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貴賓室裡,就診的男人坐在沙發上,沒有說話,卻散發出股強烈的氣勢。
即使隔著墨鏡,醫生依然能感覺到鏡片後射來的銳利目光。
衣著得體,腕上的表也價值不菲。顯然是有身份的人。但從始至終都帶著墨鏡,不會是什麼明星吧?
也難怪……畢竟是這種病……
良好的職業道德讓醫生停止了內心的猜測,拿起男人剛剛做過的檢查單子:
“王……”病歷上的名字和這個男人的形象完全不配,醫生頓了一下,才繼續道,“王紅中先生,根據檢查結果,您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似乎早已經預料到醫生會說這樣的話,男人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點頭示意醫生繼續說下去。
“如果不是身體上的問題,那就有可能是因為心理因素引起的,不過這方面主要是靠自己慢慢調節,注意不要積累壓力。”
果然走到哪裡都是一樣的話。男人的臉陰沉下來。
雖然本來就沒抱什麼期望,但聽到同樣的說法依然很窩火。
帶著強烈的不滿,男人走進車庫,拉開車門坐進駕駛位。
使用了化名的病歷被扔到副駕駛座上,男人摘掉墨鏡,隨手打開廣播。
娛樂節目主持人甜美的聲音從收音機裡傳出來:“‘娛樂大亨看一看’今天為聽眾朋友們請來樂龍文化傳媒公司董事長吳慶宇先生的專訪,總所周知,樂龍文化傳媒公司是國內快速發展的一家大型娛樂公司,在全國各個城市都設有分公司,旗下藝人無數,吳董事長的產業更是遍佈各個行業……”
男人靠在椅背上,按壓著自己的眉心。
雖然心裡非常的苦悶,那張英俊的臉上卻雖然沒有多少表情。
“喂,吳總。”秘書打電話過來,“您父親來過兩次電話,說週六柳家大小姐結婚,請您一定要去。”
“我知道了。”吳慶宇掛了電話,發動車子。
收音機裡女主持人依然在甜美的講解著:“吳董事長接手吳氏企業幾年,將企業從快要破產帶領到現在的輝煌……”
就是從那次破產危機開始的,吳慶宇冷著臉將車子開出停車場。
上午的時間又白費了,又是掛號又是檢查,結果還是同樣的說辭。偏偏是這種病,他沒有辦法和私人醫生張口,也不能讓秘書來代勞。
這世界上知道吳慶宇患有這種難言之隱的,只有他自己。
浪費了幾個小時,馬上要去公司開會,吳慶宇一邊想著下午的行程一邊開著車,忽然見路上冷不丁的竄出來一個人。
那人慢悠悠的在馬路上走,渾然不看周圍的車。吳慶宇按喇叭示意他快點走,誰知道不按還好,喇叭聲一響,那人反而條件反射的停下了,站在原地往這邊看,吳慶宇馬上踩下刹車。
車險險的停住了,和那人不過半米的距離,那路人顯然嚇了一跳,愣在車前。
那是個留著小平頭的男人,嘴裡叼了根煙,穿著一件深棕色的外套,衣服袖子一邊長一邊短的挽了起來,看起來邋裡邋遢的,吳慶宇皺了皺眉,手扶著方向盤,準備等他走過去再開。
誰知道等了一會兒,那小平頭一動沒動,吳慶宇不耐煩,又摁了兩聲喇叭,
這下那小平頭終於動了,走到吳慶宇車旁,伸手敲他車窗。
吳慶宇把車窗打開,看著那男人。
小平頭伸出食指,勾了勾:“下來。”
吳慶宇沒有動。
理著小平頭的男人叫孫成,今天來醫院探望朋友的,本身朋友被人打到住院心裡正不爽,結果探完病什麼事都沒幹的走在路上,就險些被車撞了,開車的一聲道歉都沒有,還敢牛B轟轟的摁喇叭。
孫成心裡壓著的氣沒處發,這人正好撞在槍口上。
孫成盯著那開車的人,那人鼻子很挺,濃眉鷹目,有種能震懾住人的氣勢。但這種氣勢看在孫成眼裡就變成囂張,他狠狠踹了一腳車門:“開BMW了不起啊,我操你大爺!撞到老子你賠的起嗎?”
吳慶宇上下打量著他,見那人一點外傷都沒有,道:“先生,我沒撞到你吧?”
孫成罵:“沒撞到就沒事了?老子是內傷!內傷你懂嗎?”
吳慶宇從小到大從沒有被人用這種威脅的姿勢恐嚇過,沉下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
“哎呦,是打算報警啊?你報啊!”孫成混的久了,看見吳慶宇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有本事你報啊!還有理了你!”
吳慶宇不是沒想過報警,但要是事情鬧大把自己的隱疾爆出來就麻煩了。
“你打!甭跟我客氣,“孫成一手拿起吳慶宇放在駕駛盤旁邊的手機,往吳慶宇手裡塞,“有本事你直接打110!告訴你,這市里的員警我比你熟!”
吳慶宇沒見過這種二皮臉,從兜裡掏出錢包:“你要多少錢?”
“什麼?”孫成眯起眼睛,“你當老子是訛你錢的,我告訴你……”
吳慶宇懶得和他多話,掏出一張支票,刷刷刷的寫了個數字,然後扔給他。
支票?你當你拍港片呢?少糊弄老百姓!孫成壓根兒不信那一張紙能取出來錢,看也沒看,接過就隨手撕了:“有錢了不起?你別瞧不起人!”
吳慶宇不想和他糾纏,不耐煩的看著表道:“這件事算不上交通事故,有什麼問題你可以直接和我的律師談。”
“別拿律師嚇唬人,鬼知道你是誰。”孫成斜著眼看他,蹦出兩字:“道歉!”
這車堵在路上,後面的車等得太久,喇叭聲不停。
吳慶宇不想和這種人多說,伸手掏出一張名片給孫成:“對不起先生,我現在趕時間,要索賠你帶上醫院證明來我公司找我。”
廣播裡,女主持人的聲音還在繼續:“吳慶宇先生年少有為,長的又帥,一定異性緣很好吧,有沒有女朋友呢?”
前幾天採訪時錄製的男人的聲音傳出來:“沒有,工作太忙,幾乎沒有時間交際。”
“怎麼會呢,我們之前採訪了一些吳先生的朋友,大家對吳先生的評價都很高,吳先生的交際可以說是完美呢。”
“過獎了。”廣播裡的男聲謙虛的說,“不過感情這種事,還是要靠緣分的。”
客氣而又禮貌,幾乎完美的讓人跳不出什麼毛病來的語氣,孫成聽這聲音有點耳熟,低頭看名片上的名字——一連串的頭銜後面跟著吳慶宇三個大字。
“原來是個名人。”孫成湊近吳慶宇,噴出一口煙,“怪不得這麼囂張。”
劣質煙的味道讓吳慶宇皺起眉,後面車鳴聲響個不停,吳慶宇壓下心中的不滿,敷衍的道歉:“對不起先生,你想要什麼請直說,我趕時間。”
他說話的時候看都沒看孫成一眼,那份敷衍誰都能看出來,孫成把手伸進車窗,一把揪著吳慶宇領子湊近了罵:“什麼態度,你有沒有教養!道歉的時候要看著人知道嗎?”
他就在吳慶宇耳邊喊,後者被糾纏的心煩,轉過頭冷冷道:“對不起。”
為了體現自己的氣勢,孫成本就把吳慶宇拉的近,後者猛地一轉頭,兩人碰了個正著,親上了。
這個意外讓吳慶宇的臉都黑了,正要發作,卻見孫成先行一步,邊用手背擦著嘴邊呸呸呸了幾聲,一臉嫌棄的罵道:“我操!衰死了!”
罵了兩句,卻感到一股強大的壓力襲來,抬頭去看,吳慶宇臉上表情沒有變,渾身卻散發出強烈的怒意。
識時務者為俊傑,眼看暴風雨就要來襲,孫成大手一揮,道:“既然你誠心道歉,我就不和你計較了,開車小心點,下次碰不上我這麼好說話的了!”然後罵罵咧咧的走了。
若是熟悉吳慶宇的人看到他現的表情,一定會瞭解到他是怎樣的火冒三丈。
和吳慶宇的憤怒截然相反,剛剛轉身的孫成馬上換了一副表情,興高采烈的和人打電話炫耀:“哥剛豔遇了。“
“豔遇?“電話那頭的弟兄淫笑著問,“美女?”
“嗯……啊……”孫成吸了口煙,含糊的應了一聲,說到最後卻又得意起來,“是個美人,嘿嘿,還想拿假支票糊弄我,我沒屈服。欺負我沒見識不是?那東西五塊錢我能弄一遝,看吧,最後果然賺到了。”
二、
孫成是個混混,原來是個低等混混,後來跟著的王哥從良,開了個娛樂會所,孫成也隨著一起混了個警衛當。
本來是揚眉吐氣的好事,但是前一陣王哥犯事,被人告密,坐牢了。
據說犯的事不小,十有八九連命都保不住。
老大被抓,有地位的幾人跑的跑,逃的逃,就連娛樂會所也查封了,像孫成這樣的牽扯不大的低等混混反而落了個輕鬆。
孫成叼著煙,晃晃悠悠的走進了出租小屋,屋裡幾個和他地位相仿的混混弟兄正在喝酒洩憤。
“是誰告的密,老子知道一定撥了他的皮!”剛失去工作的男人們一邊喝一邊罵罵咧咧,聽見開門的聲音,其中一個男人抬起頭:“回來了?”
自從王哥被抓這幫人一直都是這幅德行,孫成已經習慣了,心情很好的打招呼:“呦,喝酒呢?”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來喝兩杯吧。”說話的男人叫崔江,平時話不多,也不太起眼,孫成見他瘦瘦小小的,平時做什麼事總是順手幫他一把。
“我就免了,你們慢慢喝。”孫成走進旁邊的屋子,都是男人住的房間,又髒又亂,孫成伸出手在床底摸了一陣,想找本雜誌看看美男,誰知卻摸了一個空。
蹲下去一看,他在雜誌攤老闆那裡搜刮來的過期時尚體育雜誌,全不見了。
“你找什麼呢?”崔江在他身後問。
“我的雜誌呢?”孫成問。
“剛才收廢品的來,賣掉了。”
“我就說你們哪來的錢買酒。”孫成有點鬱悶……
喝酒的幾個聽見他們的話,口齒不清的喊道:“兄弟們身上沒錢了,最近抓得嚴又沒法做事,借你書用一下你不計較吧。”
“我是什麼人啊,能跟你們計較這些?”雖然這些雜誌是意淫的好幫手,失去了他很痛心,但為幾本雜誌計較太小氣了不是?他孫成向來是個大方的人。
不過沒幾天就週末了,可以找到地方隨便大吃大喝。
這都忍不住。
孫成又想起白天的事情,嘿嘿一笑,雜誌沒有了也無所謂,今天的豔遇物件無論長相體型氣質比起那些男模也不會輸,夠他回味一陣子的了。
週六一早,吳慶宇就起身去參加柳家小姐的婚禮。
柳家財大氣粗,婚宴定在市里消費最高的麗宮酒店。吳慶宇過去的時候,客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全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寒暄交際,看起來和樂融融。
吳慶宇和父母一起去的,他老爸吳城和柳老頭關係很好,今天又是婚禮,兩對老年人聊了一會兒柳家兩位老人就充滿自豪的把話題扯到吳慶宇身上了。
“你們家慶宇什麼時候結婚啊。”
“就是啊,條件那麼好,別光顧著工作。”
“到時候把女朋友帶來給我們看看,哈哈哈哈……”
“這個事情要看緣分的。”吳慶宇笑著說,“若是找到了一定會帶來給二老看。”
嘴上這樣說,吳慶宇心裡卻清楚的很,一時半會兒,自己不可能去找什麼女朋友了。
麗宮酒店外面,叫耗子的人對著酒店的大門發怯:“進這裡?你瘋了吧?估計走到門口就被人扔出來了。我們就混一頓飯吃,用不著這麼高級,你自己進去吧,我們去別地兒了。”
孫成看看離去的同伴的身影,‘切’了一聲道:“看你們那點出息,沒見識,越有錢的人越要面子,結婚哪會尋晦氣把人往外趕。”說完,挺直了身板,大搖大擺的往裡走。
婚宴這種男方女方親戚朋友聚在一起的場合,最容易混入孫成這樣騙吃騙喝的傢伙。
不過畢竟是高級酒店,混進去沒有往常那麼容易,尤其是孫成這樣渾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痞子氣的人。
大廳門口坐著收禮金和請來賓簽名的不知道是男方還是女方家的親戚,一男一女禮貌的攔住了孫成:“先生,請問您有請帖嗎?”
孫成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厚厚的紅紙包,啪的扔在桌上,牛哄哄的往裡走。
這叫有備無患,看起來是鈔票的尺寸,其實裡面全是廢紙。
誰知道孫成氣質超然,連‘錢’也沒辦法降低別人的警戒,那兩個人對看了一眼,依然想要攔他。
孫成只好使出必殺技,對準裡面一個背向這邊的人,邊快步走邊伸著手裝作熟絡的喊道:“啊呀!好久不見!”
那個男人跟了過來,孫成騎虎難下,只好堵上混混的自尊,一路直走過去,神情愉快的拍了下那人的肩膀:“嘿!小子!還記得我麼?”
這舉動全是逼出來的,孫成本想那收禮金的男人看到這樣就回去了,誰知道他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站在原地,像是他拍了什麼絕對不可能認識的了不得的人一樣。
得,這回要被趕出去了。
孫成正這樣想著,他拍肩的那人轉過身來。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英俊臉上的笑意冷掉了。
嘿嘿。孫成樂了,這不是前幾天的豔遇麼?真夠巧的。
“吳先生,這是你朋友?”那人問。
吳慶宇看了一眼孫成,剛要否定,孫成笑嘻嘻的湊上來,搭著他肩膀,一副熟人的語氣:“慶宇,咱們幾天沒見了吧,怎麼不見你聯繫我。”然後壓低聲音在吳慶宇耳邊說,“給個面子,就混頓飯吃。”
吳慶宇靜了幾秒,然後對那收禮金的說:“沒什麼事,你回去吧。”
見吳慶宇發話,那人再沒多說什麼,轉身走了。
見到這個看起來和吳慶宇完全搭不上邊的男人對吳慶宇做出如此熱絡的動作,周圍的人紛紛看過來。
吳慶宇把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扔下來。孫成不以為意,自來熟的又搭了上去:“有一套啊你,上次的事我就不和你計較了。我叫孫成,交個朋友吧。”
“孫先生。”吳慶宇握住孫成的手,這次用了力道,壓低了音量的語氣裡也帶了威脅,“以後我不想再見到你。”
沒想到這人手勁兒還挺大,孫成哎呦了一聲,吳慶宇聰明的沒給他引起更大騷動的機會,就鬆手走了。孫成望著吳慶宇的背影低聲道:“這麼難搞。”
所以他最討厭有錢人了,看那德行。
知道他認識吳慶宇,孫成吃吃喝喝再沒人阻止。
這次算是商業聯姻,不少人來也是為了多認識些人拉攏關係,來給吳家父子敬酒的人不少,吳城糖尿病忌酒,於是所有的酒全由吳慶宇一併喝了。
酒過三巡,吳慶宇回到座位,酒意泛上來,索性閉著眼睛假寐。
吳城叫了幾聲沒有反應,過去一看,是真的睡著了。
“他一醉就睡覺,什麼都不知道了。”吳城說,“我們帶他回去吧。”
“不用不用。”柳媽媽笑呵呵的說,“我早做好準備,定了幾間客房,讓慶宇去睡吧,你們一直在外地,難得回來一次,我們再聊聊。”
正說著,看到那邊幾個人架了一個醉醺醺的人過來,說是喝的爛醉,卻又沒人認識,不知道該送哪去。
吳媽媽看了一眼,認出來是剛才和吳慶宇勾肩搭背的那個,笑著說:“這人應該是我們慶宇的朋友,正好,兩個人一起送到客房裡去吧。”
孫成酒品算不上好,一路掙扎著被人攙到房裡。
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問:“就一張床,難道要他和吳先生擠?”
另一個說:“看樣子這人也不像有什麼來頭的,扔沙發上吧。”
然後孫成被扔到了沙發上,孫成頭被磕了一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聽見那兩人出去關門的聲音,又掙扎著爬起來。
沒來頭就扔沙發上?孫成掙扎著爬起來,腦袋早就糊塗了,借著酒意罵罵咧咧的往裡走,狗眼看人低!老子偏要睡床上!
孫成倒在床上,一伸手,卻摸著了一個人。孫成轉頭一看,笑了。
又做春夢了,而且這次的春夢對象不是雜誌上的明星男模,是上次的豔遇對象。
這夢真是應景,與時俱進。
孫成翻過身,毫不客氣的壓了上去。
那話是怎麼說的?打倒資本家是所有貧苦大眾的共同心願!
三、
周日早上九點三十二分,孫成醒過來,看到眼前的景象,發自肺腑的罵了一句我操。
這句髒話合情合理的詮釋了他昨天晚上做的事。
吳慶宇還沒有醒,但是孫成就著他的慘狀稍微回憶了一下,就把昨天晚上蹂躪這個傢伙的情景記起來了十之八九。
孫成從小到大作過無數的春夢,可是他從來不知道,美夢成真也會變得這麼恐怖。
你那是什麼眼神,人喝醉沒意識了你就把人家當充氣娃娃使。孫成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偏偏這人還是個看起來挺厲害的角色,你一混混怎麼和人拼,找死呢這不是。
事情已經鬧到這種地步,唯一的出路就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孫成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輕手輕腳的從地上撿起衣服往身上套。
衣服被扔的到處都是,孫成撿著撿著,就想起來昨天一邊大笑著脫掉衣服一邊豪爽的往吳慶宇身上撲的樣子,就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
SB,媽的太SB了!看你以後怎麼收場。
剛往褲子裡套進一條腿,孫成忽然聽到身後床咯吱一聲。
孫成的身體僵住了,機械一般的轉過頭。
吳慶宇醒了,大概是宿醉頭疼,扶著腦袋撐著身體坐起來。
身子直起來一半,吳慶宇動作頓了一下,兩條劍眉疑惑的皺了起來,大概是不明白為什麼這麼簡單的動作會牽扯的渾身都不舒服。
然後吳慶宇掀開被子,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身體,愣了一下,又轉頭望向孫成。
完了,暴露了!孫成腦中馬上浮現出明天的早報頭條——‘騙吃騙喝的猥瑣男子,酒後□精英帥哥為哪般?’然後旁邊是被害人吳慶宇臉部打了馬賽克的照片。
此時的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一方什麼話都沒有說,一方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事發生的太突然,就算是吳慶宇這樣的聰明人,也過了一會兒才明白事情的真相。
吳慶宇又掀開被子,掃了一眼自己的下身,問:“你做的?”
孫成乾笑:“哈哈……哈……”
粘在腹部的白色液體已經有些幹了,吳慶宇伸手摸了,抬起手問:“你的?”
“哈哈……哈……那啥……”這人表現得太過鎮定,問話時一點表情都沒有,孫成猜不出他的想法,猶豫著說出真相,“我……都是內射……”
像是為了驗證他的話,吳慶宇自己向身後摸去,然後望著自己的手,沉默片刻,說:“孫先生,我覺得你有必要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
壞了,生氣了,就算是孫成這樣粗神經的人也感受到了吳慶宇的怒氣。
孫成試探性的低聲問道:“你……不是第一次吧?”
吳慶宇沒有回答,抬頭望了過來。臉上帶著異常嚴肅認真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
身為一個玩世不恭酒後亂性後悔莫及的混混,這樣過於認真的表情讓孫成壓力很大。
孫成大笑幾聲:“嘿!巧了!我也是第一次。你看,你破了我的處,我也破了你的處,大家一處換一處,而且都爽快了,這不就扯平了嗎?哈哈……哈……”
敵我勢力懸殊,孫成情急之下慌不擇言,想打馬虎眼糊弄過去,但他高估了吳慶宇的胸懷。
作為一個莫名其妙被陌生人上了的一方,吳慶宇顯然不願意接受這個交換。
“孫先生。”吳慶宇下床,也不管自己赤裸的身體,一步一步靠近孫成,“你覺得這個交易公平嗎?”
孫成現在徹底明白什麼叫做吃人嘴軟了,上次他還能因為吳慶宇險些撞倒自己而咄咄逼人,現在他卻拎著穿了一半的褲子,被光著身子的吳慶宇逼著一步一步後退。
“孫先生。”吳慶宇把孫成逼到牆角,左手撐著牆,微彎下身體靠近孫成,眯著眼睛問,“你覺得……”他毫不介意指了一下自己的下身,“對一個失去意識的人做這種事,正常嗎?”
“……啊哈哈……”
“哦,我倒是忘了,孫先生你認得員警。”吳慶宇冷笑一聲,“這真讓人害怕啊,孫先生,你和市里的員警都熟的很?”
孫成乾笑:“哈哈哈……哈……”
“可是孫先生,你信不信?”吳慶宇靠近孫成,“像我這種‘沒什麼了不起’的有錢人,要是想把你搞的生不如死,可比進警察局容易多了。”
孫成坑坑巴巴說不出話來,吳慶宇的氣勢如同颱風卷起的巨浪,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和昨天之前的吳慶宇判若兩人。
意識到這一點,孫成的腦子都大了:“那你想怎麼樣?”
“你說呢!”吳慶宇一掌拍在牆上,眼看著就要發火,目光掃到自己食指上的白濁,忽然又停住了,愣了一下,站直身子,抱著手臂上下打量孫成。
孫成依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卻被他這陰晴不定的眼神看的心裡發毛。
過了一會兒,吳慶宇像是想通了什麼,表情平靜下來,回想起哪天他拽呼呼的讓自己道歉的模樣,冷冷蹦出兩個字:“道歉。”
道歉就可以?沒想到這人想了半天卻想出這麼一句話,孫成反應快,連忙道:“我錯了,對不起。”
吳慶宇看出來了,這人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見吳慶宇沒有說話,孫成心虛,用最誠懇的語氣重複:“我錯了。”然後撿起地上的外套,討好的給吳慶宇披上:“兄弟,天冷,小心著涼。”
吳慶宇緩緩開口:“今天的事……”
孫成詛咒發誓道:“今天的事我絕對不說出去。”
吳慶宇冷笑:“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大爺的!”好說歹說沒用,自己的信用還被人質疑,孫成有點火,“你信不過我?告訴你,我孫成別的沒有,就是講義氣!說什麼就是什麼,老子在道上混的就是一個‘義’字!你信不過我?”
吳慶宇說的斬釘截鐵:“信不過。”
“我操,你愛信不信!老子不和你攪合了!”孫成也顧不得拎自己的褲子,“大不了我現在讓你上回來,咱倆一了百了,你要是硬的起來就來吧!”
吳慶宇僵住了。
他過度糾結於某句話而沒有發現孫成的語病,孫成卻清楚的很,異性戀的男人能對他這種姿色的小混混硬的起來才怪。
“你上不上?上不上?”孫成罵罵咧咧的把衣服褲子套上,“別說我沒給你機會。”
然後不等吳慶宇回答,孫成就已經搶先一步說:“不來就算你棄權!我們兩清了!”
