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剛趟在床上沒多久,手機便響了起來,真一想也沒想便接通了。

  “真一。”對方不過輕輕喚了一聲他的名字,就令得他的心臟莫名其妙漏了一拍。

  “恩……怎麼了?”真一側過身子蜷起腿來,“可別告訴我,你也看見那篇八卦新聞了。”

  “我看見了。”依舊是平靜的語調。

  “那不用我和你解釋說我只是在教凱倫安射擊吧?”

  “離他遠一點,真一。”

  真一不由得愣了愣,儘管昭信的聲音從來沒有什麼起伏,但是真一知道這一次他是認真的。

  “我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和凱倫安本來就不熟。”

  “恩。晚安。”那端,昭信將電話掛斷了,這一邊的真一則一頭霧水。

  說他吃醋吧,真一覺得這個推理實在很搞笑,他想不出冷冰冰的昭信要是嫉妒起來會是什麼樣子。也許是自己和凱倫安‘抱’在一起的照片讓那個傢伙有點不爽了而已。

  貌似阿曼達在幾天之後在那幫設計師面前揚眉吐氣了,所以很高興地邀請真一一起去紐約市郊的馬場騎馬。

  真一本來是想拒絕的,畢竟還有兩周華盛頓射擊公開賽就要開賽了,但是一聽到昭信也會去的消息,他的心裏忽然想,他們彼此見面的機會本來就不多,那傢伙每週會給自己打三次電話,雖然只是寥寥數語,真一總覺得自己確實有點想念他了。

  伊娃聽說真一要和阿曼達他們去跑馬之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這個好動的大小姐因為肚子裏的那塊寶,已經放棄了紅酒和諸多玩樂了。真一只好安慰她等寶寶生下來,他們可以雇一個保姆,然後兩個人一起去哪里旅遊。

  “得了吧,真要是去旅遊,你還不得和你的‘凱倫安先生’一起去啊!”伊娃繼續拿那天的八卦新聞逗樂。

  “我說了,我和凱倫安真的沒什麼。”真一呼了一口氣,整理好行裝便出門了。

  “嘿——通常我拿八卦新聞來開玩笑的時候,你都不反駁的——看來你真的是有‘外遇’了啊——”伊娃倚在門前朝著開向遠處的TOYOTA大喊。

  騎馬確實是貴族的運動,說‘貴族’,有一半原因是會來這種俱樂部的多半是有錢人。

  今天雖然是週末,但是來活動的“貴族”們並不多,除了他們四人,也就零零星星有幾個人騎著馬散步。

  真一和凱倫安先到了,兩個人換了騎裝和馬靴選好了馬便進入了場地。

  “小早川先生會騎馬嗎?”黑色的緊身裝將凱倫安的身形勾勒了出來,相當的精壯並且富有流線型的美感,不只是那種走T台的模特,他的肌肉並不誇張卻很有力度。

  真一覺得相當養眼,不由得心情也愉悅了起來,“剛來紐約的時候,伊娃有教過我,那個時候我騎得還不錯,不過已經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估計已經生疏了。”

  真一踩上馬鐙,一個翻身穩穩坐了上去,回過頭卻發覺凱倫安依舊牽著馬站在原處望向自己:“小早川先生,有沒有人說過你——性感的要命?”

  “哈?”真一被他這麼形容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哪里性……感啦……”

  凱倫安悶聲一笑,抿嘴的動作隨意卻不失優雅,他騎上馬去,來到真一身邊,“那種無知的表情……會讓那些對你不懷好意的人巴不得現在就脫光你然後為所欲為。”

  真一被他露骨的話驚得下巴都何不攏了,而那個始作俑者似乎很欣賞他這種表情,竟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原來你在調侃我!”真一恍然大悟,伸長手臂用馬鞭去戳對方的腰,誰知道平衡沒有掌握好,差一點栽下去,還好凱倫安眼明手快,斜下身子,用左手的手掌正好撐住了真一的腰。

  他驅使自己的馬靠向真一,然後將真一托了回去。

  “現在我相信你確實很久沒有騎過馬了。”凱倫安嘴角的那一抹笑意讓真一忽然茫然了起來,那種戲謔的感覺很熟悉。

  “我以前見過你嗎?凱倫安?”真一皺起了眉。

  “我確定在那天陪同阿曼達去沃爾夫小姐宅邸是我第一次見到你,小早川先生。”凱倫安的笑容沒什麼變化,“不過也許在那之前,你在某些時尚雜誌或者廣告上見過我。”

  真一笑了笑,也對。對方是當紅模特,拍過的廣告和上過的雜誌一定不少。

  “你們倆小心再上八卦雜誌啊——”阿曼達的叫聲遠遠傳來。

  回過頭,真一便看見昭信和阿曼達相攜而來。

  雖然真一早就見識過昭信的優雅,但是這一次不一樣。與籠統的西裝不一樣,昭信的身材完全被騎裝勾勒了出來,修長的腿以及富有張力的線條,還有那略帶冷漠的表情,強烈的疏離感卻勾引著其他人的視線。

  “怎麼?上次在射擊場還沒有抱夠?來了馬場還要繼續?”阿曼達打趣道,“伊娃說不定會讓你吃苦頭的哦,小早川。”

  “相信我,最近我已經吃盡了苦頭了。”真一雖然是在回答阿曼達,但是依然忍不住將目光瞟向昭信。

  “我只是很友好地為了避免小早川先生跌落下馬而已。”凱倫安無奈地搖了搖頭,“而且你邀請小早川來,不是為了調侃他的吧?”

  阿曼達呵呵一笑,“好吧,是我不對。不過今天人很少,我們要不要去那邊跑道賽馬?”

  “好啊!”真一舉起雙手贊成,“凱倫安,要不要比一比我們倆誰比較快?不然你還真以為我是菜鳥!”

  “這是個好主意!”阿曼達也興奮了起來。

  “小早川,你最近沒有比賽嗎。”這是來到馬場之後,昭信對真一說的第一句話。

  “下周在華盛頓確實有。”真一摸了摸後腦,還好昭信和自己講話了,不然他還不知道有什麼藉口能看向他。

  “所以請不要受傷了。”

  “是啊,”阿曼達似乎也反應過來了,“如果你受傷的話,伊娃會殺了我的。”

  “哪有那麼容易受傷啦!”真一咧開嘴笑了起來,眯起的眼睛有些孩子氣,“我又不是懷了孕的女人。”

  “哈哈,這句話我要錄下來來讓伊娃聽。”阿曼達被真一的語氣逗樂了。

  “別啊,要是我贏了你能保證不告訴伊娃嗎?”真一大叫。

  “可以考慮。”阿曼達搖了搖肩膀。

  凱倫安笑道:“我可不會因此而放水哦!還有你要是再跌下來,我可沒時間再拖住你。”

  真一挑了挑眉,“小看我可是會吃大虧的,凱倫安先生。”

  “關於這點,我已經深有體會。”話音剛落,凱倫安已經策馬向跑到而去。

  吃虧?我讓你吃過什麼虧?真一雖然疑惑,但還是騎馬跟了過去。

  隨著阿曼達的一個響指,兩名男子伏在馬上沖了出去。

  凱倫安的姿態優雅,但是速度卻如同離弦之箭。

  而真一只是跟在凱倫安的後面,脊柱因為向前的姿勢而拉伸,形成的曲線似乎連風都不自然停留在了那裏。

  “我怎麼從來沒發覺,小早川這麼性感。”阿曼達的手指摸了摸下巴,“還是說只要是男人,穿上騎裝都能很性感?”

  昭信沉默著,他的目光被真一拉得很長很長,他的心中有一種不捨,仿佛真一會去到某個他無法觸及的地方。

  “你說他們倆誰會贏?”阿曼達看向昭信。

  “凱倫安。”對方的答案相當簡潔。

  “為什麼?小早川一直跟在他後面啊。”

  昭信隨著真一的身影側過頭去,“過彎道的時候,凱倫安會將他甩掉。”

  比賽的結果卻是如同昭信所說,當馬跑過彎道的時候,凱倫安一直擋在真一的前面,彎道一過,便順利地甩掉了他。

  “哈……”真一慢慢騎了回來,“我輸了,不過阿曼達你可不可以手下留情不要告訴伊娃。”

  阿曼達挑了挑眉梢,來到真一身邊,“呵呵,我可以考慮考慮,除非……”

  隨著兩個人越走越遠似乎密謀著什麼,凱倫安策馬來到了昭信身邊。

  “我發覺,小早川先生很迷人。”凱倫安的語調很平靜,似乎在敍述一件什麼不重要的事情,“當他端起槍的時候,有一種靜態的美感。仿佛整個世界刹那間縮小變成了他的那個目標。他呼吸的節奏還有因為過分專注而微微張開的唇,”凱倫安的手指伸到自己的唇邊,“會讓人的心臟都停跳。”

  “你想說什麼。”昭信拉了拉馬韁,向前走去。

  “還有他騎在馬上的時候,那肌肉和骨骼繃緊的弧度,原來他不止端著槍的時候會要人的命。”凱倫安看著昭信的背影,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如果是我,我會在他奔跑出去之前就將他拉回來,緊緊懷裏,就算勒死他也在所不惜。”

  昭信勒住韁繩的手指微微開始泛白,他轉過身來,看向那個笑容優雅的男子,沉冷的語調似乎要凍結所有的呼吸,“不要隨便進入我的領地。”

  第62

  待到黃昏的時候,幾個人意猶未盡地準備返回。

  真一坐進自己的TOYOTA,奇怪的是發動了半天,車子震動著,卻沒有啟動的架勢。

  “不會吧……”他打開車門,將引擎打開。額……好像是制動器出了問題。

  唉,看來只好出去之後看看能不能攔下出租車了。在這之前還是先打電話叫拖車公司來吧。

  一輛銀色的保時捷停在了他的身旁,車窗搖了下來,阿曼達探出頭來問:“小早川,怎麼了?”

  “啊,我的制動器好像有問題,”真一聳了聳肩膀,“你們先走吧,我已經準備叫拖車公司了。”

  “拜託,我怎麼能把我請來的客人撂在這裏不管呢?”阿曼達偏過頭去,“昭信,你不介意載小早川回去吧?”

  “恩。”昭信輕輕點了點頭,“一起走吧。”

  真一想了想,等拖車公司來還得半天呢,於是便打了電話給他們報明車牌號,然後便坐進了昭信的車子裏。

  “小早川,你好歹也是好幾界世錦賽的射擊冠軍,怎麼沒買輛更好的車啊?”阿曼達轉過頭來問坐在後座上的真一。

  “呵呵,習慣了,那是我來紐約買的第一輛車呢。”

  之後,阿曼達與真一一來一往聊了兩句,不過他覺得怪怪的,因為重頭到尾昭信都沒有參與他們的談話。

  車子在阿曼達的工作室門口停了下來,她離開前和昭信吻別還不忘叮囑他不要太過冷淡讓客人無聊。

  昭信再次發動車子,真一則在後座上笑道:“你把我放到克羅比大道就行了。”

  克羅比大道是伊娃居住的那片豪宅的入口。

  昭信依然沒有說話,風馳電掣,車子便開了出去。

  真一一驚,伸手勾住一旁的車門,“喂,怎麼了,突然開這麼快!”

  回答他的依舊是沉默。

  真一索性也不和昭信講話了,而是側過腦袋望向窗外,他們已經駛上高速公路了,再往前就是紐約市郊。

  漸漸地,他開始狐疑了起來,不由得伸手敲了敲昭信的椅背:“這個好像不是回伊娃家的路啊?”

  昭信忽然猛地加速,真一彈回椅背上,這種感覺讓他極度不爽了起來,“嘿!你到底怎麼了!我要下車!”當他伸手去夠車門閂時,吡吧一聲,整個車廂都鎖了起來。

  “你搞什麼啊!”他的聲音上揚了八度,“有什麼事情你就說!”

  “我和你說過裏凱倫安遠一點。”昭信終於說話了。

  “什麼啊!我離他也沒有很近好不好!”真一一副難以理解的表情,“今天不是阿曼達邀請他來的嗎?又不是我邀請的!”

  車速忽然又提升了,幾乎是從高速公路上閃過去。

  “我告訴你!你絕對超速了!你聽見了沒有!”真一發怒了,他很多時候都不明白昭信在想什麼,特別是現在。

  車子終於離開了高速公路,駛向一片頗有田園風光的地方。

  真一望向窗外,夕陽下的草地讓他的心情平靜了下來,一片片樹蔭掠過,竟然有一座別墅出現在他的面前。

  “WOO……”真一本想感嘆一下這座別墅真漂亮,但是一想到昭信那副冷若寒霜的樣子,他立馬閉上了嘴。

  車子停了下來,昭信走出來,真一才剛打開車門,便被他一把拽了過去,差一點腦袋沒撞在門框上。

  “你幹什麼啊!”真一的手腕被他扯得有些疼痛,看著他拉著自己走向那棟別墅,真一有點略微的吃驚,“這棟別墅是你的?”

  昭信依舊不說話,將門打開把真一推了進去。

  裏面的裝飾很簡單,有壁爐,幾幅油畫,還有沙發和茶几隨意地擺放著。

  真一剛回過頭來,自己就被昭信一把按進了懷裏,仰起頭想要問他為什麼今天的反應這麼奇怪,對方低下頭不由分說便是一陣熾烈的狂吻。

  真一有些受不住他的力氣,微微向後踉蹌了幾步,便被昭信固定住了後腰。

  紛亂的吻從唇邊一直蔓延到脖頸,昭信已經失去了耐心開始拉扯他的運動外套。

  “嘿!嘿!你聽我說!”真一想要拉開自己與昭信之間的距離,卻不想對方似乎更生氣了,嘩啦一下將外套從他的頭頂扯了起來,上半身已經光了,“我下周有比賽呢!那個比賽很重要!”修介可能會去看的!

  一個後仰,他便被昭信按倒在了羊毛地毯上,雖然身下是軟的,但是這樣的衝擊力還是讓他有些難受。

  當昭信跨坐到了他的身上,他才發覺對方的西裝褲下,已經高高隆起了。

  他有些驚悚,撐著身子往後移動,“我告訴你,我很認真的告訴你,今天不行!”

  而昭信側過頭去利落地將自己的風衣脫下來扔到了一邊,忽然俯身雙手撐在真一的兩側,雙眼盯著他,仿佛利刃一般釘住真一動彈不得,“那你今天就不該招惹凱倫安!”

  “我招誰惹誰了了!”昭信近乎無理取鬧將真一的好脾氣磨光了,他伸出手來想要一拳打在對方的臉上,不想半空中手腕便被對方握住了。

  更誇張的是,昭信竟然拉著他的手,一直向下,放到了自己的胯間,那裏滾燙的溫度把真一嚇了一跳,昭信按住真一的手指,強迫他拉開自己的拉鏈,那個龐然大物一下子便湧了出來,挺立著,真一不用看就知道那尺寸驚人。

  “我跟你說了!今天不行!”真一快發瘋了,他發誓,如果是華盛頓公開賽之後,昭信這麼對他,他……他可以妥協,但是下周就要比賽了!

  “那麼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你答應我以後不再接觸凱倫安,我今天會對你溫柔一點,你能在比賽之前恢復。第二個選擇,你不答應我,我今天會做到讓你一個月爬不起來。”昭信目光如炬,情欲已經開始彌漫,“現在你可以選。”

  “這兩個選擇有什麼不同嗎?還不是都要被你做!”真一大吼,猛地用手肘頂向對方的肩窩,還沒碰到昭信,真一的胳膊便被昭信的手掌淩厲地攔住,一把摁回原位。

  “看來你要選第二個了。”真一在昭信的目光裏看到了慍怒,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妥協,今天一定不會好過。

  就在他的運動褲被一把拽掉的時候,真一大喊了出來:“我選第一個!第一個!”

  “Good boy.”昭信看著真一,猛地抬起了他的雙腿,將它們架在了胳膊上,碩大的分身頂在了入口處,頂端將褶皺撐開,頗有一股作勢的架勢。

  真一連忙掙扎了起來,“你說過!你說過會……啊……”

  整句話還沒有說完,昭信卻已經一沖到底了,腸壁忽然之間被擴充到了極致,真一嚇得冷汗淋漓,牙關開始打顫,猛地大吼了一聲:“我下次幹死你!”

  “呵呵……呵呵……”仿佛錯覺一般,真一眯著眼竟然發覺昭信笑了起來,他是笑過,但是即使是笑也讓人感覺到尖銳的冷漠,只有這一瞬,他似乎真的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忽然沿著真一的臉頰碎吻了起來,“好啊,哪天你要是親口說你愛我,被你幹也無所謂。”

  就是這樣一句話,讓真一莫名輕鬆了起來,大腿被向上壓起,兩人接觸的地方變得顯而易見。

  “你不用抬起來讓我看!”真一的大腦又開始發疼了。

  但是昭信卻往前一頂,一下子沒入,傾下身子的瞬間,真一能感覺到那頂端抵在內壁上敏感點,輕輕摩擦著,讓他不由得從喉間溢出呻吟聲來。

  “現在放鬆了嗎。”昭信的唇掠過他的鼻頭,舌尖輕輕挑動著真一微張的唇。

  “你都進來了……我不放鬆……你能不做嗎?”

  “不能。”趁著真一回話的空隙,昭信忽然律動了起來,隨著真一甬道漸漸適應,昭信似乎更加難以克制自己的欲望,抽插的頻率越來越大,身下的地毯隨著摩擦前後挪動著,真一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對方那個肆意妄為的部分,那種被撞擊的快感讓他的大腦失去了控制。

  卻不想昭信忽然側過他的身體,將一條腿整個架上了肩膀,真一側著身子,能夠清楚地看見昭信不斷地進出著。

  力道越來越大,最後的那幾下衝擊,真一幾乎屏住了呼吸,昭信忽然猛地將整個性器都退了出來,一股熱流噴濺在真一的穴口。

  房間裏刹那間安靜下來,只剩下男人厚重的喘息聲。

  真一的穴口隨著呼吸一開一合,沾染著昭信的液體,有一種更加想讓人進犯的誘惑。

  沒等昭信將他的腿放下,真一便忽然自動抽離了自己的身體,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濁液沿著股縫流了下來,他走到桌邊,身手拽過紙巾擦拭著自己的下身。

  第63

  惡狠狠抬頭瞪向那個混蛋,真一這才發覺對方依舊盯著自己,還有那貌似疲軟的地方似乎有再次精神抖擻的趨勢。

  真一趕緊撈起自己的褲子,義正言辭道:“絕對!絕對!不能再來一次!”

  “我送你回家。”昭信不緊不慢地開始整理起自己的衣服。

  “你真的是要送我回家?”真一搖晃著走到門口,腰部以下還是有些乏力。

  “要不然你還想去哪里?”昭信倚著門看著他,額角的汗水在殘陽下美得讓人不敢眨眼。

  真一狠狠踢了一腳他的保時捷,不經意牽扯到痛處,這讓他更加惱怒,吼道:“那就快開車!”

  對方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將車門拉開,“坐到前座去。”

  “我瘋了我才和你坐一塊兒。”真一將後車門拉開側著身子,下身的疼痛讓他咧了咧嘴。

  “如果你今天不要那麼性感,也許我會放你一馬。”昭信回答得天經地義。

  “這是我活到二十二歲被人稱為性感最頻繁的一天!”真一的小腿肚到現在還有些發抖,但是卻止不住想要冷笑。

  車子最終停在了伊娃的豪宅前,出車門時,昭信還不忘將車窗搖下來,朝著真一的背影不緊不慢道:“記住你答應過我的事。”

  真一沒理睬他,逕自開門進屋了。

  走了沒兩步,便看見伊娃抱著一大盤意大利面走向臥室,看著真一上樓緩慢的樣子,不由的問道:“嘿,你怎麼了?”

  “沒什麼……”真一揮了揮手,“太久沒騎馬了。”

  “恩,沒事就好,今天修介的主治醫生說如果修介要離開紐約的話,不能超過一周,還要按時吃藥,從華盛頓回到紐約必須儘早去見他。”

  真一笑了起來,太好了,這樣自己比賽的時候被父親注視著,那將會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三天之後,真一和修介飛往華盛頓參加射擊公開賽。

  華盛頓國家射擊館要比紐約和波士頓的比賽場所大很多,觀眾席和悉尼奧運會那一次有的一拼,但是觀眾越多,就意味著射擊運動員要更加費力地擊中精神。

  初賽的成績很好,真一和老對手霍克•梅爾所差的積分並不多,這就意味著決賽是他們兩個人的較量,

  多項飛碟的比賽場所是戶外,決賽當天的日光不錯,這讓他的心情更好了。

  “小早川先生!小早川先生!”真一聽見一陣呼喊,朝著聲音的來源看去,沒想到竟然看到了孝臣……還有昭信。

  “你們……怎麼來了?”真一有些詫異。

  倒是孝臣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呵呵,我前兩天收到斯坦福大學的通知,說我的面試通過了,被正式錄取。西園寺先生問我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作為入學禮物,我就說我想來看看小早川先生的比賽。”

  “真一,怎麼了?已經開始檢錄了。”修介拎著礦泉水走了過來,看見昭信之後便笑了起來,“哎呀,我記得你上次在醫院門口見過,你是真一的朋友吧!”

  修介知道他們是特地來看兒子比賽之後,非常熱絡地拉著他們朝最前排走去,“你們和我一起看吧,反正真一還有好幾張第一排的票呢,這個孩子明明有朋友很想看比賽為什麼不把好位置給人家。”

  真一不由的望向昭信,對方朝他微微點了點頭,他便朝檢錄處走去。

  調試,舉槍,瞄準,跟隨目標,扣下扳機——飛碟在空中碎裂。

  真一這一次的狀態出奇的好。每一發子彈都和霍克拉開了細微的差距,到最有一擊,飛碟的碎片在空中四散開來的時候,不需要計算總分,所有人都知道,小早川真一是這一次比賽的冠軍。

  他放下槍,還沒有瞭解到怎麼回事,不遠處的霍克已經走過來和他握手了。

  “我……贏了……”直到廣播裏報出積分排名,真一瘋狂地跑到場邊,而修介的眼睛裏也閃著淚光,將自己的兒子一把抱住。

  “我的真一!我的兒子!你是在太棒了!”修介將兒子勒的很緊,真一幾乎難以呼吸,但是如果是在這一刻,不能呼吸又如何呢?

  真一一抬眼,便看見了一旁的昭信。

  對方一如既往地少言,反倒是孝臣很開心地和他握手,恭喜他拿到冠軍。

  漸漸地,修介勒住真一的力度慢慢減弱,手臂緩緩滑落了下來,身體也向後仰去,真一撐住父親,這才發覺他閉上了眼睛。

  “爸爸!爸爸!你怎麼了!”

  一旁的昭信也趕緊來到了身邊。

  “我頭疼……真一……”修介費力地睜開眼睛,但是焦距卻並不清楚。

  昭信拿出手機叫來了救護車,而真一連頒獎典禮都沒有來得及參加便去了醫院。

  醫生告訴真一,修介顱內有一個血管瘤破裂了,造成顱內大量出血,意識不清,需要做緊急手術,但是就算這個手術做了,也可能成撐不了幾天,因為大腦的損傷是不可逆的。

  真一坐在手術室外,垂著頭,他沒有流淚,表情看起來也沒有不安,但是坐在他身旁的昭信卻知道,真一此刻是多麼心痛。

  他的手指扼在昭信的手腕上,儘管力度大到讓昭信疼得冒冷汗,但是他還是一動不動地坐在他的身邊。

  “是不是如果我沒帶他來,他就會沒事了?”真一輕聲問。

  “也許他會沒事。”昭信側過臉來看著真一,“但是他永遠感受不到那樣的榮光。你給了他畢生都在追尋的東西。那比生命的意義要重要的多。”

  那一刻,淚水終於承受不住重量,落了下來。

  走廊裏傳來腳步聲,孝臣領著伊娃趕來了。

  她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立馬坐飛機從紐約飛來了華盛頓。

  “真一,修介怎麼樣了?”她坐到真一身邊。

  “我不知道……我連修介什麼時候有顱內血管瘤都不知道……”真一搖了搖頭,“已經進去三個多小時了,為什麼還沒有出來?”

  “那個……開顱手術沒有那麼快……”孝臣試著安慰他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修介終於被推了出來。

  醫生告訴真一他們,手術雖然成功,但是修介撐不了多久了,雖然醫生早就告訴過他這個消息,但是真一還是差一點站不住腳。

  一整個夜晚,真一就這樣陪在父親的床邊,等待他醒來。而伊娃的身體因為不適合熬夜,所以被昭信還有孝臣送回酒店。

  坐在車裏,伊娃一直很安靜,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忽然她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給真一。

  “喂,真一嗎?我想了很久……我覺得我們還是結婚吧,趁著修介還能看見的時候。”

  那一刻,昭信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開始泛白,不自然的顫抖著,坐在一旁的孝臣不經意瞥過眼來,將這一切看在了眼裏。

  病房裏的真一拿著手機走到窗前,他知道伊娃這個建議的用意是為了幫自己,“可是我們是在欺騙他……”

  “真一,一切都只有一次而已,不會再有第二次了,也許明天修介醒過來,後天、大後天你再想為他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了!”

  第64

  真一抿住嘴巴,眼睛酸的發疼,不遠處的城市燈火變成了一片汪洋,他終於點了點頭,說了一聲:“好吧……”

  車子裏的伊娃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好,就這樣。正好西園寺先生也在,讓他做我們的證婚人,我會找一個人來假扮牧師,我知道你不想我欺騙上帝。”

  “西園寺……也在你的身邊?”真一聽到那個名字,心臟裏仿佛忽然之間盛滿了揉碎的冰塊。

  伊娃看了看前面司機的座位,回答道:“恩,西園寺先生正在開車,我一會兒和他商量一下,如果他實在有事要回紐約,我可以找一下在華盛頓的高中同學。”

  “好吧,就這樣。”真一將電話掛斷,回頭看向床上的父親。

  握緊父親的手,昭信的容顏卻出現在他的腦海裏,他的喉嚨在發顫,此刻,他有一些東西想要告訴修介,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說。

  回到酒店的房間,伊娃將自己的請求告訴了昭信。

  孝臣也看著昭信,他以為他不會答應,但是卻沒想到他點了頭。

  孝臣剛想對昭信說什麼,對方卻對他說:“好好休息吧,如果明天小早川先生醒過來了,我們就必須馬上趕去醫院了。”

  孝臣張了張嘴,本想說如果你那麼在乎,為什麼不說出來。但是最終這句話還是咽了下去。

  打開浴室的噴頭,昭信連衣服也沒有脫便站在了水流下面。

  嘩啦啦,一瞬間全身都濕透了。

  別在腦後的發絲隨著水流緊貼在後背上。

  他很早的時候就知道了,他是他世界裏唯一的潮,毫不自知就這樣將他淹沒。

  第二天下午快到傍晚的時候,修介終於醒來了。

  昭信開著車帶著伊娃和孝臣趕到了醫院。

  “我怎麼了……”

  “爸爸,”真一抓著他的手,臉上的表情既欣喜又悲傷,“你終於醒了。”

  “為什麼……他們給我插氧氣管……還有那個一閃一閃……的儀器……”修介的表情很迷離,醫生說過,就算他醒過來,保持清醒的時間可能也不會太長,“我是不是快……死了?”

  “爸爸,你在瞎說什麼啊?”真一擠出一抹相當勉強的笑容,“我和伊娃還沒結婚呢,你就要不管我們了嗎?”

