好的地方沾上了血腥。」
「聽說,襲擊你的是影子軍團。」
「不是影子軍團,是赫溫派來的人。」宋梟抬起眼來,十分肯定地看著奧茲,「我和影子軍團的人近距離接觸過,他們的眼睛是紫色的。但是襲擊我的人沒有一個有紫色的眼睛。」
「如果是赫溫,那麼真正在背後指使的應該是西蒙家族。本來新王陛下以為當著赫溫的面告訴他你是在第十象限的保護之下,他能有所顧忌,但沒想到西蒙家族的貪婪還是沒有絲毫收斂。」
「還好你派了白穎跟著我。」宋梟悶悶地說。
「現在輪到你告訴我,具體發生什麼了。」
奧茲的表情是冰涼的,宋梟一想到今天是他的生日,自己竟然連一句「生日快樂」都沒對他說過,還發生了這麼大一件事情……奧茲一定是從家族裡的生日晚餐上臨時被召喚到高緹耶那裡去的。
不用想也知道很掃興。
宋梟在奧茲的面前,一五一十地將事情從赫溫的人襲擊他和西維爾的飛行器那裡說起,包括伯克利出現救了自己都告訴了奧茲。
他伸出自己的手,手心裡是伯克利的血漬。
「我不知道從這個血液裡能不能對比出伯克利真正的身份。」
「當然有可能。」
奧茲取來采樣器,宋梟掌心的血跡緩緩離開了他的肌膚,落入了采樣器中。
「已經很晚了,睡吧。」
奧茲走進了臥室,卻並沒有立刻關閉房門,宋梟三兩步跟了上去。
今天實在太累了,但宋梟卻根本睡不著。不知道明天的新聞頭條是怎樣的,赫溫見到高緹耶的時候又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他進入了浴室,水流從頭頂沿著他的身體蜿蜒而下。
宋梟將自己的力量釋放了出來,將水流形成一個個圓形的只有拇指大小的水珠,漂浮在空中,然後將它們聚合在一起,引導它們形成自己想要的形狀。
他已經可以自由操縱液體了,卻在今天被亞瑟偷襲……看來他所要掌握的不僅僅是操縱自己的能力,還包括實戰技巧。
離開了浴室,奧茲仍舊坐在沙發前批閱著大量的電子文件,光是看著雲端裡的數據儲存量,宋梟都懷疑他今晚到底能不能睡覺。
一定是因為赫溫,讓奧茲的工作量成倍遞增了。
想到這裡,宋梟更加厭惡赫溫了。
「奧茲,生日快樂。」
宋梟來到奧茲的面前,兩人之間隔著雲端。
「現在已經過了午夜了。」奧茲淡淡地回答。
「哦。」
宋梟有些失落。他將那個裝了一小層「小心眼」的種子的小瓶子放在了奧茲的身邊。
他本來以為這個小瓶子肯定在他從飛行器裡跳出來的時候就掉了,但沒想到進入浴室的時候,它竟然還好好地卡在他的衣服裡。
「這是什麼?」奧茲開口問。
「生日禮物。」
奧茲將雲端挪開,宋梟終於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的表情。
「你把西維爾帶你去看的東西裝回來,作為我的生日禮物,你不覺得很諷刺嗎?」
「那取決於你是怎麼想的。是的,西維爾帶我看到了很美麗的東西,因為美麗,所以我也想要你看見。」
「這裡不是聖諾伊斯。」奧茲說。
「這裡是我和你的學生公寓。」
宋梟來到奧茲的身邊坐下,打開了瓶蓋,將瓶底細密的種子倒了出來。
它們漂浮在空氣裡,宋梟輕輕吹了一口氣,它們如同塵埃一般散開。
宋梟釋放了自己的能力,推動著這些金色的種子在空氣中形成各種各樣的流波,它們時而起伏,時而像是伸著懶腰的女子,時而幻化成螺旋狀的紋理。
宋梟側過臉來看著奧茲說:「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只有小孩子才會把亞瑟的力量浪費在這裡。」
奧茲的回答讓宋梟有些小小的失望。
「不過真的很美。」奧茲又說。
宋梟頓時笑了起來:「是吧!是吧!我看到的第一眼就覺得很美!」
只是下一刻,宋梟的脣角就被對方吻了上來。
就在宋梟向後退去的時候,奧茲扣住了他的後背。
「別躲開,如果你真的想要祝我生日快樂的話。」
奧茲的聲音很輕,微垂的眼睫讓宋梟想到了被風拂過的星野。
他的舌尖舔過宋梟的脣縫,幾乎不需要任何的力量,宋梟便下意識張開了自己的嘴脣。
那是一個柔和的吮吸,仿佛有很多不曾用語言表達的感情都包含於其中。
奧茲很有耐心甚至於毫不厭煩地不斷用同一個姿勢同一個角度親吻宋梟,像是一種永遠會保護他不會傷害他的承諾。宋梟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奧茲的溫度與柔軟。
他被奧茲抱了起來,一步一步回到了那張床邊。
當宋曉被放倒的時候,奧茲的腰嵌入了他的雙腿之間,而奧茲的親吻也從最初的安撫和引誘變得更加濃烈起來。
他側過了臉,更加用力地占有著宋梟脣間的全部,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偏偏卻又讓宋梟感覺不到任何壓迫。
他的手掌在他的身上游弋,伸進了他的衣服裡,用力撫過他的背脊,將他再度托了起來。
奧茲的吮吻力道越來越大,宋梟不由得向後退去,直到他的後背抵在了墻面上,奧茲俯下身來,舌尖愈發囂張地翻攪,他舌尖的勾動,他與宋梟的纏繞方式,無一不是在告訴宋梟,他想要擁有他,這種渴望就快要衝破理智的束縛,他隨時會不顧一切地擁有他。
就在宋梟曲起雙腿的時候,奧茲驟然結束了這個吻。
他的雙手撐在宋梟的耳邊,用專注的目光看著宋梟。
「如果你再長大一點,我一定會抱你。」
宋梟僵直在那裡,大氣不敢出。
他知道奧茲擁有強大的自製力,但這樣的自製力是有限度的,隨時可能擦槍走火。
「睡覺。」奧茲抬起手,按住宋梟的額頭,將他壓回到枕頭上。
「……那你還要操作雲端嗎?」
「你就在這裡,我還能靜下心來做別的事情嗎?」
奧茲也在宋梟的身邊躺了下來。
宋梟照例蜷起身體,用背脊靠著奧茲。他閉上眼睛,脣上是大大的笑容。
奧茲不生他的氣了。
而此刻,西維爾乘坐飛行器,離開了「雲河」。
他回到了自家的庭院中,白色的玫瑰正在星光之下盛放,空氣中的香味濃郁到放肆。
西維爾淡然的走過花叢,來到了露台前,他的父親就坐在那裡。
「聽說,今天赫溫的行動失敗了。」貝爾·漢弗萊斯的手中是一杯酒,輕輕搖晃著,透明的液體映襯出不遠處玫瑰花的形態。
「虧我給他們的人製造了這麼好的機會。」西維爾冷冷地回答。
「赫溫估計沒有臉來見我們了。」
「奧茲·法恩不會讓他活著回到第五象限的。」
「聽說,你的外祖父費南迪·西蒙就快要不行了,他的兩個兒子忙著爭奪權力,打的不可開交。」
「哼。」西維爾輕哼了一聲。
「但是他們都沒有想到,你祖父真正中意的繼承者其實是你。」
「他中意我沒有用,關鍵在於父親你是不是已經把握了第五象限。」
「放心好了,西維爾。你那兩個傻瓜舅舅的身邊都是我們的人。第五象限一定是你的。」貝爾·漢弗萊斯側過臉,認真地凝視著兒子年輕的臉龐,「孩子,只要你懂得隱忍和經營,遲早,你所期待的一切都會被你握在手中。」
「是嗎……」西維爾自嘲地一笑。
而冰冷的「黑色幽靈」中,日影站在透明墻壁前,望著黑暗中只有細碎星光的宇宙深淵。
「陛下,赫溫失敗了。」黑暗中,一位「影子」來到他的身後,單膝跪下。
「哦,是嗎?」日影抬起手來摁了摁自己的眼角,「本來還想說如果赫溫能夠將宋梟帶離沃姆溫德的話,我們就只需要在他回去第五象限的路上打劫一番……這樣看來,奧茲·法恩真的將宋梟看的很緊啊。不過不要緊,宇宙這麼大,時間這麼長,我們有的是機會再見面。」
第二天,宋梟在學院裡午休的時候,仔細地盯著全息影像屏幕,新聞的頭條果然是聖諾伊斯發生的襲擊。
冬宮派去調查的禁衛軍直截了當的表示這是有其他象限的人在沃姆溫德從事間諜活動,因為活動失敗而傷及無辜的平民。冬宮禁衛將繼續在沃姆溫德範圍內進行嚴密搜查,並且加強星盾的巡查功能,以後有類似事件發生,守備軍的反應將會比現在更加迅速。
而新聞的最後,則是歡送第五象限來使的消息。
宋梟在心中大力鼓掌,巴不得赫溫這個混蛋滾的越快越好。
赫溫皮笑肉不笑地向新王高緹耶告辭,伯克利登上回航星艦的畫面被播送出來,宋梟卻下意識尋找伯克利的身影。
他仍舊跟在赫溫的身後,有時候赫溫還會側過臉來小聲與伯克利說話,看來赫溫並沒有發現伯克利的秘密。
宋梟呼出一口氣來。
而當這一天他回到「雲河」的時候,發現自己和奧茲所住的整間公寓都被異銫金屬所覆蓋。
他觸摸上墻壁,眨了眨眼睛:「奧茲這傢伙的效率也太快了吧!」
「這樣一來,就沒有人能輕易隱藏在墻壁裡了。無論是伯克利這樣用意不明的人,還是影子軍團。」
宋梟回過頭來,就看見奧茲一邊脫下自己的白手套,一邊走到了他的面前。
「另外,我想……我已經知道了伯克利的身份了。」
「你知道了?他到底是誰?」
「當年跟隨你的兄長宋燃一起消失在蟲洞中的星艦駕駛艙成員裡,除了艦長宋燃之外,還有機械師卡特琳娜以及舵手席殊和狙擊者凌頌。」
「我知道,卡特琳娜……應該是死了,但是另外兩個人……」
「伯克利的血液樣本,與凌頌相符。」
「什麼?」宋梟瞪圓了眼睛,「如果他是凌頌,他為什麼不回到首都星?他如果還活著,那就意味著宋燃也有可能還活著對嗎?‘崩裂’很可能還存在於某個地方,而伯克利知道它在哪裡!」
「這些問題只有伯克利能夠回答你。只是如果他真的是凌頌,冒著生命危險潛入冬宮,可能你大哥的事情真的和高緹耶有什麼關聯。」
奧茲的話很客觀,並沒有因為法恩家族是高緹耶的首相而有所偏頗。
宋梟低下頭來,他很後悔沒有問清楚伯克利……又或者說凌頌。
「好了,不用想那麼多。假期就要來臨了,這段時間我會陪你做一些應急訓練,等到星艦準備就緒我們就出發前往洪荒星系。宋沛流閣下已經在星系周邊開始探查了。」
一聽到這裡,宋梟立刻躍躍欲試了。
「什麼樣的應急訓練?」
「你的穿梭艦駕駛已經到達比較高的水平了,當然這跟你熱衷於相關遊戲不無關係。」
宋梟無語了。奧茲這傢伙就不能好好誇人嗎?
「但是作為亞瑟之間的格鬥,你已經爛出新高度了。以你現在的能力,至少要達到范斯和白穎的水平才能輕易將你制服,可是你竟然會落到赫溫的人手上。」
奧茲的潛台詞就是:這些日子我白教你那麼多了。
宋梟抓了抓後腦:「這也沒有辦法……我一點實戰經驗都沒有。」
「所以明天開始,你就暫時不用去上課了,必須讓你盡快擁有實戰經驗。」
「什麼?林夫人那邊怎麼解釋?說不去就不去,我這個學期的學分會修不到的!」
「我已經告知學院,你最近精神緊張,需要休息。我計算過你的學分了,這個學期已經修滿,無需擔心。」
宋梟可以想象年瑾和裡昂得知他是因為「精神緊張」而請假的,指不定會瞎猜成什麼樣子呢。
「你需要苦惱的不是學校的事,而是我對你的訓練。如果你的訓練無法過關的話,我寧願把你留在沃姆溫德。」
這句話頓時讓宋梟心情緊張起來,對於他而言,找到宋燃是他畢生都在期盼的事情,絕對不能錯過任何可能。
「我知道了。」宋梟看著奧茲的眼睛,十分篤定地回答。
第二天的清晨,奧茲帶著宋梟前往一片碎石灘。
這裡岩石林立,有些還有著十分鋒利的銳角。因為寸草不生,看起來十分荒涼,就像是某些未被人類改造的岩石星球。
即便只是想象,宋梟也知道如果摔在這些岩石上將會多麼疼痛,更不用提如果是從一定高度的空中落下,必然會粉身碎骨。
「你學會分解岩石,也學會了操縱液體,但你始終忘記了一件事——相對於你的力量,你自己也是一種可以被移動的物體。」
說完,奧茲就跨出了飛行器的艙門。
他並沒有踩在岩石之上,而是懸浮於半空中,每一步踩踏在空氣裡,閑庭信步。
宋梟來到艙門口,奧茲轉過身來朝他勾了勾手指:「過來。」
☆、第68章宋梟VS白穎
宋梟呼出一口氣,將左腳邁了出去。他努力將自己承托了起來。
只是第一步的平衡就亂了,他向一側倒去,眼見著自己的腦袋就要砸在岩石上,他生出手來硬生生撐住了自己。
掌心被岩石劃破,疼痛感衝入心底,一切真實到讓宋梟明白這不是做夢。
宋梟的余光望向不遠處的奧茲,這傢伙真的沒有半點扶起自己的打算。
「你不該用手,別忘記你是個亞瑟。就算用自己的能力,你也能漂浮起來。」
奧茲的目光是冰涼的。雖然宋梟早就做好了準備,這傢伙一旦進入教學狀態一定會很嚴格,但當自己疼的齜牙咧嘴這傢伙卻一點表情都沒有的時候,宋梟還是很失落的。
「在任何一個空間裡保持自我平衡,是一個亞瑟的必修課。如果你做不到這一點,其他亞瑟能很輕易地擊倒你。」
宋梟咬緊牙關,緩緩鬆開自己的手,一點一點調整自己的角度,終於再次站立起來。
他搖晃著一步一步走向奧茲,他知道自己如果再度摔倒在這片岩石上,肩骨和背脊都有可能裂開。
手心的傷口正在逐漸愈合,但那種被割傷的疼痛讓宋梟小心翼翼。
他很笨拙,力量的使用一點點的不平衡就會令他摔倒,他的力量不僅僅要施加於自己的雙腿,更加要撐起自己的背脊。好不容易,他來到了奧茲的面前。
「其實操縱你自己的身體和操縱水一樣,只要你學會了,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奧茲向後退了一步,甚至升到了另一個高度,再次向宋梟勾了勾手。
宋梟仰起臉來,這和平行移動不同,宋梟得將自己送到更高的地方去。
只是他越是上升,就越忍不住看向地面,心中的恐懼就越多。
「宋梟,你還記得自己小時候學走路的情景嗎?」
奧茲站在高高的地方,低下頭來問。
「怎麼可能記得!」
「你也經歷了無數次摔倒和啼哭,才學會了走路。如果你害怕跌倒,那麼就永遠沒辦法游刃有餘地挺起你的背脊。從此刻開始,宋梟,忘記哪裡是天,哪裡是地,因為宇宙之中是沒有天地之分的。你只要知道自己要走到哪裡就可以了。」
奧茲的聲音是平淡的。宋梟無法想象他在掌握這種能力之前曾經經歷過什麼。
如果控制自己的身體是亞瑟與生俱來的能力,那麼宋梟相信,這種能力也屬於他自己。
他閉上眼睛,在腦海中摒除了腳下凌亂的岩石,抹去了頭頂湛藍的天空,他想象自己漂浮在廣袤的宇宙空間裡,就像他和奧茲的小時候,他們即將前往一艘古代的星艦探索被遺忘的秘密。
宋梟的身體輕鬆了起來,他不再強硬地用自己的力量去拖拽自己的身體,也不再費力地平衡自己得前後左右,他就像回到了鏡湖,在水中暢快游弋。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和奧茲一樣的高度。
對方輕輕扣住了他的手腕,將他的掌心送到了自己的脣邊,溫熱的氣息觸上宋梟的掌心,那裡所殘留的痛覺仿佛也消失了。
奧茲的脣覆了上去,柔軟地貼在那裡,就在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宋梟覺得所有的疼痛都不算什麼了。
只是就在他心猿意馬的那一刻,一股強烈的氣流繞過奧茲狠狠將宋梟撞開。
宋梟驚詫地睜大了眼睛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遠卻一動不動的奧茲,總算明白那陣氣流是奧茲所控制的。宋梟在墜入地面的那一刻,穩住了自己。
但是奧茲瞬間俯衝而下,完全要將宋梟撞入地面的架勢。
宋梟驚恐萬分挪動了自己的位置,他這才明白,奧茲此刻是要動真格了!
他在半空中不斷躲避,風凝聚成鋒利的刃,宋梟的發絲被切碎,如同碎屑一般被風吹遠,他的衣袖被切開,一道道血痕出現在宋梟的胳膊上、臉頰上。
宋梟甚至連感受疼痛的機會都沒有,在空中不斷地躲避。
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逃出奧茲的攻擊範圍時,只是一轉身,奧茲驟然來到了他的面前,發絲因為他的移動過於迅速而被扯向後方,露出額頭以及凌厲的雙眼。
「如果我是你的敵人,我會趁著現在取出你的心臟!」
宋梟如同被冰凍,無法在奧茲的視線下移動自己。
「別忘記了,這些空氣不僅僅是我的,也是你的!它們不僅可以是武器,也可以為你緩衝所有傷害!將它們利用起來!」
沒有一句廢話,也沒有溫和的解說,宋梟一咬牙,將空氣凝結起來,拼盡全力推向奧茲。
但是這股氣流卻反過來被奧茲所操縱,從奧茲的兩側滑過,絲毫沒有造成傷害。
而宋梟卻發現自己無法呼吸了。
無論怎樣用力地吸氣,宋梟發現自己根本得不到氧氣,他醒悟過來,是奧茲抽走了他身邊的氧氣!
原來亞瑟的能力還能這樣使用!
宋梟既恐懼奧茲,又不得不敬佩他。
如果要活著,他必須將氧氣帶回來!
氧氣再度涌入他的四周,呼吸得以繼續,這也讓宋梟的大腦變得清晰起來。
氧氣並不僅僅存在於他們的周身,也存在於他們的身體裡。如果宋梟貿然將自己的力量滲入奧茲的身體,一定會在瞬間被擠出來,與其這樣,不如他將自己的力量隨著氧氣進入奧茲的身體!
宋梟任由自己的力量在空氣中悄無聲息地綿延,隨著氧氣進入奧茲的體內,接著猛地向外試圖撐開奧茲的內臟。
奧茲的肩膀頓了頓,就在宋梟以為自己的計劃成功的時候,他忽然低下身來,嗆水一般咳嗽起來。
而奧茲則利落地將宋梟的力量擠出了體外。
他來到宋梟的面前,淡聲說:「你忘記了,空氣裡面也有水分。我只需要將這些水分聚集起來,你就嗆水了。」
宋梟咳的臉都紅了。
「這些都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伎倆而已。」
這些還算小伎倆嗎?
宋梟不蠢,他能夠體會到這些所謂「小伎倆」對亞瑟力量掌握的精準度要求是多麼高。
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更讓宋梟恐懼。
那就是他們身下的岩石,紛紛脫離了重力,向上升起。
它們不斷碎裂,露出最為鋒利的部分。
宋梟環顧四周,臉上毫無表情,心中卻不由得恐懼起來。
「我說過,所有的一切,都能成為你對手的武器,也能成為你的武器。」
頃刻間,這些銳利的岩石從四面八方襲向宋梟。
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宋梟瘋狂地分解它們,它們前仆後繼,每當前面的化作散沙,後面的又再度涌來,而且被宋梟分解的岩石又會立刻被奧茲重塑出更加鋒利危險的形狀。
宋梟疲於應對,一個不小心他的身體就會被刺穿。
他本來以為奧茲只是教導他使用亞瑟的能力,絕不會傷害他,但是此刻他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宋梟就像一顆宇宙中孤獨的小星球,無數隕石朝他撞擊而來,隨時會撞入它的身體,造成致命性的傷害。宋梟索性不再分解它們,而是利用空氣減弱它們的速度,接著將自己的力量滲入進去。
他的力量與奧茲的力量在這些岩石中交匯,互相對抗。奧茲的力量占據絕對性的優勢,不需要分說就將宋梟擊潰。
宋梟再度回到了被動的境地,只能無休止地分解撞來的岩石。一個小石塊來不及被分解,撞上了宋梟的臉頰,劃破了他的肌膚,血液在空氣中拉扯出細長的線條。
他越來越疲憊,對奧茲的怒意也越來越深。雖然他知道這一切是奧茲在讓他體會最危險的情景,但在宋梟的印象裡,奧茲是那個永遠不會傷害自己的人,可是今天他已經受到傷害了!
宋梟將自己的力量毫無顧忌地釋放出來,它們就像無形的藤蔓,漫布整個空間,悄無聲息將奧茲包圍,將那些漂浮在空中的細小微粒頃刻間聚集起來,狠狠襲向奧茲的後背,而奧茲毫無反抗地在那瞬間被刺穿。
喧囂的空氣靜止下來。
懸浮著的岩石紛紛墜落。
宋梟瞪大了眼睛,看著血液從奧茲的傷口滴落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
奧茲肯定早就知道宋梟在自己的背後乾了什麼,明明可以避開,為什麼不避開?
宋梟迅速衝到了奧茲的面前,握住穿透了奧茲的部分岩石,將它分解,移出奧茲的身體。
由始至終,奧茲連眉頭都沒有蹙一下。
「你看,你明明也可以將自己的能力控制的很好。沒有留下絲毫岩石的成分在我的身體裡,你把它們全部都移出來了。」
奧茲的聲音平靜到讓宋梟想要狠狠揍他。
「你太過分了,奧茲·法恩。」宋梟低下頭,冷冷地說。
「因為我割傷了你嗎?」
奧茲抬起手,觸上宋梟臉頰上傷口的邊緣,它正在愈合,留下紅色的印記。
「你讓我傷害你!你是故意的!」
「我沒有痛覺。」
宋梟伸出手來緊緊按住他的胸口,仍舊有血液從宋梟的指縫間溢出,奧茲的傷口正在愈合。
「可是我有痛覺!我會想象!」
宋梟抬起臉來,狠狠瞪向奧茲。
「你剛才不是生氣了嗎?」
奧茲側過臉,用一種讓宋梟更加氣憤的單純目光看著他。
「我氣你什麼了?」
「氣我弄傷了你。」
宋梟無言以對。
他轉過身去,迅速移動向飛行器,打開艙門,坐了進去。
過了一會兒,奧茲才坐到了他的對面。
「今天的練習還沒有結束。」
「我不想練習了。如果你是想要教我這些的話……」
就在宋梟用力看著奧茲的同時,整個飛行器的內部都在震顫,金屬改變了形態,無數倒鉤從四面八方螺旋著形成,刺向奧茲的方向,卻在即將觸上他的時候停止下來。
「我想我已經學會了。」
宋梟的眼眸冷得徹底。
他不想看著奧茲,只要看著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他就會很煩躁。
別過頭去,看向窗外,被改變形態的飛行器在瞬間恢復了內部結構,宛若方才宋梟對奧茲的威脅根本不存在。
「你的重塑能力已經上升到另一個高度了。」奧茲說。
但這並不是宋梟想要聽見的評語。
兩人一路沉默回到了「雲河」。
宋梟絲毫沒有和奧茲說話的意思,他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倒在床上。
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里出現的就是奧茲被自己刺傷的畫面。
不僅僅是這個,他還記得小時候的自己是如何不斷地分解他傷害他!
這傢伙為什麼要讓那樣得記憶再來一次!
整個房間裡靜悄悄的,宋梟只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想做。不想玩遊戲,不想說話,不想睡覺,但偏偏他滿腦子都是奧茲·法恩。
宋梟吸一口氣,他知道奧茲就在另一間臥室裡,於是他更想要離開這裡,離奧茲越遠越好。
真的不想要再被這傢伙影響情緒了!
不然自己真的很想把整個「雲河」都分解掉!
只是宋梟剛打開門,就發現奧茲竟然站在門口。
這傢伙在他的門外站了多久了?
「我知道你在生什麼氣,你生氣我故意讓你傷害到了我。」
奧茲的聲音如常,說明這傢伙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宋梟沒有和他說話的意思,正要關閉房門,奧茲卻用自己的基因密碼將房門鎖定在原處,宋梟怎樣重複關門的指令都沒有用。於是,宋梟乾脆用自己的力量來移動那扇門。
門在輕微地搖晃著,很快被奧茲的力量所穩固。
「你說你會感覺到痛,那麼你知道當你讓我傷害到你的時候,我是怎樣的感覺嗎?」
宋梟的心緒猛地一陣下墜。
「如果你連我都抵抗不了,那麼這個世界上能夠傷害到你的人將會有很多很多。宋梟,我一直以為所有的事情都是按部就班,只要按照一定的順序完成就可以。但是對於你,我卻總是很急躁。」
宋梟不敢抬頭去看奧茲的眼睛。
「你還有太多東西要學了,我怕我來不及教會你。」
來不及什麼?
你是覺得我太笨了,你就是花了一輩子的時間也教不會我?
還是……你覺得自己會像宋燃那樣突然消失?
宋梟忽然意識到,原本他期待從宋燃那裡得到的,奧茲全部都給他了。奧茲給的越多,自己對他的期待就越大。
光是相像他有可能會像宋燃那樣消失這件事,心底的恐懼在瞬間涌起,幾乎將他壓垮。
「明天,我會做得比今天更好。」
宋梟看著十分認真地說。
要多久?他才能變得像是奧茲那樣強大?要多久,他才能反過來讓奧茲依賴他?
他忽然埋怨起宋燃來了。如果不是宋燃對他是亞瑟這件事閉口不提讓他失去早早就做好準備得機會,如果宋燃沒有消失已經開始教導他駕馭亞瑟的能力,他現在和奧茲是不是已經比肩齊行了?
宋梟的話音剛落,奧茲的脣毫無預兆地壓了上來。
炙熱的帶著強迫的意味。
沒有反應過來的宋梟一步步向後退去,直到自己的膝蓋抵在了床沿邊,向後跌坐下去。
宋梟向後試圖避開,奧茲卻改變了角度更加用力地含吻了上來,宋梟的耳邊仿佛響起星子崩裂的聲音。承受不住對方的力度,宋梟試圖側過臉,卻被奧茲的手指死死扣住了下巴,頜骨簡直要裂開一般。
奧茲的吮吻席捲著瘋狂的力度,這種瘋狂不僅僅是來自奧茲的,就連宋梟也被捲入了那個漩渦之中。
當他下意識回應,試圖安撫即將失控的對方時,迎來的反而是更加難以抵抗的狂潮。
奧茲無法從這個親吻中得到滿足,宋梟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被對方拎起來的,他的後腦被對方扣緊,自己簡直要被擠入奧茲這個吻中。
一切逐漸失控到宋梟難以想象的地步,他知道奧茲動情了。
從前所有被壓抑的一切正在向外涌出,將宋梟逼迫到世界最後的角落,宋梟懼怕了起來。
就在那一刻,奧茲額前的發絲驟然騰起,空氣開始撕扯他的身體,他蹙起眉頭,猛地放開了宋梟。
宋梟瞪大了眼睛,靠著墻,看著奧茲直起了背脊。
「剛才你的能力發揮的不錯。差一點就能分解我了。」
奧茲低下頭來看著宋梟,剛才的一切就似幻覺。
宋梟不明白,他怎麼能做到如此迅速地收斂自己的情緒,直到宋梟發覺奧茲緊緊扣著的手指。
他正極力壓抑著自己。
宋梟有一種奇妙的感覺。這並不是他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在奧茲的心裡有多麼重要,他甚至開始猜想,表面冷淡的奧茲,面對自己是不是也會患得患失?
奧茲離開了宋梟的房間,替他將房門關好。原本想要離開這裡放鬆一下的宋梟,心思早就隨著剛才那個過火的親吻飛到了九霄雲外。
之後的幾日,奧茲帶著宋梟去到各種不同的環境進行練習,白穎甚至都成為了宋梟的陪練。
這一次,他們的練習地點是上一回宋梟進行模擬實戰的星球「卡馳」。
當宋梟身著宇航服飄向卡馳星的地表時,正要跨出飛行器的白穎轉身對駕駛室裡的奧茲說:「喂,你可要想好了,在這裡進行練習,沒有氧氣,只有岩石,一不小心就會掛掉哦!」
白穎心想要是自己分解掉了宋梟的面罩,這個小鬼不懂得如何「重塑」,然後掛掉了,他豈不是要被奧茲追殺?
「嗯,你是要小心,不要死在這裡了。」奧茲淡淡地說。
白穎一臉無語。聽奧茲的意思,貌似是認為宋梟分分鐘能把他這個高階亞瑟給解決了?
真是情人眼裡看什麼都特別高大上啊!
白穎扯起脣角,看著已經落在地表的宋梟起了壞心眼。
就給你這小鬼一個下馬威!
白穎的左腳蹬踏在飛行器上,衝向宋梟的方向。
宋梟頓時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涌向自己的身後,他毫不猶豫地將對方的力量撞開,四周原本貼著地表的砂石飛揚而起,宋梟將它們進行了微妙的調整,讓它們雖然細小卻銳利無比。
白穎一落地,就將這些砂石彈開。
「喲,奧茲把你教導的不錯嘛。」
聯絡器裡傳來白穎的聲音。
到目前為止,白穎都顯得十分輕鬆。
宋梟呼出一口氣,將大片岩石抬起。它們在卡馳的表面沉寂了太久,厚重而沉悶。
它們襲向白穎,浩浩蕩蕩。
白穎卻輕笑了一聲:「小孩子的把戲。」
這些岩石甚至沒有接近白穎的機會,就被分解為塵埃,緩緩墜落。
宋梟卻將它們迅速重塑,不斷圍繞在白穎的身邊,高速移動著,而白穎卻用自己的力量將它們鎮壓,一切就好似時間靜止一般,他信步走出了岩石的包圍圈。
「輪到我了,小鬼。」
白穎不再拘泥於控制這些岩石,而是直截了當地侵入宋梟的能力範圍,宋梟將自己的力量遍布全身,穩固身體所有的部分,而白穎卻硬生生將宋梟的面罩分解開來。
氧氣的流失讓宋梟瞬間惶恐,而面罩被分解的面積也越來越大。
視線掠過白穎,看見停泊在遠處的飛行器,宋梟明白奧茲此刻一定正看著自己。
他想要上前,甚至於責怪白穎做的過火,但他還是沒有來阻止白穎。
因為他想要他在最真實的危機環境中得到最有用的經驗。
重塑!
他必須在這片空間裡鎖定所有溢出的屬於自己面罩的分子,將它們帶回原來的地方,再次連接起來!
☆、第69章西維爾的慍怒
白穎漸漸感受到宋梟的力量正在這片空間裡蔓延,覆蓋所有的粒子。他本來想要阻止宋梟的「重塑」,但是當他試圖剝離宋梟的力量時,卻發現這股力量源源不斷,如同無形的水,他根本不知道從哪裡阻截。
宋梟成功重塑了自己的面罩,恢復了呼吸也讓他的頭腦更加清晰起來。
白穎感覺到宋梟的力量正不斷滲入他自己的力量,反噬而來,蔓延入他的宇航服,甚至於觸上他的肌膚。當白穎將宋梟的力量向外排擠的時候,這股力量卻如同水流一般在他的細胞之間流動。
白穎周身一陣冰冷,除了奧茲,他已經許久沒有面對過這樣的對手了!
「雖然乾的漂亮,但火候還是差了點。」
白穎眉梢一挑,以最直接的方式將自己的力量涌入身體的每個角落,強勢地將宋梟的力量排除體外。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排除的同時,宋梟竟然借勢將白穎的氧氣面罩擠破。
微粒四散開來,白穎本來可以將自己的面罩聚合,但宋梟卻將這些微粒全部帶向自己的方向,白穎鞭長莫及。
但宋梟沒有想到的是,白穎直接從腳下的岩石中分離出了金屬,彌補了自己面罩的空缺。
宋梟張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奧茲駕駛飛行器來到了他們之間,冷聲道:「今天的訓練到此結束。回來吧。」
宋梟移動向艙門,白穎卻直接按住他的腦袋狠狠撞過去。
宋梟卻反過來將白穎撞在了艙門上,自己跳了進去。
「你這個小子!奧茲!下一次讓海魯曼那傢伙來陪他練吧!這小子太危險了!」
「論格鬥,海魯曼未必是宋梟的對手。」
奧茲駕駛飛行器飛回沃姆溫德。
聽到這樣的評價,宋梟是驚訝的。海魯曼可是「星雲」的機械師,自己真的能與他相提並論嗎?
「白穎,‘星雲’號什麼時候能準備好。」
「三天后。」白穎回答。
聽到這裡,宋梟不由得緊張起來。他們就要前往洪荒星系了!
宋梟有預感,這可能不會是一段順利的旅程。
這天夜晚,宋梟邀請了年瑾與裡昂前往飛魚餐廳吃自助晚餐。
飛魚餐廳在半空中,周圍被流水覆蓋,而流水之間穿梭著的是巨大的能夠在天空中滑向的飛魚。
年瑾與裡昂見到宋梟的那一刻,上前緊緊抱住了他。
「你這傢伙到底怎麼了!聽說你病了!我和裡昂擔心的要命!」
「好了好了!別擔心了!」宋梟拍了拍他們二人的後背,將自己即將前往洪荒星系的事情告訴了他們。
年瑾與裡昂從擔心變成了羡慕,從羡慕又開始了擔心。
「洪荒星系真的很危險啊!那裡是已經被人類荒廢了的象限……因為過度開發,所以整個星系都處於不穩定的狀態中,你一定要小心啊!」
「放心了,我會的!而且在前往洪荒星系的過程中,奧茲答應讓我學習駕駛星艦!」
「駕駛星艦……你已經將那個系統完善到可以運用於星艦了嗎?」
宋梟望著年瑾,笑而不答。
年瑾眨了眨眼睛,用力拍了拍腦袋:「我……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麼啊?」裡昂的腦袋湊過來。
「沒什麼。明白或者不明白,宋梟都是我們的朋友!」
「所以說,總有一天,你和裡昂一定會駕駛星艦的。」宋梟露出一抹笑容,指了指水流中穿梭的飛魚,「遠古時代生活在地球上的人類,在他們的心裡,魚是生活在水裡的。可是現在,所有這樣的認知都被打破,一切皆有可能。」
年瑾笑著點了點頭。
而裡昂卻嘆了口氣:「宋梟,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成熟?」
「啊?我成熟?」宋梟驚訝地睜大眼睛。
「嗯,看起來好遙遠,我們好像就要追不上你了!」
宋梟莞爾一笑。
這時候,有人按住了宋梟的雙肩,對年瑾和裡昂說:「不介意我借用一下他吧?」
溫文有禮的聲音,讓人無法拒絕。
宋梟不需要抬起頭,也知道那是西維爾。
年瑾與裡昂傻傻地點了點頭,看著西維爾一把將宋梟拽起,來到了餐廳的邊緣。
水流落下時帶動的空氣掠過宋梟的臉龐,今天的西維爾衣著十分正式,他應該是從某個晚宴上離開來到這裡。他的發絲向後,梳於耳後,成熟的風度讓人無法猜到他的年紀。
「你打算連說都不說一聲,就和奧茲·法恩離開沃姆溫德嗎?」西維爾側過臉,脣角的笑意看起來溫和,但卻讓宋梟覺得冰冷。
宋梟還記得他們在聖諾伊斯山脈發生的事情,當時西維爾簡直就要吃了他,那種恐懼感讓宋梟想起了西維爾分解狄恩的那一幕。
「我們是要去和我的二哥宋沛流會和,尋找崩裂。」宋梟用平穩的聲音回答。
西維爾的手指勾過了宋梟的下巴,強迫他看著自己:「你現在是來向你的好朋友告別了?可是我竟然沒有在邀請之列,所以我現在連你的‘好朋友’也算不上了,對吧?」
「西維爾……我是打算告訴你的,我已經錄好了一段全息影像發送給你了。」
「你覺得這樣算是告別嗎?」西維爾上前一步,宋梟的腳後跟已經被逼到了餐廳的邊緣,再往後就是從千米高空直墜而下的水流。
「我只是覺得你需要冷靜。西維爾,是我曾經不顧一切地看著你,纏著你,總是不顧你的感受想要擠入你的生活裡。我真的以為你能夠不討厭我就已經很幸運了,我根本就麼有想過……你會對我抱有那樣的感情……你說的沒錯……」宋梟低下頭來,握緊了拳頭,下定了決心,「我真正愛上的是奧茲·法恩。」
「‘愛上’?」西維爾側過臉,看進宋梟的眼睛裡,「你確定自己懂什麼是‘愛’嗎?」
「是的。我相信自己知道。」宋梟伸出手,覆在他的胸膛上,「所以西維爾……如果你現在對我只是喜歡,或者只是不甘心那個從前一直看著你的我看向了別人,我只能懇請你收回你的心意。因為我不想你因為我再受到任何的傷害。」
「聽起來,你已經確定了,除了奧茲·法恩,你不會喜歡上任何其他人?」
西維爾的聲音很用力,宋梟甚至可以想象西維爾是如何狠狠咬入自己的血肉之中。
「沒有奧茲·法恩,我們可能都不會相遇。」
「但是沒有奧茲·法恩,你就是我的。」
當西維爾壓下來的那一刻,宋梟下意識伸手去推拒,只聽見「磕啦」一聲,西維爾竟然折斷了宋梟的手腕。
「啊——」
宋梟發出痛苦的叫喊聲。
西維爾的脣撞了上來,舌尖囂張地頂入,一陣瘋狂翻攪。
那股強大的力量讓宋梟向後仰去,甚至沒來得及使用亞瑟的力量讓自己漂浮在空中,就被西維爾緊緊抱著,撞了下去。
「宋梟——」年瑾與裡昂趕了過來,看見的卻只有宋梟和西維爾跌入水流之中。
他們急速向下墜落,水流衝擊地宋梟連呼吸都無法繼續。
西維爾得親吻瘋狂到沒有絲毫理智,他甚至不屑於使用能力來緩解兩人的下墜或者將水流與他們隔絕開來。
但宋梟卻不得不那麼做。
水流終於被分開,宋梟也總算得到了一絲氧氣,落地之時,他本想要接機將西維爾彈開,卻沒想到西維爾卻更加用力地扣住了他的後背,宋梟以為他們會落入水潭之中,正要釋放力量,西維爾卻早已經掌控了一切,他們懸浮在水面上,即將飄向岸邊。
宋梟迫不及待地轉過身來,將西維爾彈開,兩人一起落入水中。
宋梟將自己移動向岸邊,剛要爬上去,就被一股力量猛地拖回水中。
當他好不容易掌握平衡,把臉探出水面的時候,西維爾的脣猛地壓了下來,他的舌尖與水流一起涌入他的口腔。
西維爾將他的後腦壓在岸上,宋梟甚至能感受水流涌入他的衣服之中,在他的身體上擠壓的力度以及其中的瘋狂。
宋梟終於明白西維爾到底要做什麼了!他曾經天真地以為只要他在西維爾的面前給他一個明確的定位就行,而現在,宋梟終於醒悟過來,這必須要兩個人都能達成一致。
很明顯,西維爾從來並不滿足於成為他的朋友!
一股力量從思維深處涌出,猛地將西維爾撞開,宋梟不顧一切地向岸上奔去,只是片刻,西維爾的手指便掐住了他的後頸,狠狠將他按在了地上,他的膝蓋直接頂住了宋梟的後腰。
「你不如試試看分解掉我啊!」西維爾低下頭來,覆在宋梟的耳邊說。
宋梟的心抽痛了起來,他咬牙切齒地回答:「西維爾,你太過分了!你覺得我做得到嗎?」
西維爾微微嘆了一口氣,聲音卻仍舊帶有凌冽的意味:‘「你真的以為奧茲·法恩把你帶來這裡,你就真的能在他的羽翼下安然度日嗎?不要天真了。他不過是別人的工具而已。洪荒星系不過是另一個迷宮罷了。」
「你說什麼?」宋梟回過頭來看著西維爾。
那雙眼睛是銳利而充滿壓迫感的。
宋梟從那裡可以看到太多複雜的情緒,包括憤怒、嘲諷以及偏執。
西維爾沒有回答他,只是淡然一笑。
他們身上的水被蒸騰,西維爾放開了宋梟,站起身來。
就像漢弗萊斯家族一向表現出來的從容優雅,他不緊不慢地扯了扯袖口,目光從高處落下,壓迫著宋梟的視覺神經。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可能對你有太多的執著?你是不是一直自我安慰你在我的心裡只是一個小丑而已?還是你覺得我不會不顧一切也要抓緊你?」
宋梟睜大了眼睛看著西維爾,他所熟知的清俊少年仿佛在他的面前脫下了純白色的外衣,露出了黑色的羽翼。
宋梟的發絲輕輕浮動,他知道那不是因為風,而是西維爾的力量。
「這個宇宙如此浩瀚,你真的以為法恩家族是最強盛的嗎?他們不過是歷史車輪之下微不足道的部分,很快就會被碾平淹沒。消亡與崛起,此消彼長,才是永恆的主題。」
「這是必然的……」宋梟試圖站起身,但西維爾的力量始終壓製著他。
「你真的了解其中的必然?」
「當然……就好比宋家,盛極一時,最終還是隨著宋燃的消失而隕落。」
「所以宋梟,要麼此刻就分解我,要麼你註定為我所有。我會毀掉所有你賴以庇蔭的地方,讓你無處可藏。你想要跟著奧茲·法恩去洪荒星系?我是不會讓你如願的。」
宋梟側過臉,一架穿梭艦停在了西維爾的身後。西維爾轉身走向艙門,而宋梟的身體也隨之移動。西維爾的手指輕輕向空氣中一甩,兩枚磁力捕捉器飛向宋梟。
不可以……決不能被西維爾帶走!
宋梟不斷掙扎試圖彈開西維爾的力量,但越是反抗就收的越緊,西維爾的力量在宋梟的身體內流轉,無論他怎樣追逐都無法將那股力量排除出去。
宋梟想起了白穎的做法,將自己的力量一鼓作氣深入全身,強硬地將西維爾的力量排擠出去,在磁力捕捉器釋放磁場的瞬間,宋梟脫離了西維爾的掌控,落在了不遠處。
西維爾並沒有回頭,只是冷著聲音說:「你現在還不是我的對手。」
「我知道。但是西維爾,每個人都有自己所嚮往的目標。哪怕那個目標並不真實甚至於會讓我絕望,我還是要去。你說我躲在法恩家族的庇蔭之下……你錯了,在這麼多勢力龐大的家族之間生存,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保護我。所以,我會保護好我自己。」
「宋燃並不在洪荒星系。」
宋梟愣住了。
「那麼他在那裡?」
西維爾並沒有回答他。
「如果你不能告訴我,他在哪裡……我就只能親自去排除他不在洪荒星系了。」宋梟一步一步後退,用極為認真的語氣對西維爾說,「不要用一些似是而非的理由來阻止我……否則,你將是我的敵人。」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艘穿梭艦降落,奧茲跨出了艙門。
宋梟被移動向奧茲的方向,就在奧茲伸手拽宋梟的手腕時,一股力量攀附上宋梟的腰際,猛地將他拽離。
是西維爾。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這麼早就露出自己的獠牙。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漢弗萊斯家族骨子裡流淌著怎樣不安分的血液嗎?」
奧茲的聲音極為冰冷,仿佛要將這月色也碾壓出裂縫來。
西維爾笑了,那是他之前在奧茲面前所的謙遜截然相反的桀驁。
「有誰是真正安於現狀的嗎?如果法恩家族如你所說那麼忠誠於新王,新王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帶著宋梟前往洪荒星系的,可你還是要帶他走,不是嗎?因為你自己都不信任高緹耶。」
「放開他。」
「如果是你,你會放開他嗎?讓他被別的人握在手裡,讓他自以為那就是命運愚蠢地看著別人?」
兩股力量在宋梟的身體裡碰撞,殺伐大開,一個不小心,宋梟懷疑自己會炸裂開來,被分解成微末。他的細胞在震顫,血液宛如要衝破他的心臟,求生的意志促使他將腦海深處的力量在那瞬間釋放出來。
落在地面上的葉片隨著氣流緩慢地旋轉,緊接著整個空間扭曲了一般,四周的樹木彎下了腰身,岩石被碾壓著不斷有砂礫浮起。
就像一場醞釀已久的爆炸,宋梟將自己的力量從細胞之間的縫隙裡爆裂而出。
西維爾抬起雙手擋在面前,身體被無形的力量推向後方,轟然砸在了穿梭艦上。
而奧茲則別過臉去,細砂與空氣形成的風刃掠過他的身體,劃出一道有一道的血痕。
宋梟終於落在了地上,他喘著氣,抬起自己的雙手,惶然地看著自己的手指。
「你沒把自己分解掉。」奧茲走上前來,扶著宋梟的胳膊,將他抬起。
宋梟看著奧茲臉上的血痕,心中還沒來得及內疚,它們就逐漸消失了。
「西維爾,你越是阻止我去做的事情,我就越會想要去做。就好像越是不讓你握在手中的東西,你就越想要抓緊。」
西維爾靠著穿梭艦,低著頭,輕聲道:「你知道……我有多希望時間永遠停在首都星。」
「我也很想。」宋梟跨入艙內,回頭對西維爾說,「別擔心我。我一定會回來,因為我已經不再是首都星的那個宋梟了。」
艙門關閉,穿梭艦瞬間衝入黑夜消失不見了。
西維爾抬起頭來,發出冷冷的輕哼聲。
「閣下……看來我們是失敗了呢。」
穿梭艦的駕駛艙內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
「西蒙家族早就將洪荒星系探遍了。如果‘崩裂’真的在那裡,我們早就得到了。我們在洪荒星系的探索隊還沒有全部撤回吧?」
「是的,閣下。」
「讓他們看住宋梟。你確定宋沛流也啟程前往洪荒星系了嗎?」
「我們肯定。」
西維爾的眉頭蹙起,托著下巴沉思。
「如果真的是從宋沛流那裡得來的消息……宋家探索方面一向很有實力,難道是西蒙家族在洪荒星系漏掉了什麼?」
「不管漏掉了什麼,他們沒有足夠的能量也無法帶著龐大的‘崩裂’完成星際穿越回到沃姆溫德。我們還有機會。」
西維爾伸長了自己的手指,看著自己中指上若隱若現的紋理:「外祖父要我什麼時候回去?」
「越快越好。在您祖父的身邊可能也有新王高緹耶的人,他很快就會知道您才是西蒙家族真正的繼承者。到時候,高緹耶……」
「我知道,他不會放過我。」西維爾淡然一笑,跨入艙門。
宋梟看著坐在前方的奧茲,試著開口打破這安靜的氣氛。
「你怎麼會來的?」
「是年瑾通知我的。」
「哦。」
「宋梟,你聽見西維爾的警告了。其實他不說,我也想告訴你,新王陛下對我說他也曾經派人去過洪荒星系,但是一無所獲。」
「所以你想說,這可能是一個陷阱嗎?」
「是的。」
「如果這是一個陷阱,對方的目標就應該是我。可他怎麼能夠確定,我一定會去洪荒星系呢?如果我不去……這個陷阱就白費了。所以我擔心……」
「你擔心這個陷阱的真正目標,是宋沛流閣下。因為他才是那個無論發生什麼都一定會去洪荒星系確定宋燃蹤跡的人。」
「是的。還有,謝謝你第一時間來到我身邊。」
奧茲驟然將穿梭艦停了下來,他轉過身,壓低了椅背,左膝壓在了宋梟的腿邊。
「喂!喂!喂!你幹什麼呢!」宋梟緊張地向後仰去,奧茲的手掌撐在他的耳邊,一個用力,椅背倒了下去。
此刻的宋梟,完全處於奧茲的壓力之下。
「你對我說‘謝謝’。一般情況下,你總是希望自己解決和西維爾之間的任何問題。所以說,這一次你解決不了了?」
奧茲的發絲滑落下來,宋梟仿佛可以聽見它們摩擦過空氣的聲音。
「嗯……是我的錯。」宋梟閉上了眼睛。他的眼前是自己在首都星的學校裡追逐著西維爾的畫面。
「那麼在首都星的時候,你對西維爾的感覺是假的嗎?」奧茲問。
「不,那是真的。」
「因為是真心的,所以才顯得可愛。你打動了他,你讓他害怕和不甘心失去。只是他沒有在它最柔軟最脆弱的時候抓住它,沒有給你足夠的力量,所以給了我機會。」
奧茲的手指撫過宋梟的眉骨。
「如果你仍舊愛著西維爾,選擇和他在一起,甚至於堅定無比死也不肯分開,你現在仍舊會很苦惱,甚至會比現在更痛苦。」
「為什麼?」
☆、第70章高緹耶VS漢弗萊斯
「因為我會死死抓住你,無論你露出怎樣可憐的表情,怎樣頭破血流要離開我,我也不會放手。」奧茲覆在他的耳畔,用平靜卻決絕的語調對他說,「我會毀掉他,讓你無所適從,讓你除了我再找不到其他視線的焦點。」
「你不會。」宋梟微微抬起頭,在奧茲的側臉上碰了碰,感受著對方的體溫。
「你又要說好聽的話來哄騙我了嗎?」
宋梟笑了笑,沒有回答。
從小,你就害怕我受到傷害。哪怕讓自己消失,也舍不得讓我痛苦。這樣的你,怎麼可能毀掉我呢?
三天之後,宋梟踏上了「星雲」號。只是這一次,「星雲」上不再冷清,艦組成員完整,甚至編排了三個穿梭艦小隊。畢竟洪荒星系中很多地方,龐大的星艦是無法進行探索的,反而穿梭艦更有機動性。
「星雲」的停泊位置明明遠離了沃姆溫德的大氣層,可是加速的時候,仍舊席捲起旋渦狀的雲海。
從高處墜落而下的空中流瀑,仿佛脫離了重力的束縛,飛騰而起又在瞬間墜落,仿佛脫離掌控的命運。
無數人仰起臉來,甚至於孩子們飛奔到露台的邊緣,他們期待著「星雲」的引擎完全推進的那一刻。
宋梟就坐在奧茲的身邊,這是奧茲特地為他設置的坐席。
通過這個位置的系統,宋梟可以感受到整艘星艦運轉的情況。他的神經與奧茲的相連接,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奧茲駕駛星艦的每一個調度指令,甚至通過奧茲去感受舵手、機械師以及狙擊者之間的相互配合和思維波動。
「星艦啟動,各部門進入運行狀態。」
系統發出指令。
這時候奧茲卻將連接大腦的系統撥向了宋梟的位置。
「這是……」
「一萬遍的理論不如一次實踐。現在我們還處於第十象限,相對安全。范斯他們也是駕駛星艦的老手了,你來和他們進行思維接駁。」
宋梟難以置信地看著奧茲。
這可是「星雲」,它不是穿梭艦,也不是橋艦,而是一艘星艦!