孫成說這話完全是糊弄,但他那種天然而自然的蠻橫樣看起來倒像是胸有成竹。
吳慶宇是個謹慎的人,琢磨著他的話,越想越不對勁兒,心裡一沉,昨天晚上還發生了什麼,他怎麼知道的?
“行,既然你不吭聲這件事我們就算了結了,拜拜。”孫成自顧自的給這件事做了結尾,拍拍屁股走了。
直到關門的聲音響起,吳慶宇才從思考中回過神,對著那扇門發了一分鐘的呆,然後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我是吳慶宇,幫我調查一個人。”
四、
孫成嘴上說的硬,心裡還有點虛,出了酒店門就一路狂奔回去,剛走到家門口,忽然被人用力的拍了肩膀。
孫成嚇了一跳,心想別是追來了吧?扭過頭一看,是崔江,才松了口氣,說:“怎麼這樣不聲不響的。”
崔江側過頭上下看看他,聲音有點陰沉:“你昨晚怎麼沒回來?”
孫成胡亂應付過去:“太久沒喝,一下扛不住喝醉了,你這是到哪裡去了。”
崔江說:“我去享悅附近看了看。”
享悅是王哥開的娛樂會所的名字,孫成乾笑了一聲:“都被查封了,你還天天跑去看什麼。”
崔江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兩人進了屋,看見其他幾個人正圍在一起看著一張報紙,孫成被他們反常的舉動逗樂了:“哎呦嘿,今天吹的是什麼風?怎麼在學習?你們是打算考大學呢?”
外號叫牛子的男人抬起頭,兇狠的說:“不知道你他媽就少說幾句!”
孫成見他們臉色不對,湊過去問:“怎麼了?”
另一個人把報紙扔過來,孫成結果了,掃了一眼,就看到報紙正中央的新聞——特大販賣毒品案今日宣判。
“王哥的一審判決出來了。”叫小六的人接話道,“是死刑。”
屋內陷入了一片沉默,過了一會兒,耗子問:“要不然我們湊錢幫王哥請個好點的律師?”
“沒用的,你沒見王哥認識的那些人都潛下去不吭聲了麼。”崔江說,“他沾的是毒品,這官司打不贏。”
“他媽的!”牛子忽然站起來,洩憤似的踢倒了堆在地上的酒瓶子,“娛樂會所幾年都沒出過岔子,怎麼會搞成這樣?”
“王哥瞞的那麼好,之前我們都不知道他搞毒品,”耗子分析道,“怎麼這麼倒楣,一下就被員警查出來了呢。”
“哪天員警到底為什麼會來?”小六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看向自己的同伴。
那目光明明沒什麼含義,孫成被他視線掃到的時候,心裡卻咯噔的跳了一下。
“那天打架打的那麼厲害,說不定是什麼路人報的警告密。”崔江說,“別人又不是我們自己的弟兄講義氣,告密的之後肯定也就馬上跑了,那時候路過的人那麼多,現在找肯定找不到了。”
“說的也是,輪不到我們身上。”盯在孫成身上的目光移開了,小六無精打采的坐下,“而且當初跟王哥混的,就咱們幾個兄弟關係最鐵,最講義氣,怎麼也不會背叛王哥。”
孫成松了一口氣,哈哈的笑道:“那當然,行走江湖,靠的就是個‘義’字嘛。”
“別讓我看見報警告密的那個人。”牛子狠狠的罵道,“老子非剝了他的皮。”
孫成含著的一口酒咽不下去了。
當初王哥找人打群架,而對方曾經和他們一起混過,他見那人被打得厲害,沒人信就報了警,本想王哥他們被勞教幾天批評一頓就放出來了,誰知道最後牽扯出這麼大的事情。
他這一輩子最重義氣,什麼事都做過,就是沒背叛過朋友,這件事在他心裡,就像壓了塊石頭。
他想都不敢想這事要是讓這幫兄弟知道會怎麼樣。
幸好目前沒人知道告密者是誰,這秘密天知地知再無人知,只要他不主動說出來,就能在心裡藏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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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紅中先生,”年輕的醫生極有禮貌的問道,“您之前已經去檢查過,您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是嗎?”
帶著墨鏡的男人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承認了他的話。
“您之前的心理醫生說過,這是由精神壓力而引發的勃起障礙,對嗎?”
帶著略微的不耐煩,男人又點了點頭。
“所以說,你已經,有三年沒有射精了?”
這一次,男人沒有馬上點頭:“三天前,有一次。”
“您的病已經好了?”
“不,只有那一次,之前和之後都不行。”這幾年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直接的對話,吳慶宇回答的時候,絲毫沒有為難的樣子。
“上次是什麼樣的情況,能詳細說明一下麼?”
“是和……”吳慶宇難得的頓了一下,才繼續道,“男人。”
“男人啊……”具有良好職業素質的醫生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驚訝,略微想了一下,說,“或許是王先生你的性取向……”
“和這個無關。”吳慶宇說的斬釘截鐵。
“能問一下你們的做愛方式麼?”
吳慶宇沉默了一會兒:“肛交。”
“那麼您所處的角色是?”醫生說,“當然,這屬於你的隱私,如果您不願意,不說也可以,不過作為醫生,瞭解的越多,對你的病情越有幫助。”
吳慶宇陰沉著臉,非常不愉快的吐出幾個字:“被插的那一方。”
“哦。”醫生因為這個出乎意料而又直白的答案愣了一下,“那麼王先生,你有沒有試過前列腺按摩?”
……
庸醫!都是庸醫!
吳慶宇充滿怒氣的走向辦公室。
“董事長好。”
“董事長早。”
‘砰!’員工們問候的聲音被巨大的關門聲隔斷,不明就裡的員工們面面相覷,不明白平時平易近人的董事長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的火。
把病歷扔進碎紙機,吳慶宇越想越惱火。
前列腺按摩?開什麼玩笑,之前幾年都查不出所以然,異口同聲的說是心理原因,現在卻又牽扯到身體的按摩上去了!
說的自己好像只有被男人插才會射一樣!
吳慶宇怒氣衝衝的坐到椅子上,隨即輕聲的‘嘶’了一聲。
就算是質地良好的皮椅,坐下的時候,吳慶宇也能感覺到身體某個部位的抽痛。
這麼多天了,那裡還在隱隱作痛。
電腦顯示有新郵件,吳慶宇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裡的不爽,打開郵件來看。
第一個是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購物網站的廣告郵件,內衣和情趣用品。
哪壺不開提哪壺,吳慶宇黑著臉叉掉了,打開了第二封。
第二封是吳慶宇朋友發來的,打開郵件的附件,最先映入眼眶的是一個流裡流氣的痞子臉。
孫成的調查報告。
吳慶宇愣了一下,滑動滑鼠往下看,那朋友的手下十分敬業,對孫成進行了24小時貼身跟蹤,幾乎把他家底都要翻出來了。吳慶宇越看眉頭皺的越緊,果然,那人就是一個偷摸拐騙的小混混。
吳慶宇又看了眼自己的手,幾天前粘著的東西早就洗乾淨了。
哪天的事,究竟是巧合,還是……還是這個混混技巧好到讓他這個患有勃起障礙的人都能射出來?
越想越困惑,吳慶宇覺得自己頭都大了。
繼續滾動滑鼠,吳慶宇忽然看到一段出乎他意料的文字。
細細的看完,吳慶宇抱著手臂,靠在椅背上,盯著電腦,低聲道:“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啊……”
五、
根據那份調查報告上所說的地點。吳慶宇來到孫成住的地方,這裡顯然不常來外人,尤其是開著車子的,吳慶宇的車剛開到路口,就有人探頭探腦的湊過來看。
吳慶宇下了車,往巷子裡走,沒走幾步,就看見前面蹲著個人。
那種獨特的痞子氣質是旁人所無法具備的,吳慶宇第一眼就認出了他。
孫成這會兒正和一個賣水果的攤販糾纏。
“三塊錢一個蘋果,你搶錢呢嗎。”
“這是美國進口的,超市里貼個標籤就賣五塊。”
“就是你們這些崇洋媚外的把價錢炒高的,我就不信了。不就是個蘋果,就算是火星產的也不會變成香蕉,”孫成抓起個蘋果,衣服上蹭了蹭,咬了一口,又放回去,一臉嫌棄的樣子,“有啥不一樣,這不還是蘋果嗎?”
“你咬了我怎麼賣啊。”
“得,算我倒楣,看你小本經營咱又是鄰居我吃虧就吃虧,不和你計較了。”孫成把那蘋果又拿起來,邊啃邊從兜裡摸出1塊錢,“找我五毛。”
“……”
吳慶宇在一旁看著孫成拿著攤主找的五毛錢,然後搖搖晃晃站起來,轉身往這邊走。
兩人對了個正著,孫成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吳慶宇說:“孫先生。”
孫成沒想到這人忽然出現在這裡,心裡發虛。一邊伸手在向吳慶宇揮了揮:“呦,真巧啊。”一邊加快腳步,想趕快走掉。
他經過吳慶宇身邊的時候,吳慶宇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說:“不是碰巧。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壞了,尋仇來了,孫成心裡一沉,說話有點結巴:“找、找我有事嗎?”
“那天晚上的事。”因為不希望別人聽到,吳慶宇靠近孫成,聲音壓得很低,“我還有些事想問你。”
孫成裝糊塗:“那天晚上?什麼事?”
“孫先生,”吳慶宇說,“不要裝傻。”
“行行,我知道了。”孫成把手裡的五毛錢塞吳慶宇兜裡,“我身上別的沒有,就這麼點錢,當損失費給你,就這樣吧。”
這傢伙簡直無恥到一種境界了。
“孫先生,”吳慶宇加重了語氣,“我只是想問你一些問題。”
“我很忙,沒時間和你談。”
吳慶宇懶得再和他糾纏,從兜裡掏出一個小型錄音筆,按下開關,放在孫成耳邊。
“幹什麼?”孫成剛要側開頭,忽然聽見錄音筆裡傳來熟悉的聲音。
“……王哥那火氣一直憋在心裡呢……回來一說,王哥直接火了……要不是我偷偷報警,那小子估計連命都沒了……”
吳慶宇收回錄音筆,望著那個僵硬的像個蠟像的傢伙:“雖然你說了你不會把那天晚上的事說出去,但我還是不放心,請人隨便調查了一下竟然發現了出乎意料的事情……不過這都是題外話了。”吳慶宇鬆開手,笑道,“我現在只是想和你聊聊,孫先生,您現在有空嗎?”
狗屁!隨便調查就能把那句話錄下來!這根本就是貼身跟蹤!
孫成自己都忘了自己曾經向被揍得那個人的哥哥說過自己告密的事情,他竟然能知道,還錄了音。
有錢人真是太陰險了!錢多了燒的慌,連他這樣的小人物都要跟蹤。
做人連個隱私都沒有,這世界沒的救了!
孫成一邊奮筆疾書,一邊在心裡暗罵。
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董事長辦公室,孫成還未來得及打量掛在牆上的超大液晶電視和隔間的休息室,就被吳慶宇塞了紙和筆,讓他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詳細的寫下來。
今天是週末,公司裡沒有人,吳慶宇泡了杯咖啡,一邊喝一邊看文件。
孫成本來以為吳慶宇是要來找自己報仇的,現在卻突然讓他寫作文,稀裡糊塗的不知道該怎麼寫,聽吳慶宇說要寫詳細,於是把那天怎麼潛進來怎麼喝醉怎麼被人扶進房的寫了個仔細。
“寫完了。”孫成把寫的密密麻麻的紙擺在吳慶宇面前。
吳慶宇掃了一眼:“我要的不是這個。”
“那你讓我寫什麼?”孫成說,“我能記起來的就是這個了。”
吳慶宇目光又移回到文件上:“我要的是那天晚上,你和我做愛的經過。”
孫成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你、你說什麼?”
“你和我做愛的經過,”吳慶宇有些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解釋,“做愛,就是上床。當然,那天的情況,也可以說是你迷奸我。”
“我靠,”聽他說出這種話,孫成都有點臉紅,“這麼下流的話你也能說得出口!”
“孫先生,你有什麼立場說我下流。”吳慶宇把看完的檔放到一旁,抬起頭,一本正經的問道,“憑你的內射?”
面不改色的說出這種話,有錢人果然變態。
“行,行,我下流。”孫成說,“不過這種事互利互惠,你不也射了嗎,說明你也爽到了。俗話說的好,大家爽才是真的爽,咱們誰也不算吃虧,都是男人豁達一點,你現在握著我的把柄,我也絕對不會把事情說出去,你就別揪著不放了,要是再不行,你揍我一頓出氣,這事就了結了。”
“我那時處於昏迷狀態,”吳慶宇眯起眼睛,“你有什麼證據說明外面的精液是我的?”
“絕對是你的,”孫成說,“我記得清清楚楚,我都內射了三次了,那要再是我的,我非得精盡人亡不可!”
“三次?”從未被人碰過的地方一下子被人做了三次,吳慶宇終於知道最近身體的隱痛是怎麼來的了。
見他臉色有變,孫成突然意識到自己又一時激動說錯了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連忙補充道:“或許我記錯了,可能兩次吧。”
“……”知道孫成沒有必要為了這件事說謊,吳慶宇再次望向自己的手指。
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病會在那時突然好了,難道真是因為刺激了前列腺?
“談完了吧?”見吳慶宇又開始發呆,孫成說,“沒事那我走了啊。”然後三步兩步往門口竄。
“孫先生,聽說你失業了?”
剛走到門口,吳慶宇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你連我祖宗十八輩都調查清楚了,還用得著聽說?孫成極其不爽的嗯了一聲。
“我公司現在有份工作,我覺得你可以勝任。”吳慶宇轉動著手中的錄音筆,用極其禮貌的語氣詢問著,“你覺得怎麼樣?”
“好!好!”孫成望著那只錄音筆,在心裡狠狠地罵了句操你大爺,咬牙切齒回答,“我正愁沒工作呢,真是他媽的好極了!”
六
“清潔這塊歸我管,事先跟你說清楚,就算你是吳董介紹來的,我也不會給你特別優待,在我這裡,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對了,你叫什麼名字?”穿著藍色保潔服的大媽拿著抹布叉著腰向新人展示威嚴。
“孫成。”孫成扶著拖把,靠在牆上,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嶄新的保潔服被他穿的皺皺巴巴,隨意的扣了幾個扣子,袖子一長一短的挽著。
“吳董特別交代了,你的任務是搞好16到21層的廁所衛生,地面要乾淨,廁所裡不能有異味!尤其是你們男同志,進女廁所之前一定要確認裡面沒有沒人,打掃的時候要打掃的牌子放在門口……哎,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孫成拖長了聲音有氣無力的喊。就知道吳慶宇會整自己,不會給什麼好差事,不就是打掃個廁所麼,掃唄。
“看看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麼一天像沒吃飽飯一樣?想當初,我年輕的時候,在鄉下幹活……啊,董事長!”
孫成扣了扣耳朵斜著臉望過去,果然看到吳慶宇正往這邊走,對方顯然也注意到他了。
“把活動寫成報告傳給我,就這樣吧。”吳慶宇掛了電話,徑直走過來。
孫成站直了,啪的一聲立正,彎腰九十度,畢恭畢敬的給吳慶宇鞠了個躬:“董事長早!”
“怎麼樣,孫先生。”吳慶宇掃了他一眼,笑著問,“工作還習慣吧。”
“習~慣~,當然習慣!董事長你那麼費心,特意找個適合我的工作我能不習慣嗎?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適應能力強!”說著,孫成伸手去拎吳慶宇的公事包,“來來來,我幫你拎。您身體這麼金貴,累著了怎麼辦?”
吳慶宇說:“孫先生今天好像特別客氣?”
孫成話中帶刺:“哪的話,我對誰不客氣都不能對您不客氣,您是什麼人啊,神通廣大無所不能,我要是不尊敬您那不是找死呢嗎,對吧?”
吳慶宇沒有理會他話中的深意,走過去將孫成折起來的衣服領子翻好,低聲說:“對,說的沒錯。”
這人刀槍不入,孫成在心裡罵了句三字經,從兜裡掏出一個紙條交給吳慶宇:“那天晚上的事我寫好了,你慢慢看吧。”
保潔大媽目瞪口呆的看著吳慶宇給孫成整理衣服,等吳慶宇走了,才湊過來問:“你和董事長什麼關係,能讓他幫你整理衣服?”
“廢話,我倆的關係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我倆能赤裸相見。”孫成憤憤的答道,“一起做運動,一起流汗!水□融!”
吳慶宇回到辦公室才打開那張紙條,紙上就寫著兩行字——‘插入,抽插,射了,拔出來休息。插入,抽插,射了,拔出來休息。插入,抽插,射了,拔出來睡他媽的覺!’
“……”
吳慶宇沉默了,然後歎了口氣,靠在椅背上用手按壓自己的眉心。
他能猜出那傢伙被自己脅迫,不會乖乖的認真寫。但卻沒想到他會寫的這樣簡明扼要。
看著最後幾個字,吳慶宇甚至能想到孫成在寫這段話時的表情。
病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出現一絲轉機,卻偏偏是這種人。
吳慶宇又看了一眼那個字條,這張紙條簡直和孫成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看著這紙條上的語氣就能想到那張流氓樣耍賴的臉,吳慶宇想著想著,心裡湧現出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又想了想,忽然覺得有點滑稽,嘴角忍不住彎了起來。
秘書敲門進來:“董事長,您的快遞。”
快遞單子上物品分類寫的是保健品,吳慶宇看了一眼,把盒子收起來。
吳慶宇對孫成得罪了什麼人一點興趣都沒有,把孫成栓在身邊,只是想驗證那天晚上的真相。
吳慶宇知道孫成的過去不光彩,把他放在別的崗位自己也無法放心,才直接安插他打掃衛生。
但是吳慶宇沒想到的是,孫成這樣的傢伙,越是被威脅就越會想方設法的折騰,絕對不會乖乖就範。
七
狹小的出租屋裡,傳來男人的鼾聲,昨天這群人打撲克打到深夜,這會躺的扭八歪的睡的正香。
平靜而安詳的氣氛中,忽然有尖銳的鬧鈴聲突兀的蓋過男人們的呼嚕聲。
‘鈴……鈴……鈴……鈴……鈴……’
“我操!”牛子不堪其擾的坐起來,拍著床吼,“誰定的鬧鐘!”
本來已經被鬧鐘吵得半醒的幾個人被這句怒吼徹底的震醒了,翻身爬起來,目光不約而同的聚集到鬧鐘的方向。
被子裡伸出一隻手,在床頭摸了一會兒,然後壓掉了鬧鐘。孫成看了眼表上的時間,慢騰騰的爬起來,一副嚴重睡眠不足的狀態坐在床邊發呆。
“孫成,你這幾天是幹嘛呢?”耗子問,“沒見你做啥事,天天早出晚歸的。”
孫成沒精打采的往身上套保潔服:“上班。”
“上班?你從良啦?”小六上下打量著孫成,“你上什麼班累成這個樣子?”
孫成心裡想要是你們連續一個星期每天跑上跑下的打掃廁所也得變這樣,卻不好意思說出來,含糊的說:“幹體力活。”
崔江皺著眉問:“在哪幹體力活?”
“一個什麼影視公司。”
幾個人目瞪口呆的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的問:“你去拍三級片?”
“去你娘的三級片,要是真拍三級片就好了。”孫成窩火的罵道。
開頭孫成一直以為吳慶宇讓自己掃廁所是想羞辱自己,小混混能屈能伸,被羞辱一番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孫成也做好了被他羞辱的準備。
但是沒有想到自從第一天以後,吳慶宇再沒怎麼搭理過他,偶爾見面不是和旁邊的人聊公事就是在打電話,看都不看他一眼匆匆就走了。
奧巴馬也沒他這麼忙。
孫成摸不清楚吳慶宇想幹什麼,本想抱著敵不動我不動的戰術來等著,結果等來等去卻什麼都沒有等到。
難不成真要我掃一輩子廁所?好,孫成想,你沒動靜是吧,那我先來!
這天吳慶宇剛到公司就聽見員工的竊竊私語。
“聽說了沒有,新來的那個打掃衛生的。”
“太缺德了。”
“小聲點,他是董事長介紹來的,據說他和董事長關係很好。”
“那也不能這樣啊,再說了,關係好能讓他掃廁所?”
“聽說他拿著本子記名子呢,是不是有什麼內情啊?我隔壁的那位,早上一個小時,都去上了三次廁所了。”
“那……那我們要不要也去上個廁所?”
“噓,董事長來了。”
見到吳慶宇走過來,討論的人群面色尷尬的向吳慶宇打著招呼,然後一哄而散。
掃廁所的?吳慶宇腦海中浮現出孫成的臉,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不就是掃個廁所,充其量是打掃的不乾淨,他一個掃廁所的又有什麼能耐鬧的公司的員工聚在一起討論。
結果快到中午的時候,保潔大媽打來了電話,那大媽第一次直接給董事長打電話,顯然經歷了漫長的心理鬥爭,說話結結巴巴:“董事長……您能不能來16層的廁所看一下……”
被人叫到廁所是第一次,吳慶宇納悶的走過去,卻發現廁所門口站了一堆人。
最前面那個小平頭的男人在大聲吆喝:“排隊排隊,大號五毛小號三毛廁紙一毛,自備零錢,我不找零的啊。”
“董事長,其實我不想麻煩您的,”保潔大媽哭喪著臉,“可是他,他他他……他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鎖,把17到21層的廁所都鎖住了,然後他又擺了個桌子要收錢!董事長,就算他和您關係好,也不能這樣啊是不是,我們……”
“好了,我知道了。”吳慶宇揮手打斷保潔大媽的哭訴,往孫成那裡走過去。
旁人見董事長來了,紛紛讓開一條道。
孫成嘴裡叼了根煙,一邊收錢一邊含糊不清的說:“直接交十塊錢我可以給你們辦個包月卡。一個月之中可以免費上大小號,不限次數,廁紙隨便拿,要是送我包煙就給你們辦張包年卡。”然後頭也不抬的問下一個人,“你大號小號?”
“小……”那人說到一半,看見吳慶宇走過來,說了一半的話又咽回去了。
吳慶宇看著孫成,這傢伙不知道從哪個劇組找來的桌子和板凳,桌子上放著一堆毛票,還有一個畫的亂七八糟不知道在記著些什麼的本子。桌子前面還一左一右,像對聯一樣的掛著兩張紅紙。左邊的紅紙上寫著‘廁所是我家,愛護靠大家!’’右邊寫著‘上完廁所不沖水者,殺無射!’