  這個時候,伊娃穿著一身潔白的小禮服,並沒有其他新娘那樣的華美,但是看起來卻高雅而純粹,她伸手握住修介,“我們本來打算這次華盛頓公開賽之後,如果真一拿到冠軍就結婚的,不過提前一點也無所謂。”

  “啊……對……華盛頓……真一你拿了冠軍……”修介笑了起來,似乎回憶起那一刻依舊如此美好。

  “所以,現在我們可以結婚了,爸爸。”伊娃輕輕喚了一聲,而修介就似聽見什麼動聽的樂曲一般,緩緩轉過頭來。

  “太好了……這樣就好……真一……以後你要當一個好爸爸,不要像我一樣……”

  “不,你很好,爸爸,你真的很好,沒有人比你更好了……是你教我射擊……是你讓我成為了世界冠軍……”真一的頭垂了下去,肩膀抖動著。

  孝臣仰起頭,看著一旁的昭信。他的目光如舊,淡漠著看不出情感的浮動,只有那顫動著的喉結讓孝臣知道,他在隱忍著什麼。

  那個由戲劇學院的學生假扮的牧師走了過來,手中拿著聖經,輕聲問道:“小早川先生,沃爾夫小姐,請問你們準備好了嗎?”

  反倒是床上的修介似乎迴光返照一般興奮了起來,“他們準備好了……他們當然準備好了……”

  “我將分別問你們兩個人同樣的問題,這是一個很長的問題,請在聽完後才回答,”牧師轉向真一,緩緩道,“小早川先生,在上帝以及今天來到這裏的眾位證人面前,你是否願意娶伊娃•沃爾夫小姐作為你的妻子,從今時到永遠,無論是順境或者逆境,富裕或者貧窮,健康或者疾病,快樂或者憂愁,你將永遠愛著她,珍惜她,對她忠實,直到永永遠遠?”

  真一抬起頭來,所有人都以為他看著牧師,但是他知道,自己看著的是牧師身後的昭信。

  對方的目光繾綣,更多的是一種隱痛。

  真一知道,就算這是一個虛假的婚禮,他將要答應的也只是一段虛假的誓詞,他還是傷到他了,而且他一定很疼很疼。

  “我……”他低下頭,看見滿眼期盼的父親,最終還是執起了伊娃的手,“我願意。”

  牧師轉向伊娃,重複著剛才的那個問題,當伊娃緩緩地回答那聲“我願意”的時候,昭信終於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孝臣低下頭,他看見昭信的手插在西裝的口袋裏,他可以想像,那只手一定握緊了拳頭,手指的關節都在顫抖。

  那一天,結束的很快,也很慢。

  快的是,真一和伊娃的“婚禮”只花了不到十分鐘,慢的是,修介承受著大腦血壓升高所帶來的痛苦,意識模糊,大汗淋漓。

  在那天晚上的十點左右,他輕喃著妻子的名字,終於解脫了病痛,去到了另一個世界。

  他最終被帶回紐約,安葬在墓園裏。

  葬禮很簡單,出席的只有真一和伊娃的朋友,還有教練。

  阿曼達和謙和也來了。

  致完悼詞,棺木緩緩下降,所有人都離開了,只剩下伊娃陪著真一站在原處。

  阿曼達和昭信朝著停車場走去。

  “聽說你帶著那個叫孝臣的男孩去華盛頓了?”

  “你不會因為這個而嫉妒吧。”昭信伸手將車門拉開,對面的謙和也已經坐進了自己的車子裏,並且朝昭信挑了挑眉毛,似乎在說“女人可是這世上最難纏的動物”。

  “沒什麼,”阿曼達優雅地坐進車子裏,“只是我覺得你對帕比爾送給你的這個‘禮物’太用心了。小心他反咬你一口。”

  “我自有分寸。”昭信將車子發動,開了出去。

  修介的葬禮過後,教練特地給了真一一個星期的假期作為恢復時間。

  當天晚上,真一和伊娃坐在陽臺上,看著夜幕中幾粒微弱的星光。

  “現在,我也只剩下你了,伊娃。”真一喃喃道。

  伊娃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後握住真一的手,“少來,還有這個小傢伙呢……外加你的那個秘密情人。”

  “秘密情人”這幾個字,讓真一感覺自己的思維忽然被拽了起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昭信……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自從回到紐約,他再沒打過一個電話給自己。

  真一苦笑了笑,那個男子已經為自己付出了很多,也放棄了很多。

  總有一天,他也會疲憊還有厭倦吧。

  想到此,真一再一次有了落淚的衝動。

  “真一,你要回房間了嗎?”伊娃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問道。

  “我……出去轉轉……你早點睡。”真一拿起車鑰匙走了出去。伊娃沒再說什麼,她知道他需要時間來平復心中的傷痛。

  車子漫無目的地開了出去,穿過紐約的夜市燈火,駛向高速公路,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要去向哪里。

  樹的陰影掠過車窗,視野漸漸寬廣了起來。

  夜色下的草地在風中起伏,真一來到了昭信在紐約市郊的那棟別墅前。

  此刻,他覺得自己有點傻。

  如果想要見那個人,如果想要問他什麼,為什麼不直接去找他呢?

  真一聳了聳眉,來到別墅的臺階前坐了下來,靠著背後的門,閉起了眼睛。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估計是伊娃打來的,真一拿起電話,裏面傳出來的聲音讓他心中所有的酸楚刹那之間全部湧了上來。

  “真一。”那個男人永遠說話不多,只是念起自己名字時獨有的輕柔讓他突然間明白原來自己曾經擁有過那麼多。

  “我以為……你不會再想和我說話了呢。”

  第65

  “你現在在哪里?”

  “我在外面隨便晃一晃,一會兒就回家了。”真一站了起來,市郊的夜風有些涼。

  “你在哪里。”這句話已經不是問句了,從聲音中能夠感受到壓迫。

  “我……”真一原地繞了一圈,有些失笑,“我在郊區。”

  “郊區哪里。”

  “我……我沒事,我這就要回家了……”

  “你在我的別墅那兒?”

  “不是,我現在就回家了。”

  “在那裏等我,我就快到了。”不容置疑地,昭信瞬間將電話掛斷了。

  真一有些發呆,直到十幾分鐘之後,遠處有車燈晃過,昭信的保時捷停到了別墅前。

  “來啦!”真一揮了揮手。

  “你在搞什麼。郊外很冷為什麼不呆在車裏。”昭信一把將真一拉起來,用鑰匙打開別墅的門,然後將真一拉了進去。

  燈亮了,將整個廳堂變得溫和了起來,地上的羊毛毯還是有些淩亂,維持著那天他們離開時的狀態。

  這讓真一有些緊張。

  昭信從廚房裏端出了兩杯熱茶,將其中一杯遞到了真一的面前。

  “對不起。”真一端著茶杯,氤氳的熱氣讓他感覺心情漸漸沉澱了下來。

  “如果說,那天我不難過,那是在撒謊。”昭信的聲音很輕。

  真一苦笑了笑,“我知道。”

  昭信的下巴上揚,目光似乎透過天花板上的那盞水晶吊燈看向了更加遙遠的地方,“……從今時到永遠,無論是順境或者逆境,富裕或者貧窮,健康或者疾病,快樂或者憂愁,你將永遠愛著他,珍惜他,對他忠實,直到永永遠遠……我一直以為這種根本談不上是保證的誓詞,只不過是女人最喜歡的東西。”

  “呵……”真一低頭笑了笑。

  “可是,原來我也會想要。”昭信撇過頭來,望著真一的側臉,他的聲音不似以往的冰涼,反而多了幾分困惑,“我最終,會有怎樣的命運?我們最終……會怎樣?”

  真一看著他,那一瞬間的心動比夜色更隱約悱惻,真一知道,自己給不了他任何的承諾,他甚至做不到像他那樣愛到隱忍,牆上的時鐘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真一最終只是伸長了脖頸,在昭信的唇上輕輕一吻。

  “最終……我們會找到答案。”

  生活依舊繼續了下去,伊娃除了處理傑弗遜的事務,還要去上一些准媽媽課程。

  真一則恢復了日常訓練,他的目標是在下屆奧運會上能夠繼續蟬聯速射並且奪下多項飛碟。

  結束了准媽媽的課程,伊娃最喜歡的事情就是逛逛商場買一點小嬰兒的東西,逛著逛著,沒想到竟然碰到了孝臣,兩人聊了幾句,伊娃還很熱心地說乾脆讓孝臣搭順風車一起回去。

  另一邊,阿曼達坐在辦公室裏,正在和某人說話。

  “爸爸,我想知道你把那個孝臣•雷丁派到西園寺的身邊到底是為什麼?他能夠給你什麼有用的信息嗎?”

  “我的小公主,你是不是生氣了?我對你自然是絕對信任的。只是你畢竟是女人,女人的心思雖然細膩,但是也有盲目的時候。”

  “什麼意思?”阿曼達皺起了眉眼。

  “孝臣曾經侵入了西園寺財團的賬務,你知道他發現了什麼嗎?西園寺所有最安全的武器走私都是交給傑弗遜來做的,貝瑞利這個炙手可熱的CEO也是經由西園寺的介紹而答應到傑弗遜幫助伊娃,更別提那次傑弗遜出了大問題,還是西園寺昭信出面解決的。”

  “你是說……”阿曼達似乎有些緊張,眼神中透露出些許的不知所措。

  “他一定是愛上伊娃了,否則一個男人怎麼會對另一個女人做這麼多的事情。阿曼達,我知道你在西園寺身邊呆了很久,但是我可不希望你對他動了什麼真感情,那對你沒有好處。”

  阿曼達抿了抿嘴,說了聲:“知道了。”

  電話掛斷的瞬間,她冷笑了笑,“當我對你有用的時候,我是你的‘小公主’,當我對你沒用的時候,我又是什麼?”

  昭信坐在辦公桌前,和謙和還有艾麗一起商量同“紅蠍”帕比爾兩天後的一個大交易,如果這場交易順利,昭信將得到足夠的資金來投資政府關於高端武器的研究,而西園寺財團將就此轉型。

  商討到一半的時候,昭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一接通,明顯經過電腦變聲過的聲音傳了出來,昭信幾乎不做多想便將它公放了。

  “西園寺昭信,以下的話我只說一遍。”

  艾麗有些吃驚地想要驚呼,一旁的謙和眼明手快將她捂住了。

  “取消兩天後與帕比爾的交易,如果到兩天後的正午十二點,你依舊沒有做下決定,你將永遠見不到伊娃•沃爾夫。”

  電話掛斷了,謙和鬆開艾麗的嘴,她終於大口呼吸了起來,“這到底……怎麼回事!”

  沒有多做解釋,昭信直接拿起電話撥通了伊娃的號碼,但是回應的只有“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他將電話掛斷,再次撥打了真一的電話。

  “小早川君,請問沃爾夫小姐回家了嗎?”

  “還沒有,但是她現在應該已經到家了才對,不過她最近很喜歡在商場裏逛嬰兒用品。請問,”昭信對自己的稱呼讓他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我一會兒給你回電話。”昭信不由分說將電話掛斷,隨即看向謙和,“通知麻生,給我把孝臣•雷丁找出來。”

  謙和起身,雖然是用輕鬆的語調,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認真的,“嘿,現在也許他已經跑走了!”

  昭信沒說話,將一個USB扔到謙和的手上,“他的所有鞋底都裝了追蹤器,用這個程序能夠很快找到他。”

  謙和聳了聳眉,“這樣就輕鬆多了。”

  當孝臣在某個停車場裏正準備坐上盧森派來接他的車子時,司機忽然碰地一下,腦袋就在他的面前炸開了花。

  他驚恐地大叫著,顫抖著看著眼前的一切,車子後視鏡裏,只見戴著眼睛一副書卷氣息的謙和信步朝他走來,身後跟著叼著煙的麻生,對方手中的槍還隱隱冒著硝煙。

  “你這是要上哪里去啊?”謙和走到了孝臣的跟前,他這才反應過來,剛要掙扎,不知怎的手肘一下子被擰到了身後,整個人被謙和扛了起來扔進了車子裏。

  “麻生,記得把那輛車和那個傢伙料理乾淨。”說完,便爽快地將車開走了,留下麻生叼著煙頭,一副兇神惡煞地摸樣盯著那輛黑色奔馳開離停車場。

  孝臣很緊張,他不止一次想要打開車門逃走,但是謙和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還不忘告訴他,就算他跳車,翻上幾個跟鬥,自己要把他“撿”回來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孝臣就這樣被帶到了一個倉庫裏,謙和開門的時候,這個一直沒有說話的男孩終於吱聲了。

  “你們……要把我怎麼樣?”

  “哦,那可不是我決定的事情。”謙和按住孝臣的肩膀,將他帶了進去。

  整座倉庫都是空的,沒有窗戶,除了倉庫的中央有一個大概能裝下一個人的箱子。

  以及西園寺昭信,他仍舊穿著歐版的黑色西裝,臉頰側過讓人難以挪開視線的角度,端坐在一個木箱上,十指相扣,置於大腿上,優雅的……危險十足。

  “伊娃•沃爾夫在哪里。”他的問話永遠如此簡潔。

  “我不能說。”孝臣抿了抿嘴。

  “打電話給我的人是你,你說你不能說,而不是你不知道。”昭信的目光幾乎要將他的思維穿透,這讓孝臣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你……竟然聽出來了……沒錯,我不能說。您可以在兩天後的正午12點之前拒絕與帕比爾的交易,或者永遠見不到沃爾夫小姐。”

  謙和輕輕笑了起來,走到孝臣的面前,“有很多種方法能夠讓你開口說話,我在大使館閱讀了很多資料,裏面有很多很有趣的刑罰。比如說將你的胳膊和腿向後綁在一起吊起來,那個刑罰在烏克蘭很有名,到最後你的雙手雙腳會廢掉,你的脊椎會斷裂,你的眼球會充血甚至破裂,我一直想知道資料上講的會不會太誇張了。”

  孝臣吸了一口氣,抿了抿嘴,“我還是不能說。”

  “那我打賭你意志堅定,就算給你吃吐真劑你也打定主意什麼都不說了?”

  孝臣沉默了。

  昭信站了起來,從他的身邊走過,“將他鎖進去,除了水和食物,不要和他說話。”

  這時候,兩個黑色西裝的男子從門口走了進來,壓住孝臣的兩肩似乎要將他關進那個貨箱裏。

  男孩忽然掙扎了起來,轉過身朝著昭信大叫了起來:“您難道不在乎伊娃小姐嗎!你把最安全的軍火走私交給他做!你替他扛下那一次國際刑警的調查!難道不是因為你在乎她嗎!還有,當她和小早川先生結婚的時候,你那樣隱忍那樣難受是因為什麼!”

  “我確實在乎伊娃•沃爾夫,但是我更反感別人威脅我。”昭信不說二話,走出了倉庫。

  第66

  “你打算怎麼和小早川解釋?”謙和看著好友,一副似乎很好奇他將作出怎樣的決定的樣子。

  “實話實說。”昭信坐進車裏,準備發動,謙和敲了敲他的車窗玻璃。

  “要不……同帕比爾說這次的交易取消?”

  “你難道不瞭解帕比爾?取消這次交易,以後我們會不得安寧。”昭信目不斜視,將車子開了出去。

  真一坐在房間裏,越想越覺得伊娃是不是出事了,特別是自己撥打了好幾個電話之後依舊沒有人接聽。就在此刻,昭信來到了伊娃的豪宅,這是第一次他出現在這裏。

  他的來訪讓真一知道,伊娃一定是出事了。

  簡單明瞭也一向是昭信的作風,當真一將咖啡送到他的面前,他便進入了正題,“伊娃被綁架了。”

  “什麼——”真一愣在當場,咖啡杯落了下來,撒了一地……幾秒鐘之後,他皺著眉看向對方,“這件事情是不是和你們的那些‘黑色’交易有關?”

  昭信點了點頭。

  “盧森……那個老混蛋是不是他?”

  “聽著真一,我知道你在乎伊娃,但是你絕對不能去找盧森,因為他不會給你任何答案。”昭信伸手摁住真一的手腕,他看著他,想要確定他不會衝動。

  “昭信,我不是十幾歲的孩子……荷爾蒙分泌的旺盛無比,我只想你告訴我,對方綁架伊娃,是要威脅傑佛遜還是你?”真一內心是震驚的,他自己也曾經被Shadow的克雷沙強迫帶走,他知道被綁架的恐懼,更何況伊娃……她是個女人。

  “是我。”昭信頓了頓,“兩天之後我有一筆很重要的軍火交易,綁架者威脅我除非停止這筆交易,否則我將再也見不到伊娃。”

  “那麼,你會停止這筆交易嗎?”真一抬起眼來問。

  昭信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因為你停止不了這場交易。”

  “恩。”昭信的回答很輕。

  “那麼伊娃呢?我知道我不能告訴警察,不能去找盧森,我甚至不知道是誰帶走了她,我不能失去伊娃。這個世界上,讓我珍惜的人已經不多了……昭信。”

  “真一,你相信我嗎?”昭信緩緩抬起頭來問。

  真一愣住了,昭信保持著那個姿勢看著他,好像在等待一個至關重要的答案。

  “我記得,在五年前的那個倉庫裏,”真一的眼神順著昭信的目光延伸而去,“克雷沙答應放走千葉的時候,我已經覺得很幸運了,至少我沒有連累其他的人。但是我知道,如果你沒有出現,我的命運將會不一樣,在我父親生命的最後一刻……我無法陪在他的身邊……每當我拿起槍扣動扳機的時候,贏得的也絕對不是榮耀……我不會再有機會遇見像伊娃這樣真心真意的朋友。如果你問我相不相信你……沒錯,很久很久以前開始,我就有些懼怕你,因為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讓我……深信不疑。”

  昭信沒有再說話,只是伸手掠開真一額前的碎發,將他的臉緩緩帶向自己,傾下身子,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他的唇上,離開的時候,依依不捨般又再度吻了上去。

  伊娃•沃爾夫被綁架的消息並沒有成為新聞,因為昭信派人通知伊娃的秘書,說她將有一個重要的合約和自己交談,為期兩到三天。

  第二天,昭信再次去了那個關押孝臣的倉庫,關住孝臣的那個鐵箱有一扇小窗戶一樣的空缺,可以放進食物和水,但是關在裏面的人,絕對只能保持站立的姿勢,甚至不能坐下。

  孝臣從那扇小窗裏露出的表情是相當疲憊的,當他看見昭信坐在箱子的對面,不由得露出一抹希望。

  “西園寺先生,只要你放棄那筆交易……”

  “我想你弄錯了,孝臣•雷丁。我來是問你伊娃在哪里。”昭信沒有多餘的表情。

  “只要你放棄……”孝臣的話還沒有說完,昭信便起身離開了。

  “既然你不打算說,那我也不用在這裏浪費時間。”

  鐵箱的窗口是朝向倉庫的內部的,這讓孝臣沒辦法看見昭信的背影,他只能大叫:“西園寺先生!難道伊娃小姐對於您而言還不如那個交易重要嗎!”

  可惜,無論他怎樣呼喊,都無人應答。

  一天過去了,真一還是沒有任何有關伊娃的消息,他很擔心。

  伊娃懷著孩子,被綁架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吃什麼苦頭,她是不是在害怕?早知道那天自己應該早一點結束練習陪著她。

  想到這裏,他真想錘爛自己的腦袋。

  可是,後悔會又有什麼用呢?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相信,相信昭信一定能把伊娃帶回來。

  但是心口仍然感覺到沉悶,真一驅車去了市區的一個靜吧。

  那裏的燈光暗沉,但是柔和。音樂也不如外面那個世界一般喧囂,而是潺如溪水。

  他點了一杯螺絲起子,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喝了幾口。

  一個衣著高雅的女人走了過來,真一看她的步伐就知道對方多半是一個模特。

  雖然男人經常對美貌的女人是來者不拒的,但是此時他真的沒有展現自己紳士風度的心情。

  “小早川……真一?”女子笑著念出了他的名字。

  “你認識我?”

  “呵呵,莉迪亞,”女孩朝他伸出了手,“亞伯•凱倫安的朋友,當然,是‘女朋友’。”

  “啊,你好。”真一心想莉迪亞和凱倫安的氣質倒還真是相配。

  “恩,凱倫安說過,小早川先生不但射擊是一流的,連馬也騎的很棒。”

  “但是我還是輸給他了。”

  “那不一樣,很少有人能夠贏過凱倫安,他在讀初中的時候夢想做一個賽馬運動員。但是最後他還是上了T台。”

  “但是他在T臺上也是如魚得水……吧……”真一忽然覺得腦袋開始發昏,視線無法聚焦,眼前莉迪亞的倩影變得如同水紋一般模糊。

  “小早川先生?小早川?你喝醉了嗎?”莉迪亞的聲音在耳邊回蕩,然後漸漸變得遙遠了起來,他不得不閉上眼睛,向下栽倒。

  莉迪亞看著倒在桌上的真一,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她不緊不慢地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親愛的凱倫安,我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你,我們半個小時之後,皇家賓館見。”

  半個小時後,皇家賓館二樓的走廊上,一個帶著墨鏡,神采優雅的男子敲開了某間房門,看著開門的曼妙女郎,男子調笑道:“我親愛的Queen of Poison,你送給我的禮物,我總覺得一定會讓人毛骨悚然。”

  莉迪亞,不,現在應該稱呼為美狄亞,唇線勾起曖昧的弧度,“我保證這個禮物不會讓你毛骨悚然,而是血脈噴張。”

  說完,美狄亞挑逗般扯過凱倫安的衣領,“我親愛的阿瑞斯,生命苦短,如果有什麼東西想要得到,不如直接捏在手裏就好,能看不能碰,我可不相信你是那樣的聖人。”

  說完,美狄亞便朝著電梯走去。

  沒有人想到,世界當紅模特亞伯•凱倫安的另一個身份便是S級的殺手阿瑞斯•海辛。但是這連個身份並不矛盾,正是由於凱倫安經常到世界各地走秀的身份掩護,阿瑞斯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目標地區。

  阿瑞斯側過身子,走進門去,寬大的雙人床上躺著一名男子。他的肩膀裸露在被子的外面,富有張力的曲線有一種讓人將他撕裂的欲望。

  手指輕輕覆上他的肩頭,阿瑞斯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又對女人放鬆戒備了嗎?要知道女人才是這世上最危險的動物。”

  可惜他談話的對象似乎沒有知覺一般,淺淺的呼吸著,額前的發散落下來,安靜得連時間都快停止了。

  阿瑞斯在床邊坐了下來,手指扶住胸前的領帶,傾下身子嘴唇觸上真一的唇角,舌尖沿著唇縫伸進去,掃過上顎的嫩肉,緩緩地吮吸了起來。手掌情不自禁地沿著肩膀的曲線向下愛撫,阿瑞斯好笑地咬了咬真一的鼻尖,手掌已經來到了他的臀上。

  咬上真一的耳廓,阿瑞斯輕聲道,“那天看見你騎馬……我就止不住的想像,如果能在馬上侵犯你,看你露出不甘心的神色,一定很棒。”

  手指嵌進那讓人銷魂的臀縫間,撩撥著那緊致的後穴,可惜被挑逗的人卻似乎一點反應都沒有。

  阿瑞斯嘆了一口氣,將手收回來,望著真一依舊寧靜的表情,“美狄亞,你不會是在整我吧,這和奸屍有什麼兩樣?不過要是能聽聽我們的死對頭發飆的聲音也不錯。”

  似乎對自己的想法感覺很滿意,阿瑞斯走到那堆被美狄亞脫下的衣服裏,翻了翻,找出了真一的電話。通訊錄從上翻到下,竟然沒有自己想要的那個號碼。

  “Lucky,至少有緒方謙和的號碼啊。”阿瑞斯坐在床邊,一邊輕撫著真一的側腰,時不時撥弄著胸前那兩粒小巧的凸起,“喂,緒方先生嗎?”此刻,阿瑞斯的聲音忽然之間變得和凱倫安完全不同,彬彬有禮的聲調和音色變得輕佻而些許的恣意。

  此時的謙和,正和昭信一起在倉庫中結束了對孝臣的第三次盤問。

  第67

  “這是小早川的手機,請問你是哪位?”謙和問道。

  “呵呵,你不記得了?那一次你和西園寺被克雷沙帶走,我就站在她的旁邊。”

  那一刻,謙和的眼睛不自然睜大,喃語道:“阿瑞斯……海辛……”

  一旁的昭信聽見這個名字,一把將電話拿了過來,“他在你那裏?”

  “啊哈,”阿瑞斯笑了起來,“沒錯,他是在我這裏。”

  “你想怎麼樣。”昭信的聲音壓的很低。

  “西園寺先生,你知不知道三十分鐘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說撫摸他的肌膚……親吻他的唇……他的脖頸很漂亮你知道的,啊,還有他的雙腿,打開的時候,那景色讓人比我扣動扳機的瞬間還要讓人血脈噴張……”

  “閉嘴!你到底要怎樣!”手機的外殼在昭信手中微微顫響。

  “三十分鐘,你趕不到這個手機所在的地方,就足夠讓我好好享受一番了。”阿瑞斯調笑著,將電話掛斷了。

  昭信將手機扔回給謙和,朝著麻生喊道:“馬上找人進行‘三角定位’小早川的手機位置,如果你找不到他我會一槍打爆你的腦袋!”

  麻生顯然被昭信的嗓音給驚得愣在了原處,還是一旁的謙和拍了拍他的肩膀,“想死呢,還不快去?”

  同時,阿瑞斯伸手撥開真一的碎發,輕笑道,“你……很特別,可惜我不是你心裏那個特別的人。”說完話之後,阿瑞斯起身開門離開,來到地下停車場的時候,發覺美狄亞就倚在他的車邊。

  “你瘋了嗎?肖想了那麼久,竟然不一口咬下去。”美狄亞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

  “一口咬下去了又能怎樣?”阿瑞斯咧起嘴,“你和我都知道,得到和失去本來就是同時存在的,如果從來就沒有得到過,那就不用在意失去了。”

  美狄亞嘆了一口氣,“我只是擔心那個人一直在擾亂你的心,我怕你有一天毀在他的手上。”

  “哈哈……”阿瑞斯似乎聽見什麼可笑的事情,“這個世上沒人能夠毀掉我,除了我自己。不過,今天你做的這件事情恐怕會讓我們兩個的身份暴露吧。”

  “你放心,我可是打扮好了再去見你的小寶貝的,他再次看見我,絕對會很驚奇今天在酒吧裏見到的女人到底是誰。至於你,有人去法國那邊‘工作’,我讓他借用你的身份過去了,所以你現在應該在法國的某個地方,完美的不在場證明,絕對不會影響你的下一個‘工作’。”

  “你是最棒的搭檔。”阿瑞斯側過頭和美狄亞來了一個火熱的吻,驅車開出了停車場。

  十幾分鐘之後,昭信的保時捷如同疾風一般停在了皇家賓館的門口,同坐在車上的謙和手仍然攥在扶手上,隨著引擎的戛然而止,他終於可以好好呼吸了。

  這是第一次,他看見昭信失去了一切盡在掌握的風度。

  昭信打開門奔向二樓的某個房間,還沒等服務員幫他開門,他便直接將門一腳踹開,房間裏除了真一看似毫無知覺地躺在那裏之外,似乎在沒有其他人。

  緊隨其後的謙和嘆了一口氣,從錢包裏掏出信用卡遞給服務員,告訴他自己將會支付這扇門的損失費,請他現在暫時離開。

  昭信快步走到床邊,撩起被子的一角,臉上第一次露出怒不可遏的表情。

  謙和頂著強大的壓力也走了進來,將房間裏的衣櫃打開查看,確定裏面沒有躲任何人,然後他知道,此刻自己最好馬上遠離暴風圈,“那個,我去樓下問一問,到底是誰把小早川帶來的……”

  昭信依舊維持著那個姿勢,直到謙和離開了房間,他才緩緩將被子揭開。

  真一似乎因為有些冷,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眼皮掙扎了一下,終於張開了。房間裏的燈光搖晃著,終於靜止下來,當他發覺昭信就站在床邊看著自己,差一點沒被嚇得大叫。

  “你……你怎麼在這裏?”真一拽了拽被子,這才發覺自己全身光溜溜地躺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裏,同時腦袋一陣暈眩,天花板一直在旋轉。

  “你和誰睡在這裏。”

  真一抬頭望向對方的眼睛,一片死靜,就似暴怒的前兆。

  “我……”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我記的……我很擔心伊娃所以睡不著,所以我去喝了一杯,然後莉迪亞來了……”

  奇怪,自己怎麼會在這裏,明明應該是在酒吧裏啊。

  只不過一杯螺絲起子而已,難道這樣也能喝醉?