稍有不慎,就會產生致命性的失誤。
系統中傳來范斯的調笑聲:「我說宋家的小鬼,你這麼前瞻後顧的,你大哥宋燃該哭了。」
「只是給你機會體會一下星艦核心位置的銜接方式而已。」白穎的聲音響起。
「誰說我前瞻後顧的,我是怕你們幾個被我嚇壞了!」
宋梟毫不猶豫地連接入系統,瞬間,思維因為范斯、白穎還有海魯曼無限延伸的感覺愈發清晰,甚至於他們每個人的思維方式和活躍度都盡在掌握。
這個通過系統感受奧茲所感受到的完全兩回事。
「實在太棒了!」
宋梟驚呼著,駕駛「星雲」衝入宇宙深處。
「臭小子,別太得意啊!」
反過來,范斯他們也能感受到宋梟的思維方式。
作為掌握方向和行駛路線的舵手,范斯是十分驚訝於宋梟的思維維度的。即便是亞瑟,很多人都為自己建築了一個思維城堡,他們的想法會按照這個城堡的樓層階梯式遞增,但這卻是定式思維。以這樣的思維駕駛星艦很容易被對手預料並且看穿,而且還會限制艦組成員的思考方式。
但宋梟不一樣,范斯只感覺自己的思維衝入了一片深不見底的海水之中,源源不斷地流淌著,自己則是一股洋流,可以改變方向與其他的洋流交匯形成強有力的潮汐,可無論如何翻滾,始終都在這片汪洋之中。
新王高緹耶站立在冬宮寢殿的露台前,遙望著星雲號駛離。
「陛下,我以為您不會同意奧茲帶走宋梟。」冬宮事務官康斯坦丁低聲說。
高緹耶的脣上浮起一抹笑容,隨手取過一杯酒,悠然地抿了一小口:「他們走了,我們才能安心捉老鼠啊。而且無論發生什麼,就算宋梟那個小東西離我再遠,他也必須要回來這裡。又何必擔心,奧茲·法恩會把他藏起來呢。倒是貝爾·漢弗萊斯這隻老狐狸,野心都膨脹出了第十象限了,該修整一下了。」
「我明白了。今晚是海倫娜公主的生日。」康斯坦丁頷首提醒道。
這一晚的沃姆溫德異常熱鬧,為了慶祝新王高緹耶的妹妹海倫娜公主的生日。天空籠罩在爆星雨的光亮之下,空氣中洋溢著海倫娜公主最喜愛的「葉露」的花香。
冬宮的懸空晚宴上,所有的貴族們觥籌交錯,新王高緹耶輓著妹妹海倫娜向所有人致敬。
但是海倫娜公主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喜悅,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因為高緹耶太年輕還沒有子嗣,海倫娜公主是王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不少貴族都希望自己家的孩子能夠俘獲海倫娜公主的放心,但海倫娜公主卻心系法恩家的奧茲。
她來到喬安娜·法恩的面前,與她擁抱,兩人相談甚歡。
貝爾·漢弗萊斯的脣上雖然噙著微笑,但眼底卻沒有絲毫溫度。他低下頭來對身旁的西維爾說:「你的外祖父可真的很希望你能與海倫娜共結連理呢。」
「海倫娜的利用價值取決於高緹耶對她的在意程度。但如今,她不過是高緹耶的棋子而已,今天可以送到法恩家族的手中,明天可以送給別人,她只是一枚好看的別針,根本無法起到制約高緹耶的作用。」
當海倫娜的目光不經意瞥過西維爾,西維爾微微頷首一笑,便轉過頭去,有禮節卻沒有其他貴族的熱情。
海倫娜有些不舒服了,時不時地看向西維爾的方向,但西維爾卻始終與其他人談笑風生。
高緹耶來到了貝爾的面前,笑著拍了拍西維爾的肩膀:「我的妹妹好像對你的兒子很感興趣。」
「哪裡,陛下說笑了。」貝爾臉上堆滿了笑容,顯得因為高緹耶的話而喜悅異常,但內心卻在揣測高緹耶的想法。
「我像是喜歡說笑的人嗎?」高緹耶傾向貝爾的耳側,小聲說,「你的兒子如此優秀,有著比任何人都要明亮的前程,不是嗎?」
貝爾的手指緩緩握緊,瞳孔在那一瞬間放大。
當他試圖從新王高緹耶的表情裡揣測他的意圖時,他已經笑著離開了。
「父親……」
「今晚你就離開。」貝爾依舊對所有人報以笑容。
「這也有可能是高緹耶對我們的試探。」西維爾低聲說。
只是晚宴還未結束,高緹耶便回到了寢宮。
貝爾正打算和西維爾一起離開,冬宮事務官康斯坦丁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閣下,陛下請您前往寢殿一敘。」
「陛下請我?」
「是的,還有西維爾也一起來吧。」
康斯坦丁的臉上是程式化的笑容,但貝爾的心底卻一陣忐忑。
為什麼請別人卻要請他?請他還不夠,還要叫上西維爾?
西維爾畢竟和奧茲不同,他沒有任何職位……
「如果陛下是有正事要與我討論,西維爾也在一旁的話……不是很合適吧?這孩子年紀還太小了……」
貝爾試圖捉摸康斯坦丁的表情,雖然他面帶笑意,卻沒有絲毫情緒的表露。
「請您稍等,我去和另外兩位朋友打個招呼。」
「當然。」
貝爾轉過身去,臉上仍舊是和煦的笑容,他與西維爾並肩而行,走向自己的朋友。
當他和朋友們熱絡地聊天時,貝爾朝其中一位使了一個顏色。
「西維爾,現在就跟華夫洛夫人離開。」
「父親!」西維爾心中一驚,也就是說他的父親已經確定高緹耶要對他們動手了。
「西維爾,強者之所以能贏到最後,是因為他們從不會優柔寡斷。」
西維爾的手指握緊,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我明白了,父親。」
幾分鐘後,貝爾仍舊和朋友們在一起高談闊論,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事務官康斯坦丁走上前去,拍了拍貝爾的肩膀說:「閣下,請不要讓陛下久等。」
「哦,當然。」
「等等,西維爾呢?」
「西維爾……」貝爾一臉不知道發生什麼的表情,四下張望,「這孩子哪裡去了?怎麼搞的!要不,我先隨您去見陛下吧!一會兒這孩子可能就回來了!」
「也只能這樣了。」
康斯坦丁一邊帶著貝爾向前走,一邊在聯絡器裡通知整個冬宮:「請留意西維爾·漢弗萊斯閣下的行蹤,任何人看見了他,請速將他帶去見陛下。」
說完,康斯坦丁在聯絡器上拍了三下,那是「封鎖冬宮」的暗號。
貝爾暗暗吞咽下口水,所有神經都繃了起來,他知道自己猜測的沒有錯,新王高緹耶已經發現了他們與西蒙家族的關係,要將他們鏟除了!
整個冬宮都在調動,所有的空間正在重新排列組合。
華夫洛與西維爾被困在一個狹窄的通道裡。
「怎麼辦……我們出去不了!很快銀色騎士就會趕到這裡了!」
西維爾的神色卻鎮定無比。
原本連空氣都在被抽離的空間莫名卷起一陣漩渦,四周由異銫金屬構築的墻壁正在潰散。
西維爾猛地衝了出去。
冬宮像是感應到他的分解,不斷地調整著空間,而他的面前則是幾個銀翼騎士。
銀翼騎士的身後則是流瀉的空中瀑布,風呼啦啦撕扯著他的衣襟,他已經到達冬宮的邊緣了。
「西維爾·漢弗萊斯,陛下要見你。」
銀翼騎士機械一般的聲音響起。
西維爾只是輕聲一笑,這些銀翼騎士的鎧甲被分解開來,也在同一時刻,他們同時向西維爾釋放出磁力捕捉器,西維爾卻在瞬間將自己轉移到了其中一位銀色騎士的面前,他的脣角扯起殘酷的弧度,手指瞬間刺入了對方的胸膛。
此時,貝爾已經來到了高緹耶的面前。
高緹耶淡然一笑,端坐於寢宮中央的銀色高座之上,手中緩慢地搖晃著一杯紅酒。
「陛下。」貝爾的手覆在胸膛上,謙恭地向對方低下頭來。
「我怎麼沒看見西維爾?」高緹耶側過臉,緩緩起身,來到貝爾的面前,「還是等西維爾來了再說吧。我都有點後悔了,應該將今天的晚宴放在白宮的內庭舉行,這樣……他根本就沒有離開的機會。不如我們一起欣賞一下,西維爾的困獸之鬥?」
「陛下?到底發生了什麼?如果是身為臣子的我有什麼做的不對,您就懲罰我吧,西維爾他只是個孩子而已!」
高緹耶發出嘖嘖聲,手指在貝爾的面前點了點:「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在我的面前裝模作樣,這是多沒意思啊?」
康斯坦丁調出了冬宮的全息影像,顯示西維爾挾持了一個銀翼騎士,啟動了一艘穿梭艦,飛馳而去。
「啟動粒子磁場防護。」高緹耶下令。
貝爾大驚失色,衝上前去:「陛下!不要!」
粒子磁場是一種高密度能量罩,任何物體一旦撞上去,就會被擊潰粉碎。
能量罩正在覆蓋整個冬宮,而西維爾只能貼著能量罩飛行,試圖超越能量罩的閉合速度。
西維爾果斷地不再跟隨磁場的延伸做弧線飛行,而是開啟直線模式,穿過冬宮所有粒子炮的攻襲,衝向冬宮的最頂端,那是最後被閉合的地方。
冬宮的防禦系統已經計算出了他的飛行軌跡,直接發射導彈衝向白宮頂端。
貝爾閉上眼睛側過臉去,不敢看這一幕。
是他太失算,當得知西蒙家族選定了西維爾為繼承人的時候,他就應該把他送走!
不該觀望什麼形勢,也不該留戀沃姆溫德的情報消息!
當所有不明就以參加晚宴的貴族們紛紛仰起頭來時,西維爾的穿梭艦卻在千鈞一發之際調整了軌跡,貼著射向自己的導彈飛行,在最後的瞬間衝出了磁場包圍。
所有人發出驚嘆聲,都在議論這是不是冬宮的一場防禦演練。
高緹耶手中的酒杯猛地炸裂開來,碎片四散,液體如同殷紅的血液落下,甚至於落在貝爾的臉上。
「看來,為了培養你的兒子,你真的花費了不少心血。」高緹耶淡淡地說。
貝爾睜開眼,看向全息影像,這才明白西維爾已經成功脫離了冬宮,他暗自呼出一口氣來。
「不過,這並不是結束。」
高緹耶當即下令,沃姆溫德星盾進入防禦狀態,不允許任何飛行器或者穿梭艦離開這顆星球的防禦範圍。
貝爾的眉頭緊緊蹙起。
整個星球進入基因掃描狀態,只要發現西維爾的基因所在地,銀色騎士就會在第一時間趕到。
穿梭艦中的西維爾被一整隊的冬宮禁衛所追捕,一道一道的光線劃過沃姆溫德的上空。
明明冷汗從西維爾的額角滑落,他的思緒卻無比清晰。
他用極為複雜的飛行軌跡並且步步為營的作戰技巧,將這些冬宮禁衛一個又一個地解決和甩掉。他脖子上的一隻小瓶緩緩漂浮而出,藥劑被注射進入西維爾的頸間。
他眯起眼睛,呼呼一口氣,回過神來看著被自己劫持的那個銀色騎士:「謝謝你陪伴我到現在,不過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幫忙。」
那個銀翼騎士已經被磁力捕捉器所束縛,動彈不得。
西維爾分解掉了他身上的聯絡器,用注射器將另一種液體打入了對方體內。
對方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就請你代替我,馳向天際吧。」
看著西維爾的笑容,對方這才明白西維爾注射給自己的藥劑就是基因顯像劑,這種藥劑的研發在沃姆溫德都屬於機密課題,它能改變一個人的基因顯像,不僅僅能欺騙基因掃描,還能改變一個人的外貌。
就好比現在的西維爾,原本屬於亞瑟的精緻五官正緩緩變得平庸起來,他一定是給自己注射了普通人的基因顯像劑。
西維爾設定好了穿梭艦的自動航線之後,便打開艙門離開了。
穿梭艦的引擎全面啟動,馳向沃姆溫德的大氣層。
這時候,站在全息影像前的高緹耶則發出一聲輕笑:「貝爾,你有沒有教過你的兒子一個道理,好運是不可能接二連三發生的?」
貝爾睜大了眼睛,眼睜睜看著星盾啟動,對那艘穿梭艦發出截擊,它如同脆弱的煙花,消失在沃姆溫德的大氣層。
「不……不!高緹耶!你殺了我的兒子!你殺了我的兒子!」
高緹耶只是淡然地看著貝爾:「他不僅僅是你的兒子,也是西蒙家族的繼承者。他的兩個舅舅都是蠢貨。我寧願蠢貨做我的敵人。要怪就怪你自己吧。你把自己的兒子當做作品,想要像整個星際展示,但是你忘記了,在你展示的同時,他也將必須接受來自整個星際的威脅。」
「你殺了他……」
貝爾原本謙恭的目光暗沉下去,如同瘋狂的火焰燃燒,整個空間仿佛被擠壓一般讓人無法呼吸。
康斯坦丁大喊了一聲:「禁衛軍!」
從寢殿的各個方向,無數銀色騎士出現,將貝爾團團圍住。
高緹耶行回自己的銀色王座,沉靜地看著貝爾的方向:「你終於露出自己的獠牙了。」
當禁軍向他釋放磁力捕捉器的時候,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貝爾的周身爆發出來,所有這個空間中的人和物在瞬間被碾壓成為粉末。
康斯坦丁抬起手臂,他以為自己也會死,但是他的身體卻被另一股強大的聚力所穩固,當他放下手臂的時候,發現在整個寢殿裡,只剩下他、新王高緹耶以及貝爾三個人了。
康斯坦丁咽下口水,他知道漢弗萊斯家族的厲害,但沒有想到貝爾的能力竟然到達了這樣的程度。如果不是新王,他如今的下場和那些禁衛是一樣的。
「別那麼輕易就死了哦。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做呢。」高緹耶用調侃的表情看著康斯坦丁,「這裡不適合你,回去休息吧,康斯坦丁。」
「陛下!」康斯坦丁上前一步,高緹耶只是搖了搖頭。
「你留下來也沒有什麼用處。今天就讓我好好領教一下貝爾·漢弗萊斯的實力吧。」
聽到這裡,康斯坦丁只能向高緹耶行了個禮,退離了寢宮。
「貝爾·漢弗萊斯,我會讓你後悔與我為敵。」
高緹耶的笑容隨著康斯坦丁的離開而沉斂。
靜止的空氣再度浮躁而起,雙方的力量借由空氣猛烈地碰撞廝殺。
異銫金屬構築的墻壁上裂痕縱橫交錯,整個空間仿佛因為兩股力量的分嶺而扭曲錯位。
高緹耶的長袍被拉扯著,發出獵獵的聲響,而貝爾的臉上呈現出極為凶狠的表情。
貝爾的力量逐漸被高緹耶所侵襲,甚至被碾壓到了他的肌膚之上,很快他就要被對方的力量所摧毀,想起被星盾擊落的西維爾,貝爾的內心中憤怒咆哮,他不顧自己的生死,將全身的力量驟然釋放。
高緹耶完全沒有想到貝爾的垂死之爭竟然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被他狠狠彈開,背脊撞在王座之上。
寢宮不斷坍塌,高緹耶的王座也在潰散,他整理好自己的力量,將貝爾的力量推了出去。
「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了你這個老傢伙!」高緹耶咬牙切齒地看向貝爾,他的發絲散落下來,顯得有幾分狼狽。
而貝爾則盯著他的腳下,瞪大了眼睛:「你……原來你竟然……」
高緹耶瞬間意識到了什麼,他抬起手,仿佛握住什麼扣緊手指,整個崩潰的空間頃刻恢復了原樣。
「哈哈哈!哈哈!」貝爾一邊狂笑一邊向後退去,他指著高緹耶說,「整個星際就將圖利奧成為瘋王,可是他們不知道……你比起圖利奧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真的惹怒我了,貝爾·漢弗萊斯。」
高緹耶揚起下巴,收起了所有玩味的表情,冰冷地看著貝爾。
☆、第71章登陸「崩裂」
「高緹耶……」貝爾毫無畏懼地一步一步走向王座,他用癲狂的表情看著對方,用手指了指他王座之下,「你以為你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東西了嗎?其實是你把他毀掉了,對吧?所以你才迫不及待地想要修復!」
「住嘴!」高緹耶怒視貝爾,那雙眼睛仿佛要穿透貝爾將其毀滅。
「為什麼要我住嘴?所有人都以為你是英名的君主,其實你不過是個自私自利的傢伙罷了!我真的很想看一看,當法恩家族知道你幹了什麼之後,還會不會對你忠誠呢?還有其他象限,他們終於找到一個討伐你的藉口啦!」
高緹耶伸出手,狠厲地抓住貝爾的腦袋,用力掐了下去。
「去死吧——」
他的眼睛腫是偏執而瘋狂的火焰,在這片空間裡沸騰,褫奪一切。
貝爾的身體在那瞬間化作烏有。
高緹耶的手仍舊僵在原處,他的身體顫抖著。
整個空間安靜到可怕。
良久,高緹耶開口說:「剛才是不是吵到你了?」
沒有人回話。
高緹耶起身,單膝跪在地上,手掌仿佛透過地面感受另一個存在。
「我會讓你醒過來的……也再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身邊。」
此時的「星雲」正要進行星際穿越。
宋梟戀戀不捨地將系統交還給了奧茲。
「宋梟,接下來將是這段旅途中,你難得的學習機會。」
聽到奧茲的提醒,宋梟的整顆心都緊張了起來。
是的,以「星雲」的能量儲存和置換能力,從第十象限的邊界到第一象限,只需要一次穿越。哪怕是宋沛流的「凝望」,要完成這次的旅途,也至少要連續穿越兩次。就算星艦的能量置換系統能滿足這樣的要求,也並不代表艦長能夠在穿越旅途中保持星艦的完整性。
宋梟望向奧茲:「你真的只比我大兩歲嗎?」
駕駛艙裡傳來低低的笑聲,是范斯。
「要小心啊,說不定這一次我們就在蟲洞裡灰飛煙滅了。」
「范斯,你再胡亂造謠,小心奧茲直接讓你在駕駛艙裡灰飛煙滅。」白穎撐著下巴涼涼地說。
而系統中卻已經出現了「星際穿越倒計時」的提示。
「引擎制動系統檢查。」奧茲冷然開口。
范斯的神情變得認真起來:「引擎制動系統檢查完畢,一切正常。」
「重力控制系統檢查。」
海魯曼回答:「重力控制系統檢查完畢,一切正常。」
「火控系統檢查。」
白穎恢復了宋梟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冷峻表情:「火控系統檢查完畢,一切正常。」
宋梟的心臟狂跳起來,他們已經來到了蟲洞臨界點。
通過系統,宋梟的思維與奧茲同步,他能完全感受到奧茲冷靜而從容的心境。
范斯、海魯曼以及白穎的思維如同江流匯入奧茲的大腦,而他就是那片海洋。
整艘龐大的星艦,仿佛被裝入了奧茲的大腦之中,他的一點點細微的想法,都在改變著這艘星艦。
他們進入了蟲洞之中,仿佛億萬光年的星辰被拉伸成無數光線從他們的面前涌過,如同無法抵擋的洪流。
艦體被拉伸至極致。
宋梟甚至可以感受到重力系統已經失去了意義,他的發絲漂浮在空中,甚至於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即將離散開來。就在他的思緒渙散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驟然收攏,他的發絲揚起之後落下,他能感受到奧茲強大的力量通過系統遍布整艘星艦,將他們聚合為一個整體,衝向蟲洞深處。
這就像是從高處墜落深淵,宋梟開始惶恐著到底是否有盡頭。
他下意識望向奧茲的側臉,他的表情就似被風雕刻得銳利冷峻的懸崖,沒有絲毫的動搖。
這場讓所有「火種」都害怕的穿越,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恐懼的價值。
宋梟下意識伸長手,想要觸碰一下奧茲,可是又害怕如果碰上他,奧茲會不會驟然潰散。
就在他要將手收回來的時候,奧茲扣住了他的手指。
溫暖而有力,在宋梟的世界裡成為天經地義的存在。
宋梟閉上眼睛,細細感受著奧茲每一次細微的調整以及他的力量是如何嵌入這整艘星艦。
這就好像一場防禦戰,蟲洞之中是變化莫測的,看似完整的星艦其實在每一個瞬間都受到各種作用力的影響,一點點的偏差都足夠讓一切崩毀。
終於,他們衝了出去,宋梟能感受到那一刻奧茲緊繃的神經緩慢放鬆,就似冰封的雪山終於化作柔和的流水。
「喔——穿越成功!」海魯曼太高胳膊歡呼。
范斯打了個響指:「來杯什麼慶祝慶祝!」
「不要得意的太早。第一象限危機重重。它是個古老的象限,到處是因為人類過度開採資源而導致即將滅亡的恆星。」
「那樣不是正好?我們可以釋放星核,吸收這些能量。」白穎笑著說。
宋梟望向奧茲:「這裡應該是第一象限的邊界吧?從這裡到達洪荒星系還要多久?」
「以‘星雲’速度,不會超過三天。宋先生距離第一象限比我們更近,他可能已經先到了。」
想到宋沛流,宋梟的心中一陣期待和喜悅。不知道二哥現在怎麼樣了?能不能趁著這一次來到洪荒星系探索,徹底脫離楚風呢?
在這三天的時間裡,宋梟大開眼界。
比如他親眼看見了恆星滅亡時候產生的死亡漩渦,而「星雲」又是如何釋放星核,將這樣強大的能量一舉捕獲。
而第二天,他們則遭遇到熱恆星爆炸,范斯高超的駕駛技巧讓他們不僅僅避開了爆炸的能量,甚至將這股爆炸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能量被星核所吸收。
宋梟睜大了眼睛,臉都快要鑽進全息影像裡。
「喂,小子,你別一副驚訝的要命的表情。要知道我們完成這一次穿越,耗費的可不僅僅是三顆熱恆星爆炸的能量。還好‘星雲’配備的星核有三顆。就算其中一顆耗盡能量,其他的兩顆還能讓‘星雲’回到第十象限。」
「你幹什麼要嚇唬宋梟。」白穎笑了笑,「別聽范斯瞎扯。就算只剩下一枚星核,因為第一象限的不穩定性,根據星雲的行駛速度,我們可以隨時補充能量。」
這一天的夜晚,宋梟見識到了伽馬射線爆炸,而海魯曼操縱防護系統,形成的能量罩抵禦了這場爆炸,而星核也再一次獲得了能量源。
「連伽馬射線爆炸都能收集?這也太逆天了吧?」宋梟真想把這裡的星核拆開來看看構造到底是什麼。
「‘崩裂’的星核容量和置換度比‘星雲’的更高超。」奧茲淡淡地回答。
宋梟握緊了拳頭,如果‘崩裂’真的在洪荒星系的話……那麼宋燃是不是也在那裡?
「我們到達洪荒星系了。」
宋梟回過神來,他的眼前是一整片明亮的星海,看似美麗,卻危機四伏。
此刻,「星雲」接到了來自「凝望」的信號,當宋沛流出現在全息影像上的時候,宋梟的眼睛都酸了。
「二哥!」宋梟急不可待地叫出聲來,差點沒有和全息影像來一個擁抱。
宋沛流看見宋梟的第一眼,露出了十分驚訝的表情:「你……你真的是宋梟嗎?」
「二哥!你在胡說什麼呢!我想死你了!」
宋沛流露出笑容:「我們很快就能相見了。讓我看看你長高了多少。」
兩艘星艦在一顆岩石星球相會,宋沛流乘坐穿梭艦進入了「星雲」。
他才剛跨出艙門,就被飛奔而來的宋梟撞了個滿懷。
宋沛流拍了拍宋梟的後背,宋梟卻一點不放手:「二哥!再抱一會兒!」
宋沛流笑了,隨即也將宋梟抱緊。
他看向奧茲的方向,用口型對對方說:謝謝。
足足抱了一分鐘,宋梟才鬆開了宋沛流,仰起臉來。
宋沛流愣住了,他的手覆上宋梟的臉龐,指腹沿著他的眉骨滑過,他的目光裡有一種深深的留戀,仿佛透過宋梟看著什麼極其珍貴的東西。
「二哥,你怎麼了?」
「你長大了好多。離開首都星的時候你才在我這裡。」宋沛流的手在肩膀下面的位置比了比。
宋梟立刻炸了起來:「怎麼可能那麼矮!明明是在這裡!」
他比了比宋沛流下巴的位置,宋沛流立刻笑了起來。
宋沛流上前拍了拍奧茲的肩膀:「事不宜遲,我想很快就會有其他象限的人聽到消息趕來,我們要在他們之前確定’崩裂’的所在。」
「是的。聽說您已經請了一個嚮導。」
「是的。」宋沛流點了點頭,在奧茲面前開啟全息影像,一個恆星,而恆星的周圍有無數小行星環繞。而一個類似‘崩裂’的艦體正環繞著一個小行星。
在這之間,還有無數的隕石。
從外型上來看,那艘星艦無論是大小,引擎位置的設計以及火控布局都與「崩裂」一模一樣。
宋梟的心臟狂跳,他們可能真的找到「崩裂」了!
「我曾經對這艘星艦進行過呼叫,但是完全沒有回應。通過遠程掃描,也無法感受到這艘星艦上有任何的能量反應。」宋沛流眯起了眼睛。
「畢竟八年了,‘崩裂’好不容易掙脫坍塌的蟲洞,能量耗盡不是正常現象嗎?」宋梟說。
「沒有能量反應的意思是……也沒有生命跡象。」
宋沛流的這句話讓宋梟的心裡頓然一片冰涼。
正常情況下,星艦能量耗盡,只能在宇宙中漂浮的時候,星艦成員會選擇進入休眠倉。但如果「崩裂」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話,意味著要麼艦組成員離開了星艦,要麼全部遇難。
「無論怎樣只有過去看看才知道。」奧茲冷冷地說。
其實大家心裡都都明白,那艘星艦既然外表像是「崩裂」,那幾乎就是「崩裂」無誤了。
洪荒星系畢竟是一個被人類遺棄了的星系,在這裡的星艦遺骸都是相當古老的,不可能有這麼現代的星艦。
「宋梟,去做準備吧。記得帶上所有可能會用到的儀器。」宋沛流輕輕推了宋梟的肩膀。
「好!我這就去準備!」
宋梟轉身跑走了。
這時候,宋沛流才閉上眼睛呼出一口氣:「他的五官越來越細緻,也越來越像宋燃了。我從全息影像裡看見他的時候,差一點不敢相信。現在的他,無論站在誰的面前,都很難讓人相信他是個普通人了。」
奧茲沉默不語。
宋沛流笑了笑:「你每天看著他變得越來越出色,一定壓抑的很難過吧?」
奧茲別過臉去:「我也去做準備了。」
兩艘星艦靠近那顆小行星,停留在隕石帶的外側。
宋梟他們駕駛穿梭艦在穿過隕石,來到了這艘星艦的入口。
越是靠近,就越能感受到這艘星艦的恢弘。
即便在這裡孤獨地繞行了八年,宋梟只要一抬眼仍舊能夠看見炮口所折射出的森冷的光,它仿佛在隱忍中蓄勢待發,隨時能毀滅掉周邊的一切。
他們停入了星艦之中,走了出來。
眼前是漆黑一片沒有任何光線的通道。這讓宋梟想起小時候和奧茲一起探索古代星艦遺骸的情景。只是小時候自己害怕幽靈,而現在他害怕的是那個結果。
「等我們去到駕駛艙,用備用星核試試看能不能暫時啟動這艘星艦的系統。」宋沛流說。
跟隨宋沛流前來的是「凝望」的兩名部下,而奧茲除了帶著宋梟之外,還有范斯與白穎。
白穎將移動光源打開,照亮了整個通道。
這裡仍舊處於無塵狀態。宋沛流將手覆上墻壁,忽然將氧氣面罩打開了。
「二哥!」宋梟喊了出來。
宋沛流卻仰起臉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別擔心,這裡密封性良好,氧氣仍舊保留。」
宋梟呼出一口氣來,看著宋沛流將額頭抵在墻面上,似乎在隱忍,又似乎在追思。
看來,這裡真的是「崩裂」了。
「我們快點走吧。我想趕到駕駛艙確認。」
宋沛流快步走向前去。
他們穿過了運轉部門,來到了駕駛艙的門口。
所有人都深深吸了一口氣,整個星際能量置換率最高的星核就在那裡面。多少人夢寐以求想要一窺「崩裂」的系統。
這個神話一般的存在即將在他們的面前撩起面紗。
駕駛艙裡到底是怎樣的情景也讓人不住地想象。
宋沛流與奧茲將艙門打開,裡面空無一人,系統連接器失去重力的作用漂浮在空中,還包括其他的物品。
駕駛艙幾乎是完整的,從透明墻壁望出去,可以看見原處恆星的光亮。
「這裡……就是大哥……」宋梟的心中百感交集,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但是這裡沒有任何人,就連屍體也沒有。宋燃到底去哪裡了?這樣的詭異,讓宋梟隱隱不安。
「真想試一下這裡的系統!」宋沛流的部下躍躍欲試。
「快點找一找星核在哪裡!」范斯已經很想要見識一下星核了。
奧茲和宋沛流都不發一言,宋梟很快就意識到他們的表情不大對勁。
「怎麼了嗎?」宋梟問。
「這裡不是‘崩裂’。」宋沛流沉下聲音說,他打開安置星核的內槽,裡面根本就是空的。
「什麼?這裡不是‘崩裂’?」范斯完全呆住了。
「其實我早就在懷疑了。」白穎開口,「我們一路走來,沒有任何有人活動過的跡象,就像一座空城!就算‘崩裂’的艦組成員緊急撤離了,也不可能撤的這麼幹淨!」
宋梟驀然明白了過來:「我們現在馬上撤離!這裡一定是個陷阱!有人仿造了‘崩裂’就是為了把我們引到這裡來!」
「馬上撤離!」宋沛流打開聯絡器,通知「凝望」號,「馬上啟動引擎,我們要盡快離開這個星系!」
就在這個時候,駕駛艙裡的全息影像忽然彈了出來,瘋王圖利奧的臉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歡迎你們來到我的‘崩裂’,忘記告訴你們了,我在這顆小行星的深處植入了坍塌器,很快它就會坍塌收攏,將你們全部吸進去,再釋放出來。只是釋放出來的時候,恐怕你們就不是完整的了吧?」
「馬上走!」
宋沛流一把拽過宋梟,他們使用亞瑟的能力迅速移動向艙門。
他們剛進入穿梭艦,剛衝出這艘星艦,就感覺到一陣強大的吸引力。
身後的星艦震顫著被坍塌的小行星吸了過去,空間仿佛扭曲了起來,那種無論怎樣都無處可逃的感覺讓人惶恐不安。四周的隕石不斷被那顆小行星所吸收,它們以極快的速度撞擊在穿梭艦上,雖然明明知道不可能被砸穿,但那種鋪天蓋地的感覺實在太恐怖!
他們的穿梭艦不顧一切全速衝向各自的星艦。
「奧茲!宋梟!你們怎樣!」
比他們先一步衝出去的范斯與白穎就要成功突破它的吸引力。
「別管我們,決不許回頭,這是命令。」奧茲的聲音仍舊從容。
「遵命。」白穎冷然回覆。
「你說什麼?怎麼能扔下他們不管!」范斯吼了出來。
「那麼你想要怎麼辦?回頭你又能做什麼!為什麼不相信奧茲·法恩!一顆坍塌的小行星他會對付不了嗎?」
白穎冰冷的聲音頓然讓范斯冷靜了下來。
他們必須回到「星雲」,圖利奧那個瘋子一定還在附近等待著他們。
為了避免被小行星吸走,兩艘星艦不得不全面啟動所有引擎。
這股引力實在太過強大,他們的穿梭艦不可避免地被吸了過去,就算奮力試圖掙脫,也無濟於事。
無法逃離引力的只剩下宋沛流的穿梭艦和奧茲的穿梭艦了,不過半秒的差距,就造成了完全不一樣的結果。
他們的穿梭艦在這樣的吸引力下仿佛要散開一般,宋梟釋放出自己的力量,和奧茲一起將穿梭艦牢牢穩固。相信宋沛流和他們也是一樣的情況。
這時候,宋沛流的穿梭艦艱難地來到了奧茲與宋梟的附近。
「聽著!現在只有一個辦法能讓我們之中的一艘離開這裡!坍塌的力量將越來越大!不能再猶豫了!」
宋梟在瞬間明白了宋沛流想要做什麼。
他想要像宋燃當初將「凝望」推出蟲洞時候一樣將自己和奧茲推出去。
「不可以!不行!」宋梟叫喊了出來。
他已經失去了宋燃了!他怎麼可能讓自己唯一的親人為他做出這樣的犧牲!
光是看著宋燃在全息影像裡的告別,他就覺得痛苦到無法呼吸,他怎麼可能讓宋沛流犧牲自己來救他!
這個男人,已經為了宋家付出所有的光陰和精力,宋梟做不到讓他犧牲掉更多!
「閉嘴!你還沒長大嗎!」
宋沛流的怒吼聲傳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奧茲卻反過來頂住了宋沛流的穿梭艦,與對方的穿梭艦接駁。
「奧茲!你要幹什麼?」宋沛流驚恐的聲音傳來。
「我會帶宋梟回去的。」奧茲沉靜地回答。
說完,奧茲便將引擎開啟,猛地將宋沛流的穿梭艦頂了出去,而他和宋梟則以比剛才脫離小行星成倍的速度衝向那個坍塌的核心。
宋沛流的眼睛緩緩睜大,從系統裡他可以看見宋梟的星艦與他背道而馳的情景,當初被宋燃送出蟲洞時撕心裂肺的痛苦再度襲來,他只想要抓住宋梟,他不能讓同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
「絕不要回頭,宋先生。」奧茲冷冷地說。
「奧茲·法恩!你在幹什麼……」宋沛流的聲音被湮沒。
宋沛流試圖改變方向,他的部下按住了他的肩膀:「閣下!您想要奧茲和宋梟的犧牲白費嗎!不要忘記,圖利奧一定在附近看著這一切!我們要讓他付出代價!」
☆、第72章「崩裂」的呼吸
宋沛流的眼睛幾乎要擠出血來,他的牙齒就快被自己咬碎。他要圖利奧後悔今天所設計的一切!
而穿梭艦中的宋梟看著身邊所有的一切被吸進去,瞪大了眼睛。
「你害怕嗎?」奧茲問。
他的聲音淡淡的,仿佛他們只是在看一場全息恐怖電影。
現在的情況,只要稍不留神,他們就會被那顆小行星的引力所壓縮,如今他們完全是靠亞瑟的能力維持整個穿梭艦的完整性。
宋梟以為自己會恐懼,因為他們正向著毀滅行進,甚至於在這個世界不會留下任何痕跡,但是意外的,他的內心從容而坦然,他的所有感覺甚至比從前更加敏銳。
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奧茲的呼吸,他的溫度,他的心跳,甚至於他血液流淌著的動感。
這個空間雖然狹小,但宋梟卻覺得這才是他人生中最精華的部分。
「我不害怕。」
如果這是我生命中最後的幾秒,能與你在一起,就是超出我所有期待的熱烈燃燒。
「那好,我們一起完成這一次的穿越。」
「穿越?什麼穿越?」
宋梟傻住了,而端坐在他身側的奧茲始終沉靜,仿佛那顆坍塌的小行星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宋梟脖子上的那枚星核漂浮了起來,落入奧茲的手中。
「宋燃為你修復了這枚來自古代的星核,今天,我們就讓它復活。」
奧茲將它嵌入星艦的能量匣中。
宋梟就像是被電擊中了一般,他在瞬間明白了奧茲的用意。
系統中傳來提示聲:「星核校正完畢,進入能量續充狀態。完成率百分之一……百分之二……百分之三……」
這顆古代的星核竟然在吸收那顆小行星的能量!
「我們要用這艘穿梭艦來進行穿越嗎?」宋梟的心中燃起某種期待。
雖然有很多人都提出過以星核帶動穿梭艦進行星際穿越的理論,但是穿梭艦和星艦畢竟不是一個檔次,而且星核必須要與穿梭艦適配才可以,而適配一直是沒有被完全解決的問題,就算有了適配的微型星核,也沒有人敢做出這樣的嘗試。因為一旦失敗,那就是完全被毀滅。
「嗯。你害怕嗎?」
「不怕!這實在太有意思啦!」
宋梟的眼睛亮了起來,原本已經平靜下來接受一切的心在那一刻就似埋在深深地下的種子,瘋狂地向上生長,就要衝破土壤的束縛。
就算真的要死,他可不想因為圖利奧的陷阱而憋屈的死去,他一定要因為獨一無二的事情而死。
如果戴在自己身上的是一枚近代的星核,還未必能與穿梭艦的能量置換系統相匹配呢,可是這顆古代的星核卻不一樣!它沒有那麼多複雜的構造,對穿梭艦的適應性要更強!
這一切就像是宋燃早就為他們計算好的命運!
四周的一切變成了黑色,感覺不到任何光亮,這艘穿梭艦如果不是奧茲與宋梟雙人將它穩定的話,它早就被撕裂了!宋梟必須咬緊牙關,才能保證艦體不裂開。
「能量續充完成率百分之百。」
宋梟閉上了眼睛,耳邊響起奧茲的聲音。
「記住,你不但是一個亞瑟,還是一個火種。」
系統將宋梟與奧茲的大腦連結在一起,奧茲的沉穩和淡定仿佛也成為了宋梟的感覺。
他們要聯手衝到另一片空間去。
總有人會破釜沉舟嘗試別人不敢做的事情,將未來開闢出另一種格局。
宋梟第一次那麼清楚地了解奧茲的想法,甚至於他們會有怎樣的結局。
到底是一起毀滅,還是去到另一個地方,都不再重要了。
宋梟伸出手,緊緊扣住了奧茲的手指,他們的思維遍布整個穿梭艦,緊緊結合在一起。
無論怎樣的力量衝擊著他們,他們始終如故。
所有的記憶涌入宋梟的腦海,他在孩提時代第一次見到奧茲,他與他做的每一個幼稚的遊戲,他對他提出的每一個任性的要求,他永遠保護著他的懷抱,以及無論他去到哪裡始終追隨著他的目光。
也許這個星際真的很大。
但是他宋梟的世界其實很小,他曾經以為自己生命的核心是把宋燃找回來,但現在他才明白一切都是為了讓他再回到奧茲的身邊。
他曾經在與奧茲入侵首都星中央研究院的時候問過奧茲,是不是只有他宋梟願意與他一起出生入死。
但是宋梟明白了,一直以來,都是奧茲為他出生入死。
各種力量衝撞著這艘穿梭艦,它宛如海嘯之中漂浮於浪尖的一片枯葉。宋梟的神經繃得很緊,無形之中似乎有力量要將他的思緒割裂,宋梟人生中的每一刻都沒有像今天這樣拼盡全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思維中讓宋梟緊張壓迫到極限的感覺驟然消失,一切變得無垠縹緲,耐人尋味。
「睜開眼睛,宋梟。」耳邊響起奧茲的聲音。
宋梟緩緩睜開眼睛,看見的是一片明亮的星光在遙遠的地方閃爍。
他的周身是一片隕石群,漫無目的的漂浮著,而那顆坍縮的小行星完全消失不見了。
「我們……成功了?」宋梟傻傻地問。
「是的,我們還活著。」
宋梟不說二話,側身一把將奧茲緊緊抱住,他從沒有這麼用力地抱著任何一個人,甚至有一種將對方碾入身體中的衝動。
心臟在狂跳,血液在沸騰,思維在喧囂。
就好像從黑暗中衝出了黎明,宋梟有種錯覺,他所有的人生就是為了和奧茲一起做這件事。
奧茲的肩膀微微一僵,然後將宋梟抱緊。
「我們的星核已經把能量耗盡了。」
奧茲淡淡地說。
系統顯示,星核能量還剩下百分之一。他們無法憑藉這百分之一進行星際穿越,更不用說回到沃姆溫德。
這些能量可以讓他們在宇宙中航行幾天幾夜,但是卻不能保證他們能在這幾天幾夜之中找到合適的能量源甚至於滿足人類生存需求的星球。
就算找到合適的能量源,他們也無法憑藉一艘小小的穿梭艦抵禦來自這些能量源的傷害。
「沒有關係,我們已經做到了其他人無法做到的事情了,對吧?」
宋梟露出大大的笑臉。
生與死,對他而言已經不再重要。他側過臉,將自己的額頭抵在奧茲的肩上。
奧茲的肩膀微微繃起,他似乎沒有想過宋梟除了緊緊握住他之外還會有這樣類似依賴的動作。明明在這片空間裡,他對什麼都無能為力,對於宋梟來說不再有任何依賴的意義。
「你說,剩下的百分之一的能量,我們應該用它來做什麼?除了發射求救信號之外?」宋梟又用額頭蹭了蹭奧茲的肩膀。
「探索一下這個象限到底是哪裡。」
「好啊!」
宋梟啟動系統。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又對一旁的奧茲說:「喂,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幼稚?」
他總是不成熟,總是大事小事不斷,他也從未全情投入地去做過某件事情。
「宋梟,在宇宙中有一個定律。」
「什麼定律?」宋梟心想奧茲該不會又一臉正經地說出什麼氣死人的話吧?
「宇宙中的萬物,越是出類拔萃越是優秀珍貴的,達到成熟的時間就越遲。」
宋梟眨了眨眼睛,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力量,他望向黑暗一片的宇宙深處,笑著說:「所以我現在還有幼稚的理由咯!」
「是的。」
「不過……只能在你面前幼稚,對吧?」
「能明白這一點,你已經成熟了不少。
宋梟眯起了眼睛笑了,看著遠處投射在一整片破碎隕石上的陰影,「好像隕石群的另一面有什麼?」
「那就過去看看。」
兩人駕駛穿梭艦,小心地避開了所有的隕石,他們從縫隙之間隱隱感受到遙遠的恆星所帶來的微光,當他們完全深入這片隕石的時候,看見的是安靜地沉浮於其間的一艘巨大的星艦!
宋梟的瞳孔在瞬間撐開,他的視線貪婪地描繪著它的線條。它仿佛沉睡著的優雅女子,等待一個親吻便會悠然睜開眼睛。宋梟仿佛能聽見它在自己的耳邊私語,他甚至有一種讓自己的力量沿著它不斷延伸的渴望。
那是力度與優雅的結合,如果它馳騁於宇宙之中,將會是怎樣的所向披靡?
宋梟伸長了手,隔著穿梭艦仿佛要觸摸上它冰冷的外殼。
他張大了嘴巴,良久才說了一句:「奧茲……我們看見的……是什麼?」
它的外形就和他們在洪荒星系所看見的那艘被偽造的星艦一模一樣。明明恆星的光亮那麼遙遠,它卻像一個聚光體一樣將這些微弱的光線全部吸收了。
它的完美就像不屬於這個世界。
「那是‘崩裂’。」奧茲緩緩開口。他曾經在「崩裂」上學習過,他比宋梟更清楚「崩裂」的形態。
聽到奧茲的回答,宋梟反而更加緊張了起來。
他尋找了它這麼久,聽到了那麼多關於它的消息之後又再度失望,可就在他就要將它拋諸腦後的時候,它卻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沉默而慵懶。
宋梟忽然想起了宋燃撐著下巴,微笑著看向自己的眼睛。
這到底會不會是另一個陷阱?
又或者只是他的幻覺?
「宋梟,反正我們所擁有的也只有這百分之一的能量了,你還有什麼好害怕的?」奧茲輕聲問。
「是啊……」宋梟的眼睛濕潤了起來,「我們為了找到它……差一點就玩完了……」
那樣的生死一瞬他都已經經歷,「崩裂」就算近在眼前對他而言也沒什麼大不了了。
「我們走!」
穿梭艦距離那艘星艦越來越近。
宋梟能從它表面的金屬感覺到它與在洪荒星系的那艘星艦完全不同,它有一種冷冽的光澤。宋梟仰起臉,能夠清楚地看見一道一道深淺不一的痕跡,那是它身經百戰的標誌。
宋燃並沒有刻意修磨事物的外表,而那種植根於靈魂深處的熟悉感讓宋梟百分之百確認,它就是真正的「崩裂」!
這艘星艦似乎還保留著一定的能量,這就像是它的最後一縷呼吸,在沒有完成自己的心願之前絕不肯輕易放下。
他們的星艦與「崩裂」接駁,跨出穿梭艦,宋梟面對的就是一扇門。
他對「崩裂」有著難以抑制的尊重感,仿佛它承載著生命所有的重量。
他呼出一口氣,平復自己的心跳,將手掌覆了上去,想要好好體會它的存在。
當他的力量從思維深處涌出,沿著他的身體來到指尖,緩緩滲入這艘星艦的金屬粒子之間時,他覺得自己就像一隻在海面上飛行太久早已疲憊不堪的小鳥,不顧一切撞入了大海的懷抱。
安靜地站在宋梟面前的奧茲脫下了宋梟宇航服的手套,將他的手掌覆在了艙門上。
宋梟下意識向後一縮,他本以為艙門的溫度將會十分冰冷,但它卻保持著正常的溫度,這八年以來,它難道一直都在運轉之中嗎?
是不是宋燃也在這裡?
「基因密碼通過,請基因主體發起指令。」
系統提示聲響起,敲擊著宋梟的心臟。
是的,「崩裂」真的在運行!八年了,它的能量仍舊沒有完全耗盡!
宋梟開始躍躍欲試。他看著奧茲,開口道:「開門。」
滑門打開,迎接宋梟的是一片黑暗。
當宋梟跨入的第一步,通道的壁燈亮了起來。
隨著他的走入,黑暗的星艦內部逐漸明亮起來,仿佛整個沉默的世界都因為宋梟的到來而熱烈喧囂。
沒有任何人的聲音,他們路過了一個生活區,能看見各種生活的痕跡,宋梟隨手拾起一個被扔在地上的小擺設,它仍舊會搖頭晃腦。
沒有任何人,他們越走越深入,宋梟的記憶回流,他還記得自己小時候曾經在這裡玩耍過,有親切的艦組成員將他抱起,給他看各種新奇的從其他象限帶來的小玩意兒,笑聲總是不絕於耳。
那些人呢?都到哪裡去了?
宋梟咽下口水,喉頭有些發酸。
不需要任何人的指點,他也知道駕駛艙在哪裡,仿佛他天生就屬於這裡。
他很緊張,他心底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期待著能在這裡見到宋燃了。相反,他更希望宋燃不在這裡。
這艘星艦的保存如此完好,就說明宋燃完成了那一次蟲洞穿越,整個星際也許真的只有宋燃那樣的天才才能在一個坍塌的蟲洞中逃生。可是真的很難有人在這艘星艦上生存八年,這艘星艦之所以還有能量殘留,就是因為它不需要供給讓人類生存的能量,它一直沉睡著等待被發現的一天。
「無論你是否打開這扇門,門那邊的一切都不會改變。」奧茲的聲音響起。
「嗯。」
無論是亡故的遺體還是完全被損壞的駕駛艙,宋梟知道自己必須接受現實。
宋梟將手掌放在門上,就輕易地打開了駕駛艙的門。這說明,宋燃在設計這艘星艦的時候,賦予宋梟的並不僅僅是作為乘客任意出入星艦各個區域的權力,還包括啟動和駕駛星艦的權力。
踏入駕駛室,原本漆黑一片的空間瞬間亮了起來,宋梟別開眼去,適應了之後才睜開。
正中央是艦長的位置,宋燃抱著卡特琳娜一臉絕望的表情在這一刻涌入宋梟的腦海之中,一切疼痛了起來,當時的宋燃就坐在這裡。
而就在艦長的位置之下,躺著一個人的屍體。
宋梟驚恐地向後一退,被奧茲撐住了背脊。
這個人穿著黑色的緊身衣,可以看出來那是特殊材質製成的。他的身體有一半已經被分解掉了。
而這個駕駛艙顯得凌亂,宋梟仰起臉,能看見各種金屬粒子被亞瑟移動後的痕跡,很明顯曾經發生過亞瑟之間力量的角逐。
奧茲取出他的白色手套戴上,單膝跪下,掰過那個人的臉。
「不是宋燃。」
聽到這裡,宋梟呼出一口氣來。
「他的身上還有沒有什麼表明身份的標記?」宋梟問。
宋燃雖然平常生活很隨意,但對於星艦的駕駛艙卻要求十分嚴格,非駕駛艙內的核心人員是不被允許進入的,而這個屍體身上所穿著的明顯不是艦組人員的制服,所以很有可能就是刺客兵團的人!
宋梟的眼睛眯了起來,如果不是這些傢伙,宋燃根本不會失蹤!
奧茲搖了搖頭:「刺客兵團的身上是不可能有任何標記的。他們就算行刺失敗也必須保證沒有人能知道他們是誰。」
機械師的座位已經完全裂開了。卡特琳娜當時一定遭遇了十分突然的襲擊。
宋梟坐在宋燃曾經坐過的位置,手指在空氣中隨意一點,能量匣竟然彈了出來,而它的中央則安靜地連結著一枚星核,而它的四周則環繞著幾顆備用星核。它就是「崩裂」的核心!星際中容量最大也是置換率最高的星核!
宋梟的手指顫抖觸了上去,就像彼此之間存在某種吸引力一般,星核貼入了宋梟的掌心。
它有著溫暖的溫度,淡藍色透明外殼之下流動著某種暗物質,它仿佛正在呼吸,而宋梟的到來令它睜開了眼睛。
「宋燃不在這裡,我們要找一找救生艙。」奧茲提醒說。
「嗯!」宋梟將星核放回原處,系統顯示能量剩餘百分之五,需要補充。
宋梟在系統中尋找救生艙的位置,將它點開,艦長的身後,一個完全透明的救生艙出現了。
那裡面睡著一個女人,她的長髮自然地散落著,無論是眼睫毛也好還是肌膚仍舊抱有水份的感覺,都讓人覺得很美。她是被人很小心地放置進去的。
「卡特琳娜……她是我大哥的機械師卡特琳娜!」宋梟的手掌覆了上去,「在我大哥留給二哥最後的信息裡,他就一直抱著卡特琳娜!」
「其他救生艙呢?每一個座位都應該對應一個救生艙。」
奧茲提醒了宋梟,說不定還有艦組成員躺在救生艙裡。
狙擊者、機械師、舵手的救生艙都被打開,可是卻空無一人。
「難道他們都被刺客兵團的人分解了嗎?」宋梟不解地看著這一切。
「去看看其他地方。這麼多的星艦成員也不可能都被分解了。」
宋梟點了點頭,他現在最想要知道的就是到底發生了什麼!
「按照星艦的規程,如果到了必須要人員撤退的時候,會利用逃生用穿梭艦。在星艦的各個區域,都有這樣的逃生用穿梭艦。」
他們來到了距離駕駛艙最近的區域,發現逃生用穿梭艦已經沒有了,而附近的其他區域裡也是同樣的情況。
而部分的逃生艙裡躺著的都是已經殉職的艦組人員遺體。
當他們將整個核心區域都檢查了一遍之後,宋梟側目望向奧茲,用試探性的語氣問:「所以……宋燃很可能已經和其他人一起逃離了這裡,對吧?」
「是的。這種可能性很大。還記得伯克利嗎?」奧茲問。
「當然記得!根據基因比對,他很有可能是‘崩裂’的狙擊者凌頌!」
「既然凌頌能離開這裡,意味著其他人也可以。說不定凌頌知道所有的生還者到底在哪裡,也知道你大哥的下落。」
「所以……只要能再次找到凌頌,所有的疑團都會被解開?」
「嗯。」
奧茲的回答讓宋梟迫不及待想要回去。
「如果我們要回去,是不是就得利用‘崩裂’?我們不僅得定位自己到底在哪裡,還必須要充實能量,完成星際穿越!」
「嗯。」
一想到竟然能駕駛「崩裂」,心中的雀躍是難以用語言形容的。
他們回到了駕駛艙,宋梟啟動了定位系統,但是得到的答案卻讓宋梟大吃一驚。
「目前位置,象限0。」
「什麼?」
宋梟確認了許多遍,竟然都是象限0。
象限0,已經沒有人類存在的地方,也是人類的起源太陽系曾經的所在之處。
他們竟然來到了象限0?