吳慶宇盯著右邊的那紙條,心裡有點窩火,不清楚他是到底真的寫錯字,還是在借機諷刺什麼。
孫成在本子上劃了一個圈,然後依然頭也不抬的伸手:“上大上小你們自己心裡清楚,老天爺看著呢,你們要憑良心說話!別糊弄我。小號,三毛,給錢。”
手伸出去半天,沒有拿到錢,卻聽見一個沉穩的聲音:“孫先生可真有良心。”
孫成一下子就聽出來這聲音是誰,抬頭笑道:“哎呦!這不是吳董麼?怎麼今天有空來廁所視察工作,來來來。”他站起來,叼著煙弓著身子,雙手指著自己坐過的板凳,客氣的說,“請坐請坐。“
吳慶宇自然沒有興趣坐在廁所門口,只是用眼睛掃了一眼那張桌子:“你這是在做什麼?”
“董事長你看見就好,不用誇我。我這不是給公司創收呢麼?”孫成吐出一個煙圈,指著桌子上的本子道,“沒關係,您放心,這錢我做了記錄,今天我總共收了十三塊兩毛七。我決定和公司五五分,來,給你五塊,剩下是我的。“
察覺到所有的員工都在看著這邊,吳慶宇壓住心裡的怒火,沉聲道:“孫先生,請和我到辦公室,我們談談。”
“呦呵,你們看看,咱們董事長多平易近人,連掃廁所的員工都有機會和他‘談談’。”孫成對著圍觀的員工攤開手,嘿嘿一笑,然後把本子交給旁邊的保潔大媽,“大媽你先幫我照看著,記清楚了,別偷我錢啊。”
大媽看了一眼吳慶宇,猶豫著接過了。
等兩人走了,員工們聚在一起擠著著看小本子上寫著什麼,就剩依然摸不清這兩人關係的大媽,坐在小板凳上苦著臉考慮自己應該怎麼辦。
八、
吳慶宇從未見過這樣的人,心裡憋著火。
孫成走進辦公室,上次來沒有仔細打量這裡,這回正是白天,孫成站在門口,上下打量著這間辦公室:“呦,上次來沒發現這房子這麼大,空的地方可以擺個麻將桌了,之前我想進來你們秘書還不讓我進。”
吳慶宇關上門,然後轉過身,解開襯衫袖口的扣子,向上挽了幾挽,然後說:“孫先生。”
聽見他叫自己,孫成條件反射的轉身,還尚未看到那人,就啊呀了一聲。
吳慶宇忽然發難,抓著孫成的胳膊反手一扭,將他死死按在門上。
“喂,喂,”孫成嘴裡還叼著煙,含含糊糊的叫道,“吳董你是文化人,有話好好說,動什麼手啊。”
“對於您,我覺得用這種手法更簡單。”吳慶宇說,“我們公司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事情,它的影響十分的惡劣,你有什麼解釋麼。”
“有!有!”孫成說,“你先鬆手。”
吳慶宇動也不動:“您先說,要是我覺得合理,自然會鬆手。”
“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捅了這麼大的簍子,我也沒什麼話好說了,我願意接受處罰,你解雇我吧。”
“光聽這句話,我認為你是故意的。”吳慶宇反問,“您覺得呢?”
孫成嘿嘿一聲笑出來:“我覺得你的想法沒錯。”
吳慶宇問:“你好像一點都不怕我把你的事情告訴你朋友。”
“你當我傻的啊。你會因為這事說出去就怪了,你威脅我肯定不是因為這事。那天被你唬住了,後來我越想越不對勁兒,我一個小人物又鬥不過你,你要是真怕我把那天的事說出來,隨便想個辦法封了我的嘴都更省事。”孫成說,“更何況,你是什麼人?我是什麼人?咱倆身份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就算我說出去也沒人信。你要是真怕我說出來,就應該把我能趕多遠趕多遠,用得著把我放在你公司嗎?我就不信了,你們一個大公司,缺掃廁所的缺到這地步。”
沒想到他思路還挺清楚的,吳慶宇想了想,松了手:“你沒想過,或許我就是喜歡掌控人,所以才威脅你。”
“得了吧你,看你一天忙的就像個機器人一樣,哪能有閒心捉弄我。”孫成一邊活動手臂一邊說,“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就明說了吧,你到底想讓我幹啥?要是你心裡對我那天不爽,我就站在這,隨便你打我一頓,我絕對不還手,咱能了結就了結了,別拖拖拉拉的,我呆在你們公司裡就渾身不舒服。”
吳慶宇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發現他的表情沒有什麼不對,忽然明白了——這傢伙不知道自己的病。
吳慶宇松了口氣,他沒那麼天真,就算想從孫成身上找出自己那天射精的真相,孫成不知道自己也不會主動把弱點告訴他。
“等到我需要的時候自然會用到你,不過你可以放心。”吳慶宇走到自己辦公桌面前,拉開抽屜,拿出那支錄音筆,“這錄音只有一份,我對你們的幫派鬥爭不感興趣,等我的事情處理完了,就會還給你,但是孫先生,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請你不要再刻意激怒我。”他頓了一下,問,“你明白了嗎?”
吳慶宇話說的很客氣,孫成卻覺得自從自己踏進這個屋子,吳慶宇的每一句話都是威脅。
這傢伙表面上看起來文質彬彬的,骨子裡卻也是個十足十的惡棍。結果最後說了一堆等於沒說,結果還是要被他威脅,還是要掃廁所。
“明!白!”孫成一字一句的說,“你都說的這麼明顯了,我能不明白麼?”
外面有人敲門。
“進來。”吳慶宇把錄音筆放回抽屜,點點頭,微笑,“你明白就好。”
秘書拿著一個小郵包進來:“董事長,你的快遞。”
吳慶宇看了一眼那個寫著保健品的盒子,馬上對孫成下了逐客令:“孫先生,你可以走了,請把廁所恢復原狀,並就這次的事件寫份檢討交上來。”
“是,是!”孫成氣呼呼的往外走,“你不說我也得走,我時間很緊的,每天忙著掃廁所,沒空和你聊。”
“還有,孫先生,檢討不要寫錯字。”吳慶宇又叫住孫成,然後拿起筆,在紙上寫了一個大大的‘赦’字,“這才是殺無赦的赦。”
孫成現在徹底明白什麼叫做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了。
他倆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在保潔大媽的監督下,孫成把廁所恢復了原樣。然後坐在自己當初借來收錢的桌子前,把本子翻過一頁,寫了‘檢討’兩個字。
然後孫成就不知道再寫什麼了,望著那兩個字越想越窩火。
他都多少年沒寫過檢討了。
孫成伸手去兜裡摸煙,卻摸出個空盒子。
嘖,沒了。孫成有些煩躁的跑出公司買煙。
從附近的商店買了包煙,點了一根叼在嘴裡,慢悠悠的往回走,卻聽見後面有人叫自己:“孫成!”
孫成轉頭一看,對面走過來兩個男人,孫成一看見他們就樂了,走過去,拍了拍那個喊自己的那個男人的肩膀:“嘿,魏達,你怎麼在這?”
“來給之前做的程式做維護,我哥今天休年假,正好和我一起出來吃個飯。”
孫成斜眼看了一眼站在魏達身旁的那個叫呂甯的男人,那男人長的很平凡,和自己的弟弟站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是兄弟。也對,他們本身就沒有血緣關係。
“你小子現在出息了啊,這種地方也有你的客戶。”孫成歪歪頭,掃了一眼旁邊的高樓,“挺厲害的嘛。”
聽到他的話,魏達還沒有什麼表情,他旁邊的哥哥就已經很是高興的笑了起來。
魏達看了眼自己的哥哥,滿是幸福的彎了彎嘴角,然後拉著孫成問:“你現在怎麼樣?”他似乎是不想讓呂寧聽到,壓低了聲音問,“我看到報紙了,王哥現在垮了,你怎麼樣,沒事吧?”
當初魏達和他們一樣都是混混,後來遇到了哥哥才脫離出去。沒過幾年又得罪了王哥。王哥帶人去揍他,自己看不過眼,報了警,才導致王哥入獄,娛樂會所倒閉。
孫成笑了笑,故作輕鬆的說:“怎麼樣?就那樣唄,挺好的。”
“你還在那裡呆著?”呂寧說,“要不然我給你找份工作吧?魏達想開個公司,你也可以來幫忙。”
“得了吧,你們自己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別幫別人瞎操心。”孫成想還給我介紹工作呢,牛子他們原來和魏達關係好也就罷了,要是讓其他人看見魏達非得再揍他洩憤不可,然後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看見沒,我現在是有工作的人,得,我還有活要幹呢,不和你說了。”
說完就往回走,魏達說:“要有什麼事,你可以來找我。”
孫成揮揮手算是應了,心裡卻想你們趕緊過你們的安穩日子去吧,別再和我這摻和了。
這樣一想,卻馬上又想到自己被人威脅的事情了,他們兄弟幾個人各個都重義氣,當初他們是不知道王哥要帶人揍魏達的事情,要不然一定攔住王哥幫魏達說好話,孫成知道這事的時候已經打起來了。
就算後來其他人想再去找魏達麻煩,也是他們幾個攔著的。
孫成想了想,覺得自己這幾個弟兄還是夠義氣的,說不定告訴了他們自己也不會被怎麼樣。
這樣想著,就撥了小六的手機。
“喂?孫成。”那邊人正在打麻將,麻將聲嘩啦啦的響。
孫成說:“你們怎麼天天在屋裡窩著,不出去走走。”
“能去哪啊?”小六說,“王哥都被滅了,那些地方早就變成別人的地盤了,我們能去哪啊。”
孫成猶豫了一下,試探著說:“我剛才碰到魏達了。”
“魏達?”小六重複了一句,那邊搓麻的聲音停了。
孫成心裡一沉,果然,對於這事,大家心裡還是個疙瘩。
“哎,停下來幹嘛?”電話那頭傳來牛子的聲音,“繼續繼續,王哥那事和魏達沒什麼關係。”
孫成心裡一暖,這些傢伙果然是重義氣的,張嘴就打算把實話說出來:“其實吧……”
話未說完,又聽見牛子接著說:“主要是那個告密的!媽的,老子非得把他千刀萬剮不成。”
“沒錯,”耗子說,“那傢伙該殺了喂狗!”
那邊一片群情激憤,孫成頭都大了,苦著臉在心裡默默的歎了一聲。
小六問:“其實啥,你要說啥?”
“其實我也這樣覺得,應該殺了喂狗。”孫成說,“行,就這樣吧。”
“哦,那就這樣吧。哎哎,別偷牌!”
孫成剛要扣電話,聽到這句話,忽然腦子一亮。
自己原來怎麼沒有想到。
錄音筆只有一個,自己拿不到,可以偷嘛!
九、
臨到下班的時候,孫成大搖大擺的往吳慶宇辦公室走。
走到門口,不出意外的被秘書攔了下來:“對不起,見董事長需要預約。”
孫成拿著紙在秘書面前晃了晃:“你跟吳慶宇說我給他送檢討。”
秘書打了個電話,得到吳慶宇應許以後才領著孫成過去。
“董事長,”秘書敲門,“孫先生來了。”
“進來吧。”
孫成看著秘書擰開門進去,問:“不鎖門,進小偷了怎麼辦?”
秘書看他一眼:“現在是上班,下班以後才鎖。”
吳慶宇正拿著手機打電話,見孫成進來,點點頭示意孫成把檢討放在桌子上。
孫成裝作沒看懂他的意思,拿著檢討靠近吳慶宇,彎著腰湊近了,笑嘻嘻的問:“打電話呢?”
吳慶宇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將椅子轉了個方向,繼續打電話:“劉董,這幾個新人是我公司一手提拔起來的,你不聲不響過來挖角,似乎不太厚道……”
孫成轉了個彎,又湊過去:“工作挺忙的?”
吳慶宇皺皺眉,索性站起來,繼續打電話:“撤掉投資,這是威脅麼?不過劉先生,這部電影砸了幾百萬下去的不只是我們,你們的花費不比樂龍少,這些錢可以捧紅多少新人,您不可能不知道吧?”
孫成緊緊地貼著跟上去:“你要不然先看一下我的檢討?”
吳慶宇走到哪,孫成就跟到哪,吳慶宇終於不堪其擾,拿開手機,轉過身:“孫先生!”
孫成本來貼的就近,這一轉身,兩人貼了個正著,孫成退後了一步,看起來險些跌倒,哎呦哎呦的叫著拽住了吳慶宇的衣服。
吳慶宇看了眼表,客氣的下了逐客令:“你可以下班了。”
孫成也松了手,裝模作樣的拍了拍吳慶宇的衣服,說:“行,那我就下班了,你努力工作啊。”
出了吳慶宇辦公室,卻沒有下樓,一溜煙的跑到廁所的隔間,鎖上門,坐在馬桶上,然後從兜裡掏出一串鑰匙——剛才摸來的,吳慶宇的辦公室鑰匙。
下什麼班啊,孫成把鑰匙扣套在手指上晃了幾圈,樂滋滋的想,等人都走了,老子就去辦公室把那錄音筆偷回來,明天就不用再來這破地方被人要脅著上班了。
“董事長,外賣放在這裡,您趁熱吃,那我先走了。”秘書看了一眼還在看文件的吳慶宇,搖搖頭,關上辦公室的門。
看來今天董事長又要加班。秘書歎了口氣,踏著小高跟離開了。
孫成蹲在廁所裡,聽見外面眾人下班的腳步聲由集中變得分散,最後走廊回歸安靜。
孫成又等了一個多小時,等外面天都黑了,才從廁所裡出來,一路跑到吳慶宇辦公室外面,卻發現裡面還亮著燈。
孫成哎呦了一聲,在心裡想他別是沒走吧,然後湊到窗戶那邊看,果然看見吳慶宇坐在辦公桌前,正拿筆勾勾畫畫。
果然還沒走,孫成看了眼表,都快八點了,心裡暗暗罵了一句工作狂。
自己卻也不敢做什麼大動靜,索性坐在地上,時不時的沖裡面看上一眼。
誰知道吳慶宇坐在那裡穩如泰山,完全沒有收工的意思。
孫成這天大早上就跑過來給廁所上鎖,上樓下樓借椅子凳子,下午又把東西恢復原樣順帶打掃衛生掃廁所,一天下來累得要死,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待孫成一覺醒來,再仰頭一看,吳慶宇辦公室燈還亮著。
孫成看了看表,已經過了十一點了。
這人怎麼還不走啊。孫成又湊過去看,吳慶宇正靠在椅背上,手裡拿了份文件,全神貫注的看著,兩條眉毛微微的皺了起來,凝成一個淺淺的川字。
神經病,已經那麼有錢了,不好好享受,還這麼拼命地工作幹什麼。孫成心裡忽然有點不太舒服,他這人,活到現在從未認真的做過什麼事,一見別人這麼認真的樣子,心裡就不舒服。
認真的人都是SB,他一看到這種人就心慌。
孫成低聲的罵了幾句,眼睛卻是緊緊盯著吳慶宇沒移開。
越看越覺得,這傢伙長的確實不錯,眼睛很有神,鼻子形狀也很漂亮,嘴唇略微薄了點,唇形確是完美的,皺著眉的樣子尤其性感。孫成的目光慢慢往下滑,吳慶宇襯衫衣領的扣子打開了一顆,隱隱約約的露出鎖骨。
孫成身上頓時有點發熱,又想起那天酒後亂性的事情,想起那天吳慶宇在自己身下,因為自己的撞擊而毫無意識皺眉的樣子。
想著想著,孫成忽然覺得鼻子潮乎乎的,伸手一摸,全是鼻血。
孫成連忙捂住了,再一看,吳慶宇放下檔,站了起來。
孫成暗叫一聲不好,連忙慌裡慌張的跑出去,中間撞到了哪個桌子卻也沒心思管,回到男廁所,那涼水沖著額頭,好不容易止住鼻血,然後對著鏡子抽了自己兩巴掌。
是嫌麻煩不夠怎麼樣,竟然又起這心思,上次糊裡糊塗做了一次就被抓住把柄天天掃廁所,這次要在來一回恐怕連命都沒有了。
那句話是怎麼說的?色字頭上一把刀!還敢起賊心,簡直是不要命了!趕緊把錄音筆拿回來,兩人撇清楚了,以後再別見面了才是正途。
吳慶宇正打算站起來倒杯水喝,忽然聽見外面有奇怪的聲音,端著水杯出來看,沒看到人,正奇怪著,看到晚上巡樓的保安探頭進來:“董事長,今天又住在公司?”
吳慶宇加班超時住在公司已經是平常的事,辦公室就算是他的第二個家,休息室裡的東西也是一備俱全。
“嗯,今天不回去了。”看到保安,吳慶宇打消了心裡的疑惑。見保安走遠,鎖了辦公室的門。然後到套間的休息室裡,打算洗澡睡覺。
孫成在廁所裡,聽見外面有腳步聲朝電梯那邊走,松了一口氣。
看來吳慶宇總算是回去了。
孫成又拐回吳慶宇辦公室,見他辦公室燈還是亮著,想起之前保潔大媽說的,吳慶宇加班,走的時候經常忘記關辦公室的燈,帶著點疑惑,於是謹慎的湊過去窗戶看了看。
吳慶宇不在裡面。
孫成又小心的擰了下辦公室的門——被鎖了。
得,這下沒什麼疑問了,那傢伙絕對回去了。
孫成放下了心,掏出鑰匙,吳慶宇的鑰匙都是一個一個寫好名目拴好的,他沒費多大勁兒就找到了辦公室的鑰匙。
為了保證睡眠品質,休息室的隔音做的非常好,吳慶宇沖完澡,去衣櫃裡翻換的內衣,手伸到裡面,卻摸到了櫃子的暗格。
吳慶宇打開暗格,抽出一個盒子,這是早上新送來的快遞,還未來得及拿回家。
之前那些一點用處都沒有,於是這次他定了美國進口的,據說是最頂級的模擬多功能前列腺按摩器,價格不菲。
打開盒子,裡面除了按摩器還體貼的送了潤滑液。這按摩器看起來就是個十足十的陽具,吳慶宇拿起來看了看,材質比以往的都好,連紋理都刻得栩栩如生。
要是還不行,那上次的事就應該不是按摩前列腺的問題了。吳慶宇拿著按摩器向床上走去。
如果是那樣的話,明天就要繼續逼問孫成那天晚上的事情。
孫成開了門就直奔辦公桌而去,照他的印象,上次吳慶宇開的是左邊第一個抽屜,孫成搓著手蹲下去,剛想拉開抽屜,卻愣了。
這抽屜是用密碼鎖著的,上面像保險箱一樣列著六個數字格。
挨千刀的混帳資本家,連抽屜都搞得這麼不樸實。
孫成無奈,又猜不出來密碼到底是什麼,只能把第一個數字先定為0,然後慢慢的撥後面的數字,撥一個號碼,抽一下抽屜。
孫成不懂概率,自然不知道按他這樣要猜對密碼是多麼浩大的工程,蹲在那裡也不知道撥了多久,手腳都發麻了,
撥到000956的時候,孫成終於放棄了,算了,這樣撥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改天再想個法子把密碼搞到。
孫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正打算出去,忽然眼光掃到旁邊的休息室。
算上這次,他來這裡三次了,還沒見過那休息室是什麼模樣。
反正現在也沒有人,看一眼也沒人知道。
讓我們老百姓也看看,有錢人的休息室,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這樣想著,孫成掏出了鑰匙,找到休息室的那一把,插進鑰匙孔。
吳慶宇正鎮定的盯著在自己股間運作的按摩器,前列腺被刺激確實有感覺,但那機械的運作總是有規律的,吳慶宇沒用多久就摸清了這東西的規律,什麼時候加速什麼時候抽動,他自己算准了,早已就經心中有數,結果用了這麼久,他的陽具還是懶洋洋的耷拉在那裡。
果然還是不行麼?
他早就知道不行。怎麼可能憑這個東西就能治好自己的勃起障礙。
吳慶宇煩躁的歎了一口氣,正想把那東西拔出來扔掉,忽然聽到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
然後隨著鎖的轉動,‘扣’的一聲,門開了。
十~十一、
十
鎖著兩層門,休息室的鑰匙又只有自己有,吳慶宇考慮的再詳盡也想不到會發生這種突發情況,已經伸到股間的手僵住了。
那扇門幾乎是用電影慢鏡頭的形式,一點一點在眼前打開的。
然後躺在床上的人和開門的人視線在那一瞬間相交了,吳慶宇看見了那個理著小平頭,穿著保安服的小痞子,而孫成也同時看見了跪在床上,正準備取出按摩器的裸男。
孫成想像力再強也想不到休息室裡會有這樣一番光景,猛的見到一片赤裸裸的肉色,當下目瞪口呆,眼睛在吳慶宇的臉上繞了一圈,下意識的順著吳慶宇手的方向望去,馬上看到那按摩器的後半截,孫成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有些疑惑的想,孫慶宇怎麼長了個尾巴。
“誰讓你進來的!”吳慶宇掀起被子蓋住自己的下身,喝道,“出去!”
孫成本身偷了鑰匙進來,看見人就有點心虛,又眼前的情景驚得摸不著頭腦,哎了一聲就聽話的轉身往外走,已經走到了門口,忽然腦中靈光一閃,猜到吳慶宇股間的是什麼東西了。
見孫成往外走,吳慶宇剛松了口氣,卻又看見孫成停下腳步,站住了,扭頭又看了過來。
吳慶宇再次僵住了。
孫成笑嘻嘻的轉過身,拖長了聲音叫道:“哎呦,吳~董~,這麼晚還不睡啊?”
吳慶宇在被子下握住了按摩器,打算慢慢的抽出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的問:“孫先生,你從哪裡來的鑰匙。”
“吳董你調查我那麼久,難不成忘記我的老本行了?”孫成原本不確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但見吳慶宇雖然強裝鎮定,身體卻繃得很直,心裡就明白了十之八九,晃悠悠的靠近了吳慶宇。
“你是想入門行竊?”吳慶宇說,“孫先生,我想不用我提醒你,你應該知道這做法已經觸犯了我國的法律。”
說話的空兒,孫成已經走到了吳慶宇面前,奸笑著說:“警衛不就在樓下,你叫他們上來抓我啊,我不攔著你。”他湊到吳慶宇跟前,一手撐著床,另一隻手從被子底下摸了進去,“要不你把我開除了,或者再罰我明天寫份檢討……”吳慶宇依然保持著跪姿,孫成很輕易就摸到了吳慶宇打算拔掉按摩器的手,和他股間的硬物。孫成嘿嘿一笑,湊到吳慶宇耳邊,低聲說:“我都沒意見……”然後拉著吳慶宇的手略微用力,之前已經吳慶宇拔掉大半的按摩器就被徹底的拔了出來。
那東西被別人拔出和被自己拔出的感覺完全不同,吳慶宇抖了一下。
這下所有想法都落實了,孫成舉起吳慶宇握著按摩器的手,裝模作樣的叫道:“呦,這是什麼?怎麼自己在震?”
吳慶宇沉默了。
這叫皇天不負有心人,踏破鐵鞋無覓處,歪打正著抓到了吳慶宇的把柄,孫成心裡樂得不行,臉上卻裝得一本正經的樣子,一邊盯著吳慶宇手裡的按摩器,一邊搭上吳慶宇的肩膀:“堂堂吳董事長,竟然有這樣的愛好,這要傳出去怎麼得了?”