  “莉迪亞?”

  “嘿,你別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真一皺起了眉頭,“伊娃出事了我已經很難過了!到現在為止我已經有兩天沒有看見她了!難道我還要在這裏看你的冷臉嗎!”

  真一一把掀開被子想要起床,這才發覺自己連褲子都被脫掉了,不但如此,胸口的肌膚上和腰際上似乎有什麼淡淡的痕跡。

  “現在你覺得我不該對你冷臉嗎?”昭信的手掌按在真一的肩膀上,很用力,他的人幾乎承受不住那樣的壓力,床墊也跟著陷了下去。

  “我跟你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真一一把甩開昭信的手掌,“我現在只想知道伊娃回家了沒有!”

  就在他翻身下床的瞬間,自己整個人被昭信擒住胳膊朝後折去,他本想伸手擋住昭信的擒拿,但是卻不想昭信卻將他的另一隻胳膊給摁住了,整個人臉朝下被按回床墊裏。

  “你的近身格鬥是我教的。”昭信一隻手將真一的手腕交疊著按在頭頂,另一隻手沿著脊柱向下滑去,真一掙扎著想要起身,臀部隨著他的動作而扭動著,昭信的手掌朝著隱秘的縫隙探了過去,手指不斷深入,真一知道對方想要幹什麼,側過臉來便看見昭信胯部那個已經高聳的部位,不由得惱怒起來,“你就是用這種方法來尋找伊娃的!”

  宛如懲罰一般,昭信的手指忽然猛地紮了進去,用力地挪動著,挑動著真一的敏感點。

  “放開我!放開我!你發的什麼瘋!”真一用胳膊肘撐住自己試圖向前,然後一口咬在昭信禁錮自己的手腕上,血腥滋味蔓延開來。

  “我發的什麼瘋?”昭信的語調向上揚起,冰冷而略帶嘲諷的意味,“如果你知道你對我意味著什麼,你就該知道我在發什麼瘋!”話音剛落,第二根手指也緊跟著擠了進去,勾勒著那火熱甬道的內壁。

  “我又沒和別人有什麼!你他媽的馬上放開我!我沒心情和你做!”

  “我很有心情。”昭信冷冷道,“今天我會好好的‘做’。”

  “你這個混蛋!虧我還以為你會把伊娃找回來!”

  昭信忽然傾下身子,猛地咬在真一的脖頸上,疼得他冷汗直流。

  “等我做完了,明天你就能看見伊娃。”

  “鬼才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昭信只是解開拉鏈,那個火熱的硬物在空氣中昂揚著,還沒等真一反應過來,頂端便已經頂在了入口處。

  趁著昭信鬆開了自己的手腕,真一撐起上身準備一鼓作氣爬起來,但是卻沒想到自己的雙臀被狠狠捏住,大力掰開到了極限。

  “呵——”真一抓緊床單,昭信卻猛地挺了進去,腸壁被忽然帶動,附著在昭信的硬挺上,直到西裝褲敞開的兩側掃過真一的臀瓣,對方忽然停住了。

  真一大喘著氣,額上疼得冷汗淋漓。

  “這麼緊,看來他確實沒有進來過。”昭信的手掌揉搓著真一的雙臀,手指摩擦著兩人的結合處。

  “媽的——你在鬼扯什麼!”

  “我在說阿瑞斯•海辛。”

  真一心中一驚,“阿瑞斯?他什麼時候來過?”

  昭信忽然一陣抽插,腸壁來不及收縮隱隱泛出血絲來,“你以為是誰脫光了你的衣服?”

  “不可能!我……根本沒見到他……”真一艱難地從齒縫中擠出這幾個字來。

  昭信的手掌拖住真一的腰,自己幾乎全部退了出來,卻在最後一刻瞬間沒入,根部的囊帶狠狠撞在真一的股縫上,要不是對方扼住了自己的腰,真一估計自己會整個撞出去。

  “你身上的那些痕跡可不是我的。”昭信抽插著,帶出的水分將真一擴張到極致的入口沾染出別樣的色情感。

  真一的身體隨著昭信的進犯在床褥上挪動著,床單因為被他拽在手中而拉扯得淩亂不堪。

  屋外,謙和走過,聽著床架發出的聲音在心中小小地感嘆了起來,可憐的小早川……

  “把門關上!”昭信的聲音壓迫著空氣傳進謙和的耳朵裏,後者嘖了嘖嘴,將被踹開的門帶上,門鎖好像已經有問題了,他劈裏啪啦整了半天。

  “緒方……緒方謙和……你快把這傢伙拉走!”真一吼到。

  第68

  “對不起啦~”謙和一個用力,門終於鎖上了。不是我不救你啊,小早川,我救了你……誰來救我呢?

  聽見門被鎖上的聲音,真一恨得咬牙切齒,身後又是一陣猛烈地抽插,既讓他痛苦得牙齒打顫,又隱隱有些快感傳來。

  “憑什麼……你憑什麼……”真一的腦袋嵌在枕頭裏,他疼得想流淚,但是卻忍住了。

  就著這個姿勢,昭信將他整個人轉了過來,分身回旋過緊致的甬道,幾乎要將附著在上面的內壁也拉扯下來。

  “啊……”真一向後仰起脖頸,雙手撐在床墊上,疼痛與暈眩感同時襲來。

  對方抓住他的手腕,拉向自己,兩人因為這個動作而更加緊密,“你覺得憑什麼?我從來都不是大度的……真一……”

  真一睜開眼,看著昭信,對方的表情被欲望以及難以遮掩的情感所淹沒。

  “每一次你和別人在一起……不代表我不在意……”昭信將真一的手掌放到自己的胸前,那裏隨著呼吸有力地起伏著,“我早就對你說過,對於我在乎的……我也會有將他狠狠佔有哪怕毀掉的欲望……但是今天你讓我很害怕……我在想我會不會失去你呢?是不是毀掉你會更好呢?”

  聽著他的話語,真一的心臟仿佛從一個怒不可遏的地方緩緩地降落,“我真的……沒有,請你相信我。”

  “我總是在努力的取悅你,真一……”昭信的眉心隆起,“今天請你順從我,而明天,我保證會把伊娃帶到你的面前,好嗎?”

  “明天……我真的能夠看見伊娃?”真一看向昭信。

  “你說過你相信我。”昭信傾下身子,親吻上真一的臉頰,“你不知道……我有多想這個世界上只剩下我們兩個人,這樣你的心裏就不會總是裝著別人,而我,也不用總是擔心……你的目光被其他人帶走,這個世界的誘惑太多了……真一。”

  “我不是東西,沒有人能夠奪走我……”真一話還沒有說完,昭信向上一頂,雙手托住真一的臀,緊貼向分身的根部。

  “抱著我。”昭信看著他,那種視線,讓真一覺得自己根本拒絕不了,只得伸出手來,搭上昭信的肩膀,就在那一刹那,昭信猛然挺身,一陣大力的抽插,真一承受不住那力量,只好抱緊對方的脖子,臉頰隨著對方瘋狂的頻率磨蹭著對方的側臉,血液流了出來,使得昭信的出入更加順暢,他忽然抱著真一躺了下去,幾陣力氣大得讓真一想要大叫的抽動,撞擊在真一的那一點上,喉嚨裏的呻吟不可自已,拉長的音節讓昭信更加賣力地撞向那裏,

  終於,一陣熱流噴薄而出,灌注在已經疲憊不堪的甬道裏。

  昭信的鬆開真一的側腰,那裏被他按得有些發紅,他伏到真一因為脫離而喘息的胸膛上,吮吸著那些被其他人留下的痕跡。

  “你……你現在該可以停下來了吧……”真一的聲音有些嘶啞,他伸手拍了拍昭信,希望他能夠從自己的身體裏出來。

  昭信的吻沿著肌肉的紋路向下,額前的發絲掃過真一的肌膚,有些發癢,但是卻更像是某種撩撥,當昭信的吻來到側腰的時候,他的分身終於緩緩退了出來,真一能夠感覺到那些液體如同流水一般從自己的身體裏湧出來。

  側腰處那個吻痕被昭信的舌舔舐著,牙齒咬上去,更加用力地吮吸著,真一已經有些乏力地身子隨著昭信舔吻的力道不由得微微拱了起來,他的精神有些茫然。

  “你……會……帶伊娃回來嗎……”

  “我會……只要你此刻別在想著別人。”昭信將真一本就無法合攏的雙腿撐開,順著膝蓋的內側吻下去,來到腿根處,吮吸著,那開合著不斷流出液體的入口就似來自深淵的誘惑。

  昭信的舌觸上真一分身根部的兩個小球,親吻吮吸著,然後忽然從底部舔到頂端的鈴口,輕輕嗜咬著,真一原本發泄過的欲望似乎再次抬頭。

  “別……”真一伸手去推拒他的腦袋,昭信卻再次吮吸起真一大腿內側的肌膚,很用力地,直到那個因為長期沒有接觸到日光而白皙的地方變成一片淺紅色,真一甚至覺得昭信的吮吸讓他那裏的感覺神經都變的麻木了起來。

  恍惚間,自己的雙腿再次被拉開,那個灼熱的硬物緩緩擠了進來,不似剛才的粗暴和急躁,雙腿被抬高,壓向自己的胸膛,整個腰椎似乎被折了起來。

  這個姿勢他知道,以前和水島他們看片子的時候還在驚嘆女演員的柔韌性實在太棒了,但是他做夢也沒想過,有一天這也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昭信的分身仿佛不知疲倦般進出著,真一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控制自己的身體和思維,耳邊只有自己喉間的呻吟和昭信粗重的喘息聲。

  一遍又一遍,迷糊間感覺昭信將他翻了過去,抓過枕頭墊在真一的小腹下面,手指緊緊掐住那兩片富有彈性的肌肉,縫隙被拉開,分身進出著,將先前的液體帶出來,發出淫靡的水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已經快要失去知覺的真一似乎聽見有人在他耳邊輕聲道:“明天我會帶她回來……”

  當昭信離開房間走到皇家賓館的大廳裏,看見謙和依舊坐在那裏,手中捧著一本地產雜誌,看見好友信步走來,謙和長長地吹了一個口哨,故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四個小時又二十分,告訴我,你做了幾次,不會把小早川給……弄死了吧?”

  “我叫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昭信目不斜視,和謙和肩並肩朝著旋轉門走去。

  “如果你是說那個叫做亞伯•凱倫安的模特,他今天早上就搭乘航班飛去了米蘭,把小早川帶來的人,應該不是他。”

  “那麼那個叫做莉迪亞的女人呢?”

  “凱倫安的女友?他們一起坐飛機走的。”

  謙和的話音剛落,昭信便停了下來。

  “怎麼了?我們不是要去會會那個堅定無比的孝臣小朋友嗎?”

  “我的感覺不會錯。”昭信看向謙和。

  “我知道,”謙和微微點了點頭,“所以我會多加留意凱倫安的。”

  兩個人開車來到了那座倉庫,看守者告訴他們,儘管提供了水和食物給孝臣,但是自從上次昭信走後,他幾乎就沒再吃過東西了。

  聽見昭信的腳步聲,原本已經疲憊不堪的孝臣忽然間抖擻起了精神,他用已經開始發白的嘴唇問道:“西園寺先生,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嗎?”

  “恩。”昭信沒有多餘的話語,在關閉孝臣的鐵箱對面坐了下來。

  “請您放棄同帕比爾的交易吧……不然過了明天正午,你就真的再也見不到沃爾夫小姐了。”

  昭信沒有說話,只是默然地看著那扇小窗裏孝臣蒼白的臉孔。

  一旁的謙和反倒說話了,“孝臣,你好像沒有搞清楚狀況,現在失去自由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們。應該是你來提供一些有用的線索,這樣我們才能考慮要不要放過你。”

  “我死掉根本沒什麼,”孝臣用近乎懇求的眼神看著昭信,“可是伊娃小姐和那筆交易是無關的啊!”

  “既然無關,那為什麼你不說出來呢?這樣她就得救了啊。”謙和輕聲勸說道。

  孝臣抿起了嘴唇,沉默了下去。

  “走吧。”昭信起身,和謙和一起向倉庫外走去。

  孝臣咬住自己的嘴唇,眼淚掉了下來。

  “你說他為什麼不肯說?”謙和挑了挑眉毛,“這個小傢伙嘴巴很嚴,如果他選擇相信你的話,他以後會百分之百的忠誠。”

  “因為他的妹妹還在盧森的手上。”昭信打開車門,“明天他就會說出實話。”

  “但是如果明天他不說實話呢?”謙和皺了皺眉。

  隔著車窗玻璃,昭信的嘴角一抹冰冷的笑意浮現,“他會。”

  第二天早晨,看守者將早點從小窗裏伸進鐵箱中,孝臣已經在這個鐵箱裏站了兩天兩夜了,兩隻腳掌早就失去了感覺。

  “今天……西園寺先生還會來嗎?”孝臣問道。

  “不會。”

  “為什麼?”

  “你不是知道今天中午西園寺先生有重要的交易嗎?”

  孝臣已經完全沒有食欲了,他將早餐的那個麵包還給看守人,對方看他不想吃也沒說什麼便走開了。

  他向後,將背脊靠在鐵皮上,眼淚落了下來。

  “潘尼……你說我這麼做到底對不對?說不定就算西園寺先生放棄交易……盧森也一樣不會放過我們?”

  不知道過了多久,看守者再次走了過來,將一個麵包和一杯水塞了進來,“嘿小子,再不吃你可就三天沒吃東西了,就算要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第69

  原本已經暈眩過去的孝臣聽見那聲音驚醒過來,“現在幾點了?”

  “當然是午飯時間到了。”

  “什麼?已經中午十二點了!西園寺先生還是沒有取消交易嗎?”

  “小子,現在已經十二點半了,交易說不定都完成了!”

  “什麼!為什麼他不再多考慮一下!他去做那個交易啦?那伊娃小姐……伊娃小姐……”

  “你什麼都不願說,那她只有死了唄。”看守者聳了聳肩膀,“可惜,連屍體都找不到……不過無所謂啦,反正總有人來收拾你為她報仇。”

  “她在隆德大廈啊……那裏在爆破拆房……現在已經十二點半了,爆破已經結束了……”

  “你是說隆德大廈嗎。”清冷的嗓音在倉庫中回蕩了起來。

  孝臣愣在了原處,他知道那個聲音是屬於昭信的,“西園寺先生,你沒有去交易?”

  “你剛才說隆德大廈,就是堪布爾大街上那個預定今天正午爆破拆除的樓房。”昭信停留在鐵箱的另一側,這樣無論孝臣如何努力依舊看不到他的表情。

  忽然之間,孝臣似乎明白了什麼,他大叫了起來:“現在到底幾點!”

  “現在是中午。”

  “現在是中午幾點!”

  “中午十一點。”

  “你騙了我!你故意讓我以為時間已經過去現在已經到十二點半!你故意讓我以為你已經完成了交易而伊娃已經死了!你要我內疚所以我會說出伊娃在哪里!”

  “你還不算太蠢。”這個時候昭信走到了小窗前,對上孝臣發狂般的表情,“把你關在鐵箱裏,不是對你的‘逼供’,而是讓你覺得疲憊,人一旦疲憊,就會覺得時間過的很慢。而這個鐵箱唯一交流空氣的小窗是朝內的,你無法根據我們開門時透露的日光來判斷時間。其實你自己有在心裏悄悄計算時間對嗎?所以我故意讓他們每次送飯只提前十分鐘,讓你以為自己的時間計算只有這一點誤差,每一次你調節計時的起點,就為我節省了十分鐘。六頓飯,就是六十分鐘。”

  孝臣顫抖著嘴唇,聽著昭信不緊不慢地陳述著那個事實。

  “其實如果你不內疚的話,也許你根本不會在他們告訴你正午已經過了的時候將囚禁伊娃的地方破口而出。”昭信的下巴微微揚起,似乎尖銳得要將空氣劃破,“孝臣,如果你已經打定主意要犧牲別人來保護你最重要的人,那就要做到冷酷到底。”

  “潘尼……潘尼……”孝臣呢喃著妹妹的名字。

  “我現在要去和帕比爾交易了,而你在這裏可以想一想。西園寺財團是斯卡•盧森最大的競爭對後,你可以選擇留在我的身邊,為你妹妹報仇,你還有自身的價值。你也可以選擇離開或者自殺,因為我不屑殺你。”

  昭信離開的腳步聲在倉庫中輕輕回蕩著。

  同時,麻生從隆德大廈隱秘的地下倉庫裏找到了被封住了嘴巴並且綁住了雙手和雙腳的伊娃,她被打了麻藥關在一個鑽了兩個小孔只夠呼吸的木箱裏,這也是為什麼爆破隊檢查整座大廈卻沒有發現伊娃的原因。

  她被送入了醫院,進行了全身檢查。除了有輕微的中暑和脫水之外,母子都還算平安。

  皇家賓館裏因為昭信先前無止盡的索取而精疲力竭的真一,耳邊的手機驟然響起,真一根本就提不起力氣去接,但是手機卻在不停地響。

  終於,真一掙扎著將它握在了手中,“喂……”

  “真一,伊娃現在平安無事。”

  聽見那個名字,真一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不小心牽動下身的傷處,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她在哪里?”

  “聖克萊爾醫院,醫生說等檢查報告完全出來之後,就可以回家了。”

  真一愣了愣,昭信的呼吸隨著電波傳來,那是一種似乎永遠不會改變的頻率。

  “謝謝。”

  “我只是完成對你的承諾罷了。”電話就這樣掛斷了。

  真一深深吸了一口氣,很多時候他明白昭信為自己做了什麼,那遠遠多過一句“謝謝”。

  他迅速穿好衣服,在酒店外攔了一輛出租車便趕去了醫院。

  當他來到病房裏,伊娃已經恢復了直覺,手中捧著一個杯子,手腕上被綁住的痕跡依舊明顯。真一將她一把抱緊,差一點連杯子裏的水都灑出來了。

  “停下停下,我沒被人撕票卻在這裏被你勒死了……”

  “讓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伊娃知道真一有多擔心自己,沒有再死命捶他的背,而是改為輕拍,“我沒事了,真的沒事了……你看,我是暖的,我還活著呢。”

  隨後,伊娃告訴真一自己只不過在商場裏碰見了孝臣,於是好心決定帶他一程,但是剛坐進車子裏,那個孩子就用什麼東西紮了自己一下,然後腦袋邊開始發昏,等到自己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手腳被困住,嘴巴也被貼了膠帶發不出聲音。

  那個時候她真的很恐懼,不知道對方要將自己怎樣,有人又給她注射了麻藥一類的東西,讓她再次昏了過去。

  “聽說是麻生救了我,而且還是在差一點就被爆破的隆德大廈的地下室裏?”

  “恩。”真一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我又欠了西園寺先生一次了,對嗎?”伊娃笑著搖了搖頭,“否則我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真一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摟著伊娃,他失去了父親,伊娃已經是這世上和自己最親近的人了,他無法想像,如果她再出什麼事情,自己將會多麼的孤獨。

  “真一,你身上是什麼味道?”伊娃皺著鼻子嗅了嗅。

  真一微微一愣,自己幾乎被昭信折騰死,當然是出了一身汗,他來不及淋浴就趕來見伊娃了,“能有什麼味道?男人味還是汗臭味?”

  “當然是男人味。”伊娃笑了起來,還作勢把腦袋枕到真一的脖頸處,“是精英香水的味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噴男士香水了?啊,看來你真的是談戀愛了,你以前可都是不在乎這些細節的……讓我看看是不是又有草莓了?”

  真一趕緊伸手握住自己的衣領,“你都出事了,我哪有心情和別人幹什麼!”

  “好啊!”伊娃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麼,“我都出事了你還敢和別人親親我我!”

  真一無語了,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是昭信的,昨天晚上他們那麼緊密地接觸在一起,他很自然就沾染了他的味道。

  “真一,”伊娃靠著枕頭,看著他笑了起來,“這個味道很適合你,優雅……又讓人安心。”

  他愣住了,那一刻他想起了昭信。

  優雅確實是最適合他的形容詞。

  至於安心,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於他的話深信不疑了呢?

  夜幕再次降臨,昭信走進那個倉庫,微微揚了揚下巴,看守者便上前將鐵箱的鎖打開,幾乎就在那一瞬,孝臣從鐵箱裏栽倒在地上。

  他全身乏力,眼睛唯一能夠看見的就是由昏暗的倉庫地板,以及那個男人一塵不染的皮鞋。

  “你做好決定了嗎。”

  孝臣的眼淚早已經流乾,雙手在聽見昭信的問話時握成緊緊的拳頭,他沒有力氣從地上爬起來,但是他的回答卻很有力,“我願意跟著你。我要報仇。”

  昭信沒有說話,微微側過臉來,一旁的麻生走過來將孝臣嘩啦一下扛了起來,“少爺,送他回公寓?”

  “恩。”昭信點了點頭,和麻生分別上了不同的車。

  孝臣搖搖晃晃來到了公寓的門口,他知道自己除了這條命已經什麼都沒有剩下了,他還記得自己最後一次和盧森的部下通話的時候,對方就告訴他如果不能讓西園寺放棄和帕比爾的交易,他們會把潘尼和磚塊一起塞進麻袋丟到海裏去。

  “嘿,小子,”麻生站在他的身後,“不管你要報仇或者要幹什麼其他的事情都好,記得第一件事情就是站對地方。一旦你選錯了邊,很可能就再也回不了頭。”

  聳著肩膀苦笑了笑,孝臣輕聲道,“無論我怎麼選……都會失去潘尼……”

  就在此刻,公寓的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嬌小的身影嘩啦一下撞進孝臣的懷裏,本就沒什麼力起的孝臣頃刻倒了下去,但是當他看清楚那個小女孩的臉時,他幾乎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潘尼……潘尼!”孝臣露出震驚的表情。

  “哥哥!我等了你好久!他們說我很快就能見到你,可是我等了好久好久!”

  “潘尼,潘尼……”孝臣除了呢喃妹妹的名字,幾乎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生命對於他而言仿佛重新來過了一遍。

  第70

  麻生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打火機的聲響將孝臣的思維帶回了這個世界。

  “這到底怎麼回事……我以為……我以為潘尼已經……”孝臣的臉上沾滿了淚水。

  “所以我剛才才對你說要‘站對地方’。”麻生將煙放到唇邊,吸了一口,然後緩緩吐了出來。

  “可是……可是你們怎麼找到潘尼的?我想了很多辦法想要知道盧森把潘尼關在了哪里……”孝臣將妹妹緊緊摟住,看向麻生,期待著答案。

  “恩,你說的想了很多辦法,是指侵入盧森的電腦系統還是追蹤他的通話記錄?傻瓜,盧森不需要將自己綁架小女孩的地址存進電腦,這些事情都是由他屬下來做的。”麻生笑了笑,有一點痞氣,但是也有一種成熟的風度,“並不是只有盧森會把你安排到少爺身邊來,少爺也可以做同樣的事情,這叫做‘禮尚往來’。我不打擾你們團聚了,再見。”

  看著麻生離去的背影,孝臣就似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高聲問道:“如果西園寺先生在乎的不是伊娃小姐,那麼他心裏面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麻生的笑聲在走廊裏回蕩了起來,“第一,以後你要稱呼他為‘BOSS’,第二,當你真正取得了他的信任,你自然知道那個獨一無二的人到底是誰。”

  孝臣笑了笑,原來那個人果然不像外表那樣看起來冷漠,他的心也會為某個人而燃燒。

  兩天之後,真一陪著伊娃回到了家裏,兩個人照例在陽臺上看著月色,只不過真一喝了一小杯紅酒,而伊娃喝的是牛奶。

  “真一,你說你什麼時候開始也對我保守起秘密來了?”伊娃看著一閃一閃的星星,冷不丁爆出了這麼一個問題來。

  “我有什麼秘密?”真一有些失笑。

  “恩……你和某個人在‘鬼混’,但是我卻不知道你‘鬼混’的對象是誰。”伊娃伸手拖著自己的腦袋,一副很無奈的摸樣,“我一直以為我們之間沒有秘密,但是這樣看來……我們之間其實有很多秘密。”

  “好吧,”真一的唇上展露出一抹笑意,“我承認,我在和某人‘鬼混’。”

  “看吧看吧!”伊娃興奮著用手指著真一,“我就說我的感覺不會錯。”

  “但是我不能告訴你他是誰。”

  “哦,shit!”伊娃攤了攤手,“為什麼不能告訴我?就算你真的喜歡凱倫安我也支持你啊!”

  “我不知道自己會和他‘鬼混’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有多想和他‘鬼混’。”真一起身,拎著酒杯離開。

  “你的意思是,當你決定和那個人‘鬼混’一輩子的時候,你就會告訴我她……”伊娃眨了眨眼睛,故意停了停,“或者他是誰?”

  真一繼續咧著嘴笑,“沒錯。”然後留下有些鬱悶的伊娃看著夜空生悶氣。

  因為前幾天綁架而受到了驚嚇,伊娃決定去名品店大採購一番。真一聽見這個主意,不由得按住了自己的大腦,陪女人逛街比遇見阿瑞斯還要可怕。

  “嘿,你可沒有拒絕的權利,第一,你是公認的孩子爸爸,沒有照顧好我的話,你會受到輿論的譴責,”伊娃笑得狡黠,“第二,你需要買套新衣服了。”

  “為什麼?我現在的衣服夠穿啊。”

  伊娃伸手揚了揚兩張請帖,“下周是西園寺先生的生日,我們倆被邀請去參加他的生日宴會了……你難道不該有套高級點的衣服?”

  “他下周生日?”

  “恩,你知道西園寺對我的幫助有多大,更別提還救了我,”伊娃撇了撇嘴,很認真的語氣道,“別給我丟臉。”

  於是那天下午,伊娃將真一變成了“芭比”娃娃,在一家有一家的男性奢侈品專賣店裏,要求他換這個換那個,然後她坐在座椅上,像個評審家一樣,而真一只能不斷地進出著試衣間。

  在商場裏繞了一圈,終於來到了Brioni,還沒進去,真一就拉著伊娃想要離開。

  “算了吧,這裏的衣服少說都要四千美元……”

  “不好意思,我這個傑弗遜的主席窮的就只剩下錢啦。”伊娃笑著將真一推了進去。

  “哈?沃爾夫小姐?”阿曼達的聲音傳來,就在此刻,昭信從試衣間裏走了出來,真一回頭相望的瞬間,不由得愣住了,剪裁就不用說了,昭信的身材本來就很完美,但是那種簡約的貴族風範將他的氣質襯托得恰到好處,讓人移不開目光。

  “呵呵,昭信你要是能做我的模特就好了。”阿曼達笑了起來,隨即轉身對真一和伊娃道,“嘿,是來給小早川選衣服嗎?正好有我這個設計師在這裏,機會難得哦。”

  “那個……”真一張了張嘴,卻被伊娃推了過去。

  “太好了,幫我把他打點打點吧,總是穿著運動休閒裝,我都看的膩味死了。”伊娃的評語不可避免地深深打擊到了真一的男性尊嚴。

  “看膩了你可以不要看啊!”