「看來宋燃當初修復你一直戴著的那枚古代星核的時候,就將它與‘崩裂’連結在了一起。所以當我們的穿梭艦進行穿越的時候,這枚星核會自動將我們帶來‘崩裂’這裡。」
原來宋燃早就將一切都計劃好了……
如果他們想要活著,至少要從象限0穿越到第一象限與奧茲的「星雲」相會,否則在這些被人類遺棄的象限裡,他們將得不到水和任何補給。
只是一旦「崩裂」出現,就一定會引起各種勢力的爭奪。
「等我們穿越到第一象限之後,就要開啟‘崩裂’的軌跡隱形系統,它將與你產生共鳴,只聽從你的調遣。當你不需要它的時候,它會在星際之間收集能量。而當你需要它的時候……」
「我怎麼讓它來到我的身邊?」宋梟問。
奧茲的手指在宋梟的胸口上點了點:「那枚古代星核就是聯絡器,無論宇宙有多麼浩瀚,它都會定位這枚星核的存在,穿越無數象限,來到你的身邊。」
宋梟看著奧茲的眼睛,那是另一個他還未及完全探索的宇宙。
「會那樣來尋找我的,並不只是‘崩裂’。」
「嗯?」
「還有你。」
☆、第73章宋梟的表白
宋梟拉起奧茲的手,將他摁在了艦長的位置上。
奧茲仰起臉看著他:「只有你能啟動‘崩裂’。」
宋梟的手指在奧茲的眉心調皮地彈了一下:「以後就不只是我了!」
宋梟啟動了「崩裂」的密鑰系統,將奧茲的手放入了全息掃描之中。
「你要幹什麼?」
「把你的基因信息輸入進去啊!這樣,你也是‘崩裂’的火種啦!」
「別做這樣的傻事!如果我是壞人呢?如果我也覬覦‘崩裂’呢?」
基因掃描已經完成了百分之三十,奧茲要將手收回來,宋梟卻死死按住了他,甚至釋放了亞瑟的力量穩住了奧茲的肩膀。
「你不是壞人,你也從不覬覦‘崩裂’。」宋梟垂下眼來,笑著看著奧茲,「‘崩裂’不僅僅是我的,而是我們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沒有人會愚蠢到將‘崩裂’和另一個人分享。」奧茲的眉心皺了起來。
宋梟又在他的眉間彈了一下:「你又說錯了。你不是‘另一個人’,你是我愛的人。」
這一次,奧茲沉默地看著他,仿佛所有的冰層都在瞬間碎裂,讓宇宙都膨脹的力量在剎那收緊,一切都被凝聚在了這一刻。
基因掃描到達百分之百,奧茲的基因信息被寫入「崩裂」的系統之中。
良久,奧茲的脣微微張開,他的表情依舊沉斂,但他的眼睛裡卻滿是意料之外的驚訝。
看見這樣的他,宋梟有點小得意。
他知道他想要說什麼卻不知道如何說出口。
「奧茲,你看……」宋梟側過身,指向駕駛艙外深淵一般的宇宙,「這些星星,都是我們的了。你給我的,不僅僅是保護,還有億萬星辰。」
「你不需要因為我陪著你找到‘崩裂’而說你愛我。你還……」
「你覺得我還沒有長大,所以不知道什麼是‘愛’?」宋梟側過臉,他的目光一寸一寸柔和地掠過奧茲的眉眼,「在你之前,我不知道。可是現在,我很清楚。不會人像你一樣陪我出生入死,不會有人像你一樣把眼睛所能看見的手指所能觸及的一切都送到我的面前,所以,陪我找到‘崩裂’的人,一定不會是別人,只有可能是你。這不是巧合,無論重來多少次,也無論我們之間所經歷的事情又有多少細微的不同,我知道,如果有人陪我來到這裡,這個人註定是你。」
奧茲抬起手,覆上宋梟的臉龐,似乎在確認眼前的人到底是真的還是自己的幻想。
宋梟卻低下身去,含住了奧茲的嘴脣。與從前的每一次充滿試探以及不斷找理由的親吻不同,宋梟知道他為什麼吻奧茲。他想要對方知道自己的心意。
他的舌尖輕輕頂開奧茲的上脣,掠過他的齒關,撫過他的舌,小心翼翼一個吮吻。
他的腰身一緊,是奧茲將他抱住了,奧茲的手掌用力扣著宋梟,宋梟抬起了腿,膝蓋壓在了座椅上,坐了上去。奧茲伸長了脖子,卷上宋梟的舌尖,宋梟的背脊下意識僵直,他被奧茲的力量壓迫得向後倒去,奧茲的手掌死死撐住了他,令他無處可退。
奧茲將宋梟向上一顛,宋梟的心臟就似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他完全坐在了奧茲的身上,被死死壓入了對方的懷裡,他甚至懷疑奧茲是不是對他使用了亞瑟的力量,要不然,為什麼他覺得自己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被奧茲所占據?
奧茲側過臉去,愈發用力地壓了上去,簡直要把宋梟吃進去。
宋梟緊緊閉著眼睛,雙手壓著座椅的邊緣,支撐著所有的力量。
儘管奧茲從不曾表達自己的情緒,但是宋梟卻能從這一吻裡深深感受到他的喜悅以及不安。
他不知道這一吻持續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快要脫氧。
奧茲退了出來,舌尖勾過宋梟的上脣,那種心臟被撩動的感覺讓宋梟再度吻了上去。奧茲的體溫在瞬間上升,他的手掌覆在宋梟的身上,貪婪地游移著,他的小腿繃起,膝蓋緩緩抬起,將坐在他腿上的宋梟抬得更高,宋梟退出他的脣間,呼出一口氣,將他抱住,親了親奧茲的眉角。
「好像永遠都在象限0也沒什麼不好。只有我們兩個人,再沒有其他事情能打擾。」宋梟悶悶地說。
「那樣你一定會受不了。」
宋梟將腦袋靠在奧茲的肩膀上,鼻尖正好蹭了蹭他的頸窩,然後沒有忍住又吻了上去,離開的時候不忘用舌尖輕輕頂了一下。
奧茲的肩膀繃了起來。
宋梟發出輕輕的笑聲:「怎麼,你覺得我會厭煩你?」
奧茲的手指嵌入宋梟的黑髮中,艦長的座椅向後倒去,宋梟就這樣躺在了奧茲的懷裡。奧茲的左膝彎了起來,正好蹭過宋梟的腰:「我怕我會要不夠你。」
宋梟猛地抬起頭來,雙手撐在奧茲的耳邊:「喂!我剛才很認真地跟你表白,也很認真地吻你呢!你在想什麼啊!」
奧茲的手上順著宋梟的腰緩緩向下,他的雙眸太深,宋梟產生了危險的預感。
「我在想,好想進去,好想完全擁有你。除了這個,我無法思考其他事。」
宋梟的某個地方忽然有一種疼痛的錯覺,他有些生氣地拍了拍奧茲的臉,用命令的語氣說:「喂,不許想這種事情!憑什麼不是我進去你啊!」
「我給過你機會的,是你自己不要。」奧茲淡淡地回答。
「你什麼時候給過我機會啊!」宋梟吼了出來。
「看來‘雀鳥’病毒對你記憶力的傷害還是很大。不知道再過幾年,你會不會痴呆。」
宋梟這才想起當時奧茲因為金色潘多拉而藏在宋燃的房間裡時,曾經非常霸氣地張開腿對他說「你試試看」。
「搞什麼啊!那哪裡是給我機會!你明明是威脅我!」宋梟的頭髮都要炸起來了!
「哦,你現在還有機會試試看。」奧茲的手指帶有撩撥性質的撫過宋梟的耳廓,「如果你是我的對手的話。」
「真的真的?」宋梟一臉興奮就要去扯奧茲的衣領。
奧茲只是輕輕哼了一聲,他微微仰起下巴的模樣不知道有多性感,可是宋梟卻蔫掉了根本下不了手。
他要是真敢對奧茲做什麼,估計後果很慘烈吧……
「那個……下次……下次吧!哈哈……哈哈哈……」
宋梟乾笑著,在心中盤算,等以後自己的能力超過奧茲了,一定要這高冷的傢伙好看,然後翻來覆去,讓他後悔今天對他說出這些話!
奧茲則抬起手,揉了揉宋梟的腦袋:「你想要等到超過我,還是下輩子吧。」
宋梟無語了,為什麼這傢伙總是直到他在想什麼。
理想總是很美好,現實總是吃不飽……
宋梟還是很有危機意識的,他知道自己要是還繼續黏在奧茲的身上,很快就會擦槍走火。他趕緊將自己撐了起來,扯了扯衣服的下擺,咳嗽了兩聲:「那個……不要浪費時間啦!這可是難得的學會駕駛星艦的好機會!你快教教我!我們要用有限的能量到達可以取得能量的地方!」
奧茲緩緩坐起身來,手指在空中一點,比起宋梟熟練百倍地進行大範圍搜索。
宋梟驚訝地看著這片幾乎將整個駕駛艙都占滿的全息影像,看著其中幾個紅色的熱點,「是這些地方嗎?即將發生能量釋放?」
「是的,距離我們最近的就是這顆恆星,它的名字叫塞壬-12。我們還有十二分鐘的時間,必須到達能量接收範圍。宋梟,你知道自己需要做什麼嗎?」
宋梟回憶著當時「星雲」攝取能量的場景。
「首先要計算清楚最安全以及最適合的距離。第二就是一定要打開反衝能量罩,否則我們還沒有提取到能量就會被能量吞噬。第三,要在能量到達極峰之前釋放星核,否則極峰之後能量的吸收率將會下降。」
「很好。你可以開始做了。這一次,你是‘火種’。」
「我?你放心我嗎?」
「我很放心你。問題是你是否放心你自己。我會擔任你的舵手,你的機械師甚至於狙擊者。所以,如果你的錯誤真的很離譜,我也會糾正。」奧茲完全鎮定自若,盡在掌握的不僅僅是「崩裂」,還有宋梟。
「哦……」
那就是你也不相信我咯!
問題是,也沒有人會相信宋梟這個初次擔任「火種」的菜鳥吧!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地盡情犯錯。同樣的錯誤,我知道你不會范第二次。」
宋梟吸了一口氣,啟動「崩裂」的系統,開始計算塞壬-12的安全距離,緊接著駕駛星艦進入超速行駛狀態。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穿過了幾個龐大的氣體星球,衝過了無數飛速襲來的隕石群,甚至於衝過了兩個即將相撞的小行星。
這一切都讓宋梟感到無比的暢快,沒有什麼能束縛他的自由,他的心中滿是馳騁的*。
他驚訝於「崩裂」的系統與他思維的契合度,無論他需要什麼,系統都能根據他的神經元進行最為迅速的反饋。他本以為要調度一艘星艦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但「崩裂」仿佛他身體的一部分,他的思維輕而易舉地延伸至這艘星艦的每一個角落。
「崩裂」就仿佛擁有生命一般,它會呼吸,會隨著宋梟的感覺而興奮雀躍。
無論宋梟在這段旅途之中,為了探索它的系統而做出怎樣出格的嘗試,奧茲始終淡然應對。
他才是宋梟真正的保險栓。
終於,他們來到了塞壬-12的能量輻射範圍。
宋梟幾乎可以用肉眼看見成片的強大粒子向他們奔涌而來,明亮仿佛要以塞壬為中心照亮整個宇宙。宋梟並沒有被它奔放的美麗所誘惑,而是在第一時間啟動了星艦的防禦能量罩。
整個能量罩幾乎耗盡「崩裂」所剩下的所有能量。
「崩裂」幾乎要被塞壬-12釋放的能量退離,那熱量身處駕駛艙中的宋梟也會莫名地恐懼。
星核響應宋梟的指令,打開了能量收集裝置,那股強大的爆發力就這樣被吸入了一個狹小的星核之中。
原本要將「崩裂」都摧垮的力量在瞬間減弱,宋梟聽見系統裡的提示聲顯示能量收集達到百分之三十。
他們迅速離開了這裡。
因為星核的能量充盈,火控防禦系統啟動,宋梟能夠更加清楚地看到這個星艦的攻擊能力。
「我的神啊!如果能收集到足夠的能力,就能啟動這個名為‘星海之怒’的武器了。它可以在瞬間消滅掉十幾個沃姆溫德大小的行星……實在太可怕了……宋燃為什麼要設計這樣的武器?」
在宋梟的印象裡,宋燃完全不是一個有攻擊性的人,他總是帶著一種隨遇而安的慵懶,沒有殺伐之欲,也更加不會去傷害什麼人。
「所有人都知道‘星海之怒’的存在,但是宋燃沒有一次使用過它。它只是一個理論上存在的武器,因為它的能量消耗已經大於星核的容量。」奧茲平靜地解釋。
手握利劍和任由利劍出鞘是兩回事。
「原來是這樣……我希望永遠都不要有使用它的一天,但願它只是‘崩裂’威嚇對手的手段。」宋梟揉了揉鼻子,伸長了腿,故意用腳尖蹭了蹭坐在狙擊者位置上的奧茲,「嘿,你還沒評價一下呢,我剛才的表現如何?」
「很不錯。」奧茲回答。
「就這樣?」
宋梟露出失望的表情。他一個菜鳥剛才都沒有讓奧茲出手獨立完成了這麼危險的工作,連一點獎勵都沒有嗎……
「這裡沒有糖果。」奧茲回答。
「什麼啊!誰要糖果了!我又不是小孩!」宋梟氣得嘴巴歪到一邊。
奧茲伸長手,揉了揉宋梟的腦袋,用行動表示:在我心裡你就是小孩子。
「崩裂」的系統對於宋梟而言比所有的遊戲更加有趣,他不知疲倦地駕駛了將近十個小時之後終於睏倦了起來。
「你該睡一覺了。」奧茲起身,來到宋梟的身邊,傾下身來,手動將他退出了駕駛系統。
「啊……距離這裡半個小時的時間,就能趕上一個熱恆星爆炸了!」
「接下來,可以讓我來。」
宋梟看了一眼系統提示,「崩裂」的星核儲備已經到達百分之七十二了。按照「崩裂」的能量置換率,不僅僅足夠他們離開象限0,甚至於足夠從這裡直接穿越回沃姆溫德。
當然,宋梟不會做這麼扎眼的事情。
他靠著椅背閉上眼睛,向後躺去,將系統交給了奧茲。
「喂……奧茲……你說等我們回去沃姆溫德之後,應該怎樣找到宋燃?」
「找到伯克利。」
是的,找到伯克利,一切疑團說不定都能迎刃而解。
奧茲脖頸間的掛飾緩緩漂浮而起,指針被無形的力量撥動,空靈的《小星星》如同溪流一般滲入空氣之中。
宋梟略微蹙起的眉心緩緩放鬆開來,思維宛如被奧茲的手指輕輕撫摸,大腦放鬆下來,沉入了夢鄉。
他所夢想的生活,就是所有重要的人都在他的身邊。宋燃也好,宋沛流也好,還有奧茲,他們一起駕駛「崩裂」遠行,探索宇宙最深處的奧秘,發掘新的象限。他們談笑,他們偶爾打鬧,他們享受自由。
當宋梟醒過來的時候,系統裡顯示星核的能源儲備已經到達百分之八十五了。
而奧茲就靠坐在他的座椅邊,低下頭來看著宋梟。
宋梟伸了一個懶腰,奧茲的手覆上他的下巴,滑入他的頸間,指腹畫了一個圈。宋梟有一種感覺,自己好像成了奧茲養的小貓。
「不要摸我那裡啊,很癢哦!」宋梟聳起肩膀,故意夾住了奧茲的手。
奧茲卻低下頭來,將那枚古代星核重新掛在了宋梟的頸間。
「誒?你什麼時候把它取下來的?」
「你睡著的時候。」奧茲的聲音是低沉的,在這樣空曠的駕駛室裡帶著淺淺的回音,仿佛從時光深處用來,悄無聲息地將宋梟淹沒。
宋梟的視線從奧茲的眼睛挪開,盯著對方的脣縫之間,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想聯翩,宋梟抿了抿嘴脣。
「你在想什麼?」奧茲問。
「沒……沒什麼啊?我就是想說你拿走我的星核幹什麼嘛!嘿嘿!」宋梟別過臉去,但視線的余光還是停留在奧茲的脣間。
「你不好好看看這枚星核嗎?」
宋梟這才低下頭來,發現這枚星核已經被充滿了。
「你剛才到底在想什麼?」
奧茲傾下身來,壓得更低了。他覆在宋梟的耳邊,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隨著溫熱的氣息一起沿著宋梟的耳廓一個回轉,宋梟正要再次縮起肩膀,又被奧茲摁住了。
「怎麼不回答我?」
宋梟困窘地試圖撐起身來轉移話題:「我們是不是可以準備星際穿越啦?」
但是奧茲的臉卻貼了上來,那是近乎接吻的姿態,宋梟的心臟頓時狂跳了起來,二話不說直接親了上去。
奧茲被宋梟這麼一撞,向後仰去,但很快就穩住了自己,他側過臉,加深了這一吻的力度,他撐在宋梟身邊的雙手轉而將宋梟抱了起來。
宋梟知道奧茲動了情,頓時起了壞心眼,不斷勾勒著奧茲的舌翼,卻偏偏在奧茲卷上來的那一刻退離,換來的則是奧茲更加直截了當的撞擊和糾纏,宋梟被他吻到無法呼吸。
奧茲退了出來,舌尖在宋梟的鼻尖上點了一下。
「你怎麼這麼蠢,連用鼻子呼吸都不會嗎?」
雖然是讓人不悅的嘲諷,但宋梟卻在奧茲的眼中看到一絲戲謔的笑意。
奧茲也許永遠都無法體會到,宋梟是如何愛死了他這樣的表情。
「你知道用鼻子呼吸,那你呼吸咯!」宋梟張開嘴,咬住了對方的鼻子。
他咬的並不用力,奧茲只是微微低下下巴,手掌沿著宋梟的後腰向下,輕輕地拍了兩下。
宛如是對宋梟孩子氣的包容,可是宋梟卻能體會到其中的暗示意味。
他是有點害怕的,因為他拼不過奧茲,現階段壓倒對方是不可能的任務。可如果被對方壓倒了,宋梟還記得奧茲那個大傢伙的尺寸,他一定會痛到終身難忘的。
「現在你又在想什麼?」奧茲側過臉,似乎有流波在他冰藍色的眼中蜿蜒婉轉,他的發絲輕洋在半空中,這一切都性感到讓宋梟喉間乾啞。
「沒什麼啊!」宋梟一本正經地回答。
「又在撒謊了。」奧茲的聲音是沁涼的酒,宋梟的大腦懵懵的,就快無法思考。
「我才沒有撒謊呢!你為什麼總覺得我在想什麼呢?」宋梟故意露出不滿的表情。
「再撒謊,我就真的讓你疼。」
奧茲的聲音是平穩的,宋梟卻能感覺到自己下半身的衣物正在緩慢地剝離分解。
宋梟迅速使用聚力,重塑自己的衣物。
「喂!亞瑟的能力不是這樣用的!」宋梟喊了起來。
他的耳朵燙得要命。
「那是我的能力,我想怎樣用就怎樣用。」
奧茲的脣蹭過宋梟耳際的碎發,明明發絲是沒有感覺的,奧茲的溫度和觸感仿佛沿著他的發絲深入他的腦海之中。
「你到底想什麼了?」
宋梟咽下口水,反正奧茲從小就很保護他,表面上冷冰冰的實則有求必應,不如他試試看啊?
「那個……我想說你知道‘雀鳥’病毒讓我的痛覺神經停止進化了吧?所以如果你把我怎麼樣,我會很痛很痛的。但是如果你……讓讓我,就皆大歡喜了,對吧?」
宋梟有些忐忑,又充滿期待地看著奧茲。
「不好。」奧茲的回答簡潔得讓宋梟想哭。
「為什麼不好啊!」宋梟嚷了起來。
「因為你技術不好,一定不會讓我舒服。」
「你沒試過怎麼知道!」
「不用試我也知道。另外……」奧茲覆在宋梟的耳邊,他的聲音拉得比平常都要更長,「我想聽你喊疼求饒。」
宋梟咕嘟一聲咽下口水,他這才發覺自己和奧茲早就脫離了座椅,而是懸浮在空中。
就像是回憶裡他小時候經常與奧茲做的懸浮遊戲。兩人之間仿佛存在某種吸引力,重力系統的束縛在此刻已經毫無意義。無論宋梟如何旋轉自己,奧茲總是跟隨著他,他們永遠面對著面。
☆、第74章日影VS宋沛流
而彼此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宋梟等待著奧茲靠近,可是奧茲始終保持著平靜的表情看著宋梟。
他的耐性超出宋梟的想象。
這傢伙怎麼就能這麼討厭呢!
宋梟乾脆將臉湊過去就要親對方,可奧茲卻在那一刻遠離,宋梟的脣最終觸碰上的只是奧茲的呼吸。
宋梟狠狠瞪了對方一眼,奧茲卻在原處一動不動,就連那雙眼眸也出奇的平靜,仿佛宋梟對他沒有任何吸引力。
這傢伙真不要太過分啦!
宋梟在心裡氣得牙癢癢,可他最後還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渴望,靠向奧茲,兩人又恢復了之前緩慢的旋轉。宋梟能感覺到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撩撥著自己的發絲,撫過他的耳垂和頸間,這明明是奧茲釋放的力量,可他卻始終不肯親自觸碰宋梟分毫。
宋梟真的怒了,他直接伸手拽著奧茲的領子,湊了上去。
他以為奧茲會故意抿著嘴脣不讓他的舌尖擠進去,但沒想到奧茲卻直接張開嘴脣,猛地含住了宋梟。
這場你追我躲的遊戲完結於奧茲壓倒性的親吻之中。
明明他們懸浮在空中,宋梟卻能感覺到自己背脊被一股力量狠狠抵住,他的肩骨被壓迫著,他的整個身體就要被擠入奧茲的胸膛。
奧茲的舌炙熱而有力地在宋梟的口腔中翻涌,他的嘴脣被奧茲吮吻到發麻,他又忘記該如何呼吸了,可他並不害怕,因為他知道奧茲會在最危險的時刻將他拽離深淵,這也給了宋梟肆無忌憚去冒險的理由。
當奧茲將宋梟送回到原先的座椅時,宋梟仍舊保持著微微仰著頭的姿勢。奧茲只是在他的頭頂上拍了拍:「笨蛋,我們該進行星際穿越了,否則白穎他們真的會以為我們已經死了。」
宋梟露出遺憾的表情,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在和奧茲單獨相處一會兒。
沒有各個象限之間的波雲詭譎,沒有其他人的期待,也沒有所謂的責任,只想兩個人單純地在一起。
但是宋梟知道,沒有哪裡能成為真正的世外桃源。
「好吧,我們開始進行星際穿越吧!」
「這一次,你來做‘火種’。我會一直看著你。」
「什麼?」宋梟傻眼了。
奧茲可真敢想!這可不是一艘小小的穿梭艦,而是一艘龐大的星艦啊!一個不小心,他就會讓整艘星艦潰散在蟲洞之中。
奧茲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看著宋梟。
兩秒鐘之後,宋梟笑了起來。
「好啊!我來就我來!」
凡是都會有第一次,如果總是懼怕失敗的後果,那麼就永遠不可能邁出改變命運的那一步。
而且這可是「崩裂」啊,性能最為卓越的星艦,也是安全係數最高的星艦了。
「目的地設置——第三象限!」
宋梟呼出一口氣,所有的緊張和忐忑的神經恢復平靜。
他有一種預感,這將是他人生中極為重要的一次飛躍。
系統啟動,他對身旁的奧茲說:「我們走——」
「崩裂」的引擎震動著,宋梟用自己的力量將這艘星艦上所有的一切緊緊聯繫在一起,猛然間衝向宇宙深處。
所有的星辰畫作光怪陸離的線條,撕扯著艦體,空間開始扭曲,旋轉,接著蟲洞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當艦體完全被蟲洞吞沒的那一刻,宋梟的心跳停止。艦體中所有的事物不再受到重力的束縛,宋梟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細胞正失去聚力如同被風吹起的砂礫,即將離散。
思維深處那股力量奔涌而出,進入系統,緊接著被無限放大,將整艘星艦包裹起來。
這並不是單純的直線行駛,宋梟必須細緻入微地體會蟲洞之中的作用力,一點小小的失誤都會讓艦體受到難以修復的損失。
精力被極大地消耗,宋梟覺得自己像是在攀登高峰,越到高處就越是無法喘息,仿佛要被某種力量壓垮一般,他只能釋放出思維深處更多更強勁的力量去抵抗。
要麼淪陷,要麼破繭而出!
「崩裂」拖拽著無數銀藍色的細線,如同掙脫海水束縛涌向天空的鯨魚,衝出了蟲洞,來到了一片廣袤的空間。
星艦的引擎正在平衡作用力,它宛若漂浮在海面上的巨輪,輕微擺動著,很快就恢復了平穩。
宋梟呆愣地看著眼前如同螢火無限蔓延的空間,良久才側過臉來問:「我……成功了嗎?」
「當然。」奧茲的手指在空氣中輕輕一點,全息投影顯示他們正處於第三象限。
宋梟欣喜若狂從系統中退出,一把抱住了奧茲的脖子:「太棒了!太棒了!你知不知道,從小我就夢想能像‘火種’一樣完成星際穿越!但每次在做夢之前……我都告訴自己那不可能……可是我真的做到了!奧茲,你明白嗎?」
奧茲抬起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你不需要做夢,因為你本來就是‘火種’。」
宋梟笑了,他得經過多少時間,才能像奧茲一樣寵辱不驚?
「現在我們是不是該為‘崩裂’設置自動巡航和軌跡隱形?然後回到原來的穿梭艦上,向白穎他們發出定位信號?」
「看來你還沒有為眼前的成功衝昏頭腦。知道自己需要做什麼。」
宋梟一邊進行系統設置,一邊閱讀系統數據,他不得不為宋燃的才華而驚嘆。
原本以為影子軍團的軌跡隱形技術是所有象限之中最為高超的,但是了解了「崩裂」的系統之後,才明白什麼是「神乎其技」。
「‘崩裂’的軌跡隱形技術讓它身為星艦的靈活性完全不亞於影子軍團的穿梭艦,同時參數的複雜性讓它有著規避星盾偵測的近天體超速軌跡,所以宋燃給了‘崩裂’的軌跡隱形技術另一個別稱——‘神隱’。」
寓意就是像神一樣高高在上,卻秘不可見。
此刻,宋梟深深體會到宋燃對自己的用心良苦。
「奧茲,我忽然想起……當我還小的時候,我大哥曾經把我接入過某個系統,讓我做了很多有趣的遊戲還有各種知識的測試。那時候的我,什麼都不懂,還以為這一切知識普通的遊戲。可是現在……我終於明白了,那是宋燃在收集我的大腦數據,他要將我的思考模式融入到這個系統中……」
宋梟抬起手,似乎是想要觸摸高高的駕駛艙頂部。
怪不得宋燃會說這艘星艦其實是為他所準備的。
「而現在,‘崩裂’終於在真正意義上完成了系統測試了。」
「是的,越是在這個系統中多待一分鐘,我就越是感到它是自己的一部分……現在,真的不願意和它分開。」
奧茲起身來到宋梟的身邊,他的手指撥過宋梟額前的碎發,淡聲道:「正是因為它是你的一部分,所以無論你去到哪裡,它都會指引你找到它。在你需要它的時候,它也會跨越億萬星辰大海來到你的身邊。」
原本心情惆悵的宋梟瞬間感到一切開闊了起來。
他和奧茲離開了駕駛艙,宋梟虔誠地將手覆在已經關閉得艙門上,心中默念:我還會再次回來的。
他們乘坐上原來的穿梭艦,脫離了「崩裂」,逐漸遠離。
宋梟的心仿佛被「崩裂」牽引著,心中下意識想象「崩裂」獨自在宇宙中游弋的情形,清冷而孤寂。
幾分鐘之後,「崩裂」進入軌跡隱形狀態,消失在了宋梟的視野之中,它原本所在的地方被無盡的黑暗以及細屑般的星光所取代。
宋梟吸了一口氣:「奧茲!我們發出定位信號吧!」
「嗯。」
十幾分鐘之後,「星雲」從星子的光斑以及黑暗之中顯現出身影,它緩緩移動至他們的上方,將這艘穿梭艦吞入腹中。
就在穿梭艦的艙門打開之時,海魯曼便猛地衝了進來,一把將奧茲抱住了:「我的神啊!我就那樣眼睜睜地看著你們衝入那顆坍塌的小行星!我……我真的……」
范斯則乾脆地將宋梟拎了出來:「好小子,我以為你死了,還真的傷心了很久呢!我們都商量好,要衝去第八象限,炸掉瘋王圖利奧的老巢了!沒想到你們竟然還活著!
「哈哈!不好意思!讓你們第八象限瀟灑一遊的計劃泡湯了!」宋梟好不容易從范斯的手中掙脫,「我二哥呢?我二哥應該平安回到‘凝望’了吧?我現在就想要和他通話!」
一直站在不遠處抱著胳膊的白穎眉心輕輕蹙了起來,而原本十分熱情的海魯曼也僵在原處。
宋梟的心底涌起一陣不安:「到底發生什麼了?難道我二哥沒有衝破小行星坍塌時候的威力嗎?這不可能啊!」
「不是的……宋先生平安回到了‘凝望’上,但是……就在你們被圖利奧製造的陷阱所吸引的時候,‘日影’帶著影子軍團的人潛入了‘凝望’,並且……」
「並且什麼?」宋梟的心提了起來。
日影這個傢伙可真是陰魂不散!
「並且暗算了宋先生,將宋先生和‘凝望’號一起帶走了。」
宋梟向後退了半步,後脊被奧茲用力頂住了。
「我知道你剛剛劫後餘生,好不容易才回到‘星雲’,也許應該休息一下……」
范斯被宋梟的目光看得背脊一陣發涼,他的手指在空氣中一點,調出了從「凝望」上傳來的全息影像。
那是宋沛流剛剛回到「凝望」的駕駛艙中,他狠狠一拳砸在椅背上。
「閣下!請您冷靜!奧茲·法恩閣下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一定很有把握將宋梟平安地帶回來!」
「把握?我知道他想做什麼!他想要用穿梭艦進行穿越!但是沒有強而有力的能量支持,這樣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為什麼不讓我把他們送出來!為什麼要做這樣的傻事!」
宋沛流低下頭來,他的肩膀在顫抖,他的牙關緊咬,幾乎要滲出血來。
「你們根本就不明白……那是我唯一的弟弟……為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情……他為什麼要那麼傻?為什麼要把我送出來?這樣的事情,有宋燃做過就已經讓我承受不起……他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眼淚順著宋沛流的臉頰,一滴一滴地落下。
他的部下們一句話都不敢再說,因為他們從沒有見過宋沛流怎麼痛苦的樣子。
他緊緊扣住自己的胸膛,緩緩跌坐在椅子上,始終弓著自己的背脊,無形之中有一股力量將他的驕傲與尊嚴全部都奪走了。
駕駛艙靜如死水。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從墻壁之間緩慢地穿行而過,宋沛流的部下們萬分驚訝。
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那個黑色的身影已然來到了宋沛流的面前,他抬起手,狠狠從宋沛流的後背按入了他的身體。
宋沛流終於醒過身來,他正要抬起頭,對方的手掌便壓住了他的後腦,將下巴在他的頭頂上碰了碰。
「沛流,不要亂動哦,我剛剛才將‘金色潘多拉’注入你的心臟。」
「邵沉?」宋沛流的聲音裡是完全的難以置信,隨即反應過來,「不……你是日影!」
「我是誰,應該不那麼重要吧。」
這聲音仿佛披著柔和幕布的夜色,柔和令人心醉,在這樣的柔和之中,卻醞釀著一抹危險。
日影的周身被深黑色的粒子所覆蓋,只能隱隱看見他的身形,以及他靠向宋沛流的時候五官與這些粒子相觸時候留下的輪廓。
宋沛流的部下們剛要上前,日影便晃了晃手指。
「現在的宋沛流已經完全失去能力了。我要分解掉他,非常容易。」
所有人都待在原處不敢輕舉妄動。
宋沛流冷冷地說:「你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我駕駛穿梭艦跟在你的星艦後面很久了,只可惜你太想要找到宋燃了,完全沒有發現我的存在。當你離開,就是這艘星艦防守最為薄弱的時候,我輕而易舉就進來了。如果你再晚回來一點,我怕我就要忍不住喝著宋燃留給你的美酒,每分鐘分解一個你的部下,看看等你最後回到這裡的時候,還剩下幾個人?」
日影的手指掠過宋沛流額前的發絲,他似乎很想逗弄他,但手指卻停留在了半空中,他的忍耐似乎意味著對宋沛流不易被察覺的尊重和小心。
「你瘋了!日影!」宋沛流的眼中終於泄露出一絲心中的恐懼。
「瘋了的人一向不是我,而是圖利奧。」日影傾下身來,他慵懶的聲音裡難得有一絲內疚的意思,「如果我知道他設下這個陷阱的目的不僅僅是誘捕你們,而是傷害你的話,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您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虛偽。為什麼不直截了當地說說看,你到底要幹什麼?」
「你覺得我是要傷害你嗎?如果真的是那樣,剛才我要麼把你的心臟取出來,要麼分解掉它,而不僅僅是‘金色潘多拉’了。我想要的東西很多很多,我想要‘崩裂’的星核,我想要回我的小寵物‘宋梟’,我還想要你。」
「你要的確實很多。」宋沛流越來越虛弱,金色潘多拉經由心臟已經迅速蔓延至他的全身。他向前傾倒,日影終於剝離了那層黑色粒子,將宋沛流完全攬入懷中。
宋沛流逐漸被那層黑色的粒子纏繞包圍,仿佛即將融入日影的身體之中。
「我是人類,人類都是貪婪的。當你看著宋燃的時候,我卻在你的身邊看著你。當我看著宋梟的時候,他看著的卻是更加遙遠的星空。所有我所不曾擁有的,我都一定要得到。而我已經得到的,就一定要比別人更多。這就是我。」日影靠向宋沛流,宋沛流卻將自己的臉已開。
日影並沒有生氣,而是繼續說:「沛流,你知道自己的艦組成員有多少人嗎?」
宋沛流低下頭,沒有回答對方的意思。
「加上你在內,一共是一百二十二人。要讓他們消失,對我而言只是片刻之間的事情。」
「日影!」宋沛流抬起頭來,怒視向對方。
日影發出淺淺的笑聲,指腹撫過宋沛流的眉骨:「這回你終於肯好好看著我了。」
「別碰我的人!」
「你現在唯一可以拿來和我講條件的,就只剩下這艘星艦了。把系統交給我,對我而言你們頂多是人質,我保證至少讓你和你的人活到宋梟來找我。」
「閣下!不可以!」宋沛流的部下們高喊起來。
為首的狙擊者試圖上前,可他瞬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壓迫,身體被碾壓著隨時要散開,低下頭,重重地跪在了地上,這股力量之大,連他膝蓋之下的異銫金屬也裂出無數縫隙來。
日影狀似驚訝地笑了笑:「不錯嘛,竟然被你扛下來了,我本來還想要分解你呢。看來沛流的部下都不是泛泛之輩啊!」
「我說了別碰我的人!」宋沛流試圖釋放自己的力量,但他的腦海深處什麼也沒有。甚至於呼吸都變成如此費力的事情。
「沛流,從我以邵沉的身份跟在你身邊開始,你處事一向冷靜,你無時無刻不在權衡利弊,如果是勝利,你會讓勝利的果實更豐碩。如果是失敗,你也總能將損失降至最小。但是今天,你心中的天平完全坍塌了。看來宋梟對你真的很重要。」
「要麼殺了我,要麼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宋沛流的聲音裡是鋒利的殺意。
「就這樣看著我,我真想永遠收藏你現在的眼神。」日影用手掌將系統推送到了宋沛流的面前,涼涼地說,「更改系統設置吧,閣下。如果你還想留著命看見可愛的宋梟回來找你的話。」
宋沛流一動不動。
「沛流,如果我是你……」日影覆在宋沛流的耳邊,輕聲說,「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毫不猶豫地相信,宋梟會回來,一定會回來。如果連這一點你都做不到的話,又怎樣堅定自己的信念,守護宋家到最後一刻呢?」
宋沛流的眉心一顫,終於艱難地抬起了手,發出指令,將「凝望」的系統交給了日影。
「我知道,根本不該相信你。」宋沛流咬牙切齒地說。
「不,你會發現,與那群虛偽的貴族相比,我反而是你最值得信任的人。」
日影接收了「凝望」,將這段全息視頻信息發送給了「星雲」,他留下的最後一局信息就是:「小主人,我在第九象限黑色迷宮等你。你我之間的遊戲還未結束哦。」
全息影像定格在這一刻,宋梟沉默著從頭看到尾。
日影那雙戲謔的紫眸中是某種魔魅的氣息,仿佛經過這段視頻,纏繞上宋梟的神經,死死收緊,要將宋梟所有的思考能力都毀掉。
他的拳頭緊緊握了起來,眼中是難以控制的憤怒。
日影不僅僅假扮成邵沉欺騙了宋梟八年,這傢伙甚至還有可能是刺客兵團的幕後指使,現在他竟然還劫持了宋沛流!
宋梟只想拎起他的領口,撕爛他那張悠然自得的笑臉!
「宋梟,真的很抱歉。當日影駕駛‘凝望’離開的時候,我們已經晚了一步,根本追不上……」范斯想要安慰宋梟,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就算你們追上了,也不能怎麼樣……如果‘星雲’與‘凝望’相互攻擊,最後的結果也很有可能是兩敗俱傷,你們也很難將我二哥帶回來。」宋梟的聲音是低沉的,卻比所有人想象的要平靜。
范斯愣了愣,白穎拍了拍范斯的肩膀,對宋梟說:「我和范斯本來很擔心你會不顧一切要去第九象限……那樣的話我們到底是把你打暈還是將星艦調節到絕對零度讓你好好冷靜一下……但沒有想到你能冷靜的思考情勢,這樣我和范斯就放心了。」
「就算我不思考,這些都是客觀事實。現在,日影應該已經將二哥帶去第九象限了,難道我們要深入第九象限的腹地嗎?那裡可是日影的地盤。他已經得到了‘凝望’了,我們總不能再把‘星雲’也拱手相讓吧。」宋梟蹙著眉頭說。
☆、第75章回到沃姆溫德
「還當你是小孩子呢,看來真的長大了。」白穎向奧茲點了點頭,仿佛是在肯定奧茲對宋梟的教育。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海魯曼問。
宋梟咬著下脣,一時之間也沒有主意。
「先回去沃姆溫德。日影劫持了宋先生以及‘凝望’,這對於新王陛下來說,正好是一個和其他象限聯手進攻第九象限的理由。」
一直沉默著的奧茲終於開口了。
「對啊!日影這傢伙樹敵也不少,想要修理他的人數都未必能數過來呢!從西蒙家族到楚家,搞不定這能聚集一支大軍呢!」
「好,那就這麼決定了,我們先回去沃姆溫德。」宋梟點頭同意。
「星雲」的能量儲備相對足夠,所有人員各就各位,奧茲完成了從第三象限到第十象限的穿越。
當他們從第十象限的邊界駛向位於中心的沃姆溫德時,宋梟站在奧茲房間的透明墻壁前,注視著外面的深夜星海。
「你知道嗎,我本來想要告訴他,我找到崩裂了。我甚至無數次想象他會露出怎樣的表情。是難以置信的?還是欣喜若狂的?我甚至想象他和我一起回到‘崩裂’的駕駛艙裡,他一定會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對我說很多曾經與宋燃一起航行時候的故事……」
不知不覺,宋梟跟隨奧茲離開首都星已經幾個月了,他變得比從前更加高挑修長,也顯得更加單薄。
特別是垂下眼簾凝望遠方的表情,還有微微發顫的聲音,當他和奧茲單獨在一起的時候,終於有了脆弱的理由。
奧茲伸出手,將宋梟的腦袋按入自己的懷裡。
「那麼,現在告訴我你真正的打算。」
「我現在有一艘星艦,這艘星艦的軌跡隱形能力甚至超越日影的‘黑色幽靈’。如果我駕駛它進入第九象限,我相信一定可以極大程度地接近日影。」
「就憑你一個人嗎?」奧茲開口問。
「我知道你一定會陪我去。」
「當然。」
「但是只有我和你是不夠的。日影的身邊足足有三艘星艦,現在還要加上‘凝望’。如果我真的想要提高潛入的成功率,至少‘崩裂’的駕駛艙裡必須有完整的成員。雖然白穎他們是你的部下,如果你向他們提出要求,他們一定會答應,但是這並不是為了保衛沃姆溫德,而是我的私事,所以……我不想他們涉險。」
「我可以做你的狙擊者。你還需要一個舵手和機械師。」
「我想到了伯克利,如果他的真實身份真的是凌頌,如果他真的仍舊效忠於宋家,那麼他一定會加入我們。」
「而凌頌可能還知道‘崩裂’其他生還的艦組成員在哪裡。」
「是的。我要把他們都集合起來,我要讓‘崩裂’再度完整!」
宋梟的雙眼如同燃燒中的恆星,明亮,仿佛隨時會炸裂開來,照亮這片漆黑的宇宙。
奧茲閉上眼睛,微微呼出一口氣來:「我明白了,你說回到沃姆溫德只是想積攢實力,蓄勢待發。但是你沒有任何仰仗高緹耶的打算。」
「因為奧茲你也說過,高緹耶是君王。任何一個君主都會為了自己的王座做一些我們意想不到的事情。這是一場沒有回報的行動,我不打算依賴任何宋家以外的力量。」
「所以你也不打算依賴我了?」奧茲的眉梢輕輕挑起。
宋梟的手指在奧茲的衣領上點了點,十分鄭重地說:「雖然你不是宋家的,但你是我的。」
「好吧,我接受這種說法。」奧茲低下頭來,他的嘴脣輕輕觸上宋梟的眼睫,宋梟還未及感受到他的溫度,已然遠離。心中涌起的一絲眷戀,讓宋梟感到了深深的不滿足。
仰起臉,宋梟能從奧茲的眼中看到淺淺的笑意。
「你剛才其實很期待我吻你。」
「你知道我期待為什麼不吻我?」宋梟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因為在奧茲的面前,一切掩飾都毫無意義。
「因為我要你一直想著我的吻,想的越多,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能忘記的越多。」
「你真自戀!」宋梟用胳膊肘頂了奧茲的胸膛一下。
除了宋燃,這是宋梟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和思維仿佛和某個人是相連的,無論他去到哪裡,奧茲都能找到他。也無論他在想些什麼,不需要說出口,奧茲都知道。
「星雲」緩慢駛入了沃姆溫德,但是星盾的防守陣型讓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
就連星艦的停泊手續都比從前更為複雜,而星盾的炮口竟然對準了「星雲」仿佛隨時要發起進攻。
「這是怎麼回事?搞什麼!我們是敵人嗎?」范斯蹙起了眉頭,「難道沃姆溫德出事了?」
在等待停泊許可的這段時間,白穎直接點開了全息影像,接收來自沃姆溫德的所有信息。
「奧茲!漢弗萊斯家出事了!」白穎高聲道。
奧茲與宋梟齊齊回頭。
新聞中顯示,冬宮發出通令,追捕所有漢弗萊斯家族的成員。
他們中有些人已經逃離了沃姆溫德,隱匿在了象限的其他角落,靜待機會投靠其他象限。
「貝爾·漢弗萊斯背叛了第十象限,投靠了西蒙家族!出賣了無數重要情報!甚至將第十象限置於危險之中!我的天!我才離開沃姆溫德幾天,就來了個這麼勁爆的消息!」海魯曼的下巴也掉了。
「還有這條消息!」白穎的手指滑動,新聞回播到了幾天前。
全息屏幕上,一艘穿梭艦不顧一切衝向天際,被星艦擊落成為宇宙塵埃。基因掃描顯示,穿梭艦中的正是貝爾·漢弗萊斯之子西維爾。
宋梟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西維爾死了?
那個曾經撐著下巴坐在教室裡聽老師講他早就理解了的知識的少年死了?
宋梟總感覺自己昨天才見過西維爾,可今天卻得到他的死訊?
雖然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氣氛並不怎麼好,但宋梟始終懷抱希望,說不定這一次自己回到沃姆溫德,西維爾就已經將一切都放下了,繼續擺出高傲的表情,對他所做的一切嗤之以鼻,然後,他們能像是在首都星那樣自然地相處……
他是不是幻聽?還是自己正在做夢?
「是陛下對星盾下達的命令,絕對不能讓西維爾逃離沃姆溫德。現在,貝爾·漢弗萊斯父子都已經死了。陛下連審訊他們都免去了,看來這裡面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情。」白穎望向宋梟的方向,「喂,我聽說你和西維爾是同學。等到我們回到冬宮,陛下一定會召見你。你可不要傻傻地衝到陛下面前質問這是怎麼回事。一定要忍住!」
白穎說了什麼,宋梟完全沒有聽進去。
他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臉。
他早就知道西維爾有什麼隱藏著的秘密,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是因為漢弗萊斯家族與西蒙家族有聯繫。宋梟知道,所有的外交官並不僅僅是處理象限之間的關係這麼簡單,更多的是為各自的象限收集情報消息。但宋梟就算想象力爆棚也沒有料到,漢弗萊斯家族竟然會和西蒙家族有牽連。甚至於這種聯繫足以惹來殺身之禍!
「西維爾真的死了嗎?」宋梟喃語著問。
他怎麼也不相信這樣的結果。
「宋梟。」奧茲輕聲念出他的名字。
宋梟驟然回過神來,對上奧茲的眼睛,紛亂複雜的心緒終於有了些許平復。
這時候守備軍向他們傳達了高緹耶的御命,果然是要奧茲帶著宋梟前去冬宮。
「別擔心。不該問的問題,我不會問。不該說的話,我也不會說。」宋梟沉下聲音回答。
他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心中有疑問就直截了當地說出來。
很多時候,秘密就是秘密。
所謂的真相只是給所有人一個解釋,而真正的真相,就算知道了也只能藏在心底。他可以知道的內容,就算不發問,高緹耶也會告訴他。他不能知道的,就算他把高緹耶分解了,對方也不會給他答案。
但這些並不意味著,他完全放棄對真相的追求。
「嗯。」
奧茲點了點頭,帶著宋梟乘坐飛行器,離開「星雲」,在星盾的瞄準之下,他們終於停在了冬宮。
宋梟能深深感受到,冬宮處於緊張的防備狀態,到處是銀色騎士,甚至於高緹耶也在提防著他和奧茲。這與宋梟第一次來到冬宮時的感覺天差地別。
「歡迎回到沃姆溫德。」事務官康斯坦丁來到他們的面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他們被帶到了高緹耶的寢宮。
年輕的君王端坐於銀色王座之上,臉上是溫和的笑意,仿佛他與下令毀滅西維爾的穿梭艦無關。
「奧茲,宋梟,你們平安回來就好。我聽說洪荒星系……完全是圖利奧的陷阱。而你們也差點身陷這個陷阱,不少人都認為你們已經死了。現在你們能站在我的面前,簡直就是奇跡。」
「是的,陛下。那確實是陷阱。」奧茲點頭回答。
高緹耶的目光從奧茲的身上挪到了宋梟的身上:「你們一定很遺憾吧……宋梟,你還年輕,宇宙很大,還有很多地方是你不知道,也沒有去過的。有時候我們所追尋的答案,看似遙遠難以捉摸,但說不定一回頭,就發現它的存在。」
「是的,陛下,我明白。」
宋梟只是低著頭,他沒有開口質問高緹耶,並不代表他的內心還能像從前一樣對他懷抱好感。
就算被星盾擊落的不是西維爾,未經過任何審判就被高緹耶一人定罪,根本就是不公平的。
但是在任何一個君主面前,都沒有公平可言。
「宋梟,你在生我的氣,對嗎?因為西維爾死了。我聽說,你和西維爾在第六象限首都星的時候就很親近了。」高緹耶從王座上緩緩走了下來,來到宋梟的面前,用手指抬起了他的臉。
此刻,宋梟不得不與高緹耶對視。
「陛下,漢弗萊斯家族是您的臣子。在遠古時代,我的族人有一句名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果然在生氣。」高緹耶嘆了一口氣,「我本來不想告訴你事情的真相,但如果你心中一直存有疑問的話,恐怕也無法在沃姆溫德好好生活了吧。」
宋梟握緊了拳頭,難道高緹耶真的會告訴他真相?
「漢弗萊斯家族確實和西蒙家族聯手了。準確的說,是現任西蒙家族的家主費南迪·西蒙身體正在逐漸虛弱,他活不了太久了。但他的兩個兒子實在不是什麼可造之才,於是費南迪打算將繼承人的位置交給自己的外孫,西維爾。我不得不說這對於鞏固西蒙家族來說是十分有魄力並且明智的決定。但對於我們第十象限來說,西維爾·漢弗萊斯如果真的掌握了西蒙家族,將成為一個強大並且十分了解我們的敵人。」
宋梟睜大了眼睛,他完全沒有想到,西維爾竟然有西蒙家族的血統!