吳慶宇望著那按摩器陷入了沉思,依然沒有說話。
孫成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這麼一沉默,禁不住扭頭看了他一眼,吳慶宇剛洗完澡,頭髮還沒幹,也沒打理,柔順的貼在額頭上。
孫成看著那些凝結在發尖的水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去,滑過喉結,胸口,在吳慶宇結實的小腹上流下一條淺淺的水漬,然後消失在棉被下。身上不由的熱了起來,剛剛已經好了的鼻子又開始發癢。
孫成道:“我警告你,最好快點把錄音筆給我。”
吳慶宇終於開口:“我要是不給,你會怎樣?”
孫成當下扯掉被子,一把推倒吳慶宇:“你要是不給,老子把你的事情說出去,再強姦你一百遍!”
“這是威脅?”吳慶宇頓了一下,問。
明擺的事還用問,孫成想,你就裝吧,這種事都被我發現了,還裝的像個沒事人一樣。
“就是威脅怎麼樣!我再問一次。”孫成發狠道,“你給是不給。”
吳慶宇說:“我可以拒絕嗎?”
“可以,當然可以,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孫成笑了一聲,分開吳慶宇的腿,手示威一樣的摸到吳慶宇的股間。
剛剛吳慶宇塞按摩器進去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潤滑和擴充,穴口柔軟的開啟著,孫成剛剛探入,就感覺到手指像被吸進去一樣,被柔軟的媚肉緊緊的纏住了。
那種溫暖和潮濕的緊實感讓孫成大腦充血:“吳董,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一本正經,但你這裡卻表現得很饑渴,剛剛用過按摩器,卻還這麼緊?”
不像按摩器的僵硬和呆板,手指探入體內的感覺很奇異,吳慶宇輕聲的哼了一聲。
孫成本就是想恐嚇他,流氓表情做了個十足十。看著吳慶宇頭髮上的水順著臉邊流下來,伸出舌頭,極其猥瑣的舔掉了。
孫成一手抬起吳慶宇的腿,刻意加快了手指進出的速度。穴口本就充分的潤滑過,孫成又刻意加快動作,弄出一片粘膩的水聲。
做到這種程度,孫成已經不知道折磨的是他還是自己,早已欲火焚身,用僅存的一點理智在心裡暗自警告了自己一聲說威脅淩辱到這人就行了,堅決不能再做,於是一邊淫笑一邊湊到吳慶宇耳邊道:“識相的話,就把錄音筆交給我。”
吳慶宇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見吳慶宇依然不為所動,孫成索性俯下身,含住吳慶宇的乳頭。
“看不出來……”孫成盯著吳慶宇因為刺激而挺立起來的乳頭,“吳董你竟然這麼淫蕩,在男人身下也能興奮的起來嗎?這樣都不把東西給我,你是故意想讓我這麼做的麼?”
“淫蕩?興奮?對男人有興趣?”吳慶宇冷笑,略微抬了抬腿,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碰到孫成的兩腿之間早就硬起來的地方,“孫先生,你在說誰?”
“你說是誰?”孫成本身就已經繃成一條弦,那裡被吳慶宇一碰,緊繃的弦瞬間就斷裂了,腦中哄的一聲,再也顧不了那麼多,拔出手指,脫下褲子,抬起吳慶宇的腿,就將性器插了進去。
所到之處,只覺得柔軟而又緊致,性器被內壁緊緊地包裹著,進出之間都被柔膩的牽扯著。
“唔……”忽然被插入,吳慶宇始料不及,下意識的叫了出來。
孫成一嘗到滋味便無法控制,索性將吳慶宇雙腿抗在肩上,用力的抽插,幾個回合下來,那水聲竟比方才弄出的還大。
吳慶宇沒想到他竟然做的這麼激烈,又是這樣的橫衝直撞,皺起了眉道:“孫先生……請……請你輕點……”
本來是很流暢的一句話,卻因為孫成激烈的撞擊變得支離破碎,斷斷續續。
這話停在孫成耳朵裡,就像是吳慶宇示弱了一般,再去看後者的臉,額頭上不知道是汗還是水珠,頭髮都沾在臉邊,眉緊緊地擰在一起,黑色的眼睛直直的盯著自己,看起來說不出的性感。孫成忽然心裡一動,覺得分身又脹開了一圈,索性抓著吳慶宇的腰,深入淺出,又深深的插了幾回才爆發。
孫成低頭一看,吳慶宇的性器還軟軟的耷拉在哪裡,完全沒有一點興奮的跡象,於是一邊湊過去親吳慶宇,一邊伸手幫他套弄。
吳慶宇沒有反抗,由著他親。
孫成實在沒想到他竟然這麼順從,套弄性器的手又順著腿根摸到後面,那裡剛剛經過開發,在穴口就能沾的滿手的液體,孫成一想到那是什麼,下面那根又硬了起來,試探性的親了吳慶宇兩下,又亂摸了一通,見他依然沒有反抗的意思,索性又真刀實槍的做了一回。
待到泄了,孫成將性器抽出,這回是徹底的爽快了,腦子也從下半身的支配下慢慢回神,發現吳慶宇的性器依然是沒有勃起的跡象。
他果真在意這事,都被嚇成這樣了?
見吳慶宇一言不發的模樣,孫成心裡哎呦一聲,有點內疚自己剛才的精蟲上腦,但他本是威脅,這會兒也不能服軟,索性心一橫,直接說了狠話:“姓吳的,你別以為讓我上兩次就擺平了,我勸你早點把錄音給我,否則你吳董事長的特殊愛好我難保不會說出去!”
吳慶宇望了孫成一眼,慢慢的眯起了眼睛。
見他這樣氣定神閑的樣子,孫成心裡一沉,有了股不詳的預感,連聲說道:“你別以為我是說著玩,要是我說出去你性饑渴到用工具……”
“孫先生。”吳慶宇打斷他的話,從床上坐起來,“你是不是誤會了?”
孫成問:“什麼?”
“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怕過你的威脅。”吳慶宇從床頭拿過睡衣,慢條斯理的扣著扣子,“我饑渴?孫先生你既然在這裡做了一個星期,難道還不明白?樂龍是影視公司,什麼都有可能缺,唯獨不會缺八卦,那些記者可是很會編的,尤其是對我坐的這個位置尤其感興趣。你要是想瞭解我的花邊新聞,可以去13樓的資料室,那裡存了很多娛樂雜誌。我倒是忘記有多少人了,如果有時間的話,你可以數一數,有男有女,那些不能算是傾國傾城,但也是十足十的美人。”
孫成第一次聽見有人能把‘爺要啥沒有’這種話說的這麼委婉動聽的。
“所以……就算你看見了又怎麼樣,你可以告訴公司裡的任何一個人,告訴他們您用非法手段偷走我的鑰匙,又用非法手段闖進來,然後看到我在做這種事。”吳慶宇刻意把非法兩個字說的很重,然後攤開手,“若是你不怕坐牢,您完全可以一五一十的說了,可是你認為會有誰相信你?”
越是被人威脅就越要顯現出自己不在意的樣子,接手樂龍這麼多年,吳慶宇什麼樣的威脅沒見過,要是連這一個還被自己握著把柄的小流氓都擺不定,他吳慶宇就白在這個位置上打滾這麼多年了。
孫成聽的目瞪口呆,不甘心的問:“我不信,你真不怕?”
知彼知己才能百戰百勝,吳慶宇已經把孫成調查透了,孫成卻對吳慶宇瞭解不深,雖然都是威脅,兩個人卻從一開始就沒有站在相同的起點上。
“就算你製造出了謠言,憑著我今天的地位,也沒有人敢在我面前說我一聲不好。當然,孫先生,你也可以採取偷拍或者更極端的方式來威脅我,但是我能保證,若是做了這些事,你和你朋友所要承擔的後果,比我的損失要大數幾倍。”吳慶宇把對影響到自己的地方輕描淡寫的說了過去,“所以你的威脅對我不成立。”
“那你……那我……”孫成指指自己,又指指吳慶宇,既然不成立你為什麼白讓我上。
“我為什麼不反抗乖乖讓你上?為什麼不說明白?”吳慶宇微微一笑,揪著孫成的衣領把他拉過來,“那是因為,如果早說的話……”他壓低了聲音,在孫成耳邊輕聲道,“孫先生,我怕你萎了。”
孫成徹底的驚呆了。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吳慶宇就算心裡還存在一些芥蒂,也都不重要了。
既然這人曾經治好過自己的病,索性就逼著他,讓他做。
“沒有十足的把握制住你,我是不會貿然把你請來公司的。看你不惜偷鑰匙來找錄音,恐怕那錄音,對你來說非常重要吧。”吳慶宇鬆開手,拍拍孫成的衣領,“孫先生,您之前不是問我威脅你究竟想要什麼嗎?”他面對孫成,“現在話既然已經挑明瞭,我可以直接告訴你,我要的就是這個。”
孫成的大腦已經徹底空白了,喃喃的問:“那、那我可以不做麼?”
“可以,當然可以,但是如果我因此而生氣,可能會做出您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你這是威脅?”
“沒錯,就是威脅。”吳慶宇輕鬆地回應了,伸手彈了一下孫成的小弟弟,“上次是三次,現在還差一次。我想早點休息,所以希望你能在十分鐘之內,重新硬起來。”
十一
每天早上,保潔大媽都是第一個來到公司的。
正像往常一樣拿著打算從最高層開始往下打掃,忽然發現董事長辦公室前面陰森森的蹲著一個理著小平頭的男人。
“誰啊。”保潔大媽仰著頭湊過去一看,樂了,“孫成,今天怎麼來這麼早?我就說你們年輕人還是起早點好,早起精神。”
孫成抬起頭,兩個大黑眼圈。
保潔大媽愣了:“怎麼這幅樣子?昨晚沒睡好啊?”話音未落,孫成就像遇到知心人一樣緊緊抓住保潔大媽的腿:“四次啊!他媽的四次啊!我白天掃廁所晚上為了自由連飯都沒吃,他倒好,第三次不行就大咧咧的說再來一次,不能這樣操持吧?操他大爺!就算噴水機也有個含水量吧,沒了就是沒了,能把人這樣使麼?”
保潔大媽聽得雲裡霧裡:“你說什麼?”
“我說……”孫成還想抱怨,聽得有人咳嗽了一聲。
扭頭一看,吳慶宇穿著白襯衣西裝褲,異常清爽的站在辦公室門口,掃了一眼孫成抱著保潔大媽的腿的手:“孫先生,請不要性騷擾我們公司的女員工。”
“哎呦喂,”保潔大媽這才發現孫成的動作,連忙把他推開了,不滿的說:“你這年輕人,怎麼這樣。”
“我……”孫成看看保潔大媽,又看看自己的手,“我靠!”
吳慶宇轉身回辦公室:“孫先生,麻煩你來休息室,把床單拿去清洗。”
孫成應了一聲,扶著牆顫悠悠的站起來,然後扶著腰往辦公室走。
桌上放著麵包片和牛奶,吳慶宇一邊慢條斯理的吃著,一邊移動滑鼠,看著電腦傳過來的的郵件。
見孫成把辦公室門關了,吳慶宇慢悠悠的開了口:“孫先生,如果照你原來的話,上次我是射了的。昨晚為什麼不行?”
“你的雞雞是你的又不是我的,”孫成道,“你問我我哪知道。”
吳慶宇側過臉看過來。
孫成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模樣,怕他又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威脅話,心裡歎了一聲,補了一句:“這事要天時地利人和,昨天情景不對吧。”
吳慶宇‘哦’了一聲,抱著肩膀靠在椅子上不知道想什麼。
孫成到休息室,看著床單上那些幹掉的白色液體,心裡一陣兒心疼,連忙三下兩下把床單換了。
孫成抱著床單出來,又被吳慶宇叫住了。
“既然這樣,孫先生,我們列個時間表。”吳慶宇翻開自己的日程表,“我不能確定每天的行程,只能大概估算,每週2、4、6。按照我工作的多少,地點選在辦公室或者我家。”
孫成長大嘴,愣了。
吳慶宇撐著下巴又想了一會兒:“四次對你來說好像太過勉強,那就每次三次。”
孫成徹底的震驚了:“你……你是認真的?”
“我做事一向很認真。”
“會死人的,你不是想讓我精盡人亡吧?”
“當然,那是理想的狀況,如果你實在硬不起來。”吳慶宇合上日程表,“我也不能勉強你。”
去你大爺的不勉強,你忘了昨天晚上你是怎麼威逼利誘的。
“還有,我是個愛乾淨的人,所以在我們相處的這段時間,孫先生,我不希望你和任何人有身體上的親密接觸。”
“得,得,”孫成氣得沒話可說,揮揮手往門外走,“反正吳董你夠英明又夠狠,我把柄都在你手裡了,你說怎樣就怎樣吧。”
昨天做了四次,後面他幾乎使出了渾身解數,那人卻只起來了一點點。
孫成不傻,左右一聯繫,就明白了吳慶宇患有隱疾,再仔細一想,從原來到現在,吳慶宇對他所做的事,馬上就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算是看清楚了,這人擄他來,就是做大號按摩棒的。
這日子簡直就是折磨,孫成又過了一個星期,就徹底明白縱欲過度是什麼意思了。
這天晚上是假日,孫成掃完廁所,精疲力盡的回到屋子裡。
“孫成,打牌,打牌。”
“你們玩吧,別吵我。”孫成精疲力盡的倒在床上。
“他最近怎麼了?要不然就不回來,一回來就這樣。”牛子叼著根煙把麻將倒在桌上,“像是被狐狸精吸了精氣一樣。”
“不會是腎虛吧,前幾天我還見他喝XX腎寶。”
“XX腎寶?”崔江疑惑的看過去,“你哪來的錢?”
“不是我買的。”孫成說,“別人送的。”
“我靠,你還說你不是拍三級片!你這傢伙不夠義氣,這種好事也不叫我們哥幾個一起去,哎,和你拍片的是美人吧?”
“去你媽的三級片,美人又怎麼樣?”孫成簡直欲哭無淚,“老子被逼的白天晚上都要體力勞動,累的要死。”
“逼你?”幾個人上下打量著孫成,然後哄笑出來,“看你那樣,哪個美人逼你,閑著蛋疼吧。”
“他們還缺不缺人,我願意被人逼。”
“我也願意,自從王哥被抓沒事做我就空虛的很。你讓我去,我可以彌補別人的空虛。”
這回孫成算是真的明白吳慶宇的意思了,怪不得吳慶宇放出那樣的話,他們兩個人身份地位的差距明晃晃的擺在那裡,這事不合邏輯,他說出去還真沒人信。
第二天是週六,孫成一覺睡到大中午,起來以後,打開手機,有一條吳慶宇的短信,詳盡的說了從孫成到吳慶宇家的坐車路線。
這星期吳慶宇每天加班,事情都是在辦公室解決的。孫成自覺已經盡心盡力了,卻還不見吳慶宇的小弟弟有反應。
這太折騰人了。
孫成又拿出XX腎寶喝了幾口,本來想做公車,後來想著錢不花白不花,打了個的,穿上衣服直奔吳慶宇家而去。
吳慶宇家在別墅區,孫成打了個車停在門口,然後掏出手機打電話:“吳董,我沒錢交車費。”
過了三分鐘,看見一身休閒運動裝的吳慶宇走了出來,看了眼計價器,然後掏出一張五十,說了句不用找了,然後點點頭,示意孫成過來。
孫成見他進屋了,轉身敲著司機窗戶:“拿來。”
司機問:“什麼。”
孫成眼一橫:“找的錢啊,快點拿來。”
“不是小費嗎?”司機不情不願的把錢遞過來。
孫成一把搶過揣兜裡:“誰給你小費,你別聽那敗家子胡說,資本家就喜歡顯闊。”
十二
吳慶宇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不知道寫什麼,見孫成進屋了,指指身邊的沙發示意他坐下。
“你週末還要工作?”孫成坐到沙發上,有點口渴,正好見桌子上擺了兩杯水,就伸手去拿。剛碰到一個杯子,就聽見吳慶宇說:“那杯是我的,你的是另一杯。”
有錢人就是麻煩,喝杯水還這麼計較。孫成拿過喝了:“是酒?”孫成又喝了兩口,總覺得這酒味道有點怪怪的:“這是什麼酒?”
吳慶宇答道:“虎鞭酒。”
孫成一口酒險些噴了出來,心懷怨恨的盯著吳慶宇,心想這傢伙簡直太陰險了,是想自己喝完以後欲火焚身,他好佔便宜吧。索性把杯子放回桌上,洩憤似的說:“你直接給我下春藥得了。”
“催情藥對身體不好。”吳慶宇說,“但是如果孫先生你不介意,我改天也可以試試。”
“我介意,我當然介意。”孫成連忙揮手,“您千萬別來真的。”說完,見吳慶宇在紙上寫著什麼,有些好奇的湊近了,看見那紙上標著星期2、4、6和年月日以及精確的時間計數。
孫成忽然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那預感剛剛湧現,就聽見吳慶宇說:“孫先生,我們來總結一下這星期做過,卻依然失敗的原因。”
雖然已經知道吳慶宇說話直接,孫成還是徹底的囧了。
吳慶宇拿筆在紙上畫著圈:“據我統計,孫先生,你第二次勃起持續的時間比第一次相比減少了10%,第三次更是同比減少了30%,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這問題太過尖銳,孫成不知道怎麼回答,扶著腦門說,“吳董,我是人,不是機器,你要持久用你的按摩棒不就行了。”
“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吳慶宇說,“但就我個人而言,我覺得那個東西畢竟是仿製的,沒有真物來的舒服。”
他言外之意是孫成雖然沒有讓他勃起,卻讓他很舒服。
孫成對這誇獎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愣了一會兒,再看吳慶宇一本正經的樣子,歎了口氣說:“我都說過我盡力了,那你說該怎麼辦?”
吳慶宇想了想,說:“你跟我來。”
孫成跟著他,來到了一樓的一個房間裡,雖然是白天,那房間卻黑著,孫成心想不會現在就要開始吧,然後又想早來晚來不都一樣,於是牙一咬開始脫衣服。
剛把上衣脫掉,正在拉牛仔褲拉鍊,忽然‘扣’的一聲燈亮了,吳慶宇手裡拿著一包碟,奇怪的看著他:“孫先生?”
借著燈光,孫成這才發現這間屋子就是一個小型的電影放映室,心裡暗聲罵了一句,停下手,故作輕鬆的回答:“沒事沒事,就是你這屋有點熱。”
吳慶宇拿起開關把空調的溫度調低了幾度,然後把碟片放進放映機,然後關上燈,坐回孫成身邊。
孫成不知道他在搞什麼,猜想他是不是想換個玩法,看電影製造個浪漫點的氣氛來培養感情。
這麼一想,孫成又覺得吳慶宇挺可愛,看起來嚴肅的要死,結果卻邀人來家二人世界看小電影。
但是吳慶宇做的事情絕對不是孫成這等普通人能想到的。
下一刻,孫成望著投射屏上的巨大性器驚呆了。
孫成問:“這是什麼?”
“雞雞。”吳慶宇依然是一副正經的表情,“看起來還挺大。”
“廢話,那螢屏大它看起來當然大!”孫成站起來,指著螢屏上已經開始做活塞運動的兩個男人,“這是黃片吧,你幹嗎給我看這個?”
“當然是做研究用。”吳慶宇說,“雖然沒有比較,但是我從直覺上能感覺孫先生你的技術並不好,所以我希望你能認真看看,然後學習一下。”
“我反對,你說話用不著這麼狠吧。”孫成在心裡算了一下,說,“我經驗可是兩位數的。”
“孫先生,你有反對的權利,但是對於你的反對,我會全數駁回。”
“我靠。”孫成揉了一把頭髮,“你這也是威脅?”
吳慶宇微笑:“當然。”然後又指了指座椅,“你擋住我了,請坐下。”
“你大爺的。”孫成氣餒的坐回椅子上。
學什麼啊,殺敵五百,自損一千,根本就是不平等條約,學這個還不如直接學吳慶宇,問他一聲他陽痿怎麼得的,學成功了一了百了,再啥事都沒有了。
孫成點了支煙,拖著腦袋看電影,本來還只是帶著逆反心理沒事瞟兩眼,漫不經心的看,過了一陣之後,眼睛慢慢就直了。
孫成看過很多毛片,但他沒在這麼大的螢屏上看過毛片。
這是歐美的片子,螢屏上糾纏著一片肉色,老外哦哦啊啊的叫個沒完,鏡頭時不時帶出性器的抽插特寫,配著環繞立體的特技音效,這情景已經不是淫靡兩字就能概括的。
作為一個年輕氣盛的年輕人,孫成的小帳篷很快就立了起來,剛剛還覺得吳慶宇調低了空調溫度有點冷,這會兒卻是燥熱的坐立不安了。
見身邊人沒有什麼反應,孫成試探性的去拉吳慶宇的手,話裡帶了點暗示:“你看了這麼久,有什麼感覺沒?”
吳慶宇靠在椅子上,那表情淡然的像是在看哲學片:“我覺得他插的這個角度不太對。”
孫成手一滑:“得,得,我服了你了。”
話音未落,就見吳慶宇似笑非笑的看了過來,眼睛在孫成褲子的帳篷上瞟了幾眼:“孫先生今天很主動嘛……”
孫成喝過XX腎寶灌了虎鞭酒又看了毛片,這會兒欲火上來,又被吳慶宇看穿,索性也不端著了,起身一邊解褲子一邊道:“行,那咱就開始。”
他難得主動,吳慶宇也沒反抗。
孫成扒掉了吳慶宇的褲子,見旁邊有一瓶紅酒,估計是吳慶宇準備看電影時喝的,於是拿了過來,倒了點在手上,然後借著潤滑,把手指向吳慶宇的後穴插了進去。
見他這種用法,吳慶宇皺起眉,有點惋惜的道:“1973年的紅酒。“
孫成也不明白這酒有什麼好,急列列的擴張完了,就將性器插了進去。
他插的急,接受的一方還沒做好準備,待進入到吳慶宇體內,後者條件反射的繃緊了身體,孫成被夾得險些射出來,心裡暗叫了一聲不好,憋了一身冷汗,硬生生的忍住了,然後才定下神,望向吳慶宇:“三次是吧。”
“孫先生,有一點需要講清楚,”吳慶宇皺了皺眉,慢悠悠的開口,“我在意的不是數量而是品質,如果只是您單方面的泄欲,我會很不爽。”
十三、
被這樣威脅,孫成放輕了力道,輕輕頂了一下,問:“怎樣。”
吳慶宇皺眉道:“你頂的地方不對。”
孫成挪了挪身子,又頂了一下:“這樣呢?”
“還是不對。”
孫成沒經歷過這麼詭異的場景,旁邊大螢屏上的男人們換著姿勢插來插去,嗯嗯啊啊,淫聲浪語不絕於耳,他們兩個人在這樣強力的催情背景下,明明是做著淫蕩的事,卻像快要考試的學生一樣嚴肅認真的討論著JJ的著力點。
“得。”孫成說,“要不然我給你打飛機。”然後伸手去抓吳慶宇的命根子,來回磨蹭,擄了一會兒,吳慶宇那話兒依然沒有反應。
吳慶宇說:“孫先生,要是這樣就可以的話,我就不會費那麼多功夫找你來了。”
硬不起來你還牛個什麼勁兒,孫成鬆手,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景,問:“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是因為你清醒著才不行,要不然我可以試著把你打暈。”
吳慶宇掃他一眼:“孫先生,你喜歡奸屍?”