  “呵呵,”阿曼達的纖纖細指點了點一套銀灰色的西裝,“試試那套。”

  “那套的衣領有些高。”昭信側過臉狀似隨意地說了一句。

  阿曼達點了點頭,手托著下巴似乎是在思考,“沒錯,小早川的脖頸很漂亮,那麼性感的地方不應該被遮住。”

  聽見“性感”一詞,真一下意識抖了抖身子。

  “啊,那套吧,雖然黑色看起來有些沉悶,但是衣領的設計相當優雅,還有腰部的那道條紋很有味道呢。”阿曼達打了一個響指道。

  伊娃似乎也很喜歡那一套,剛找來合適的尺碼,便將真一推進了試衣間。

  “喂,穿的時候把所有的扣子都解開,可別讓人再進去教你怎麼穿衣服!”伊娃好笑地喊了一句,這一句話讓試衣間裏的真一運動衫脫到一半便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不經意想起去年自己和昭信在曼徹斯特的那家小店裏……

  “你放心,這一次我一定會穿好了再出來!”真一假裝惱怒。

  “呵呵……呵呵……”伊娃笑了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事情嗎?”阿曼達似乎有了些許的興趣。

  “你不知道,在……”

  “伊娃小姐看來已經完全恢復了,”毫不等伊娃說完,坐在一旁查閱手機信息的昭信忽然開口打斷,“那麼明天下午能不能抽空談一下上一個季度的運輸額還有下一個季度的貨運分配。”

  阿曼達露出無奈的神色道:“昭信,你還真是無趣,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又要談生意上的事情。”

  這個時候,真一從試衣間裏走了出來,伊娃看到他的第一眼,微微嘆息了一下,似乎在說總算有了優質帥哥的樣子,隨即又小聲笑了起來,走過去替他將後衣領翻好。

  “他們……看起來真讓人覺得幸福。”阿曼達望著真一和伊娃輕聲道。

  昭信沒有說話,微微揚起了下巴,目光有些冰涼。

  最後,伊娃替真一買下了那套昂貴無比的西裝,看到那個價格,他直想翻白眼。

  “對了,我和昭信在‘潘多拉’訂了位置,要不一起去吃飯?”阿曼達笑著看了看伊娃的小腹,“現在可是最需要注意營養的時候。”

  “可是……我們會不會成為飛利浦電燈泡?”伊娃笑了笑。

  阿曼達看了看昭信,對方微微點了點頭,於是她笑道:“你看,他都同意了,現在已經下午五點多了,我們走吧。”

  “潘多拉”離名品店並不遠,或者可以稱它為西餐裏的奢侈品。

  整個餐廳裝點的高雅,古典音樂在大廳裏回蕩著,用餐的人並不多,當然,桌子與桌子之間的距離也很遠,雖然同在一個地方用餐,但是這樣的佈局使客人們聊天的時候不會被另外一桌所影響。

  四個人拿著菜單,真一屬於那種不怎麼挑食的人,所以點了份配有通心粉的牛排,抬起頭,便看見對面的昭信被菜單遮著只有額頭和眉骨,低垂的眼簾,真一在心裏小小嘆息了一下,看吧,就是要這樣的人,哪怕天天穿運動衫也不會有人看膩。想到這裏,他有些怨恨一般狠狠瞪向伊娃,誰知道對方就像臉頰上長了眼睛一樣,“看什麼看?沒看過孕婦啊。”

  阿曼達笑了起來,“聽說很多孕婦在丈夫的眼裏會很有魅力。”

  真一咧了咧嘴,昭信向一旁的服務生報出菜名,他的聲音很有質感,只是……真一忽然覺得對方的腳尖一直在自己的小腿處磨蹭,他以為是因為自己的腿和對方的放的太近,便微微向一旁挪了挪,而對方的鞋尖卻跟了過來,從下至上,將真一左腿的運動褲挑了起來,有一下沒一下地劃過小腿肚。

  真一索性將腿猛地一抖,褲管落了回去,一旁的伊娃則用肩膀撞了撞他,“你怎麼了?”

  “我去趟洗手間啊。”真一笑了笑,便起身離去,他知道昭信是故意蹭自己的小腿,但是他也知道,如果自己說西園寺昭信在“騷擾”他,伊娃一定會像聽見世紀末大笑話一般嘲笑他得了妄想症。

  第71

  擰開水龍頭,真一從一旁掏出紙巾,占了些水,將自己的褲管拉起來,小腿肚上微微的紅痕,他不禁嗤了一聲,昭信的鞋尖還真是厲害,差點沒把他的皮膚劃破。

  就在此時,洗手間的門被推開,一個身影站在那裏。

  真一覺得有人正盯著自己看,微微一個冷戰側過身子便看見昭信了。

  “你……上洗手間?”

  “我和她們說我有個電話要打,可能五分鐘,也可能十分鐘。”對方的表情裏看不出情緒的起伏。

  “呵呵,你還真是大忙人啊。”真一作勢要從他身邊走過,冷不丁手肘被對方拽住了,想起剛才在餐廳裏的那一幕,真一笑了笑道,“怎麼,你打電話還要我在一旁聽嗎?”

  昭信沒有說話,將真一往回一扯,順便將洗手間的門鎖上了。

  “你幹什麼呢!別人不用洗手間嗎?”真一甩開昭信的手,瞪著他。

  “我把外面的牌子翻成‘清理中’了。”昭信不緊不慢道。

  “哈?”真一閉上眼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你不會想要和我在這個高級餐廳的洗手間裏‘約會’吧?”

  “恩。”昭信輕輕哼了一聲,手指已經伸過去想要去托真一的下頜,還沒觸上對方的肌膚,真一已經將腦袋撇了過去,側過身子,手掌猛地托高昭信的手肘然後晃到了他的身後,可惜手指還沒有觸上門閂,他便感覺到自己的頸椎被對方掐住了。

  他愣在原處,嘆了一口氣道,“今天你到底怎麼了?”

  隨即那掐在頸椎上的手指輕輕挪開了,真一感覺自己被人從後面輕輕抱住,昭信的下巴枕在自己的頸窩上,“下周是我的生日了。”

  “我知道,我回去參加你的生日宴會。”真一知道自己對昭信來硬的,對方也只會更強硬,他將手覆在對方的手上。

  “可是我現在想要你了,”昭信的唇掃過真一的耳廓,舌尖順著那小孔就想要伸進去,“現在。”

  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股縫間有一個發燙的東西隔著運動褲摩擦著,真一一震,手指想要掰開昭信圈住自己的手腕,卻沒想到對方勒得更用力了。

  “昭信,伊娃和阿曼達還在餐廳裏等我們呢!”真一有些無語,心想洗手間可不是什麼浪漫的地方,而且等管理人員發覺外面的牌子很有可能會用鑰匙來開門的,於是他猛地一手向後抓住昭信的衣領,委下身子想給對方一個過肩摔,速度和反應都恰到好處,昭信也確實被他扛上了肩,可惜就在發力的瞬間,對方的手掌頂在他的背上,阻止了真一背部的發力。

  “如果你合作的話,我們十分鐘以內就可以出去,”昭信將真一的身體扳了過來,按在牆上,在他的唇上一個舔吻,緩緩離開,“就把你當做禮物送給我吧。”

  “你發什麼神經呢!”真一的雙手被昭信固定在頭頂,腰部的曲線被拉長,運動衣的下擺露出漂亮的腹肌,昭信騰出手掌,撫摸著肌肉的紋理,一點一點朝著鬆垮的運動褲裏探去。

  他的嘴唇含住真一的下巴,大力地吮吸著,就在真一抬腿踹過去的瞬間,他的膝蓋將真一抬起的那條腿抵住,沿著牆向上移動,簡直就是逼迫他將雙腿打開。

  “西園寺昭信!”真一被固定在頭頂的拳頭開始咯咯作響。

  “我知道你在乎的人是誰,我知道週末你用什麼方式來消遣,我知道你不喜歡愛情電影,我知道當你發動車子的時候習慣用食指敲擊方向盤……”昭信的臉側成讓人心醉的角度,“那麼你知道我多少事呢?”

  真一的呼吸被拉長,緩緩道,“我知道……你愛我……”

  “那麼現在就讓我愛你。”昭信的唇和真一的唇瓣黏著在一起,一遍一遍地舔吻著,慢慢放開扼制住真一手腕的手掌,雙手探進他的運動褲裏,在那隱秘的縫隙間揉捏著。

  真一有些心軟了,那傢伙難得溫柔一回……下周就是他的生日了……算了吧。

  就在此刻,昭信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而他也在同一時刻將真一的雙腿環在了自己的腰上。

  吸了一口氣,真一看了看那個一直在震動的電話說,“估計是阿曼達打來的……還是接聽吧。”

  昭信不語,只是傾下身體去親吻真一的脖頸還有鎖骨。

  而那個手機卻依舊在震動著,真一伸長手將它從昭信的口袋裏掏了出來,放到了他的耳邊。

  “喂,昭信,你電話打完了嗎?”果然是阿曼達的聲音。

  “恩,剛打完。”昭信一邊回答她一邊用眼睛看著真一,那目光太凜冽,令得真一有些心虛了起來。

  “那就快回來哦,小早川去了趟洗手間半天還沒回來,伊娃說要去看看他到底在幹什麼呢!”

  真一睜大了眼睛,不會吧,伊娃那個女魔頭真的會跑來抓他?

  “我很快就來了。”昭信簡短地回答,伸手摁在真一的手指上,將電話掛斷了。

  真一咽了咽口水,扯出一抹笑容說:“你看,你也不想伊娃來把我帶回去吧?”

  眼前人忽然輕笑了一聲,真一被抬高的那條腿緩緩放了下來。

  “你知道其實你穿什麼都無所謂,”昭信壓向他,兩人之間忽然沒有了縫隙,“因為衣服存在的價值,就是當我把他們脫下來的時候。”

  真一的心臟差一點被對方的視線拉出胸腔來,就在那時,昭信離開了真一,“你先回去吧。”

  “哈?”似乎昭信放棄的太輕易,這讓真一有些不敢相信。

  “或者你想留在這裏看我自慰?”昭信雙手插在口袋裏,悠閒的姿態但卻讓人感覺到危險萬分。

  “不用了!”卡啦一聲將門鎖打開,真一快步走了出去,臨了還不忘將門口“清理中”的牌子翻了過來。

  回到餐廳裏,剛在座位上坐下來,一旁的伊娃便不滿地說:“真一,你不會是到洗手間裏和誰鬼混去了吧?”

  “沒有!”真一差一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呵呵,你要是再不回來,伊娃說要親自去洗手間抓你呢!”阿曼達也調侃了起來。

  第72

  “呵呵……”真一傻笑著,心想還好伊娃沒來洗手間“捉姦”,“那個,西園寺呢?”

  估摸著還在洗手間裏解決自己的“需求”吧。真一想起自己故意接聽電話就是為了讓他停下來,不知道那傢伙會不會又在什麼“特別”的地方變本加厲向自己討回來。

  阿曼達聳了聳肩膀,“剛才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說事情已經談完了,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還沒有回來。”

  話音剛落,她的手機再次開始震動,看了看信息,嘆了一口氣道:“唉,我們的西園寺先生似乎又有其他事情要忙了。”

  “真的?”真一伸長了脖子問道。

  一旁的伊娃好笑道:“怎麼看你的表情,西園寺先生不回來了你很高興?”

  “哪有,我是想說他還真忙啊。”廢話,他不回來了我當然高興啦,不然一邊吃飯還要一邊被‘騷擾’甚至‘視奸’,哪里還有胃口……

  “算了,”阿曼達快速回了一個短信,“他最近投資了政府的一個什麼項目,確實有他忙的,沒有那個大冰塊在這裏,我們吃飯可以更自在不是嗎?正好伊娃你多吃一點,昭信那份就歸你啦!”

  女人和女人總是有很多話題可以聊的,從時尚到家居,真一真覺得自己被隔絕在外,不過至少可以吃個開懷了。

  末了,阿曼達似乎也感覺到真一沒說什麼話,於是提議道:“過兩天我和凱倫安還有他的女朋友莉迪亞要去打網球,真一也一起來吧?”

  “啊?我嗎?”說到凱倫安,真一不由得想起昭信的警告,雖然這個警告有點莫名其妙,但是老實說自己不把他的話當回事的後果還是挺嚴重的。

  “是啊,伊娃也可以來,雖然孕婦不適合運動,但是嘛,如果真一要上場的話,伊娃當然要來加油啦,而且曬一曬太陽對胎兒也有好處,不是嗎?”

  伊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我怎麼覺得你邀請真一是‘別有所圖’?”

  “哎呀,被你發現了,”阿曼達露出狡黠的笑容,“本來是想叫昭信做我的搭檔的,但是他後天要參加一個很重要的會議。凱倫安和莉迪亞兩個人自然很合拍啦,同樣是運動員,我當然寄希望於真一啦!”

  真一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一旁的伊娃樂開了花,“別逗了,射擊和網球是兩碼事,如果要真一和凱倫安比射擊,那還有的一拼……網球,嘿嘿……”

  “重在參與,重在參與。”雖然伊娃說的是事實,但是真一還是小小的覺得受到傷害了,誰說他只擅長射擊的啊,他也很喜歡馬拉松,攀岩什麼的。

  不過更重要的是,他想起自己那次在酒吧裏莫名其妙就醉倒了,然後醒來時發覺自己在酒店裏,他見過的唯一的人就是莉迪亞,那個自稱是凱倫安女友的女人。雖然也許自己不該想那麼多,但是太奇怪了,一杯螺絲起子就能讓自己醉倒了?還有,是莉迪亞送自己去的酒店嗎?為什麼那次昭信……說是阿瑞斯把自己帶到那個酒店房間裏的?

  他有疑問,他需要答案。

  “呵呵,上一次真一騎馬的樣子真是帥呆了,所以後天在網球場上——我很期待哦。”阿曼達將他的思維拉回到現實中來。

  “不要給我丟臉!”伊娃也伸手狠狠捏了捏他的臉,女人暴力起來……真是沒話說。

  而此刻,昭信已經來到了孝臣的公寓門外,替他開門的是謙和,對方依舊笑得欠扁。

  “昭信,你的臉看起來很臭啊,不會我的電話正好破壞了你的好事吧?”

  昭信從他的身邊走進房中,孝臣穿著T恤盤坐在椅子上,雙眼很專注地盯著書桌上的電腦,似乎有什麼東西已經使他深深著迷了。

  就在謙和剛準備關上門的瞬間,有人將門抵住,隨即擠了進來。

  “緒方先生不歡迎我嗎?”一個年輕的女孩兒走了進來,她的語調微微上揚,有著清澈的質感,孝臣被那聲音吸引著轉過頭來,看見一張俏麗的笑顏。

  “艾麗,我怎麼會不歡迎你呢?只是沒想到你來的這麼快麼。”

  “只要是任何可能整倒盧森的事情,我都會來的很快。”艾麗隨意地走進來,孝臣呆呆地看著她來到自己的跟前,明明窗簾都被拉上了,但是那女孩的發梢卻折射出淡淡的閃光。

  “嘿,你就是孝臣•雷丁?那個差點把西園寺財團的賬務全部拷下來送給盧森的人?”艾麗挑了挑眉梢,用膝蓋撞上孝臣的背脊。

  “我是……”似乎意識到什麼,孝臣捂住自己的背,“我是有苦衷的。”

  “那誰知道你現在是不是還在替盧森做事?”艾麗從一旁拉過一把椅子,就這樣大喇喇坐在孝臣的身邊,一旁的謙和則拖著下巴永遠一副欣賞好戲的摸樣。

  “好吧,就算我曾經替盧森做過什麼,但是我也已經將功補過了。”不知道為什麼,被眼前這個女孩誤解,會讓孝臣覺得很難受,“我已經替西園寺先生開發了一套防火牆和追蹤系統,甚至用這套系統追蹤到了兩個世界知名黑客侵入,鎖定了他們的所在區域與本機ID……”

  艾麗的嘴唇呈現出微妙的弧度,“我知道啊,上個星期報紙上還有說有兩個讓CIA頭疼了很久的黑客落網了,聽說很多大型企業都曾經雇傭他們盜取商業機密,盧森也因為這件事情被傳訊了。這就是雇傭黑客的不好,你不知道他的信譽怎樣,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突然反咬你一口。”

  孝臣沒有答話,他知道艾麗在暗指什麼,辯解是沒有用的,他默默轉過身,從硬盤裏調出一個加密文件來,“這是昨晚我從盧森本機中下載下來的一個文件……”

  “等等?你突破了盧森財團的防火牆?”艾麗歪著腦袋看向他。

  孝臣對於艾麗接二連三的懷疑感覺到更加難堪了,他抬頭望向昭信,對方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是的,我從打印機的端口入侵,這是所有防火牆最薄弱的地方,但是你放心,在我為西園寺財團開發的防火牆中已經彌補了這個缺點。從我下載下這個文件的第一時刻,我便開始瞭解密。這個密碼的長度是十二個字符,我試過了所有數字與字母的大小寫組合,都沒有辦法解開它。然後我想到盧森最近一直和俄羅斯的K黨交易,於是我把俄文字符也加了進去,然後得到了——第二個加密文件。”

  “雙重加密麼。”謙和笑了笑,“盧森這個老狐狸做事情還是這麼小心翼翼啊。”

  “但是如果是英語和俄文字母混排再加上數字,孝臣我很懷疑你是怎樣破解它的?就算是處理速度再快的電腦,沒有幾個月是試不出來的。”艾麗依舊一副懷疑的神色。

  “所以‘黑客’有‘黑客’的處理方法。”孝臣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利用這個叫做‘溫尼’的軟件,可以將世界各地的電腦聯繫在一起,只要‘借’每台電腦一點點處理能力,就能夠在幾分鐘以內將答案試出來。”

  艾麗笑了起來,“好吧,那麼你也可以用同樣的方法將第二個密碼也試出來。所以不要再賣關子了,不如直接讓我們大家看看那個老混蛋這麼在乎的文件到底是什麼?”

  孝臣抿了抿嘴,望向昭信還有謙和,有幾分歉然,“第二個密碼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外,如果強行解鎖會損壞文件……”

  “還有你解不開的密碼?”艾麗的眉梢再次挑了起來,但是孝臣知道,這一次她不是在諷刺自己,而是真的感覺到驚訝了。

  孝臣的鼠標點了點,屏幕上便出來了一道函數題,“我的數學還不錯,所以能看出這道題的變量雖然沒有廣度但是卻很有深度……”

  “‘翠西的難題’……”艾麗盯著屏幕輕聲呢喃道。

  “什麼?”

  “三年前,美國著名導彈軌跡數學家翠西•羅德威登的丈夫被CIA以間諜罪秘密逮捕,隨後她逃離了美國,有人說她被暗殺了,不過看樣子她是逃到俄羅斯去了。”艾麗皺了皺眉,“大部分導彈專家都承認K-2戰略巡航導彈威力雖然驚人,但是發射之後的軌跡很容易被反偵察,並且這個缺陷難以彌補,傳言說翠西根據物理動力學原理設計了一道函數題,解開它就解開了如何完善那個導彈系統的答案。”

  “那我們怎麼辦?去哈佛大學還是麻省理工找一個數學家?”孝臣的臉皺了起來。

  “我們已經有一個很棒的數學家了,”昭信緩緩道,然後在沙發上坐下,似乎並不心急的樣子,“把它解答出來吧,艾麗。”

  艾麗愣了愣,笑了起來:“我想我可以用這道題的答案去申請博士學位了。孝臣,我需要你利用電腦來驗證我每一步計算的正確性。”

  “哈?”孝臣沒有想到艾麗竟然會開口請它幫忙。

  “電腦永遠不能代替人腦的創造性,而人腦也無法達到電腦的精准性。”艾麗從孝臣的打印機裏將紙張抽出來,鋪散在地面上,掏出眼鏡就這樣忽然開始了計算。

  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太陽升起的時候,艾麗依舊趴在地上不停的運算,而孝臣也在核對她的計算結果。

  九、十點的日光有一種清澈的魅力。

  真一背著球拍和伊娃一起去到和阿曼達約見的網球場。

  看見他的第一時刻,阿曼達便給出了一個大大的擁抱,“呵呵,今天我們要重創凱倫安!”

  透過球網,真一便看見對面帶著運動帽,身著白色運動衣的凱倫安。

  “唉,模特就是模特,就算穿運動衣也是很有范兒啊。”伊娃走向場外的座椅,一副準備觀賞世界大戰的模樣。

  而真一的目光則放在了另一個倩影上。那個女子的長髮紮成了馬尾固定在腦後,有一種簡約和富有活力的美感,“那位……小姐就是莉迪亞嗎?”

  “嘿,你可是快當父親的人了,可別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就亂瞄——而且莉迪亞是凱倫安的女朋友,這可是時尚界不爭的事實。”阿曼達好笑地拍了拍真一的背脊。

  如果這個女人是阿曼達……那麼那天我在酒吧裏見到的“莉迪亞”又是誰?

  “嗨,你就是真一嗎?”這個時候莉迪亞已經走了過來,朝他伸出了手,“我是亞伯的女朋友莉迪亞。那天騎馬回來,亞伯就一直在說終於找到一個很會騎馬的朋友了。”

  “啊,其實我騎的沒有他好。”真一走近莉迪亞,發覺她的鼻骨和自己那次在酒吧裏見到的女子不一樣。莉迪亞的鼻樑高挺但是鼻頭小巧,像是有拉丁混血。而那天的那個女人的鼻骨則表明了她相當純正的高加索血統。下頜的長度還有顴骨的高度也並不相像。

  不會真的是阿瑞斯假扮成女人到酒吧裏把自己放倒了吧……

  “真一?你怎麼了?”凱倫安的聲音響起,這一這才發覺自己仍然握著莉迪亞的手呢。

  “啊,對不起,我只是在想莉迪亞小姐看起來有些眼熟而已。”真一有些發窘。

  “當然眼熟啦,是美女你看著都眼熟!”場外的伊娃揮著可樂瓶喊道,隨即大家都笑了起來。

  看來,那晚的神秘小姐是誰,自己是找不到答案了。

  真一搖了搖腦袋,四個人寒暄了幾句便開始了雙打。

  阿曼達的球技還算不錯,真一和她搭配起來挺有默契。不過凱倫安也不是省油的燈,真一真有些懷疑他是不是超人了,怎麼賽馬和網球都很精通啊。反倒是莉迪亞的反應並不如阿曼達快,這也使得凱倫安要時不時去救球。

  “哎呀!你們太壞啦!”莉迪亞貌似生氣地揮了揮球拍,“不要因為我球技不好就故意針對我啊!”

  看著凱倫安原本愜意的優雅因為疲於救球而蕩然無存的表情,真一哈哈笑了起來,“那不對付你,就對付凱倫安咯!”下一局是凱倫安那邊發球,真一用球拍將球挑起,球砸向凱倫安的左腳,對方輕輕躍起,那顆球便從他的鞋子下滾了過去。

  真一一面笑著一面後退回底線,但是沒有人發覺他的笑容已經僵在了臉上。

  凱倫安的那個跳躍相當輕盈,似乎是從空氣中緩然墜落一般,但就是這種感覺,讓真一忽然想起了一個畫面……

  一年多以前在悉尼,自己曾經追逐在阿瑞斯的身後,第一槍瞄準的便是對方的左腳。但是阿瑞斯輕輕躍起,子彈的火花只是濺在了他的鞋底上而已。

  可是,真一卻永遠記得阿瑞斯跳躍的感覺,似乎在說——你永遠無法抓住我。

  真一為自己的想法感覺到瘋狂。

  那只是一個跳躍而已……不能說明任何問題。更何況凱倫安和阿瑞斯長得太不像了。

  想到這裏,真一不由得嗤笑起來,說實在的,自己每次碰見阿瑞斯,他都沒有頂著同一張臉。

  就是這一刻的分心,一顆球砸了過來,真一感覺到自己的鼻子被狠狠地撞擊,然後莉迪亞的叫聲響了起來:“真一!我不是故意的!”

  “天啊,你怎麼沒躲開呢!”阿曼達也趕緊走了過來,便看見真一的鼻血流了下來。

  “嘿,真一……”凱倫安拉起球網來到他的身邊,托起他的下巴讓他仰起腦袋來,“我帶你去洗手間清理一下吧!”

  伊娃也走過來將毛巾遞給他,“你剛才在幹什麼啊?不是打的好好的嗎?怎麼美女的球你就躲不開了?”

  真一有些好笑,但是鼻骨卻在隱隱作痛。

  凱倫安領著他走到場外的洗手間去。

  水流將殷紅沖走,真一撐在洗手池兩邊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道:“還好沒把我的鼻子打歪。”

  一旁的凱倫安將毛巾遞上來,失笑道:“沒錯,那麼可愛的鼻子要是打歪了就可惜了。”

  “哈?”真一一邊擦著臉一邊嘟囔道,“我又不是小孩,可愛這個形容詞不適用啊。”

  凱倫安的嘴上湧起一抹笑意,他換了一個更加愜意的姿勢靠在洗手池邊,目光如同流水般掠過真一的身體,“你知道嗎,上星期CK請我為他們的男士內衣做廣告。”

  “那很好啊。”

  “可是我拒絕了。”

  “為什麼?”以凱倫安的條件應該可以開個天價。

  “因為……導演要求我穿著內褲然後將水從頭到腳淋到我的身上,這樣我那個地方的‘曲線’就會被全世界都知道了。”

  “看不出來你還蠻保守的嘛。”真一好笑地伸手撞了撞對方的胸膛。

  不想對方竟然伸長胳膊,手指掠過自己胸膛上的凸起,原來自己剛才洗臉的時候,水流浸濕了前胸的一大片,不但形狀,甚至連顏色都似乎透過T恤呈現了出來。

  “我想導演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凱倫安的腦袋忽然探到了真一的耳邊,“性感到色情。”

  幾乎是下意識地反應,真一向後退了一步,滿臉警界地盯著對方。

  “哈哈,”凱倫安咧開嘴笑了起來,聲音在洗手間裏回蕩,“你的反應真好玩!”

  真一嘆了一口氣,他不喜歡對方這樣的玩笑,特別是當他的氣息噴灑在自己的耳際時……

  驀地,他忽然又想起自己還沒搬去和伊娃住的時候,阿瑞斯將他按在床上,俯下身子在他耳邊說話的感覺。

  我到底怎麼了?

  難道我有妄想症嗎?

  第73

  而凱倫安已經離開了洗手間,留下真一披著毛巾呆在原處。

  在那之後,莉迪亞和阿曼達來了一場女子單打,伊娃很是遺憾,還半開玩笑地說如果自己的肚子裏沒有這個小拖油瓶的話,也是一員猛將。說到此,真一不由得故自遐想,如果剛才擊中自己的那顆球是伊娃發出來的話……他應該已經在醫院裏照核磁共振了……

  “在想什麼呢?我不過給你開個玩笑,就生氣了?”凱倫安的手掌在真一面前揮了揮,讓他回過神來。

  “……”真一撇了撇嘴道,“有那麼點生氣。”

  “好吧好吧……”凱倫安一副舉手投降的模樣,然後將一瓶可樂遞了過去,“就當我向你賠罪還不成?”