「這不可能!貝爾·漢弗萊斯一直留在第六象限做外交官,西維爾也不是在第五象限長大的,他和西蒙家族的所有勢力都沒有直接的接觸,西維爾根本無法掌握西蒙家族!他外祖父的部下們一定會虎視眈眈,他的兩個舅舅也必然會伺機將他拉下來!西維爾不蠢,他是不可能答應繼承這個家族的!」
「看來你真的很不了解這對父子。貝爾從很早開始就在第五象限培植自己的勢力了。甚至於費迪南·西蒙的兩個兒子的身邊也有他的人,也許,在你們宋家,那些從小照顧你的人當中,也有他安排的人。」
宋梟低下了頭。
從一個君王的角度來說,高緹耶對漢弗萊斯家族趕盡殺絕是絕對沒有錯的。但西維爾對於宋梟來說至少是朋友,宋梟還是不希望看著他死。
「另外,西維爾也一直想通過赫溫,把你帶出沃姆溫德。」
「什麼?」宋梟睜大了眼睛。
「你還記得聖諾伊斯山脈發生的事情嗎,赫溫派人假扮成影子軍團來擄劫你,造成無數平民傷亡。」高緹耶用一種同情的目光看著宋梟。這讓宋梟十分的不舒服。
「西維爾救了我。他搶奪了對方的一艘穿梭艦來保護我。」
高緹耶搖著頭輕輕一笑:「那麼你知不知道在這之前,他就已經把你和他的會去哪裡,什麼時候去,告訴了赫溫呢?他會搶奪穿梭艦來保護你,不過是想要你被送去了西蒙家族之後,不會怪他,仍舊會相信他罷了。」
高緹耶調出了沃姆溫德的通信系統,將西維爾與赫溫之間的對話放了出來。
這段對話經過一個編碼,就能換算成另外一段信息。
一段西維爾指使赫溫派人擄劫宋梟並且叮囑他決不能失手的信息。
也許這些都不算是鐵一般的證據,高緹耶都可以捏造這一切,但是宋梟心底有一個聲音,一直持續不斷地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真的。
也許高緹耶並沒有告訴他事實的全部,但至少他所說的部分應該是真的。
「陛下,請不要再說下去了。」奧茲向高緹耶行了個禮。
「好吧,這件事情銀色騎士還在繼續調查,等到出來了結果,我想你的父親也會知道。我也許會隱瞞整個沃姆溫德,但我不會隱瞞你的父親。」
高緹耶轉身,為宋梟親手倒了一杯果酒,然後用盡量輕鬆的語氣說:「不妨對我說一說,你們是怎麼在一個坍塌的小行星面前,用一艘普通的星艦完成穿越的?」
宋梟捧著果酒坐在一旁,他已經什麼都不想說了。
「因為我的身上有一枚來自古代星艦的星核,它早就枯竭了,但是它的功能並沒有被損壞。所以當我們靠近那顆坍塌的小行星時,星核就會吸收能量,我們就用這股能量,完成了穿越。只是我們並沒有穿越的太遠,但……」
奧茲並沒有提起那枚星核是被宋燃改造的,而是說那是自己的。
「但避過了這顆小行星。奧茲,你總能給我驚喜。要知道,至今為止還沒有人成功用穿梭艦完成穿越。」
「所有理論總需要被證實。我打算用這一次穿越的係數來修正穿梭艦的系統數據,如果沒有意外,我們很快就能實現穿梭艦的短程穿越,對對手出其不意進行打擊。」
「很好!」高緹耶拍了拍奧茲的肩膀。
這一次的談話終於結束了。
宋梟坐進飛行器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於連懶洋洋欣賞窗外風景的心情都沒有。
奧茲適時地沉默。
就在飛行器落在法恩家族的那一刻,宋梟忽然起身,一把將奧茲抱住了。
奧茲沒有打開門,而是抱緊了宋梟。
「我知道你不僅僅難過於西維爾的隕落,還因為他對你的想法並不單純。你已經無法得知他通知赫溫將你擄走是想要讓你在他的掌控之中,還是他和其他人一樣覬覦‘崩裂’。」
宋梟很想大哭一場,可偏偏他的眼淚無法落下,也無法哭喊出聲。
「宋梟,也許這麼說你會生氣。但是以後請你只相信我,好不好?」
「二哥也不可以相信嗎?」
「二哥可以。」
「如果找到宋燃了,他也不可以相信嗎?」
「他如果還活著,這麼多年卻不肯路面,我有點想揍他,你還是別那麼相信他吧。」
宋梟無奈地笑了笑。
「好吧,除了大哥和二哥之外,我只相信你。」
「嗯。」奧茲在宋梟的眉心吻了一下。
艙門打開,喬安娜迫不及待地與他們擁抱。
「你們兩個傢伙!我和媽媽整夜地睡不著覺擔心著你們!結果你們卻完成了穿梭艦的穿越!現在整個沃姆溫德都在討論這件事!我們第十象限的實力又要大幅度提升了!」
宋梟的目光掠過喬安娜的肩膀,看著法恩夫人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靜靜地凝視著他們,眼睛裡噙著的是淚水。
「媽媽,讓您擔心了。」
「嗯。」法恩夫人點了點頭,「這幾天你們就在這裡好好住著。學院已經放假了。我會給你和宋梟多做一些好吃的!」
夜幕降臨,高緹耶站立在窗前,看著遠處懸浮著的島嶼。
「陛下。」事務官康斯坦丁來到他的身邊。
「穿梭艦中並沒有類似星艦中的系統,所以要在蟲洞中單憑奧茲一個人是不可能保持穿梭艦的完整性的。」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宋梟的能力應該已經覺醒到足夠的地步了。」
「陛下,我會將一切都安排妥當。」
留在法恩堡的日子是相當愜意的。不用上課,宋梟可以大睡特睡,然後頂著鳥窩頭起來,就能吃上法恩夫人做的好吃的。奧茲依舊很忙,宋梟經常要在睡前才能見到他。
有時候奧茲會直接躺在宋梟的床上,輕輕揉著宋梟的腦袋,雖然沒有什麼話說,但宋梟總會覺得很安心。
「今天,我和銀色騎士一起調查漢弗萊斯家,發現了很多疑點。貝爾·漢弗萊斯多次聯繫第五象限的達官顯貴,並且與他們的關係十分密切。所以……」
「所以高緹耶的說法可信度很高。可是奧茲……我始終覺得哪怕是在最絕望的情況下,西維爾也不會駕駛穿梭艦去對抗沃姆溫德的星盾。他應該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走掉的。這樣無意義的冒險,西維爾不會做。」
「我知道了。我會去留意,說不定西維爾也使用了基因反偵測技術,現在正藏匿在沃姆溫德。需要我把他送離這裡嗎?」
奧茲的話音剛落,宋梟忽然猛地翻身,跨坐在了他的身上,低下頭來扯著嘴角看著奧茲。
「送離這裡?你是打算讓他回去繼承西蒙家族嗎?」
「這不是你所希望的?」
「當然不是。如果他還活著,記得把他帶到我的面前來,我會親手收拾他。我要看一看,當我問他聖諾伊斯山脈的時候,他要怎麼解釋?」
「如果他的解釋合情合理呢?你又打算怎麼辦?」
「任何解釋都不會合情合理。」宋梟冷冷地回答,「更何況……他是不是真的活著還未可知。」
宋梟看著奧茲被自己壓在身下,雖然事實上是對方讓著自己,宋梟還是沒來由的產生一股得意的感覺。他低下頭來,在奧茲的脣上吻了吻。
驟然間天地倒轉,奧茲壓在了宋梟的身上。
「喂!你起來啊!我晚上吃的東西都要吐出來了!」
「說謊,我明明根本沒有把重量放在你身上。」
奧茲涼涼地開口,在宋梟的下巴上咬了一下。
宋梟沉悶地別過頭去,奧茲低下頭來覆在他的頸間。
「在想什麼煩惱的事情?」
☆、第76章西維爾的信息
「煩惱的事情太多了,根本不知道先想哪一樣。」宋梟嘆了口氣,伸出手指掰了起來,「第一,二哥還在日影的手上。如果我遲遲不去找日影,他會不會傷害二哥?還有,宋燃不在‘崩裂’上,他會在哪裡?我想要聯繫伯克利,可是伯克利目前的身份是赫溫的部下,而赫溫又是西蒙家族的人。在這樣敏感的時候,如果我試圖聯繫他,被高緹耶知道的話……事情將會很麻煩。然後……是西維爾,我現在真的很想扯過他的衣領把他揍到牙齒都掉光……但我……」
宋梟看著奧茲的眼睛,意識到如果自己繼續提起西維爾,奧茲會很不舒服吧。
「為什麼不說了?」
奧茲靠向宋梟。
「……沒什麼啦……」
「你不需要這樣避諱西維爾。」奧茲微微側過臉,宋梟能將他的眼睛看得更清楚,那裡面沒有任何妒忌的感情,更多的是包容和理解,「當你能坦蕩地向我提起西維爾的名字時,就表示你已經不那麼在意他了。至少,在意的原因,不是你還喜歡他。」
宋梟的喉頭微微哽咽起來。
「另外,關於伯克利……不僅僅是漢弗萊斯家族在第五象限有勢力,我們法恩家族也有。我會讓那邊的人想辦法聯繫伯克利的。只是在你信任他之前,我們還是要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凌頌。又或者是另一個陷阱。」
「謝謝。」宋梟支起上身,伸長了胳膊抱緊了奧茲。
他總能為他設想好一切。
「你對我不需要說謝謝的。」
「因為我找不到合適的詞彙來表達,所以我只能對你說‘謝謝’。」
這一晚,宋梟抱著奧茲,將腦袋埋在他的胸膛裡。
「吶,奧茲。」
「怎麼了?」
「我會不會變得越來越粘人?」
「為什麼這麼說?」
「嗯……也許奧茲你想要吃的只是一塊水果糖。想要酸甜味道的時候就放在嘴裡,不想吃的時候隨時可以吐出來。可是……我覺得我會變成黏黏糖,黏在你的牙齒上,等你不想吃甜味東西的時候,卻發現舔來舔去,就是沒辦法把我摘下來。」
「我不喜歡吃甜食。不過如果你真的變成黏黏糖,那我寧願你永遠粘在我的牙齒上。」
宋梟悶悶地笑了。
當他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雙手雙腳攤開,將整張床都占滿了,而奧茲早就離開法恩家了。
一直被動等待消息的日子讓宋梟很難熬,還好裡昂與年瑾邀請他出去沃姆溫德最有名的市場斷岩谷轉轉。宋梟在學院裡就聽說過「斷岩谷」,這裡有許多商人販賣來自各個象限的有趣東西,也能聽到不少奇聞異事,因為奧茲明顯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所以被他看著的宋梟還沒有機會去逛過。
宋梟吃完了法恩夫人做的早餐,和裡昂還有年瑾會合,乘坐飛行器前往斷岩谷。
一路上,裡昂和年瑾問了許多宋梟在洪荒星系發生的事情,對於奧茲是如何帶著宋梟憑藉穿梭艦完成穿越也是很感興趣,裡昂可憐兮兮地懇求宋梟將穿越數據給他。
他們都很有默契地沒有提起西維爾的事情。
他們來到斷岩谷的入口處時,宋梟就發現無論是地面上還是在空中,已經密密麻麻停滿了飛行器。所有人都必須從斷岩谷的入口處步行進入。
「喂!裡昂,你可要跟緊了我和宋梟,小心被斷岩谷裡的黑心商販帶走,把你賣到第二象限去挖礦石!」
「……第二象限都是星際遺民,根本沒有錢買我……」裡昂難得聰明了一回。
宋梟本來以為斷岩谷這麼狹窄,又有這麼大的人流量,空氣肯定不清新,但是當他踏入第一步的時候,胸腔就有一種開闊的感覺,呼吸完全沒問題,甚至還能聞到淡淡的清香。
宋梟仰起臉來,發現在斷岩谷頂部的石縫之間,長著一種拇指大小的圓形植物,它們的葉片不斷地張開和閉合,就像是正在呼吸的嬰兒,清新的空氣就是來自於這種植物。
斷岩谷中的光線是淡藍色的,有點幽暗,但卻能將所有東西都看清楚。而那些淡藍色的光線就是「星星的呼吸」。
曾經日影用它們為藉口要將宋梟誘拐出首都星,沒想到今天宋梟卻在這裡見到了這種昆蟲。
一路都很擁擠,幾乎沒有人砍價。
宋梟見到了許多隻在宋燃口中被描述過的東西,這一切都讓他欣喜無比。比如會跳舞的石頭,看似小巧可愛卻會將骨刺從身體裡刺出來的動物,還有各種稀奇的植物的種子。
走著走著,當他回頭的時候,就發現裡昂與年瑾被人群淹沒了,宋梟四下張望也找不到他們。
還好年瑾早就跟他約定了,如果真的走散了就在斷岩谷的出口相見。
「唉,還以為走丟的會是裡昂呢,沒想到竟然是我。」
宋梟抓了抓後腦,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人忽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將一個透明的小瓶子伸了過來。
「這是聖諾伊斯山脈的植物種子,只需要十二個星幣,你要不要!」
宋梟的心臟被狠狠拽住一般,他瞪視向眼前的人,可對方卻被斗篷的帽檐遮著,看不清臉。
這個人的背脊佝僂,聲音粗啞得就像磨砂紙,完全和西維爾貴族氣質的嗓音不相像。但是斷岩谷裡有這麼多人,這個商販沒有選中別人,卻偏偏到他的面前來。
「這並不是什麼新奇的東西。我沒有興趣。」
宋梟側身作勢繞過對方,對方卻十分無禮地扣住了他的手。
「那麼來自遠古地球的琥珀呢?」
當對方將琥珀從脖頸間取下來送到宋梟的面前時,宋梟的肩膀僵住,他確定那是自己曾經送給西維爾的生日禮物。一股怒意從他的心底涌上胸口,他拽過對方的衣領,將對方狠狠壓在岩石上,宋梟能夠清楚地聽見對方的脊柱斷裂的聲響。
「你還敢來到我的面前?」
宋梟的聲音壓得很低,一字一句從齒縫中擠出來。
「您真的不要嗎?聖諾伊斯山脈已經被銀色騎士封禁了,人們再也不能到那裡去了。」
宋梟真想將對方的腦袋都打爆,他想要的是一個解釋,而不是這些廢話。對方搖了搖那個小瓶子,宋梟這才發現種子之中似乎埋著一個小小的全息影像記錄器。
「如果你相信這裡面所記錄的,我今晚會在聖諾伊斯山脈的龍刺谷等你。」
說完,對方將那隻小瓶塞入宋梟的手中,用亞瑟的力量推開了宋梟,轉身沒入了擁擠的人群之中。
「等一等!」宋梟試圖追上對方,人群卻熙熙攘攘,哪怕對方用亞瑟的力量將擋在自己面前的所有人都移開,卻還是追不上對方。
「宋梟——宋梟!你在這裡!」
年瑾拽著裡昂來到了宋梟的面前,這才讓他回過神來。
「啊……我還以為和你們走散了呢!」
年瑾興奮地將自己淘到的好貨給宋梟看,宋梟連著點頭說真有意思,心思卻完全放在了手中的瓶子裡。
終於回到了法恩家,宋梟將自己鎖入房間裡,迫不及待打開了這段視頻。
視頻錄製器明顯是別在貝爾·漢弗萊斯的身上,它可能被做成了一枚紐扣或者什麼其他不顯眼的裝飾物,甚至於可能就在他的眼睛上。
貝爾與高緹耶之間的對峙令宋梟緊張到極點,特別是當貝爾來到高緹耶即將崩裂的王座前,低下頭來的那一刻,宋梟的全身僵住了,視線都要跟著撞裂開來。
他不斷地回放,不斷地確認他所看見的,甚至於不斷地揣摩這段視頻有沒有可能是偽造的……
因為他發現,宋燃就躺在高緹耶的王座之下!他閉著眼睛,神態是柔和安然的,仿佛已經沉睡了很久很久。就算天崩地裂也與他無關。
所有宋梟所認知的一切都在此刻被推翻。他尋遍了整個「崩裂」都沒有找到的宋燃竟然就在高緹耶的王座之下?
這怎麼可能!
宋梟一直猜想的是宋燃的老對手日影指使了這一切!難道他搞錯了?做出這一切的人其實是高緹耶?
天啊!八年前的高緹耶……比現在的自己都小,他怎麼可能想到做出這一切的?
而且他對宋燃是那樣的尊敬……甚至於因為宋燃,高緹耶才對他提供了這些保護,難道這些都是假的?
如果說宋燃在高緹耶的手上,那麼高緹耶也知道「崩裂」在哪裡了?他怎麼可能任由「崩裂」留在象限0?他難道不想將「崩裂」利用起來嗎?如果不是為了得到「崩裂」,他把宋燃囚禁在冬宮又是為了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接踵而至,宋梟蜷起膝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也許因為貝爾·漢弗萊斯死在了高緹耶的手上,心懷恨意的西維爾想要挑撥自己和新王之間的關係?但如果他宋梟真的衝到了高緹耶的面前對峙,一方面會暴露西維爾還活著這件事,另一方面以他宋梟目前的能力對高緹耶也構不成任何威脅……西維爾這麼做根本沒有意義。
宋梟獨自思考了許久,直到奧茲回來。
當奧茲進入他的房間時,宋梟並沒有刻意關閉全息視頻,而是繼續保持著抱頭的姿勢,任由視頻播放。他很想知道,如果奧茲看到了這一切又會有怎樣的想法。
奧茲在宋梟的身邊坐下,沉默著從同看到尾。
他沒有質問宋梟從哪裡得到的這段視頻,因為他已經料想到它來自於西維爾。
他抬起宋梟的腦袋,在他的眉心輕輕一彈:「如果想要知道它是真還是假,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去高緹耶的王座之下看一看。」
真不愧是奧茲的作風,直截了當。
宋梟將自己見到西維爾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對方。
「你說過……冬宮的守備森嚴,到處都是陷阱,所有刺客還沒得到機會接近高緹耶就已經喪命了,我們怎麼才能看到高緹耶的王座之下有什麼?」
「所以我們要等待機會。冬宮的政務以及晚宴都會很多。一些特別的晚宴,一定會在冬宮的內庭舉行,只要我得到機會進入內庭,我就能去一探究竟。」
「喂!那樣很危險!如果高緹耶把你也殺了呢?」宋梟一把扣住奧茲的肩膀。
「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但是,今天晚上你不是答應了要和西維爾在龍刺骨見面嗎?」
「……是的。」宋梟有點擔心起來,他完全不擔心奧茲會將西維爾送去冬宮,但是也對他們倆能和平共處不抱希望。
「我替你去龍刺谷。」
「什麼?」宋梟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怎麼?」奧茲低下身來,手掌撐在宋梟的身邊,「如果他這一次把你劫持了呢?那我是不是為了保證你的安全,還得駕駛‘星雲’替他開道?」
宋梟抓了抓後腦,奧茲處理起這些事情確實比他要成熟多了。而且,自己見到西維爾的第一件事,一定是狠狠揍他一拳,估計無法理智冷靜以及狀似友好地交流。但是如果自己不在場的話,西維爾見到奧茲,只怕會有十分強烈的反應。
「你陪我一起去吧。關於那次赫溫派人來綁架我的事情,我也想聽他親自解釋。」
於是,奧茲與宋梟一起前往聖諾伊斯山脈的龍刺骨。
天色已經完全黯淡了下去,月光如水,但是已經過了「小心眼」傳播種子的時節,整座山脈顯得冷清而黝黑,特別是龍刺谷,因為地理位置的關係,完全處於背光的陰影之中。
宋梟將發光球送入谷中,自己和奧茲跟著發光球走入山谷深處,腳下是嶙峋的亂石,宋梟半漂浮在空中,他們越行越深,這片死寂令宋梟懷疑西維爾到底在不在這裡。又或者西維爾發現宋梟身邊跟著奧茲,所以乾脆不出現了。
終於在他們即將進入山谷盡頭的時候,前方出現了一個披著斗篷的身影。
「你對能力的控制越來越細緻了。」
這一次,西維爾沒有用嘶啞的偽裝聲音,而是用自己的聲音說話。
「西維爾,我來是想聽你給我一個解釋,到底上一次在聖諾伊斯山脈的時候,是不是你和赫溫勾結,要將我帶離沃姆溫德?」
西維爾看了一眼站在宋梟身邊的奧茲,發出一聲冷笑:「我就猜到你會帶著奧茲·法恩一起來。」
「回答我的問題,西維爾。」
「你用‘勾結’這個詞語實在太不恰當了。我是西蒙家族的繼承人,赫溫只是為我服務而已。奧茲可以把你帶到沃姆溫德,你生活的很自在。難道我帶你去第五象限的洛森,你就會過的不習慣嗎?」
宋梟的拳頭握緊,沒有任何預兆,西維爾被一股力量撞了出去,身後的岩石發出碎裂的聲響,他的四肢幾乎裂開了。
「奧茲·法恩,這是我和宋梟之間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插手!」受傷的西維爾怒意沸騰瞪視向奧茲。
他的骨骼正在愈合,他從石縫之間抬起自己的雙手,緩緩回到了地面。
「不是我。」奧茲冷冷地回答。
西維爾的指尖略微一顫,扯起了脣角,看向宋梟說:「看來一次前往洪荒星系的旅行,讓你成長了不少。」
「不要再廢話了,西維爾。為什麼你不直截了當地告訴我,你只是想要利用我來為你父親報仇?你知道我一定會把這件事告訴奧茲,而奧茲也一定會去替我驗證,這就有可能和高緹耶發生衝突。我不是高緹耶的對手,但是法恩家族卻擁有撼動他的實力,對吧?」
「你覺得我會用自己父親的死來做文章嗎?信或者不信,都在於你自己。」西維爾來到了宋梟的身邊,「你真的一廂情願地認為,高緹耶對你提供的庇護是完全沒有條件的嗎?」
「我會找機會驗證這件事,同樣的,也請你不要再對宋梟抱有不該有的心思。」奧茲冷聲道。
西維爾聳了聳肩膀,向後一步一步退去:「奧茲·法恩,雖然說勝者為王。但你還沒有贏到最後,所以請不要這麼急著對我發號施令。做好準備吧,高緹耶肯定對宋梟是有目的的,只是一旦他決定對宋梟動手了,你打算怎麼辦呢?你的家族真的能為了保護宋梟而站到高緹耶的對立面去嗎?想想我的父親。你真的會讓你的家族也陷入這樣的危險之中嗎?」
西維爾的話如同針尖一般刺入宋梟的心臟。
「我的家族一向只遵循自己的意志。」
「好吧,那麼我期待著那一刻的到來。」
「你要去哪裡?」
「我當然是繼續躲在這個星球的某處了。不過宋梟你大可以放心。當你需要我的時候,我自然會出現。」
西維爾打了一個響指,宋梟帶進來的發光器便碎裂了,西維爾也就這樣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宋梟嘆了一口氣,喃語道:「總覺得西維爾變了。」
也許是因為這一切的變故,讓他更加的銳利,而這種銳利割傷其他人的同時,最終也會傷害到自己。
「他沒有變,只是將他本來的樣子給你看而已。高緹耶的事情,我必須和我的父親商量。西維爾說的沒有錯,無論事情的真相如何,我的家族必須提前做好準備。你比我想象的要平靜,我以為你會很急於從高緹耶那裡得到答案。」
「從全息視頻中的情況來看,宋燃在高緹耶的手上已經很久了。如果他還活著,那麼八年過去了,也不差這麼幾天。但如果他已經死了的話……那他就可以等得更久了。」宋梟扯起嘴脣,自嘲地一笑。
但他的內心深處卻無比渴望宋燃還活著。他還想要感受他的擁抱,想要他看見現在的自己。
他們走出了龍刺谷,在跨入飛行器之前,宋梟仰面望向明亮的星河。
「如果我們真的要去確定宋燃是不是在高緹耶的王座之下,就必須有能將宋燃帶離那裡的把握,否則這樣的試探不但會引火燒身,也會錯失讓宋燃自由的機會。」
「是的。」
這天夜晚,宋梟就開始研究冬宮的構造。他悄悄入侵了守備軍的系統,從中調出了冬宮的地形圖,可是在這張地形圖上並沒有顯示出高緹耶的寢宮之下還有其他的空間。如果有,那至少說明沒有守備軍的防守。可是宋燃真的在那裡的話,高緹耶要怎樣才能看住他?
宋梟仰面,用力摁了摁自己的眼角,實在不行的話,他就只能入侵高緹耶的雲端了。但是這樣的風險太大,一旦失敗就會被逆向追蹤,暴露身份。
宋梟就這樣仰著腦袋靠著椅子睡著了過去,直到奧茲進來,將他抱了起來,緩緩放在了床上。
奧茲傾下身來,吻在他的脣間,手指撥開他額前的發,輕緩地撫過他的眉梢。
這一覺,宋梟睡得很沉,直到法恩夫人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宋梟,宋梟……你該起來了!」
「啊……」宋梟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夫人……是要吃早飯了嗎?」
「已經到了要吃午飯的時候了。而且冬宮的事務官康斯坦丁在外面等你。他要接你去冬宮,陛下要見你。」
「什麼?」宋梟頓時清醒了大半,「陛下見我做什麼啊?」
「聽說陛下得到了什麼與你大哥宋燃有關的東西,請你去看一看。」
這會不會是高緹耶知道他們與西維爾見過面,所以先下手為強了?
「奧茲呢?」宋梟問。
「奧茲已經在陛下那裡了。不用緊張,陛下是隨和的人,他很仰慕宋燃……」
法恩夫人的話,宋梟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事到如今,他只能硬著頭皮前往冬宮了。
「夫人,法恩首相在哪裡呢?」
「他和幾位內閣正在商議政事。怎麼了,孩子?」法恩夫人感覺到宋梟的緊張有些不一般。
「沒什麼。夫人,我能先整理一下自己嗎?」
「當然。」
法恩夫人離開之後,宋梟便聯絡上了白穎,通知對方做好準備,讓「星雲」進入備戰狀態。
白穎是一個很敏銳的人,自從宋梟和奧茲從象限0回來,他就隱隱知道這兩個人之間肯定有什麼秘密沒有告訴其他人。但只要奧茲不說明,他也不會多問。
「宋梟,作為奧茲的部下和朋友,我會做到所有我能做的事情……但我希望你和奧茲也只做你們能做的事情。」
宋梟明白白穎的暗示。
「謝謝。」
只是有些時候,我們總是身不由己。
宋梟與康斯坦丁一起來到了冬宮,地點竟然就是高緹耶的寢宮。
當宋梟跟著康斯坦丁一步一步走向那個銀色王座時,宋梟必須完全克制自己才能忍住不去盯著王座之下。整個寢宮和之前沒有什麼兩樣,只是顯得更加空曠。但是宋曉知道,銀色騎士可能隱藏在任何地方,密切監視著他的動向。
宋梟四下看了看,整座寢宮裡連侍從都沒有,奧茲更不在這裡。
高緹耶端坐於王座之上,脣上是柔和的笑容。這樣的笑容曾經讓宋梟覺得親近,而今卻覺得就像是讓人卸下心防的高超偽裝。
「陛下。」宋梟低下頭來行了個禮。
「你看起來很失望啊,是因為奧茲不在這裡嗎?」高緹耶的手指在眉角間悠然地劃了一個圈,「我還以為比起奧茲,宋燃的下落會讓你更感興趣呢!」
宋梟看向高緹耶,瞳孔在那一刻漲開,腦海中竟然有一瞬間的空白,因為他完全沒有想到高緹耶會這樣直截了當地承認宋燃在這裡。
☆、第77章影子兵團
宋梟知道自己必須冷靜,必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什麼?陛下你知道我大哥在哪裡?」宋梟睜大了眼睛,上前一步。
「當然,跟我來。」高緹耶若有深意地一笑,轉過身去,將手壓在王座上,王座向一側轉移,露出了一個地下通道。
宋梟咽下口水,心臟跳得飛快。高緹耶的行動完全超出他和奧茲的預料之外。
高緹耶已經轉身走了下去,明明知道凶險萬分,但那種即將見到宋燃的想法形成了強大的吸引力,拖拽著宋梟的步伐,而這間密室就似一個深淵。
他該不該跟著高緹耶下去?
這會不會是另一個陷阱?
高緹耶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這些問題迅速一一掠過宋梟的腦海,還沒來得及找到答案,他已經走了下去。
這間密室並不大,燈光明亮了起來,無數微晶纖維管交錯於房間之內,精密的儀器正在運作,而密室正中央的位置,這是一個密閉的無菌艙。
艙內躺著的人有著與宋梟極其相似的眉眼,俊雅的五官,悠閑淡泊的氣質,他的雙手自然地交疊放在胸前,似乎睡得很熟很熟。
宋梟的肩膀顫抖了起來,眼眶在剎那間酸脹,他難以自已地將手掌覆在了無菌艙外。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他還活著嗎?」宋梟側過臉,瞪視向高緹耶。
「他還活著。」高緹耶望著宋燃的目光裡充滿了無限眷戀,宛如注視著一個近在眼前卻遙不可及的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他在這裡,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尋找他,為什麼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宋梟喊了出來。
他需要一個解釋!宋沛流那麼多年追尋著「崩裂」的下落,在象限的邊界游弋,他始終活在宋燃將他送出蟲洞的那一刻。而自己這麼多年一直盼望著宋燃能夠回來,無數次仰望星空等待著「甭理」出現時卷起的氣流以及不同尋常的雲層。而高緹耶卻將宋燃當做標本和收藏品一樣存放在冬宮裡!
「因為……在那之前,時候未到。」
高緹耶淡淡地回答,仿佛他之前做的一切都不算什麼。
「他怎麼會是這個樣子?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宋梟握緊了拳頭,他對自己說冷靜,冷靜,無論高緹耶給你什麼樣的解釋都必須要接受,因為現在你根本沒有辦法將宋燃從這裡帶出去。
「為了將‘崩裂’帶出那個坍塌的蟲洞,宋燃超負荷使用了自己的能力,他無法收回自己的力量,於是他開始分解他自己。」高緹耶的手指隔著無菌艙描摹著宋燃的眉眼,越是回憶當時的情景,他看似柔和的表情也跟著猙獰了起來,仿佛是溫暖的回憶與最深刻的痛苦糾結在了一起,「我怎麼可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呢?為了遏制他的能力,我只能為他注入了‘金色潘多拉’。」
宋梟倒抽一口氣。
按照高緹耶的說法,他當時就在「崩裂」上!所有發生的一切,他比宋沛流還清楚,可他卻能將真相藏到了現在,甚至於至今沒有人知道當時他也在現場,包括一直以來支持著他的法恩家族!
宋梟驀地想起了伯克利對自己的警告:我只想提醒您,沃姆溫德確實是一個美好的地方,但高緹耶並不是。
如果伯克利的真實身份是「崩裂」的狙擊手凌頌,那麼身處駕駛艙中的他一定很清楚當初發生了什麼!正是因為他知道當初行刺宋燃的人就是高緹耶,所以他才會不顧危險潛入冬宮,目的是為了確定宋燃是不是在這裡!
「等到宋燃的能力被控制住之後,你為什麼不給他注射中和劑?難道你不知道‘金色潘多拉’在亞瑟的身體裡停留太久,會損害腦神經,會讓亞瑟越來越虛弱最後死亡嗎?」宋梟拼命地抑制著自己暴怒的情緒,指甲嵌入掌心裡。
「如果那樣有用的話,我怎麼可能不給他使用中和劑?但是普通劑量的‘金色潘多拉’並不能阻止他分解自己!他是宋燃,他不是普通的亞瑟!所以我只能給他注射兩倍……三倍……四倍……用大量的‘金色潘多拉’來對抗他的自我抑制!」高緹耶的聲音發顫,他低下頭來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手,他的懊悔正在吞噬他的一切,「但是宋燃太執著了!他想要毀掉自己……他對我最大的報復和懲罰就是在我的面前毀掉他自己!」
宋梟握緊了拳頭,他此刻百分之百可以確定宋燃的死就是高緹耶在幕後策劃了!他甚至可以想象那個親手將「金色潘多拉」注入宋燃體內的一定就是高緹耶!
「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大哥對你很好,不是嗎?就連我都不曾得到過他親筆寫的字!他保護過你!他鼓勵過你!他將你當成朋友!雖然他看起來對所有人都很友好,但是真正能被他成為朋友的沒幾個!你自己也說過,他是你的朋友!你的老師!這些說法只是用來騙人的嗎?只是你虛偽的幌子嗎?」
「因為我要的不只是‘朋友’或者‘老師’!」
高緹耶驀地轉過身來,看著宋梟的眼睛如同瘋狂燃燒著的火焰。宋梟在那一刻想到了另一個人——瘋王高緹耶。
「我要的是唯一,可是你大哥的身邊有太多人了!卡特琳娜!凌頌!邵沉!宋沛流!還有你!你們都是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人!你們之中任何一個都足以讓他豁出性命!我怎麼忍得了?他對我的在意只是一時,而我要的是永遠!我很清楚,如果我永遠是個孩子,他會像個長者一樣照顧我。可是一旦我登上王座,他就會瀟灑地轉身!」
「……所以,‘刺客兵團’是你派去的!根本不是日影!」
宋梟此刻最想要的就是殺了高緹耶!
他把宋燃害成了這樣!他讓宋沛流八年內疚痛苦!
「是我派去的。你現在是不是很想殺了我報仇呢?」高緹耶一步一步走向宋梟,他的雙手壓在宋梟的肩膀上,那股力量幾乎讓宋梟雙膝跪地,「但是你不能。因為你還沒有這個實力。」
「所以,你打算在這裡……在我大哥面前殺了我嗎?」宋梟冷笑著問。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直追尋的答案,竟然一直在離他這麼近的地方!
如果高緹耶這一次不殺了他,那麼他會低下自己的背脊,隱藏起來,耐下心來積累自己的實力,在高緹耶最放鬆警惕的時候一躍而起,擰斷他的脖頸!
「不,我怎麼可能殺了你呢?你是這世上基因與宋燃最相似的人!只有你能讓他醒過來!」
高緹耶用看待珍貴寶物的目光看著宋梟,仿佛宋梟的肌膚被他溶解,心臟一把被他緊緊扣住。
這令宋梟一陣毛骨悚然。
「你要怎麼救他?」
但只要有一絲希望,宋梟都不想放棄。
「這個無菌艙裡設計了十分獨特的磁場,它能讓宋燃身體機能停留在靜止狀態。包括他血液的流動,他細胞的活性,他大腦的思維,以及他體內原本活躍的‘金色潘多拉’。」
宋梟完全沒有料到讓宋燃能夠繼續存在的竟然是這個無菌艙。能讓人體活躍的一切都靜止,這樣的磁場宋梟連想都沒有想過,高緹耶卻能製造出來。他到底為了得到宋燃,還能做出什麼其他事情來?
「你說我是與宋燃基因最為相似的人……你想要我怎麼樣?」宋梟心中涌起不好的預感。
「你的血液與宋燃是相融的!」
高緹耶的話音剛落,宋梟便感覺到一股力量環繞在他的周身,瞬間收緊。
宋梟毫不猶豫釋放自己全部的力量,可在高緹耶的面前,對方像一顆熱恆星,而自己就像一顆無法擺脫引力的小行星。
「我能成為王,並不是因為運氣,或者巧合。」高緹耶笑著說,「而且教導將亞瑟的能力發揮到極限的人,就是宋燃。」
宋梟咬緊了牙關,無論自己如何試圖將力量滲入高緹耶,都被對方所鎮壓,毫無反抗的餘地。
他瞬間想起了貝爾·漢弗萊斯。他的能力絕對是亞瑟之中的佼佼者,可還是被高緹耶擊潰分解。
宋梟知道,自己的力量在高緹耶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可即便是這樣,宋梟仍舊不甘心就這樣受制於對方。他知道,潛意識是無盡的,那麼自己的力量也可以是無盡的。
隨著宋梟不斷地釋放,就好像一個膨脹中得宇宙,高緹耶的眉心緩緩蹙了起來,手指收緊,才能將宋梟控制住。
宋梟的發絲被四周的力量所牽扯,身體卻像是要被高緹耶碾壓入空間的縫隙之中,他不得不用自己的力量來與之抗衡,才能勉強保證自己不會死在高緹耶的手上。
「你……想要分解我嗎……」
宋梟第一次在心中對宋燃破口大罵,他到底是教出了一個怎樣的怪物!
宋梟的身體已經離開了地面,平行著來到了無菌艙的上方,他與宋燃隔著無菌艙,就似鏡子的兩面。
宋梟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八年之後如此近距離地看清楚宋燃竟然會是在這樣的場景之下。
高緹耶仰起臉來,笑容中帶著癲狂的意味:「你在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分解你?你想一想,這些無法被中和的過量‘金色潘多拉’就在宋燃的血液裡,我只要把他原本的血液置換出來,再將你的血液全部輸入給他,他就能醒過來了,不是嗎?」
宋梟的心臟陡然收緊,他沒有想到高緹耶會瘋到這種地步。
「你在胡說什麼!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宋燃是一個高階亞瑟!越是高階,身體對外來事物的排斥力就越是強大!就算我和宋燃是整個宇宙之中基因最為接近的,但始終都有差別!只要我的血液一旦進入他的身體,他就會開始排斥!你想要他死嗎?你這個瘋子!」
宋梟大聲吼了起來。
如果能用他換來宋燃的生命,他絕不會猶豫!但這並不代表他會陪著高緹耶發瘋!
「首都星的科技實在太差勁了,這也禁錮了你的眼界。你完全不用擔心。你的血液會通過這些儀器……」高緹耶指了指遍布這個空間的管路,「然後它們會過濾你血液之中所有的雜質,提純你的血液,留下與宋燃基因匹配度百分之百的部分。」
「就算我全身的血液都被你提純了,也只有極為少量的部分能為宋燃所用!」
「一毫克就夠了!它們會在宋燃的體內迅速生長,這些不含‘金色潘多拉’的血液會讓他身體的復原能力開始運作!他很快就能醒來!」高緹耶抬起手,用力地扣住宋梟的臉頰,「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就算奧茲不把你帶來沃姆溫德,我也會想辦法把你引到這裡來!我一直在等啊,等啊,等啊,等待你體內的‘雀鳥’病毒失去效力,等待你展現出亞瑟的復原能力,等到你的血液像個亞瑟一樣強大!我等了太久了……終於等到了這一刻!」
宋梟看著高緹耶充滿期待的眼睛,他早就瘋了……原本端坐於王座之上,儒雅冷靜的年輕君王只不過是矇蔽世人的幌子罷了。這才是真正的他。因為得不到,所以發了瘋地越是想要得到。
無數細如發絲的管子在同一時刻刺入了宋梟的身體之中,沿著他的血管延伸,仿佛一張網在他的體內快速生長,難以言喻的疼痛令宋梟睜大了眼睛,全身肌肉繃起,眼淚狂飆,難以呼吸。
「為了宋燃,怎樣的痛苦都是值得的,對吧?」
高緹耶低下頭,專注地看著宋燃寧靜的眉眼:「我們很快就會再相見了。所有那些不相干的人都消失了,對你而言重要的人只剩下我了!只有我了!雖然我做了惹你生氣的事情,但是你不得不原諒我了……因為除了我,你什麼都沒有了……」
宋梟的眼淚滴滴答答掉落下來,他看著宋燃,視線正不斷地模糊。
如果……如果我真的能救你……能讓你醒過來的話,這也不算是最糟糕的結局……
思維正在不斷地裂開,宋梟感覺自己連亞瑟的能力都要失去。
就在這個時候,高緹耶忽然被彈開,狠狠撞在了身後的墻壁上,一股無形的力量碾壓著微晶纖維管路,所到之處,它們紛紛碎裂,眼見著宋梟的血液被迅速抽離,即將奔涌而出。
「不!不!不!」
高緹耶慌亂而瘋狂地站起身來,正要用亞瑟的力量將這些微晶纖維管路接駁回原處,一個身影從高處躍下,宋梟頓然感到高緹耶束縛自己的力量被對方衝撞開來。
得到自由的宋梟,即可將自己所有的血液收回體內,粉碎了所有的微晶纖維管,將它們排除出身體。
他從半空中墜跌而下,找回了平衡,穩穩地單膝跪立在了無菌艙之上。
「奧茲·法恩!你竟敢擅闖冬宮的內廷!」
宋梟回過頭,看見奧茲冷然站在自己的身後。剛才從密室入口跳下來救了自己的人,就是他。
無數銀色騎士從四面八方涌來,空氣在震動,他們將要攻擊奧茲,那氣勢簡直要撞裂整個冬宮。
只見奧茲的發絲揚起,衣襟獵獵,那些銀色騎士在瞬間就被分解,頃刻間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您想要做什麼,陛下。」
奧茲又上前一步,聲音冰冷到了極致,空氣宛若要凝結出冰稜。
高緹耶收起了瘋狂的表情,眼底透露出某種決絕。
「奧茲·法恩,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滾開,要麼與我為敵!與我為敵的下場你應該早就知道了!」
「你是說像漢弗萊斯家族那樣,被您的刺客兵團所追殺嗎?」
就在這個時候,從地底伸出一隻手,扣住了奧茲的腳踝。
宋梟心中一驚,而奧茲卻連低頭都沒有,反而讓自己的身體緩緩上升,直接將那個試圖偷襲自己的傢伙從地底拖拽而起。
那傢伙的衣著與他們在「崩裂」的駕駛艙裡看見的刺客兵團成員一模一樣!
不僅僅是一個人,當宋梟感覺到一股力量襲向自己的後背,他才剛將它反彈回去,有什麼拽住了他的左腿,將他從無菌艙上方拽了下去。
到底這個房間裡的刺客兵團到底有多少人!
宋梟騰空,他的力量蔓延開來,絞殺所有試圖靠近他的人。
其中一個刺客兵團的成員被宋梟完全擰碎了左臂,但卻完全不在乎,與其他人聯手,他們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宋梟最初靠奇襲而占有的優勢很快就被對方掌握了主動權。
奧茲也被刺客兵團的傢伙們圍困,無法脫身。
他們的行動詭秘,配合默契,在整個空間中穿梭自如,令人防不勝防。
當初,他們能潛入「崩裂」,甚至於殺死卡特琳娜,就絕不是泛泛之輩。
奧茲的胳膊向後擰去,膝蓋關節處發出咯咯的聲響。他的四肢被刺客所控制,無數微粒溢出,他們正在分解奧茲。
高緹耶走到他的面前,涼涼地說:「你真傻,就算你將宋梟帶離了這裡,也無法將他帶出冬宮。」
「誰說的。」
奧茲歪了歪臉,原本被擰至身後的雙臂一個用力,一股強大的力量如同星系爆炸,那四名刺客在瞬間化為烏有。
宋梟咬緊牙關,他知道與卡特琳娜相比,自己最幸運的是高緹耶的目的並不是殺了他。他抬起右手的手肘,將所有的力量聚集於此,狠狠朝著左邊的刺客砸了下去。
空氣燃燒出火光來,對方團聚了所有的力量,甚至於抬起雙臂抵擋,但那決絕的氣勢粉碎了一切,這名刺客竟然被宋梟砸碎在空氣之中。
就在下一刻,另一個刺客的手驀地伸進了宋梟的胸腔,抓住了他的心臟,那種痛苦令宋梟的表情變得極為可怕。
即便這樣,他還是扯起了脣角,用惡劣的目光看著對方:「不如你幹脆試試把我的心臟捏爆了?」
對方的目的只是想要抑制宋梟的行動,但是完全沒想到宋梟卻直接在自己的身體裡將他的那隻手給分解了。
當這股力量沿著他的手腕,攀附上他的手肘,一路所向披靡,將他的肩膀拆開,直入他的大腦。
這名刺客睜大了眼睛,完全沒有想到一個看起來未經世事的少年竟然有這樣的實力!
高緹耶的眉梢揚了起來,露出極度喜悅的表情:「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宋燃當初也是這麼做的!所以你一定是與宋燃最為匹配的!」
宋梟忍無可忍,將自己所有能調度的力量如同怒濤一般推向高緹耶。
兩名刺客不顧一切擋在了高緹耶的面前,瞬間化作了塵埃。
宋梟倒吸一口氣,他看著面前的高緹耶,從左眼的眼角到右脣角被自己的力量劃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儘管它正不斷地在愈合,但高緹耶凌亂的發絲之下,目光卻愈發陰寒。
腳下高密度的異銫金屬如同潮水一般起伏,整個空間開始扭曲,高緹耶的力量將空氣化作銳利的鋒刃,整座冬宮即將成為他的武器。
無數倒刺襲向奧茲和宋梟。
瞬間,宋梟就被鎖入了異銫金屬層層覆蓋的密閉空間之中,當他分解掉一部分,又有另一部分迅速填補而來。而這些異銫金屬之中充滿了高緹耶的力量,宋梟無法一舉將它衝破。
而對於奧茲,情形則更加殘酷。
這些倒刺要將奧茲刺穿,每當它們靠近奧茲,就會被他釋放的力量抵禦在體外。
☆、第78章高緹耶的追擊
這成為一場純粹的亞瑟之間力量的角逐。
即便被金屬牢籠困於其中,宋梟也能感受到高緹耶與奧茲之間的生死爭鬥仿佛要將整個空間都撕裂開來。
宋梟閉上眼睛,他必須衝出這裡,決不能讓高緹耶掌握局面。宋梟的發絲逸起,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仿佛得到了騰空的力量,血液在體內橫衝直撞,腦海深處無數的細流交匯在一起,旋轉著從他的體內瞬間衝出,以義無反顧之勢撞了出來,將他與外面世界隔絕的異銫金屬牢籠頃刻間粉碎開來,化作微粒塵埃。
當宋梟看清楚眼前的場景時,有一瞬間呆愣到無從思考。
除了此起彼伏不斷被改變形態的冬宮內部,看似空無一物的地方充斥著比海嘯更加洶涌的力量碰撞,它們相互制衡卻又隨時迸發出碾碎一切的力度。
宋梟在高緹耶與奧茲的夾縫之間不得不源源不斷地釋放自己的力量,否則他將不復存在。
無菌艙不斷震動,宛若隨時會炸裂開來,這令宋梟恐懼不已。
儘管他知道無論是高緹耶還是奧茲,都不會傷害宋燃,但這樣的對峙很多東西已經超出了掌控範圍。宋梟不得不在保護自己的同時增強無菌艙的穩定性。
奧茲並沒有被動地被高緹耶所攻擊。那些被宋梟分解而飄逸著的異銫金屬微粒被奧茲聚攏,重塑成如同液體般的形狀,它們看起來並不鋒利,卻不斷阻隔著高緹耶對他的攻擊,一旦劃過高緹耶的身體,就能將他切割開來。
宋梟的心底涌起一股冷汗。
他也將自己的力量注入腳下的異銫金屬之中,讓自己的力量帶動這些物質艱難地脫離了高緹耶的束縛,在空氣中形成無數細微的針,在某個瞬間同時馳向高緹耶的方向。
就在高緹耶要扭轉這些細針的方向轉而攻擊宋梟的時候,宋梟卻將這些細針全部融入奧茲的金屬波浪之中,這樣的默契就像雙人駕駛穿梭艦,這股金屬波浪的形態更加變化多端,分散與聚合的速度更加捉摸不定。
形勢終於轉向了宋梟與奧茲,高緹耶的力量範圍被逐漸收攏,原本蠢蠢欲動的冬宮終於得到了些許的平靜。
「奧茲·法恩,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高緹耶冷笑著問。
那股原本被奧茲和宋梟所控制的金屬波浪裡滲入了一股力量,金屬被難以控制地拉長,形成銳利的細絲,不知不覺已經在奧茲與宋梟的周身環繞了一圈,一旦收攏,就會將他們二人攔腰截斷!
宋梟不得不將自己的力量向外延伸,原本細如發絲的金屬在瞬間變粗,密度也跟著下降,奧茲直接將它分解開來,宋梟感覺到奧茲直接將這些金屬微粒以散亂的形式涌向高緹耶的呼吸道,他要用這些金屬沙塵堵塞高緹耶的呼吸。
「想法很好,但是現實卻不美滿!」
高緹耶的手掌在空氣中形成拳頭的形狀,那些金屬沙塵在他的掌心如同受到磁力的吸引聚合起來,緊接著如同恆星爆炸一般散開。
宋梟的思維還沒來得及將它們捕捉,它們已經劃破了宋梟的臉頰,手臂,甚至穿透了他的身體,骨頭都被刺穿的疼痛令心臟在那一刻停跳。宋梟咬緊了牙關,額頭上冷汗滲出,哪怕痛得要命,他也沒有發出任何叫喊聲,因為他不想要奧茲分心。
他將滲入自己血液中的金屬全部排出,傷口愈合起來。
「這是給你的小小懲罰。」高緹耶笑著說。
宋梟輕哼一聲,諷刺道:「若是此刻宋燃還活著,你說他又會如何懲罰你呢?」
「閉嘴!」高緹耶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又一次調度整個空間,無數的金屬鋒刃再度來襲,宋燃的無菌艙卻猛然移動到了宋梟與奧茲的面前,高緹耶硬生生停下了對宋梟和奧茲的攻擊。
「你再幹什麼!還不把他放下!」高緹耶怒吼了起來。
「我在幹什麼?當然是讓我的大哥來保護我啊!誰讓我們兩個加起來都贏不過你呢!」宋梟歪了歪腦袋,露出一抹痞笑。既然高緹耶這麼瘋狂地想要得到宋燃,那麼宋燃就是他們的盾牌。
「宋梟!你……」
「你別上前啊!」宋梟將手掌覆在無菌艙上,「我怕我一不小心就把它給分解了。到時候宋燃就再沒有醒來的機會了哦!」
「你根本不會那麼做。他是你的大哥!」高緹耶的肩膀正在發抖,聲音裡帶著壓迫性的威脅意味。
「啊?我當然不會做任何傷害我大哥的事情了。可是你卻不一定。如果我大哥有意識的話,他會豁出一切來保護我,如果傷害我的人是你,他會不遺餘力毀掉你!所以……不要說我會不會傷害我大哥這種可笑的話,從頭到尾傷害他的人一直都是你啊!」
宋梟涼涼地說。
「閉嘴!閉嘴!把他還給我!」
高緹耶的力量席捲而來,奧茲一把將宋梟抱進懷裡,而無菌艙在高緹耶力量的包括之下竟然紋絲不動,是奧茲將它固定在了原處。
就在這個時候,冬宮發出了入侵警報,啟動了粒子磁場。
宋梟心中一驚,到底是誰來了?
但不管誰來了,現在也沒有脫離粒子磁場的時間了。
劇烈的爆炸聲傳來,冬宮在震動,宋梟真的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警報——警報——粒子磁場失效——」
什麼?粒子磁場竟然失效了?它可是冬宮的終極防衛!
驚訝的不僅僅是宋梟,也包括高緹耶。
他的眉心蹙起,雖然只有短暫的一瞬。
奧茲的表情依舊沉斂,仿佛這一切一直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一艘穿梭艦衝破了冬宮的墻壁,就在高緹耶回頭的瞬間,一個宋梟從未見過的磁力捕捉器被釋放出來,速度之快視線根本無法識別。
高緹耶猝不及防,被它鎖了進去。
轟隆隆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奧茲拎住宋梟的衣領,「我們走!」
宋梟這才意識到,是冬宮正在崩塌。
他帶著無菌艙進入了穿梭艦內,駕駛穿梭艦的是范斯。
他們迅速離開了,高緹耶的怒吼簡直要震碎宋梟的耳膜。
「宋梟——你以為你能離開第十象限嗎!宋燃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宋梟心中一緊,覆在無菌艙上的手指微微顫抖。
開什麼玩笑,宋燃從來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
全息影像中的冬宮搖搖欲墜,銀色騎士全部出動試圖輓救維護。
「怎麼樣?我來的及時嗎?」范斯露出得意的笑容。
就在冬宮的頂部,「星雲」靜候多時,龐大的艦體仿佛隨時將冬宮壓垮。
「很及時。」奧茲平靜地回答。
「我真的沒想到有一天……我們竟然會進攻冬宮。」范斯用半帶諷刺的語氣說。
宋梟明白他的意思,這意味著范斯所代表的卡斯特家族背叛了高緹耶。
「很抱歉……」宋梟根本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抱歉什麼?」范斯好笑地說,「我們卡斯特家族所效忠的並不是高緹耶,而是法恩家族。不只是我,白穎和海魯曼也是一樣。你們帶上來的是什麼東西?我看宋梟你寶貝的要命。」
范斯仿佛完全沒有把進攻冬宮和背叛高緹耶這件事放在眼裡。
「是我的大哥宋燃。」
范斯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宋燃……是……是……是那個駕駛‘崩裂’的宋燃?」
「嗯。」
「……他怎麼會在冬宮?」范斯駕駛的穿梭艦也跟著不平穩地顫了顫。
宋梟低下頭沒有說話,范斯適時地轉移話題。
「知道我們是怎樣搞定這裡的粒子磁場嗎?我們對粒子磁場的發射裝置進行了遠距離攻擊!白穎那傢伙可不是蓋的,他操控‘星雲’的火控系統,在同一時刻對冬宮的一千多個發射裝置同時進行攻擊,並且一擊即中。要是其他的狙擊者可沒有他這樣的精準度,因為一旦失敗,冬宮的粒子磁場就會提前開始防禦,我們就根本沒有機會出來了。另外,我們還拿下了冬宮的反重力系統,這樣就能分散銀色騎士的精力,讓他們有的忙了!」
穿梭艦進入了「星雲」,宋梟暫時安全了。原本狂跳的心終於平穩了下來。
但這並不是結束。
「我們下一步的打算是什麼?」宋梟望向奧茲。
他終於找到宋燃了,但他的內心卻沒有任何喜悅。所有的一切都脫離了他原本的計劃,此刻的他隨時可能成為高緹耶的階下囚。
他們不僅要離開沃姆溫德,而且還必須要離開第十象限的範圍。
「在‘王座’啟動之前,我們必須離開這裡。」
奧茲說完,范斯也點了點頭。
宋梟心中一陣冰涼。
「星雲」雖然在各個象限都負有盛名,但宋梟知道它未必是沃姆溫德最厲害的星艦。
高緹耶的星艦名為「王座」,它的火控系統配置精良,雖然它啟動的次數寥寥可數,卻讓不少人對它心懷畏懼。
因為它的設計者就是宋燃。
打開駕駛艙門,宋梟就看見裡昂站在了艙門前。
「宋梟!還好你沒有事!」裡昂飛奔而來,腦袋在宋梟的胸前用力蹭了蹭。
「裡昂,你怎麼會在這裡?」
「從你通知白穎讓‘崩裂’做好準備開始,我就預料到了現在這個情況。我當然不會把家人留在沃姆溫德,成為高緹耶制約我的把柄。」范斯回答。
「那麼法恩夫人還有喬安娜呢?」
「放心,我們已經安排他們離開沃姆溫德了。」
別看范斯平常很愛玩有點靠不住的樣子,但他比宋梟想象的要周到成熟。
「別說那麼多廢話了。現在我們就啟程。沃姆溫德的星盾已經開始防禦了!」
白穎提醒說。他臉上的表情是十分嚴峻的,看來情形絕不樂觀。
「我們啟程。」
奧茲回到了駕駛席,「星雲」所有引擎全部啟動,衝向沃姆溫德的大氣層。
果不出白穎所料,星盾已經進入攻擊模式,而他們的身後也是緊隨而來的冬宮禁衛。
人們抬頭仰望,紛紛露出驚詫的表情,議論紛紛,正在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
星盾的磁場連結在了一起,形成強有力的力場,一旦「星雲」貼上這片力場,就會被這股力量往回推。整個星球的星盾能量,是遠遠高於「星雲」的推進力的。
看來高緹耶並不想殺了宋梟,他的目的仍舊是追捕宋梟,並且搶回宋燃。
奧茲完全沒有與星盾糾纏的意思,直接啟動火控系統。
「磁暴彈填充完畢。」白穎的聲音傳來。
宋梟明白,他們是要以磁暴彈直接破壞星盾的力場,撕裂口子,衝出去。
但是星盾的排列是在不斷變化中的,被撕裂的力場很快就會被修復,他們根本來不及衝出去。
「白穎,你有把握嗎?」奧茲問。
「當然有。」白穎冷然回答。
話音落下,磁暴彈發射而出,星盾果然開始規避,並且打開一小部分力場,讓這顆磁暴彈直接射出了沃姆溫德的範圍。
果然不行嗎?