“我還不是為你好?”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孫成煩了,雙手扶著椅子,靠近了吼。
這動作帶動兩人相連的下身。
“角度不對。”吳慶宇繼續說道,“孫先生,我希望你能認真點,浪費大家時間對彼此都不好,你覺得呢?”
“我操!”孫成被逼急了,從吳慶宇身上退下來,“我覺得再這麼下去我也得萎了!我早就該明白了,這事就不能這麼研究著做。”
吳慶宇奇怪的看著他。
“他媽的愛就不是這麼做的,你這麼冷靜的算計能硬起來才怪!”
“那要怎麼做?”
孫成見旁邊桌子上有塊餐巾,抓過來用牙齒咬了個豁,然後順著紋理三下兩下撕成條狀。
吳慶宇問:“你想做什麼?”
“你要硬起來是吧?那你別動,一切都聽我的。”孫成說,“你研究了那麼多次都不行,這次讓我來。”
吳慶宇沒有做聲。
孫成又說:“你不說話我就算你默許了,那現在你得按照我的方法做。”
吳慶宇想了想,點頭:“如果沒有超過我容忍限度的話。”
孫成嘿嘿一聲,用剛才扯下的布條蒙住吳慶宇的眼睛。
吳慶宇伸手想去取掉,孫成壓住他的手:“這你就受不了了?別動別動。”
吳慶宇再沒有動。
其實這傢伙還是理得清輕重的嘛,孫成一邊系布條,一邊問:“你知道你為什麼硬不起來嗎,就是你想太多了。”
孫成蒙好了吳慶宇的眼睛,拍拍手道:“你現在什麼都別想,就聽我的話就行了。”
放映室光線本就暗,吳慶宇被蒙住了眼睛,眼前一片黑什麼也看不見,又不知道孫成想做什麼,不由自主的就繃緊了神經。
側著耳朵聽了半天,卻沒聽到什麼聲音,正在疑惑,卻聞到一絲紅酒的香氣。
“看你肩膀僵著我就知道你緊張,來,喝點酒放鬆一下。”
吳慶宇想到他剛才拿這酒做的事,微微有點尷尬,閉緊了嘴不張開。孫成心思沒那麼多,以為他害羞,含了一口,扳過他的下巴親了上去。
兩人做了這麼多次,接吻卻是頭一遭,平時孫成總是忌憚吳慶宇三分,沒有現在這樣放肆。
被剝奪了視力,吳慶宇幾乎全部的神經觸覺都集中在了口腔,只覺得孫成的舌頭進來攪了一通,大腦忽然有點空白,溢出來的紅酒順著下巴流下,帶著一絲濕癢,順著脖子滑落。
然後孫成順著那水痕親了下去,舌尖觸到肌膚的感覺讓吳慶宇再次僵了起來。
“孫先生?”對於這種不受自己控制的事情,吳慶宇覺得有些不自在。
“別說話,你聽著就行。”孫成說,“你能聽見錄影裡面的聲音吧?”
因為看不到,觸覺和聽覺就變得分外敏銳,除了孫成的動作而發出的細微聲響,螢屏上色情片的聲音也變得突兀而清晰。
同樣的片子,原本挑不起自己任何興趣的男人的呻吟,忽然變得甜膩起來。
“啊……啊……恩……”
“唔……嗯……”
“啊……啊……嗯……唔……”
不知名的感覺慢慢湧上吳慶宇的身體,吳慶宇不安的動了一下身子,卻在下一刻大腿被人高高舉起。
孫成湊到吳慶宇耳邊道:“你聽到沒有,他手指已經插進去了。”
孫成說話時的熱氣噴在耳膜上,那種細微的酥麻感讓吳慶宇不自在的偏了一下頭。卻馬上因為孫成突然插入體內的手指,唔的一聲叫了出來。
濃濃的酒香擴散開來,孫成一邊加快了手指的運動,一邊輕舔吳慶宇的耳朵:“吳董,你聽仔細了,我們和他們,在做一樣的事……”
吳慶宇的手緊緊握住了椅子扶手。
螢屏裡的聲音變得更加的煽情:“嗯……嗯……啊……”
那呻吟中夾雜了淫靡的水聲,有節奏的,伴隨著肉體碰撞的聲音響起。
體內慢慢的熱了起來,這種把握不住的感覺讓吳慶宇有些慌亂:“孫先生,我不喜歡這樣。”
布條後的眉毛無措的皺了起來,孫成難得看到他這副樣子,覺得有些可愛。拔出手指,緩緩將性器插入吳慶宇體內,壓低了聲音道:“我知道,你喜歡研究嘛。”他湊過去親蒙著吳慶宇的眼睛,猛的一挺進,“是這裡?”
吳慶宇正把全部精力集中在眼睛上,忽然被撞擊,身子一晃:“不……不是。”
孫成又是一個撞擊:“那是這裡?”
“啊……”吳慶宇咬著牙,偏過頭,“不是……”
“那行。”孫成拔出性器,伸手扶起吳慶宇,自己坐下,拍拍大腿道,“你自己來。”
吳慶宇站著沒有動。
“吳董?”孫成又催了一聲,吳慶宇才伸手向前摸索。
因為被蒙著眼睛,這模樣顯得有些迷茫。
孫成忽然覺得,他要是真看不見,那就可愛多了。然後抓過吳慶宇的手,引導到自己的性器上。
吳慶宇眉頭皺的更深,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坐到孫成身上,扶著孫成的性器慢慢的坐下去。
這個體位比之前插得更深,吳慶宇等完全坐下以後,才松了口氣。
孫成見他額邊全是汗珠,卻一副放鬆的樣子,故意扶著吳慶宇的腰,用力的向上頂了一下。
被這撞擊搞得幾乎保持不了平衡,吳慶宇連忙抓住孫成的肩膀,有些不滿的道,“孫先……啊……”
體內的敏感點又一次被磨蹭。孫成不懷好意的眯起眼睛:“是這裡?”
吳慶宇點頭:“沒錯。”
“這不就好辦了。”孫成嘿嘿一笑,更加用力的向上頂去。
“唔……”吳慶宇抓著孫成肩膀的手更用力了,下身的性器也緩緩抬頭。
“吳董,”見他這樣,孫成加快了抽查的力度,頗為得意的低聲問,“你現在在想什麼?”
“我……在想……孫先生……”蒙眼布的下面,吳慶宇的嘴角忽然彎了彎,“你……可以……再……嗯……用力一點……”
吳慶宇身材本就極好,渾身赤裸的坐在孫成身上已經很讓人噴鼻血,那個嘴角的弧度更是帶著說不出的性感,孫成腦中忽然一片空白,再也忍受不住了,索性翻身壓住吳慶宇,大力的抽插起來。
大螢屏裡面糾纏的男人因為抽插的加快而加重了喘息:“嗯嗯……啊……恩恩……”
屋內的兩人的喘息聲也隨之變大,抽插之間,分身被內壁緊緊的糾纏著。
孫成抽插的速度越來越快,察覺到他要爆發,吳慶宇抓緊了孫成的肩膀,蒙著布的眼睛估著方向望向孫成:“……等、等一下……孫先生……”
隨著那聲音,孫成眼前一花,終於射了出來。
十四、
星期一一早,保潔大媽就滿世界的找人:“見到孫成沒?”
“好像在19樓的男廁所。”
見19樓的男廁所門口放著清掃中的牌子,保潔大媽二話不說的打開門沖了進去。
孫成正靠在窗臺上抽煙,見保潔大媽沖進來,哎呦了一聲道:“男女有別,大媽你進來怎麼也不敲個門。”
“怎麼在這抽煙?,搞得烏煙瘴氣的。”
“你不說廁所不能有異味麼?你聞聞,現在全是煙味,一點異味都沒有。”
大媽早就習慣了他的貧嘴,也不和他理論,直接道:“孫成,吳董找你。”
“這大白天的。”孫成連忙從拿起拖布在地上劃拉:“我忙著掃廁所,沒空沒空。”
“董事長找你你也敢不去?”
“不去。”孫成苦著臉說,“你不知道,那人一說話,我男性自尊就全沒了。”
“董事長那麼優秀,有幾個人能在他面前保持男性自尊?”大媽伸手搶他拖布,“快去快去。”
孫成心裡想你不知道,不是那麼回事兒,嘴上卻不能說出來,只能拿著拖布垂死掙扎道:“那去了你幫我掃?”
大媽把拖布放在一邊:“反正也沒一會兒,等你回來繼續掃。”
“……”
“好,那就這樣。”吳慶宇扣下電話,看了一眼表,對走進來的孫成說,“半個小時,孫先生還真難請。”
孫成關上門,放下百葉窗,然後開始脫衣服:“得,少廢話,來吧,快點,趕快幹完了我還得回去掃廁所。”
吳慶宇愣了一下,見孫成已經把上身的衣服除盡了,才明白他想做什麼,似笑非笑的道:“看不出來,你這麼敬業。”
“那當然,”見吳慶宇不動,孫成索性走上前解吳慶宇扣子,“你沒掃過廁所你不懂,我業務很忙的,下次白天你想要,提前一天跟我預約。”
吳慶宇覺得有些好笑,哦了一聲,然後擋住他的手:“今天找你來不是因為這個。”
孫成問:“那是什麼?”
吳慶宇從桌子上拿起一張卡,伸到孫成眼前。
孫成眼睛一亮:“哎呦,銀行卡?”接過來一看,臉頓時黑了,上面印著‘金威健美中心會員卡’幾個大字。
“孫先生,我覺得你有必要加強身體鍛煉。”吳慶宇微笑,“我對你的持久力很不滿意。”
“哎,你這樣說就過分了。”孫成說,“那天就算我先射了,後來不也用手給你搞出來了嗎?”
“我不喜歡中間的斷層,很令人掃興。”
“那時我不是說了,再讓我來一次我一定行,是你不願意的。”
“哦,那是因為……”吳慶宇低頭把被孫成解開的扣子一個一個重新系上,“縱欲過度對身體不好,我不喜歡。”
“嘿,你這人太不要臉了,你說這話好意思。我告訴你,一滴精十滴血,老子這輩子的血肉全都化你身上了。”孫成抓著吳慶宇的領子吼道,“你甭小看人,你信不信!要是再讓我來一次……”
“看不出,吳董,你可真是有能耐啊,我們撤資了你還能重新找到新的合夥人!“門被人擰開,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闖了進來,秘書慌張的跟在後面:“劉先生,不能隨便闖進去。”
孫成話沒來得及刹閘,順口說了下來:“我一定能讓你直接射!”
屋內頓時一片安靜,闖進來的男人和秘書目瞪口呆的看著□著上身的孫成。
吳慶宇黑著臉望向孫成:“你沒鎖門?”
孫成說:“我平時掃廁所習慣了,忘了。“
吳慶宇揉了揉額頭,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孫先生,你可以出去了。”
孫成拿起自己的衣服往外走,闖進來的男人說:“看不出吳董你有這樣的愛好,口味太重了吧?”然後意味深長的看了孫成一眼。
孫成把衣服搭肩上往外走,見那人看自己,毫不知恥的沖他吹了個口哨。
這是覺得在人前不能丟了面子,待出了門,孫成馬上抓住秘書問:“你們聽到什麼了沒有?”
“沒有,沒有。”
孫成這才松了口氣,伸頭想往辦公室裡看,但是窗戶卻被自己放下的百葉窗遮住了,於是又轉頭問董秘:“那人是誰?”
“你不認識?遠城娛樂的老總劉舟,他們公司是這行業的龍頭。”秘書壓低了聲音,“不過這人野心大著呢,原來就想吞了樂龍,當初用了不少手段,搞的我們公司差點破產,還好吳董挺過來了。現在兩個人見面還不對盤,不過又都是做這行的,難免會有點交集。”
孫成問:“那他今天來做什麼?”
“解約。之前說好了,一起合作拍賀歲片搶佔賀歲檔的票房市場,結果拍了一陣之後,我們發現遠端同時在宣傳另一部賀歲片,並且在我們這邊一邊拍攝一邊暗中挖角公司剛培養出來的幾個新人,被發現之後還出言威脅,說自己財大氣粗,不在乎這些錢,不給人就撤資。不過現在吳董已經找到新的合夥人,把事情解決了。”
孫成聽得雲裡霧裡,想像和自己沒什麼關係,索性也不去管它,正抬腳要走,又想起剛才的事,不放心的轉身問道:“你真的什麼都沒聽到?”
秘書連連搖頭,神色極其誠懇:“沒有沒有。”
孫成這才安心,下樓繼續掃廁所。
十五
第二天,孫成來公司的時候,受到了所有人的矚目。
做這行的最愛八卦,這消息又是爆炸式的,一早上鬧的沸沸揚揚,幾乎全樓都在討論這個事。
“聽說沒有,他是吳董的那個。”
“董事長換口味了?”
“大概是山珍海味吃的膩了,最近走鄉土路線。”
“他真可憐,被那啥還要掃廁所。”
“不是吧,我聽說的是他暗戀吳董,脫了衣服說要讓吳董上他。”
“所以來掃廁所也是因為對吳董的愛?”
“哎呦太感人了。”
周圍一堆悉悉索索的議論聲音,孫成猛的轉過頭去看,身後的聲音馬上停止了
“今天好像有點不對,”孫成對保潔大媽說,“我總覺得有人在我背後說閒話。”
“你多心了。”保潔大媽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他,“掃廁所別太拼命,記得多休息……”
“……大媽,你今天是不是特別溫柔?”
“你多心了,我和原來一樣。”保潔大媽邊拖地邊說,“其實我們董事長是個好人,你對他好,他也就對你好。他就是眼光高了點,不過你想啊,他自己長得好,又是混娛樂圈的,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眼光高那是自然的,你不用在意。其實啊,我覺得呀,你們小男孩,還是找個小女孩比較好。”
孫成徹底的黑線了,不是說沒聽見嗎?怎麼第二天地球人就全知道了,還全是道聼塗説的錯誤版本。
走哪都像稀有動物一樣被人指指點點,孫成厚著臉皮挺了一天,等下班人都散了,才跑去吳慶宇辦公室。
流言鬧的這麼洶湧,吳慶宇顯然也早就聽到了,孫成見他沒什麼表示,坐在沙發上抱怨:“我現在白天掃廁所晚上陪床,然後還要承受威脅和流言蜚語,你見過我這麼倒楣的嗎?嘿,傳謠言也沒個真實性,比我現在狀況還背,大爺的我招誰惹誰了。”
被傳謠言明明是很鬱悶的事情,但攤到這人身上,總有種莫名的喜感,吳慶宇笑了笑,移動著滑鼠關了電腦,然後開始收拾檔。
孫成伸頭看:“沒事了,今天這麼早?”
“最近沒有那麼忙,棘手的事情已經解決完了。”
見吳慶宇伸手拿外套,孫成又問:“今天不在這裡做?”
“今天不用加班。”吳慶宇邊穿衣服邊道,“回去再說。”
這種情況倒是頭一遭,孫成問:“那管飯不?”
被這出乎意料的問題問的愣了一下,吳慶宇好笑的看了過來。
孫成從兜裡掏出十塊錢:“不是說我不請你,我今天沒帶錢包,身上就這麼點錢,你要跟著我混,只能吃一碗炸醬麵。”
吳慶宇望著他手裡的十塊錢,想了想,嘴角揚了起來:“既然孫先生這麼說了……”
孫成心裡哎呦了一聲,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孫成覺得吳慶宇簡直就是個奇男子,開著BMW千里迢迢和他繞到小吃街吃三塊五一碗的炸醬麵。
正值就餐高峰期,三十多平米的小店擠得水泄不通。穿著名牌西服的吳慶宇站在這裡,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而孫成幾乎瞬間就融入到這種熱鬧的就餐氣氛中,眼疾手快的搶了兩個位置,伸著手喊:“老闆,兩碗炸醬麵。”
吳慶宇看著桌子上還沒收拾的剩菜殘羹,又看看孫成,什麼都沒說,坐下了。
本來以為今天晚上能吃到鮑魚魚翅之類的山珍海味,結果卻跑過來吃炸醬麵。
難得請有錢人吃飯,孫成也不知道這面合不合吳慶宇口味,看著吳慶宇吃了一口,問:“怎麼樣?”
吳慶宇說:“有點鹹。”
“所以說你們有錢人難伺候。”孫成又要了兩瓶1塊錢的汽水,插上吸管,遞給吳慶宇。
吳慶宇接過了,用學術的眼神盯著那瓶子:“孫先生,這裡面有色素,對身體並不好。”
孫成正想說你毛病怎麼那麼多,卻看見吳慶宇仔細端詳了那瓶子一會兒,還是張嘴含住了吸管,喝了。
想要說的話沒說出來,順著喉嚨咽了下去,孫成忽然有點高興,三下兩下吃完了炸醬麵,覺得還是不飽,摸摸口袋還剩一塊錢,又要了個茶葉蛋。
正在扒茶葉蛋的皮,又覺得旁邊有人在看著自己,轉頭一看,吳慶宇正饒有興趣的盯著他扒茶葉蛋。
孫成說:“不是說我不請你吃,我身上再沒錢了。”
吳慶宇點頭:“哦。”
孫成又說:“你懂的,我晚上要做體力勞動。”
吳慶宇沒說話,伸手做了個請用的動作。
孫成煩惱的抓了一把頭髮,三下兩下把雞蛋皮扒光,遞給吳慶宇:“得,得,你吃,你吃。”
吳慶宇原本是因為這店地方小人又多,坐著很憋悶,不想久待才盯著孫成希望他快點,沒想到他卻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笑道:“不用,你請。”
孫成低頭把碗裡炸醬麵剩的湯喝掉:“別跟我客氣,這是我請客,你趕緊的,吃了吃了。”
不過是個一塊錢的茶葉蛋,吳慶宇也不知道這種情況是該覺得好笑還是感動,想了想,將茶葉蛋分成兩半:“既然是這樣,那一人一半好了。”
“這事兒你也這麼認真。”孫成也不含糊,拿過吃了,“行,今天晚上我一定賣力。”
這保證就像多給了臨時演員一百塊錢,所聽到的保證一樣。
吃完飯,吳慶宇在開車回去的途中忽然想到這個類比,覺得非常的有趣。
孫成伸了個懶腰:“好,吃完飯,該幹活了!”
吳慶宇看了一眼後視鏡,微微皺起眉頭。
孫成接著說:“對了,今天可不用給我喝那什麼酒了,我自己夠用,上次回去第二天流了一天鼻血。”
吳慶宇笑了笑,將車拐向右邊的路:“關於這個問題,我們可以下次再討論,孫先生,今天先算了,我把你送回去。”
“啊?”沒想到他忽然說這種話,孫成吃驚的望向吳慶宇,見他依然在看後視鏡,發現後面有一輛黑色的小轎車,“那車是不是跟我們好久了。”
“嗯。”
“什麼人啊,你仇家?”
“不。”吳慶宇又看了一眼後視鏡,“是記者。”
十六、
那車跟的太近,最終吳慶宇把孫成送到房子附近,開車走了。
第一次被記者跟蹤,孫成很緊張,下了車,又在路上繞了幾圈才回去。
進了門,還不放心,探出頭又看了看才關上門,轉過身,發現坐在一起喝酒聊天的人都奇怪的盯著他。
“怎麼了?有員警追你?”
“不是,”孫成指指門口,“我被狗仔隊跟蹤了。”
那幾個看看他的臉,又看看門口,拍著桌子笑得一塌糊塗:“哈哈哈哈哈,狗仔隊,哈哈哈哈哈。”
就知道說了也沒人信,孫成看看他們幾個,問:“怎麼就你們幾個,小六呢?”
“就說你最近不知道忙什麼,不知道了吧?那小子約會去了。”
“約會?”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那小子嘴緊的很,都瞞著我們和前面小餐館的服務員好了一年多了。”說到這裡,眾人看了孫成一眼。
“你最近也是神出鬼沒的。”
“不是也在外面有人吧?”
孫成莫名的有點心虛,連忙搖手道:“我怎麼可能。”
腦子裡卻莫名奇妙的浮現出吳慶宇的臉。
孫成心裡一驚,連忙甩甩頭把那張臉的影像甩掉了。
這就叫生物鐘,孫成想,人的身體是有自動記憶功能的。按往常,這時候應該正和吳慶宇滾床單,今天沒滾,所以自然而然就想到他了。
明明白天被人說閒話,卯足了勁兒掃廁所,但是這會兒孫成卻不覺得累,身體裡似乎還蓄積著一股精力沒處發洩,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腦海中剛被搖散的吳慶宇的臉又重新凝聚起來,這次的影像比剛才大,還顯出了身子。
更重要的是,那身體是光著的,沒穿衣服。
孫成一閉上眼睛,那影像中的赤裸美男就坐在床上沖他笑,自己抬起了修長的腿:“孫先生,現在可以開始了。”
孫成在心裡罵了一句,手已經伸到襠部,然後又憑著意志力硬生生的停住了。
不能做,不能做,今天有狗仔隊跟著他們沒辦法做說不定吳慶宇想明天補齊呢。
明天一做,再加上後天的,那就連續兩天都是高強度體力勞動,要省著點。
孫成起身,去接了一盆涼水,往身上潑,直到把那股無名火全澆滅了,才爬回去睡覺。
第二天孫成午休的時候,就沖到外面雜誌攤把當天的娛樂報紙和雜誌全翻遍了,很快找到一篇中篇報導,標題為‘娛樂大亨驚現夜市,和神秘友人吃炸醬麵’,旁邊是一張明顯偷拍的粗糙照片,吳慶宇的臉照的很清楚,孫成的眼睛部位被打了黑框。
那報導雖然採用了平鋪直敘的方法,卻很巧妙的暗示‘吳慶宇和神秘友人動作親密’‘據相關人士透露,吳慶宇和神秘友人關係非同一般’‘吃飯時,有目擊者看見吳慶宇將一個茶葉蛋切成兩半,親切的喂神秘友人吃’。
孫成抓破腦袋也沒想起來吳慶宇怎麼親切的喂自己吃茶葉蛋了。
那新聞的最後,還意味深長的指出了一點——‘據悉,吳慶宇早已將神秘友人安排在自己公司工作。’
嘿!說的好像我是被包養的小白臉一樣,你敢不敢把我掃廁所的光榮職業說出來。
孫成把報紙一扔往回走,這都什麼人啊,瞎編亂造的。
孫成走到公司門口,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回頭一看,對面停著一輛黑色小轎車,看著有點面熟,孫成看了幾眼,正在懷疑是不是昨天那輛,那本來開著窗戶的車此地無銀三百兩,迅速的把車窗關上了。
太誇張了吧,這幫人是閑著蛋疼還是怎麼樣,有本事在這裡守著。
孫成想想又覺得不對,應該去通知吳慶宇一聲,於是回去就直奔吳慶宇辦公室。
走到門口看見吳慶宇和秘書正往外走,孫成問:“你要出去?”