  真一笑了笑,將可樂接了過來,擰開瓶蓋的瞬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但是卻一臉平靜地喝了起來。

  打完網球之後,四個人在俱樂部的餐廳裏吃了一頓飯然後便各自回家了。

  真一拎著那瓶可樂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房門外是伊娃的吼聲:“嘿——記得一定要洗澡啊!”

  苦笑了笑,真一大聲應和道:“知道了——女王——”

  一直懷疑與猜測不是他的作風,與其浪費時間和腦力,不如用最直接的方式解開自己的疑問。真一掏出手機,撥打了FBI探員莫妮卡的號碼。

  “啊哈,小早川先生,好久不見了……”莫妮卡聽見他的聲音還是有些興奮的,但是隨即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不會是阿瑞斯又寄了彈殼給你了吧?”

  “我打電話給你,確實是和阿瑞斯有關,但是他並沒有寄什麼東西給我。”

  “那是怎麼了?”

  “還記得上一次你們在我的公寓裏提取到的阿瑞斯的指紋嗎?”真一抿了抿嘴盯著手中的那瓶可樂,“我想寄給你一個可樂瓶,希望你能比對一下上面有沒有……阿瑞斯的指紋。”

  “……”電話那端的莫妮卡愣住了,隨即立馬回答,“沒問題,只不過我現在在波士頓,後天晚上才會到紐約,你先寄到我的辦公室去,我回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會請人提取指紋。”

  “那麼就謝謝了。”真一將電話掛斷,準備好明天清晨就將可樂瓶快遞出去。

  同一時刻,趴在地上計算了一天一夜的艾麗忽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坐在電腦前的孝臣將那最後一張紙接了過來,劈裏啪啦敲打著鍵盤,然後發出興奮叫聲:“啊!就是這個!就是這個!”

  在桌子前下著國際象棋的昭信和謙和同時抬起頭來,孝臣的眼睛睜得很大,將答案填了進去,刷拉一下,文件被打開了,表格,圖片還有合同樣本。

  艾麗也跟著趴到了電腦前,隨著圖片一張一張顯現,她不由得驚嘆道:“盧森的膽子也太大了……這些……這些……天啊……還有攔截導彈和FOF導彈!”

  “要是把這個資料給國際刑警,看盧森怎麼翻身!”孝臣幾乎拍案而起。

  “那就發給國際刑警吧。”昭信的目光回到了棋盤上,“謙和,十步以內我就要吃掉你的國王。”

  “不會吧?又是你贏?”謙和的眉毛擰成八字形,但是卻絲毫沒有沮喪的感覺。

  “寄給國際……刑警?”孝臣回過頭來看向自己老闆。

  “沒錯,就寄給那位瓦倫丁先生吧。”昭信敲了敲桌面,示意輪到謙和走棋了。

  孝臣露出爽朗的笑容,在鍵盤上稀裏嘩啦敲了起來,“沒錯,那位瓦倫丁先生一定會像最棒的狗一樣咬住盧森不放,就算咬不死他也會讓他大出血!”

  忽然,他的背脊被狠狠拍了一下,艾麗的聲音響了起來,“沒錯沒錯!一定要整得他夠慘!不然我這一天一晚的煎熬就白費了!”

  孝臣笑了起來,這個女孩似乎終於認同他了。

  謙和的國王如同昭信所料,在十步之後被吃掉了,他只是微笑著托了托眼鏡道,“看來今天你算收到了一個很棒的生日禮物了。”

  “但不是最棒的。”昭信淡然道。

  謙和似乎了然於心一般,微微點了點頭。

  當伊娃站在鏡子前試穿明天準備出席昭信生日宴會的禮服時,真一忽然推門走了進來。

  “嘿嘿嘿!”她的聲音頓時揚高了八度,“就算我們兩關係鐵到可以穿一條裙子,你也不能不敲門就進來好不好!”

  真一將晨報呼啦一下打開,撐在伊娃的面前,“你看!你看!盧森因為涉嫌非法走私導彈正在被國際刑警調查呢!”

  “真的假的!”伊娃一把將報紙拽了過去,“天啊,連種類、價目都被曝光了,看來這次國際刑警拿到的證據比對付我和西園寺的時候要鐵的多啊!”

  “不管這次盧森能不能脫身……”真一的話還沒說完,伊娃已經拿起手機撥打電話了。

  “貝瑞利嗎?盧森財團的股價這會兒應該狂跌了吧?我們是不是應該買進?什麼?西園寺先生已經和你打過招呼了?這次是傑弗遜航運與西園寺財團的共同收購?太棒啦!”

  真一坐在床邊好笑地看著伊娃興奮的神色。

  放下電話的伊娃回頭看向真一,然後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西園寺先生真的很奇妙……他竟然在這則新聞刊登之前就和貝瑞利先生打招呼說盧森財團今天可能會股價狂跌!”

  真一只是握著她的手點著頭,“我還以為你更想盧森在監獄裏呆一輩子呢。”

  伊娃深深吸了一口氣,靠進真一的懷裏道,“你以為我還是小孩子麼,盧森就算呆在監獄裏,他還是盧森財團真正的幕後操縱者,要打倒他就必須要讓他破產……真一,你是不是覺得我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單純了?”

  “那要看你對單純的定義是什麼。”他拍了拍她的背脊,“你做出的這個決定是所有商人都會做的,而且你沒有像盧森那樣買個殺手把對手幹掉,已經夠‘單純’了,不是嗎?”

  “謝謝。”

  “嗯,不過伊娃……你怎麼越來越重了?”真一打趣道。

  果不其然,伊娃一拳頭掄了過來,“廢話,都快五個月了,能不重嘛!”

  “呵呵,那明天記得別穿高跟鞋啊,你自己腳疼不要緊,摔著寶寶就不好了。”

  伊娃白了他一眼,“放心,摔不著!”

  昭信剛開完討論收購盧森財團的問題回到家,剛從冰箱裏拿出礦泉水,門鈴便響起,一個快遞員站在門外,簽收了包裹之後,昭信看了看寄出地址和收信人,發現是空白,再看看附加信息,上面寫著Happy birthday,抿了抿嘴,思索了幾秒鐘,唇線不自然駁裂開來。

  拆開外包盒,裏面是一個小巧的黑色絨盒,緩緩打開,一隻嵌著月長石的領帶夾靜靜地躺在裏面,優雅地折射出如同月光一般的光澤,看似冰冷卻似乎有著莫名的深蘊。

  昭信的指尖掠過石頭的表面,細細摩擦著,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個號碼。

  “我收到你的禮物了。”

  此刻,真一正坐在電腦前看著一部喜劇電影,正笑得天翻地覆的時候,手機響了,想也沒想就接了電話,昭信的聲音傳來的瞬間,真一差一點沒從轉椅上摔下去,好不容易穩住了身體,他有些失笑道,“你怎麼知道是我寄的?”

  “我認得你的字跡。”

  真一撓了撓頭,嘆了一口氣道,“你不會當垃圾丟掉了吧?”

  “那可是寶貝,”昭信將手機擱在頸間,淺笑著,手指把玩著那個小巧的領帶夾,“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說不定還打算把它放到我的骨灰裏。”

  “喂,沒事你瞎說什麼呢。”我最討厭你這個調調……你給我的太多,而我不過給你一點,你就覺得珍貴。

  “你記得五年前的這一天晚上,我們在做什麼嗎。”昭信的聲音變得有些輕緩,讓真一不由得陷進對方的情緒裏。

  “我可不相信你記得我們在做什麼。”電影已經被關掉了,真一的腦袋靠在椅背上,看著天花板出神。

  “你和我在西園寺的本家比試劍道。”

  “啊,是那天晚上嗎?你該不會還在記恨我刺中你的咽喉吧。”

  “我們比試到很晚,然後倒在地板上休息,我轉過頭就看見你的側臉,很美好,很安靜,就好像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真一嗤笑了一聲,“我怎麼感覺是一個藝術家在形容他的繆斯?我又不是女人……”

  “那時,我想對你說,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你可不可以陪著我到天明,可是我還沒來得及說,你就告訴我你要去美國。”

  真一愣在原處,他怎麼能忘記在那之後,昭信是如何將他死死摁在地上,差一點就……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我要失去你了……不對,你的一切從來都不曾屬於我,真一。”

  “……你嚇到我了。”

  “對,我嚇到你了,所以從此以後你對我就沒有好印象了,不是嗎?”

  真一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淺笑道:“‘從此以後’這個形容詞用的並不對。”

  “你的回答很值得安慰。”

  但是你卻依舊讓我害怕。

  因為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為你做到奮不顧身,是不是為了你放棄一切都可以。

  “真一,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

  “從此以後你不再會送月長石給別人。”

  真一偏過腦袋,輕輕笑了起來,“Just for you。”

  這一點,我相信我能做到。

  阿瑞斯回到房間裏,打開燈便看見美狄亞躺在他的床上,擺出一副性感撩人的姿態,如果是普通男人,早就血脈噴張,可惜阿瑞斯可不想在床上斷送掉自己的小命。

  於是他只是拉過一把椅子,狀似愜意地坐到美狄亞的面前,“親愛的,你不是來和我談情說愛的吧。”

  美狄亞伸出手指晃了晃,“當然不是。”

  一個黑色的信封遞到阿瑞斯的面前。

  “原來是有‘工作’啊。”阿瑞斯將信封打開,看了看,隨即伸出手來捂住自己的眼睛一副無奈的模樣,“不會吧,這樣的任務克雷沙也接?”

  美狄亞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玩弄著自己的捲髮,“客戶出錢出的很大方。”

  “但是目標也不是那麼容易得手的啊,賠上我的聲譽不要緊,賠上我的小命那可就不值得了。”

  阿瑞斯將信封扔還給美狄亞,對方掏出一個小瓶,粉末灑在信封上,撕拉一下整個燒了起來,瞬間變成了灰燼,洋洋灑灑落在地板上。

  “沒辦法啊,克雷沙正在和路易斯鬥氣呢。”美狄亞撇了撇嘴道,“要是你真的送掉了小命,我會給你報仇的嘛。”

  阿瑞斯眨了眨眼睛,冷笑道:“那你提前給我準備好棺材吧。”

  第74

  伊娃站在鏡子前調整著自己的髮髻,淡紫色的長裙有一種安寧的風韻,隆起的腹部增添了幾分母性。

  “我看起來怎麼樣?”她裝過頭來望向坐在不遠處的真一。

  “全世界的女人都沒有你美。”

  “Brioni的套裝也和你很相稱。”

  真一笑了笑,挽起伊娃的手,兩個人開車來到了菲爾國際展覽中心的宴會廳。

  看來這次生日聚會的手筆相當大,運輸業的名流除了正在被國際刑警調查中的盧森幾乎全都到齊了,再加上最近昭信正在和美國軍方合作導彈的開發項目,蒞臨的還有兩位少將和一位中將,這也就使得生日宴會的安全措施更加嚴密了。

  凱倫安挽著莉迪亞也進入了宴會廳,他看了看那幾個不斷觀察著賓客的黑衣保鏢,失笑道:“莉迪亞,就連窗玻璃都換成防彈的了,遠距離狙擊是不可能的。只能找機會接近西園寺了。”

  “那我只能說一句祝你好運啦。”莉迪亞拍了拍凱倫安,便故自走向了那一片名媛淑女,這個時候還是女人和女人之間比較有話題。

  凱倫安優雅地笑了笑,轉過身便看見真一挽著伊娃走進會場。他沒有直接上前寒暄,只是在賓客中緩緩移動著,不斷變換著角度玩味地欣賞著真一的每一個表情。

  這時候,生日聚會的主角也出現了,首先是那位中將在臺上說了一段很有幽默感的賀詞,大家哈哈笑了起來,然後昭信在臺上也簡單地說了幾句,大意就是希望大家今天放下生意盡情享受。

  真一仰著頭,便看見昭信胸前別著的那個月長石的領帶夾,不由得會心一笑。

  香檳開啟的聲音猶如禮炮,紅酒的香氛也在空氣中彌散開來,緩緩流瀉而來的鋼琴名曲為這個宴會增添了幾分高雅的氣質。

  伊娃沒有再往那堆女人裏面擠,而是在一個並不顯眼的地方坐了下來靜靜地品嘗美食。

  剛將餐盤放在伊娃的對面,真一口袋裏的手機便響了起來,打開一看,是莫妮卡的來電。他的心中猛地一顫,那種呼之欲出的預感讓他的手指都在顫抖。向伊娃微微點頭示意自己有點事情,真一便拿著手機走向賓客的休息室,碰巧的是第一間休息室明顯有一對愛侶在裏面……另外的兩間似乎也有人在做商務洽談,畢竟這是一個能碰見最有分量業內人士的機會。

  真一只好走到了會場外的走廊上,拿出手機回撥莫妮卡的號碼。

  “怎麼樣?”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心臟似乎都要從胸腔裏湧出來了。

  “我們確實在那個可樂瓶上套取到了他的指紋。”

  “你確定嗎?”真一咬緊牙關,他忽然感到異常的憤怒,那個混蛋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們一起騎過馬,吃飯,打網球,他竟然就這樣悄然無聲地潛進了自己的生活,就像每一次潛近他的目標物一般。

  “百分之百match。”莫妮卡也似乎在隱忍著什麼,“告訴我,那個可樂瓶是誰的?”

  “亞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自己的手機便被人按住了,他的頸椎也被狠狠掐住,動彈不得。

  “喂……喂……小早川先生?”莫妮卡的聲音仍舊響起,那只按住手機的手指輕輕一個撥弄,手機便被關掉了。

  “寶貝,不要回頭。”阿瑞斯那種愜意的音調在真一的頭頂響起。

  “你這個混蛋!”真一伸出胳膊肘向後頂,但是頸椎上扼住他的手指更加用力,疼痛感讓他的發力變得疲軟。

  “現在跟我走,或者你希望回頭沖進宴會廳裏拿可愛的沃爾夫小姐開刀?”阿瑞斯的語調柔和,聽起來就似情人間的私語,但是真一卻能感覺到刀刃在背的威脅感。

  握緊拳頭,他只能任由阿瑞斯從背後推著他走向安全門,打開門,兩個人沿著樓梯向下。

  “你到底想幹什麼!”真一的聲音因為憤怒而發抖,如果可以他真想回頭打爛阿瑞斯的臉。

  “你懷疑的太快了寶貝,”阿瑞斯的食指輕輕安撫著真一的頸部肌膚,“我本來還想就這樣一直很自然地陪在你身邊。”

  “開什麼玩笑?你把全世界的人都當成傻瓜了嗎?‘陪’在我身邊這種說法真的很噁心。”這個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兩層樓以下一個並沒有任何活動的宴廳,阿瑞斯不作言語,只是將真一推進某間空無一人的休息室,將門鎖上,然後嘩啦一下真一感覺自己栽進沙發裏,阿瑞斯則靠著門,嘴角含著笑意看著眼神如同刀刃的真一。

  “怎麼?你打算殺了我滅口嗎?”

  “哈哈哈……”阿瑞斯抱著手肘笑了起來,似乎連眼淚都快笑出來了,就在那一刻,真一將手探進自己的西裝口袋想要尋找什麼,但是卻發覺口袋裏空空如也。

  “怎麼,你在找它嗎?”阿瑞斯伸出手來,一隻小巧的9毫米口徑手槍在他的食指上輕輕晃悠,真一氣急,估計是剛才推自己的時候從口袋裏順出來的。

  “你的手真快。”

  “如果我不夠快,可能已經死了很多次了。”阿瑞斯緩步走向真一,在他面前垂下身子,“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真一毫不閃躲地回視向他,猛然間伸手隔開阿瑞斯持槍的右手,另一隻手砍向他的肋骨,對方側過身子,一把將他的手臂折過去,將真一從沙發上扯了起來,拉到了固定在地面上的金屬制衣架邊。

  真一一腳踹向阿瑞斯的小腿,對方輕盈地閃躲開,只聽見啪嗒一聲,自己的左手竟然被手銬銬住了,阿瑞斯用力一扯,真一便被他帶了過去,又是一聲脆響,手銬的另一邊銬在了衣架的金屬管上。

  阿瑞斯好笑地站在離真一不遠的地方,看著他費盡力氣伸長手臂想要抓他,可惜手指在離自己衣襟三釐米的地方便不能再上前了。

  “寶貝,你這麼費力地想要抓住我的樣子,會讓我以為你很愛我的。”

  “阿瑞斯!阿瑞斯!”真一大叫著,金屬管被他拉扯地卡啦啦響,但卻只是微微顫抖絲毫沒有掙脫的跡象。

  “這副手銬可是很貴的,不少有錢人為了享受SM還特別定做了呢。”阿瑞斯信步走到窗邊,從口袋裏拿出一把鑰匙,打開窗子,當著真一的面扔了下去。

  “你把我鎖在這裏到底為什麼——”真一怒吼著。

  “噓——”阿瑞斯的食指放在嘴唇上,“你叫這麼大聲是想把樓上的保安引過來嗎?”

  “你最好殺了我!不然我會吼到有人發現我為止!”真一剛作勢要再次大吼,對方猛地來到他的面前。手銬嘩啦啦一下子被拉到金屬衣架的頂端,阿瑞斯從口袋裏掏出一粒小藥丸。

  “還記得它嗎?上次在這裏也是你發現了我,我喂你吃了這個之後,你就說不了話了。”

  刹那間,真一閉緊了嘴巴,惡狠狠看著一臉閒情的阿瑞斯,對方只是笑了笑,“我最喜歡你看著我的眼神。”

  真一撇過頭去,暗自咬牙,可惡,所有的保安都集中到樓上的宴會了,根本沒有人在這一層巡視。

  “不過你要是一直這麼大叫,真有人發現你的話,會影響我的‘工作’的。”

  工作?阿瑞斯要殺誰?

  “你這樣一直不看我,我可是會很傷心的。”

  你會傷心就不是阿瑞斯•海辛了!

  “真一……”阿瑞斯的聲音忽然從玩世不恭的語調變得輕柔了起來,他伸長手指撩起真一耳邊的碎發,但是他卻對他的觸碰反感至極,只是甩過腦袋,但是阿瑞斯卻絲毫不在意一般,手指輕輕摩擦著他脖頸的肌膚,“你就乖乖呆在這裏吧。”

  做夢!我就算把手拉斷了也要出去!

  阿瑞斯忽然站了起來,將他拉了過去,除了那只被扣在鐵架上的左手,他整個人就這樣被對方攬進了懷中。還沒來得及反應,對方的唇舌整個覆了上來,真一向後仰著腦袋想要閃躲,對方卻從鼻腔裏發出近乎調笑的悶哼聲,火熱的舌就這樣席捲而入。

  真一奮力抗拒著,另一隻右手意圖掐入對方的側腰,阿瑞斯就似早就預料到一般,一隻手扼住真一的手腕,口腔裏的侵襲更加地狂放,那粒小藥丸就這樣從阿瑞斯的口中渡到了真一的口腔裏,真一想要將它頂出去,不料阿瑞斯的手掌竟然沿著自己的背脊滑到了腰間,甚至就那樣隔著西裝褲大力揉捏著他的臀瓣,指尖極度色情地在穴口處徘徊,真一一個吃緊,阿瑞斯的舌尖掃過他的舌頭側翼,下意識地吞咽,那粒藥丸被咽了下去。

  阿瑞斯從他的口腔裏退了出來,看著真一用右手拖著自己的咽喉,感受到自己的發聲系統似乎完全不受自己大腦的控制,無論怎麼用力也只能發出呢喃般的聲響,就和上一次一樣!

  他抬起頭,看著坐回沙發上的阿瑞斯,對方淺笑道:“它只能暫時麻痹你的大腦對聲音的控制而已,我保證兩個小時之後你仍然可以開口說話。”

  我開不開口說話不要緊,重要的是你的目標到底是誰!

  阿瑞斯將真一的手槍收進自己的西裝口袋裏,手指掠過真一的眉骨,“說實在的,我一點都不想對付他。因為這個世上,除了他以外你在任何人的身邊我都會不放心。但是很可惜,既然任務來了,那我就必須要解決掉他。”

  那一刻,真一睜大了眼睛。

  阿瑞斯的目標是昭信!

  真一發了瘋一般拖拽著那個手銬,金屬衣架被搖晃得有如地震一般。

  “寶貝,不要太用力了。因為在你掙脫之前,我應該已經解決掉他了。”阿瑞斯淡然一笑,將那間房間的門鎖上,真一聽著門外對方越走越遠的聲音,覺得連自己的心跳都被對方帶走了。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

  誰都不能傷害他!

  真一拼命地想要把自己的左手從手銬裏擠出來,可惜就算它嵌進自己的肌肉裏,血液沿著手銬一圈一圈回落下來,自己的左手仍然被禁錮著。

  為什麼會這樣!

  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手是一樣多餘的東西,真一真想就這樣把它折斷了。

  霎那間,他看見不遠處自己和阿瑞斯掙扎時落在地上的鑰匙扣,上面有一把折疊式的瑞士軍刀,那把刀很鋒利,只要自己心夠狠,砍掉左手也無所謂!

  真一委下身體,手銬隨著自己沿著金屬管滑落到地面上。他將身體貼在地上,伸長自己的腿想要去夠那串鑰匙扣,肌肉被拉伸到了極限,可是他的鞋尖距離那串鑰匙至少還有四、五釐米。

  “what's the funking fuck!”他在心裏大聲叫駡。

  真一急的滿臉通紅,汗水沿著額角流下來,他大力地垂著地板,還差一點一點啊!

  阿瑞斯離開了那個宴會廳,來到了走廊外,他的手上拿著真一的手機。

  會場裏的昭信魚貫地與來賓敬酒,他的女伴阿曼達也相當盡責地與一些大人物攀談。謙和笑吟吟地端著酒杯走到昭信的身邊,與他碰杯道:“咦,我怎麼沒看見小早川?”

  下意識回顧四周,昭信的目標鎖定在了遠離人群的伊娃身上,但是真一卻沒有陪在她的身邊。

  這個時候,西裝裏側的手機開始震動,上面顯示出真一的手機號碼,昭信朝著賓客們禮貌式地點了點頭,便走向了來賓休息室。

  關上門,將手機接通,“你在哪里。”

  “你是問我,還是問小早川在哪里?”

  昭信的手指微微一顫,冷然道:“阿瑞斯•海辛。”

  第75

  “很不好意思破壞了你的生日宴會,”阿瑞斯的手指玩弄著手機上的掛墜,不緊不慢道,“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下兩層,是時候我們倆該好好‘談一談’了。”

  “你把小早川怎麼樣了。”昭信走到了休息室的門邊,一開門便看見了謙和,對方微微皺起眉頭看著他,昭信揚了揚眉梢示意他不要說話。

  “你放心好了,我要解決的是你,不是他。我們這一行也是有規矩的,從來不碰目標以外的人。

  但是不殺他不代表我不能做其他的事情啊。”最後一句話,阿瑞斯的聲音放緩,曖昧中帶著幾分挑逗。

  昭信沒有回話,只是嘩啦一聲將手機的滑蓋關上,快步走了出去,謙和一把拽住了他。

  “你要去幹什麼?”

  “解決一件我一直想完成卻沒有完成的事情。”昭信說完,便晃開謙和的手走了出去。

  離開會場,幾個保安向他行了個禮便看著他推開安全門走進去。

  樓梯間裏並不算太暗,昭信一步一步走了下去,緩緩解開自己的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扶手上,他知道,當他面對阿瑞斯的時候,身上不需要有任何負擔。

  終於來到兩層樓以下的安全出口,昭信側過身子,伸手將門打開,瞬間而已,一記子彈便射入牆中,大理石牆壁揚起淡淡的塵埃。

  那是消音手槍打出來的子彈,聽聲音暫時無法辨別手槍的型號和子彈口徑。

  子彈上膛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裏異常的響亮,昭信握著槍離開側門,面對走廊,只有十幾米外宴廳的大門透露出些許的微光。

  昭信知道,這樣毫無遮擋物的走廊裏阿瑞斯是不可能藏匿的,他只可能是在那個宴廳裏。

  如果一直擔心對方會不會在自己走到門口時突然來一槍,那麼他永遠都不可能和阿瑞斯面對面的較量。

  聳眉一笑,他忽然覺得自己所有的顧忌都是多餘的,自己和阿瑞斯一樣都受過最殘酷的規避訓練,路易斯的子彈要命中自己,概率也不過百分之五十上下,就算對方是阿瑞斯,又能如何?

  他一步一步就這樣走進了那個宴廳,因為沒有宴會,所有的桌子靠著牆壁擺放著,只有正中放著一把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個人,似乎動彈不得,他背對著昭信,整個背影被椅背遮擋,只能看見幾縷發絲,但是昭信認出來,座椅上的人穿著的是真一的那套西裝。

  而阿瑞斯,則笑著站在一旁,他的手指掐在對方的喉嚨處,那抹微笑仿佛淬了劇毒一般。

  “我還以為你不敢進來呢。”

  昭信沒有說話,只是向前走去。

  忽然之前,阿瑞斯將座椅上的人掐起來,嘩啦一下扔向昭信。

  自然反應一般,昭信側過身去,那個人影從他身邊摔過,阿瑞斯的子彈掠過昭信的側臉,在他的皮膚上留下一道血痕。

  “我還以為你會很寶貝地想要接住它。”阿瑞斯攤著手笑了笑,看起來一副門戶大開的樣子,昭信知道對方無論用什麼姿勢,從那個角度,想要射擊都沒有問題。

  那個摔在昭信身後的塑料模特磕啦一聲,似乎關節被摔爛了。

  他沒有伸手摸去臉上的血漬,淡淡地看著阿瑞斯。

  對方離開了那張椅子,向前走了幾步,那只銀黑色的手槍在他的指關節處晃蕩著,在轉到某個角度的時候,扳機忽然被扣了下去,也就在那一瞬間,昭信的手臂忽然抬了起來,扳機還沒來得及及扣動,便被阿瑞斯的子彈打穿了槍膛,可是就在下一刻,昭信忽然閃到了他的面前,一個側身抬肘,手指在阿瑞斯扣著扳機的食指上一彈,如同魔術一般,槍便從阿瑞斯的指縫間滑落下來,他剛想要用另一隻手去接,昭信的手已經將他隔開,那只手槍嘩啦一下落在了地板上,這個聲音在空曠的宴廳裏顯得尤為響亮。

  被鎖在休息室裏的真一聽見這個聲音,全身的細胞都敏感了起來,他拼命地拉扯著自己的左臂,金屬衣架搖晃得更加厲害,他真想就這樣把自己的左手擰斷。

  他拼了命想要從喉頭裏發出哪怕一點聲音也好。

  低下頭,眼淚快要落下來,忽然之間,金屬架底部那幾個嵌進地面的鉚釘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摸向自己的頸間,將那個伊娃送給自己的十字架掛飾摘了下來,將十字架的一頭嵌進鉚釘裏,開始轉動。這個掛飾是自己第一次來到紐約時伊娃送給自己的吉祥物,還好它不是純銀或者黃金打造的那種中看不中用的東西,而是七八十年代鐵制鍍銀的十字架。

  真一的手指用盡力氣,十字架的一端因為力氣太大而嵌進了他的指腹裏,血液沿著掛飾流入鉚釘的縫隙裏,真一聽見自己的骨骼在咯咯作響,就在第一顆鉚釘被轉出地面的時候,十字架的一端已經扭曲了,真一將它從自己的指腹中拔出來,立馬嵌進第二個鉚釘裏。

  要快!一定要快!不然就來不及了!