宋梟的氣還沒來得及嘆出,無數顆磁暴彈同一時間發射而出,仿佛追蹤定位了星盾的移動一般,將它們全部命中。
沃姆溫德的上空火花四濺,這強大的震動讓星球的表面也揚起陣陣塵埃。
而就在那一刻,「星雲」衝破了星盾的束縛,如同從塵埃洪流中駛出的巨輪,衝向宇宙深淵。
宋梟張大了嘴巴,心臟仍舊停留在那一刻。
星艦進入了平穩運行狀態。
「準備離開沃姆溫德,進入星際穿越模式。」奧茲發出指令。
「我們要穿越到哪裡去?」范斯開口問。
是的,他們能夠到哪裡去?
第十象限是高緹耶的範圍,第九象限和第八象限分別被日影和圖利奧所掌控,第七象限的蘭斯洛特家族被稱為「星盜」世家。
幾千年前這個家族就是星際中赫赫有名的強盜,他們四處擄劫財富,無惡不作,他們的星盜艦隊也在不斷擴充,雖然臭名遠揚卻又無人可擋。直到兩千年前,他們厭煩了在星際中飄無定所的生活,入侵第七象限。第七象限的防禦甚至沒有堅持三天,首都星華爾森就被一舉攻破,蘭斯洛特家族取而代之,當時的蘭斯洛特家族的家主只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卻有著許多年長亞瑟所有沒有的魄力。他並沒有對第七象限原本的貴族趕盡殺絕,而是保留了他們的貴族地位,並且迎娶了第七象限原領主的女兒,原本在十個象限中實力最為薄弱的第七象限逐漸崛起。
但是蘭斯洛特家族與法恩家族之間卻早有仇怨。傳聞,當年殺死奧茲幼弟卡特的反叛軍首領凱恩就是被蘭斯洛特家族所支持的。兩個家族至今硝煙彌漫。
「我們去第六象限。」
奧茲開口回答。
就目前來說,第六象限確實是一個不錯的落腳地。雖然首都星被毀,象限內部也比較混亂,但能夠威脅到「星雲」的存在暫時沒有。
可就在他們打開蟲洞的時候,海魯曼發出驚呼聲:「有星艦正在逐漸接近我們!」
話音剛落,對方的粒子炮便擦著「星雲」的引擎掠過,擊中了遠處的一顆小行星。小行星的表面被擊中,出現巨大的坑洞。
「是‘王座’。」
奧茲的聲音劃過所有人的心頭。
他們對星際之中大部分星艦的性能都十分了解,無論是圖利奧的「磁暴星」,還是日影的「黑色幽靈」,就算未曾正面交戰,至少對方的星艦特點都有所耳聞。
但是「王座」卻不一樣。
它只參與戰鬥一次,就是第十象限的王位爭奪戰。
海魯曼啟動了星艦的防禦能量罩,白穎將火控系統的調動率提升到了百分之百,這將十分考驗舵手與狙擊者之間的默契程度。
「王座」的追擊速度實在太快,白穎在一秒鐘內對對方發起了十二次攻擊,全部未命中,反而對方向「星雲」發射了環形磁暴彈,瞬間將「星雲」環繞,爆裂的時候,「星雲」的駕駛艙內警報聲響起,劇烈的震盪差點將宋梟從座椅震向頂部。
「媽的——不是說環形磁暴彈只是一種理論嗎?高緹耶是怎麼做到的!」海魯曼怒罵了起來。
「環形磁暴彈是宋燃設計的。」白穎回答。
海魯曼看了宋梟一眼,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宋梟的內心卻是百感交集,他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宋燃的精巧設計竟然會成為敵人追擊打壓他們的工具。
海魯曼調動星艦的修復功能,趕在高緹耶的下一次進攻來臨之前修復了艦體。
高緹耶接通了「星雲」,他的眼中的瘋狂已經被很好地控制,完全恢復了做為一個王者的淡然從容。
「奧茲·法恩,你知道你現在的行為意味著背叛嗎?」
「這樣的問題,您已經問過我了,陛下。」
「那麼你的決定代表的是你自己,還是整個法恩家族呢?」
「我的家族將百分之百支持我的決定。」
奧茲的聲音仍舊平穩。
宋梟卻有了不好的預感。法恩夫人還有喬安娜是不是沒有順利離開沃姆溫德?
全息影像上果然出現了法恩夫人含淚的臉龐以及輓著她被迫坐在屏幕前的喬安娜。
「你是不是以為安排你的母親和姐姐離開沃姆溫德就安全了?別忘記,整個第十象限都是我的。護送她們的是卡斯特家族的艦隊,很可惜這整艘艦隊都被銀色騎士擊毀了。范斯·卡斯特是你的舵手吧。請代我向他表示深深的遺憾。」
宋梟睜大了眼睛,卡斯特家族的艦隊……是不是意味著現在的卡斯特家族就只剩下范斯與裡昂了!
眼眶酸楚,巨大的內疚感涌上宋梟的心頭。他看向范斯,范斯收斂了所有玩世不恭的笑容,他的背脊依舊挺直,他的表情是堅毅的,儘管他什麼都沒有說,但是握緊的拳頭讓宋梟知道此刻他的悲痛就要將他壓垮。
「不過遺憾也沒有用,這就是與我為敵的結果。」高緹耶用雲淡風輕的語調說。
仿佛毀掉一個家族對於他而言比喝一杯茶還要簡單。
「還有你的父親,一直被我信賴和尊敬的法恩首相……」高緹耶故意頓了頓。
「你把法恩首相怎麼了!」宋梟喊了出來。
「法恩首相當然不是那麼容易被制服的。我只是告訴他,如果不想我在他的面前分解掉他親愛的妻子的話,就請順從一點,喝下一點東西。」
宋梟的心中一片冰涼。高緹耶口中所謂的「一點東西」毫無疑問就是「金色潘多拉」。
「所以你的選擇呢?奧茲·法恩。是讓你的母親和姐姐在你的面前被分解呢?還是將宋燃還有宋梟送回來?我可以當做你的背叛從沒有發生。如果你一定要進行星際穿越帶走宋梟的話,想一想八年前的‘崩裂’,我可以再次讓蟲洞坍塌,你一樣無法帶著他平安離開!」
高緹耶的表情已然勝券在握。
「王座」已經啟動了某種武器,根據遠程分析,它的威力大大超過所有人的想象。
「這應該是某種磁場。它所積蓄的能量足以在瞬間撕裂空間。我想這就是當年‘甭理’所經過的蟲洞會坍塌的原因!」白穎分析說。
他們根本就無法逃離,就算破釜沉舟,哪怕成功了,所付出的代價也是他們承受不起的。
「星雲」會被毀掉,法恩家族就此覆滅,就連所有跟隨奧茲走到這一步的同伴都將犧牲。
宋梟伸長手,覆在奧茲的手背上,望向他冷峻的側臉。
「可以了,奧茲。你為我做的已經足夠了。」
奧茲沒有開口,只是沉默地盯著全息屏幕上高緹耶的臉。
白穎、海魯曼以及范斯都望向了奧茲的方向,等待著他的指令。無論他的決定是什麼,也無論這個決定會有怎樣的結果,他們都一概服從。
☆、第79章衝出蟲洞
「宋梟,你現在帶上宋燃駕駛穿梭艦離開‘星雲’。」奧茲用命令式的語氣開口說。
「什麼?」宋梟那一刻還沒有完全理解奧茲的意思。
「還記得如何駕駛穿梭艦進行星際穿越嗎?」奧茲問。
宋梟瞪大了眼睛看著奧茲平靜的臉:「你是什麼意思?要我扔下大家獨自逃生嗎?」
「宋梟,你真的還不明白現在是怎麼一回事嗎?」奧茲冷聲問。
「我當然知道現在是怎麼回事!你要用‘星雲’替我拖住高緹耶!高緹耶已經瘋了,如果你答應將我帶回去,他也會記恨你今日所做的一切,一樣不會放過你的家人!所以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放棄你無法保全的,盡全力來保護我,對嗎!」
宋梟大聲質問。
奧茲沉默不語,整個駕駛艙內安靜得要命。
「可是……我怎麼可能做到讓你犧牲一切!法恩夫人也好,喬安娜也好,甚至於你的父親也好,他們不只是你的親人也是我的親人!我要如何背負這一切活下去?我寧願與你回去一起面對一切!與高緹耶殊死一搏!」
「你這麼做,就是真正的同歸於盡了,毫無意義。」
奧茲的聲音冰涼到刺骨。
宋梟第一次聽他說話就覺得他很冷。
但他並不是真的冷漠,他只是將所有的熱情都封閉了起來,只為了給一個人。
此時此刻,宋梟卻覺得奧茲的聲音是真的冷。
「如果我們回去,如你所說,你犧牲自己成全高緹耶瘋狂的念想,他不會留下任何背叛過他的人,他的下一步就是毀掉整個法恩家族包括今天跟在我身邊的每一個人。這樣的犧牲沒有任何意義。但是如果你平安離開了,去到一個高緹耶無法找到的地方,反而能救我們的命。」
宋梟的思緒隨著奧茲的聲音冷靜了下來。
如果他走了,那麼法恩夫人還有喬安娜他們甚至於奧茲都將成為高緹耶的人質。高緹耶會很有耐心地等待,因為他知道宋梟一定會為了他們回來。
「我不安心……」宋梟的聲音顫抖了起來。
這是自從宋燃消失之後,他第一次極度地想要哭泣。
「如果你真的不安心,那麼就拼盡全力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當蟲洞開啟之後,‘星雲’會為擋下‘王座’的所有攻擊。這艘星艦上的只有駕駛艙裡的成員,我們都是高階的亞瑟。就算‘星雲’被高緹耶完全毀掉,你也要相信我們有保持自身完整性的能力,再大不了,我們也只是被高緹耶生擒而已。所以你要牢牢記住,無論發生什麼,就算‘星雲’四分五裂,你也絕不會回頭。」
奧茲的聲音決絕而篤定。
這讓宋梟恐懼了起來。
就算是高階亞瑟,面對火力凶猛的星艦粒子炮,怎麼可能有存活的機會?如果高緹耶完全失去理智了呢?
「宋梟,不要患得患失。人,一旦猶豫就無法前進,也會讓之前所有的努力以及所有人的犧牲化作泡影。你想要我還有這裡所有人為你做的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嗎?你想要卡斯特家族白白犧牲嗎?」奧茲冷聲問。
宋梟望向范斯的方向,對方只是堅毅地點了點頭。
「走吧,宋梟。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我們。」范斯拍了拍身邊的裡昂,十分鄭重地對宋梟說,「除了我,裡昂就是卡斯特家族唯一的血脈了。我不能讓他回到沃姆溫德,他將成為高緹耶威脅我的籌碼。我要心無旁騖地追隨在奧茲的身邊,一定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做。」
「范斯,你難道不知道用穿梭艦進行星際穿越的風險嗎?」
穿梭艦的承受能力遠不如星艦。星艦的系統會將亞瑟的能力延伸到各個部分,形成整體。但是穿梭艦卻沒有系統的幫助,而是要完全依靠駕駛者的能力來保證完整性。一個不小心,穿梭艦就會在蟲洞中消失。
「我當然知道。但是我相信你能夠做到。」范斯望向裡昂,認真地問,「你害怕嗎,裡昂?」
裡昂搖了搖頭說:「我不害怕。而且我知道跟著宋梟,我的人生將會有絕對非凡的經歷。」
范斯點了點頭:「那就去吧。只要你在宋梟的身邊,你就能永遠提醒他我們卡斯特家族所承受的一切。你會讓他堅定,你會讓他堅強,你會讓他記住什麼是自己一定要做到的事情!」
「我明白,哥哥。」
一直迷迷糊糊的裡昂抬起頭來,目光裡是虔誠的意味。
然後,他對宋梟說:「我不害怕,你害怕嗎?」
宋梟的齒關顫抖了起來,用平靜卻堅定的聲音回答:「我不害怕。」
「我相信自己一定會再次見到范斯,你相信自己一定會再次見到奧茲嗎?」
裡昂又問。仿佛曾經那個孩子氣的少年消失不見了,此時的裡昂成熟到讓宋梟汗顏。
「我相信。」
「那麼我們不要浪費時間,出發吧。」
宋梟吸一口氣,與裡昂一起回到了那艘穿梭艦。
在他們離開駕駛艙的時候,白穎開口道:「裡昂,祝你旅途愉快。」
裡昂的肩膀僵住了,他用力咬了咬下脣:「白穎,一定要再見。」
「當然會。」白穎微微一笑。
直到駕駛艙的門再度關閉,奧茲的背脊始終筆直,沒有回頭看宋梟哪怕一瞬。
整個星艦顯得冰冷而空曠,隨著他們的移動,身後所有的光亮全部熄滅。沒有人來送他們,沒有人與他們告別。熄滅的燈光就是奧茲為他送別的方式。
他跨入了穿梭艦,裡昂也準備就位。
宋梟深深吸了一口氣,啟動系統的那一刻,指尖不住地顫抖。
星艦的出口打開,空間扭曲起來,蟲洞正在逐漸顯現。
宋梟回頭看向無菌艙,再看了看身邊的裡昂,對方的眼睛紅紅的,他正強忍著淚水。
「如果想哭,你可以哭出來的。」宋梟說。
「我不能哭,不能表現得軟弱,也不能動搖你。因為我答應了范斯,會讓你堅定。」
宋梟的心臟被狠狠震動了一下。
他啟動了系統,一咬牙衝出了「星雲」,進入了宇宙空間。
失去依託的感覺令宋梟恐懼,面前的蟲洞仿佛要將他吞沒。
身後是巨大的爆裂產生的衝擊,推動著他以更快的速度衝向蟲洞。
系統顯示是「星雲」的防禦能量罩勉強抵禦住了高緹耶的第一輪進攻,但艦體已經受到了極大的損害。為了提高修復效率,奧茲乾脆捨棄了受損嚴重的部分。
宋梟握緊了拳頭,一旁的裡昂顫著聲音回答:「不要回頭。」
他知道,裡昂終於忍不住哭了。
但哭泣,從不代表軟弱,相反……如果不是此刻的裡昂,宋梟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又是接連不斷的爆炸,「星雲」攔截下來「王座」所有的進攻,同時也在耗損自己。
他知道,下一刻,高緹耶就要完全毀掉「星雲」並且在宋梟進入這個蟲洞之前封閉它!
「奧茲……」宋梟與「星雲」相連結,他不想就這樣離開。
「如果有任何想要對我說的話,下次見面再說。」
奧茲毫不猶豫地終止了他們的通訊。
宋梟的眼淚跌落下來。
就算沒有在奧茲的身邊,他也知道對方是怎樣的心情。
對於奧茲而言,沒有猶豫,沒有選擇,他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讓他活著!
宋梟咬緊牙關,將穿梭艦的引擎發揮到了極限,猛地將脖頸間的星核扣入了能量匣,衝入了蟲洞之中。
也正是在同一時刻,一股強大的力量涌入蟲洞之中,宋梟的身後是不斷坍塌扭曲的空間,他明白這就是當初讓「崩裂」和「凝望」差一點都毀滅的終極武器!
別害怕,宋梟!
宋燃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
你所駕駛的並不是一艘龐大的星艦,它只是一艘穿梭艦!
宋梟回憶起那一次奧茲帶著他駕駛穿梭艦進行穿越的場景。
他記得奧茲是如何將自己的思維滲透入整艘星艦,如何將所有的一切牢牢聚合成一個整體,如何感受蟲洞中瞬息萬變的力場。
但是蟲洞已經坍塌到了他們的身後,眼看著他們即將被碾壓分解。
裡昂閉上了眼睛,準備著迎接這毀滅性的一刻。
宋梟能感覺到穿梭艦的尾翼即將脫離自己的控制,很快整個艦體也會分崩離析。
我不可以死在這裡。
我要活著。
我還要太多的事情沒有做到,我還沒有從日影的手中帶回二哥,我還沒有讓大哥醒過來,最重要的是我還要再次見到奧茲!
宋梟用盡全力,將差一點被蟲洞分解的尾翼死死固定,他的所有感覺變得比平常更為敏銳,利用蟲洞中的力量推進穿梭艦的速度,在他們即將跟著蟲洞一起坍塌的瞬間,以更加瘋狂的速度向前衝去。
裡昂張大了嘴巴,他低下頭來看著自己的手指,肌膚表面上無數的微粒正在溢出,因為速度太快,他即將被分解。他的心臟死死貼著胸腔,他的血液似乎要掙脫身體的束縛迸裂而出,可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死掉的瞬間,一股穩健的力量滲入他的體內,穩定了一切。
他的呼吸順暢起來,他感覺自己與這艘穿梭艦合為一體,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撼動他的存在。
他側過臉,看著正在操縱系統的宋梟,對方的臉上是冷峻的表情,他的眼底沒有恐懼只有必然要做到的決絕,他看著前方,哪怕前方並沒有出口也絲毫沒有猶豫。
蟲洞因為不斷崩塌導致他們的方向也不得不偏離。
這場旅程每一個瞬間可能都是毀滅,但裡昂卻因為身體裡的那一股力量感到毫不動搖的堅定。
他知道那是宋梟帶給他的力量。
宋梟的精力完全集中了起來,沒有了奧茲的幫助他必須一切都依靠自己。
蟲洞的出口,每一瞬的方向,每一個引擎的控制甚至於艦體的每一個部分,只要一點點的差錯,他們將困在這裡,與這個蟲洞一起被毀滅。
宋梟的神經緊繃著,他的大腦完全被調度起來,這場旅行漫長到讓裡昂懷疑是不是永無盡頭。
可就在那一刻,他們如同如同被扯斷了的絲線,周身仿佛不斷崩潰,一股力量不斷拖拽著他們,可他們卻義無反顧地向前。
宋梟所能感受到的質量越來越少,而他的眼前則是黑暗一片的虛無。
他是失敗了嗎?
宋梟只覺得精疲力竭,就要閉上眼睛。
「宋梟!宋梟!我們……」
耳邊傳來裡昂的呼喊聲,他實在沒有力氣聽進去了。
所有的思維都斷裂開來,無法銜接在一起,他拼了命地想要抓住什麼,可他的指尖連動一動的力量都沒有了。
穿梭艦在一片虛無的黑暗中散落開來,宋梟的身體失去了依託,正逐漸墜落。
裡昂伸長了胳膊,拽住了宋梟,將宇航服收納器拍在宋梟的身上,瞬間氧氣衝入了宋梟的鼻間,他開始呼吸。他再也沒有任何力量去分析思考到底他們在哪裡或者發生了什麼,他只能閉上自己的眼睛。
對不起大哥,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卻沒有守住你……
對不起二哥……我好像不能去找你了……
對不起奧茲,我真的好想再次見到你。
真的好想。
宋梟昏昏沉沉睡了過去。他的意識仿佛陷入了無限輪迴之中。
還是孩子的自己,坐在一艘星艦的窗沿上,他的身後是被星辰所點綴的宇宙深淵,他的雙腿搖晃著,百無聊賴地仰著頭。
「宋梟,這是奧茲,你要好好與他相處哦。」宋燃將另一個孩子領到了宋梟的面前,用明明開玩笑卻一本正經的語氣說,「不要把你的零食塞給他,他不會吃。不要要求他陪你做任何幼稚的遊戲,他不會理你。不要試圖檢驗他的耐心,後果會很慘重。」
但是所有宋燃所說的一切,宋梟都做了,並且樂此不疲。
他們躺在床上睡覺的時候,宋梟會叫嚷著餓了要吃東西。儘管奧茲總是冷冷地說「你的牙齒一定會爛掉」,但還是會把零食挪到他的手能夠到的地方。
當沒有人陪宋梟玩那些幼稚遊戲的時候,奧茲總是會面無表情地念出遊戲裡的台詞,配合宋梟完成毫無意義的遊戲。當宋梟總是提出各種過分要求的時候,奧茲卻能一一做到。
宋梟吸了一口氣,從眼睛的縫隙間他看到了細微的星光。
混沌的思維逐漸澄澈起來。
他發現自己身上穿著宇航服,有人正拽著自己。
而他們的周身則是無限的宇宙空間,黑暗不但吞噬著無數星子,也吞噬著他們。
「宋梟!宋梟你醒過來了嗎?」
是裡昂的聲音。
宋梟驟然驚醒,他胡亂地動了動,被裡昂緊緊抱住。
「發生什麼了?我們現在在哪裡!我們的穿梭艦呢?還有我大哥呢!」
一陣慌亂涌上心頭。
「宋梟!我們成功了!我們在蟲洞坍塌之前衝出來了!」
裡昂的話讓宋梟冷靜了下來。
「但是穿梭艦在那樣的速度之下沒有堅持到最後,可是你真的很厲害,不僅僅保護了我,而且還保住了無菌艙!」
宋梟這才發現裡昂的腰上是一條黑色的帶子,而帶子的另一端系著的正是宋燃所躺著的無菌艙。
宋梟將無菌艙移動到了自己的面前。艙內的宋燃仍舊在沉睡,宋梟仔細讀取上面的數據,無菌艙的能量頂多隻能再堅持十幾個小時了,他必須給無菌艙更多的能量來維持磁場運作。
「宋梟,還有這個!穿梭艦上的星核!我在穿梭艦裂開的時候把它抓住了!我想它對你一定很重要!」
裡昂將那枚星核遞送到了宋梟的面前。
此刻的宋梟只想保住裡昂狂吻。
「裡昂,你實在太棒了!」
如果沒有裡昂,失去意識的自己早就已經因為缺氧而死了,宋燃的無菌艙也不知道會飄到哪裡去,更不用說這枚極度重要的星核。
宋梟將星核與無菌艙相連結,將剩下的能量輸入,延長了磁場的運作時間。
「宋梟,你說我們現在在哪裡?是第六象限嗎?」裡昂不確定地問。
「方向得偏離度很高,我們在第六象限的可能性並不大。」宋梟嘆了一口氣。
「但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活著!這已經十分幸運了!」
裡昂依舊保持著樂觀。
但是他們沒有了穿梭艦,就無法在這個象限中航行,尋找擁有生存資源的星球,缺乏食物和水,他們堅持不了多久。不知道奧茲有沒有料想到這樣的場景。
還有,他們到底怎麼樣了。
「宋梟,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裡昂問。
「裡昂,你和年瑾不是一直想要見識‘崩裂’的系統嗎?現在機會來了。」宋梟說。
「什麼……」裡昂的聲音裡是不解和不確定。
宋梟知道,此時的「崩裂」肯定已經儲存了不少能量,只是他並不知道「崩裂」尋找定位到自己需要多久?
畢竟這個宇宙如此之大,說不定等到「崩裂」來到他們身邊的時候,他們已經死了很久了。
宋梟摁下星核上的裝置,然後抱住裡昂。
「裡昂,我睡了多久?」
「很久……」提起這個,裡昂的聲音開始發顫。
在這樣的空間裡,裡昂唯一的同伴就只有宋梟,可是宋梟卻無法給予裡昂任何的回應。在這段漫長的時間裡,裡昂不僅要看管好宋燃的無菌艙,還要保證不和宋梟分開,他一定害怕極了。
「你一直都沒有休息嗎?」宋梟問。
「當然沒有!我怕自己一不小心睡著了,就會把你弄丟了!這裡不是沃姆溫德,一旦和你分開,就再也找不回彼此了,不是嗎?」
宋梟的心臟顫了顫。
「好了,現在我睡夠了,該輪到你睡了。好好睡一覺,說不定等你醒來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知道自己在哪個象限,也知道該怎麼做了。」
「嗯……宋梟,你要看住我哦……」
「我保證會看住你。你忘記了嗎?我是亞瑟,就算不拽著你,我也會一直讓你停在我的身邊。等你醒來,我們還在一起。」
宋梟拍了拍裡昂的腦袋。
裡昂發出一聲輕輕的呢喃,閉上了眼睛。他真的累了,甚至可以說心力交瘁。
宋梟有一種預感,他們的旅途才剛剛開始,不好好休息怎麼行向遠方呢?
十幾個小時過去了,裡昂還在沉睡,宋梟卻眯起了眼睛。
他看見十分遙遠的地方有光亮越來越接近,那不是星光,而是「崩裂」。
「裡昂!裡昂醒醒!」宋梟拍了拍裡昂的臉。
雖然他可以讓裡昂保持睡著的狀態將他移入星艦,但是他知道親眼看見「崩裂」的外形對於他而言是多麼重要!
「嗯……怎麼了……」裡昂仍舊睡眼朦朧。
「現在,我向你隆重介紹我們的星艦!」
宋梟的聲音讓裡昂瞬間醒過身來,他望向身體上方這個將視線完全遮蔽,仿佛連宇宙都一分為二的龐大星艦,瞳孔簡直要裂開了。
它優雅的線條,冰冷銳利極富有質感的光澤,充滿了張力。
哪怕並不是第一次見到它的宋梟仍舊感覺到一股震撼。
比起之前安靜的沉睡,此刻的「崩裂」充滿了蓄勢待發的氣勢。看來它在象限中游弋的這段時間,一定攝取了不少能量。
「我們的星艦?」
良久,嘴巴張大的裡昂終於說出話來。
「是的,我們的星艦。它的名字是‘崩裂’。」
☆、第80章星盜
「我的……天啊……」
除了感嘆,裡昂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
「我們走!」
宋梟帶著裡昂進入了星艦內部。宋梟脫下了宇航服的手套,將手掌覆在那扇門上。上一次他開啟它的時候,奧茲還在他的身邊,而這一次卻物是人非。
當通道門打開的那一刻,整艘沉寂的星艦忽然燈火通明。仿佛它是有思想有生命的存在,欣喜地迎接宋梟的到來。
「這是‘崩裂’……這是‘崩裂’……」
跟在宋梟身後的裡昂一直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這艘星艦太大了,如果靠走的,根本不知道多久才能走到駕駛艙。
宋梟懸浮而起,快速向前移動,而裡昂的身體也跟著騰空,四周的燈光快速地掠過,裡昂的呼吸停留在胸腔裡還沒來得及呼出來,他們就來到了駕駛艙的門口。
「我也能進去嗎?」裡昂十分緊張地問。
在他的心裡,「崩裂」是一個十分神聖的地方。
「當然可以。」宋梟回過頭來一笑,「要知道,除了我,現在你是‘崩裂’唯一的艦組成員。」
裡昂完全被「崩裂」的駕駛艙給迷住了,甚至於當宋梟用亞瑟的力量將裡昂挪動到舵手的位置時,他連用手去觸碰座椅的扶手都十分小心翼翼。
這裡實在太大了,每一個細小的地方都讓裡昂充滿好奇,他像是第一次睜開眼睛看見世界的孩子,視線貪婪地撫過駕駛艙的每一個地方。
宋梟微微一笑,啟動了「崩裂」的系統。
當全息屏幕在裡昂面前展開的時候,他差點沒有驚叫出來。
數據飛速閃過,裡昂試圖捕捉分析,卻根本無法跟上。他夢寐以求想要研究的「崩裂」的系統近在眼前,這讓裡昂無比恐懼,生怕只是一眨眼的時間,所有一切都會消失。
「裡昂,我們現在必須去一個被改造過的星球,進行補給,否則的話,我們會餓死的。」
宋梟解釋道。
不僅僅是補給,他更加需要從有人類存在的星球打探關於奧茲的消息。
「王座」能夠讓蟲洞坍塌,這就說明當時「星雲」已經被毀掉了。那麼奧茲呢?他是否平安?
為了他的家人,他勢必要面對高緹耶,就算高緹耶不會殺了他,那麼會怎樣處置他呢?
宋梟熟練地開啟定位,驚訝地發現他們此刻竟然位於被稱為「星盜崛起之源」的第七象限!
第七象限的風格太過豪放,宋梟聽宋燃提起過,這裡奉行的是「實力至上」,強者擁有一切。
有一次宋燃路過第七象限的某個星球,正在當地補給資源的時候,一個孩子對宋燃手腕上佩戴的飾物很感興趣,當他開口問宋燃可不可以將這個飾物送給他的時候,宋燃起了壞心眼,故意逗弄那個孩子說「不可以」,除非對方用新奇的東西來交換。
那個孩子拿來了許多有趣的東西,但是宋燃都搖頭說「這些我都見過了」,最後那個孩子只能將他的父親帶到了宋燃的面前。宋燃還沒來得及和孩子的父親交談,對方就狠狠將那個孩子踹倒在地。
「你想擁有的東西在別人那裡,你覺得自己該怎麼做?」那個父親問。
孩子低下頭來思索了片刻,回答說:「我應該去搶。」
「既然這樣,你把我叫來這裡做什麼?搶得到就是你的,搶不到就是別人的。」
說完,那位父親就離開了。
那個孩子就像一個小野獸一樣撲向宋燃,只是無論他怎樣凶狠,在宋燃的面前都不值得一提。無論宋燃怎樣將他打倒,他都會再度站起來,這場耗戰吸引了許多圍觀者,這個孩子在宋燃面前耗盡了力量可還是無法接近宋燃的手腕。
宋燃並沒有因為同情而將飾物交給這個孩子,只是低下頭來望著他不甘心的眼睛說:「如果你覺得所有你想要的東西都應該去搶,那麼我能告訴你的只有——並不是所有你想要得到的東西都能得到。學會這一點,你會比現在的自己更強大。」
每當想起宋燃的這段經歷,宋梟都會暗自感慨自己生在宋家而不是第七象限。
航行時間十二分鐘之後,他們將來到一個改造星球。宋梟必須駕駛飛行器前去獲取水源和食物,以及打探消息。
星艦進入軌跡隱形狀態。
這個星球並不是首都星或者沃姆溫德那樣的重要行星,並沒有星盾的保護,宋梟很輕鬆地便進入了這顆星球的領空。
「裡昂,我駕駛飛行器去這顆星球轉一轉,你就守在這裡等我回來。」
「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嗎?」裡昂皺著眉頭問。
如果第七象限真的如同宋燃所描述的,那就絕對不適合裡昂。
「嘿,總要有人守樁崩裂’。我會與你保持聯繫的。」宋梟上前抱了抱裡昂。
「好吧……」裡昂露出遺憾的表情。
這還是宋梟第一次自己一個人駕駛飛行器探訪未知的星球。
從數據掃描上看,這顆星球三分之一被沙漠覆蓋,環境惡劣,但人口卻不少。整個星球上的飛行器有一千二百多架,商用穿梭艦三十二艘。根據宋燃的航行日誌,這裡應該是一顆中轉補給星球。
這些飛行器和穿梭艦應該都是星際商旅的。
只是……會有商旅來這個星球嗎?
宋梟的飛行器距離星球表面還有幾百米的時候,就被一艘穿梭艦追逐。對方接連向宋梟發起攻擊,甚至於直接與宋梟得聯絡系統對接。
「嘿!要想活命,把你的貨物留下來!」
宋梟愣了愣,他還沒落地就碰上搶劫了?
這顆星球上的人可真有效率!
宋梟真的懷疑之前數據顯示的一千二百多架飛行器說不定都是這裡的人從不明就理的星際商人那裡搶來的。
真是不得不佩服那些敢來第七象限做生意的人啊!
宋梟靈敏地避過了對方十幾次攻擊,這傢伙也跟著不耐煩了起來。
「媽的——害老子浪費了這麼多能量!要是被老子逮住你,一定把你賣去挖礦!」
飛行器的性能是不可能與穿梭艦相提並論的。
只是一艘穿梭艦不夠,竟然又有兩艘穿梭艦加入了戰局。
宋梟簡直要破口大罵,到底有完沒完?
只是這幾艘穿梭艦的目的都是搶奪宋梟的飛行器,他們相互之間還有爭鬥,這就讓宋梟有了喘息的空間。
一想到自己用飛行器在一群穿梭艦之下虎口逃生,宋梟就越發覺得自己了不起。
隨著他們在星球上空飛行的時間越長,追逐宋梟的飛行器也越來越多。他們像是一隻只的野獸,在荒蕪的曠野之中饑餓了太久,終於找到了食物。他們相互撕咬,同時又不肯放過獵物,而宋梟就是那塊奔跑中的肥肉。
汗水從宋梟的額角落下,他已經萬分後悔自己沒有幹脆駕駛「崩裂」解決一切了。
但這裡畢竟是第七象限,一旦暴露了「崩裂」的存在,根本無法想象會引起怎樣的爭鬥。以這個象限所奉行的「強盜理論」,說不定蘭斯洛特家族的人會親自來追逐他。
「真夠煩的,要是有一艘穿梭艦,我立馬把你們全都解決了!」
宋梟眉梢一挑,忽然反應過來。開什麼玩笑啊,追著自己的這些穿梭艦哪艘不能用?
說完,宋梟就從飛行器中彈了出來,任由飛行器被擊中。
炸裂聲傳來,追逐其後的穿梭艦變得更加暴躁。
「媽的!到底是誰把那架飛行器給炸了?難道不知道瞄準的應該是引擎嗎?這下子什麼都沒有了!」
這些強盜們相互指責,他們之間的鬥爭愈發激烈。
宋梟用亞瑟的能力懸浮在了空中,找準了時機,在一艘穿梭艦行過自己下方的時候,猛地落在了對方的艦頂,他的手以分解的能力刺入了進去,駕駛這艘穿梭艦的星盜抬起頭來完全傻住了。
「媽啊!」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宋梟便落了進來,扣住對方的肩膀,寒著臉威脅道:「不想被我分解,就把系統讓給我!」
「給你!給你!我還能和你爭嗎?我的天啊!你竟然能分解穿梭艦,一定是超高階的亞瑟!」
宋梟沒時間和他廢話,接入系統的瞬間,就將引擎全開,飛行軌跡瞬間靈敏多變。
它就像是一柄利刃,狠狠刺入了這群散亂的蟻蟲之中。
那些還沒意識到危險的星艦,一眨眼的功夫他們的引擎就被宋梟擊毀,紛紛墜落,其他的星盜向著四面八方逃散。
想到自己剛才被這群傢伙們追的那麼慘,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們?
宋梟如同死神,當每一個星盜以為自己已經甩掉那個如同鬼魅的傢伙了,宋梟卻驟然出現在他們的身後,一一將他們全部擊落。
這群傢伙雖然也算是駕駛星艦的好手,但是比起奧茲、西維爾還有范斯他們,根本不值得一提。
宋梟第一次清楚地認識到,和高手們待久了的自己,如今也是高手了!
坐在宋梟身後的傢伙完全驚呆了。
「你……你到底是誰?」
他這輩子哪裡見過這麼厲害的駕駛技術?
「你是不是‘蘭斯洛特之刃’的成員?」
宋梟蹙了蹙眉頭,「蘭斯洛特之刃」就是第七象限實力最為精英的貴族所組成的衛隊,他們聽從蘭斯洛特家主的調遣,戰鬥風格簡單直白,卻銳利無比。
「我看起來像‘蘭斯洛特之刃’?」
「是……是的……」
「你叫什麼名字?」宋梟索性一直繃著臉,擺出「奧茲式」的表情,這讓對方更加畏懼。
「盧卡斯……」
「哦,盧卡斯啊。」宋梟故意拉長了嗓音,歪著腦袋問,「你是個亞瑟嗎?」
「是。」盧卡斯咽下口水。
面前這個一米九幾的高大男人對自己如此謙恭的模樣讓宋梟心裡笑炸了。
「你的水平怎麼這麼爛?」宋梟故意用手拍了拍椅背,「你的能力該不會只能挪動一枚硬幣吧?」
「我能一次性挪動三枚硬幣!你能收我做你的手下嗎?你實在太厲害了!」
宋梟忍的嘴角都要抽筋了才勉強沒笑出來:「像你這樣的水平想做我的小弟,再磨練磨練吧。」
宋梟打開了駕駛艙,砂礫隨著風迎面而來,卻被宋梟以亞瑟的能力抵擋在外。
這個星球上的城市幾乎被湮沒在砂礫之中,這裡能有食物和水嗎?
「喂,盧卡斯,去把剛才被我打下來的那些傢伙們統統叫來。告訴他們,如果不來見我的話,任何一個人都別想離開這顆星球。我會一個一個把他們找出來,然後分解掉!」宋梟模仿圖利奧發瘋時候的表情,就連眼神也格外用力。
「我……我現在就去!馬上就去!」
盧卡斯飛奔而起,在沙漠中摔了幾個踉蹌,狼狽的樣子讓人不忍直視。
當他走遠之後,宋梟捂著額頭有些後悔了。就這樣放盧卡斯走了,他怎麼可能再回來?
算了,至少自己還賺了一架穿梭艦。
宋梟在這艘穿梭艦的底部也找到了足夠他和裡昂一周使用的水和食物。這顆星球環境太過惡劣,他還是去其他星球尋找可以使用的資源吧。
只是宋梟沒想到,盧卡斯還真的帶著幾個人來到了宋梟的面前。
「老……老大!我把他們都帶來了!」
這些個傢伙明明一臉凶相,對宋梟懷抱戒備,但眼中的恐懼也是真的。
「你叫誰‘老大’呢?」宋梟揚起眉梢問。
「你啊……」盧卡斯的聲音越來越小。
宋梟有點無奈了。大家都是亞瑟,怎麼你就那麼孬呢?
但是宋梟沒有忘記自己這一趟的目的,他揚起下巴,這些跟著盧卡斯而來的星盜身體便騰空了。
他們試圖反抗宋梟的力量,但是這股力量對於他們而言完全占據壓倒性的優勢,反倒是宋梟倚著艙門,一派悠閑。制服他們所有人,對於宋梟而言是十分輕鬆的事情。
「老大!老大你要做什麼?」盧卡斯慌了起來。
這些星盜終於意識到,在他們面前的是比他們高階很多的亞瑟。
「我要的東西很簡單,就是食物和水。」宋梟冷冷地說,「要麼你們給我找來這些東西。要麼,就成為這片沙漠中的一部分。你們的選擇呢?」
「我們給你!」
「別亂來啊!這可不是開玩笑!不就是食物和水嗎?給你給你!」
宋梟收回自己的力量,他們紛紛跌了下來,有幾個猝不及防的還吃了滿嘴的沙。
「那就去給我找,現在,馬上。」
宋梟的話音落下,這些人便爭先恐後地跑遠了,生怕跑得慢了,會被宋梟分解掉。
而盧卡斯無論怎麼跑,都發現自己在原地。
他被宋梟移了回來,跌坐在他的面前。
「老大,我也去給你找食物和水!」
宋梟在盧卡斯的面前單膝跪下,嘴角向上翹起,用玩味的語氣說:「有他們就夠了,我有些事情要問你。」
「您說!我一定知無不言!」
「最近各個象限之間有沒有什麼大新聞?」
「啊?大到怎樣才算大?」盧卡斯問。
宋梟也不想和他繞彎子了,直接問:「你知道第十象限的法恩家族嗎?」
「當然知道!今晨我們才看了新聞,法恩首相的基因出現了問題,已經病倒了,正在接受治療。
第十象限的新王下令全象限最好的醫生都必須趕來沃姆溫德。」
宋梟在心中冷笑,根本不是病倒,而是「金色潘多拉」吧。高緹耶這傢伙夠虛偽的了,除了中和劑根本沒有什麼方法能夠救法恩首相,何必還把所有的醫生都叫去沃姆溫德做樣子呢?
「那麼法恩家族的其他人呢?你在新聞上有沒有看到他們露面?」
「老大,不然我把那篇新聞找出來給你看吧?」
「行!現在就給我看!」
盧卡斯抬起手腕,點開了那篇新聞。
高緹耶的所有說辭,宋梟根本沒有看的興趣和耐心,直到奧茲輓著法恩夫人以及喬安娜出現的時候,宋梟一顆懸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來了。
法恩夫人看起來十分憔悴,喬安娜的表情看似平靜雙眼卻充滿了憤怒,那是對高緹耶的。
全息畫面裡還出現了白穎、范斯以及海魯曼。
他們都沒事,這讓宋梟呼出一口氣來。
宋梟知道,這些都是高緹耶故意展示給自己看的。如果他宋梟還活著,總有一天必須為了這些朋友回到沃姆溫德。
但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老大,老大!他們回來了!」
幾艘穿梭艦停在了宋梟的不遠處,那些星盜們誠惶誠恐地食物和水仿佛一個儲藏艙裡,並且將這個儲藏艙與宋梟從盧卡斯這裡「搶」來的穿梭接相對接。
「謝了,諸位。」宋梟笑著打了個響指,「我們後會有期。」
其他星盜們紛紛呼出一口氣來,而盧卡斯卻上前一步:「老大,你要去哪裡?」
「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你不能帶我一起嗎?」盧卡斯一臉失落的表情。
宋梟卻揣著口袋來到他的身邊,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壓低了聲音說:「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
「啊?什麼?」
「接近我,取得我的信任,然後再伺機奪走我的東西。」
盧卡斯的臉色變了,索性露出大喇喇的笑容來:「哦,被你看穿了啊。你這小鬼不傻嘛!」
我已經經歷了那麼多的是非,怎麼可能繼續天真爛漫。
「你的骨子裡流淌著的是星盜的血液。在你的眼裡,只有你想要的,沒有忠誠。」
說完,宋梟就跨入穿梭艦,關閉艙門,馳向天際。
盧卡斯抬頭仰望,遺憾地嘆了一口氣。
「喂,盧卡斯,你不是說我們可以假裝歸順他,等他沒了防備之後再扳倒他嗎?」
「扳倒他?這小子絕對不是普通人。他要分解我們只需要眨眼的功夫。」
「我靠!那些食物和水白給了?」
「怎麼能算是白給呢?你們不是用它們換了自己的性命嗎?」盧卡斯輕哼了一聲,「只是可惜,沒有問到這小子的名字。」
回到星艦上的宋梟將食物和水進行了掃描,確認它們沒有問題之後儲存了起來。
餓了許久的裡昂,從宋梟那裡得知范斯還活著的消息之後,食慾大開。
宋梟並沒有像小時候那樣狼吞虎咽。
「宋梟,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們下一步的打算。我要讓宋燃醒過來。」
「我們要怎麼做?」
「高緹耶的想法沒有錯,我的血液確實可以救宋燃。但是提純我血液中與宋燃匹配的部分實在太扯淡了,很有可能將我全身血液都抽乾了都達不到這個效果。所以我打算來培植我的血液。複製亞瑟的基因是做不到的,但是培植的難度卻低很多。」
「是啊!」裡昂點了點頭,「我們的目標並不是培植出一個生物整體,也不是要培植一個器官,只是血液而已!」
宋梟笑了,在這艘孤獨的星艦上,有裡昂的陪伴真的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情。
沃姆溫德的夜色再度降臨,冬宮坍塌星盾被毀的恐慌仍舊未在民眾之中散去,整個星球仍舊處於一級戒備之中。
銀色騎士緊急修復了冬宮的重力系統,如今,它仍舊穩定地懸浮於沃姆溫德的上空,只是一些懸浮島嶼都沉沒了。
高緹耶的寢殿之中燈火通明,卻帶著森冷之感。
長長的餐桌盡頭,高緹耶正優雅地用餐。
他的左側坐著奧茲,右側則是法恩夫人。
「怎麼不吃東西呢,法恩夫人?您是在擔心首相嗎?放心,他很好,他不會死。至少在宋梟帶著宋燃回來之前,這點都不會改變。」
眼淚從法恩夫人的臉頰上滑落,她沒有說任何話。
高緹耶側向另一方,看著奧茲的眼睛說:「不過蟲洞都坍塌了,你說宋梟還會活著嗎?」
☆、第81章蘭斯洛特通天塔
奧茲只是沉默不語。
「他只是一個孩子。駕駛穿梭艦衝破坍塌的蟲洞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陛下覺得宋梟已經死了,大可以將我們全都殺了。」
坐在法恩夫人身邊的喬安娜冷冷開口。
下一秒,她的身體便離開了座席,四肢展開僵直,發出咯咯的聲響,是高緹耶要將她扯裂。
喬安娜低下頭,毫無畏懼地盯著高緹耶得眼睛,脣上扯起一抹冷笑。
奧茲捏碎了手中的酒杯,它們在空氣中徘徊,瞬間化作尖銳的長針,衝向高緹耶,其中幾隻停在了高緹耶的眼球前。但是高緹耶卻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亞瑟沒有痛覺,所以你不會像普通人一樣哭喊求饒。你對死亡也沒有恐懼,看來這樣威脅你沒有絲毫意義。」
高緹耶將喬安娜挪回了原位,喬安娜不動聲色呼出一口氣來,她知道自己從鬼門關前走了一圈。
而刺向高緹耶的金屬細針瞬間散開,成為空氣中折射著亮光的微末,它們如同流水一般回到了奧茲的面前,再度形成了酒杯的模樣。
「你很冷靜。宋梟對你很重要,但你卻能保持冷靜,這說明你在心底對他還活著這件事深信不疑。」高緹耶傾向奧茲的方向,脣上的笑容優雅中帶著一絲鬼魅,「你所相信的,我也相信。」
奧茲從容地將食物送入口中。
高緹耶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奧茲的酒杯,笑著說:「讓我們共同期待,宋梟回來的那一天。」
此時的宋梟將宋燃的無菌艙推到了「崩裂」的醫療室。這裡擁有整個星際中最為高精尖的設備,宋梟只用了幾個小時就將它們全部了解。在了解的同時,他也十分頭疼。而裡昂對於他的苦惱卻十分了解。
「宋梟,這些設備都太專業了!雖然你很聰明,但是沒有專門學過醫療知識,要操作它們很困難吧!」
「是的,就算我能夠培植自己的血清,但沒有專業的醫生來分析宋燃的身體情況,很可能會出問題的。」宋梟仰起臉來深深嘆了一口氣,「我要到哪裡去找一個信得過的醫生來啊!」
就在這個時候,系統發出提示,告訴宋梟,有一隻艦隊正在接近「崩裂」。
宋梟心臟一沉,難道是蘭斯洛特家族發現「崩裂」的蹤跡了?
他還是太不小心了!他以為「崩裂」的軌跡隱形技術十分高超不會有人發現他們的存在,可是蘭斯洛特家族能夠從星盜化身成為一個象限的統治者,在科技上一定也不落後。宋梟真想捶自己的腦袋,在獲得了資源之後就該進行星際穿越離開這個危機四伏的象限!
「裡昂!我們現在必須做好迎戰準備!」
宋梟啟動了星艦的火控系統。現在的裡昂根本不可能駕駛星艦,宋梟看著那隻迅速接近頗有規模的艦隊,心中有些發■。他真的能靠自己一個人操控方向的同時對敵人進行精確打擊嗎?
就在火控系統做好準備的同時,對方竟然要求與「崩裂」進行通話。
「好吧,正好讓我看看你到底是誰!」
令宋梟完全沒想到的是,全息屏幕上出現的竟然是伯克利的臉。
「閣下,我是凌頌。我知道您啟動了‘崩裂’,所以離開了西蒙家族,迅速趕來接應您。」
雖然他是宋燃的舊部,宋梟並沒有放下戒心。
「你是怎麼知道我啟動了‘崩裂’?」
「閣下,我仍舊是‘崩裂’的狙擊者。駕駛權限中仍然有我。如果您啟動了‘崩裂’,我當然知道。並且能以我的權限來定位您的所在。」
怪不得明明「崩裂」已經軌跡隱形了,凌頌仍然能找到他。
「跟著你的這些都是什麼人?」宋梟問。
「都是當時高緹耶擄走宋燃之前,從‘崩裂’上成功撤離的艦組成員!」
宋梟微微一頓,他之前一直在想,如果宋燃的舊部都成功撤離的話自己是不是有機會將他們召回,但沒想到凌頌直接將他們送到了宋梟的面前。
太過幸運的事情,大多是敵人的陷阱。
凌頌留在西蒙家族太久了,宋梟甚至無法辨別他是否初心如故。
「除了艦組成員之外,我還帶來了霍夫曼醫生!」
宋梟的眼睛頓時睜大。霍夫曼醫生是法恩家族的人!奧茲說過,從小無論他的身體有任何問題,負責治療的都是霍夫曼醫生。
「霍夫曼醫生怎麼會和你在一起?」
「是奧茲·法恩閣下特地將我送去凌頌那裡。因為他說,治療宋燃閣下,你會需要我。」
霍夫曼醫生出現在視頻中。
宋梟的喉頭哽咽了起來,只有奧茲,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會為宋梟做最為細緻的打算。
「奧茲閣下還說,無論發生什麼,您都要堅定不移地走下去,不要輕易回頭,也不要讓已經付出得犧牲白流。」
宋梟低下頭,他的眼眶濕了。這是他與奧茲分別之前,奧茲對他說的話。這段話,除非奧茲親口告訴霍夫曼醫生,否則醫生不可能知道。
如果奧茲會將霍夫曼醫生送去凌頌那裡,就說明這個凌頌是可以相信的。
「如果我讓你進來,你可以不再頂著伯克利的臉嗎?」宋梟問。
「您還記得我原來的臉是什麼樣子嗎?」
「當然記得。」
他的身體裡的「雀鳥」病毒已經被代謝,所有過去的記憶早已回流。
「你曾經把我藏在宋燃座位下面的零食全部都吃掉了。你答應過我,會將零食還回來,但至今你未曾實現諾言。」
凌頌的眉心微微一顫,他低下頭來,將自己的手掌放在胸前:「從此刻起,所有我對您的承諾,都會兌現。」
宋梟開啟了艙門。
他知道,信任一個人需要勇氣。如今勢單力孤的他,很需要同伴。他要喚醒宋燃,要從日影的手中帶回宋沛流,還要從高緹耶那裡奪回奧茲,將自由還給法恩家族。
凌頌的艦隊與星艦接駁之後,他們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等待在通道入口處的宋梟。
這些人看見宋梟的第一眼,激動之情溢於言表。他們已經不再是八年前意氣風發的年輕人了,雖然其中有很多宋梟都不記得名字,但在宋梟的記憶深處,依舊有他們的身影。
他們列隊而立,一個一個向宋梟介紹自己的名字以及曾經在星艦上的崗位。
宋梟認真地看著他們,現在不同於小的時候,他不僅僅要記住這些人,更要記住自己是一個「火種」,是將不同的思維想法連結在一起的人。
宋梟沒有像是那些發表演講的貴族那樣,故意說什麼大道理以及煽動人心的話。
「‘崩裂’還在,你們的位置還在。」他指了指身後的通道,「它在等著你們。」
當「它在等著你們」這句話說完,不少人的眼眶都紅了。
沒有多餘的寒暄,所有人進入通道,他們有的是屬於引擎維護組的,有的是動力推進組的,原本冰冷的「崩裂」仿佛流動起了血液。
霍夫曼醫生跟著宋梟來到了醫療室,當他看見這裡的醫療設備時,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宋梟給予他使用醫療系統的權限,霍夫曼醫生激動到語無倫次。
「天啊,這就是‘崩裂’的醫療系統!實在太了不起了!這些分析系統、記錄系統、判定系統都是相互連接的,它們就像是人類大腦的延伸!」
霍夫曼醫生已經萬分激動地開始使用系統,並且對宋燃目前的情況進行分析。
很快,宋燃體內的「金色潘多拉」含量,身體器官的情況都成為了數據,霍夫曼醫生一邊看著一邊蹙起了眉頭。
「霍夫曼醫生!怎麼了?」宋梟擔心了起來。
「他目前的身體狀況一直保持著被封入無菌艙最後一刻的狀態。活躍度完全超過了正常範圍。一旦他從無菌艙裡醒來,就是一場自我毀滅。」
宋梟向後退了一步:「所以……我不能喚醒他?」
「不能這麼說。他醒來的越晚,體內‘金色潘多拉’對他的大腦神經造成的傷害會越大,他很可能對自己的能力失去操控的力度。」霍夫蘭醫生思索了許久,「你本來的想法是什麼?」
「培育我自己的血液,從中提取出與宋燃相匹配的部分,將它送入宋燃的體內,宋燃亞瑟的自愈能力會讓這一點點的血液迅速複製。」
「這確實是個很棒的想法。只是我們還可以再升級一下。」
「什麼意思?」
「孩子,別忘記了,你是個亞瑟。你的力量也可以進入宋燃的體內。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研究出一種吸附微粒,讓它跟隨你的血液進入宋燃的體內,這將降低宋燃對吸附微粒的排斥程度。宋燃的身體已經處於靜止狀態了,吸附微粒一旦進入他的體內是不會移動的……」
「但是我的力量卻可以推動它進入宋燃身體的每一個地方!」
「是的!」
「這樣的吸附微粒,您真的能設計出來?」宋梟懷疑地看著霍夫曼醫生。
高緹耶八年都沒有想到和做到的,霍夫曼只是看了宋燃不到十分鐘就想到了?