吳慶宇點頭。
孫成看看秘書,把吳慶宇拉到一邊,低聲說:“我跟你說,你最好別出去,外面有記者。”
“記者?”
“就是昨天跟著咱們的那個,你看報紙了沒有,你要沒看我帶你去雜誌亭翻,咱們上報紙了。”孫成說,“那些人忒缺德了,編的亂七八糟的,寫完了還來盯點。”
吳慶宇早就習慣了這樣的事,點點頭要繼續走,孫成又說:“反正你得小心點。”
吳慶宇站住了,轉頭盯著孫成,看了他一會兒,問:“孫先生這是在關心我?”
孫成心裡撲通一聲,打著哈哈道:“瞧你說的,咱們現在不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麼,我關心你是應該的。”
吳慶宇又看了看他,忽然笑了。
孫成一愣,想再看清,吳慶宇已經走了。
他剛才那表情,是表示高興吧。孫成想了想,一下子莫名的高興起來,嘿嘿嘿嘿的笑了幾聲,眼一斜,看見秘書小姐在站在自己身後。
孫成自從上次這人把自己的事說出去孫成就不待見她,問:“是你告訴記者的?”
“真的不是。”秘書委屈的拉長了聲音,見孫成還又望向吳慶宇走掉的方向,低聲問,“你想一起去?”
孫成也不知道她說的一起去是去哪裡,隨口嗯了一聲。
像是為了補償,秘書從兜裡掏出一張票,遞給孫成,“別告訴董事長是我給你的。”
孫成低頭一看,是電影《無色》首映式的電影票。
十七
孫成在也記不得自己多久沒有看過電影了,本來以為是普通的電影,等晚上到電影院一看,才發現一點都不普通。
這是樂龍新捧紅的新人主演的戲,公司下了大成本宣傳,在一家大規模的電影院舉行了首映式。
電影院東門鋪了紅地毯,兩旁用警戒線攔著,最前面站了好位置的是記者,後面人山人海,基本都是fans。
孫成往裡沖了幾次,都被熱情的影迷們擠了出來,忽然聽得前面一陣尖叫,報幕的主持人道:“讓我們歡迎樂龍文化董事長吳慶宇先生和《無色》劇組導演演員進場。”
身邊粉絲炸了鍋一樣的喊著男女主角的名字:“銘銘!銘銘!”“朱莉!朱莉!”
孫成聽見裡面有吳慶宇,哎呦了一聲,擠進去伸著頭看,看見前面走來了一堆人,孫成第一眼就看到了穿著黑色禮服的吳慶宇。後者左邊站著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右邊跟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子,身後還跟著一幫人。
然後孫成就被熱情的粉絲擠出來了。
再往裡擠就像逆水行舟,前面人潮湧動的巨浪一波一波的襲來,孫成往前擠一步就被人擠回去三步。
孫成記得自己有次想買個什麼東西,不小心進了周年慶全場打特價的超市,花了十分鐘進去,擠了半小時才擠出來,現在這陣勢比還那誇張。
主持人問:“蔡銘銘和朱莉都是吳先生一手培養起來,作為首次出演電影主角的新人,吳先生覺得他們這次的表現怎麼樣呢?”
“如果沒有實力,他們也沒法能有今天的成績。”吳慶宇笑道,“至於他們這次的表現怎樣,諸位馬上就可以在影院裡面看到了。”
他一說話相機快門聲就劈裡啪啦的響,閃光燈打的人眼花。
男女主角都是吳慶宇提拔起來的,聽到這話,連忙客氣的說其實吳董對我們的幫助很大能拍這部電影我很高興要感謝導演感謝劇組之類的話。
孫成伸著脖子看,那演主角的俊男美女很禮貌,說到吳慶宇的時候總是望著他。吳慶宇也是彎著嘴角,時不時的點點頭。
每每看著他們對視,孫成就有點不是滋味。怎麼看怎麼覺得他沖別人笑的時候比沖自己笑好看。
孫成一直看著吳慶宇進了電影院,才發現脖子都伸酸了。
贈票都在二樓,不知道那董秘是不是故意的,孫成和吳慶宇的座位沒隔幾排,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到坐在一群光鮮亮麗演員中間的吳慶宇。
孫成覺得這影院的座位安排的十分之不合理,不論他換到什麼角度,最後目光都會落在吳慶宇身上,把吳慶宇和身旁人聊天私語的動作看的一清二楚。
孫成兩旁坐的全是資深媒體人,都是跑場子混的熟了的,來看電影的同時還不忘分析前排人物的關係,見到這情景,低聲的討論起來:“之前說蔡銘銘和朱莉假戲真做是真的假的。”
大概是想到了什麼趣事,女主角朱莉笑著和吳慶宇說了句什麼,引的吳慶宇也笑了起來。
孫成忽然覺得心裡面多了個疙瘩,然後又聽旁邊人說:“我聽說的是朱莉是巴著吳慶宇才紅起來的?”
吳慶宇和朱莉笑了一會兒,又跟男主角蔡銘銘說了幾句話。
“我這邊得到的消息是吳慶宇很看重蔡銘銘,配的經紀人都是一流的。”
嘿~,孫成極其不爽的想,這水性楊花的。
又有人插話:“前幾天貳週刊不是說吳慶宇最近談了個圈外的男友嗎,還一起去吃炸醬麵?”
聽見說到自己,孫成立刻把耳朵豎起來。
“貳週刊的話你也信。”其餘幾個同行唾棄道,“信他們的話,就等著打官司吧。”
孫成莫名的有點失落,轉臉去看那說話的人,說:“那篇報導我也看了。”
那人說:“其實我也覺得那報導一看就是假的,哪有這樣胡編亂造的,男人和男人出去吃飯正常的很。”
孫成心裡罵了一句假你大爺,然後又去看吳慶宇和那女主角說話,越看是越火大,越火大卻還越想看。
一部電影看下來除了滿肚子的酸水再什麼也不知道了,等到散場,見吳慶宇一邊和人寒暄著一邊往外走,就跟了上去。
十八
電影結束以後,在酒店有個小型的慶功宴,靠著手中的電影邀請票,孫成順利的混了進去。
吳慶宇正和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聊天,孫成有心想找他說話,但見滿場都是記者,再沒眼色也知道這會兒過去不好。
孫成正在糾結,見一個男人走過去。
這人有點面熟,孫成隱約記得上次見過這人,聽秘書說他和吳慶宇是對頭,就裝作拿酒杯的樣子走到一個離的不是特別近,卻又正好可以聽到他們講話的位置。
聽得那個老人笑道:“劉舟,什麼風把你也吹來了。”
劉舟說:“吳董特地差人送來了票,我怎麼樣也得給吳董一個面子,您說對吧,羅老。”
羅老笑著:“你們都長出來了,現在都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說完,搖著頭走開了。
劉舟說:“吳董有本事,羅老投資的‘無色’票房還沒出來,就能說服他接著投資賀歲檔大戲‘龍騰’。”
吳慶宇笑著說:“劉先生過獎了,要不是您撤掉投資,我也不會想到聯繫羅老。要不是您召回您公司的演員,羅老也不會幫忙敲到上屆的金O獎影帝來軋戲,所以,我還得謝謝你。”
“據我所知,連續兩部大戲已經把樂龍掏空了吧?”劉舟說,“吳董,做人要量力而行。”
“不過是兩部戲而已,樂龍能承受的住,不勞您掛心。”吳慶宇慢悠悠的回道,“遠程解約和影帝加入已經讓媒體幫‘龍騰’做了很好的宣傳,當然,這些免費的廣告,我也得感謝你,對了,貳週刊的新聞也是你搞出來的吧,難得你這麼關心我,沒引起什麼大轟動真是可惜。”
“你別得意,電影沒拍出來之前,再多的宣傳也是說笑,”劉舟臉色微變,掃了一眼四周,笑著壓低了聲音,“別以為得到那個老古板的支持就沒關係了,下這麼大本錢,我不信憑你們能收回投資。不過我這個人是很善良的,等你走投無路,我不介意買下樂龍。”
“樂龍是塊肥肉,想吃的餓狼不少。”吳慶宇面不改色的笑道,“可是劉先生,做人要量力而行,胃裡容不下那麼大的東西,就不要硬撐,小心噎到。”
“幾年下來,吳董你長進了很多嘛。”劉舟再也掛不住臉,冷哼道,“我能不能吃的下,吳董你等著瞧吧。”
吳慶宇笑笑,轉身和過來搭訕的女演員說話。
劉舟走過吳慶宇身邊的時候,孫成身邊忽然有人叫道:“劉先生,這就走了?”
孫成轉身一看,不知道秘書小姐什麼時候站在了身邊,舉著酒杯笑著的問:“蔡銘銘之前唱片大賣,這部戲首映反響又不錯,劉先生一定也為我們高興吧?”
劉舟他臉色變得更差,似乎想要發作,又看到了旁邊的孫成,愣了一下,氣呼呼的走了。
見那人走遠了,秘書小姐低聲對孫成道:“這傢伙非常陰險,經常用些下做的手段把一些想收購的娛樂公司逼到絕路上。幾年前又是捏造醜聞又是爭投資者挖角演員,搞的樂龍險些破產,都不知道吳董怎麼熬過來的。本來這兩年表面功夫一直做的不錯,結果這次卻又擺了我們一道,之前還想接著挖角銘銘他們……”
這些公司之間的鬥爭秘書小姐說的再詳細孫成也搞不明白,聽著就像看商戰電影一樣,沒有半點真實感。
孫正扭回頭,卻瞧見正在和女演員聊天的吳慶宇看了過來,那視線馬上就被過去搭話的其他人阻隔了,也不知道看沒看到自己。
吳慶宇不經常出現在這樣的場合,想套近乎的記者演員一撥一撥的圍上去,間或有閃光燈哢哢地閃。
孫成插不進去,前面有人隔著也看不到吳慶宇,暗自琢磨了一下,嘿嘿一笑,將手裡酒一飲而盡,然後把酒杯扔桌上就往外走。
吃什麼醋啊,還真把自己當人物了,吳慶宇是什麼人,他是什麼人?人家是大腕兒,他就是個小混混,吳慶宇就把自己當個按摩棒,自己還得意起來了,不過是個活按摩棒,就是個物件的立場,有什麼資格吃醋。
吳慶宇剛剛看到孫成站在那裡,想要過去說話,卻被過來說話的人纏住,說完再去看時,孫成已經不見了。
“吳先生,我想請問……”
“抱歉,我還有事。”吳慶宇打斷記者的訪問,走到門口看了看,正好看到孫成搭電梯下去。
吳慶宇收回目光,正要重新回到會場,想了想,卻又轉身走了出去。
望著面前的一排車,孫成很鬱悶。
本想直接出去的,結果誰知道從那電梯下來直接到了停車場。
算了,停車場也能出去,走唄。
孫成點了支煙,長長地吸了一口,然後歎了口氣,心情鬱悶的往前走,
這會兒停車場沒有人,空蕩蕩的,走路能響起一片回聲。
孫成走了兩步,忽然聽到有人叫:“孫先生。”
孫成打了個激靈,猛的轉過頭,見吳慶宇站在電梯口看著他。
吳慶宇問,“你怎麼在這裡?”
“碰巧唄。”孫成說,“吃晚飯消食,不知不覺就走過來了。”
“孫先生,既然來了,怎麼那麼快就走了?”
“看你對別人笑我心裡不爽行不?”孫成心裡忽然有點窩火,走到吳慶宇身前問,“孫先生孫先生的,你非得這麼客氣嗎?”
“嗯?”這可以理解為吃醋?吳慶宇想了想,笑了,“或者你喜歡我叫你孫成先生?”
孫成心裡更窩火,卻又說不出來:“先別管威脅這碼事,咱親也親過了床也上過了,人都是有感情的,這麼親來親去,日來日去的,一不小心不就完蛋了?我發現這東西是在玩火,尤其是我……我靠,怎麼越說覺得我越他媽賤,被你威脅出依賴來了。”孫成說的混亂,心裡也亂,不知道該怎麼總結自己想法,又吸了兩口煙,抬頭問,“親一下行不?”
吳慶宇忽然聽他沒頭沒腦的問了這麼一句,有些詫異的問:“嗯?”
“媽的你說不行也沒用,老子想親就親。”孫成把煙頭扔掉,惡狠狠地抬頭道,“我警告你,別反抗,你要是反抗我就把你的事說出去。”
話說完,孫成連讓吳慶宇回應的時間都沒給,就抓著吳慶宇的肩,狠狠的親了上去。
唇舌之間激烈的糾纏讓這個吻充斥著劣質香煙的味道,吳慶宇為了身體健康從來不抽煙,這次卻意外的覺得那味道並不讓人討厭。
甚至帶點催情的效果。
一直‘規律’的性生活被打斷,孫成本就憋了幾天,這一吻就有點不可收拾,又親了好幾下,問:“來一發行不?”
吳慶宇笑了:“這可真難得。”
孫成也不多說,拉著吳慶宇往吳慶宇的車子旁走:“開車!”
“孫先生,你強迫我,還要我開車帶你?”
“那是我自行車沒騎來,要不然我也可以帶你。”
隨著汽車發動的聲音,白色的BMW從停車廠開了出去。
幾分鐘的靜寂後,停車場裡,黑色轎車的車窗慢慢合上,劉舟望著手機上的照片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在停車場多呆一會兒也會遇到這種好事。吳慶宇,我倒要看看,樂龍這塊肥肉,你能不能護的好。”
十九、
孫成坐在車上,還記得上次的教訓,時不時的扭頭往後面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車跟著。
確定沒有人跟著,孫成才轉過身,眼角瞟到開著車的吳慶宇。
因為是參加電影首映式,吳慶宇穿的比平時正式,傳統的白色襯衣黑色西裝將人襯得更加俐落。車正在行駛,外面的燈光時不時的從吳慶宇臉上劃過,孫成點了一支煙,靠在椅背上斜著眼睛看吳慶宇。
孫成是個話癆,這一路上卻沒說什麼話。吳慶宇把車停在門口,然後有些奇怪的望向一直盯著自己的人。
“停好了?”孫成把手伸到窗外,一邊磕著煙灰一邊問。
“嗯。”鮮少見孫成這麼一本正經,吳慶宇邊解安全帶邊點頭,“孫先生,吸煙有害健康,在我這裡,是要禁煙的。”
“哦。”孫成把煙扔到車外面,忽然發力,側過身子按住吳慶宇的肩膀,用力的親了下去。
“唔……”吳慶宇下意識的往後躲,卻發現駕駛座位置太小,完全沒有躲避的空間,索性也不再躲,伸手攔住了孫成的脖子。
這個動作讓孫成心裡的火瞬間燃了起來,呼吸變得沉重,邊親邊伸手解吳慶宇的褲子。
“孫……先生……”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激情傳染了,吳慶宇的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胡亂伸手關了車窗,“您太急……了吧。”
孫成已經拉開吳慶宇的拉鍊,將手從內褲裡探了進去,握著吳慶宇的東西擄動起來。
吳慶宇問:“要在這……?”
話未說完,孫成又親了上來,吳慶宇隱隱約約覺得這次接吻比以往都來的舒服,心裡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孫成又順著他的嘴角親過去,最後停在吳慶宇耳邊,舌頭順著耳朵的輪廓□了一遍,然後探入耳洞。
“啊……”吳慶宇身體一抖。
“原來這是你的敏感點啊。”孫成低聲說,一邊□吳慶宇的耳朵,加快了手下的運動。
在吳慶宇下身活動的手已經摸到身後的入口,那裡緊緊的閉合著,孫成抽出手指,放在嘴邊用唾液沾濕了,重新探了進去。
看到孫成這樣的舉動,吳慶宇莫名的有些尷尬,心裡想著這動作有點不雅,但當孫成手指再次探入時,身體卻愈發的敏感起來了。
待到穴口已經準備好了,孫成調整了姿勢,讓吳慶宇橫躺在椅子上,然後扒下他的褲子,架起他的腿,將分身插了進去。
“唔……”車座太過狹窄,這樣的姿勢讓吳慶宇很不舒服,抓著孫成的肩膀道,“我不舒服……”
孫成應了一聲,攬著吳慶宇的腰將他扶了起來,這動作帶動了插入的分身。吳慶宇哼了一聲,抓住了椅背。
孫成看著坐在自己身上的吳慶宇,一邊扶著吳慶宇的腰抽插,一邊隔著襯衫去咬吳慶宇的□。
“嗯嗯……啊……孫……先生……啊……別……別用牙齒……”
受到這樣的刺激,吳慶宇的分身竟然站了起來。
像是受到了激勵,孫成更加賣力的抽動著。
“唔……嗯……孫……”
孫成伸手攬住吳慶宇的脖子,堵住了那人的話,一時間,車廂內靜寂下來,只剩間或傳出粘膩曖昧的聲響。
在爆發的前夕,孫成伸手去擄吳慶宇的分身,終於兩人一起射了出來。
情事完了,孫成靠在椅背上喘著氣,一看手心,全是吳慶宇的精液,伸給吳慶宇看:“你看,出來了。”
吳慶宇晃了身子想下來,一動卻牽引到體內已經癱軟的東西。對於兩個擠在一堆的男人來說,車內實在太狹小,一動腰就被方向盤撞到,吳慶宇歎了一口氣,覺得力氣也被方才的做愛磨去了大半,索性向前一傾,靠在孫成身上。
除了做愛,兩人很少有這麼親昵的動作,孫成心裡一動,湊過去在吳慶宇的嘴角上啄了一下。
吳慶宇愣了一下,疑惑的看過來,孫成臉上有點掛不住,說:“你知不知道,做愛以後親嘴對你這病有好處。”
吳慶宇‘哦?’了一聲,孫成又親了一下,說:“就是這樣。”
吳慶宇摸著自己嘴,忽然彎起唇角:“孫先生,騙人是不好的。”
“嘿嘿,被你發現了。”孫成尷尬的笑笑,“挺聰明的嘛。”然後懊悔的轉過頭,誰知頭剛轉過去,就被吳慶宇扯著領角拉過來一個長吻。
這下換作孫成發呆了,吳慶宇只是咳嗽了一聲,然後低下頭整理自己的衣服:“不過,偶爾這樣也不錯。”
孫成心裡轟的一聲。
完了,這可真是完了。
玩啊玩啊把自己玩進去了。
回去的時候牛子耗子他們已經睡了,孫成坐在房子門口對著月亮抽煙。
他活了這麼大,第一次這麼憂鬱。
不知道抽到第幾支的時候,小六回來了,見滿地的煙屁股,說了句“你發達了嘿,捨得這麼抽”,就轉身往屋裡走,走了兩步卻被孫成拉住。
“你談過戀愛,知道的多,你說人有沒有可能愛上按摩棒?”
“按摩棒?”小六問,“敲的那個?”
“不是,就是插進去的那個,性工具。”
“工具?你口味夠重的啊.”
“說正經的,就是一個又有錢又有貌又有名的人,你說他有沒有可能喜歡上一個按摩棒?”
“最近的毛片開始拍科幻的了?”
“別鬧,說真的。”
“不可能吧,要多空虛才能喜歡上一個按摩棒,除非它是純金24k鑲鑽,哦,還要特大的那種。”
“……”孫成低頭看看自己,大是夠大,但怎麼也不是純金24k鑲鑽,心又沉了下去,抽了兩口煙,苦笑道,“我想也是,人家就和我玩玩,哪能看得上我,整一自作多情。”
“你拍小黃片遇到困難了?”小六說,“這麼痛苦就別幹了,牛子他們和你說了沒有,王哥那個娛樂會所被人買下來,準備重新開張了,正招保安呢,之前我們去看過,有個耗子的熟人,說只要我們去就一定會收我們,這下我們工作就全有著落了。”
孫成愣了一下,問:“真的?”
“我還能騙你?”
“哦。哦。”牛子他們重新回去幹,孫成心裡的內疚感也能少一些,孫成索性也不去想吳慶宇的事了,起身回屋睡覺。
第二天孫成一如既往的去公司上班,進了公司,卻發現所有人都用極其奇怪的目光看著自己。
孫成正在詫異,看見吳慶宇接著電話走了過去:“羅老……對對……我知道你討厭醜聞……我會和你解釋的……”
那人皺著眉頭,一臉嚴肅,孫成愣了一下,剛想問旁邊人發生什麼事,眼睛卻掃到牆邊報紙欄裡面娛樂報紙上的一行大字——《樂龍文化董事與陌生男子激吻,被朋友評私生活不檢點》
旁邊一張照片,儼然是自己和吳慶宇親吻的畫面。
二十
孫成再不瞭解娛樂圈也知道事情不得了了,這照片和兩個人去吃炸醬麵不是一個等級,簡直就是抓奸在床。
那天停車場明明沒有人,怎麼就被人拍下來了呢。
孫成心裡剛有點萌動,就鬧出這種事情。孫成自己不在意什麼名聲,但知道吳慶宇肯定在意,有心想去安慰一下吳慶宇,卻又覺著有點怪,非親非故的,他一始作俑者也沒什麼立場去安慰人家,孫成越想越深入,靠在廁所視窗考慮了一天他倆的事。
他覺得自己對吳慶宇還是有感情的,但他分明是被強迫的一方,那感情來的不明不白莫名其妙,都說男人有處子情節,難道就是因為吳慶宇破了自己的處自己才會對他有這種感覺?
“喂,”孫成一臉惆悵,問正在小便的男職員,“你說男人是不是都是受下半身支配的?”
他的同性戀傳言早就傳遍了整個大樓,男職員一個人噓噓的時候見他在旁邊,總覺得他一直盯著自己看,壓力已經很大,聽到這意義不明的曖昧話,身子一抖:“你……這不合適吧……我有女朋友……”
孫成壓根也沒打算聽他回答,走過去拍他的肩道:“對準了,出來了你自己掃。”然後轉過身往吳慶宇辦公室走。
他文化水準不高,想不清的事也不多願意多糾結,決定先去見吳慶宇一面再說。
結果到了辦公室,卻發現吳慶宇不在,旁邊董秘說:“吳董有事出去了。”
“哦。”孫成哦了一聲,轉身要走,又被秘書叫住了:“孫先生。”
“啊?”
秘書一臉愧疚:“門口堆了好多記者,你出門的時候小心點。”
“哦。”
秘書又說:“孫先生,安全起見,最近一段時間,你還是和吳董保持距離比較好。”
孫成心裡咯噔一聲,轉身問:“他跟你說的?”
“不,是我的建議。”
知道這話是對自己好,孫成心裡還是有點不太舒服。
到了下班孫成也沒見到吳慶宇,見大門處停了幾輛可疑的車,於是悄悄從側門出去,出去以後又不放心,路上換乘了幾輛公車。
本以為這樣就萬無一失了,誰知道剛回去,耗子就湊了上來,問:“你沒惹什麼事吧?”
孫成心裡一沉,乾笑著問:“怎麼了?”
崔江說:“今天有人跑來問我們你的事。”
“你們說了什麼沒有?”