  同一時刻,阿瑞斯一個翻身轉到了昭信身後,手指還沒觸上昭信脊柱便已經撲了一個空,而昭信一個側壓,胳膊肘頂著阿瑞斯的胸口將他按到在地,一記悶響,他皺了皺眉頭,阿瑞斯不知何時又掏出了一把槍,槍口正散著熱,子彈穿透了昭信的肩胛,血液從高檔襯衫裏湧了出來,暈染成一大片紅色,可是即便是這樣,昭信還是不留餘地地準備擊碎阿瑞斯的胸腔。

  因為肩膀受傷,壓制對手的力度減弱的刹那便被阿瑞斯鑽到了空隙一個翻身起來,順帶一記手刀劈向昭信的脖頸。

  昭信也當仁不讓,身形快得讓阿瑞斯心中一驚,當疼痛傳來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的肋骨恐怕被對手的膝蓋頂到骨折了。

  而那一聲子彈出膛的悶響,讓真一的身體愈加顫抖,他狠下心感覺到碎裂的十字架頂端紮進了自己的指骨裏,但是疼痛卻無法干擾他,第二顆鉚釘被拔出來的瞬間,十字架的兩端都已經毀掉了。

  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請讓我救他!

  請讓我救他!

  真一的雙手握住金屬管,手掌因為過於用力,能夠感覺到摩擦的灼熱,他費力地張大了嘴巴,肌肉因此而緊繃。

  阿瑞斯在心裏苦笑了笑,一個翻身剛準備再射出一槍,卻沒想到昭信不知何時從他的側腰解下了一把小巧的匕首,擲出去的瞬間將槍口掐住了。阿瑞斯感覺到自己手腕一震,還好扳機沒有扣下去,不然非炸膛不可。

  “哎呀哎呀,你把真一的槍都給弄壞了!小心他生你的氣。”

  一抹冷笑掛上昭信的唇角,“不要以為你一直提他的名字我就會被你挑釁。”

  阿瑞斯扯了扯唇角,忽然淩空一躍,手肘襲向對手,看起來相當輕盈的俯躍,昭信卻在其中看到了肅殺的氣勢。

  只有那一瞬,如果把握不好,自己的咽喉就會被砸斷。

  昭信睜大了眼睛,阿瑞斯接近的身影一格一格,就在他的手肘觸上自己喉結的瞬間,昭信的動作迅速無比,一拳頂起阿瑞斯的手肘,另一掌推向了他的肩膀。

  阿瑞斯畢竟身經百戰,瞬間的應變就是他能夠活到現在的理由。他順著昭信的力後撤,一個閃避,另一隻手已經扼上了昭信的側頸。

  那一刻血脈加速的錯覺,讓昭信的反應也更加靈敏,他另外一隻手的手指扣上了阿瑞斯的手腕,兩方的力量相互平衡著,只要有一方稍有鬆懈,丟掉的就是性命。

  阿瑞斯笑了笑,將另一隻還能活動的手戳進了昭信肩胛的傷口中,肌肉被刺穿的痛楚沒有讓他眨一下眼睛,但是報復一般,他的手掌也劈向阿瑞斯手上的肋骨。

  媽的!這下子連胃都被戳穿了!這次的任務真他媽划不來!

  真一的手掌因為過分用力而被磨出了血液,金屬架撼動著,最後一顆鉚釘在他心臟都因為超負荷的用力而快要停跳的瞬間,嘩啦一聲從地面被拔了出來。

  真一大喜過望,手銬沿著金屬管向下,從那個切口處拉了出來。

  他奔出休息室的門口便看見大廳的中央兩個膠著中的身影。

  昭信因為真一的出現而暗自鬆了一口氣,但是卻被阿瑞斯鑽到了空隙,幾乎一鼓作氣要捏碎他的咽喉。

  真一的腳尖觸上阿瑞斯被昭信打落的那一把小聲手槍,不做多想便舉了起來。

  阿瑞斯似乎明白真一的意圖,拉著昭信的咽喉想要將他轉向槍口。

  半秒時間都沒有,真一依然扣下了扳機,子彈穿透了阿瑞斯的手臂,昭信就在那一刹那反身一把將阿瑞斯壓在了地板上。

  走廊上傳來腳步聲,幾個穿著防彈衣的人持著槍沖了進來。

  “FBI!所有人把槍放下!”

  真一緩緩將槍扔在地板上,莫妮卡快步走上前將阿瑞斯帶上手銬拽了起來,並示意其他探員將槍放下。

  莫妮卡拽過阿瑞斯的臉,冷然道:“終於找到你了,阿瑞斯•海辛。”

  阿瑞斯抬起眼來看了一眼真一,調笑道:“準確的說,是他找到我了,而不是你們。”

  莫妮卡不以為意地將阿瑞斯拽向門口,大聲命令道:“馬上找醫生來!”

  很快,阿瑞斯被兩個探員架著,十幾把槍口對著,聯邦探員們已經很久沒有用這麼大的陣勢來抓捕罪犯了。

  莫妮卡走到真一的面前,看著他,點了點頭。

  她不用說話,真一也知道她想要說的是什麼。

  莫妮卡轉身,望向昭信,“很感激你,西園寺先生。如果沒有你我們抓不到阿瑞斯。我們也很抱歉作為聯邦探員沒有在他來襲擊你之前將他緝捕。無論你有任何需要,我們FBI都會極力配合,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治療你們的傷……”

  莫妮卡愣了愣,她發覺昭信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向自己。

  他的目光深邃讓人難以揣測,但是卻透露出難以言喻的心疼。

  他看著真一,那雙手上已經傷痕累累,從手腕到手掌再到指尖,殷紅的顏色幾乎要劃破昭信的眼球。

  那是射擊運動員的雙手,本就不該受一點傷。

  “莫妮卡探員,我覺得你現在最應該擔心的是你的政府會不會將阿瑞斯送上聯邦法院。”昭信淡淡道。

  莫妮卡似乎陡然驚醒,她開心的太早了,阿瑞斯的“工作”涉及了太多的機密。

  “多謝提醒,失陪!”莫妮卡立馬轉身而去,與迎面而來的謙和擦身而過。

  謙和倚著宴廳的大門,托著下頜看著昭信佇立在那裏望著真一的身影,還有真一因為體會到昭信的視線而不知道該把目光轉向哪里的窘迫表情。

  “嘿,昭信。你的私人直升機已經停在了頂樓,你可以不在乎自己肩上的傷勢,但是你不會任由小早川的雙手一直滴血吧——要知道清理地毯的時候,血漬可是最麻煩的了。”

  真一聽見昭信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他的手腕被對方輕輕地握住。

  昭信每次握住自己的時候,力氣總是很大,甚至有些吃痛,但是這一次卻溫柔得仿佛時間都要碎落一地。

  真一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感覺昭信帶著他向外走去,對方觸著自己的手指還在顫抖,仿佛想要用力確認他的存在又如此矛盾地害怕傷害到他。

  直升機捲起的風浪迷了人的雙眼,昭信不說二話只是將真一托了上去。

  引擎的聲音很大,將心跳和言語統統遮蔽。

  昭信垂著頭,真一看不見他的眼睛,卻看見那已經滑落到了下頜。

  傻瓜,為什麼要這樣?

  我不是女人,不需要你密不透風的保護。

  我是男人,就算是為自己愛的人受傷,也會覺得快樂。

  真一用帶血的手指輕輕掠起昭信的發絲,吻上他的眼睛。

  直升機裏依舊嘈雜得除了引擎聽不到任何聲音。

  但是某個地方卻寧靜無比。

  第76

  FBI為了追捕阿瑞斯的搭檔美狄亞,封閉了大廈的出入口,逐個盤查來賓身份。

  “這到底怎麼回事?”伊娃擠過人群找到了正在和FBI交談中的謙和,“而且我到現在都沒看見真一!”

  “沃爾夫小姐,你先別著急。”謙和將伊娃扶到了一邊,“小早川現在和昭信在一起,什麼事都沒有。”

  “什麼事都麼有?”伊娃揚了揚眉,不遠處的聯邦探員正在對每個來賓進行身份登記,“那他為什麼會和西園寺先生在一起?我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不要拿你做外交的那一套來敷衍我!”

  謙和微微嘆了一口氣,在伊娃耳邊小聲道:“FBI已經逮捕了阿瑞斯•海辛……”

  那一刻伊娃睜大了雙眼,“阿……瑞斯……這一次他的目標是誰?”

  “是西園寺,但是小早川發現了阿瑞斯的身份,但是還沒來得及告訴我們,就被阿瑞斯帶走了。”

  “那真一有沒有事情?到底有沒有事情啊!”伊娃拽著謙和的袖口,緊張到了極點。

  “沒有,不但如此,他和昭信還一起抓住了阿瑞斯,他只是受了點小傷,所以和西園寺一起去醫院準備包紮一下。”謙和的聲音特有的溫潤,讓人不自然安心了下來。

  “那就好,那就好……”伊娃被他扶到了場邊的座椅上。

  阿曼達走了過來,一把拽住謙和,剛想要問些什麼,話到嘴邊卻改成:“昭信他沒事吧?為什麼我到現在還看不到他?”

  謙和輕輕將她的手鬆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他沒事。我保證今晚過後你一定還能見到他。”

  望著謙和的背影,她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一般。

  為什麼昭信要離開會場?那樣簡直就是製造空間讓阿瑞斯有機會殺了自己……而且為什麼是小早川和他在一起,而不是麻生或者謙和?

  阿瑞斯被探員帶到了大廈門口,那根斷裂的肋骨真是疼得他快笑不出來了,再加上不斷流血的手臂,他瞟了一眼左右兩邊,心中有些憤憤不平。

  我好歹也是個S級的殺手吧……

  當囚車的車門打開的瞬間,他揚了揚眉。

  不會吧?你們竟然想要像關動物一樣關著我?

  微微側過頭來,馬路對面,一個穿著藍色工作服的女人走過。

  阿瑞斯淡然一笑,不錯嘛,美狄亞……危險來的時候你此次都跑的比我快!

  是的,就在阿瑞斯在宴廳裏與昭信對峙的時候,美狄亞早就離開了宴廳,換上清潔工人的工作服離開了菲爾國際展覽中心。

  此刻,她的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

  我親愛的阿瑞斯,你就好好享受聯邦政府的醫療服務吧。

  到達醫院三個小時之後,昭信肩膀裏的那顆子彈便被取出來了,包紮之後注射了幾針預防感染。

  離開手術室的時候,昭信第一眼便看見坐在座椅上的真一。

  “為什麼不在病房裏呆著?”昭信朝他身後的一聲做了個手勢,他們便陸陸續續散去了。

  “病房,你在開玩笑嗎?”真一爽朗一笑,“我只要縫兩針包紮一下就好了,可不比中彈的某人,還要進一趟手術室呢……”

  昭信沒有說話,只是將真一的左手抬起來,從手指到手腕,都被白色的繃帶包裹著。

  “你回病房吧,我現在準備回家。”真一試著想要將手抽回來,但是對方卻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我們一起走。”說完,昭信便走到了真一的前面,這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

  “嘿!嘿!你不用留院觀察的嗎?”真一快步上前拉住他。

  “沒有打中要害。”

  “那你也應該留在醫院裏!”真一按住他,“就算沒打中要害也傷到了骨骼不是嗎?還有萬一傷口裂開或者感染了呢?”

  昭信卻只是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還有半個小時就十二點了。”

  “啊?”真一呆了呆,忽然明白了過來,“你是說你的生日嗎?”

  “走吧。”昭信揚了揚手臂,真一知道對著這個人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他決定了要做的事情,自己根本無法改變。

  兩人來的時候都是乘坐直升機沒有開車,來到醫院門口昭信作勢要打電話叫司機,真一只好好笑地攔住他,“大晚上的又要把麻生叫來啦?我們打車就好了。”

  一伸手,真一便攔下一輛出租車,打開車門,他回頭朝昭信一樂:“怎麼?好久沒坐過出租了?上來吧!”

  昭信不再言語,坐到了真一的身邊,隨口便報出了自己在紐約市郊的那座別墅的地址。

  真一先是愣了愣,隨即莞爾。算了,自己都沒有陪他好好過過生日。

  路過一家24小時披薩店的時候,真一叫停,買了一盒意大利芝士披薩,一回到車上,就看見昭信微微皺起了眉毛。

  “買這個做什麼?垃圾食品。”

  “喂,你的生日宴會上好吃好喝的倒有不少,可惜我一樣沒吃著。現在這個點了,還有哪家高級餐館還營業麼?”真一有些好氣,伸手將盒蓋打開,芝士的味道在整個車廂裏彌散開來,讓人有一種十指大動的感覺。真一舔了舔嘴巴,肚子裏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那一刻,昭信的輕笑聲在他的耳邊蕩漾開來。

  “笑什麼?”真一撇了撇嘴,伸手想要去抓披薩,可惜他左右兩隻手的手指都因為被十字架劃破而上了繃帶,“早知道應該再多要一個塑料手套的。”

  昭信將盒子端到了自己的膝蓋上,托起一片披薩來到真一的面前,“吃吧。”

  真一想也不想便微低下頭,咬在那一片披薩的尖端,芝士被拉扯得很長,真一發出悶笑聲向後仰去,才把它扯斷。

  “嘗一下要不要?就算是‘垃圾’,有這麼多人愛吃,總歸有它存在的理由。”真一一邊咀嚼著一邊對一旁坐得像是貴公子一般的昭信道。

  對方就著真一咬過的地方,也吃了一口。芝士很廉價,火腿烤得也有些過頭了,也許自己真的是餓了,又或者身旁的人是真一,昭信覺得嘴裏的東西味道還不錯。

  “嘿嘿,把那塊給我是,就是那塊蘑菇很多的。”真一嚷了嚷。

  昭信有些失笑地將那塊披薩端起來,在真一面前晃了晃,看著他一嘴巴咬下去,腮幫鼓鼓地嚼著,很快那一塊就被咬到底了,只剩下被昭信捏著的捲邊的部分。

  真一側過臉去,將那一部分咬進嘴裏,昭信的指尖觸上他的唇,停了停,輕聲道:“我想好好抱你。”

  真一艱難地咽了下去,看著昭信,“喂!這裏是出租車上!”

  “司機聽不懂日語。”

  真一白了他一眼,小聲道:“真不懂了……叫你喂個披薩怎麼也能喂出‘色情’味道來。”

  此刻,折騰了許久,宴會上的賓客們終於可以離開會場。

  阿曼達一離開菲爾國際展覽中心便撥打昭信的手機,無奈對方並不接電話,再看見伊娃和謙和也走了出來,便趕忙迎上去:“你們是要去看小早川和昭信嗎?”

  伊娃點了點頭道:“一起去?”

  三個人來到醫院,卻沒想到昭信並沒有留在醫院。

  “怎麼回事?”阿曼達看向謙和,“你不是說過昭信中彈了嗎?為什麼沒有留在醫院?”

  一個值夜班的醫生走過來解釋道:“這位小姐你不要太擔心,西園寺先生的傷勢並不嚴重。我們本來也是建議他留院觀察幾天,但是他堅持要離開,我們也不便勉強。”

  “那就是回家了?”阿曼達踩著高跟鞋朝醫院外走去,身後的謙和叫住了她。

  “既然他回家了就讓他好好休息吧,阿曼達!現在已經快兩點了,如果你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好嗎?他現在需要休息。”

  阿曼達頓了頓,“好吧,我先回家。”

  謙和掏出手機囑咐麻生將阿曼達送回去,然後回頭對伊娃道:“現在很晚了,我也送你回去吧。現在小早川應該也已經回家了。”

  坐上車,伊娃看著外面的浮光掠影,嘴上露出一抹笑容道:“就算回到家,我也不會看到真一。”

  “啊?”謙和轉過頭來。

  “他現在應該是和西園寺先生在一起吧?”伊娃的笑容裏包含深意。

  謙和沒有說話,當車子轉過一個路口的時候,才開口道:“你怎麼發現的?”

  “因為我是女人。”伊娃嫣然一笑便不再多言。

  當車子停在市郊的別墅時,真一已經倚在車窗上睡著了。

  昭信將他拍醒,付了車費之後便拉著他走進別墅。

  燈被點亮瞬間,真一終於醒過神來。

  “困了嗎?去臥室睡吧。”昭信從背後推了推真一,看著他迷迷瞪瞪走上樓梯去了臥室。可是躺進床裏,真一的大腦卻慢慢清晰了起來。

  門被推開的聲音讓他的腦神經忽然一陣緊繃,感覺到那個人緩緩壓在了自己的身上,薄荷味道的吻落在自己的臉頰上。

  “你刷牙了?”真一爬了起來,“那我也去。”

  “你怎麼握牙刷。”昭信坐在床邊看著真一走向浴室的身影。

  “那怎麼辦?一嘴巴披薩味。”

  “聽起來你好像準備好了要和我接吻。”

  “喂!”真一聳起了眉毛,“我只是不喜歡睡覺的時候一嘴巴味道!”

  昭信起身,跟著真一來到臥室,替他接上水,擠上牙膏,將牙刷伸進他的嘴裏,為他刷牙。

  真一探著腦袋,齜著嘴,感覺薄荷味道的泡沫溢滿整個口腔。

  “今天不能洗澡了,你和我的傷口都不能沾水。”

  “恩。”真一點了點頭。

  “如果覺得不舒服的話,我可以幫你擦一下身上。”

  這一句話一下子真一差一點嗆到,“不要吧……好像小孩……”

  “恩,反正我也很喜歡你身上的味道。”昭信微微一笑,嘴角的凹陷頗有情色意味。

  真一看著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你出去好了!我自己可以洗!”

  “不要。”

  “我自己洗!”

  昭信的臉忽然伸到真一面前,咬上他的鼻尖:“我要把我的‘真一’洗乾淨。”

  “那我不洗了。”真一朝浴室外走去,昭信從後面將他攬住,濕熱的吻印在他的後頸上,雙手緩緩向下,將襯衫的下擺拉起來。

  “你就不能偶爾做一個乖孩子嗎?偶爾我想要你做什麼的時候你就會做什麼?”

  真一撇了撇嘴,“洗就洗,廢話那麼多幹什麼。”

  說完便轉身繞過昭信,大喇喇坐到浴池邊,“放水。不過先說好,我也不希望你肩膀上的傷處碰到水。”

  “你合作一點我的肩膀就不會沾到水。”

  水放好的時候,真一便看見昭信緩緩將襯衫解開,很隨意地扔在瓷磚地上,真一一回頭,昭信連西裝褲都已經褪了下去,紋理清晰的腹部肌肉,修長線條優雅的雙腿,真一看著他的手指伸進底褲邊緣的瞬間,連忙阻止道:“嘿!嘿!你能不能留下這條!”

  臉離的太近了,似乎能夠感受到那個器官的熱度。

  “是不是你也打算穿著底褲洗澡啊?”昭信的聲音向上挑起,有一種玩味的感覺。

  真一懵了,良久說不出話來。

  第77

  昭信笑而不語,直接坐進了浴缸裏,聽著嘩啦啦水從浴缸裏流出來的聲音,真一窘得真想拔腿就跑。

  “真一,為什麼你總是這麼不乾脆。”

  聽到對方的聲音,真一的思緒有了一瞬間的停頓。

  也許,愛情和射擊是一樣的。既然自己已經挺好了槍瞄準了靶心,為什麼總是遲遲不扣下扳機。如果總是對那一瞬間的把握猶猶豫豫,錯過的也只會更多。

  真一聳了聳肩膀,轉過頭來,微微側著腦袋,“記得你說過,既不會弄濕我的手,也不會弄傷你自己肩膀上的傷口。”

  眼神裏的那幾分挑釁,讓原本帶著逗弄心情的昭信莫名地一陣心悸,眼神只能看著真一很乾脆地將西裝褲和襯衫解開,扔在洗手臺上。就在他的手指拉扯著底褲邊緣的時候,昭信微微一笑:“那一件,你可以留給我嗎。”

  真一挑了挑眉,不作言語,只是伸長腿邁了進去,面對這昭信坐了下去。

  這個浴缸比平常的浴缸要大上一些,但是兩個高大的男生一坐下去,不由得有寫擠。真一的小腿只好繞過昭信的側腰伸了過去,真一的小腿肚感覺到昭信的體溫在那一刻似乎比水溫的溫度還要高,他知道如果自己現在不放鬆,一會兒一定會很慘。

  “隨便擦一下就好了。”真一的胳膊肘放在浴缸兩邊,纏著繃帶的手則停留在半空中。

  昭信拿著毛巾,伸長手臂擦拭著真一的脖頸,鎖骨,擦過胸前的那兩粒茱萸,在水蒸氣的氤氳下顯得異常的誘人。

  昭信微微靠近真一,這也促使他必須將腿張得更開。雙腿間的肌膚以及後穴在水波中若隱若現,但是真一卻一反常態,沒有別過頭去,而是目光一直停留在昭信的臉上。

  昭信向前傾下身體,嘴唇來到真一的耳邊:“你今天‘乾脆’得讓我受寵若驚。”他的手繞過真一的腋下,毛巾沿著他的脊椎向下,在腰間緩緩擦拭著。

  “你動作不快點,水會涼。”真一惡作劇般也來到昭信的耳邊,輕聲耳語道。

  幻覺一般,他忽然覺得昭信的耳朵很紅,而自己的小腹上,似乎被什麼灼熱的硬物頂住了。

  真一微微愣了愣,感覺昭信的雙手直接覆上了自己的臀瓣,手指沿著浸濕的底褲向裏探去,揉捏著那裏的肌肉,指腹不斷摩擦著那縫隙,手指就著熱水的潤滑伸進那溫暖的後穴中。

  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真一向後靠去,不料昭信的手指卻旋轉著越探越向裏去。

  “現在不放鬆,等一下會吃更多苦頭。”

  “那你快一點。”真一終於偏過頭去,而昭信則輕笑著親吻吮吸起他脖頸的肌膚。

  “水涼之前,我一定帶你出去。”

  這句剛說完,真一心中已經,昭信已經將第二根手指也擠了進去,沿著甬道的內壁揉捏探索著,真一下意識雙手離開浴缸的邊緣,摟上昭信的脖頸。

  昭信的淺笑聲在真一耳邊回蕩,“那你抱好我,不然摔下來我可接不住你。”

  下一秒,他的手指從真一的身體裏退了出來,手掌沿著真一的雙腿來到他的膝蓋,將真一的腿提到自己腰間,就著這個力度嘩啦一聲從水裏站了起來,真一心裏一陣驚呼終於明白剛才昭信為什麼要叫他抱緊自己。

  真一感覺到嘩啦啦水流落回浴缸中的聲音,昭信微微仰著頭欣賞著他那一瞬間驚訝的表情,一步一步離開浴室,踩在臥室的地毯上,然後將真一放倒在柔軟的床褥中。

  昭信被水打濕的發就這樣粘濕在他的背上。

  “你肩膀上的傷口是不是濕了?”

  沒有得到回答,昭信只是側過臉,含住真一的唇,將一切言語都封緘。

  昭信的舌掃過真一的齒關,舌尖頂了頂真一的舌尖,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真一的舌迎了上去,纏繞著,他抬起頭,似乎為了和昭信更接近,用顫著繃帶的雙手繞到他的腦後,輕輕吮吸著。昭信緩緩退讓,任由真一的頭抬得越來越高,尋求著自己的舌,終於到達某個角度,真一發覺自己已經坐在了昭信的腿上。

  “你不會……”話還沒說完,昭信一改前一刻的抑制,掠奪一般侵入真一的口腔,狂放地吮吸著,變換著角度就是為了尋找最緊密的契合處。他的雙手捏著真一的臀瓣,將他整個拖了起來,當真一的穴口頂住昭信硬挺的頂端,還沒有進入便能感受到那裏要將肌膚都灼傷的熱度。

  又是騎乘式!

  真一故意讓自己的身體向後仰,想要趁著昭信還沒有進去之前倒回床褥裏。可惜昭信早就猜到他的心思,鼻腔裏一陣近乎寵溺的輕笑聲,放開他的雙臀,而是摟住他的背脊,強迫他回到面對面坐著的姿勢。

  真一被昭信的唇舌糾纏著沒辦法發出聲音來表達自己的意見,但是他知道就算自己說了不喜歡騎乘式,昭信也一樣不會放過他。

  就在此刻,昭信的雙手忽然猛地將真一的臀瓣掰開,鈴口猛地將入口處的褶皺撐開,一鼓作氣擠了進去,腸壁被帶動著,真一緊閉著眼睛,心臟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昭信的舌退出他的口腔,碎吻著他的唇角,聽著他因為緊張而拉長的呼吸聲。

  “沒什麼好害怕的,全都進去了。”

  真一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被對方撐到了極致,昭信吮吸著他的下巴,手掌依然抓著他的臀瓣。

  “你現在……先不要動。”真一咬牙道,他很怕昭信一動自己那裏會裂開。

  “可以。”昭信回答的很輕,吻過他的臉頰,舌尖掃過他的耳垂。

  真一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那個龐然大物熱度非常,血液流過的頻率也清晰無比。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每一次自己都非常憎恨昭信的那裏的尺寸真是讓自己承受不起。

  “我可以動了嗎。”昭信在真一耳邊輕聲問道,聲音被壓得很低,隱忍到讓人感覺到壓迫,“讓我等太久可不是明智的選擇。”

  真一一陣輕顫,昭信故意挪動了一下,鈴口劃過甬道深處的敏感處,一瞬間真一感覺小腹一陣燥熱,昭信的輕笑聲性感得讓真一直咽口水,“你看,你也有反應了,我可以動了嗎?”

  早死晚死,都是一樣!

  “你動吧。”

  昭信在真一的唇上碰了碰,很短暫卻很輕柔,“我是要抱你,不是要殺你。你為什麼不試一試閉上眼睛感受我?”

  真一抿了抿嘴,也覺得自己一直害怕得有些好笑,但是對“入侵”每一個人都會有本能的抗拒,更何況昭信總是入侵得很瘋狂。

  真一低下頭,吻上昭信的鼻樑,昭信也跟著仰起頭,不斷觸碰著真一的唇,下身也緩緩律動了起來。感覺自己的內壁附著在昭信的分身上,隨著那律動而被摩擦得發熱,頂端不斷擦過體內的那一點,真一的所有感官隨著昭信的律動而起伏,當昭信退出時,他覺得自己仿佛從高處墜落,而當昭信挺進時,他有覺得自己忽然被托向至高出。

  似乎感受到真一已經適應了,昭信的背脊微微向後仰去,雙手將真一的臀瓣掰得更開,令得真一下意識將雙腿張得更開,他的衝刺則更加兇猛,真一的喘息跟著他的頻率加快,那氣息噴灑在昭信的耳際,被緊緊包裹的快感讓昭信愈加瘋狂了起來。

  他大力嗜咬吮吸著真一的鎖骨,舌尖挑過胸前的那兩點便舔吮了起來。

  真一的內壁在那一瞬間收攏,將昭信的分身緊緊吸住,正是這樣的阻力,反而讓昭信有了更加想要衝破一切的欲望。

  向上頂的力氣越來越大,真一按住昭信的肩膀,不由得大叫:“慢一點!慢一點!”