「如果沒有見識到‘崩裂’的醫療系統,我也不會想到這些!好了,宋梟,從現在開始,沒有什麼事情就不要來打擾我了!你去好好培養你的血液,我要將我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吸附微粒的研究上!」
霍夫曼醫生徹底進入狀態,宋梟張了張嘴,還有其他問題要問,但是霍夫曼醫生明顯不想再理睬他了。
宋梟回到了駕駛艙,凌頌正抱著胳膊等著他。
因為不再使用伯克利的基因,凌頌原本棕色的發色有一部分已經完全變黑了,就連五官的輪廓也在改變。
「你這麼認真地盯著我看,我會不好意思的。」凌頌笑著說。
「我只是不大習慣你的臉而已。」宋梟攤了攤手。
「現在你有什麼打算?」
宋梟在艦長的位置坐下,聳了聳肩膀說:「當然是徹底學會如何駕駛‘崩裂’!凌頌,你不介意好好教我吧?」
「當然不介意,只不過我是個十分嚴厲的老師。」凌頌在狙擊者的位置坐下,「不過想要一艘星艦的運行效率達到最大,你還需要舵手和機械師。」
「‘崩裂’失蹤之前的機械師是卡特琳娜,狙擊者是你,舵手是席殊。我見到了你,卻沒見到席殊……他在哪裡?」
「所以我們下一步就是要將席殊找回來。他就在這個象限,而且混的還不錯。」凌頌悻悻然地擦了擦鼻子。
他們向著第七象限深處行駛,在快要進入首都星華爾森之前,凌頌帶著宋梟假扮成星際商旅。
「喂,我們扮成商旅,那簡直就是掉入狼群中的肥肉!」
宋梟看著自己身上華麗麗的長衫,簡直就是把「來搶劫我吧」貼在臉上。
「在第七象限,會被搶劫的商旅大多是走私的。通過正規渠道進入第七象限的商人是受到蘭斯洛特家族保護的。就算是星盜也是‘盜亦有道’。蘭斯洛特家族對於星盜來說是極有權威的存在。」
「所謂的正規渠道是什麼?」宋梟又問。
「是這個發信器。」凌頌將手中的一個只有拇指大小的發信器在宋梟面前晃了晃,「在星盜打劫我們之前,他們會搜索我們的商用穿梭艦是否發出信號。這種信號是經過獨特編碼的,會自動告訴對方我們的身份以及蘭斯洛特發放給我們的通關秘鑰。星盜們確認了我們的信息,為了不得罪蘭斯洛特家族,就只能放我們走了。」
宋梟坐進穿梭艦,關上艙門之前囑咐裡昂說:「嘿,別忘了好好看著我正在培養中的血液!」
「放心吧!」裡昂伸出大拇指。
關上艙門,凌頌用遺憾的聲音說:「那個叫做裡昂的孩子真的很聰明。」
「你怎麼知道他聰明?」宋梟好笑地問。
「我和他下了一場戰棋。」
「哦,他贏過你了?」
凌頌輕哼了一聲:「當然是我贏過他了。只是他的空間思維能力和亞瑟不相上下。」
「所以,我希望席殊回來之後能夠擔任卡特琳娜的位置,成為我們的機械師。然後……裡昂擔任舵手。」
「你在開玩笑吧?普通人的思維沒有辦法跟上星艦的運行速度!」
「只要有合適並且相融的系統就可以。」宋梟高深莫測地一笑。
凌頌捂住眼睛說:「好吧,好吧!你們兩兄弟的想法向來都是出人意料。」
當他們進入華爾森的大氣層,宋梟俯瞰著如同星海一般燈火通明的街市,以及高聳入雲的蘭斯洛特通天塔,他完全難以想象這是一個由星盜統治的星球。
「蘭斯洛特家族還是很有品位的。」凌頌淡淡地說。
他們的穿梭艦馳向通天塔,宋梟愣住了。
「喂!喂!我聽說蘭斯洛特通天塔是只有他們的皇族才能居住的地方!」
「哦……從某個意義上來說,席殊現在已經是皇親貴戚了。」
他們才剛接近通天塔,防禦啟動,無數炮口對準了他們,看得宋梟心臟亂跳。
當他們的穿梭艦被完全掃描之後,這些炮口便收了回去,他們安然停入了對接通道。
燈光亮起,當宋梟踏上這裡的時候,發現這裡的地面光潔猶如鏡面。
「我已經說過多少次了,不希望你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一個身形婀娜的女子穿著一襲如水長裙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凌頌走上前去,抬起對方的手,輕吻上她的手背:「親愛的殿下,如果您真的那麼不願意我打擾您的生活,剛才就應該讓那些粒子炮把我轟了。」
「就算我啟動了粒子炮,以你的駕駛技巧一樣可以輕鬆逃脫。這個孩子是誰?」
「他是宋燃的弟弟。」
對方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後一抹憂傷浮上眼眸。
「這一天果然還是會到來,我就知道我留不住他。你好,閣下,我是蕾娜·蘭斯洛特,也是蘭斯洛特家族的第三順位繼承人。」
「很榮幸見到您,公主殿下。」宋梟按住自己的胸口微微低下頭來。
「跟我來吧。」
蕾娜轉身,帶著他們進入了富麗堂皇的通天塔內部。
蘭斯洛特家族擁有無以比擬的財富,蕾娜的寢殿極盡奢華。
在寢殿的盡頭,是一個身著墨色長衣的男子站在窗前,望向遠方。他的身材修長,背脊挺拔,黑色的短發隨風柔和地起伏。
即便看不見對方的臉,宋梟也能感到一種優雅、利落並且略帶憂鬱的氣質。
「席殊,好久不見。」凌頌笑著說。
「不過三個月而已,你又來騷擾我的生活了。」席殊緩緩轉過身來。
就在他的視線掠過凌頌落在宋梟身上時,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
「宋燃……不……你不是宋燃……宋燃沒有那麼年輕……」
「但是我找到了宋燃。」宋梟迎著對方的目光望了過去。
「宋燃在高緹耶的手上!我們……等等……」席殊側過臉,仔細地看著宋梟,「你是宋燃的弟弟,宋梟!」
「是的。‘崩裂’很需要您。」
就在這個時候,通天塔的窗外強烈的光線照射進來,宋梟下意識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臉。
「糟了!是皇兄的衛隊!」蕾娜的聲音響起。
她擋在了席殊的面前。
一個戴著黑色金屬面具的男子走了進來,在蕾娜的面前單膝跪下:「殿下,領主的命令,任何試圖將席殊閣下帶離這裡的人都必須被處決。」
「你們開的什麼玩笑!」席殊上前一步,一股強大的力量在空氣中蔓延開來,腳下的地面不斷被分解,「去哪裡是我的自由,沒有人能困住我!」
男子臉上的金屬面具驟然碎裂開來,整個空間震動起來。
「怪不得領主那麼想要留住您,您確實很有能力。但這裡是華爾森,進來了,沒有領主的同意,沒有人能夠離開。蘭斯洛特家族是這裡唯一的規則。」
男子並沒有與西殊正面交鋒,而宋梟卻感覺到有一個力量正在撕扯自己的身體,所以他的目標是宋梟和凌頌!
無數黑衣禁衛圍繞在了他們的身邊,殺意沸騰,他們對宋梟和凌頌展開了攻擊。
宋梟在心中冷笑,奧茲與高緹耶的對峙他都見識過了,這些所謂的禁衛對他根本不算什麼。
「喂,宋梟,這些禁衛你能解決掉嗎?」凌頌笑著問,「得讓席殊看看你的能力,也給蘭斯洛特家族一點顏色看看。」
宋梟閉上了眼睛,他的力量穿透了這些禁衛的封鎖,不斷在這個空間內延伸。
蕾娜低下頭來,桌上的酒杯正在晃動,但是晃動的方式卻不一樣,因為杯中的液體攪起了漩渦,緊接著碎裂成粉末,而液體就似流動的刀刃,在他們之間穿梭。
無形的力量滲入這些禁衛的身體,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無法動彈。
他們的身體失重一般漂浮在了半空中,四肢不由自主地伸直,指尖仿佛要裂開一般。他們奮力反抗這股力量的侵蝕,為首的男子瞪大了眼睛看著宋梟,完全沒有想到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竟然能將一整隻禁衛隊束縛起來,更不用說他的臉上是完全輕鬆的表情。
「我以為在第七象限的規則是‘搶得到就是我的,搶不到就是別人的’。很抱歉,席殊我‘搶走了’。」
話音落下,這些禁衛猛地撞向四周的墻壁,宋梟碾壓他們的方式並不是要將他們撞碎,而是要將他們分解了嵌入墻壁之中。
「夠了,到此為止吧!」蕾娜來到了宋梟的面前,她的眼淚即將掉落下來,但是身為皇族的驕傲卻讓她不得不強行忍耐。
「如您所願,殿下。」
宋梟朝蕾娜行了一個禮,所有的禁衛都跌落了下來。
☆、第82章宋燃甦醒
蕾娜轉過身去,面向墻壁。
「如果你想走,最好現在馬上走。一旦我的兄長髮現連禁衛軍都無法解決掉來找你的人,他會親自來解決。到時候,你們就走不了了。」
「謝謝。」席殊看了蕾娜的背影一眼,毫不猶豫地跳向窗外。
一架穿梭艦飛速而來,席殊正好落在了上面。
「這傢伙還是像從前一樣不走尋常路啊!」凌頌感嘆道。
宋梟看了一眼蕾娜,她的肩膀在顫動,她忍得很用力。
對一個人放手,需要很大的魄力。
「我們走吧。」
宋梟與凌頌進入穿梭艦,與席殊並肩飛行。
「嘿,我說席殊,你捨得在華爾森的榮華富貴嗎?如果有一天蕾娜繼承了領主的位置,你可就是親王了啊!」
「閉嘴。」席殊冰冷的聲音從系統中傳來。
他們正要衝破華爾森的大氣層,星盾便啟動了。
上百艘的穿梭艦浩浩蕩蕩從通天塔溢出,衝向他們。
「看來安德烈二世打定主意要把你抓回去啊,席殊。」
「‘崩裂’在哪裡?」席殊顯然沒有與凌頌開玩笑的意思。
凌頌笑了笑:「擔心什麼,他們的目標是抓住你,而不是擊落你。你是安德烈二世最看重的妹婿。」
「‘崩裂’的‘螢火蟲’可以將它們全部擊落。」席殊說。
「宋梟,沒聽見嗎?席殊叫你啟動‘螢火蟲’。」
「我和你在一起,怎麼啟動‘崩裂’!」
凌頌輕笑了一聲,靈敏地避開了禁軍的磁力捕捉,「你在宇宙中飄蕩的時候,‘崩裂’又是怎麼找到你的?」
宋梟頓然醒悟過來,他脖子上掛著的星核一直與「崩裂」的系統是相連接的。
他用力在星核上摁了下去,他的基因以及指令在瞬間被接受,「崩裂」的操控系統竟然脫離了艦體,在這艘穿梭艦裡呈現出來。
宋梟啟動了「螢火蟲」,隱匿在華爾森星球大氣層外的「崩裂」鎖定了追逐宋梟的穿梭艦,在瞬間發起進攻。
無數看似纖細實則銳不可擋的金色細線從華爾森的星盾縫隙之間直墜而下,那些追捕他們的穿梭艦瞬間被擊中,引擎系統失靈,紛紛墜落。
宋梟傻了眼:「我的天啊!竟然還有這樣的武器!」
凌頌輕笑了一聲:「宋燃聽到你竟然對‘崩裂’這麼不了解,肯定會哭笑不得。」
華爾森的星盾與沃姆溫德是處於同一個水平的,宋梟本來還擔心他們要如何衝破星盾的防禦,沒想到「崩裂」直截了當地靠向了華爾森,因為它的軌跡隱形系統,讓這樣強硬的撞擊看起來就像空間扭曲,
他們乘機衝了進去,「崩裂」迅速駛離。
這一切看似驚險而複雜,實際發生的時間還不到一秒。
走出穿梭艦,只是站在通道裡,席殊便仰起頭來,深深吸了一口氣。
凌頌抱著胳膊站在他的身後,「為什麼不帶蕾娜一起走?」
「她屬於蘭斯洛特家族,就好像我屬於‘崩裂’一樣。」席殊轉過身來看著宋梟,他目光裡的力度讓宋梟感覺到壓力,「你就是宋梟。宋燃曾經說過,‘崩裂’是為你設計的,但是你與這艘星艦的默契度明顯不夠。」
這之後的三個月裡,席殊對宋梟進行了地獄式的訓練。他不僅僅作為對手與宋梟進行對戰,還導出了之前宋燃與所有敵人之間的戰鬥記錄拿給宋梟學習。
奧茲已經夠嚴厲的,但席殊比奧茲更嚴厲。
每一天,他都感到精疲力竭。
當然被折磨的也不僅僅是宋梟,還有裡昂。因為宋梟完成了讓普通人也能操縱星艦的系統,並且成功與「崩裂」的系統接駁,凌頌開始狠狠地訓練裡昂。
每當看著裡昂萬分憔悴的模樣,宋梟就覺得特別安慰。
當「崩裂」駛過第五象限的邊界時,聽到了一個消息。那就是西維爾逃離了沃姆溫德,回到了外祖父費南迪·西蒙的身邊。費南迪正式承認了西維爾的身份,並且讓他跟隨在自己的身邊。
「原來西維爾是第五象限的人啊!他的外祖父好重視他。」裡昂感嘆道。
宋梟看著全息屏幕上的西維爾,他身著第五項象限皇室貴族的禮服,目光冰冷,看似無情,宋梟卻在那雙眼睛裡看見了無盡的*。
所有失去的都要奪回來,所有傷害他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宋梟,你說他真的能繼承西蒙家族嗎?」
「誰知道呢?費南迪·西蒙越是看重他,他的處境也許就越凶險。」
他寧願他還是首都星的那個貴族少年,偶爾驕傲,偶爾優雅,過著屬於貴族的生活。
只是世界在改變,不只是西維爾,連宋梟自己也在改變。
霍夫曼醫生的吸附微粒研製成功了,而宋梟所培養的血液也提取出了極少量與宋燃相匹配的部分。
他們經過了無數次的模擬運算,顯示成功的概率高達百分之八十二,但大部分的艦組成員還是不願意在宋燃的體內做這個危險的嘗試。
「宋梟,你是怎麼認為的呢?」席殊問。
「大家都想要等到有百分之百把握的時候再來喚醒他。但這世上從來不存在百分之百這樣絕對的概率。而且宋燃的運氣一向很好,被高緹耶藏了八年最後還不是被我找到了?」宋梟的手覆在無菌艙上,「霍夫曼醫生的技術在整個星際都算數一數二的。如果他只能做到百分之八十二的成功率,那麼還有誰能做到百分之八十三嗎?」
席殊點了點頭:「那就試一試吧。」
這對於整個「崩裂」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一天。
醫療室裡,只有霍夫曼醫生、宋梟、席殊以及凌頌。
霍夫曼醫生根據最初的計劃,將吸附微粒與宋梟培養出來的血液一起導入了宋燃的體內。宋梟運用自己的能力,推動吸附微粒在宋燃體內不斷地移動。這是一個複雜而漫長的過程,需要十分精細的操控能力。
凌頌抱著胳膊盯著全息影像,席殊雖然看起來很鎮定,但是拳頭已然握起。
全息屏幕上顯示宋燃體內的「金色潘多拉」含量正在穩步的下降。
宋梟的思維緊繃著,這對於他而言,就好似一場星際穿越。吸附微粒是一艘脆弱的穿梭艦,宋燃的身體就是那個複雜多變的蟲洞。
時間太久了,宋梟的背脊開始冒汗,「金色潘多拉」的含量停留在百分之六的水平沒有繼續降低的跡象。
「這是怎麼回事?」凌頌按耐不住,小聲問霍夫曼醫生。
「‘金色潘多拉’的含量越少,就越難以捕捉。就好像原本是一杯水裡有幾個塊石頭,能夠很輕易地被找到並且取出。但現在是在一片湖泊裡抓幾隻小魚,難度自然會增加。」
在哪裡?還有什麼地方被他疏忽了嗎?
宋燃的心臟、肺部所有血液循環的部分他都進入過了,他確定自己已經清理乾淨了,還有哪裡嗎?
「是宋燃的大腦。」霍夫曼醫生提醒。
這個提醒讓在場所有人都緊張起來。因為大腦是人體最為複雜的部分。
宋梟吸了一口氣,進入了大腦之中。這就宛如在迷宮中穿行,他必須小心地不要觸碰到宋燃的神經。
一整天過去,「金色潘多拉」的含量只下降了百分之一而已,這對於所有人都是折磨。
宋梟的內心也開始急躁了起來。
「冷靜,宋梟。」霍夫曼醫生出言安撫,「奧茲曾經說過,這世上對我們越有意義越是重要的事情,從來都不是輕易能夠做到的。」
聽見奧茲的名字,耳邊仿佛吹拂過他的呼吸,宋梟無比懷念起他冷靜而從容的聲音。
就當做是宋燃的大腦探秘吧!
宋梟放下拯救宋燃的壓力,心情變得輕鬆起來,就連疲憊的思維也愈發清晰。
他穿過纖細的神經群,進入宋燃大腦核心的那一刻,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這裡聚集著含量很高的「金色潘多拉」,宋梟扯起脣角,笑道:「終於找到你們了!」
經過七天七夜,宋燃體內的「金色潘多拉」被完全帶離了身體。
當宋梟退出系統,凌頌一把摁住宋梟的腦袋:「真是完全想不到你竟然能堅持七天七夜一動不動!要知道你小時候就是一分鐘都堅持不了啊!」
宋梟撥開凌頌的手,臉上並沒有輕鬆的表情:「現在,我們要將吸附微粒包裹著的那一毫克我的血液釋放出來。這才是最重要的時刻。我們必須終止無菌艙的磁場,讓宋燃的身體脫離‘靜止狀態’。」
如果宋燃排斥這一毫克的血液或者宋燃體內亞瑟的自愈能力無法讓這一毫克的血液複製的話,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將成為泡影,而宋燃也會真正地死去。
霍夫曼醫生十分緊張,遲遲不敢下定指令,因為這可能會成為讓霍夫曼醫生遺恨終生的一次治療。
「那是宋燃……」霍夫曼醫生咽下口水,「如果我不開啟治療,他仍舊可以以靜止狀態活下去……可是如果我……」
「醫生,我了解我的大哥,這樣的‘靜止狀態’並不能被稱之為‘活著’。而且,我們不可能失敗。」
說完,宋梟義無反顧代替霍夫曼醫生關閉了無菌艙。
所有人的心臟提了起來,呼吸無法進行,仿佛連血液的流動都停止在了這一刻。
一毫克的血液在宋燃的體內瘋狂地覆製分裂,不斷涌向他身體的各個方向,整個空虛的身體在瞬間被充盈起來。
「他需要能量和養分!」霍夫曼先生為宋燃注入營養劑。
這種血液的複製更加的迅速,宛如身體中的一場爆炸,宋燃的各項體徵以常人無法想象的速度迅速提升。
從血管活力到髒器功能再到大腦的活躍程度,狂飆猛進,霍夫曼醫生甚至跟不上他的復原速度。
「我來!」宋梟取代了霍夫曼醫生,對宋燃的體徵開始監控和調整。
宋燃的身體在顫動,在無菌艙中懸浮了起來,凌頌與席殊不約而同釋放了自己的能力,將幾近崩潰的無菌艙穩定了下來。
原本喧囂沸騰的空間在那瞬間一片死寂。
宋燃懸空的身體驟然落下。
「宋梟!情況到底怎樣!」
「他的大腦波動到達了峰值!他肯定醒了!」宋梟喊道。
「什麼?」
就在此時,宋燃的身體猛地一顫,他的雙膝彎曲,下巴向上抬起,宛如經歷一場極為痛苦的掙扎,那雙琥珀色的雙眼終於睜開。
「宋燃!」
席殊與凌頌打開了無菌艙的艙門,他們想要觸碰他可是卻不知從何下手。
「我……在哪裡……」
那幾個字,令人熟悉的聲音讓宋梟的眼淚掉落下來。
宋梟僵著背脊,來到他的面前,伸長了手,就似小時候每一次宋燃在床邊哄他一樣,宋梟的指尖觸上宋燃柔軟的額發,緩緩沒入,輕輕揉了揉。
「這裡是‘崩裂’。」
宋燃長久地看著眼前的少年,他的眉心難以自已地顫動了起來。
「你看起來很像我的弟弟……但又不完全像……」
「我就是宋梟。」
宋燃笑著側過臉,他的淚水從眼角滑過,「不可能……那個臭小孩沒有你這麼高,說話做事也不靠譜……最重要的是,你比他帥多了。」
宋燃不愧是宋燃,說話還是那個風格。
「因為我長大了。已經九年了,大哥。」
宋燃閉上了眼睛,緊緊扣住宋梟的手指,此刻,宋梟能深深地感受到宋燃所經歷和承受的痛苦。
「所以這一切都不是夢。卡特琳娜真的死了……對嗎?」
「宇宙萬物,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這是你對我說過的。」
也許對於其他人來說,卡特琳娜已經死去了九年,無論是席殊也好,凌頌也好,他們已經接受了那個事實。
但是時間對於宋燃來說卻是靜止的。
卡特琳娜的死,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前一刻發生的事情。
「竟然已經九年了……哈哈哈……」宋燃頹然地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是的,整個星際都在改變著。你睡著的時候,發生了很多的事情。但不管怎樣,我找回了‘崩裂’,凌頌和席殊也都回到了這裡。」
「沛流呢?他是不是平安無事?」
「這九年,二哥一直在保護我照顧我,他比你盡責多了。」
宋燃看著宋梟,露出無奈的笑容,他抬手觸上宋梟的眉眼,「你從來不會稱呼沛流為‘二哥’,你總是連名帶姓地叫他,一點禮貌都沒有。」
「但是現在,除了你,他是我最尊重的人。」
「你們為什麼要讓我醒來呢?你看起來一切都很好,你長大了,身邊也有值得信任的人,這個宇宙是你的,不是我的,你應該讓我繼續陪著卡特琳娜……」
宋梟原本喜悅的神色沉斂了下去,他一手撐在宋燃的耳邊,用力地看著對方的眼睛。
「宋燃,我想問你,二哥對你重要嗎?」
宋燃並沒有避開宋梟的目光,而是坦然地回望。
「當然很重要。」
「你是不是覺得把他從坍塌的蟲洞中推出去之後,就是對他的仁至義盡?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年他所承受的一切?你現在不覺得奇怪,在你醒來這麼重要的時刻,為什麼二哥卻不在這裡?」
宋燃就似被針扎過一般,那雙死水一般的眼睛終於震動了起來:「沛流怎麼了?」
「他在日影的手上。」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宋燃強撐起自己的身體,一把拽過宋梟的衣領。
「六個月前。大哥,你不是很了解日影嗎?不如猜猜看,現在二哥是活著還是死了?又或者日影想出了什麼新奇的方法來折磨他?」
宋燃的脣角緩緩扯起,輕鬆地甩開了宋梟,宋梟跌坐在了地上,他萬萬沒想到宋燃才剛甦醒就有這麼大的力氣。宋燃則單手撐著無菌艙的邊緣坐了起來,脣角是一絲難以捉摸的笑容:「你在激我嗎?」
宋梟站起身來,涼涼地回答:「我只是以為失去了卡特琳娜,你需要一個繼續活下去的理由罷了。」
「日影不會對沛流怎麼樣。」
宋燃緩緩地跨出了無菌艙,撐著艙門,緩慢地行走。
他的視線掃過凌頌與席殊,似乎在說這麼些年不見,你們老了啊,可我還年輕。
「不過這並不代表我會容忍沛流在他的手上。」
宋燃調出了「崩裂」的系統,熟稔地一片一片瀏覽而過,他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峻。
「不過嘛,所有的部門都運轉起來了。」
「你也‘運轉’起來了,不是嗎?該想想怎麼把二哥帶回來了。」宋梟歪了歪腦袋。
宋燃隨手拿過一旁的水杯砸向宋梟的方向:「才長大了一點,對我說話就這個態度!你還是小時候比較可愛!」
水杯裡的水在空氣中滑過一道弧線,宋梟輕鬆地將水流收回杯中,將杯子挪回了原來的位置。
宋燃的視線在那個杯子上停頓了兩秒,笑了笑:「你體內的‘雀鳥’病毒呢?」
「全部被代謝了。」
「哦,誰教你掌握亞瑟的能力的?」
「反正不是你。」
「如果不是因為我現在還沒完全掌握自己的身體,信不信我揍你?」
「信啊。」
宋梟淡然地轉身走向醫療室的門口,頓了頓腳步:「還有,教會我使用‘亞瑟’能力的人,是奧茲。幫助我把你從高緹耶的手上搶回來的人也是奧茲。現在整個法恩家族都成為了高緹耶的人質,他要用他們來逼我把你送回去。宋燃,我們之所以能待在‘崩裂’上,是因為有很多人為我們犧牲。也許對你而言只有卡特琳娜是獨一無二的,但對我而言,無論是你也好,二哥也好,還有奧茲,都是對我最重要的。我不會因為失去你們其中的一個就尋死覓活,因為我要牢牢抓住我剩下的。」
說完,宋梟就走了出去。
當他將宋燃醒來的消息告訴所有的艦組成員時,歡呼聲不絕於耳。
「我被那個小鬼給鄙視了,對嗎?」宋燃開口問。
「是啊。」凌頌在宋燃的面前坐下。
「他長大了。他知道自己的目標是什麼,也知道要如何完成。我忽然覺得,你們把我喚醒是完全多餘的。」
「你是他的信念。還有忘記告訴你,他太聰明了。只是幾個月而已,我和席殊已經沒有什麼能夠教他的了。但是我們都知道,他的大腦深處還有更加寬廣的地方未被開發。也許只有你,能幫助他真正駕馭自己的能力。」
「崩裂」內部正在進行著慶祝的活動,宋梟卻獨自一人來到了一個房間,房間裡存放著的是卡特琳娜的遺體。
宋梟坐在一旁,淡然而長久地凝望著她,直到有人來到他的身邊坐下。
「我以為看著卡特琳娜的人應該是我,而不是你。」宋燃的聲音悠然響起。
「大哥,從前我不明白二哥的心情,也曾經憎恨過他,為什麼是你將他推出蟲洞,而不是他來救你呢?」
宋燃笑了笑:「那是因為你不了解沛流。」
宋梟搖了搖頭:「我確實不了解二哥,但是你又何嘗真的了解你自己?奧茲為了保護我離開沃姆溫德,對我說無論發生什麼都絕不要回頭。我知道他的‘星雲’就在我的身後被炸毀,我很心痛。在那一刻對於我而言最想要做到的事情其實並不是帶著你逃走。找到你,是持續了九年的夢想。但是如果能和奧茲在一起,這個夢想毀掉,對我而言都沒有關係。我如果愛上一個人,一定會比大哥你更決絕。」
宋燃望著宋梟的側臉,來自深淵的黑暗都映入他的瞳眸之中。明明渺小,卻將一切都接納。
「所以大哥,哪怕卡特琳娜死去了,你還是孤注一擲要將二哥送出去,並不是因為你需要二哥來照顧我,而是因為除了卡特琳娜,他對你最重要。如果不是這樣,你為什麼不想想把席殊或者凌頌都送出去呢?因為在那一刻,你所關心在意的只有二哥了。什麼需要他照顧我之類的,都是你為他能夠好好活下去而找的藉口。」
「你真的特別討人厭。如果知道你會長成現在這個樣子,你還小的時候我就該把你捏死。」
「在你捏死我之前,我要強大起來。不是我的,我不要。但是我的,就算把沃姆溫德都毀掉,我也要拿回來!」
宋梟側過臉,咬牙切齒地看著宋燃。
☆、第83章風雲變幻
宋燃撐著下巴,悶聲笑了起來,用一種看似調侃實則鄭重無比的態度對宋梟說:「為了達到你的目標,你是不是有忍耐的決心呢?當我沉睡的這九年,第九象限的技術一定是突飛猛進,我們也許剛進入第九象限的範圍,就會被日影追蹤到。高緹耶就更不用說了,他一定早就準備好了,等著你自投羅網。」
「所以我們要比現在更強大。要改造‘崩裂’,要充實實力,甚至於需要更多的同伴。我知道,總有一天我會與高緹耶面對面,我不想被奧茲保護在身後,我要讓高緹耶為所有他做過的事情後悔。」
「那麼無論發生什麼,無論有怎樣的消息讓你擔心動搖,你都要相信奧茲會保護好他自己,他會一直等到那個你們相遇的機會。」宋燃站起身來,手指穿過救生艙,觸上卡特琳娜早已經冰冷的臉,「愛上一個人是很容易的事。但是如果你太弱小,這樣的感情容易碎裂。如果不夠堅持,等到你足夠強大的時候,再相見也是錯過。」
「所以如果這樣的機遇,有我們的堅持和我們的忍耐,我一定會抓住他的,對嗎?」
「不要去揣測結果,命運向來是個謎。」
宋燃傾下身來,他的臉穿過救生艙,輕輕吻上卡特琳娜的脣。
宋梟無法想象宋燃對卡特琳娜的感情到底有多麼強烈,是不是曾經像高緹耶追逐他的時候那樣瘋狂。
「人們總是說,當一個亞瑟愛到極致就是瘋狂。但其實,真正的極限是忍耐。」
忍耐失去她的孤獨。
「我想,我要放她走了。」宋燃說。
「你真的捨得嗎?」宋梟抱著膝蓋,仰著頭問。
他曾經在心底想象,如果躺在那個救生艙裡的是奧茲,他會怎麼做?
也許他不會甘心奧茲就此場面,他會固執得不惜任何代價要他醒過來,就算內心深處知道死亡是不可逆轉的。
這大概就是屬於他宋梟的瘋狂吧。
「舍不得又怎樣?她已經走了。」宋燃向後退了一步,他的聲音拉得很長,仿佛穿過了所有舊時光,好不容易才接受了現在,「你知不知道其實卡特琳娜的夢想並不是成為星艦的駕駛成員。她想要的是像她的父親一樣成為考古學家,用一生的時間去探索象限0,把那些被遺忘的故事帶回人們的記憶中。」
「所以你才會經常去考古嗎?為了讓卡特琳娜開心。」
「是啊。可是現在想起來,如果我灑脫一點放她走呢?讓她待在離我億萬光年之外,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過屬於她的生活。也許就是今天,此時此刻,我們再相見,說不定我和她之間會有完全不同的結局。」
「所以最後‘崩裂’沒有穿越到其他地方,而是象限0。因為你想把卡特琳娜送去那裡。」
「是的。」
「那我們去象限0吧,大哥。」宋梟說。
「從第七象限去象限0?橫跨七個象限?你不擔心浪費能量嗎?」宋燃好笑地問,「就算‘崩裂’是你的,也不能這麼任性啊。」
「還有人比你更任性嗎?」
宋梟淡然一笑,起身勾了勾手指,宋燃便被他的力量抬了起來。
宋燃輕笑一聲:「臭小子,你竟敢在我身上使用亞瑟的能力。」
「這一次我來做‘火種’!你就坐旁邊指點好了!正好看看我、席殊、凌頌還有裡昂之間到底有沒有默契!」
「裡昂是誰?」宋燃問。
「我的寵物啊!」
一分鐘之後,駕駛艙成員各就各位。
凌頌仍舊是「崩裂」的狙擊者,席殊代替了卡特琳娜,而在舵手的位置卻坐著一個和宋梟差不多年紀的孩子。
宋燃只是饒有興致地撫了撫眉梢,在宋梟的身邊坐下。
「你確定我們不會在蟲洞裡被分解?」
宋梟的手指隨手一點,面前的系統被一分為二,一模一樣的界面滑倒了宋燃的面前。
「所以我才會把‘崩裂’設置為雙火種系統。如果我真的失誤了,老哥,你記得接收系統哦!」
「哦。我感覺自己坐錯了位置了。」
「為什麼這麼想?」
「如果是‘雙火種’的話,這個位置是為奧茲·法恩設計的吧?」宋燃用欠抽的聲音說。
那個名字讓宋梟的心緒一陣顫動,好似屬於奧茲低沉而柔和的呼吸掠過了他的耳畔。
「沒關係,等他回來了,你可以退休了。」宋梟啟動星艦,發布指令,「星際穿越準備,目標象限0!」
「方向設定完畢。」裡昂回答。
「火控系統確認完畢。」
「重力系統鎖定完畢。」
宋梟抿起嘴脣,他們面前的空間緩慢旋轉扭曲,無數星輝掠過艦體,「崩裂」直衝而入。
第七象限的王庭之中,安德烈·蘭斯洛特看著自己的妹妹,低聲道:「象限中心發現有能量團聚,有人未經我們蘭斯洛特家族的允許便在第七象限進行星際穿越。」
「誰都不可能攔住他。」蕾娜無奈地一笑。
「我承認他是一個很有能力的男人,甚至於在整個第七象限想要找到比他優秀的貴族都很難。但是你為什麼要鍾情於一個留不住的男人呢?從我見到他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他不會安分地在你的身邊給你幸福。」
蕾娜揚起眉梢,仰望滿天星斗,「哥哥,當他的穿梭艦撞入華爾森的時候,比我看過的任何一顆流星都要閃亮,沒有任何一個禁衛能夠將他攔下,直到他衝入我的寢殿,狠狠撞進我的眼睛裡。那個時候我就知道,就是是這個人了。除了他不會有別人。」
「我實在忍受不了你們女人的感性。」安德烈無奈地搖了搖手。
「不是感性,而是我知道他是個怎樣的男人。‘崩裂’是他人生的□□,一個連自己的□□都能拋諸腦後的男人如何值得我去愛呢?但是只要我一直在這裡等著他,我註定會是他人生的終點。」
蕾娜閉上眼睛,為自己丈夫這場不知何時才會結束的旅程而默默祈禱。
「崩裂」從蟲洞之中穿越而出,黑暗之中星辰的微光隨著「崩裂」的輕輕浮動。
宋梟呼出一口氣來,用腳踹了踹一旁的宋燃,得意地說:「不好意思啦,沒有你出馬的機會。」
系統顯示,他們所到達的確實是象限0。
「我本來還擔心這麼年輕的舵手,‘崩裂’說不定一不小心就開到第十象限去了呢。真的沒想到普通人竟然也能將星艦駕駛的這麼好。」
「你看出來了?」宋梟笑著將裡昂拽到自己的身邊,用力揉了揉他的腦袋,「這是裡昂·卡斯特。他的哥哥范斯就是‘星雲’的舵手。不要小看這傢伙,給他一個槓桿,他能翹起一個星球。給他一個系統,他能把‘崩裂’帶到任何我們想去的地方!」
宋燃調出了裡昂所使用的系統,發現它完美地與「崩裂」的原始系統結合在一起。
「有沒有感覺我們就快跟不上年輕人的想法了?」凌頌笑著問。
「是啊。」宋燃驀地扯過宋梟的臉頰,疼得他眼淚都快掉下來,「從‘崩裂’開始,駕駛星艦再不是屬於亞瑟的神話了。宋梟,整個星際的亞瑟都會恨你。」
「這也意味著,從此以後會有更多的人蔘與‘崩裂’的運轉,就算沒有眼高於頂的亞瑟,普通人也一樣能等同甚至於更高的價值,我還用害怕那些眼界狹隘的傢伙嗎?」
「臭小子,說的好像你不是亞瑟一樣。現在,我們在象限0的哪裡?」
「曾經是人類發源地的那個銀河系。」
「……那麼就選擇這裡吧。」
宋燃接替了宋梟,緩緩閉上眼睛,某一個艙門打開,卡特琳娜所躺著的那個救生艙緩緩滑了出去。
艦組成員不約而同來到了透明墻壁前,看著那個救生艙悠然愜意地漂入宇宙深淵之中,遙遠的星光斑斕仿佛張開的懷抱,牽引著她離去。
宋梟以為宋燃已經放下了,而此刻他才發現並不是這樣。
宋燃低下了他總是仰望星空的臉,淚水從他的下巴落下。
宋梟下意識伸出手,當它落在自己的掌心時,他才明白原來看似對一切都無所謂的宋燃,他的眼淚很燙也很重。
沒有誰知道卡特琳娜會最終到達哪裡,也沒有人知道宇宙會有多深,他們唯一知道的是,她的旅程絕不止這十個象限。
「崩裂」的粒子炮齊齊發射,擊穿了擋在卡特玲娜面前的所有隕石,原本沉寂的黑暗在剎那間因為她的到來而沸騰喧囂。
宋燃忽然一把將宋梟抱住,他抱得很用力,宋梟仰起臉,被宋燃勒到無法呼吸,他的胳膊斷裂,肋骨刺入血肉中。
那一天,宋梟再不相信「亞瑟是沒有痛覺的」這種屁話。
因為亞瑟一旦心痛了,和普通人是一模一樣,甚至於更深刻。
凌頌與席殊也帶著裡昂離開了駕駛艙,目送卡特琳娜。
整個空間只剩下宋梟與宋燃。
「喂,大哥……」宋梟勉強哼出聲來。
「嗯?」
「我好疼。」
「再讓我抱一下。再一下就好。」
「哥,我們就從這裡重新開始吧。」
「嗯。」
宋梟閉上眼睛,他還記得那一天奧茲身著黑色的艦長制服走入晚宴的情形。
所有的星子都為他隱匿的光芒,他漠然地路過自己的身邊,卻始終糾結著自己得視線。
他為他製造了一個又一個的□□,打開了一個又一個的可能。
宋梟知道,這些可能最終只會通向一個結局。
一年之後,高緹耶向整個第十象限發出御令,原首相溫德·法恩因病辭去首相一職,由其子暫代其位。
沃姆溫德的貴族們驚訝不已,因為這意味著奧茲·法恩成為第十象限近一千年來的歷史中最年輕的首相。
冬宮舉行了十分盛大的就職儀式,萬眾矚目,整個沃姆溫德都在慶祝。
當奧茲單膝跪在高緹耶的面前接受任命時,高緹耶低下頭來,覆在他的耳邊小聲問:「今時今日,你是否仍舊相信他還活著呢?」
「我相信。」奧茲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我相信你所篤信的,雖然大多數時候,放棄比相信更輕鬆。」
高緹耶直起身來,退回王座。
冬宮的晚宴持續了三天三夜,而奧茲只是以最不可能被忽略的身份,冷冷地坐在看似最不起眼的角落。
眾多的貴族們想要接近攀談,卻連走向他也做不到。
海倫娜公主望著奧茲的方向,在心中想象了無數種自己該如何與他說話場景。但她知道,在場所有的貴族,包括她自己在內,都不會有人真的有膽量接近他。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著水藍色長裙,毫不起眼的黑髮女孩竟然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來到了奧茲的面前,欠了欠身問:「閣下,請問我能與您共舞嗎?」
海倫娜公主發出一聲嗤笑:「這個女孩瘋了嗎?一個普通人不知道怎樣混入貴族的晚宴!」
「她是范斯·卡斯特帶來的女伴。」事務官康斯坦丁解釋道。
就在所有人等待著她被拒絕的時候,奧茲卻站起身來,向對方行了一個禮,仿佛這個不起眼的丫頭也是貴族小姐。
「當然可以。」
奧茲輕輕接過對方的手,帶著她滑入了舞池之中,所有人的眼睛都快掉了,紛紛打聽那個女孩是誰。
「許久不見了,年瑾。」奧茲覆在年瑾的耳邊,輕聲說。
看著一向高傲的奧茲對另一個女孩表現得如此親昵,海倫娜公主忍不住上前卻被康斯坦丁拽住了。
「是的,閣下。」年瑾的舞姿優雅,絲毫不遜於皇室貴族,「我是代替一個朋友來表達對您就職首相的祝願。雖然我的這位朋友認為您未必會感到快樂。」
奧茲的肩膀微微一僵。
當一曲終了,奧茲將年瑾送回到范斯的身邊時,他的指縫之間被塞入了什麼東西。
奧茲不動聲色,向年瑾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回到了原先的座位上。
他的手覆在膝蓋上,指縫裡那粒微小的東西緩緩嵌入他的肌膚之中。
「好像那個小姑娘送了一點什麼小禮物給你?」高緹耶不緊不慢地走來,他一直在觀察著奧茲,他將奧茲的手腕翻了過來,卻發現他的掌心什麼都沒有。
「陛下覺得,她會送什麼給我?」奧茲用平淡的聲音反問。
「那你猜猜看,在這樣一個重要的日子,宋梟會不會來?如果他還活著,一定會很想你,說不定當你推開門,就會發現他飛奔著撲進你的懷裡?」
「他不是小孩子了,陛下。這樣的設想沒有任何意義。」奧茲甚至沒有看高緹耶一眼。
晚宴還沒有結束,奧茲便提前離開了,空留下眾多貴族們的遺憾。
他回到法恩堡,站在露台前,風仿佛要將月光都吹亂。
他伸出手,那粒微小的東西從它的肌膚之下浮現而出,在看清楚它的那一刻,奧茲的目光完全頓住,仿佛他的思維被這個小到抓都抓不住的東西給死死囚禁。
「奧茲……」喬安娜緩緩來到他的身後,「你是不是又想起宋梟了?」
提起那個名字,奧茲的眼簾不由自主地輕顫了起來。
「已經一年了,他杳無音信……我和媽媽都在擔心……」
「不用擔心,他一定還活著。」奧茲微微側過臉,逆著光線,喬安娜看不到他的表情。
「從小到大,你都是這樣。自己所相信的,絕不輕易改變。」
「他送給了我這個。」
奧茲將那粒微小的種子輕輕放入了水杯之中。月光透過水杯折射在那粒種子上,散髮出淡淡的銀色光芒。
「那是什麼?」
「尼洛爾之心。尼洛爾是一顆被重點保護的星球。那裡的生態環境可以用完美來形容。無論是空氣還是水源都極為純淨。尼洛爾之心是來自這顆星球最富盛名的植物。它的種子埋藏在土壤之中,必須要等到特定的溫度、濕度和養分才會發芽成長。一旦環境有了絲毫不符合它生存的情況發生,所以它就會立刻死亡。」
「好脆弱的植物。」
「而且它的花朵盛開只有一瞬。」
「一瞬之後呢?」
「它的種子會開始在風中飛行,然後墜落,等待下一次的輪迴。」
那一刻,喬安娜忽然記起宋梟曾經萬分感慨地向她形容過這種植物,並且抓著腦袋笑得沒心沒肺地說:你知道尼洛爾之心的花語是什麼嗎?
——替我沉眠,因我忍耐,為我綻放。
她望向頭頂的遙遠星辰,忽然明白,長久的別離也許真的就是為了永久的再會。
三年後,第五象限西蒙家族的費南迪去世,其外孫西維爾·漢弗萊斯承繼其位,並且在三個月內將費南迪的兩個兒子臣服。所有象限都在猜測,這個外交官世家出身的年輕人也許擅長處理邊際事宜,但未必能鎮得住西維爾家族之下的各方勢力。
但是他們都錯了。從西維爾坐上象徵家族首領的王座當日,便親自征服了距離其首都星最近的叛軍,將叛軍首領的頭顱送去給了另外一個試圖反叛他的家族。有三大家族聯合起來,對他的親征大軍形成了合圍之勢,但是西維爾早就對他們洞若觀火,以自身為誘餌,對這三大家族形成裡外夾擊。這場會戰結束之後,西維爾將三大家族趕盡殺絕,不留血脈。而西維爾的血荊棘軍團更是滲入了整個象限,將所有勢力的動態都監控了起來。
其鐵腕和冷血震懾了整個象限,完全不似一個未滿二十歲的年輕人。
之前異動的所有勢力不得不安分下來。
其他象限紛紛派出使臣,表達對西維爾的認同,包括高緹耶在內。
范斯與白穎帶領著穿梭艦的艦隊駛向第五象限。
范斯嘆了一口氣說:「喂,想到我們竟然要稱呼西維爾·漢弗萊斯那個小鬼為‘陛下’,我的肺就在疼。」
「哦,你還知道疼呢?你看不出來高緹耶為什麼派我們倆來第五象限嗎?」
「很簡單啊,我們是奧茲的人,這一次卻是代表高緹耶來的。聽說西維爾·漢弗萊斯是個很記仇的傢伙,他一定還記得當初高緹耶是怎樣殺死他的父親毀掉他的家族。他說不定會對高緹耶的使臣痛下殺手以泄心頭之恨。高緹耶就派我們來就是借刀殺人,通過西維爾解決掉了奧茲的兩個心腹愛將!」
「心腹愛將?你能少噁心我一點嗎?你還是自己小心一點吧。如果你落入了西維爾的手中,我可懶得管你。」
他們的艦隊和其他象限的來使一起進入了第五象限的首都星萊姿。
這是一顆非常美麗的星球,百分之九十以上被水覆蓋,西蒙家族的宮廷被稱為「深淵」。
它既不是懸浮島嶼,也不是恢弘的宮殿,而是一艘星艦。
所有的穿梭艦必須與「深淵」外的橋艦接駁,轉乘飛行器。任何穿梭艦一旦進入「深淵」的防禦範圍,就會即刻被攻擊,無論這艘穿梭艦屬於誰。
當范斯與白穎穿過通道,見到「深淵」內部的第一眼,完全被它的富麗堂皇所震撼。
西維爾端坐於高處,雙手扶在座椅上。
范斯本想要低調地混跡在前來的所有使臣之中,卻沒想到西維爾竟然一眼就看見了他。
「許久不見了,卡斯特家的范斯。請問我在沃姆溫德的老朋友們還好嗎?」
☆、第84章後會有期
范斯微微一愣,一副謙恭的樣子低下頭來:「陛下,不知道您所說的老朋友……具體是指誰呢?」
站在一旁的白穎扶額嘆了一口氣。
西維爾的禮服與這裡的奢華相比,顯得簡約而低調。深藍色的及踝長袍,將他襯托得優雅中帶著一絲不可捉摸,當他站起身來,所有使節不約而同仰望,他將這些探究或者欣賞的視線一一掠過,來到了范斯的面前。
「你覺得我所說的‘老朋友’是指誰呢?」西維爾扯起脣角,笑容裡帶著一絲戲謔。
「如果您問的是新王陛下,他……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很好。」
西維爾仍舊笑著看著范斯。
「如果您是問法恩首相的話……他依舊冷冰冰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四年如一日。」
范斯在心裡嘆了口氣,那種被對方的氣場壓迫著的感覺讓范斯很鬱悶。
「他能夠做到四年如一日,是不是宋梟還活著?」
西維爾對范斯做了一個擁抱的動作,覆在他的耳邊輕聲問。
范斯微微一顫,但還是很快平復了情緒。
「只要沒有任何消息,都能當做他還活著,不是嗎?」
西維爾聳著肩膀笑了起來,轉身回到了自己的王座,他拍了拍手,高聲道:「諸位來訪的使節,請不要拘謹,好好享受今晚的美景與佳肴。」
范斯終於可以呼出一口氣來,當他向後退一步的時候,正好撞上白穎。
「你沒有注意到西維爾的脖頸上戴著什麼嗎?」白穎問。
「好像是一個琥珀掛墜?」
「那是宋梟送給他的。」
首都星萊姿的慶典持續了七天七夜。在這七天裡,各個象限的使節與西維爾簽訂了各項條約政策,范斯與白穎也終於得以回去沃姆溫德。
西維爾站在「深淵」的凝望室,看著無數穿梭艦如同倒退的流星雨衝向大氣層。
「陛下,請問是否啟動星盾,將沃姆溫德的來使擊落?」
「深淵」的狙擊者也是西維爾的心腹李斯特單膝跪在他的身後。
「范斯和白穎並不是高緹耶的人,他們是奧茲·法恩的心腹。」
西維爾的手指下意識覆上胸口的琥珀,把玩了起來。
「所以放他們離開?」
「離開?」西維爾轉過身,用看待幼稚孩子的目光看著李斯特,「可是奧茲·法恩也是我的敵人。李斯特,動動腦子,我們才剛和其他象限‘和平共處’,如果有任何使節在萊姿的範圍內出事的話,將會是很麻煩的事情。」
「那我就假扮成蘭斯洛特家族的艦隊,在他們行駛到貪食蛇星系附近的時候動手。」
「嗯哼,誰叫蘭斯洛特家族是星盜呢?這樣的好名聲就交給他們承擔吧。」
當范斯與白穎帶領艦隊離開萊姿的星盾防禦範圍時,范斯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西維爾·漢弗萊斯沒發瘋!」
「蠢貨。現在才是我們真正需要擔心的時候。他怎麼可能會在各象限使節的注目之下對付我們!」白穎下達指令,「所有穿梭艦注意,在進行蟲洞穿越之前,所有人必須嚴防其他艦隊的突襲!拒絕任何艦隊的接近請求!」
范斯的表情也跟著冰冷起來。
他們即將抵達高緹耶為他們所準備的運輸用星艦「白珍珠」。這個星艦的方向是被鎖定的,只能完成第五象限與第十象限之間的星際穿越,它的防禦與攻擊性也遠不如「星雲」、「雙子星」等高性能星艦。
這是高緹耶對他們二人的提防。
就在他們即將與星艦接駁時,一隻數量不多但速度極快的穿梭艦小隊正在迅速接近。
「白珍珠」的能量防禦罩還未完全展開,對方就已然衝破了防線,它們極為迅猛地在粒子炮間穿梭,不過轉瞬的功夫,就將「白珍珠」的火控瓦解了。
范斯與白穎帶領艦隊保持陣型進行防守,但明顯他們的穿梭艦性能遠不及敵方,又失去了星艦的庇護,情況十分不利。
「媽的!這是什麼古董穿梭艦!我什麼時候射擊失誤過!」范斯就快被自己的穿梭艦整到崩潰。
白穎沒有回答他的精力,而是不斷與范斯配合,躲過對方的攻擊。
敵方的穿梭艦上雕刻著蘭斯洛特家族的標誌,對方甚至於白穎和范斯取得聯繫,只扔下一句話:「把你們穿梭艦的能量匣交出來!或者死!」
白穎冷笑一聲:「傻子也看得出來我們的艦隊配備屬於古董級別的,如果真是蘭斯洛特家族,他們根本不屑搶奪我們!」
白穎的部下已經有三艘穿梭艦被擊毀,范斯的則接近全軍覆沒。
儘管他們二人的能力卓絕,但是在無法以低性能的穿梭艦取勝,眼看著被對手逼入絕境。
就在這個時候,一艘穿梭艦驟然劃入戰局,旋轉而過的瞬間,圍攻范斯和白穎的穿梭艦被擊毀,射擊之精準反應之迅速,完全令人猝不及防。
最重要的是,這艘穿梭艦上的不僅僅是蘭斯洛特家族的標誌,還有家徽!