“能說什麼,誰知道是什麼人,當然什麼都不說了。”
孫成松了口氣。
牛子說:“孫成,你把你那份工作辭了吧。這邊都談妥了,我們一起回去當保安。”
孫成一愣,覺得這倒是個和吳慶宇脫離關係的好時機,他倆本身就不是一路人,自己這樣不清不楚的吊著,吳慶宇也不見得有什麼回應,還不如直接了斷了。張嘴就說了一句:“好……”說完心裡卻又有點不清不楚,加了一句,“我考慮考慮。”
“考慮什麼啊,你那工作有什麼好的,那點工資還不夠你買XX腎寶的呢,要是碰到掃黃的你又得進號子。”
孫成心裡有點堵,說:“我再觀察一下。”
這一觀察便不得了,後面幾天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孫成的意料,那些記者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孫成的資料,把孫成過去那些不光彩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大肆報導了一番,後來新聞又被和劉舟私交甚好的貳週刊放大到一個極端,尤其是新聞標題,為了噱頭一個比一個起的勁爆。什麼《吳慶宇街頭熱吻男子的真實身份》,什麼《驚天爆料,樂龍總裁的黑社會情人》。
孫成看著那些報紙上的描述,越看越覺得這世界不真實,那些報紙沒一個提到自己的職業是掃廁所,只是誇大其詞,要不是心裡明白,孫成怎麼也想不到報紙上說的那個作惡多端自己看了都恨不得一刀戳死的孫某竟然就是自己。
而吳慶宇也因此忙的團團轉,孫成等了幾天,愣是沒在公司見到他一面。
二十一
這事鬧這麼大顯然早有預謀,先爆出的都是和遠端娛樂聯繫緊密的幾家媒體,還把吳慶宇原來的緋聞物件一並列了出來,又是照片又是評論占足了版面。中間還有幾個遠程從樂龍挖角過去,曾被傳和吳慶宇關係曖昧的演員歌手,出來大談和吳慶宇的‘交往經過’。
娛樂圈本就愛跟風,其餘雜誌見幾家頭版,就也上了新聞,再加上樂龍那幾個小明星添油加醋,新料舊料一起爆出來,鬧的轟轟烈烈。
“慶宇。”羅老把貳週刊扔到桌子上,“解釋一下。”
樂龍一路發展,受了羅老不少照顧,尤其是三年前的破產危機,若是沒有羅老的資助,他是絕對撐不下來的,所以在這個老者面前,吳慶宇總是存在著敬畏之心。
“羅老,這是謠言,”吳慶宇看著封面上《驚天爆料,樂龍總裁的黑社會情人》幾個大字,說,“我會向他們發律師信。”
“慶宇,我和你爸十幾年的交情,又是看著你長大,以往你的花邊新聞也不少,但都是些捕風捉影的事情,但這次……”羅老頓了一下,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很清楚,討厭什麼你也明白。這次連著投資你們兩部戲公司其他股東已經有了怨言,現在搞成這樣,又是同性傳言又是和黑社會勾結,你們圈裡人可能覺得沒什麼,但我們公司的形象一直很注意形象,作為投資商,我希望不要再發生類似的醜聞。”
吳慶宇點頭:“我會注意。”
羅老歎了口氣,又低頭望向那雜誌封面上吳慶宇和那人熱吻的照片,忽然問道:“這姓孫的是什麼樣的人?”
吳慶宇愣了一下,羅老的古板是出了名的,尤其對同性戀最難以接受,剛接受樂龍時,每次自己和同性傳出謠言都會被他狠狠訓斥,現在卻拋出這個問題來,吳慶宇一時不知道他其中是否暗含別的意思,猶豫著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哦,”羅老看透了他的想法,說,“我只是奇怪你這樣謹慎的人,怎麼會被人偷拍到。”
“……”吳慶宇想了想,還是如實說道,“孫先生是個很奇特的人,當然我並不欣賞他的過去以及他的生活態度,但是……”吳慶宇看了一眼封面照片上孫成眼部被打了黑條的臉,“他沒有報紙上講的那麼不堪。”
羅老看著吳慶宇半晌,搖搖頭道:“這件事,你儘快擺平了。”
吳慶宇點點頭,出了門。待他出了門之後,羅老撥通了電話:“吳城,是我……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吳慶宇將車開到公司附近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公司門口的隱蔽處坐著個人,背著光看不清那人臉,只能看見夾在他指間的冒著紅光的煙頭。
吳慶宇放慢了車速,緩緩的開了過去。
車燈掃過那人的褲腿,是藍色的保潔服。
車窗是開著的,清涼的風自窗外滑了進來,似乎空氣中都帶著那股劣質煙的味道。
吳慶宇一瞬間有踩刹車的衝動,但那衝動很快就被理智控制住了。他看向周圍,公司附近隱秘的地方他再熟悉不過,很快就找到隱藏著的幾輛車。
這麼盡責,劉舟給他們好處了吧。
那人以為自己藏的很好,其實早就被人看到了。
這車開的太慢,坐著抽煙的那個人顯然已經發現了,叼著煙走了過來。
吳慶宇別過頭,將車開走了。
望著開走的車,孫成嘖了一聲:“不是。”掏出手機看看表,想吳慶宇這會兒應該不會再來這裡的,鬱悶的往回走。
這是怎麼搞的,連公司都守不到他,牛子那邊天天催,他自己心裡也急,但總想著不能想走就走,怎麼說吳慶宇也握著他把柄,不打一聲招呼,隨隨便便就走了太對不起人辛辛苦苦威脅自己的了,多沒禮貌啊是吧。
孫成這麼想著,走了兩步又開始揉頭髮,心想,孫成你還挺會自我安慰的,心裡清楚明明不是那麼一回事兒你自說自話騙誰呢啊。
正想著,手機忽然響了,孫成接過了:“喂?”
“孫先生。”
會打電話一本正經叫自己孫先生的,從孫成出窩懂事有記憶以來就只有那麼一個人,孫成心馬上提起來,嘴巴卻像平常一樣的應道:“哦,幹嘛?”
“你現在在哪?”
“在家。”孫成裝模作樣的打了個哈欠,“就要睡了。”
吳慶宇開著車,聽得他話音剛落,就傳來汽車的喇叭聲,忍不住揚起嘴角。
“窗戶沒關,我房子不隔音。”孫成咳嗽了一聲,故作鎮定的轉移話題,“你最近怎麼不回公司了?”
“你找我?”
“我就順口問問,”孫成說,“你看你的病好不容易有點起色,要是這麼一鬧,又完蛋了怎麼辦。”
吳慶宇沉默了一會兒,說:“比起我……孫先生,那些報紙上面……有很多你的負面新聞……”
孫成聽得他說這話隱隱有些內疚的意思,嘿嘿嘿嘿的笑了幾聲:“那算啥啊,我是啥人我自己也清楚,不就是把原來混的事情說出來嘛,我又不靠名氣吃飯,說兩句壞話我也掉不了兩塊肉。”孫成抖了抖的煙灰,眯著眼睛吸了一口煙,又道,“我說你也別太在意了,說什麼有氣度,我看你們就是太裝了,啥事都悶在心裡才會得這病,有什麼事就應該直接說出來。像是那天那個叫劉舟的,看他那得瑟樣,你跟他使笑臉多憋屈啊,直接一拳打趴他再吐口吐沫罵句操你大爺,我跟你說,照我這麼做絕對什麼火都沒了,把什麼壓力都發洩出來,你病立馬就好了。”
他說的很形象,吳慶宇不由的聯想到自己打趴劉舟並朝他吐口水的樣子,越想越好笑。
孫成聽到話筒裡面傳來‘呵呵’的笑聲,一緊張,險些把手機扔了。心裡顫悠悠的想著不可能吧,那人笑向來都是玩個嘴角裝模作樣的意思一下,手機裡聽他還是第一次,掏了掏耳朵,又把手機貼耳朵上,那笑聲卻沒了。
饒是這樣,孫成還是很高興,他們兩人畢竟很少這麼平和的說話,於是順口問道:“你現在在哪,今天用不用我過去,記者什麼的我也能甩掉。”
“……”
見那邊忽然沉默下來,孫成連忙道:“其實吧,我沒什麼需求……我就是……就是想著你這病要是不經常來上一發,說不定又疲軟了,你看我也不容易壯陽藥都喝著呢,要是再重頭再來我非得死過去不可,咱們得堅持不懈才不會前功盡棄對吧,再說了,你辛辛苦苦找資料威脅我也不容易,能利用就多利用幾次省的虧本以後後悔畢竟這資源也不好找……”
他一口氣說的天花亂墜,吳慶宇一邊聽著,一邊覺得打電話本來計畫要說出來的話不知道怎樣才能出口,把車停在斑馬線後,望著前面的紅燈,道:“孫……”他頓了一下,忽然想起孫成上次說的不喜歡自己說叫他孫先生的那句話,在心裡斟酌了一下,卻沒有發現更好的稱呼,“孫先生,關於威脅你的事情,我很抱歉……”
孫成沒想到他說這話,愣了一下,卻無緣由的開心起來:“說什麼抱歉,咱倆誰跟誰啊,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我也挺喜歡你的,你認錯了就行。我就當交個朋友,為朋友兩肋插刀,腎虧什麼的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孫先生……”
孫成覺得自己從未這樣得意過,邊抽煙咧著嘴邊笑邊說:“大家說明白不就行了,以後你也不用威脅我了,我義務幫你,你定好時間地點就行……”
“孫先生……”吳慶宇靜了一會兒,輕聲說,“我們……最近不要見面了……”
“……”
“孫先生?”
“啊?”孫成一口煙吸進氣管,忍不住的咳嗽起來,然後拍著胸脯問,“你說什麼。”
“我們最近不要見面了。”
“啊?哦……哦。”
“這部電影對我非常重要。”吳慶宇很少向人辯解什麼,不是善於解釋的人,有點詞窮的道,“所以我們最好不要見面了……”
“咳咳,哦,咳咳咳,不見嘛,咳咳咳,等會兒,我嗆了一口煙。”抹了把臉,乾笑道,“不見也好,我明白,我明白,我是什麼人物,你是什麼人物,都鬧成這樣了,不見嘛,正常的。”
“……”吳慶宇說,“……我……以後不會再威脅你了……”其實還有衝動說更多,卻硬生生的止住了。
“哦,那也挺好。”孫成說,“對了,我前面說的那些你聽聽就過了,我也真沒那麼喜歡你,你說你又威脅又讓我掃廁所的,我要還喜歡你,那不是哥斯拉綜合症嘛。”
“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就這樣吧,我要睡覺了。”孫成扔掉煙頭,“掛了,拜拜。”
電話裡傳來掛機的聲音,吳慶宇靠在駕駛位的椅背上,一動不動的聽著那嘟嘟的聲音,心裡忽然有點空蕩。
“我就知道。”孫成把手機揣兜裡,笑了兩聲,“我這人遇不上什麼好事。”然後抬腳正要走,忽然被人拽住了,扭頭一看,是個帶紅袖章的老太太,指著地上的煙頭道:“隨地扔垃圾,罰款五元。”
“……”
“瞪什麼瞪,沒見過執勤的上夜班。”
“大媽,我失戀。”
“失戀就能隨地扔煙頭了?什麼態度,什麼風氣!”
孫成渾身上下摸了一通,只摸出來兩塊硬幣,再想一想,自己果真寒酸配不上吳慶宇,人家看不上,想甩就甩那也是符合客觀發展規律的事情。
老祖宗說的沒錯,談戀愛得講究門當戶對。
孫成又苦著臉笑了一下,三下兩下扒掉身上的保潔服,扔給大媽:“錢沒有,拿這個抵吧。”
說完,撿起地上的煙頭,重新點著了,夾在指間,晃晃悠悠的走了。
二十二、
第二天,《無色》的演員去幾個大城市做宣傳,吳慶宇也跟著去了。
吳慶宇本來可以獨自坐一輛小車,下了飛機後卻和工作人員一起擠在了大車裡。
第一次帶這麼大牌的人物,副駕駛位上的小助理很是緊張,時不時的望向後視鏡,後面還跟著幾輛記者的車。
“吳、吳董,”小助理轉過頭問,“要不要甩開後面的記者。”
“不用。”吳慶宇道,“讓它跟著。”
“可是……”小助理還有點擔心,旁邊蔡銘銘的經紀人季家宏不耐煩的瞪了過來:“說不用就不用,你管那麼多做什麼。”
吳慶宇扭頭看了一眼記者的車,掏出一直在響的手機接了電話。
電話是吳城打過來的,問:“你在哪?”
“在外面走宣傳。”吳慶宇輕描淡寫的說了過去,誰知道老爺子開口就帶了火氣:“走宣傳用得著你親自去?那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你當我不知道?我早就讓你關了樂龍來幫我管理工廠你偏不聽,現在又搞出這種事!”
“那是謠言。”
“謠言?照片擺在那還是謠言?”
車開到影院停車場,吳慶宇揉了揉眉心:“爸,我還有工作,不和您說了。”
“總之做完事,你回來一趟,你羅叔給你介紹了個女孩,你早點回來見一面,最好這次能安定下來。”
“我不需要。”
“這次是你羅叔親自介紹的,就算不想要你也得來看看。”
吳慶宇心裡一陣煩躁,面無表情的扣了電話,向朱莉和蔡銘銘使了個眼色,下車。
小助理停好車上去見面會的房間,卻發現劇組人員的位置十分微妙。朱莉坐在吳慶宇和蔡銘銘中間,椅子中間的距離卻是不一樣的,讓人明顯感覺到她與吳慶宇更親近些。
季家宏站在門口,望著這一屋子滿滿的人,抱著手道:“要是吳總不來,這記者肯定要少三分之一。”
小助理不解的‘啊?’了一聲,季家宏橫了一眼過去:“圈子裡混了這麼久了你還不明白?吳總現在是走在風口浪尖的新聞人物,走在哪裡都一大票記者跟著,遠端他們都可以用這緋聞炒熱那些個幾年都沒什麼露臉機會的三流明星,要是我們自己不利用起來,那就是傻了。”他壓低了聲音,“之前公司不是製造了銘銘和朱莉的緋聞,現在正好可以順水推舟炒成三角戀,只要有了話題,不愁電影沒有關注度。”
抹掉緋聞最好的方法就是製造一個新的緋聞。
八卦群眾總是喜新厭舊的,有了新料冷飯就很難再炒起來,吳慶宇和蔡銘銘朱莉這一路配合的天衣無縫,最初的醜聞終於在新的傳言下慢慢平息。
吳慶宇在酒店裡翻著娛樂雜誌,話筒裡傳來秘書的聲音:“同檔期沒有可以和我們競爭的,《無色》週末影院上座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票房是同期最高,影評網的評價是八點四分,目前的反響很不錯……”
“哦,我知道了。”吳慶宇看著雜誌上的無色電影專題,旁邊配的圖是不知道哪場見面會,自己和朱莉對視而笑的畫面,這照片拍的很巧,連帶正往這邊看的蔡銘銘也照了進去,一眼看上去,相當曖昧。
“對了,吳董,你父親打電話過來,說您回去以後一定得回家一趟。”
這幾天吳城幾乎天天打電話說這事,卻沒想到也說道公司那裡去了,吳慶宇忽然覺得不耐煩。以前雖然也以相親的形式見過一些名媛,但吳城從未這樣態度強硬過,看來他這次是來真的。
以往相親雖然覺得多餘,卻也能淡然處之,唯獨現在,一想起來就頭疼。
吳慶宇歎了口氣,問:“我知道了,還有事嗎?”
“還有一件事……”
“什麼?”
“孫先生……他已經很多天沒有來上班了。”
“……”
聽到那邊半天沒有聲音,秘書小聲的問了一句:“吳董?”
“……哦……”吳慶宇掛了電話,洗了個澡躺回床上,心裡卻亂了,索性坐起來,打算讓客房服務送了杯紅酒助眠,一扭頭,卻看到放在桌頭櫃上的手機。
孫成正在舞廳裡轉悠,燈光閃的眼花,忽然有電話打過來,也沒看是誰打來的,接了就問:“喂?誰啊?”
“……”吳慶宇打這個電話純粹是衝動,此時聽到孫成的聲音,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
“喂?喂?”這邊音樂太大,孫成滿耳朵都灌得音樂,也不知道那邊人說話了沒有,邊喂邊往外走,出了門把那聲音隔出去,剛松了一口氣,卻聽得那邊傳來三個字。
“孫先生……”
“……”這邊忽然就靜了,孫成的心臟一下揪起來了,愣了半晌,哎呦了一聲蹲下來,撓著頭髮道,“我靠,怎麼又是你。”
他這話帶著明顯不耐煩的語氣,吳慶宇愣了。
“不是你說的不見面嗎?你這又算怎麼回事?”
“我只是說暫時不要見面。”吳慶宇重複。
“暫時?”孫成沉默了一下,苦笑著說,“你放過我成不?我現在整天吃不好睡不好的已經夠頹廢的了,你在外面左擁右抱不是過的很滋潤麼,估計你病也好的差不多了,那事我絕對不給你說出去,我現在也有工作了無論怎樣都比在你那掃廁所強,你就別來鬧我了行不?我跟你說,你也別威脅我了,有本事你現在就算把那事說出去,說出去我也不幹。”孫成說,“你別拿那些壓迫人了,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我現在過得很好,你就甭來找我了。”
“……”吳慶宇不知道他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靜了幾秒,說,“孫先生,我……”
“行了行了,捉弄人到一定程度就夠了,你現在玩也應該玩膩了吧,我看你現在也挺好,咱就各過各的吧,你啥都別和我說了。”孫成一狠心,道,“跟你們這些變態有錢人沒法講,老子玩不起,不陪你玩了,滾蛋滾蛋。”
“……”
保安在沒人鬧事的時候,就是個閒職,崔江從廁所裡出來,扔了一本雜誌到孫成身邊:“看完了,還你,看不出你現在還買最新的雜誌了,還是娛樂版。”
孫成看了一眼那雜誌,封面就是那個叫朱莉的女演員的性感照,看見就能想到裡面的那些花邊新聞,又歎了口氣,憂鬱的說:“扔了吧。”
“十塊錢呢,說扔就扔,這麼大方?”崔江看看他,又道,“我說你這幾天是怎麼了,失了魂一樣?”
孫成問:“你有女朋友沒?”
“沒。”
“你有老婆沒。”
“廢話。”
“那你沒法理解我,我現在感覺就像是女朋友劈腿老婆給我帶了綠帽子一樣。”
“我靠,甩了她!”
“你是沒碰到那種人。”孫成死死地盯著那本雜誌,道,“碰到你就知道了,心裡難受的要死卻還一直惦記著,一聽他說話耳根子就軟了,跟個忠狗似的。那叫一個沒出息。”
尤其是聽到他最後用自己從來沒有聽過的消沉語氣說‘對不起,孫先生,我不知道你對我印象這麼差’的時候,孫成那點意志力差點就崩潰了,差點就屁顛屁顛的再跑上去說怎麼會差呢老子愛死你了,當時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嘴巴清醒過來——事實上,他也確實扇了。
一個鞭子一顆糖,孫成捂著臉想,怎麼一喜歡上就變得這麼窩囊呢,就像如來佛手心的那只猴子,以為已經走出來了,一回頭,看見那個滿腦袋疙瘩的大臉,才知道自己一直就被人家握在手心裡。
二十三、
謠言來的快也去得快,吳慶宇回到公司的時候,發現附近蹲守的狗仔隊已經撤掉了。
看來劉舟也知道,就算再扯出來什麼傳言,頂多也是增加娛樂圈的話題和樂龍的曝光率,雖然能給吳慶宇帶來些麻煩,但絕對算不上致命打擊,劉舟借著這事炒了幾個小明星,吳慶宇也憑著這傳言增加了《無色》的話題性和《龍騰》的曝光率,兩邊比較起來,劉舟占了便宜,吳慶宇卻也沒有吃多少虧。
只是吳慶宇知道劉舟做事向來不留餘地,既然已經撕破臉,之前又弄了那麼多事情出來,絕對不會簡單就甘休。
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早在之前合作的時候,吳慶宇就已經鋪好了退路,所以即使遠端違約,他也能找到新的投資者將電影繼續拍攝下去,從前期的投入宣傳來說,樂龍損失的並不多。
即使這樣,吳慶宇心中依然有種不安的預感,這事擺平的有些太容易了,和劉舟往日的手段極其不符。
這幾天離開公司堆了不少事務,吳慶宇一邊處理一邊思索這問題,不知不覺又在辦公室裡呆到了傍晚,忽然有人敲門,低著頭喊了一聲進,聽得那人進來,手下沒有停,習慣性的說道:“孫先生,請稍微等一會兒,今天可能會有點晚。”
話說完了,卻半晌沒有回應,吳慶宇把批好的檔放在一旁,笑道:“您今天真是安靜……”話未說完,抬頭望向門外,聲音卻斷了。
門口哪是孫成,只有抱著一疊資料的秘書愣愣的站在那裡。
“……”
“吳董……”秘書有些尷尬的將手上的東西放到桌上,“這是您之前要的資料……”
吳慶宇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低頭翻看那堆資料。
秘書小心翼翼的說:“吳董……孫先生已經不在公司了。”
“我知道。”
“但是他的辭職手續還沒有辦。”秘書說,“人事部不知道他會不會回來,所以來讓我問問你。”
“……”吳慶宇想到上次電話中,孫成說的話——捉弄人到一定程度就夠了,你現在玩也應該玩膩了吧,我看你現在也挺好,咱就各過各的吧,跟你們這些變態有錢人沒法講,老子玩不起,不陪你玩了,滾蛋滾蛋。
“吳董?”
“……”吳慶宇一怔,才回過神來,低聲道,“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回來,你打電話問一下吧。”
“好的。”秘書轉身出門撥了電話。
吳慶宇手裡拿著檔,卻一點都沒有看進去。
幾分鐘後,秘書走回來,道:“吳董,孫先生說他過幾天回來辦離職手續。”
吳慶宇心裡無端端的充滿了失落,“哦”了一聲。
“不過……”秘書有點為難的說,“孫先生現在工作時間不固定,而且……而且他說他想在您不在的時候來辦手續,您看……”
“……”吳慶宇胸口一滯,愣了半晌,道:“我的行程你都知道,你給他定個時間吧。”
“好的。”
“那麼吳董,我下班了?”
“哦。”
秘書走到門口,吳慶宇出聲:“等下,我問你一個問題。”
“嗯?”
“我真的那麼……算了,沒什麼。”吳慶宇揮揮手道,“你走吧。”
秘書一走,辦公室就徹底沒人了,吳慶宇拿著手裡的檔,翻了幾頁之後,將那些檔扔在桌上。
我真的那麼討人厭麼?
吳慶宇很苦惱的想著剛才險些脫口而出的問題。
以往孫成一口一個變態的有錢人,但自己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這樣看來,他倒是像真的討厭自己了。
那個孫先生很不喜歡自己。
這個認知讓吳慶宇莫名的沮喪。
公司裡除了吳慶宇和因為孫成不在而加大工作量的保潔大媽,似乎再沒有人為孫成的離開而難過。
“你有沒有覺得,最近廁所清爽多了。”
“這不是當然的嗎,那個叫孫成的辭職了。”
“那你有沒有覺得最近老總心情不好?”