  昭信卻直接將真一的腦袋按下來,挑開他的上唇,一陣不亞於身下動作的狂吻。

  真一不由得按緊他的肩膀,手指不經意掐住他肩上的傷口,那一陣疼痛沒有讓昭信停下來,反而他猛地退了出來卻在一瞬間頂了進去。

  真一放在昭信兩側的雙腿不由得用力想要讓自己離開昭信的力量範圍,卻不想對方直接將他的兩條腿拉開,大力拽向自己,分身的頂端狠狠撞在那一點上,真一的呼吸停在那一瞬,頓時釋放了出來,噴濺在昭信的小腹上。

  然而昭信卻沒有減緩速度的傾向,真一隻覺得越來越承受不起對方的衝擊,雙手撐在昭信的肩膀上打算一鼓作氣從他身上站起來,卻沒想到昭信雙手扼上他的手腕,一把扯向身後,兩個人倒進床墊裏。

  真一心中小小鬆了一口氣,至少終於躺下去了,卻不想昭信的吻停留在他的耳邊,“也許我確實很想殺了你——”

  “喂!”真一驚叫感受著昭信忽然全部從他的身體裏抽走,將他的兩條腿拉了起來,半個背都離開了床墊,昭信跪立著,忽然之間整個挺了進去,又是一陣瘋狂的抽插。

  感覺自己的內壁幾乎都快被昭信拉扯出身體,底部的囊帶不斷衝撞著臀瓣,真一連呼吸都不敢,雙手抓緊手邊任何可以抓住的東西。

  迷蒙間,他看見昭信就一直低垂著腦袋望著自己,似乎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

  真一伸長手,指尖掠過昭信的臉頰,對方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垂下身體,和他貼在一起。真一的手繞到昭信的背脊,將他牢牢抱住。

  “……我會在你身邊……”

  昭信的手掌將真一的後腦托起,下身一陣猛烈地撞擊,真一的背脊弓了起來,當那一陣熱流噴湧進他的身體裏,昭信的吻也落了下來,密不可分。

  窗外透露出一絲晨光,真一呆然地看著牆壁上的那個石英鐘,現在似乎是早上四點多了,郊區的天總是亮得很快。

  昭信的手指掠過真一臉頰上的亂髮,親吻上他的眉骨。

  真一有些疲倦地笑了笑,“我真的會以為你想殺了我的。”

  昭信沒說話,只是微微一笑,伸手從脖子上將一個掛飾摘了下來,帶在真一的脖頸上。

  “別告訴我這是定情信物啊。”真一用已經發啞了的聲音道。

  “如果是定情信物,我更願意用手銬把你拷在我身邊,”昭信笑了笑,“但是我知道,任何束縛你的東西,你都會奮力掙扎,到時候你受的傷會比現在你雙手上的傷要嚴重的多。”

  “所以你現在換過一種方法來束縛我?”

  昭信淡淡嘆了一口氣,“有什麼能綁住你嗎?”

  “當然有。”真一的手指摸了摸脖子上的那個掛飾,“你已經把我綁住了。”

  坐在車子裏,阿曼達看著昭信公寓一直沒有亮過的燈,忽然大笑了起來。

  “昭信,你知不知道這個世上有些東西是根本藏不住的……”

  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

  手機的鈴聲響起,阿曼達冷笑著接起電話,“爸爸,阿瑞斯失敗了。”

  “所以我要你直接殺了西園寺昭信。如果他死了,那麼紅蠍的生意就是我的。一旦和紅蠍合作,那麼我們就和政府的利益一致,而聯邦政府自然不會再讓國際刑警來糾纏我。”

  “爸爸,可是殺了人的話,我就……”

  “我的小公主,等你幫爸爸解決了西園寺,我自然有一千種方法來幫你開脫,你是我唯一的女兒,我怎麼會讓你有事呢?只是現在你是唯一能接近西園寺的人了。”

  阿曼達挑了挑眉,我是你的公主,更是你的利用工具吧。

  你又能有多愛我?

  “阿曼達,你要相信爸爸,我不會讓你有任何危險。我已經為你想好退路了。”

  阿曼達頓了頓,手指在太陽穴處晃了晃,“爸爸,你給我點時間準備一下。”

  “那是自然的,什麼時候動手你告訴我一聲,我會全力配合你的。”

  “恩,好的。”講電話掛斷,阿曼達陰鬱地笑了笑。

  無論是盧森也好,昭信也好,我也好,永遠不可能事事都稱心如意。

  第78

  伊娃端坐在沙發前,交疊著雙腿,手指時不時敲打著沙發扶手,看著消失了將近兩天的真一從玄關走進客廳。

  “鬼混回來啦?”

  冷不丁的一個問句,真一差一點心臟不保。

  “你怎麼沒去……上班?”

  “我在等你回來交代‘鬼混’的對象啊。”伊娃的笑容讓真一有些不寒而慄。

  “鬼混什麼啊?緒方先生沒告訴你……”

  “對啊,緒方先生告訴我——你鬼混的對象是誰了。”

  真一呆了呆,伊娃真的知道自己和昭信的關係了?如果她真的知道了,又會怎麼想?

  “其實我早就猜到了,但是看你總是一副沒有確定自己心意的樣子,所以我不戳破。”伊娃站了起來,用手撐著自己的脊椎,來到真一的面前,隆起的小腹撞了撞真一的腰,“嘿,你現在確定你的心意了沒有?”

  真一看著伊娃的表情,那是滿眼的支持和期待,他忽然整個放鬆了下來,她是伊娃,她最好的朋友,她會瞭解並支持自己的一切。真一笑了起來,“對啊,我確定了。比你確定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還要確定。”

  伊娃翻了個白眼,“你那是什麼爛比喻啊。”然後轉身朝樓上走去。

  “緒方先生是怎麼和你說的啊?”

  “他?他什麼都沒說啊,”伊娃莞爾一笑,“是你自己露餡了。”

  “我?”真一愣了愣,自己很少在伊娃面前與昭信有什麼直接接觸啊。

  “還記我翻你襯衫的衣領問你那件襯衫是哪里來的嗎?”伊娃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梢,“那是Brioni,直到那天我們在專賣店裏碰見西園寺先生,我就在想真巧啊,他也穿這個牌子。還有那天你身上的精英香水的味道,我在西園寺身上也聞到過。我就想啊,真一什麼時候也用起這種商務男士香水了?最最重要的是,如果西園寺先生喜歡的是你,就可以解釋為什麼他總是那麼照顧我了。”

  真一聽到此,不由得搖了搖頭,看來自己露出的馬腳還真是很多啊。

  “真一,謝謝你抓住了阿瑞斯!”伊娃的聲音從樓上傳來,“但是你抓住阿瑞斯這麼大的事情,還有你手受傷的事情,還有你兩天不回家竟然不和我報備,所以我決定以後要好好懲罰你!”

  聽著那孩子氣的威脅,真一不由得輕輕一笑。

  就在此時,門鈴響了起來,來訪者讓他有些吃驚。

  “莫妮卡,你怎麼來了?你現在應該是在忙阿瑞斯的案子啊。”

  “小早川先生,我們需要你的幫忙。”莫妮卡皺了皺眉,似乎她覺得自己的要求並不合理,有些躊躇到底該怎麼說。真一將她請進客廳,一邊煮咖啡一邊聽她的敍述。

  “阿瑞斯現在讓所有負責調查的人員傷透了腦筋。我們的談判人員對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他不在乎所有我們開出的條件。”莫妮卡嘆了一口氣,手指用力地按著太陽穴。

  將咖啡放到她的面前,真一點了點頭道:“可以想像,那就是阿瑞斯。他什麼都不在乎,連他自己的命都不放在眼中。既然這樣,我不知道我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

  “我們需要知道他曾經的‘客戶’有哪些,但是他說除非……他能夠見到你,否則他一個字都不會說。”莫妮卡低下頭,手指撥弄著咖啡杯,等待著真一的回答。

  “他的‘客戶’裏也包括雇傭他暗殺伊娃父親的人吧?”

  “當然。”

  “好,我會和你們去見他。伊娃現在已經懷孕快五個月了,我不想她為這件事情而傷神。”

  “謝謝你,我們現在就去吧。”莫妮卡起身,“很抱歉時間有點緊,所以沒有好好享受你煮的咖啡。”

  真一和莫妮卡一起來到一座寫字樓的入口,這座寫字樓的底部是一座秘密囚室,專門關押還未接受審訊但是卻不能被外界知曉的一級罪犯。

  在見到阿瑞斯之前,真一還被要求簽署了保密協議。莫妮卡帶著真一進入電梯,用證件在電梯的感光器上掃描了一下,電梯一直向下,打開時眼前是白熾燈映照著的悠長走廊,走廊兩側每隔五六米便有一扇門,真一猜想說不定每一扇門的後面都關著某個重要囚犯。

  他知道不該問的,就什麼都不要問。但是他的心中還是止不住的好奇,到底阿瑞斯見到了自己,又能有什麼好聊的?

  那個傢伙不會是記恨自己開槍擊中了他所以要刻意報復吧……

  走到最深處的時候,莫妮卡停了下來,回頭朝他點了點頭。

  門被打開,從天花板到地面,防彈玻璃將房間隔為了兩個部分。整間房間,除了真一走進來的那扇門,便沒有其他的入口了,除了換風通道,連窗子都沒有。

  壓抑感讓真一深深吸了一口氣。

  阿瑞斯就坐在玻璃的另一面,胳膊搭在椅背上,腦袋枕在胳膊上,一副很悠閒的樣子。

  真一走到玻璃前,將一旁的椅子拽過來,看向他。

  “我聽見你的腳步聲了,歡迎來到我的王國。”阿瑞斯微微仰起頭,眼神裏有幾分戲謔。

  “這就是你的王國?”

  “雖然空間不大,這確實是我的王國。不用舉槍,不用尋找目標,也不用假扮另一個人。”阿瑞斯的笑容不是愜意,而是平靜。

  “能告訴我,你要求見我是為了什麼?”真一原本有些焦躁的心情也因為阿瑞斯的表情而放緩。

  對方現在就似一個孩子,蒼白的燈光映照在他的臉上,竟然有一種脆弱的錯覺。

  “呵呵,”他歪過腦袋,嘴上的笑意似真似假,“當然是因為我想你了。”

  “我開槍擊中了你,你想我倒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真一也用平靜的心情望向對方。

  “真一,你知不知道無論是誰,他的一生中都會有一次‘在劫難逃’。”阿瑞斯的手臂伸長,手指觸上玻璃,緩緩勾勒著另一邊真一的臉部輪廓,眼睛裏有幾分專心致志的味道,“你不該在悉尼的大街上一直追逐我,不該從火車的車廂之間擊中我,不該和我一起賽馬,不該在菲爾國際展覽中心認出我。”

  “說起來這一切都是我罪大惡極。”

  “你什麼錯都沒犯過,錯的人是我,因為一直是我在渴望你的追逐。”

  “你殺了伊娃的父親。”

  “如果你覺得這是我犯的錯,我會為了你修正它。”

  真一吸了一口氣,緩緩問:“那麼你會指認盧森嗎?”

  阿瑞斯垂首一笑,高深莫測。

  “回去吧,真一。”阿瑞斯用一種哄小孩的聲音說,揮了揮手掌便將椅子轉了過去,似乎不願再說什麼了。

  真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沒有絲毫猶豫地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在另一間房裏的莫妮卡跟了出來,“真是對不起小早川,看起來阿瑞斯又把我們給耍了,他根本沒考慮過招供。”

  “會妥協就不是阿瑞斯了,”真一無所謂地笑了笑,“來之前我就做好被他耍的準備了。”

  回到家,剛好趕上吃午飯,餐桌對面的伊娃若有所思地盯著真一,讓他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難道伊娃知道自己早上是去見阿瑞斯了?

  “孕婦,你能不能好好吃你的飯啊,你盯著我看又不能補充營養!”

  “唉,說不定——”伊娃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樣子道,“我經常看看你,寶寶生下來也會比較像你啊。寶寶要是像你,說不定西園寺先生會願意做他的教父。”

  真一呆了呆,不由得微微放鬆了。

  自從被伊娃點破自己和昭信的關係,這個女人已經嘲笑自己很多遍了,“我拜託你好好吃飯吧,還有,昭信他不信基督也不信天主。”

  “他信你就好啦。”伊娃呵呵一樂,端著意大利面坐到電視機前,正好是午間新聞,先是國內外大事的報道,忽然之間插播一則緊急新聞。

  某大廈被懷疑有恐怖分子施放炭疽孢子,整座大樓都被緊急封鎖,甚至連整條街的人都被疏散了。

  “天啊,這個世界真是沒有哪里是安全的。”伊娃咬著勺子搖了搖頭。

  真一看見那棟樓出現在畫面裏的時候,不由得呆住了……囚禁阿瑞斯的地方不就是那裏嗎?

  鼻腔裏發出一聲悶笑,真一知道,那個傢伙已經跑了。

  所謂的炭疽孢子,應該是毒藥女王美狄亞為阿瑞斯施放的“煙霧彈”吧。

  真一看著一臉關注中的伊娃,最終還是沒有告訴她阿瑞斯恐怕已經逃跑了的事實。

  同一時刻,阿曼達看著剛回到公寓的昭信,正在有條不紊地整理著西裝和領帶。

  “你兩天都沒有回公寓,醫院裏也找不到你,連電話你也不接,你知不知道我會擔心?”

  “我有些事情要處理,不方便接電話。”昭信走過她,“我現在要去公司了,要我送你先回家嗎?”

  阿曼達垂首一笑,“我知道你不喜歡多事的女人,但是你現在給我的感覺是你的心裏面其實有別人,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成為你的‘擺設’了?”

  “阿曼達。”昭信回過神來,沉默地看著她。

  “算了,送我回去吧。”阿曼達優雅地起身,“你沒事已經很好了,我的要求要是再多,就會變成‘奢求’了。”

  拎著包,阿曼達跟在昭信身後,來到車庫。

  昭信和阿曼達坐進車子裏,發動的瞬間,只感覺全身一震顫慄,仿佛一切都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兩個人在同一時刻失去了知覺。

  半個小時之後,正在大使館裏處理文件的謙和忽然接到了一個匿名電話。

  “喂,請問是緒方謙和先生嗎?”

  “我是,請問您是誰?”謙和停下手中的工作,一種不祥的感覺湧上心頭。

  “我只是打個電話告訴你,西園寺昭信在我們的手上,你只剩下最多八個小時了。”

  謙和心中一顫,但是語氣依舊平緩,“你的意思是,你綁架了西園寺昭信?”

  “我並沒有和你開玩笑,我們為他的車子安裝了電極,只要一發動引擎就會自動放電。不過你放心,電不死的。”

  “你們有什麼要求?”

  “我們什麼要求都沒有。”話音剛落,電話便被掛斷了。

  謙和趕緊打電話到昭信的手機上,可惜沒有人接聽。

  難道對方說的是真的?可惜他現在在華盛頓啊,根本趕不過去。對方說還剩最多八個小時是什麼意思?

  “喂,麻生嗎?我要你現在到你老闆的公寓或者公司去,如果有你老闆的消息就馬上告訴我!”

  半個小時之後,麻生的回復讓謙和明白這一切都是真的。

  昭信公寓下的車庫是大開著的,車子已經沒有了。他和阿曼達的手機被扔在車庫裏,似乎就是為了告訴謙和,昭信確實是被帶走了。

  而公司裏也沒有見到他,連秘書也在奇怪為什麼快開會了,西園寺先生怎麼還沒有來。

  謙和呆坐在書桌前,皺緊了眉頭。

  到底是誰帶走了昭信?

  盧森嗎?如果是要威脅西園寺財團為他做什麼事情,他應該告訴我們到底要做什麼。

  還剩八小時是什麼意思?

  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現在也只剩下七個小時了。

  今天晚上的十二點前要是找不到昭信,是不是就真的意味著……

  謙和苦笑了笑,現在他要想的不是七個小時以後的事情,而是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晚上伊娃有一個應酬,真一給自己煮了一碗海鮮粥,準備一邊看看電視一邊好好享受一番。伊娃不在家,耳根子總算安靜了許多。

  就在此刻,莫妮卡打了一個電話來,不用她開口,真一也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麼。

  “阿瑞斯是不是逃走了。”

  “沒錯,負責看守他的六名探員都死了。”

  “因為炭疽?”

  “一開始根據探員們的症狀我們以為是炭疽,但是經過化驗發現其實是某種神經性毒素,會毀掉肺部的呼吸功能……我很抱歉,你們花了那麼大的力氣才抓住了他,卻……”

  “他是阿瑞斯。”真一扯了扯嘴角,當那個人被警察銬起來的時候,他自己也會有一種不現實的感覺。

  但是那又怎麼樣?一次也好,兩次也罷,只要阿瑞斯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一定還能認出他來。

  “我打這個電話是為了提醒你……如果阿瑞斯再有寄什麼東西給你……”

  “我會告訴你們……”真一的話還沒有說完,門鈴便響了起來。

  竟然是一個送快遞的……不會真的是阿瑞斯把彈殼寄來了吧!

  “怎麼了?小早川?”莫妮卡的疑問聲將真一的思緒拽了回來。

  “好像是個送快遞的,可是現在已經五點多了。”真一皺起了眉頭,阿瑞斯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剛越獄就假扮快遞員來和自己打招呼了吧,“等一下我回撥給你。”

  真一將電話掛斷,來到門前,看著快遞員將一個手提箱般大小的東西送到了他的面前。真一微微鬆了一口氣,依照阿瑞斯的慣例,他不會寄這麼大件的東西給自己。

  在看看那個快遞員,明顯身形比阿瑞斯要矮小很多,這一點是再怎麼裝也改變不了的。

  他帶著狐疑的心情將包裝盒拆開,發覺裏面是一個槍袋。

  那一刻,真一不自覺倒抽了一口氣,緩緩將槍袋的拉鏈打開,裏面竟然是分裝的來复槍!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有人會寄槍給我?

  就連組裝說明也被放在了裏面,還有一封信,真一拆開一看,裏面的內容讓他覺得這一切仿佛都不是真的……

  小早川先生:

  西園寺昭信在我們的手上,在今晚的十二點,斯卡•盧森將會結束他在FBI七十二小時的拘留,你要做的就是用這把來复槍殺了他,否則你將永遠不會再見到他。順帶說一句,你可以選擇報警,因為我們可以選擇撕票。記住,盧森只能斃命在被釋放的時候,那個時候的記者最多,我們能夠在第一時間瞭解你達成了任務。

  祝你好運。

  那張信紙已經被真一的手掌汗濕,他撥打昭信的電話,接聽的人竟然是謙和。

  “昭信他在哪里?”

  “怎麼了?想他了啊?他在開會。”謙和的語調略帶調侃,完全聽不出有什麼事情發生一般。

  但是真一有一種感覺,昭信出事了。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寄給自己來复槍要自己去殺某個人,如果昭信平安無事,對方的這種舉動純屬多餘。他剛才已經檢查過了配給的子彈還有槍膛,都是真的。

  “謙和,我直截了當的問你,也希望你直截了當的回答,”真一沉下聲音來,“昭信到底在哪里。”

  謙和扶了扶眼睛,第一次他從真一的聲音裏感覺到壓迫。

  “我們已經確定,他和阿曼達被綁架了。”

  隨即,謙和將綁匪對自己說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了真一。

  “小早川,能告訴我你怎麼知道昭信出事了嗎?”

  真一微微一愣,他看了看桌子上泛著陰冷寒光的槍管,“因為有人也打了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告訴了我同樣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我到現在還是猜不透對方的意圖是什麼。難道只是為了讓我們恐慌?”

  “如果,我是說如果,”真一抽了一口氣,“你們在今晚十二點之前還是找不到昭信……會怎麼樣?”

  “……小早川,我不知道你有多瞭解昭信,對於他而言,這個世上沒有‘如果’。”

  那一刻,真一的心緒忽然沉澱了下來,他用平靜的語氣對謙和說,“我等你們的消息。”

  掛上電話,真一走到桌前,將槍袋的拉鏈拉上,嘩啦一下背上肩,然後在桌上給伊娃留了一張紙條。

  孕婦:

  我有事情要出去一下,你晚上回來喝了牛奶就乖乖睡覺吧。

  第79

  真一開著車,行駛在繁華的紐約市區。現在是晚上七點半,因為下班高峰還沒有過,街道上還有幾分擁擠。

  不知道到底是誰稱拉斯維加斯為不夜城的,在真一心裏看起來,紐約也是一樣。

  風從車窗裏灌了進來,將他的發絲一條一條的撩起。

  他有些訝異自己心中的平靜,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去殺死某個人,哪怕他面對的是阿瑞斯,他想過的也只是抓住他而已。

  掛上謙和的那通電話的瞬間,他一下子想了很多。

  他知道,就算殺死了盧森,對方還是有可能會撕票,但是如果不殺呢?正如昭信所說,這個世上沒有‘如果’。

  真一深深吸了一口氣。

  爸爸,對不起。

  但是你也曾經說過,要保護自己重要的人,就不要對施加傷害的人抱有同情。

  以前真一覺得,昭信並不是自己的唯一。

  因為他世界裏還有父親,還有伊娃以及作為一個運動員的驕傲。

  但是當這一刻來臨的時候,真一忽然之間明白,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做出不可能做到的選擇。

  他想起那天自己離開昭信公寓的時候,沒有回頭。

  但是昭信卻比自己還要更早一步猜透那結局。

  “You will die with me。”

  真一莞爾一笑。

  車子開過盧森即將被釋放的那個門口,已經有不少記者在等待了。

  如果人群密集,那麼自己就要儘量找到高一點的樓層,這樣的入射角度才能射中盧森的頭頂。

  真一將車停在某棟大樓的地下停車場,然後背著槍袋,站在那一片鋼筋混泥土的摩天大樓下仰望。最後,他選中了斜對面的那一棟商務樓。

  原因無他,高度合適,最重要的是這棟樓隸屬於盧森財團,是一棟“不夜摟”。

  他低下頭,用帽檐遮住臉,儘量避開攝像頭,來到頂樓的門前,將門推開的瞬間,一陣風迎面而來,寬廣的天臺就這樣暴露在夜空之下,被紐約的燈火輝煌所環繞,就似一個世紀舞臺,而演員只有他小早川真一而已。

  真一將天臺的門鎖上,把槍袋打開,利落地將來复槍組裝起來,調整位置。

  入射角度很棒,從瞄準鏡裏可以清楚地看見一些探員從大門走出來準備回家的樣子。

  這個時候,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謙和的電話。

  “小早川,你在哪里?我剛才打電話去你家,伊娃說你出去了。”

  真一一手握著手機,另一隻手扶著槍架,“我心裏不好受,所以出來吹吹風。”

  電話那端的謙和皺了皺眉,他還想說什麼,因為這樣的小早川讓他感覺到陌生。冰冷而沉穩的語調,謙和有一種錯覺,和他對話的不是真一而是昭信。

  “有消息的話,就給我打電話吧。”真一將電話掛上。

  謙和,希望你能儘快找到昭信,可是當時間只剩下半個小時的時候,我將會關機。因為我不能再因為任何理由而分心。

  真一伸手,風從他的指縫中掠過。

  風速也是個大問題啊,他抿了抿嘴。

  在一片黑暗之中,阿曼達緩緩醒過神來。

  “到底……怎麼了……”

  “應該是有人在我的車子裏裝了電極,一旦發動引擎就會放電。”昭信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聽起來依舊是不緊不慢,沉著有力。

  “……我們……被綁架了嗎?”阿曼達站了起來,腦袋還有一點發昏,她支撐著自己的身體,雙手向前沿著鐵皮一般的牆壁摸著,“為什麼一點光線都沒有?”

  “我們應該是被埋在地下了。”

  “埋在地下?”阿曼達摸索著回到昭信的身邊,“你怎麼知道我們被埋了?”

  昭信敲了敲鐵皮牆壁,聲音聽起來是實心的。

  “這應該是一個小型的貨車車庫,你還沒醒之前,我已經粗略估計了一下大小,這裏面的空氣,足夠我們呼吸六到八個小時,只是不知道我們被封進來有多久了。”

  “那試試看能不能打電話啊!”阿曼達摸索著,卻發覺自己的手提包不見了。

  “手機已經被綁匪拿走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謙和他們能不能找到我們啊!如果,如果綁匪提出要求而謙和也答應支付贖金,我們是不是就會沒事了?”

  “阿曼達,你越緊張,消耗的氧氣就會越多,我們也會死的越快。”昭信的聲音依舊沉穩,聽不出任何感情。

  “你就不害怕嗎?我們可能會就這樣死在這裏,而且連屍體都沒有人找得到!”阿曼達的聲音發顫,已近崩潰的邊沿。

  “那麼,如果我害怕這個貨倉就會自己從地下上升到地面上?如果我害怕氧氣就會自己湧進來?我害怕謙和還有麻生就能找到我了嗎?”

  “那我們該怎麼辦?”

  “等待命運來臨。”昭信的語調讓阿曼達感覺到不可思議,她甚至可以從他的聲音裏感覺到淡淡的笑意。

  她不知道,那是因為昭信想起了真一。

  那一天他問真一,我們最後會有怎樣的命運。

  真一的回答很簡單,到最後的最後我們自然就會知道。

  趴在天臺上的真一,眼睛一直盯著瞄準鏡,他對風速的感覺也越來越敏銳,漸漸的,整個世界都從他的感覺中剝離出去,他變得更加耐心了起來。

  如果是為了昭信,他相信自己無論是六個小時還是六十個小時,他都能在這裏一動不動,靜待他的目標出現。

  時間漸漸流逝,被封閉在貨倉中的阿曼達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幽聲道,“為什麼到了現在這樣的時刻,你還是不願意抱緊我?為什麼我們之間總有界限?哪怕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最後一刻?”昭信緩緩站了起來,“為什麼我覺得現在還沒到最後一刻呢?”

  “我的意思是難道你就沒有感覺到呼吸越來越困難了嗎?”

  “但是在我們倆窒息而死之前,你的人難道不會來把我們放出去嗎?”

  黑暗之中,阿曼達睜大了眼睛,“你……什麼意思?”

  “我不喜歡廢話,阿曼達。”

  原本因為缺氧而悶熱的空氣忽然間降至冰點一般,阿曼達不自覺地向後退去,直到自己的後背頂在了鐵牆上。

  “我知道你不喜歡廢話,但是剛才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誰會來把我們放出去?”阿曼達的心臟瞬間跳的飛快,昭信知道了什麼?

  “你的手在顫抖。記得以前你說過,每當走秀之前,你都會緊張的手打抖,這一次你又是為什麼而緊張呢?”黑暗中,看不見昭信的表情,阿曼達就覺得更加可怕。

  “你怎麼看的見我在打抖……昭信,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好時機。”她盡可能地調節呼吸,想要自己的聲音平緩下來。

  “盧森財團的公主殿下,你把我關進來不就是為了殺了我,好讓你父親盧森能夠成功與紅蠍帕比爾連成一線,這樣不管出了什麼事情,政府都暫時不會動他。而你選擇和我一起關進來,也不過是為了擺脫自己的嫌疑罷了。”

  那一刻,阿曼達感覺自己的心臟從高處墜落下來,一切……都已經被拆穿了。

  正如昭信所說,自己是盧森的女兒,既然一切都已經揭曉,也省得她假裝的辛苦。

  鼓掌的聲音響起,阿曼達笑道:“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發現這一切的。”

  “因為我送給你的那只蝴蝶頭飾裏裝有微型竊聽器。”

  阿曼達愣了愣……不由得大笑了起來。

  她和昭信在一起五年多,他親手送給自己的東西幾乎沒有,除了那一個蝴蝶頭飾。

  每次只有自己和他約會或者出席酒宴的時候,才會特別把它別起來……平常自己還把它當寶一樣放在抽屜裏,看樣子自己所有和盧森在房間裏的秘密通話,全部都被監聽了。

  這真的是諷刺至極。

  阿曼達伸手,將別在自己頭髮上的頭飾摘下來,狠狠攥在手心裏。

  “孝臣一直在負責監聽這個頭飾發出的頻率,所以時間到了,如果你的人不肯把我們放出去,孝臣會通知麻生還有謙和我們在哪里。”

  阿曼達扯了扯嘴角,冷笑了笑,“我在你身邊五年多,看來你都沒有相信過我。”

  “你值得相信嗎?”