這表明對方直接是蘭斯洛特家族的成員。
「嘿,請問你真的是蘭斯洛特家的人嗎?」范斯故意與對方聯繫。
「是的。」對方的回答十分簡潔,只是兩個字的時間,敵方的穿梭艦又被擊毀三架。
「真不愧是星盜世家……太有水平了!」范斯發出一聲感慨。
就在他們以為對方可以將西維爾派來的艦隊都解決的時候,他們驟然驚覺另外三支穿梭艦隊正在急速接近。
「媽的!西維爾·漢弗萊斯是打定主意非殺了我們不可嗎?」范斯眯起了眼睛,做好背水一戰的準備。
西維爾派出的艦隊才剛抵達進攻範圍便迫不及待開始了粒子炮狂轟。
范斯與白穎只能全速撤離躲避。
黑暗的空間仿佛被扭曲,忽然有三艘穿梭艦衝了出來,與范斯和白穎擦身而過。
它們的質感以及速度令白穎側目向望。
它們擋在了范斯與白穎面前,打開能量罩,彼此連結起來。
敵人的粒子炮與能量罩相撞,如同雨水落在傘上一般反彈開來。
「他們……也是蘭斯洛特家的嗎?」
范斯萬萬沒有想到,蘭斯洛特這個星盜起家的家族竟然有了如此強悍的實力?
當敵人近在咫尺,這三艘穿梭艦驟然散開,以不同角度對對手進行打擊,如同呼嘯而過的海風,卷起千層浪之後,一切趨於平靜。
白穎眯起眼睛分析著這群不知來頭的「朋友」的作戰方式,明明只有三艘穿梭艦,卻默契十足,攻守兼備。更不用說,他們的速度至少比敵人高出百分之一。
穿梭艦本就是超速運行,速度上百分之一的差距將帶來絕對性的優勢。
其中領頭的銀黑色穿梭艦,飛行技巧和射擊精準度之高讓白穎咋舌,將對空間的把握和射擊角度的精妙結合起來,出奇制勝,對手根本無法預料到他的軌跡。
銀黑色穿梭艦愈發囂張起來,在敵人之間穿梭環形,仿佛在嘲諷對方看似銳利實則古板的攻擊,又仿佛只是盡興地玩耍消遣。此時白穎唯一慶幸的是,他對他們沒有敵意。
白穎與范斯被護送上了「白珍珠」,而前來突襲他們的敵軍此刻幾乎全軍覆沒。
指揮此次突襲的李斯特當機立斷下令撤退。
但是他沒想到那艘靈巧至極的銀黑色穿梭艦脫離了隊友,竟然追了上來,並且與他貼面飛行。
李斯特好歹也是「深淵」的狙擊手,在駕駛穿梭艦方面是高手中的高手,對方的行為無異於挑釁,他甚至可以想象駕駛員的脣上掛著怎樣欠抽的笑容。
李斯特對對方開始了密集式的攻擊,這場撤退也變成了他與那艘銀黑色穿梭艦之間的對陣。李斯特的部下趕了上來,對銀黑色穿梭艦進行圍攻。但是它不僅僅規避了他們的炮火,甚至於故意引起李斯特部下之間的撞擊,甚至於李斯特的穿梭艦差點被部下誤中。
李斯特心驚無比,他不得不向對方發出聯繫請求,對方即刻通過。
「請問你是哪位?」
「喲,你不是掛著我們蘭斯洛特家族的招牌嗎?怎麼連我是哪位都不知道?」
李斯特不過一閃神的時間,對方竟然環繞著他做了一個螺旋飛行,驚得李斯特全身冷汗直冒。
如果對方在這個螺旋飛行過程中對他進行打擊的話,李斯特就算能逃過前面的一圈也絕對逃不過後面的半圈。
蘭斯洛特家族之中竟然有這樣的高手!
「嘿,今天我不要你的命。回去告訴西維爾·漢弗萊斯,如果他想對付誰,麻煩堂堂正正地來!蘭斯洛特家族雖然是星盜起家,但盜亦有道,別壞了我們的名聲!」
說完,那艘銀黑色的穿梭艦驟然向後退去。
李斯特不敢相信對方竟然這麼輕易放過了他。
銀黑色的穿梭艦回到了隊友之中,白穎與他們取得了聯繫:「非常感謝你們出手相助。」
「不用客氣,老朋友。」
暗含笑意的聲音,帶著欠抽的音調,讓白穎與范斯僵在了那裡。
「後會有期。」
白穎剛要開口問什麼,這幾艘穿梭艦就瀟灑地隱沒在了星幕之中。
「他們穿梭艦的軌跡隱形技術也……太*了吧?」范斯傻傻地說。
白穎卻低下頭來,沉默不語。
「白穎……你還好嗎?」范斯輕輕推了推白穎的肩膀。
「這個混蛋……竟然四年多了才肯露面……」
「是啊,真的是個混蛋啊!都不知道裡昂跟著他好不好!不過聽到他的聲音,我們這些年受的氣算是值得的!」
白穎的拳頭緩緩握起,「他既然敢囂張的出現,就說明他已經做好準備了。」
此時,銀黑色的穿梭艦裡,駕駛員正哼著跑調的《小星星》,並樂此不疲地通過聯絡器公放給自己的隊友們。
終於其中一個忍不住吼了出來:「老大!你難道不知道自己不是唱歌的料嗎?」
被稱為「老大」的人悠哉悠哉地回答:「唉?我只是在做實驗而已。你們不是說要把我唱的《小星星》換算成聲波武器嗎?」
「我的神啊!席殊閣下,你快點讓他停下來!我寧願去聽露絲比的瘋狂演唱會,被聲動波變成白痴也好過聽他唱歌!」
「我還好。在可以容忍的範圍內。」席殊淡淡地回答。
「盧卡斯啊盧卡斯!我會同意你加入我的星艦,你知道為什麼嗎?」
「當然是看中我的潛力!」
「不,是看中你夠蠢。每次你在心裡嘀咕‘總有一天我會得到你的信任,然後再反過來把你狠狠踩在腳下,接收你的星艦’,臉上的表情能讓全世界都看出來。你這麼蠢萌,除了我宋梟,沒人會接收你啦!」
「……」
「對了,席殊,你不介意這一次我們打著蘭斯洛特家的旗號吧?」宋梟的聲音裡絲毫沒有內疚的意思。
「不介意。」席殊回答。
「也是,反正你本來就是蘭斯洛特家的人,哈哈哈!」
「對了,老大,我們到底要去哪裡?」
「回去我的老家。」宋梟扯著嘴角壞笑道。
「你的老家在哪裡?」盧卡斯問。
「天啊,整個星際有誰不知道這個答案嗎?盧卡斯,你果然蠢到沒藥治。」
「不過,得到了這樣東西……我們就能瓦解第九象限首都星的星盾了。」
宋梟原本帶著笑意的臉沉靜了下來,手指緩緩收攏。
不知道二哥現在怎麼樣了。雖然宋燃一而再再而三地認為日影不會傷害宋沛流,但宋梟心中的不安仍舊在不斷擴散。
「宋梟,你確定我們要進入‘深淵’嗎?」
「我確定。」宋梟回答,「‘雙子星’的星核在西維爾的手上,不把星核拿回來,我們怎麼啟動‘雙子星’?」
席殊點了點頭:「日影的手上有‘黑色幽靈’、‘九重天’還有‘煉獄’三艘星艦。我們只有‘崩裂’和‘凝望’,與對方對峙的話,實力上還是有所欠缺。」
「不僅是這樣。」宋梟冷冷地回答。
「還有怎樣?」盧卡斯問。
宋梟很自然地將他忽略了過去:「啟動商用穿梭艦模式,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合法商人了。」
星艦「雙子星」是他曾經和奧茲一起共同生活過的地方。
他們兒時最快樂的時光,就是在「雙子星」上度過的。
「星雲」已經被高緹耶毀掉了,他想要奪回「雙子星」,將它送給奧茲。
沒過多久,他們就來到了第五象限首都星萊姿的上空,席殊發送了登陸申請,他們以商人的身份進入了萊姿。
萊姿是一顆改造星球。大部分居民都生活在懸浮島嶼上,各個懸浮島嶼之間的交通十分便捷,飛行器的製造技術遠遠高於其他象限。
宋梟他們降落之後,準備連夜潛入「深淵」。
宋梟取出一隻注射器,頂住自己的脖頸,將某種基因注射入自己的身體,他深黑色的發絲緩緩變成了金棕色,五官也發生了變化。
「這是我們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取得的西維爾身邊一位禁軍的基因。你注入他的基因之後,只能維持三個小時。三小時之後,如果你還不能從‘深淵’裡出來,我會通知‘崩裂’,這將會引發我們和第五象限之間的戰爭。」
宋梟伸出大拇指,示意自己明白了。
盧卡斯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那麼我呢?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嗎,老大?」
「你這個只能移動三枚硬幣的廢柴,西維爾臉吹口氣的力氣都不需要,你就被分解了。」
說完,宋梟頭也不回地進入了一艘飛行器。
他微微呼出一口氣,當飛行器掠過平靜無瀾的海面,逐漸接近那艘被譽為最為龐大的星艦時,他的內心忐忑了起來。
日光明明很明媚,可是卻被「深淵」折射出森冷的意味。
它如同海面上巨大的黑洞,海水形成漩渦,仿佛整顆星球都將被它吸進去一般。
宋梟的身份被核實,得以進入星艦內部。
從此刻開始,他的一切行為都必須像一個禁衛,一旦身份暴露,他想要從「深淵」裡離開將幾乎不可能。
他與今日的禁衛隊相會和,他們開始了輪班。
他們的目的地就是西維爾的寢殿,而他們必須隱匿在寢殿的異銫墻面之中,不能發出任何聲音,在沒有任何異動和危險之前也不能出現在西維爾的面前影響他的生活。
成為西維爾禁衛的第一步,就是要讓自己的存在感比空氣還低。
這讓宋梟想到了日影的影子軍團以及高緹耶的刺客兵團。
看來,西維爾也在打造一支神出鬼沒的軍團。
聽說西維爾的睡眠是很有規律的,還有半個小時,他就會入睡。
此時的他,靠著床頭,翻閱著從各個部門傳遞而來的電子資料。
宋梟下意識感嘆,西維爾真的改變了許多。如果說年少時候的他,是帶刺的玫瑰,儘管靠的太近容易被扎傷,但那樣傷痛和現在他的冷峻與銳利相比,不值一提。
四年不見,他的俊美足以讓人忘記呼吸。
如果說亞瑟的外貌是能力的體現的話,宋梟甚至不敢預估西維爾的能力到達了怎樣的程度。
此時,率領艦隊假扮蘭斯洛特家族襲擊范斯和白穎的李斯特回來了。
他單膝跪在西維爾的面前,臉上是愧疚的表情。
西維爾沒有抬頭看他一下,只是淡淡地說:「失敗了?」
「是的……蘭斯洛特家族的艦隊救了他們。」
「把戰鬥的過程傳遞給我。」
聽到自己部下的失敗,西維爾並沒有發怒的意思。
「是的,陛下。」
李斯特將全息影像記錄器送到了西維爾的面前,整個戰鬥的過程都被記錄了下來。
從最開始的淡然,到眉心緩緩蹙起,西維爾撐著下巴眯著眼睛死死地盯著那艘銀黑色的穿梭艦。
「你真的以為他們是蘭斯洛特家族的人?」西維爾的聲音冰冷了起來。
「如果不是……他們為什麼要以蘭斯洛特家族的名義救范斯和白穎呢?」
「有哪個象限的軌跡隱形技術能夠做到隨時隨刻隱形嗎?不都是要進入既定的軌道之後才開始隱沒,但是他們的隱形速度太快了。這已經將軌跡隱形技術發展到了另一個高度。你覺得蘭斯洛特家族如果有這個水平,在一個月前,他們運送重型武器的兵團怎麼會被搶劫?」
宋梟忽然對蘭斯洛特家族表示深深的抱歉,因為搶劫他們的人就是宋梟和席殊。當然,主意是席殊出的。與其自己花費力氣製造重型武器不如搶了別人的來改造。
沒辦法,席殊在星盜家族裡待得太久,已經學壞了。只是安德烈·蘭斯洛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妹婿竟然成了一隻白眼兒狼……
李斯特沉默了。
「攻擊你們的和打劫蘭斯洛特的運送隊伍的,應該是同一批人。」西維爾冷哼了一聲,「我們要小心,說不定他們已經混入了萊姿。」
唉……抱歉啊,西維爾……我已經混進來了。
「已經很晚了,我要睡了。」西維爾關閉了所有的全息影像,躺了下去。
「我會立刻加強萊姿的防禦。晚安,陛下。」
李斯特向後退去,離開了寢宮。
整個空間安靜了下來,但是宋梟知道,西維爾還沒有睡著。他必須再等等。
☆、第85章晚安,老同學
漸漸地,宋梟感覺到整個空間似乎發生了變化。
原本垂落在床邊的帳幔緩慢地揚起,床頭的酒杯傾倒,漂浮在空中,杯中的酒溢成無數水珠,偶爾聚成一片,偶爾散開。
安靜地躺著的西維爾竟然離開了床,懸浮在了空中,毫無意識地緩慢旋轉起來。
而他身上得被子也跟隨著他卷成半圓的形狀。
宋梟能清楚地感受到整個空間裡屬於西維爾的力量正在飄蕩蔓延。
這讓宋梟想起了自己還不懂得操縱亞瑟能力的時候,也曾經讓整個空間陷入失重的狀態,甚至與差一點分解掉身邊的奧茲。
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說明西維爾的能力已經發展到他自己在無意識的狀態下都無法控制的地步。
換而言之……此刻,他是真的睡著了。
宋梟閉上眼睛,感受隱匿在墻壁之中所有的禁衛,他必須在不驚動西維爾的情況下,將他們全部控制住。宋梟的力量沿著寢宮的墻壁蔓延,他捕捉到了第一個禁衛,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宋梟的力量滲入了他們的體內,儘管作為禁衛他們都是高階的亞瑟,但宋梟還是成功鎖定了他們的行動。
乖一點,你們誰要是亂動,就會被我分解哦!
宋梟的身體緩緩從墻壁中滲透而出,他的身體懸浮起來,緩慢地向西維爾的方向移動。感受到西維爾的力場,宋梟並沒有刻意去排斥他,而是讓自己像是一片羽毛一樣柔和地掠過。
他側過臉,避開那隻在空中悠閒地浮動著的酒杯,從水珠形成的環形中間穿過,終於靠近了西維爾。
這位不到二十歲的君主,眉心皺得很緊,他擁有俊美到令人挪不開眼的容顏,但是抿著嘴脣在睡夢中思考的樣子顯得十分孩子氣。
他柔和的亞麻色短發仿佛要纏上宋梟的指尖,但是宋梟卻十分巧妙地避開,與西維爾保持同一個方向的緩慢旋轉。
一顆琥珀從西維爾的頸間慵懶地落了出來,仿佛一顆小行星,從宋梟的眼前緩慢地滑過,宋梟的心緒微微一顫,兒時的畫面涌入心頭。
原本屏住的呼吸差一點溢出,宋梟硬生生將它哽在了喉間。
星核在哪裡?
根據席殊的消息,西維爾應該是將它戴在身上。
只是戴在哪裡呢?
會不會像是和琥珀一樣,被掛在脖子上?
宋梟小心翼翼地分解掉西維爾的領口,想要確定他的脖子上還有沒有其他的飾物。
但是除了那顆琥珀,什麼都沒有。
宋梟將西維爾的領口復原,觀察其他的部分,然後他注意到了西維爾的手指上戴著一枚戒指。戒指上鑲著的是一枚黑色寶石。宋梟眯起眼睛,隱隱可以看見裡面暗物質在流動,他的心裡一陣喜悅。
太好了!
宋梟必須小心地將那枚戒指從西維爾的手指上分解開來,黑色的寶石脫離了束縛,即將從高處落下,宋梟用自己的能力將它托住,緩緩移動向自己,然後牢牢抓在手中。
西維爾仍舊閉著眼睛,宋梟朝他無奈地一笑,在心裡說:對不起了,反正現在你這麼富有,一定不差一艘「雙子星」,這枚星核,就當做是送給我的禮物吧。
宋梟緩慢地向後退去,脫離西維爾的範圍,他必須盡快隱入墻壁之中。
可是西維爾冰冷的聲音卻從他的身後響起。
「雖然我知道這世上沒有任何防守能做到完美,但你還是讓我印象深刻。」
宋梟懸浮在空中,保持著背對著西維爾的姿勢,不敢回頭。
因為他體內的屬於禁衛的基因正在失效,西維爾很可能會認出他來。
「你成為我的禁衛這麼久,就是為了奪取這枚星核嗎?我還以為你真正的目的會是殺了我。」
宋梟清楚地感受到西維爾的力量如同洪流一般衝向自己,但是卻又巧妙地從他的身邊繞過,將他密不透風地包裹起來。
「要知道,殺死我可比得到那個小小的星核有用多了。」
西維爾緩緩睜開眼睛,活動了一下自己原本戴著戒指的手指,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對方的背影。
「而且,能將我所有的禁衛都控制在墻壁之中,這樣的能力,我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到五個有可能的人。」
宋梟沒有開口,他知道只要自己一說話,哪怕聲線變化了,西維爾也能通過語調將他識別出來。
對於他的沉默,西維爾似乎並不惱怒,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
「第一個,是新王高緹耶。當然,如果你是他的話,不可能只拿星核而不要我的命。第二個,是第九象限的領主日影,雖然他神出鬼沒擅長把自己弄成另一個人,也很有耐心去做一些別人認為沒有意義的事情,但是‘雙子星的星核’對他毫無意義。第三個人,是第十象限的首相奧茲·法恩。如果他有能耐脫離高緹耶的掌控,能來到萊姿的話,對於他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一定不是來找我。第四個人,是‘凝望’的艦長宋沛流,不過他還在日影的手上,並且他為人耿直,玩不出你這些小花樣。最後一個人,是宋燃。你是宋燃嗎?」
宋梟承認自己有點失望。
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的水平在西維爾的心裡竟然連前五都排不上。
那個好吃懶做的宋燃憑什麼能排的上?嘴巴裡天天說著要趕緊把宋沛流從日影和圖利奧這對神經病夫夫手中救回來,可這傢伙卻什麼實事也沒乾,出力的全是他宋梟!
「如果你不是他們五人中的其中一個,最好告訴我你是誰。不然分解掉了這麼有趣的對手,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該怎樣紀念你呢?」
宋梟在這個空間裡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以及殺意。
他身體的細胞被對方的力量毫不留情的撕扯,他甚至能感覺到西維爾以狠厲而決絕的力道衝擊自己細胞之間的縫隙要將他傾覆瓦解的的瘋狂。
他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西維爾了。
宋梟忽然想起小時候被對方摔裂肋骨的痛感。
但是他宋梟,也不再是從前的宋梟了。
意識深處的力量驟然爆發而出,瞬間將西維爾的入侵擠壓出去,順著空氣爆裂一般蔓延,整個空間的異銫金屬脫離了彼此的引力,緩慢地溢動在空氣裡。
西維爾的脣角扯了起來:「真有意思。」
兩人的力量在這個空間裡不斷相互碾壓衝撞,宋梟有所保留,因為他可一點不想把「深淵」的內部攪成一團亂。
但是西維爾顯然不在乎這個,因為他一直無法攻克宋梟,於是成本的力量涌來,這個空間無法承受,開始向外膨脹變形。
宋梟團聚起自己的能量,猛地將西維爾推離。
原本愜意地坐在床頭的西維爾被這股力量撞向墻面,而來不及回收的能量如同星際爆炸一般四散而去。
墻壁失去了結構,如同□□爆炸一般向四面八方涌去。
宋梟閉上眼睛,可惜他本來不想殺死那些禁衛,但他們反而都死在了西維爾的力量之下。
西維爾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一直背對著自己的禁衛,他的周身形成了一股強大的能量罩,輕鬆地避開了這場能量爆發。
警報聲不絕於耳,將有更多的禁衛趕來。
宋梟沒有再與對方僵持下去的意思,而是極為迅速地在不斷坍塌的空間之間移動。
西維爾看著對方的背影,驟然間意識到對方是誰,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
阻攔宋梟的禁衛軍團開啟了星艦內部的粒子槍。
宋梟卻迎著這些攻擊浴火而來,他黑色的發絲飛揚,整個空間被他排擠開來,不過瞬間,粒子槍被他完全分解,散落在空中。
「深淵」的內部格局開始變化,宋梟呼出一口氣直接將擋在前方的墻壁全部分解,為自己開闢通道。
他不得不呼出一口氣,「深淵」的異銫密度和「崩裂」有的一拼,不愧是經過千年加固的星艦。
如果自己真的要靠分解才能穿出去,他毫不懷疑自己最後會力竭昏倒。
而他的身後,西維爾緊追而來。
「滾開!不要擋住我!」
隨著西維爾的怒吼,所有趕來護衛的禁衛軍團被紛紛震開。
西維爾直接將自己的能力滲入面前緊閉的通道,宋梟正要分解但卻發現它十分牢固,只不過零點幾秒的阻攔,宋梟的腳踝就被人狠狠拽住,以捏碎他骨骼的力量將他摔落在地。
「媽啊!疼死我了!」
宋梟一口血差點沒誒噴出來。
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西維爾已經騎坐在他的身上,扣住了他的雙腕。
被那雙美麗的眼睛看著,宋梟心緒一顫,轉而覺得……這畫風不對啊!
西維爾的身體緩緩傾下,他柔軟的亞麻色發絲也隨之擺落,他的視線直墜而下,在看清楚宋梟的那一刻完全愣住了。
「宋……梟……」
這時候,宋梟只能指望西維爾顧念舊情快快放他走了,不然席殊說會叫宋燃駕駛「崩裂」到萊姿來救他可不是開玩笑的。
「嘿!老同學,你看起來真美啊!」宋梟故意用少年時代對著西維爾發花痴的語調說。
他本來還等著憤怒的西維爾像小時候一樣將他甩出去,就算肋骨又被摔裂開他也認了。
但是西維爾卻鬆開了左腕,手掌覆上宋梟的臉,他的指尖撫過宋梟的眉毛,拇指用力地按過他的鼻梁,那種感覺就像是要用一個密閉的盒子把宋梟小心翼翼地裝起來。
「我一直在想……你怎麼樣了……」
西維爾的聲音微微發顫。
「我很好……當然……也不是那麼好……」
看著西維爾的眼睛,宋梟知道他對他的擔心是真的。而這樣的擔心,持續了許多年。
西維爾的表情越來越糾結,甚至於捏碎了宋梟的腕骨。
「你知不知道我想過什麼?我想過駕駛‘深淵’衝去沃姆溫德為你報仇!我想過要高緹耶付出代價!他殺了我的父親,毀掉了我的家族甚至於……讓你消失在蟲洞裡!」
「西維爾,我在這裡……我還沒死……」
宋梟感覺到因為西維爾情緒的波動,他的力量正不受控制地開始震盪。
「冷靜下來,平靜下來……你的人生仍舊握在你自己的手中……所以不要……」
「不要什麼?」西維爾扯起了嘴角,他溫柔地掠過宋梟的發絲,一遍又一遍,「所有我在意的,我都沒有真正得到。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收藏‘雙子星’的星核?」
宋梟咽下口水,他在西維爾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瘋狂。
儘管那種瘋狂被死死壓抑著,但是一旦爆發……絕對能毀掉所有一切。
「因為我知道‘雙子星’曾經是宋燃的星艦。如果你還活著,你一定會想要從日影手中帶回宋沛流。除了‘崩裂’,你的首選就是與它各方面性能相匹配的‘雙子星’。只要我拿著‘雙子星’的星核,你就一定會回來找我。」
「我真心誠意地感激你這些年為我擔心,我雖然過的也沒有特別好,但是至少我活著。我知道你從楚家的手中買下了‘雙子星’,能不能把它借給我。我會還給你的……」
「並不是所有你從我這裡拿走的東西,你都還的了。」
西維爾的脣角扯起,那種殘酷的笑意讓宋梟心中一陣恐懼。
磁力捕捉器正在釋放,哪怕只有一瞬,宋梟也辨別出那個磁力捕捉器的磁場十分強大,如果被束縛了,要從西維爾的手中離開那就幾乎不可能了。
宋梟不顧一切,猛然下沉,沒入身下的金屬之中,不斷向下穿透,他保證自己這輩子逃命的速度從沒有這麼快過,耳邊是異銫金屬不斷碎裂的聲音,他的身體幾乎要被燒著,就在他覺得自己真的要玩完的時候,轟然落入冰冷的海水裡。
得救了……
「宋梟——」
西維爾的怒吼聲即便隔著海水他都能聽見。
「深淵」的掃描系統迅速啟動,頃刻間無數磁力捕捉器被釋放到了海水之中。
宋梟一鼓作氣將它們全部彈開,這如同一場海嘯,掠起了幾百米高的海浪,不斷向四面八方拍落,發出此起彼伏的巨大聲響。
一架穿梭艦衝破海水的阻力,來到了宋梟的身邊,將宋梟吸入了駕駛艙。
「我的媽啊!你怎麼現在才來!我差點就死了!」
宋梟對冷冰冰的席殊抱怨說。
穿梭艦脫離海水的束縛,衝向空中。
「如果西維爾·漢弗萊斯真的要殺你,他釋放的就不是磁力捕捉器,而是熱能武器了。東西拿到了嗎?」
「拿到了。」宋梟攤開自己的掌心,黑色的暗物質活躍地在寶石中流淌,看來剛才宋梟釋放的能量也被它吸收了不少。
萊姿的星盾開始運作,連結成能量罩。
「盧卡斯,你個呆瓜!跑哪裡去了!」宋梟毫不客氣地喊道。
「當然是為了保證我們能突破萊姿的星盾!」盧卡斯的聲音傳來。
看來他已經準備好了。
他們在萊姿星球之外還保留了一艘穿梭艦,這艘穿梭艦釋放出超強磁場震盪波,與席殊和盧卡斯駕駛的穿梭艦連結成三角,將星盾形成的力場逆向中和,形成了一個缺口,隨著席殊與盧卡斯的穿過,這個缺口再度閉合。
「喔——成功了!」盧卡斯發出歡呼聲。
「呸!運氣而已吧!就憑你的腦子哪裡能計算的那麼剛好!是我替你校正的發射數據!」
「啊?原來是這樣啊!我就說我沒有這麼聰明!還是老大你最厲害了!」
「拍馬屁的滾遠一點!」宋梟哼了哼。
「我們高興的還太早了。」席殊冷聲道。
宋梟這才發覺,「深淵」已經離開了萊姿星球的表面,離開了星盾的防禦範圍,追了上來。
「我的媽啊——有沒有搞錯!我們的速度是不可能拼過星艦的!而且那還是‘深淵’!」
盧卡斯真想捂住自己的眼睛。
「還等什麼!現在就進行星際穿越!」
自從宋梟和奧茲利用穿梭艦完成星際穿越,之後的四、五年內,各個象限都在研究這門技術,可偏偏最重要的數據都在宋梟和奧茲的手上,所以其他象限進展緩慢。奧茲從來不曾透露過關鍵數據,哪怕是對高緹耶。而宋梟卻利用這些數據大力發展這項穿越技術,而今,駕駛穿梭艦進行星際穿越對於宋梟他們而言,簡直家常便飯。
只是蟲洞還未完全形成,「深淵」已然逼近,宋梟他們完全進入了「深淵」的攻擊範圍。
「你們走不了的。」
西維爾強行與宋梟的穿梭艦聯繫。
宋梟可以想象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怎樣的咬牙切齒。
宋梟閉上眼睛,呼出一口氣,用平靜的語氣對對方說:「西維爾,能告訴我你用‘雙子星’的星核引誘我來找你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嗎?為了確定我還活著?還是為了殺了我?」
聯絡器的那端是沉默的。
但是「深淵」的火控系統已然開始啟動。
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宋梟毫不懷疑摧毀蟲洞的技術肯定不再屬於高緹耶一人。
「宋梟,如果你想要對付日影,我可以幫你!」
宋梟的脣上扯起一抹笑容:「聽到你這麼說,我真的很高興。但是西維爾,你不再是漢弗萊斯家族的西維爾,而是第五象限的君主。」
「你真的以為我不會對你下手嗎?」
「西維爾,要麼讓我走,要麼讓我死。」
說完,宋梟的穿梭艦便義無反顧地衝入了蟲洞之中。
盧卡斯緊隨其後。
西維爾睜大了眼睛看著全息屏幕上的那一瞬,微張著的嘴脣似乎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沒來得及。
「強磁暴火控系統啟動,目標……」
「你要幹什麼!」西維爾驀地將整個火控系統全部終止,瞪向一旁的李斯特。
「陛下……我以為我們要……毀掉那個蟲洞……」
李斯特驚詫地看著眼前的西維爾,他平日裡的冷血與從容在此刻全部消失不見了。
「如果你毀掉那個蟲洞,他會死的!」
西維爾的眼睛紅到充血,李斯特恐懼地感受到西維爾似乎要分解他。
明明剛才西維爾那麼執著地要將那個偷走星核的年輕人制服,甚至於不惜搗毀了「深淵」的內部設施,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西維爾都應該想要將那個年輕人挫骨揚灰啊!
「十分抱歉,陛下……我誤解了您的想法……」
西維爾閉上了眼睛,那股要將李斯特粉碎的壓迫感終於平息。
「不是的……我不想他死。」
西維爾向後靠去,仰起頭,疲憊涌上他的眉心。
「陛下?」
「我想他活著。」西維爾自嘲一般笑了起來。
這時候,「深淵」的聯絡系統裡收到一條語音簡訊。
屬於宋梟的聲音響起。
「晚安,老同學。」
西維爾眉心深深的皺痕在那一刻緩慢舒展開來。
他的脣角扯起一抹無奈的笑容,「你又贏了我一次了。」
李斯特愣住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西維爾露出那樣的笑容。
「李斯特,你說……就算他拿到了星核,但是沒有星艦,也是白搭,對吧?」
西維爾的聲音很緩慢,莫名的折磨神經。
「是的,陛下。」
「通知第六象限的楚風,要他將‘雙子星’改變存放地點,我要將它拍賣出去。在拍賣開始之前,決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星艦的地址。」
當宋梟他們完成星際穿越,順利抵達第六象限的時候,盧卡斯歡呼了起來。
「哦!我的神啊!我們沒死!真的沒死!」
宋梟蹙起了眉頭,恨不得狠狠拍爛盧卡斯的腦袋:「你這傢伙什麼意思?我帶著你進行的星際穿越還能讓你爛在蟲洞裡不成?」
「不是……西維爾·漢弗萊斯不是要轟掉蟲洞嗎?不過……他好像沒下手啊!老大,你從他的身上取走星核這對於任何一個亞瑟來說都是奇恥大辱,他竟然沒有轟掉你,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宋梟無奈地自嘲道:「蠢蛋,當你和我一樣有豐富的人生閱歷的時候,就不會覺得這有什麼不可思議了。」
☆、第86章奧茲:你真的以為我發現不了你?
「我們的目標是哪裡?」盧卡斯問。
「第六象限的新首都星海塔爾。」宋梟扯起脣角輕笑一聲,「不知道楚風那個兩面三刀的傢伙過的怎樣。」
一顆巨大的改造行星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宋梟他們再度假扮成星際商旅,進入了海塔爾。
「楚家的防守還是這麼松懈。」當他們的穿梭艦停穩之後,宋梟發出一聲感嘆。
「等等,宋梟……」席殊盯著全息屏幕的掃描結果,皺起了眉頭,「我在海塔爾沒有發現‘雙子星’的存在。」
宋梟眯起了眼睛,再度啟動系統,入侵了海塔爾的星盾系統,不僅僅在海塔爾這顆星球上,包括周邊所有用於星艦的停泊口岸,都沒有發現「雙子星」的存在。
宋梟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西維爾果然不會輕易讓我帶走‘雙子星’!」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西維爾從楚家的手中買下了‘雙子星’,‘雙子星’就是他的了吧?他為什麼要將星艦留在第六象限,卻將星核帶走呢?」盧卡斯不解地問。
宋梟咬了咬下脣,他知道這就是西維爾設下的雙保險。將星核和星艦分開保管。一旦宋梟從他那裡將星核取走了,他可以立刻通知楚風將星艦移送到其他地方去。
「走吧,去打聽一下,‘雙子星’到底被送到哪裡去了。」席殊說。
此刻沃姆溫德冬宮內,高緹耶靠坐在書房內,手中捧著一本古舊的書,手指極為珍愛地撫過上面留下的字跡。
年輕而俊美的首相,身著深黑色的制服,端坐在他的面前。金色的發絲利落地梳至耳後,高潔而優雅的面部輪廓清晰地呈現出來。他的雙眼猶如深潭,看似無瀾,卻蘊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情緒。
「奧茲,西維爾·漢弗萊斯和楚風打算在第六象限一顆名為戴娜的小行星上將‘雙子星’拍賣。當然,拍賣的籌碼並不是什麼礦產,而是星球,甚至於星系。」
也就是說,這一場拍賣的籌碼是各個象限的領土。
奧茲的眼簾微微垂落,手中把玩著一個小小的古董音樂掛墜。
「你說,這兩個傢伙到底在謀劃什麼呢?」高緹耶的目光一寸一寸掠過奧茲的臉龐。
「陛下如果需要‘雙子星’,當然可以參與這場拍賣。如果不需要,靜觀其變即可。」
「看著你真的是一件十分賞心悅目的事情。如果是宋梟那個小鬼,一定已經迫不及待撲入你的懷裡吧。」
「陛下,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行告退了。」
「別急。這個拍賣會你一定要去。宋燃設計了三艘星艦,包括巔峰時代的‘崩裂’,我的‘王座’以及他人生中第一艘星艦‘雙子星’。這場拍賣,西維爾·漢弗萊斯和楚風都會親臨現場主持,光守衛戴娜這顆小行星的星艦就包括西維爾的‘深淵’以及楚風的‘追逐者’。」
高緹耶一邊說,一邊仔細地觀察著奧茲的表情。
「他們在擔心有人會劫走‘雙子星’。」
「嗯,沒辦法,誰要參與拍賣的還包括蘭斯洛特家族呢?星盜世家可不是浪得虛名,若是他們忽然興起,隨時會將拍賣規則棄之不顧……只是,楚風和西維爾·漢弗萊斯提防的應該不止他們。」
「日影執著於收集星艦,對於宋燃的作品,他是絕不會錯過的。有他在的地方,圖利奧也必然到場。再加上第四象限的開普敦家族,這個古老的家族已然江河日下,他們急需高性能的星艦來提升自身的防禦能力,所以他們也會十分渴望得到‘雙子星’。」
「以及我。對於宋燃的任何作品,我都要收藏起來。所以我的首相,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高緹耶走到奧茲的身邊,手掌摁在他的肩膀上,意味深長地說,「說不定,你心心念念想要見到了宋梟也會到場。」
奧茲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當高緹耶的手掌離開時,他的手指下意識輕輕勾動。
無數艦隊,在戴娜這顆曾經默默無名的小行星外打開了蟲洞,穿越而來,那壯觀的場面令人咋舌。
楚風抬頭仰望,耳邊是各個艦隊的準入申請。
「我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也能成為焦點!」
一旁把玩著酒杯的西維爾只是輕哼了一聲,連看都沒有看楚風一眼。
正在行駛過程中的蘭斯洛特艦隊的首領是蕾娜公主,她站立在星艦的凝望室,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她的身後則站立著兩個臉上戴著黑色金屬面具的禁衛。
「你就不能離我近一點嗎。」蕾娜扯著脣角無奈地說。
「我現在是您的禁衛,公主殿下。」
沉冷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那是她的丈夫席殊。
「算了,這麼多年過去了……能再度見到你,我已經覺得很快樂了。」蕾娜閉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空氣中屬於心愛人的氣息。
「啊……我果然是多餘的……」假扮成禁衛的宋梟正要揉一揉鼻子,手指觸上的卻是面具。
這就是宋梟他們進入拍賣會的方式——假扮蘭斯洛特家族的禁衛。
他們在進入第六象限之後就被要求離開星艦,乘坐穿梭艦登陸戴娜。
拍賣地點則是楚風在這裡建立的一個行宮,行宮內部的奢華雖然不及蘭斯洛特通天塔,但防範卻十分嚴密,宋梟與席殊也被要求解除所有的武器。
「啊——蕾娜公主,見到你就明白為什麼大家都說女人的美在於不斷變化。我上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只是十幾歲的少女,猶如纖細脆弱的小鳥。而現在,卻像是潔白高貴的帶刺玫瑰。」
聽著這個聲音,宋梟的背脊僵硬起來。那不是別人,正是圖利奧。時至今日,就算宋梟很有把握給這個瘋子一點顏色看看,但他還是無法忘記在多年前風堡的晚宴上,圖利奧是如何捏爆了「庫魯」,讓鮮紅的果汁濺了自己滿臉。
「您的瘋狂倒是幾十年如一日。」蕾娜微微頷首,讓人完全聽不出她的話是諷刺還是客套。
圖利奧扯起了脣角,原本平靜的眼眸中掠起一絲鋒銳:「安德烈·蘭斯洛特竟然讓你來參與這次拍賣,我在想,你這朵玫瑰只怕要凋零於此了。」
蕾娜的長裙正在被分解,猶如褪色的舊衫。
圖利奧這瘋子真是越來越囂張了!
宋梟正打算履行作為禁衛的職責,蕾娜卻微微仰起下巴,原本散開的長裙在瞬間聚合起來恢復了原樣。
「果然,即便是日影也沒辦法讓你這個瘋子遵循最基本的禮數。」
圖利奧的眉梢挑了起來,面對蕾娜的高冷氣場,他似乎不打算忍耐了。
而已經到達的第四象限首相併沒有上前調解的意思,反而站在不遠處看好戲。
一陣冰冷的聲音響起,整個會廳如同時間靜止一般。
「既然瘋了,當然不可能循規蹈矩。」
宋梟知道自己不應該回頭,他決不能忘掉自己的身份,不能讓其他人發覺他的破綻,但是他的視線卻完全不受控制,他的心臟仿佛被那個聲音死死鎖住,甚至不知道如何躍動。
他依舊是一身黑色的艦長制服,戴著那雙純白手套,儘管「星雲」早已不復存在,他卻依舊堅持,仿佛在等待什麼,又仿佛這只是他不輕易被改變的習慣。金色的發絲隨著他的步幅緩慢地搖曳,如同從遙遠時空中撥開塵埃從容而至。
他與宋梟擦肩而過,僅僅是那一瞬,他的眉眼勾動宋梟全身的神經,他的氣息頃刻間滲入宋梟的每一個細胞。
所有人望了過來,包括剛剛走進來的楚風與西維爾。
宋梟從來不相信什麼「一眼萬年」的說法,認為那只是哄騙情人的好聽話而已。但此時此刻,整個星系都在倒退,無論視線如何貪婪用力都不足以描繪對方的感覺,讓他發了瘋一般試圖觸碰對方。
「非常榮幸見到您,殿下。」
奧茲站立在了蕾娜的面前,傾下身來,吻在了蕾娜的手背上。
儘管那只是出於禮節,奧茲的脣根本沒有碰上對方,宋梟卻莫名嫉妒了起來。
他記得他嘴脣的溫度,他動情時候的瘋狂與放肆,以及那不容掙扎的力度。
宋梟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奧茲對他是否仍舊像少年時代那樣義無反顧。
可惜,他的臉上毫無表情,只是眉眼間的冷峻更添了一絲引人探究的神秘美感。
「我也非常榮幸見到您,閣下。」蕾娜優雅大方地回應。
圖利奧走到了奧茲的面前,手指的指節掠過奧茲的衣領,笑道:「我是瘋子,而你是高緹耶的走狗,我們彼此彼此。」
「怎麼,拍賣還沒開始,你們就打算不給東道主面子了?或者乾脆試試能不能將整個戴娜星球都分解掉?」
調侃的聲音響起,又有幾分儒雅,一個身著純白色長袍的男子不緊不慢走上前來,他的臉在半張銀色面具之下,那雙紫色的雙眸,讓宋梟瞬間確定,他就是日影!
宋梟的手指不動聲色地收攏,他曾經答應過宋燃要冷靜要忍耐,要等待機會,可是此刻他真的有一種上前將日影那張虛偽的面具狠狠揍下來的衝動。
圖利奧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日影卻從他的身邊走了過去。
各個象限的權貴均已到達。
楚風清了清嗓子,時隔五年,再度看見他那張虛偽的臉,宋梟也可以帶著玩味的心態去欣賞了。
那些客套話在宋梟的耳邊一一掠去。他感謝臉上的這張禁衛面具,讓他可以肆無忌憚地盯著奧茲。
這位年輕的首相,周身流露出一種獨一無二的風度,超然而上。
「多餘的廢話,我就不說了。對於‘雙子星’的性能,在座諸位也一清二楚。不如就請諸位開始競價吧!」
宋梟的耳邊傳來盧卡斯的聲音:「老大,我檢查過了,日影應該沒有將宋沛流帶到這裡來。」
宋梟沉默不語,這個結果在他的意料之內,但是「黑色幽靈」的軌跡隱形技術十分高超,說不定它早就在戴娜附近而楚風卻無法探測得知。日影很可能不會將宋沛流留在第九象限,而是將他困在「黑色幽靈」上。這就屬於盧卡斯的偵查範圍之外了。
第一輪的競價已經開始,首先是開普敦家族,他們開出的價格是一個物產豐富的位於象限邊際的港口星球,但這樣的價碼很明顯無法滿足楚風的胃口。
緊接著是蘭斯洛特家族,他們願意用三顆已經改造完成的星球來進行交換。
宋梟好不容易將視線從奧茲的臉上挪開,他發現西維爾的右手正撫摸著自己左手曾經戴著戒指的手指,而他的視線看似平靜實則銳利地劃過在場所有的人。
當他以不經意的姿態看向宋梟的方向時,宋梟擺出了禁衛的冷漠表情,目光直視向前方。宋梟猜想西維爾一定在行宮裡開啟了基因掃描技術,一旦匹配的基因出現,西維爾就知道他來了。還好席殊提前準備好了禁衛的基因,否則他不可能像上一次在「深淵」盜取星核時候那樣逃脫了。
「我的話,願意用月神星系來交換‘雙子星’。」圖利奧的話頓時讓楚風喜出望外。
這可是一整個星系啊,而且這個星系的礦產極為豐富。
宋梟在心裡搖了搖頭,這個楚風吃了圖利奧的虧卻還是沉不住氣。圖利奧這種沒有信用的人,無論給出怎樣的條件都完全不值得相信。
相較於楚風極力壓抑喜悅的表情,西維爾顯得更加淡然,仿佛這些競價根本與他無關。
他的耳邊響起部下李斯特的聲音:「陛下,我們並沒有發現宋梟的蹤跡。」
「這不可能。他應該是應用了某種基因技術躲避掃描……又或者他正在等待著最佳的時機入侵戴娜。」
西維爾的眉心微微蹙起,宋梟卻捕捉到了這個細微的表情。他知道,如果在戴娜動手啟動星艦的話,就會暴露自己,這裡有日影也有圖利奧,太危險了。他必須等到拍賣之後楚風將星艦交接到買家的手上,然後再動手。
「還有沒有更高價呢?」楚風的視線瞥向日影。
日影去笑而不答。他不需要出比圖利奧更高的價格,畢竟圖利奧得到的就是他得到的。
楚風最後的目光落在奧茲的身上,第十象限的實力和財富眾所周知。
但是奧茲卻微微側過臉,露出修長的脖頸,左耳耳後的發絲緩緩滑落,仿佛撩撥著宋梟的心臟,他微垂的眼簾如同振翅欲飛的蝴蝶,宋梟難以自已地咽下口水,真想馬上將這個傢伙的艦長制服分解掉!
楚風掩飾住自己的失望,笑著對在場所有人說:「這麼重要的拍賣,自然是不可能在一天之內結束的。諸位不妨在我的戴娜星球好好休息一下,深思熟慮,想一想明天的競價你們到底願意用怎樣的價值來換犬雙子星’。」
這將成為各個象限重要人物之間交流的一晚。
蕾娜公主緩然起身,宋梟只能跟隨她離開。
他行過奧茲的身邊,呼吸和心跳再度亂了節拍。他覺得自己就像一顆流星,就算被大氣層燃燒殆盡也要不顧一切撞向他。但是開普敦家族的使者來到了奧茲的面前,擋住了宋梟的視線。
他真想分解掉那傢伙!
這時候,宋梟的耳邊傳來盧卡斯的話:「嘿,老大!我跟你說,日影果真把‘黑色幽靈’停在了戴娜一光年的範圍內。」
停得這麼近?
宋梟在心裡哼了一聲,日影是有多麼看不起楚風?
各象限的重要人物都沒有選擇住在楚風的行宮裡,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在這裡的一言一行都在楚風的監視之中。
蕾娜回到了穿梭艦,幾艘穿梭艦相互連接,形成一個小型的空中堡壘,這就是蕾娜的居住之所。
蕾娜端坐於桌前,優雅地吃著晚餐,餐具之間碰撞的細微聲響,若有若無撩撥著神經。
「你們兩個一直站著,難道不累嗎?」
宋梟也在腹議,席殊與蕾娜就別重逢,就不能*一點嗎?
「殿下,我們的是您的禁衛。禁衛有禁衛該做的事情。」席殊的聲音依舊冷漠。
「是啊……」蕾娜無奈地抿起了嘴脣。
就在這個時候,一架穿梭艦向他們駛來,發出了接駁請求。
蕾娜驚訝地望向席殊:「對方是奧茲·法恩。」
宋梟的心臟莫名一顫,奧茲怎麼會來這裡?難道說自己的身份被他發現了?
即便宋梟已經不再是孩子了,但是那種即將吃到美味糖果的期待卻再度涌上心頭。
蕾娜同意了奧茲的登陸申請。
當奧茲的身影由遠及近,優雅地挪開座椅,坐在餐桌的對面時,宋梟的心臟簡直快要裂開。
這是將近五年來,他與他之間最為接近的距離,就連他發梢的微動,宋梟的視線都舍不得放過。
「法恩閣下,我實在很意外您竟然會大駕光臨。」
「我只是代表新王陛下,向蘭斯洛特家族表達第十象限在能源開發方面的合作意向。」
奧茲的手指在空氣中輕微一個滑動,一份全息資料便在蕾娜的面前展開。
宋梟的視線穿過數據的縫隙,毫不遮掩地看著奧茲。
「我會將這份資料傳遞給我的兄長,我們對新王陛下共同開發新象限的提議很感興趣。」
全息資料收了起來,宋梟不得不掩飾自己的視線。
「不知道明天的拍賣,法恩閣下是否仍舊打算沉默呢?」蕾娜笑著問。
「如果現在出手,只會將代價哄抬得更高。」奧茲習慣性地整了整衣領,站起身來。
只是在宋梟的眼中,奧茲任何一個輕微的動作,哪怕抬一抬指尖都讓他血流加速。
宋梟心想,自己是不是遲早也會像圖利奧那樣為奧茲發瘋呢?
蕾娜了然地點了點頭,隨即又說:「其實除了共同開發新的象限之外,我也一直聽我的兄長提起過,第十象限的橋艦技術也十分發達,一直希望與新王陛下發展橋艦的製造與交流。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體驗一下。」
「當然可以。」奧茲起身,微微頷首道,「請隨我來。」
蕾娜帶著宋梟與席殊,以及一個六人禁衛隊登上了橋艦。
從這艘橋艦的流線型外觀就能看出它對力學的適應性相當強大,進入內部,奧茲只是打開非授權部分的系統,宋梟只是大致地瀏覽,就不得不慶幸宋燃要自己沉澱實力。高緹耶的橋艦,不過四年的發展,速度就已經是之前的一點二倍。
奧茲開始處理航行日誌,而跟隨奧茲而來的專家團隊向蕾娜仔細地解說,他們從一個艙室走向另一個艙室。
跟隨在蕾娜身後的宋梟驀地被一股力量拖拽,他的反抗換來的是更加強大的鎮壓,仿佛來自一整顆星系的能量都壓縮在了他的身上,他眼看著通道的門被關閉,蕾娜與席殊去到了橋艦的另一側。
他知道,在這艘星艦上,只有一個人擁有這樣強大的力量。
他被狠狠壓在了金屬墻面上,對方的力量覆蓋了他周身的空間,他就算想要遁入異銫金屬之中也無法瓦解身後的墻壁。
他臉上的面具如同砂礫一般緩緩散開,露出了年輕而俊美的臉龐。
奧茲的雙手壓在他的耳邊,冷漠中燃燒瘋狂的眼眸要將宋梟的世界都染成冰藍色。
「你真的以為我發現不了你?」
☆、第87章宋梟:說好的讓我試一試呢?
宋梟想要像是面對西維爾那樣,懶洋洋地說一聲「閣下」。
但是他發現自己完全被哽住,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想要告訴他,每一天他都在期待這一刻的來臨,每一刻都在幻想他的靠近。
他想要站在和他同樣的高度,他不想永遠享受他的付出。
他想說:奧茲,我的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加迷戀你。
時間似乎被奧茲冰冷的雙眼所禁錮,無數碎裂的星辰撲面而來,宋梟根本沉受不住。
奧茲的脣狠狠壓了上來,宋梟的耳邊是星子爆裂的聲響,對方的猛然將他拖了起來,他的雙腿折起,被對方死死扣住。
他的親吻太過用力,宋梟的顱骨擠壓在墻壁上,瘋狂頂入的舌尖,炙熱地抵死糾纏。
宋梟伸出了雙臂,緊緊抱住了對方,就仿佛一場脫離了穿梭艦保護的星際穿越,哪怕支離破碎,他也仍舊選擇奮不顧身。
他們彼此含吻,宋梟這一生從沒有對什麼執著不倦,除了尋找宋燃,就剩下這個緊緊擁抱著自己的男子。
這就像一場無止盡不斷吞噬著宇宙的坍塌,宋梟的耳邊是奧茲厚重的呼吸聲,這個看似無欲無求的男子因為他失去了對自我的控制,四周的一切在震動,被他的力量所感染,不斷地收攏,就在即將炸裂開的瞬間,被宋梟平衡了力量。
奧茲的雙眼閉得很緊,仿佛要將宋梟碾入他的世界中,再不給他離開的機會。
他們的身體緩慢地下沉,宋梟與奧茲極有默契地將自己的身體融入異銫金屬之中,一層一層地脫離,從千米高空墜落而下。
耳邊的風如同被靜止一般,宋梟期盼著這場墜落永無止境。
當他的後背緩慢落在地面上時,他的身下是尖銳的砂礫,而他們的頭頂是星野無盡。
奧茲撐起上身,看著他,手指撫過他的眉眼,「我不該分解掉你的面具。」
他的眼中是毫無遮掩的渴望與瘋狂。
宋梟緩慢地彎曲自己的膝蓋,他的小腿蹭過對方的腰際,緊接著一個翻身,攻守逆轉,將奧茲壓在了身下。
「那我是不是也該為你戴上面具呢?我相信整個沃姆溫德都在為你著迷。」宋梟想要笑著開這個玩笑,但他的眉頭卻不自覺蹙起。
因為此刻的擁抱,跨越了將近五年的時光。
宋梟低下頭,再度吻上奧茲的嘴脣,貪婪地從中攝取這麼多年失去的光陰,他的手撫摸過奧茲的身體,這個男人是屬於他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宋梟的吮吻極為用力,他溫暖的舌,他的脣,他的脣角,他的下巴。
奧茲閉上眼睛,向後仰起臉來,包容著宋梟此刻的任意妄為。
當奧茲正要抱緊宋梟的時候,宋梟卻強行扣住了對方的手腕,咬著牙在奧茲的耳邊說:「我已經不是五年前的小鬼了。還記得當年你說過,有本事讓我試試看。」
「所以你現在想要試試看了。」奧茲故意抬起自己的膝蓋,正好撞了撞坐在自己身上的宋梟。
宋梟扯開奧茲的衣領,故意弄亂他的發絲,因為在他的眼裡,失去理智束縛的奧茲才是最可愛的。
「為什麼不直接分解掉我的衣服?」奧茲輕聲問,他側過臉來,細細品味著此刻為自己著迷甚至於急躁的宋梟的每一個細小的表情。
「當然是要被我親自脫掉啊!」宋梟喊了出來。
他就像是個急不可耐拆開珍藏多年禮物盒子的小孩,完全不了解此刻的自己因為幼稚的堅持而無比可愛,被他所壓迫著的年輕男子是多麼想用自己的視線將他牢牢束縛。
這時候,一艘軌跡隱形狀態的穿梭艦衝到他們的身邊停下,艙門打開,盧卡斯萬分驚訝地說:「老大!你在幹什麼!」
瞬間,盧卡斯被一股力量硬生生拖拽了出來。
宋梟一把將奧茲拽了起來,將他推了進去,艙門關閉的瞬間,盧卡斯跌坐在地上,呆傻地看著這一切。
這艘穿梭艦本來就是為了軌跡隱形和星際穿越而設計的,它的體積本就比一般穿梭艦要小,狹窄的駕駛艙讓宋梟壓倒奧茲的瞬間就撞到了自己的胳膊。
「媽的——」
他不由得破口大罵。
奧茲的手心捂住宋梟的手肘,用略微嘶啞的聲音說:「疼嗎?」
「廢話!」
但疼痛對於宋梟而言毫無意義,什麼都比不上此刻的奧茲。
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裡,就算世界崩塌所有的星系頃刻毀滅,也無法平復宋梟此刻的渴望。
宋梟迫不及待地低下頭來,親吻上奧茲,他的牙齒滑過奧茲頸間的肌膚,他只想將這個讓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子吞入腹中。就在那個瞬間,他的腰被對方緊緊扣住,奧茲直接用亞瑟的能力將兩人的位置翻轉過來,當他金色的發絲掃過宋梟的眼球,強烈的失重感來襲。
「你下次再試吧。」
奧茲黯啞極度富有磁性的嗓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一切超出了宋梟的預料。那雙看似漠然內斂的雙眸,所有的藍色仿佛隨著冰裂驟然衝入宋梟的世界,將他所有的一切毀滅殆盡又絕境重生。
所有的冷靜和從容都在瘋狂的燃燒,奧茲眼中那一刻的執著甚至超越了宋梟所見過所有因為求之不得而瘋狂的亞瑟。
「你是我的。」
他從齒縫之間擠出這句話來,擊潰了宋梟蓄勢待發的力量,瞬間的失神,讓宋梟輸得片甲不留。
狂風暴雨根本不足以形容宋梟所承受的,他甚至懷疑奧茲要捏碎他身體的每一根骨頭,蒸發他每一滴血液,無論怎樣掙扎,他都無法逃離對方的桎梏。
他從叫罵到強忍著試圖反客為主,最後都在奧茲的衝擊中化為烏有。
這艘穿梭艦的異銫金屬密度甚至超過普通的星艦,但是宋梟每一刻都在惶恐奧茲會將它撞裂開來。
此刻,宋梟甚至懷疑,之前奧茲每一個令人心動的瞬間都是刻意為之。
他知道宋梟在哪裡,他知道宋梟有多麼渴望他,更加知道宋梟的視線是如何情不自禁地追隨,所以他所以故意引誘著他。這傢伙深知怎樣讓他動情,怎樣讓他萬劫不復!
現在宋梟咬下了誘餌,被醞釀已久的奧茲拆分入腹了。
不知道經歷了多少輪迴,宋梟覺得自己真的會死,他無力地捶打著奧茲的肩膀,用嘶啞的聲音求對方到此為止。
奧茲抓住宋梟捶打自己的手,吻上他的手背,吻過他的手指,輕輕含過他的指尖,他的氣息在他的指縫間流連。
宋梟的身體顫抖了起來。
他所有的感覺陷入麻痺,身體宛如破敗的風帆,只得隨波逐流。
可那又如何呢?
他只會將自己交給奧茲,只會在奧茲的面前失去自我。
戴娜的第一縷日光掠過穿梭艦,奧茲低下頭來,吻上熟睡的宋梟。
他砸了砸嘴,用委屈的聲音小小地說:「我也要試試看……」
那一刻,他的臉龐就好像回到小時候站在奧茲的面前的那個孩子,拉著他的衣角,說著要玩國王加冕的遊戲。
好不容易按壓下去的瘋狂在那一刻涌上心頭,衝破了理智的防線,再度潰堤爆發。
這一次,宋梟終於哭了出來。
「老子下次弄死你!」
當奧茲打開穿梭艦的艙門時,席殊抱著胳膊靠著巨岩冷冷地看著他。
「你應該知道高緹耶正監視著你的一舉一動。」
「不止高緹耶,還有西維爾·漢弗萊斯,甚至於日影。」奧茲的發絲依舊有條不紊,他抬起手,整了整自己的衣領。
「那麼你從昨夜到現在的所作所為可真是自我放任。」
「你們來到戴娜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奧茲問。
「我們要‘雙子星’。」
席殊的話音剛落,一隻穿梭艦隊氣勢洶洶而來。席殊不說二話,駕駛這艘穿梭艦迅速離開,只留下奧茲一人。
它們將奧茲團團圍住,四周沙塵飛揚,不過瞬間,所有物質靜止,除了正在開啟的穿梭艦艙門。
西維爾緩緩走了出來,環顧四周,視線最後落在了奧茲的身上。
「首相大人,原來你在這裡。你的部下們尋找了你一整個晚上。如果你再不出現的話,只怕新王陛下要親自率軍前來第六象限要人了。」
奧茲無所謂地整了整袖口,輕輕轉動自己手指上的一枚指環,不消片刻,一艘穿梭艦準確地停在了他的身邊。
「有勞您費心了。」奧茲剛要邁開步伐走進去,就感覺到一股力量襲向他的身後。
他側過臉,那股力量沿著他穿梭艦的邊緣蔓延,地面上的碎石被碾壓成粉末。
「昨晚,你是不是和宋梟在一起。」西維爾冷著聲音問。
奧茲仍舊沒有回答西維爾的意思,就在他進入穿梭艦的瞬間,西維爾驟然而至,不過指尖觸上艙門,整艘穿梭艦被轟然瓦解。
「我知道他昨天夜晚和你在一起!我掃描了整個戴娜星球!都沒有發現你們的蹤影,可是今晨你卻忽然出現在這裡,除非有什麼幫助你隱藏了起來!是軌跡隱形技術對不對?那一定是宋梟的穿梭艦!」
奧茲側過臉,避開對方瘋狂而執著的視線,淡淡地回答:「如果真的是宋梟,你覺得他會讓我一個人面對你和你的艦隊嗎?」
西維爾吸了一口氣,扯起了脣角:「我知道他想要什麼,如果他不肯面對面地站到我的面前,他什麼也別想得到!」
「他的性格,一向想要什麼就自己去拿,拿不到的就搶,比第七象限的星盜還無恥。」奧茲涼涼地開口,絲毫沒有將西維爾放在眼裡。
「不過,除了‘雙子星’之外……」西維爾的視線盯著奧茲,緩慢地繞著他行走了一圈,「還有一樣東西他一定很在意。」
「你已經是第象限的君主了。」
「你在提醒我不要做越界的事情,以免破壞兩個象限之間的邦交嗎?可惜,在整個星際的處世之道從來不是什麼誠信和道義,而是強大。強者才有說話的本錢。我現在仍舊是強者,就算首相閣下出現什麼意外,你真的以為高緹耶命令艦隊與第五象限開戰嗎?」
西維爾的眼角眉梢都是囂張的神色。
空氣仿佛正在凝固,讓身陷其中的人動彈不得。
砂石地面劃過一道又一道銳利的痕跡,緊接著成片地碾壓而去,亂石瞬息化作沙漠。
這股力量迴繞在奧茲,不斷收攏。
冷峻男子的表情未有絲毫改變,只是漠然地看著西維爾,他周身一股能量奔涌而出,發絲揚起,平整地貼著腰際的制服衣角也跟著翻起。
整個空間仿佛要因為兩個高階亞瑟的博弈而扭曲。
西維爾的力量成倍地遞增,跟隨他而來的穿梭艦瞬間被風化一般四散開來。
所有的侍衛迅速撤離,才勉強不被波及。
而處於西維爾能量最中心的奧茲卻穩然不動,他抬起手,一個用力收攏五指的動作,讓這個瀕臨破滅的空間逐漸收攏,鎮定了下來。
就在那一刻,西維爾驟然出現在奧茲的面前,他的手戳向奧茲的胸膛,目標是他的心臟!
所有人屏息以待,誰也不曾料到這樣的場景。
但是奧茲卻伸出了手掌,抵住了西維爾的指尖,他的身體向後滑出了很遠,緊接一股強大的力量滲入西維爾的身體,西維爾側過臉,露出殘忍的笑意:「怎麼,你想分解我?」
奧茲的力量被西維爾排擠出來,只聽見■裡啪啦的聲響,西維爾手指上的戒指,衣物上的裝飾全部破碎風化。
他一把捂住自己的胸口,瞬間退離了奧茲,瞪視向對方的眼睛裡殺意沸騰。
「你以為我會分解他送給你的琥珀嗎?」奧茲淡淡地問。
西維爾沉默不語。
「他興致勃勃地在我面前說要將它送給你的時候,還很天真,傻到可愛。所以我確實深深地嫉妒過你,甚至於想要在他的面前將這枚琥珀分解掉。」
奧茲站在原處並未移動,但是強大的氣場卻在整個空間蔓延,吞噬著一切物質。
「但是現在,我不會。他所有觸碰過的,所有喜愛過的東西,我都會讓它們完好地保留。包括你在內。在沒有他的這幾年裡,每當我在全息影像中看見你,都會想起他。他怎樣對你露出著迷的表情,怎樣膚淺地喜歡著你漂亮的臉,怎樣思考著討你的歡心……」
「別說了。」西維爾瞪視向奧茲的眼睛漸漸發紅。
「你想要他永遠像個傻瓜一樣迷戀著你,不過很可惜,這幾年他的幻想對象一定是我,不是你。」
「別說了!」西維爾的力量再次爆發。
沙漠被他的力量推動著形成延綿起伏的浪潮,遮天蔽日,每一粒細小的砂礫都是尖銳的武器。
奧茲抬起手,一股力量推拒而出,而西維爾衝破了砂礫的包圍,再度出現在了奧茲的面前,他不顧一切地將胳膊穿過了奧茲的防禦,哪怕他的胳膊被分解,袖子撕裂一般碎開,肌膚不在,血液離散,他的手指也執著地點向奧茲的眉心,因為他的目標是奧茲的大腦!
就在那一刻,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們分開,所有的喧囂沸騰瞬間靜止。
讓西維爾難以置信的是,奧茲的身後竟然出現了一艘穿梭艦,有人從穿梭艦上從容自若地走了下來,來到奧茲的身邊,像是老朋友一般搭上他的肩膀。
那是一個俊美至極的男子,黑色柔軟的發絲在風中輕緩飄揚,思緒沿著他的發梢延綿不絕。琥珀色的瞳眸中帶著一絲戲謔,他五官的啟承傳合與宋梟極為相似。
而他能夠輕鬆地終止奧茲與西維爾之間的爭鬥,令西維爾呆住了。
「我的好學生,作為導師,我必須教你非常重要的一條,那就是完全不要惹怒你的情敵。」
「你是……你是宋燃?」西維爾從齒縫之間擠出了那個近乎神話的名字。
「我很感激你對那個臭小子的執著。」宋燃揣著口袋,一步一步走向西維爾。
明明此刻的他並沒有使用任何亞瑟的能力,西維爾卻感覺對方踩踏在自己的神經之上。
宋燃站在距離西維爾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淡然一笑,世間所有的星輝黯然失色。
他越是靠近,西維爾就越是明白,為什麼高緹耶會對這個男人如此著迷。
「就如同你愛上宋梟,這是一個不可逆轉的過程,而宋梟愛上奧茲,也是不可能被改變的。」
「所以呢?」西維爾露出自嘲的笑容,眉心聳動。
「他對你最深刻的感情,就是永遠希望你保持自我,永遠不會為他瘋狂。這就是他愛你的方式。」
宋燃的眼睛是澄澈的。
讓人無法想到這是一個歷經滄桑的男人。
「那麼你分解掉我吧。」西維爾向前一步,帶著否定整個世界的瘋狂,「只要我活著,永遠做不到那一點。也許我會成為下一個高緹耶,而宋梟將成為我的收藏。如果你不想那一刻發生,那就分解我啊!」
宋燃淡然一笑,覆在西維爾的耳邊,輕聲道:「我不會分解你。我了解我的弟弟,我知道他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他永遠不會傷害你,所以一旦那一刻來臨,他會在你面前分解他自己。」
西維爾睜大了眼睛,踉蹌著向後退去,他所有執著的一切被眼前這個明明俊雅卻殘忍如死神般的男子狠狠斬斷。
宋燃高深莫測地一笑,轉身拍了拍奧茲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去你的橋艦。」
「為什麼要出現?我打賭此刻高緹耶已經知道你還活著。」奧茲冷冷地說。
「這不是好事嗎?我還活著,他反而會更忌憚法恩家族的安全,因為他知道,如果你或者你的家人受到任何傷害,我永遠不會原諒他。」
「為什麼不幹脆站到他的面前?」
「我可以當場救出你的母親和妹妹,但是他將你父親囚禁到了沒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不是嗎?如果我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就會用你的父親來威脅我留下。回去告訴他,我永遠不會見他。這就是對他最好的懲罰。」
那一刻,宋燃的表情是漠然而冷酷的。
在奧茲的印象中,宋燃一向將世間恩仇泯於脣間的一笑之中,他總是用雲淡風輕的神情看著所有執著於名利情感的人,而高緹耶成功將他從雲端拽落下來。
當奧茲走入橋艦之時,宋燃扯著嘴角別有深意地說:「奧茲,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奧茲側過臉來。
「宋梟和普通的亞瑟不同,他有痛覺。所以你想要他因你而疼痛,越痛越好,這樣無論發生什麼,甚至於哪一天你真的徹底消失在他的生命力,他也會永遠記住被你擁抱的痛楚。」
奧茲跨向自己的艙門。
「但是不要忘記,他會將所有疼痛都承受下來的原因只有一個,你的存在凌駕於他所有的感覺之上。」
奧茲的肩膀微微一頓,他並沒有回頭,宋燃的穿梭艦瞬間隱匿,仿佛從未存在。
「閣下!你終於回來了!」
橋艦的艦組成員衝到了奧茲的面前。
「陛下已經啟程,將從沃姆溫德前來戴娜!」
「嗯。」
這樣的結果完全在奧茲的預料之內。
「今天的拍賣還有二十分鐘就要開始了。」
「我們入場吧。」奧茲點了點頭。
此刻的宋梟,躺在蕾娜所安排的房間裡,睡得天昏地暗。奧茲消耗了他所有的精力,他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盧卡斯守在一旁,盤著腿,十分用力地思考著。
「你在想什麼呢?」席殊問。
☆、第88章星際混戰
「我在想奧茲·法恩到底做了什麼讓老大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不管你的事。」席殊冷冷地說。
就在下一秒,盧卡斯的頸間被什麼冰冷的東西碰了一下,他警覺地捂住自己,瞪大了眼睛看著席殊,發現他的手中拿著一支注射器:「喂!你幹什麼啊!」
「宋梟需要休息,拍賣會就要開始了,你同我去。剛才為你注射的是禁衛的基因。」
「太棒了!我真的可以去?」盧卡斯露出自己標準的傻瓜表情,「今天可以見到楚風、西維爾、開普敦、日影、圖利奧甚至於新王高緹耶?我的神啊!」
「是的。所以如果你亂說一句話或者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他們瞬間就能分解你。」
這麼一說,盧卡斯又緊張了起來。
「那我……我該怎麼辦?」
「記住,你是來斯洛特家族的禁衛,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保護蕾娜公主。只要你遵循這個原則,就不會露出破綻。」
盧卡斯深吸一口氣,一副壓力山大的表情。
今日的拍賣會氣氛比昨天還要濃厚。
不少人都聽說在拍賣會開始之前西維爾與奧茲曾有一戰,戰況激烈,但是一個神秘男子的出現讓這場戰鬥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到底這個神秘男子是誰。再加上新王高緹耶臨時決定參加這場拍賣,讓現場的氣氛更加微妙。
當西維爾出現在主賓席,而奧茲也淡然自若地入座,所有人都很有探究意味地看著他們二人。只是,這二人就和前一天一樣,彼此之間的視線毫無交集,西維爾的臉上也沒有任何慍怒的神色,直到高緹耶進入拍賣的圓桌,在奧茲的身旁坐下。
「今天,非常榮幸新王陛下也來參加我們的拍賣會,看來今天的拍賣,第十象限是勢在必得啊!」楚風寒暄了一番,借此推高「雙子星」的價碼。
高緹耶淡然一笑,在眾人面前直截了當地開口問:「在拍賣開始之前,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第六象限的領主。你是否見到了宋燃?」
所有人都微微愣住了,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問出這個問題。視線不約而同聚集在了西維爾的身上。宋燃是整個星際的傳奇人物,如果他真的還活著,很有可能將改變象限之間的格局。
西維爾一臉漠然,似乎沒有回答的打算。
「這並不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高緹耶笑了。
西維爾的沉默無異於告訴高緹耶他確實見到了宋燃。
開普敦家族不由得重新考慮他們是否還要購買「雙子星」,畢竟作為「雙子星」的設計者,宋燃深知這艘星艦的弱點在哪裡,哪怕開普敦家族買下了這艘星艦,宋燃也可能設計了什麼特殊程序能輕易將它控制住。一艘擁有這樣不確定性的星艦,開普敦家族是不敢接手的。
而日影卻撐著下巴眯起了眼睛,露出了玩味的神色。
楚風自然看出來開普敦家族的顧慮,他笑著說:「哈哈!就算宋燃真的還活著,也會驚訝於‘雙子星’系統的重新設定。我們第六象限的星艦研究者們,對它的系統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造!它的性能遠遠超過了八年前宋燃對它的設計和預估,絕對值得大家擁有!」
「‘雙子星’的性能大家都很清楚,客套話就不用多說了吧。開始拍賣吧。」高緹耶絲毫沒有給楚風面子的意思。
「啊……哈哈……」楚風尷尬地笑了笑,「昨天,第八象限的領主圖利奧閣下出價是月神星系!」
「那麼我的出價是漩渦42號星系。」
高緹耶的話音落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十象限百分之五十用於製造星艦或者其他艦體的異銫金屬就來源於這個星系。它的異銫金屬含量一直讓其他象限眼紅不已,高緹耶竟然為了一艘星艦就將整個星系拱手讓人了?
這完全超出了楚風的預料,他甚至說不出話來。
反倒是一旁的西維爾涼涼地開口說:「還有誰能出得起比漩渦42號星系更高的價碼嗎?」
如果高緹耶真的交出這個星系,所有開採出來的異色金屬,楚風只能分到五分之一,剩餘的五分之四都是西維爾的。說白了,「雙子星」現在是屬於西維爾的,楚風只是個拍賣代理方以及星艦的保管者而已。
一直未曾說過一句話的日影聳著肩膀笑了,他把玩著自己的手指,淡淡地說:「我願意用我的末日星系來換犬雙子星’。」
現場又是一片嘩然,楚風這一次真的忍不住喜上眉梢,開普敦家族的人嘴巴都合不上了,而蕾娜也睜大了眼睛。素有瘋王之稱的圖利奧看向日影的目光仿佛也在說「你瘋了吧」。
末日星系不僅僅擁有豐富的異銫金屬礦藏,更加是某個先於人類卻最重覆滅遠古生物的發源地,那裡仍舊保留著不少這種遠古生物的遺骸,它們的大腦是「金色潘多拉」的重要來源。
西維爾的臉上仍舊沒有任何喜樂,他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還有更高價嗎?」
他的視線冷冷地掃過在場所有人,最後落在了奧茲的臉上。
年輕的首相始終沉靜,這樣的沉靜讓人看不出他到底在醞釀著什麼。
終於,他側過臉,將自己的手掌伸到了高緹耶的面前,他的掌心是一段全息視頻。
高緹耶看完這段視頻之後,脣角扯起一抹冷笑,看向日影:「日影閣下,為什麼我們所有人的星艦都停泊在了指定的地點,而你卻將它停泊在了戴娜星的上空?」
楚風愣住了,西維爾的視線銳利地掃向日影的方向,現場再度嘩然。
日影聳著肩膀笑了:「哎呀,哎呀,沒想到騙過了楚風這個蠢貨,卻沒有騙過你啊!」
蕾娜不動聲色吸一口氣,她知道在座所有象限都沒有能力偵查出日影的「黑色幽靈」停泊在哪裡,除了宋梟。這個消息一定是席殊告訴奧茲的,目的就是讓今天的拍賣陷入混亂。
「你違反規則了,日影閣下。」西維爾漂亮的眉梢挑起,「我不得不請您立刻離開這裡。」
「對!不只是離開這裡!馬上離開我的第六象限!」楚風補充道。
圖利奧捂著肚子笑出聲來:「我說楚風,你別逗了!」
日影就算將「黑色幽靈」開到了新首都星海塔爾的上空,繞上一整年,楚風也未必發現的了。
「能讓我知道,新王陛下是如何發現我的‘黑色幽靈’嗎?」日影靠著椅背,對於來自其他人的威脅絲毫未曾放在眼裡。
這無異於提醒了高緹耶,奧茲到底是怎麼偵查出來的?難道是宋燃告訴他的?
「你是不是還在與宋燃保持聯繫?我要見他!他在哪裡!」
高緹耶一把扣住了奧茲的肩膀,他的力量壓迫著奧茲,如此強大的力場,哪怕在座所有人都開始保護自己,他們所圍繞的圓桌震動著,一點一點離散分解。
奧茲只是抬起下巴,那雙漠然的藍眸看著高緹耶:「不是宋燃。宋燃說過,他不會再見你。」
「你撒謊!你在我的手上!你的家人也在我的手上!我了解他!他一定不會棄你於不顧!我現在就分解掉你!他一定會出現!他會來救你!」
眾人驚詫不已,完全沒有想到日影的一句話竟然能讓高緹耶完全失控。
但是奧茲即便身處高緹耶能量的中心,承受了百分之八十的力場,仍舊不被分解,甚至於連發絲都沒有被扯裂,他的聚力之強大讓楚風還有開普敦家族的使者完全不解,他為什麼不反抗?
蕾娜公主抬起雙臂,空氣因為高緹耶的力量而鋒銳起來。她不得不努力抗衡著,抵抗這股力量。
席殊不由分說擋在了她的面前,抬起手來,將高緹耶的力量完全隔絕,蕾娜公主呼出一口氣,望著丈夫的背影深深地擔心。
盧卡斯的能力不及席殊,他被逼迫得不斷後退,擋在面前的雙臂正在被分解,而蕾娜的其他禁衛也是如此。
楚風嚇得跌坐在地,躲到了西維爾的身邊。
這位年輕的君王冷著臉,化解了高緹耶的力場。
「快點……快點想辦法……再這樣下去,我的行宮都會被高緹耶分解掉!」楚風大聲喊。
西維爾露出極其厭惡的表情,他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日影,高聲道:「新王陛下,你好像弄錯對象了吧?奧茲·法恩好像不是宋家的人。你就算把你的首相大人分解了,宋燃只怕連眉頭都不會眨一下,而你,卻會成為整個星際的笑柄。日影閣下見到宋燃的機會都比你大。」
高緹耶頓住了,他側過臉,看向日影的方向:「宋沛流在哪裡?」
日影起身,無所謂地說:「沛流是我的獨家收藏,我不喜歡聽別人這樣連名帶姓地叫他。」
高緹耶的力場轉移,排山倒海地涌向日影。
「我問你,宋沛流在哪裡!」
日影淡然自若地將自己的身體懸空,行過不斷崩塌的行宮。
而圖利奧則擋在了高緹耶的面前,兩股強大的立場相沖擊,如同熱恆星爆炸一般,將整座行宮衝垮。
這相當於兩個王者級別的立場疊加,席殊咬緊了牙關大吼:「還不快走——」
就在他差一點被吞噬的時候,奧茲驟然出現在他的身邊,一股強勁的力場張開,將高緹耶與圖利奧的力量剛好攔截在了席殊的面前。
「謝謝你。」
一向冷靜的席殊此刻也心有餘悸,他回頭髮現蕾娜安然無恙,終於呼出一口氣來。
圖利奧衝上了自己的穿梭艦,在行宮完全崩毀之前駛離。
戴娜的天空被一抹巨大的陰影所籠罩,「黑色幽靈」緩緩顯現出來。
日影冷冷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真難得,有這麼多重要人物在這裡,索性把他們全部搞定好了。」
「糟糕!我們必須馬上撤離!」席殊帶著蕾娜的艦隊,以最快的速度試圖脫離這裡。
但是「黑色幽靈」已經開始對整個戴娜星會移動的物體鎖定攻擊。
高緹耶咬牙切齒地駕駛穿梭艦在粒子彈之間穿梭,開普敦家族以及楚風的艦隊都跟在他們之後。他已經發出了指令,很快「王座」也將抵達戴娜。
整個星球一片狼藉。
楚風如同無頭的蒼蠅,他的艦隊不斷被消滅,最後就剩下他一個人。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他驚慌失措地發布求救信號,但是沒有人還有精力能夠估計到他。
奧茲的穿梭艦因為性能不高,根本無法從「黑色幽靈」的炮火中逃離,他看準機會,從自己的穿梭艦中彈出,猛然落在了楚風的穿梭艦上,在這樣極高速的條件之下,他分解了楚風的穿梭艦,坐了進去。
「把系統給我!」
「給你!給你!」楚風求之不得。
圖利奧已經成功將他的星艦「磁暴星」召喚至此,而蕾娜也終於成功進入了自己的星艦「風語者」,席殊不由分說,坐上了火種的位置。
盧卡斯的穿梭艦就快要支撐不下去了,席殊必須對他展開救援。「風語者」的性能雖然遠遠不及「黑色幽靈」,但是在席殊的駕駛之下,巧妙地牽制了「黑色幽靈」的火力,盧卡斯終於成功登艦。
「糟了,席殊!老大呢?他不會還在原處睡覺吧?」
盧卡斯的提醒讓席殊心中一陣冰涼,他緊急聯繫宋梟,卻毫無回應。
「老大會不會已經被炸死了?」盧卡斯露出悲涼的表情。
「白痴,他是宋梟,怎麼可能死在這裡!」席殊通過「風語者」對「崩裂」進行聯繫,「凌頌!你這傢伙快點滾過來!戴娜星上已經一團亂了!」
蕾娜微微一驚,今天,她就要見識到傳說中的「崩裂」了?
「這些傢伙像是蒼蠅一樣到處亂飛,真是煩人……日影,我可不可以直接將這顆星球轟掉呢?」圖利奧露出癲狂的表情,手指發出咯咯的聲響,臉上是令人顫然的笑容。
他太想了,很久沒有那麼做過了,他真的很想毀掉這一切!
「好主意啊,隨便你玩兒。」日影輕笑著回答。
「黑色幽靈」與「磁暴星」逐漸駛離戴娜星,他們要退到磁暴的安全範圍。而西維爾卻駕駛「深淵」追逐在日影的「黑色幽靈」之後。
「嘖嘖嘖,幾年不見,這些小鬼都越來越讓人討厭了。」日影的脣上漾起一抹笑容。
他本以為自己進入軌跡隱形,就沒有人能追上他了,但是沒想到西維爾卻在「黑色幽靈」出現的時候就對它進行了鎖定,開啟了軌跡計算模式,「黑色幽靈」在軌跡重置之前無法輕易甩掉西維爾。
而奧茲則駕駛著穿梭艦在粒子炮之間穿梭,他冷冷開口道:「說吧,‘雙子星’到底被你藏在哪裡。」
「我不知道!哎呀!」
楚風眼看著他們貼著粒子炮飛行而過,心臟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同樣的話我不喜歡問第二遍。」
奧茲的聲音冰冷而銳利,楚風的千頭萬緒被他利落地斬斷,奧茲不顧一切地衝入粒子炮的矩陣之中,「如果不肯說,就一起死好了。」
「啊——啊——」楚風在穿梭艦中絕望地慘叫,每一發粒子炮都是擦著他們的引擎和機艙掠過,他們在死亡中飛行,楚風的身體在穿梭艦中,靈魂卻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當他們脫離了這一波矩陣攻擊,奧茲冷聲道:「看起來‘磁暴星’要準備磁暴戴娜星球了。我們去磁暴星的炮口轉一圈好了。」
「不要!不要——那是送死!你瘋了嗎?」楚風的眼睛都紅了,他試圖分解掉奧茲,但是在奧茲的面前,他的能力不值一提,身體困在座位上,根本動彈不得。
「既然你還是不打算說,我們這就去感受感受磁暴的威力吧。」
奧茲以視死如歸的氣勢,穿過爆裂的粒子炮,衝向圖利奧的「磁暴星」。
「我的天!我說!我說——你這個瘋子快停下!」楚風的眼淚狂飆而出。
奧茲猛然調轉方向,「那就快說。」
楚風懸著的心臟終於落了回去,顫著聲音說:「‘雙子星’在距離戴娜三億光年位置的星球麥西……西維爾關閉了它的能量系統,將它偽裝成了一顆圍繞麥西旋轉的衛星……」
「你早點說,就不會浪費時間了。」奧茲冷聲道。
他設定航向,飛向麥西。
「你……你是要去麥西嗎?這艘穿梭艦的能量根本不足以去到那麼遠的地方!除非用星艦進行星際穿越!」楚風叫喊了出來。
這時候,一艘穿梭艦向他們飛速行駛而來,那樣的氣勢仿佛要撞穿宇宙。
楚風完全傻眼了:「那是……穿梭艦嗎?怎麼可能有這樣的速度……」
那艘精巧的穿梭艦很快就追上了他們,放慢了速度,與他們貼面而行,奧茲的聯絡器裡傳來一陣憤憤不平的聲音。
「混蛋啊!我全身都在痛呢!」
「你是亞瑟,身體已經完全復原了,不可能還痛。」奧茲冷冷地回答。
「你還是個混蛋!把我那……那什麼了……就跑了!戴娜星都要被炸掉了,你竟然都沒想到管我!還帶著楚風跑了!你是要和他私奔嗎?」
奧茲冰冷的脣角掠起一抹完全不被察覺的弧度:「那你妒忌嗎?」
「我不是妒忌,我是生氣!你等著,我現在就把你們轟掉!」
楚風嚇得發抖,而奧茲卻忽然啟動了宇航服,從穿梭艦中彈了出去,一把拽住了對方的穿梭艦。
楚風倒抽一口氣,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撞上了一顆隕石。
宋梟刻意降低了速度,卻沒有打開艙門的意思。
奧茲用另一隻手拍了拍艙門:「讓我進去。」
「進去?你想進哪裡?」宋梟惡狠狠地問。
「你確定要和我討論這個問題?我最想進去哪裡你不知道?」
宋梟的耳朵瞬間紅了起來。
他開啟了艙門,讓奧茲坐了進來。
「‘雙子星’在麥西星球。」
宋梟扯起脣角,設定方向,系統裡傳來「穿越準備」的提示聲。
奧茲側過臉,看著宋梟紅紅的耳朵,抬起手指,輕輕掠過他的耳廓。
「喂!你再讓我分心,我們就要被分解了!」
一個小型的衝動在他們的面前形成,宋梟在穿越進去之前,終於記得向席殊扔下一句「我去取回‘雙子星’了!」
這場穿越,讓宋梟想起了五年前,奧茲與自己第一次用穿梭艦進行星際穿越,找到「崩裂」的情形。
不同的是,五年前他們毫無退路視死如歸,而五年後的今天,宋梟已經對這項穿越技術駕熟就輕。
他們很快衝破了蟲洞,來到了麥西。
圍繞麥西的,有六顆衛星。其中的五顆都是防禦型星盾。
宋梟的穿梭艦速度極快,輕易地瓦解了它們,鎖定了「雙子星」。
這艘星艦是完全冰冷毫無生氣的,它的啟動早就被西維爾重置,按道理除非用西維爾的基因,否則根本難以開啟。
宋梟卻沒有停泊在穿梭艦接駁處,而是來到了「雙子星」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
「凡是宋燃設計的星艦,都為我們宋家的人留下了一個後門。無論他們怎樣重置系統,這裡始終能夠讓宋家的人進入。」
宋梟抬起手,覆上一塊仿佛用來裝飾的面板,一個狹小的通道在他們的面前開啟,兩人終於進入了「雙子星」的內部。
☆、第89章我把雙子星送給你
他們走入了「雙子星」的內部,隨著燈光亮起,宋梟有一種進入時空隧道的錯覺,仿佛許久以前,他與奧茲一起第一次進入「崩裂」。
「雙子星」與「崩裂」不同,有著更加溫暖的生活氣息。
特別是當他們路過奧茲曾經住過的房間時,宋梟停下了腳步。
「嘿,你還記得嗎,那一次跟著宋燃考古回來,我就是蹲坐在這裡等你開門,一整個夜晚,我都在害怕來自遠古星艦的幽靈會把我吃掉。我坐了很久,也叫了你很久,你給我開門的那一刻,我真的超級開心。」
提起兒時的事情,宋梟的神態恢復了孩子氣,快樂涌上他的眉梢,讓奧茲忍不住用手指滑過他的眉眼。
「所有的一切,我都記得。關鍵在於……你是否將它們忘了。」
奧茲的聲音是平靜的,這樣的平靜飽含太多宋梟永遠無法探究的情感。
「我記得……」宋梟的手指從奧茲的下巴,來到他的頸間,緩緩勾出了那一個古老的掛飾,輕輕一個撥動,《小星星》的曲子孤單地流瀉而出,「我躺在你的床邊,嘰嘰喳喳,你從枕頭下面取出了那枚我很想要得到的星核。那是你冒險在隕石撞擊古代星艦遺骸的時候為替我取回來的,對吧?」
奧茲沒有多做停留,而是繼續行向駕駛艙。
「還有這個音樂盒掛墜,明明壞掉了,你卻把它修好了。你知不知道,我經常一邊哼著《小星星》一邊駕駛穿梭艦,盧卡斯那傢伙說我唱得超級難聽!但是只要我哼著這首歌,就覺的你一直在我身邊……」
宋梟低下頭來,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五年過去了,他在奧茲面前依舊幼稚。
「那你記不記得第二天早晨起來,你尿床了?」
「喂!那件事你就不能不再提了嗎?」宋梟的耳朵紅了,氣哄哄地跟在奧茲的身後。
他們來到了駕駛艙的門前,宋梟呼出一口氣來,拍了拍胸口說:「好緊張啊!」
「你緊張什麼?不是連‘崩裂’的駕駛艙你都進過了嗎?」
「……因為……‘雙子星’是我們一起長大的地方。」
說完,宋梟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的鼻頭。
他抬起手,基因識別令艙門緩緩打開。
宋梟走了進去,駕駛艙比起十幾年前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甚至於調出系統的時候,能感受到這個系統的自我保護性以及排他性要優於其他星艦。
「西維爾·漢弗萊斯很聰明,他對系統的重置,就是為了讓你即使得到星核也無法駕駛這艘星艦。你完全沒有登錄權限。」奧茲只是粗略瀏覽了程序的外沿,就能猜出西維爾的思路。
宋梟笑了:「誰說的?既然宋燃的設計能讓我們進入星艦,自然也能讓我們駕駛它。」
宋梟將手掌覆上全息系統,避開西維爾的系統,進入了另一個更為深遠的數據領域。這就好比從一個人的大腦意識進入了深不見底的潛意識,他的基因攜帶著某種程序,不斷自我編製,發展成一個全新的系統,並且將西維爾的系統壓縮到了邊際,從而取回了「雙子星」的控制權。
「怎麼樣?」宋梟側過臉來,看著奧茲露出得意的笑容。
「嗯。」奧茲輕聲應和。
宋梟表達出微微的不滿。為什麼這傢伙幾十年如一日地沒情調?就不能好好稱讚他一下嗎?
「很厲害。」奧茲就像知道了宋梟在想什麼,手指嵌入宋梟的發絲裡輕輕揉了揉。
宋梟眯著眼睛,感覺自己就快變成一隻懶貓。
「把星核放入能量匣吧。」奧茲說。
這時候的宋梟忽然低下頭來沉默了。
「那個……奧茲,你為了保護我……失去了‘星雲’。它是你的設計,你的心血,……我知道為了我,你什麼都可以放棄,但是當‘星雲’在我身後被毀掉的時候,我還是很心痛。」
「傻瓜。」奧茲抬起手,將宋梟的腦袋按進了自己的懷裡。
聽著他平穩的心跳,就算那場令人心痛的分別早已經過去,宋梟仍然會感到惶恐想要緊緊抱住他。
「所以,我一直想要送你一艘星艦。」宋梟按住奧茲的手,手指托起奧茲的無名指,將一枚指環輕輕戴了上去。每當他的指尖不小心掠過奧茲的指縫,他的心跳就飛快。
他知道奧茲幾乎不戴飾物,他怕奧茲說沒有什麼能比過「星雲」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毀掉的就已經被毀掉,失去的不可能回來。
當指環來到了奧茲無名指的指根,他的手指輕輕一顫,而宋梟的心臟也跟著狂跳起來。
「所以,你是要把‘雙子星’送給我嗎?」奧茲的聲音就似吹拂過一顆冰冷星球的孤獨的風。
宋梟無比心疼了起來。
「我們以後一定會設計出比‘雙子星’甚至於‘崩裂’更加完美的星艦。但是此時此刻,我所擁有的只有它……我真的很想把它送給你。因為我總是忍不住地想,宋燃為什麼要叫它‘雙子星’呢?是不是他早就預料到我和你會在這裡相遇?所以就算你覺得委屈也好,不願意也好,我把它送給你了,你就要收下它!」
宋梟露出「反正我就是這樣想」的表情。
而奧茲只是看著他,就在宋梟撇開目光側過臉的時候,對方的脣驟然壓了下來,強悍地頂開他的脣縫,用力吮吸了起來。
宋梟被這股力量衝擊得連連後退,知道奧茲的手掌頂住他的後腰,將他壓向自己的懷裡。
他的親吻太過纏綿和執著,宋梟奔涌的血液裡都是奧茲的力量。
整艘星艦似乎感受到奧茲的沉迷而顫動了起來。
一切即將失去控制,奧茲似乎深入他的身體,無論是血液、骨骼還是大腦深處,他都無處不在。
宋梟發出嗚咽聲,拍著奧茲的肩膀,分解他的衣領,試圖喚回他的理智。
就在宋梟到達臨界點,試圖用亞瑟的力量將他震開時,他驀地鬆開了宋梟,抵著他的額頭,深深地喘氣。
「我想上你。」
簡單的一句話卻極有力度。
宋梟緊張了起來,背脊涼了一片。
「那個……那個我們趕緊駕駛‘雙子星’回去戴娜星!圖利奧正在發瘋呢!」宋梟喊道。
奧茲的脣角卻緩緩地勾起,那一抹笑意簡直要把宋梟的魂都勾走。
「你不是一直想要‘試一試’嗎?」
奧茲的潛台詞就是「雙子星」是我們初遇的地方,不在這裡來一次實在太遺憾了!
宋梟咽下口水,從沒想到一向走禁慾風格的奧茲竟然會說這樣的話。
「那個……情況這麼緊急,還是下次再試吧!下次!下次!哈哈……」宋梟乾笑著拍了拍奧茲的肩膀,「我習慣把最喜歡吃的留到最後!」
廢話!一看奧茲就在最佳狀態,自己哪裡鬥得過他?試一試的結果肯定不會美好的!
宋梟盤算著,他一定要改進「金色潘多拉」,然後給奧茲來一針,以後就能為所欲為了!
奧茲來到能量匣前,手背在上面輕輕觸碰了一下,戒面上的黑色寶石便被吸了過去,整艘星艦進入能量啟動狀態。
「很久沒做‘火種’了?你行不行?」宋梟露出惡劣的笑容。
「我行不行,你不是昨天已經試過了嗎?」奧茲的聲音很輕鬆。
宋梟的耳朵瞬間又紅了,對方滾燙的呼吸,壓倒性的占有,種種回憶再度涌入腦海中。
「切……你這傢伙不要太得意!」
新置入的系統與奧茲大腦接駁的瞬間,億萬信息奔涌而入,前所未有的輕鬆,仿佛「雙子星」生來就是與他一體的。
「喜歡我為你設計的系統嗎?」
「你從哪裡得到的數據?」
「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個瞬間。」宋梟笑了。
奧茲沉默了,宋梟卻從他冷峻的側臉看出了他的動容。
星艦進入穿越狀態,他們穿過了巨大的蟲洞。
由於「雙子星」卓越的性能,他們輕鬆地抵禦了蟲洞中所有的衝擊力,瞬間回到了戴娜星球。
此時,高緹耶仍舊執著地要追上日影,而圖利奧則不顧一切地狂轟亂炸,「磁暴星」的能量團聚即將結束,對於戴娜這樣的小行星毀掉它輕而易舉。
而席殊則一直尋找機會攻擊「磁暴星」的能量發射口,西維爾也不遺餘力地掩護,日影則乾脆調轉回來,對西維爾的「深淵」開啟了重武器襲擊。
它們形成了一條貪食蛇,頭尾相吞噬,不知道最後還能剩下什麼。
被稱為「地獄之焰」的能量被壓縮之後驟然發射出來,還未爆發僅僅是擦過席殊「風語者」,就造成了嚴重的破壞。
席殊不得不配合機械師對星艦進行緊急修復。
而「深淵」在展開防護能量罩的同時,也發射了自己的攻擊性武器「噬滅」。
兩股能量向撞,向著四面八方涌去,戴娜這顆千瘡百孔的小行星根本無法抵禦這樣強大的能量波,瞬間瓦解開來,這一切就像宇宙中巨大的煙花表演。
所有的星艦被這股能量震開,來不及逃逸的穿梭艦被毀滅,開普敦家族的艦隊躲在了「深淵」的後方,得以倖免於難。
始終追逐著「黑色幽靈」的高緹耶趁機對它發起了進攻,三顆「超新星」導彈發射向「黑色幽靈」的引擎,但是沒想到,明明擊中卻沒有對「黑色」幽靈造成任何損傷。
高緹耶這才意識到,那是「黑色幽靈」的幻影。
「滅了他們。」日影冷冷地對圖利奧說。
「黑色幽靈」瞬間撤離到了「磁暴星」的後方。
「哈哈!等的就是這一刻!」圖利奧顯得異常興奮。
「糟糕——」
「這個瘋子!」
意識到危險的西維爾和席殊紛紛打開了能量防護罩,在最短的時間內提升到了最強防禦,並且以最快的速度退離。
磁暴彈的速度遠超過西維爾的預料。看來這幾年,瘋子圖利奧對於如何將發瘋時候的威力發揮到最大也花費了不少功夫。
磁暴彈不斷吸收周圍的空間,如同一個小型的黑洞,就連「深淵」、「王座」和「風語者」也被吸了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深淵」的身後一艘星艦緩緩出現,西維爾一陣心驚,難道是日影的「九重天」或者「煉獄」?
如果此時「深淵」再受到攻擊,頃刻間就會被毀掉。
但是這艘星艦卻打開了自己的能量防護罩,對方與西維爾取得了聯繫。
那冰冷的聲音就算化成灰,西維爾也知道對方是誰。
「宋梟和我在一起。」
聽到那個人安然無恙,西維爾一直緊繃的神經微微放鬆的瞬間又成百倍地慍怒了起來。
為什麼他總是和奧茲·法恩在一起,無論將他們分隔多遠,無論時間多久,奧茲·法恩就像黑洞一樣,宋梟那個傻瓜總是無條件地追隨著他。
「那是‘雙子星’?」西維爾咬牙切齒地說。
他們到底是怎麼啟動「雙子星」的?
「是啊……老同學之間就不要太小氣啦!」宋梟的聲音傳來。
那欠扁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的語調讓西維爾愈發暴躁,此刻卻又無法發怒。
磁暴彈終於炸裂開來,強大的衝擊力摧枯拉朽,「風語者」被分解一般正在散開,「深淵」和「王座」的艦體也產生巨大的震盪。
西維爾與機械師相配合,穩固了「深淵」的艦體。
高緹耶則啟動了宋燃所設計的緊急修復系統,雖然這將大量消耗「王座」的能量,但卻能最大程度地保證艦體的完整性,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在復原的過程中繼續追逐「黑色幽靈」。
「王座」以不可抵擋之勢衝向保護著日影的「磁暴星」,瘋狂地將粒子炮射向對方,但「磁暴星」卻像一枚盾牌,守護著日影,這讓高緹耶愈發急躁。
「日影你這個懦夫——」高緹耶完全沒有了君主的風度,冷冷地咒罵。
「這世上從沒有勇者和懦夫的區別,只有失敗者和勝利者。」日影不緊不慢地回答。
而「風語者」雖然由席殊駕駛控制,但這樣強大能量的衝擊已經超出了「風語者」的承受能力。
眼看著它即將被摧毀,「雙子星」驟然打開了一個巨大的蟲洞,磁暴的能量形成漩渦涌入蟲洞之中。在這個縫隙裡,「風語者」得以逃脫。
席殊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來。
圖利奧咬牙切齒,沒有想到磁暴的能量就這樣被化解了。
而日影則摸了摸下巴,饒有興致地與「雙子星」聯繫:「幾年不見,你這出人意料的行動方式,真是越來越像宋燃了。」
「我二哥呢?」宋梟的聲音冷了下去。
「唉,你還是小的時候比較可愛。真懷念你無比信任我的時候。」
「我二哥在不在‘黑色幽靈’上?」宋梟的聲音更加沉冷。
「如果你有本事,就追上我,進來‘黑色幽靈’看一看啊。我會準備好你最愛的零食和點心。」
宋梟與奧茲駕駛「雙子星」衝過了所有星艦,計算出了「黑色幽靈」的實際位置,向那一片看似虛空的宇宙,發射出強磁場束縛彈。
環形的光暈即將籠罩上「黑色幽靈」,而日影卻打開反磁場裝置,化解了來自「雙子星」的追捕。
「我早就料到你會對我使用磁場束縛了。要知道這個反磁場裝置可經過了我許多年的設計。」
宋梟所有的意圖都被日影看穿了。他知道宋梟擔心宋沛流在「黑色幽靈」上,所以不敢動用星艦最具殺傷力的武器,只想著束縛它。但沒有毀掉對方的決心,是不可能擊敗日影的。
「零食你留著自己吃吧!」
就在這個時候,兩股強大的能量從兩側襲向「雙子星」。
在星辰碎屑之間,隱隱看到有什麼在移動。
宋梟植入自己設計的軌跡計算模式,發現了兩艘高級別的星艦!
它們是日影的「煉獄」和「九重天」!
面對三艘星艦的圍攻,雙子星全面開啟反擊系統。
西維爾的聲音從聯絡裡傳來過來:「如果不想死,告訴我日影的軌跡隱形模式!」
「同學果然還是老的好!」宋梟發出一聲感嘆。
「閉嘴!」西維爾仍舊怒意沸騰。
「閉嘴。」奧茲十分冰冷。
宋梟將數據傳送給了「深淵」,西維爾鎖定了「煉獄」,集中火力與之抗衡,極大地緩解了「雙子星」的壓力。
高緹耶仍舊追逐著日影,就在某個時刻,宋梟驚悚地發覺,「深淵」、「雙子星」以及「王座」竟然被逼到了同一條直線上,直線的末端則是圖利奧的「磁暴星」。
這傢伙早就在凝聚第二次的能量,猛地發射了出來。
巨大的能量束足以毀滅這片空間裡的一切。
距離這場磁暴最為接近的「崩裂」完全無法克制地被吸了過去。
就在此刻,另一艘星艦從迷霧般的黑暗之中緩緩顯現出來,瞬間釋放了星核,將這一場還未及爆發的磁暴能量吸收了進去。
陷入絕望的空間,在那一刻平靜了下來。
開普敦家族的首相睜大了眼睛,看著這艘形態優雅,如同入鞘寶劍的星艦行駛過他們艦隊的頂部,靈敏地轉身,仿佛將空間割裂開來。它緩緩開啟隱藏在身體各個部分的炮口,正在團聚能量,隨時要將它的敵人擊潰。
時間宛如停止,就連呼吸也被擠壓在喉間,它有著令人膜拜的美感,如同廣袤宇宙中的神祗。
蕾娜來到丈夫的身邊,睜大了眼睛片刻也舍不得錯過它的美好:「那就是‘崩裂’嗎?」
「是的。」席殊回答。
「它……實在是太美了……」
而「王座」中的高緹耶按耐不住地顫抖,他拼了命地聯繫那艘星艦,卻始終被拒絕聯繫。
「宋燃!你在那艘星艦上,對不對!宋燃!」
高緹耶駕駛「王座」衝了上去,就在即將與「崩裂」相觸的瞬間,這艘龐大的星艦驟然隱沒了軌跡,而當它再度顯現的時候,已經與「黑色幽靈」並肩而行。
「神出鬼沒,真不愧是我的老對手!」
日影發出一聲感嘆。
「沛流在不在你那裡?」宋燃慵懶的聲音在日影的耳邊響起。
「我可以打開‘黑色幽靈’,讓你進來看一看,沛流在不在這裡。」
「從小到大,好像只有我可以稱呼他為‘沛流’。你每次那麼叫他的時候,他一定很不高興吧?」宋燃並沒有向「黑色幽靈」發起進攻,而是對它進行了掃描,「他不在‘黑色幽靈’上。」
「我把他收藏的很好。對了,剛才用星核吸收磁暴能量這點,實在太讓人驚訝了。」
「這只有‘崩裂’的星核能夠做到。」宋燃淡聲回答。
「宋燃,我和你不一樣。如果我想要得到一個人,就要得到他的全部,我要摧毀他的意志,瓦解他的世界。你就是沛流的意志所在,毀掉你,他就會真正地絕望。」
這麼近的距離,「黑色幽靈」竟然再度發射了「地獄之焰」,這在於其他人看來是完全的自殺性攻擊。
高緹耶不由分說衝上去,卻被「九重天」和「磁暴星」攔截下來。
「崩裂」張開了自己的防禦力場,但是讓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崩裂」的向著四面散開,靠磁牽引各個部分,而防禦力場呈現凹狀,將這股強大的力量包裹起來,從中間的空洞中漏出,當防禦力場消失的時候,「地獄之焰」爆裂開來,差一點正中趕來夾擊「崩裂」的「磁暴星」。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