  “也是,你根本就不喜歡女人。你喜歡的是小早川真一吧?就是因為你喜歡他,你才會那麼照顧伊娃•沃爾夫,甚至於不顧自己的性命和阿瑞斯•海辛正面交鋒。”

  “沒錯。”

  “沒想到你回答的真夠乾脆的。”

  這個時候,箱子的頂部傳來沙土被鏟開的聲音。

  昭信歪過腦袋,望著阿曼達站立的方向道:“要不要猜一猜,是你的人還是我的人?”

  “無論是你的人還是我的人都無所謂。”此刻,一陣吱呀的聲響,鐵箱頂部的蓋子被整個掀開,新鮮的空氣混合著沙石的塵埃湧了進來,夜空中的星光傾斜而入。

  阿曼達的臉上帶著冷笑:“你知不知道你心愛的真一現在在做什麼?”

  “你是指端著來复槍準備暗殺斯卡•盧森?”昭信看著阿曼達,嘴角上是一抹一切盡在掌握的笑意,“我當然知道。”

  “你知道?”阿曼達擰著眉頭笑了起來。原來自己的一切佈局都被對方掌握了。但是既然昭信知道,為什麼不早點讓人把他從這里弄出去?他不怕小早川因為一直等不到他的消息會真的去暗殺盧森嗎?

  “我還知道,你還告訴你的部下,等盧森死了,就告訴警察殺死盧森的人是小早川真一。你只是猜想我喜歡真一,但是你並不確定真一是不是也喜歡我,因為他和伊娃是媒體公認的一對,而且伊娃還懷孕了。如果真一會因為我被綁架的事情而真的去暗殺盧森的話,你不但可以報復我,還可以報復那個一直把你當工具利用的父親。”

  這個時候,麻生將繩子扔了下來,“少爺!上來吧!”

  “所以,你已經派人攔下小早川了?”

  昭信伸手拉住繩子,回頭對阿曼達輕笑道,“當然沒有,因為我也有自己想要證明的東西。還有,阿曼達你現在該考慮為自己找一個最棒的律師,否則我的律師團會讓你一輩子呆在囚房裏。”

  謙和一把將昭信拉出鐵箱。

  “你有給真一打電話嗎?”

  “打過,但是他的聲音很奇怪,平靜到冷漠。”謙和側了側腦袋,回頭看見麻生將阿曼達從鐵箱里拉出來。

  “他應該是準備用阿曼達寄給他的來复槍射殺盧森。”

  謙和愣了愣,掏出手機撥打真一的號碼,但是手機卻已經關機了。

  “現在是十一點三十五,真一應該是為了保持安靜所以關機了。盧森預計十二點被釋放,加上一些手續的時間,他離開FBI紐約分部的時間應該是十二點十分左右。孝臣,你馬上進行三角定位。”

  “哈?”跟在謙和身後的孝臣呆了呆,“可是小早川的手機已經關機了,沒有信號,我要怎麼追蹤啊!”

  “我把我的定位芯片給他了,他一定還帶著它。”昭信頭也不回地坐進車裏,“孝臣你只要追蹤那個芯片發出的信號就可以了。現在我們馬上趕去FBI的紐約分部,相信到達之前孝臣就能告訴我們真一的具體地址了。”

  不遠處的阿曼達被麻生扣著,看著昭信驅車揚長而去。

  “你們老闆又贏了。”

  麻生無所謂地吸了一口煙,輕聲道,“準確的說,是你遇見他的第一天起,就註定你會輸。”

  天臺上的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真一從瞄準鏡裏,看見記者的鎂光燈在閃爍。

  大門打開的瞬間,盧森被律師和助理簇擁著走了出來。

  他臉上的笑容仿佛自己是好萊塢的大明星一般。

  看著他一步一步走下臺階,記者們蜂擁而上,真一的呼吸與心跳全部暫停,扣在扳機上的食指如同命運的召喚一般將要按了下去。

  就在那一刻,一隻手將他的手腕托住,此刻盧森已經從瞄準鏡裏走了出去,真一倒吸一口氣抬起頭來,竟然發覺昭信就側坐在他的身邊。

  “看起來你真的很認真,不然連我已經坐到你身邊了都感覺不出來。”昭信將真一的手拉離來复槍的扳機,他的聲音有些輕,仿佛能夠靜止在風中。

  “你怎麼會在……這裏……”真一呆呆地望著他,不過一瞬而已,昭信就將他從那個只有目標的世界之中抽離。

  “你脖子上的那個掛墜,其實是一個微型定位儀。總有一天,會有不懷好意的人知道你對於我的意義,所以只要你一直戴著它,無論在哪里,我都能把你找出來。只是現在,如果我不來,你打算怎麼辦?”昭信傾斜下身子,發絲掠過眉間,“你真的要扣下扳機嗎?”

  那一秒,仿佛是命運的審判。

  “我會。”真一一直保持著仰著腦袋的姿勢,他伸手觸上昭信的臉,那是溫的,這一切都不是在做夢。

  昭信……真的在自己的身邊。

  “為什麼……你會在這裏?你逃出來了?謙和和麻生找到你了?”真一一把將昭信抱住,感受著他的呼吸與心跳,“沒錯,你是西園寺昭信。你不會甘心受制於任何人。”

  昭信的手掌沿著真一的背脊向上,輕輕插進他的發絲裏,“誰說我不會受制於人?我一直受制於你。”

  “不管怎麼樣你回來了……你回來了……”那一刻,真一的眼睛有些發酸,是因為夜風太涼還是昭信的懷抱太讓人安心?

  昭信緩緩鬆開真一,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真一,你要知道重點不是我回來了,而是在於你。”

  “在於我?”真一看向昭信。

  此時,這裏似乎成為距離腳下凡塵最遙遠的地方,所有仰望的目光都無法觸及的高度。

  “你是小早川真一,你是世界著名的射擊運動員,你是小早川修介的兒子與驕傲,你是伊娃僅有的依靠,你的世界永遠明鏡無暇得仿佛一碰就會碎。”昭信淺笑著,那是真一看過的最美好的表情,每一個起伏都恰到好處般讓人心悸,“但是當你扛上槍袋,來到這裏打定主意如果我無法得救你就會殺了盧森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你放棄和失去的將會是什麼?”

  “我當然知道。”

  昭信微微側過臉,他的表情在陰影中顯得隱約悱惻。

  “你放棄的是你的一切。”他的手指撫過真一額前的碎發,他知道自己永遠無法從那雙眼睛裏逃脫,“你總是覺得內疚因為你總覺得愛我不夠多。但是現在你有沒有發覺,其實你真正為我付出和犧牲的遠比你想像中的要多的多。”

  瞬間,真一宛如明白了什麼一般,向後退了幾步,皺著眉頭問道:“其實綁架你的人根本就在你的掌握之內,是不是?”

  “是的。”

  “你也知道對方寄了來复槍給我並且威脅我要殺了盧森,是不是?”

  “是的。”

  “而且你也打定主意到最後一刻才會來阻止我,對不對?”

  “沒錯。”

  “你這麼做不是為了向你自己證明我能有多愛你,而是為了讓我知道原來我愛你比自己想像的要多的多……對嗎?”真一壓抑著呼吸,靜靜的看著昭信。

  昭信沒有再回答他,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如果結果不是現在這樣呢?如果我真的沒有你想像中那樣在乎你呢?如果這一次你真的輸的血本無歸呢?”真一吼了出來,說到底,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像昭信那樣付出一切也只是為了一個並不一定的答案而已。

  “對於我而言,沒有如果。”昭信平靜地說。

  真一眼中的世界變的朦朧了起來。

  “那一天你問我,我們會有怎樣的命運?我們的結局會是怎樣的?”

  昭信朝著真一走去,每一步都是一次篤定的心跳,“你說到最後的最後我們就會知道答案。”

  眼淚終於承受不住地心的引力,從真一的眼瞼中滑落。

  “其實你早就知道那個答案了,你所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讓我也明白這個答案。”真一側著腦袋,笑了起來。

  “那麼,你現在明白了嗎?”昭信在他面前停了下來。

  我怎麼可能不明白!

  真一上前一把抱住昭信,很用力很用力,就連骨骼的顫抖聲都是如此的清晰。

  昭信輕輕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仿佛一顆在星星,穿越了塵埃的縫隙,在大氣中磨平了棱角,終於在破滅之前撞進了大地的懷抱。

  他伸手,抱緊真一。

  他當然知道個答案是什麼。

  在那個櫻花浪漫的時節,他登上公交車的車廂,看見車位那個倚著車窗假裝睡著的男孩……

  那個獨一無二預感早已降臨。

  而他願意用自己的一生一世來驗證它。

  “真一,你說的對,這是一次賭博。”昭信在真一的耳邊呢喃道,“我贏了你這一次,而你贏走了我的一生一世。”

  尾聲

  “啊——我不生了!我不生了!痛死我了!”

  產房裏傳來的叫聲讓人覺得膽顫心驚。

  “不會吧?有這麼痛?”伊娃伸手抓緊一旁的真一,“算了,要不我還是選剖腹產好了……”

  “伊娃,你不要自己嚇自己啦,”真一趕緊安撫連臉都嚇白了的伊娃,“自然分娩的寶寶才健康啊,而且剖腹產的話肚子上被拉出一條大口子,不但不好看而且我聽說等麻藥過去之後比自然分娩還要痛啊!”

  “真的假的?”伊娃連五官都皺到一起去了,“可是……她叫的那麼慘……為什麼說今天是我的預產期啊?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啊!是不是其實寶寶應該繼續呆在我的肚子裏,他也不想離開我這個媽媽啊!”

  “伊娃,你先別緊張,要不我們先坐下來,看看電視,等會兒醫生來了做完最後的檢查再說好嗎?”真一很狗腿地跑去幫伊娃將電視打開,他知道伊娃才不是想把寶寶留在肚子裏,而是單純地害怕分娩的痛苦。

  電視裏正在播放著一項在曼哈頓舉行的船運業慶祝活動,鏡頭一晃,盧森那副媲美演員的笑臉晃過。

  “不會吧?我今天準備生孩子竟然還會看見這個老混蛋!這一定是不祥的預兆,真一,我們換一天生啦!換一天!”

  忽然,啪的一聲,畫面上盧森睜大了眼睛向後倒去,所有的現場嘉賓紛紛抱頭蹲在了地上,就連本來不屑看到盧森的伊娃也跑到電視機前盯著屏幕臉眼睛都不眨。

  “這是……怎麼回事?”

  電視裏,盧森的保鏢跑過來緊緊按住他的脖頸,可是他被擊中的是頸部的大動脈,不可能還有救了。

  真一呆在原處,他知道,那個開槍的人是阿瑞斯•海辛。一槍擊中目標的脖頸,這和殺死伊娃父親的手法一模一樣。

  撐在電視機前的伊娃,盯著盧森那失去呼吸的表情,喃喃道:“這是真的嗎?爸爸?這是真的嗎?”

  “伊娃……”真一上前想要扶住她,沒想到她忽然捂著小腹向下倒,“你怎麼了伊娃,你怎麼了?”

  “叫醫生來啦!我快要生了!哎呀!你這個豬腦我真不知道西園寺先生喜歡你哪一點啊!”伊娃大叫著,羊水沿著小腿流了下來。

  在經歷了十幾個小時的奮戰之後,伊娃終於生下了一個很可愛的兒子。

  就連遠在華盛頓與政府商談巡航彈開發計劃的昭信都在當晚便乘坐飛機飛回了紐約。

  他剛來到醫院的嬰兒室,便看見真一隔著玻璃目不轉睛地盯著保溫箱裏的小寶寶看。

  昭信微微笑了笑,從背後將真一一把摟住。

  “唉?你不是在華盛頓嗎?怎麼就回來了啊?”真一試著要將昭信的手指撥開,但是對方卻越收越緊,“你注意一點啊,這裏有很多護士經過的!”

  “沒關係啊,如果有記者在就更好。”昭信的唇掠過真一的脖頸,“我還沒和你一起照過相。”

  真一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再一看伊娃的寶寶正嘻嘻哈哈地望著他們笑。

  完了完了,女王陛下……萬一把你的兒子帶壞了,你可別怪我……

  “你有開車來吧?能送我回趟伊娃家嗎?我要給她帶一些換洗的衣物。”真一趕轉移話題。

  於是,昭信就把真一送回了伊娃的豪宅。

  當真一將伊娃的東西整理好的時候,卻沒想到又有一個送快遞的來摁門鈴。

  在他還沒拆包裝之前,昭信便搶先將那個快遞拿了過來,“我有看新聞,盧森死了。”不等真一回答,昭信便將那個盒子利落的拆開,當看見那個深藍色的絨盒的時候,他們便知道這又是來自阿瑞斯的信息。

  絨盒裏是一枚彈殼,還有一張小紙條。

  Love you forever.

  昭信不由分說便將那張紙條揉爛了塞進自己的口袋裏,當他伸手去夠那個彈顆的時候,真一趕緊摁住他的手道:“別……別……”

  “怎麼?你對阿瑞斯有意思。”昭信的臉側過四十五度,目光裏頗有刀刃的意味。

  “不是我對阿瑞斯有意思,是伊娃對阿瑞斯有意思……什麼啊,是這顆子彈要掉了盧森的命,我想它對伊娃會很重要!”真一將彈殼扯了過來,“沒事不要老說我對別人有意思好不好!”

  看著真一拎著包氣鼓鼓走出大門的樣子,昭信不由得微微一笑。

  紐約的初春有一種柔和卻充滿生命力的感覺。

  昭信跟在真一的身後,走在一片墓園裏。

  從樹梢的縫隙中透漏出的日光,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安靜而平和。

  這裏是靈魂的棲息地。

  真一在一塊墓碑前停了下來,他側過臉看了看一旁的昭信,淺笑道:“這一次,你只要聽我說就好。”

  昭信點了點頭。

  真一蹲了下來,看著墓碑上的那張照片,修介的笑容仿佛還在昨天。

  “爸爸,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真一歪著腦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仿佛修介真的就坐在他的面前聽他說話,“好消息就是伊娃生了一個很可愛的兒子……壞消息嘛,我猜現在你說不定已經知道了,那個孩子的父親其實不是我。”

  真一微微吸了一口氣,“我還有另一個有點好又有點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那就是我愛上了一個人,我很確定我要和他一直在一起,但是他不是爸爸你期盼的大美女,他是個……個性有點冷淡,總是板著臉,而且不能生孩子的男人。最重要的是他還長的比我帥,美鈔比我賺的多……讓我很沒有面子。可是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昭信就這樣站在真一的身旁,低垂著眼睛看著真一的表情。

  日光變換著角度,將拉長的陰影緩慢地收攏。

  真一站了起來,握緊昭信的手指,笑了笑道:“走吧,回家了。”

  昭信回首望向修介的照片,他的眉眼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昭信笑了笑,謝謝你,將他帶到這個世界上。

  而我,也會傾我所有來珍惜他。

——完——

番外

  感覺有人正在親吻自己的臉頰,真一抿了抿嘴,用手肘頂了頂身後的人,然後捲過被子再次睡了過去。

  昭信的手指掠過真一的額頭,輕輕撥開那幾縷碎發,“我去開會了,晚上一起吃飯吧。”

  “恩……恩……”真一無意識地哼了哼,再次睡了過去。

  這是他第一次和昭信一起回到東京。昭信是來開會的,而真一卻是來躲避媒體的。

  原因很簡單,伊娃的孩子沒有半點東方血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真一不是孩子的爸爸。社會名流的八卦新聞一向是媒體的最愛。在接連幾天的電話騷擾和公寓堵截之後,真一真的是受不了了,更可氣的是伊娃竟然抱著孩子拍拍屁股就坐飛機去布裏斯班度假了,只留下一個短信說什麼記者就交給真一這個掛牌老爸了。

  還好昭信解救了他,直接一輛車開進伊娃的公寓,將他帶走了,不顧媒體的相機快門聲劈裏啪啦。想到這裏,真一覺得有一點囧,說不定自己回到紐約的時候,那些八卦雜誌都不知道會把他同昭信的關係瞎掰成什麼樣呢。

  從紐約飛到東京要十幾個小時,本來是很無聊的事情,但是飛機上的電影恰巧都是真一想看很久的題材,七八部電影看下來,腦袋都發脹了,一回到酒店倒頭就睡。

  他知道當自己躺進床裏快要不醒人世的時候,昭信覆在他的身體上,親吻吮吸著他的嘴唇,手掌在他的臀部上揉捏著,但是真一太累了,只是哼了兩聲便睡著過去。

  現在,聽見昭信整理好著裝開門走出房間,他不由得偷偷在被子裏呼了一口氣。

  他也是男人,當然知道早晨的時候是某個地方最精神抖擻的時刻,特別是當昭信從後面摟住自己,那個硬物就頂在後腰上,要是他不裝睡,指不定現在已經陣亡了。

  真一坐起身來,抓了抓自己像是鳥窩的頭髮,嘿嘿一笑。

  不過平心而論,昭信還是相當克制的,因為昭信知道他是運動員,激烈的性愛很容易讓真一受傷,還會耽誤他的訓練與比賽。想到此,真一不由得微微一笑,昭信對自己其實是相當體貼的。

  不過真一是“逃”回東京來的,除了衣服之外,連訓練用的氣槍都沒有帶。這樣也好,脫離訓練和那些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媒體還有那個不負責任的女王大人,自己總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出了酒店,他看了看頭頂的太陽,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里,即便是在這個自己從小生長的地方,大部分朋友都已經去到別的地方了,自己和父親的老公寓也賣掉了,就連曾經和水島還有長谷川他們經常光顧的遊戲廳也改成了壽司餐廳。

  真一漫無目地瞎逛,東京的人流量依舊很多,還好不是上下班高峰期,不然自己只看見人頭看不見道路了。

  “真一?是你嗎?真一?”

  女子的呼喊聲在他身後響起,回頭的那一刹那,真一的眼睛不由得睜大。

  是千葉靜香!竟然是千葉靜香?

  千葉走過來,一把拍在真一的後背上,“天啊!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不會再有機會見到你了呢!”

  真一愣在人行道的中央,耳邊是車來車往的引擎聲,反倒是千葉將他拉到了路邊。

  “你不是在紐約嗎?什麼時候回來的?”千葉的眼睛依舊明亮,只是多了幾分成熟,表情顯得更加的沉靜,有一種……母親的感覺。

  “你……懷孕了?”真一的嘴角緩緩向上揚起,他看見千葉已經明顯隆起的腹部,還有她撐著自己後腰的表情,和伊娃真的很像。

  “對啊,我一大學畢業就結婚了,現在就快要當媽媽了。”千葉呵呵笑了起來,比起學生時代的內斂,她現在顯得更加的開朗,“呵呵,雖然我有想過如果可以和你結婚就好了,你不會到現在還在等著我吧?”

  “對啊,我到現在還在等著你呢!”真一聳了聳眉毛,千葉是自己的初戀,他在紐約的日子確實想過她,甚至會幻想如果自己有一天和她在大街上偶然遇見了會怎麼樣,“難道你不知道我這次回到東京就是為了尋找你嗎?”

  千葉看著真一的眼睛,裏面是老友重逢的喜悅,但是那並不是愛情。時間讓他們成熟,也讓一些東西變成了回憶。“少來啦!小心我老公聽見了把你打一頓!”

  “哦?你的老公在哪里啊?”真一裝出害怕的模樣,左顧右盼。

  “他去大阪的總公司開會了。”千葉很自然地走到真一身邊,“我和他就是在大阪認識的啦。後來他調任到東京來,我也就跟著他回到東京了。”

  “呵呵,我還在想在東京沒幾個朋友了呢,但是卻遇見你了。一定要請你好好吃一頓!”

  “那是自然的!”千葉很爽快地笑了起來,“不過你帶足了鈔票沒有啊?要知道孕婦的胃口可是很大的。”

  “你真的變了,千葉。”真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以前你可不會和我開這樣的玩笑。”

  千葉聳了聳肩膀,走到了真一的前面,似乎沒有要回頭的樣子,“因為以前我只會懷抱著希冀站在劍道部的門口等待你。等待……是一種心情,但如果只是等待,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的。”

  真一站在原地,看著對方的背影,輕輕一笑便跟了上去。

  因為還沒有到晚餐時間,他便陪著千葉逛了逛商場,還特別在嬰兒用品部流連了將近兩個多小時,走出商場大門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口袋裏的手機一陣震動,真一這才想起早晨昭信好像對自己說過要一起吃午飯。

  “喂,我剛想打電話告訴你呢,我遇見高中同學了,要一起吃飯。”真一摸了摸腦袋。

  “好的,晚上見。”

  “恩。”掛上電話的瞬間,真一看見千葉正用一種戲謔的目光望著自己,這讓他感覺到一陣窘迫,“怎……怎麼了?”

  “你剛才打電話的表情就像是接到了老婆電話時卻正在和自己的初戀情人約會。”千葉嘴上的笑意更深了,“記得讀高中的時候,你可沒有這麼在乎我。”

  真一嘆了一口氣,抱住肩膀道:“千葉,如果你不想把你的飯票氣走的話……”

  千葉揮了揮手臂,笑道:“知道了——不取笑你了!”

  然後,他拎著那兩袋嬰兒用品,千葉挺著肚子跟在他身後,兩人朝著高中時代最富盛名的清樂拉麵屋走去。

  紅燈在那一刻轉為綠燈,一排排車輛就這樣行駛而過。

  其中一輛車中,昭信緩緩放下手機,手指在手機的邊緣上滑動著。

  駕駛席上的麻生抿了抿嘴,車廂裏的氣氛有些低沉,雖然他知道通常在這樣的情況下閉嘴是最安全的,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想要說些什麼。

  “那個,那個女人確實是小早川的高中同學……他至少沒撒謊。”麻生硬著頭皮,話說完了,感覺背脊上的雞皮疙瘩似乎都快掉下來了,唉……應該忍住什麼都不說的。

  後視鏡裏的昭信只是微微側了側腦袋,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真一離開的方向,“他們看起來很配,不是嗎?”

  微涼的嗓音讓麻生的嘴角都快抽筋了。

  “這個,配不配不是‘看起來’的事情吧。”

  昭信沒有再說話,麻生很識時務地閉上了自己的嘴巴。他怕自己再所說一個字,他的少爺真的會把他賣給吃人連骨頭都不吐的緒方謙和。

  另一面,真一和千葉在清樂屋裏一邊吃著正統的日本菜式,一邊聊天,五年前的那些年少往事似乎近在眼前。

  “還記得那次在公交車上我們遇見了持槍劫匪嗎?”千葉撐著腦袋,晃著茶杯。

  “記得。”真一點了點頭。在那個公交車上,並不是他第一次遇見昭信,但確實他第一次擁抱他。現在偶爾想起來,也許在自己的手掌按在昭信流血的傷口上時,便註定了今天的結果。

  “當匪徒開槍的時候,你會毫不猶豫地抱緊我,保護我。那個時候我就在想這也許就是我那個時候會喜歡上你的原因吧。”千葉呵呵一笑,有一種孩子氣的天真,“可是下一秒,你就去保護你那個受傷的同學了。”

  真一不置可否,盯著手中的茶杯。

  “那一瞬我忽然明白,你會保護我,不是因為你有多喜歡我,而是因為我需要保護。你很善良,真一……你會保護所有需要你保護的人,你的親人,你的朋友。”

  “謝謝,我把它當成是你對我的誇獎。”

  “因為我不是那個你‘唯一’想要保護的人,所以我知道,最後我們也不會走到一起。”千葉笑了笑,伸出手來,手指戳上真一的肩膀,“付賬吧,世界冠軍。”

  真一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對方卻靠在座椅上好笑地看著他。

  那個笑容讓他明白,其實他什麼都不必多說。

  付了帳,將千葉送上了出租車,並且還將自己在紐約的電話號碼告訴了她,囑咐她寶寶生下來之後一定要寄照片來分享。

  夜風一如五年前一樣涼爽,真一沿著馬路的邊沿漫無目的地走著,車燈一遍一遍掠過他的臉頰,不知不覺,他竟然就這樣來到了立野高中的門口。

  校門已經被粉刷一新,那一排櫻花樹似乎比五年前更加枝繁葉茂了,還有新搭建的自行車車棚,一切似乎都不一樣了。

  除了……門口那個關東煮的小攤。

  老闆包著和五年前一模一樣的頭巾,就連招牌和推車都沒有換過。他現在正低著頭忙著收攤。

  真一緩緩走到他的面前,空氣裏關東煮的味道讓真一有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就在老闆驀然抬頭的瞬間,呆住了,良久才反應道:“你……你不是世界冠軍……小早川嗎?”

  摸了摸鼻子,真一笑了起來,“對,同時我也是那個總愛到你的攤子上點魚丸和竹輪的小早川。”

  “真的是你!”老闆欣喜地握住了真一的手,“天啊,以前你到我這裏吃關東煮的時候,我做夢都沒有想過你會是個世界冠軍!”

  “我做夢也沒有想過……五年之後你還會在這裏賣關東煮。”真一也跟著笑了起來。

  “哈哈,是啊!其實三年以前我差一點就不做這一行了!你知道這是小本經營,賺不了什麼錢,再加上現在孩子們的口味也變了,我的關東煮……”

  “但是……你現在……”真一用眼睛瞟了瞟招牌。

  老闆笑了起來,“是啊,可就是在我決定不做的時候,有一個年輕人,就是那個曾經和你一起來吃過關東煮的學生……”

  “水島嗎?”

  “不是,就是那個長得很好看但是不怎麼愛說話的那個……”

  真一眨了眨眼睛,“你不會是在說西園寺吧?”

  “對對對!”老闆點頭道,“就是他!他給了我一筆錢,要我一直做下去。我說這怎麼可以,因為我根本賺不到錢啊!”

  “他說什麼?”真一有些好奇,昭信是個商人,他是不會做賠本的生意的。

  “他說,他不要我賺錢,他只想我做的這個味道能夠繼續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他說他喜歡我做的關東煮,只要我做下去,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人向他一樣喜歡我做的這個味道。”

  “是嗎?他是這麼說的?”真一有些不可置信,這真不像是昭信會說的話,要知道那傢伙可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啊。

  “對啊,他還說我的關東煮是他最愛的那個人第一次和他一起吃的東西。”老闆似乎在懷念什麼一般,“我也告訴他,關東煮也是我第一次煮給我妻子吃的東西呢。”

  真一輕輕吸了一口氣。

  一陣風襲過,他似乎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昭信在他的面前,舉著魚丸望著自己,沉默著,似乎在希冀著什麼。

  那一刻,自己似懂非懂,只是低下頭替他吹涼了手中的食物。

  千葉說過,等待……是一種心情,但如果只是等待,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的。

  昭信做的,遠遠不止是等待。

  當真一走在酒店的地毯上時,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撥通了那個電話。

  “喂,昭信嗎?”

  “恩?”不自然,電話那端的沉靜男子手指一陣輕顫。

  “我在想,如果我從來沒有遇見過你,結局會是怎樣?如果我沒有去美國,結局又會是怎樣?如果……我愛上了另一個女人……”

  昭信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微微閉上了眼睛,“那麼多的‘如果’,聽起來就像是你準備要拋棄我了。”

  真一的輕笑聲有一些戲謔,又有一些了然。

  “我是想說,就算是有這麼多的‘如果’……結局也許會是多種多樣的,但是有一點是不會變的。”

  “什麼?”

  “我還是會愛上你。”

  房間門磕啦一下打開,昭信轉過身去,看見真一靠在門口,那抹笑意拖拽走他全部的思維。

  “It is written.

  因為,你會讓它成為命中註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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