“這不是當然的嗎,那個叫孫成的辭職了。”
辦公室裡,吳城又打電話過來說相親的事情。
吳慶宇邊敲鍵盤邊說:“爸,我說了我工作很忙,沒有空回家。”
“一點空都抽不出來?”
“對。”
“今天下午呢?”
“下午約了羅叔出去談事情。”
吳城笑道:“我就知道你會給我來這一招,你不用出去了,剛才你羅叔已經和我打過電話了,馬上就會帶著那女孩到公司找你。”
吳慶宇扣了電話,又開始覺得頭疼。秘書敲門進來:“吳董,下午約好了和羅先生見面,現在準備車嗎?”
“不用。”吳慶宇道,“我不出去了。”
“啊?”秘書一愣,“可是今天……”
正要說的話被吳慶宇手機鈴聲打斷,羅老打電話過來,說是已經到了樓下,吳慶宇歎了口氣,也顧不得聽秘書說什麼,邊打著手機邊起身往外走。
孫成站在樂龍公司門口,拿著手機想要不要再打電話和秘書確認一下吳慶宇確實不在自己再上去。
想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太婆媽,之前已經和秘書確認了好幾遍,今天吳慶宇不在,才和別人調班換了假過來辦辭職手續。
這種事情,別人不知道,孫成心裡最清楚,之前打電話已經說的明白,他倆就不是一條道上的,即使想他想得百爪撓心也是自找罪受做無用功,想吃公天鵝肉的公癩蛤蟆比想吃母天鵝肉的公癩蛤蟆更可恥。
那人高高在上,閑得無聊才下來戲弄一下他這樣的蛤蟆,可就是蛤蟆也有自尊,知道不可能還死扒著不放手太不著調了,至少不是自己這類型蛤蟆能幹的出來的。
要是見了面,不只鬧心,還不知道自己一時衝動會做出什麼事。還是不見面好,再過個七、八年,八、九年,二三十年,三四十年,他說不定也就不把這事放心裡了,以後見到吳慶宇帶著他家小天鵝出現在報紙雜誌上,還能感慨的說一句咱原來至少和天鵝有過一腿。
孫成本來是自我安慰,誰知越想就越覺得揪心,在電梯裡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這一歎氣,站在前面的一男一女都轉頭看他。
那男的已經有一把年紀了,女的卻很年輕,孫成一下就認出那男的是之前酒會裡見過的羅老。
報紙上報導的緋聞照片,孫成的眼睛都是被黑條遮住,羅老看著這人隱隱覺得面熟,卻沒有認出來,又轉過頭,對身邊的女孩說:“我當初和慶宇他爸一起打拼事業,他家裡人如何我非常清楚……”
聽到說到吳慶宇,孫成耳朵馬上豎起來。
“慶宇這孩子雖然過於嚴肅了點,也不擅於表達自己的情感,但人很不錯,我從小看著他長大,也算了解他了,我覺得這孩子要是喜歡誰,那肯定是一心一意的……”
孫成開始還一邊聽一邊和那女孩一起點頭,聽到後面卻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對。
羅老又接著道:“我和他家人很熟,你又是我侄女,要是你們以後能在一起,我再高興不過了,如果能結婚,婚禮我出資,給你們辦最豪華的。”
孫成一聽這話,什麼都明白了,腦子裡嗵的一聲,心臟就像被流星錘了一下,砸出了一個巨坑,讓頭都懵了。
這也太快了吧,他這舊愛還沒有辦完辭職手續呢,新歡就已經上位了,孫成扭頭去看那女孩,心想,這就是小天鵝他媽啊。
那攥著猴子的手掌翻了個面,沉甸甸的壓過來,打的孫成措手不及,瞬間就掉到了地獄十八層。
二十四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羅老和那女人走了出去。
孫成知道這層有一個咖啡廳,平時藝人接受記者採訪或者經紀人談工作用的,因為在公司內,保密性也不錯,一般不會有外人進去。
是私會的好去處。
那咖啡廳環境很好,吳慶宇和這女的身上都帶著資產階級特有的小資情調,氣場絕對是合拍的,到時候兩人被咖啡香氣一熏,那不知名的外國音樂一影響,芝麻綠豆的看上眼,就徹底沒自己什麼事了。
這樣一想,孫成就不知怎的忽然有點火大,再看電梯就要關上,一衝動,扒著門硬生生的從電梯裡沖了出來尾隨那兩人而去。
等孫成到了咖啡廳裡,羅老和那女人已經找好了地方坐下,孫成左右看看,吳慶宇還沒到,就找了個附近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抽了張報紙裝模作樣的看,剛坐下就聽見羅老喊:“慶宇,這裡。”
孫成連忙拿起報紙遮住臉。
吳慶宇走過去,笑道:“羅老。”
“這是我侄女,潘惠。”羅老介紹,“我沒有子嗣,你和小惠就像我的親生兒女一樣,難得見面,多認識一下吧。”
親生兒女,一旁偷聽孫成心中暗想,這不是近親結婚麼。
吳慶宇對這相親並沒什麼好感,只能禮貌的向那女孩笑笑。
見年輕人見了面,羅老互相介紹了幾句就起身走了,離開之前,開玩笑的對吳慶宇說:“慶宇,要是你們能在一起,不要說平時的電影了,就算你拍3D,我也一定投資。”
哎呦,這話說的和威脅一樣。孫成在報紙上戳了個小洞,盯著吳慶宇,心裡想難道你想犧牲自己的肉體來換以後的投資?
吳慶宇想到這女孩是羅老介紹來的,不好得罪,歎了口氣,重新挑起話頭,他本是生意場上跑慣了的,所處的環境又是她感興趣的,三下兩下就讓潘惠聽得入了迷,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說的好不開心。
他們聊得越開心,孫成這裡就越不開心。
本想從此作罷一回從此各走各的路,可是一見到這兩人笑的愉快再聯想到自己這一陣茶不思飯不想的頹喪樣孫成心裡那埋藏已久的痞子習性就又竄出來。
我不好受,你們也別想成一對。
孫成正這樣想著,吳慶宇那邊手機響了,吳慶宇對潘惠說了聲抱歉就走出去接電話。
孫成趁機晃到潘惠面前,坐下,翹起二郎腿,揚了揚下巴,問:“你和他很熟啊?”
潘惠見他一副痞子模樣,警惕的往後坐了坐。
孫成又問:“你知道我是誰不?”
潘惠搖頭。
孫成把手裡的報紙撕了一條,然後遮住自己眼睛,自己給自己做了個馬賽克:“我就是和他前陣子傳緋聞的那個。”
潘惠又往後坐了坐。
“這樣。”孫成扔了紙條,“我和你實話實說吧,我和他已經好了很久了,他愛我愛的要死,沒我覺都睡不安穩。”
潘惠:“……”
“不是有句話說每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一定有別的男人折騰他,我就是他背後的那一個,今天和你相親他都沒有告訴我,其實我不贊同他賣身,不過為了事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在吳慶宇身上耗費的精力不是你能想像的為了他的性福我至少折壽三年。”孫成從兜裡摸出一根煙,點著了,“我打心眼裡喜歡他,所以他做什麼我也能理解。但是你說讓我離開他我肯定也不樂意。”
“……”潘惠臉色很奇怪的看著他。
孫成仰著頭想了一下,然後吐出一個煙圈,說:“這樣吧,我也不是不識大體的男人。但是咱們什麼事也都要有個先來後到,都是吳慶宇的那個,我資歷比你高,所以我做大你做小,你叫我一聲哥哥我叫你一聲妹子。以後日程分配好,星期一三五六歸我,二四歸你,星期天就讓他休息一天,別把身體累壞了,你覺得咋樣,妹子?”
“變態!無恥!”潘惠把咖啡往孫成臉上一潑,扔了咖啡杯就起身往外走,孫成抹了一把臉上的咖啡,樂呵呵的轉身揮手道:“慢走不送……”
誰知一轉臉,卻看見吳慶宇皺著眉站在自己身後。
“吳先生,你認識這個人?”潘惠走到吳慶宇身邊,指著孫成問。
吳慶宇看看潘惠,又看看孫成:“我……”
您可別說不認識,我心臟受不了這刺激。孫成心裡一緊,完全不想聽他說什麼,索性吐掉煙頭,然後攔過吳慶宇的肩膀,氣勢洶洶的親了上去。
潘惠目瞪口呆的看著,然後一跺腳,走了。
見那女人被氣走孫成才鬆開,心情瞬間愉快起來,眼一轉,又看見了盯著自己的吳慶宇。
見著那張臉,孫成就笑不出來了,酸甜苦辣的百般情緒就一起湧到心口,抓著吳慶宇肩膀的手也鬆開了,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打著哈哈:“追去啊,你們拍愛情片這會兒不都是追出去的嗎?”
“……”
孫成被他盯的難受,轉身道:“開個玩笑,你不會連玩笑也開不起吧。”見吳慶宇一點笑意都沒有,自己乾笑了幾聲,“哈哈哈哈這一點都不好笑嘛。”然後轉身往外走,“你趕快去追吧,一會兒追不回來了。”
“孫先生……”
孫成的袖子被揪住了,吳慶宇說:“您剛才說你喜歡我?”
怎麼這事你就聽得那麼清楚,孫成在心底罵了一句髒話,臉上嘿嘿一笑,說:“都說是玩笑了,認真什麼。”
“我不喜歡玩笑。”吳慶宇頓了一下,才說,“我本來以為您很討厭我。”
孫成心肝顫的都要碎了,憋了半晌才望過去:“都說了是開玩笑,鬆手鬆手!”
“我也說了我不喜歡開玩笑,”吳慶宇不滿的看過來,“鬆手?我可以把這句話理解為你對我的命令?”
“我警告你,”和這人呆的越久,孫成就覺得自己越沒法控制住自己,“你再不鬆手,我就在這裡強暴你。”
“我不認為您能在我神志清醒的時候做到這種事。”吳慶宇想了想,歎了口氣,輕聲說,“但是,如果你硬要來的話,我認為在休息室裡會更好。”
他這話帶了點妥協和示軟的意味,孫成的忠犬因數又在蠢蠢欲動,險些就要撲過去。眼角卻瞟到桌上潘惠剛剛用到的咖啡杯,一下就酸了,自己一廂情願有什麼用,人家等著相親結婚呢,於是冷笑道:“把你美的!你當我那麼隨便,見個人就強暴,老子都是用感情的,感情,你懂嗎?”
二十五、
“孫先生,你是不是誤會了。”吳慶宇鬆開手,道,“我也不是隨便的人。”
孫成腦子劈啪一聲,心臟一下就被這句話及其豐富的引申義擊中了,這是說喜歡我呢還是喜歡我呢,孫成心肝顫的發疼,連忙借著掏煙的動作揉了揉心口,你他媽就不能把話說得直接點,這麼含蓄做什麼。
還沒揉兩下,卻聽得吳慶宇又說:“孫先生,你可以走了。”
“我……”孫成剛受了點撫慰的小心肝又開始亂跳,抬腳應道,“行,那我走了。”
說著往外挪了兩步,孫成到底是不想走,卻也拉不下臉,一口氣沖到了門口,一回頭,見吳慶宇依然沒張口留自己,有些孤傲的站在原地,眼睛卻是望著這邊。
視線一相交,孫成立馬就不行了。心裡罵了一句我靠你這是長在石頭上了,女的不追男的也不追,轉身又氣勢洶洶的問:“你還有什麼要說的沒?”
“孫先生。”吳慶宇緩緩開了口,“你不在,我沒辦法靜心工作。”他頓了一下,道,“這種情況是第一次。”
孫成心裡那只忠犬已經開始對著吳慶宇搖尾巴了,臉上卻笑著:“呦呵,說的你好像喜歡我一樣。”
吳慶宇沉默了一會兒,說:“確實……是這樣沒錯。”這話就像是晴天霹靂,一下子就劈掉了忠犬的強作鎮定的偽裝,吳慶宇話音未落,就見孫成紅著眼睛沖了過來,拉著他的手腕就往外走。
秘書正在辦公室整理資料,忽然看到孫成拽著吳慶宇走休息室,呯的一聲摔上了門。
孫成喘著粗氣,把吳慶宇壓在床上,二話不說的親了上去。
那人鼻息強烈而又衝動,伴隨著激烈的親吻,帶著一種莫名的挑逗與性感,吳慶宇很久沒有這般激烈的和人親吻過,伸手攬住了孫成的脖子。
呼吸已經亂了,衣料因為磨蹭而發出細微的摩挲聲,唇舌糾纏之間不經意流露出甜膩的聲音。
“唔……”吳慶宇一邊配合的抬起身子任孫成脫掉自己的衣服,一邊問,“孫先生……這是……嗯……帶了感情的?”本是句調笑的話,卻因為喘息和孫成在嘴角的輕啄而變的斷斷續續,帶了一絲撒嬌的意味。
孫成沒有回答,又親了上去。
於是所有的話都被吞沒了,消失在細碎而曖昧的微小聲音中。
秘書擔心的望向休息室的門,看剛才那陣勢,不知道吳慶宇會不會有危險。
“吳董沒事吧?”門口有人問。
秘書轉過頭,見是公司的財務總監,猶豫著說:“應該……沒事吧?”
財務總監笑笑,走過來把手上的單子放到吳慶宇的辦公桌上:“這是‘龍騰’的財務預算和迄今為止的帳目,吳董讓我快點做出來,給投資商看的。”
“沒有問題吧?”因為之前是與劉舟合作,秘書有些擔心的問道。
“沒有問題,我和總會計核算了三遍。”財務總監笑道,“就是董事長,也絕對挑不出刺。”
結果又做了,孫成靠在床上,望著熟睡的吳慶宇。
這傢伙做完眼睛就睜不開了,迷迷糊糊的說了一聲:“孫先生,三個小時以後請叫醒我。”就睡著了。
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樣子,剛剛也覺得沒什麼異常,但現在看起來,不難想像他最近究竟有多累。
結果之前還裝成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這人怎麼這麼好面子啊。
孫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伸手從衣服兜裡掏出了煙,點著了,剛抽幾口,見吳慶宇在睡夢中無意識的皺了皺眉,就又把煙滅了,彎過身子去親他。
想當初他還嘲笑過魏達,因為怕呂甯不高興,強忍著戒煙,連半根煙都不敢抽。
現在他卻是完全明白了。
感情這回事,千絲萬縷的說不清楚。
你若是不在乎那人,百般刁難也無所謂,若是在乎了,他一個小動作都會心疼。
人呐……
‘鈴鈴……’
‘鈴鈴……’
吳慶宇反手按掉了鬧鈴,揉了揉眼睛,坐起來:“孫先生?”
天已經黑了,屋子裡空曠曠的,若不是身體還殘留著做愛之後的感覺,吳慶宇甚至會以為那只是個夢。
推開門,秘書正在整理資料。
“啊,吳董,你醒了?……孫先生?哦,他說他晚上還有工作先回去了。”
“……”
秘書小心的觀察著吳慶宇的臉色:“吳董,財務把投資方要的‘龍騰’的報表送過來了,你看過以後,我就把它傳真到投資方那裡。”
“哦。”
……
人啊,一旦喜歡上誰,世界好像就變得不一樣了。
今天和孫成一起值班的是小六,像往常一樣,巡視完畢,那傢伙就開始和女朋友打電話,兩個人甜甜蜜蜜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好不容易說完了,小六笑呵呵的走過來,滿臉幸福洋溢。孫成遞給他一支煙,問:“什麼時候結婚?”
“明年,你想笑就笑吧。”小六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想存點錢,明年去做點小買賣。”
“嗯。”
“你竟然沒嘲笑我。”小六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原來不是最鄙視正經人嗎?”
“其實吧……”孫成盯著煙頭的火光,說:“我想發憤圖強。”
好不容易確定了兩情相悅,他是再也不會讓那傢伙往別人那裡走了。
“……”小六看了他半晌,忽然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笑屁笑,老子是認真的,有什麼好笑的!”
往日自己一人,怎樣混都無所謂,但加上了那人,就要開始想想將來,腳踏實地的過日子。
“哈哈哈哈……發憤圖強?從你嘴裡說出來怎麼那麼怪異,哈哈哈哈。”
“夠了啊!再笑我揍你了啊。”孫成惱羞成怒的站起來喊,“有本事你過來!過來!看我不揍你!哎!別跑啊你,我還想問問那家餐廳的菜好吃呢……你回來!”
……
吳慶宇加班看完了報表,用傳真機發了出去,然後進休息室睡覺,躺在床上的時候。卻發現鬧鐘下面壓著一張紙條,歪歪扭扭的字跡,除了上次那個被自己罰寫檢查的那人,公司裡再沒有人有這樣難看的字——週六晚上出去吃飯吧?我請客。
吳慶宇從來沒有接到過這樣簡陋的邀請函,一字一字的認真看完,卻又不知道方才自己生悶氣鬧心是為了什麼,坐在床上,扶著腦袋看了那幾個字半天,又想搖頭又想歎氣,最終嘴角卻還是揚了起來,笑了。
二十六
關於相親弄砸的事情,吳慶宇本想去和羅老解釋一下,卻沒想到早上羅老先來了電話,關於相親一句話沒說,只是嚴肅的問:“慶宇,昨天的帳目是你親自傳來的?”
“嗯。”
“已經給所有投資商發過了?”
“不,因為您說要給董事會看,所以昨天先給您那邊發過去了,其他的投資商還沒有發。”羅老忽然說到這個問題顯然是有原因的,吳慶宇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你先別給別人發。”羅老說,“現在馬上過來一趟,把你們的財務也帶來。”
吳慶宇打電話給秘書讓財務總監和總會計過來。
片刻後,秘書敲門進來:“吳董,財務總監和總會計今天請假,都沒來上班。”
吳慶宇心裡一沉,連忙讓秘書拿了財務原件一起趕到羅老公司。
那邊正在開會,偌大的會議廳裡坐著幾個董事,每個人面前都放著一遝紙,見吳慶宇進來,都望了過來。
吳慶宇越發覺得不對,走到羅老身邊,道:“羅老。”
有一個董事伸手:“吳先生,帳目原件帶來了嗎?”
吳慶宇早就列印出了幾份,讓秘書遞給他們,那些董事接過看了幾眼,臉色就變了:“你確定這是你們公司的帳目,你檢查過?”
吳慶宇點頭。
幾個董事變了臉色,聚在一起低聲討論,羅老搖搖頭,把桌上的那遝紙扔到吳慶宇面前:“早上有人把這東西傳到我們公司。”
吳慶宇接過,翻著看了幾頁,異常的熟悉,背後一涼,拿出昨天財務教過來的帳目來核對。
不要說數目報表,就連符號文字都一模一樣。
換句話說,羅老給的這份檔,是吳慶宇手中帳目的影本。
不同的是,羅老給的那一份,上面有很多注釋的紅色字體,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帳目中的漏洞。
吳慶宇越看越是心驚,這些錯誤明顯是做賬時人為作假,若是沒有那紅字提示,專業會計也不一定能看得出來,可是那紅字點出來的,就全部捅在了致命之處。
昨天才做好的帳目,今天投資商就能收到,不用多想,便知道被人算計了。
吳慶宇握著那兩張紙,身體刷的一下涼了。
他之前千算萬算,想了幾十種可能,偏偏沒有想到跟著自己那麼多年的財務和會計會出賣自己。
一個董事咳嗽了兩聲,道:“吳先生,我們投資的《無色》雖然目前票房不錯,但是還在上映中,資金並沒有歸位。最近幾年經濟不好,《龍騰》又是賀歲檔的大製作,計畫投資也不是小數目,董事會原本是不同意,這次是在羅董的堅持下,我們才連著投資你們公司的兩部片子,但是如果牽扯到帳目混亂這樣的問題,我們恐怕就要慎重考慮了。”
“我認為這是競爭對手的惡意攻擊,”吳慶宇說,“關於帳目,我會下去核實,然後再……”
“吳先生,”另外一個董事打斷他的話,“沒有必要了,無論是不是惡意攻擊,帳目有問題是事實,況且你認為如果不是這個。”他揚起手中畫著紅色注釋的報表,“你們公司帳目上那些隱晦的問題有幾個人能看得出來?”
“我們公司很看重形象,之前你們公司那件與黑社會有關的緋聞已經挑戰了我們的極限。”
“關於那些散步謠言的雜誌。”吳慶宇的嗓子有些乾澀,“我們的律師已經向他們提出了訴訟。”
“抱歉,吳先生,現在我們已經沒法再相信你們公司。”那董事一字一句的道,“經過董事會集體討論表決,決定撤回對你們公司的投資。”
吳慶宇已經完全僵了,抬起眼去看羅老。
羅老歎了口氣,搖搖頭:“慶宇,公司不是我一個人的。”
……
和吳慶宇預想的一樣,因為帳目問題牽扯過多,倒也沒人願意插上一腳,加上公司四處張羅,後面雖有新聞報導了投資商撤資的事情,卻也都含糊其辭的帶了過去,並沒有引起太多波折。
財務總監和總會計一直沒來公司,吳慶宇親自帶著公司會計沒日沒夜的做了三天,才做好新的帳目給剩下的投資商送去。
好不容易做完了,吳慶宇讓加班的員工都回去,在休息室眯了幾個小時。又被手機吵醒了。
孫成的聲音傳了過來:“騰出時間來沒有?走,咱吃飯去。”
吳慶宇看了看日曆,才發現今天已經星期六了。
孫成第一次和吳慶宇約會,下足了血本,早上跑去理了個頭,又刮了鬍子。
吳慶宇心情本來很低落,瞧見那人美滋滋的叼著煙對著櫥窗照來照去,看見自己卻又掐了煙大大咧咧的揮著手迎過來的樣子,莫名的輕鬆了很多。
“你怎麼走著過來的?”孫成左顧右看,“會不會再有記者跟過來?”
吳慶宇搖頭苦笑道:“已經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他們自然不會再跟著我。”
孫成隱隱聽得他這話有些奇怪,但對娛樂圈卻也不懂,便沒多想,帶著吳慶宇到了定好的飯店。
小六推薦的是一家頗有情調的法國餐廳,孫成到了猜那傢伙肯定沒來過是整自己的,功能表上中英法三國語言對照,孫成看了頭疼,把菜單遞給吳慶宇:“你來你來,隨便點,我請客。”
吳慶宇自然知道他錢包實力,接過功能表,點了幾個平民價的,合上功能表,卻發現孫成盯著自己:“你臉色怎麼那麼差,眼睛黑的和熊貓一樣,又熬夜了吧?”
吳慶宇道:“最近公司有點事情。”
“嘿~我說你這人,怎麼一工作起來就沒完沒了了啊,錢什麼都是身外之物,你看那麼重做什麼。原來咱倆不熟我可以不管你,但是現在我們都這樣了。”孫成說,“你得給我注意點,要不然我……”說到這裡,又覺得不好意思,咳嗽了幾聲,愣是把那句心疼給壓回去了。
他倆說話雖然一直直來直往,卻從來沒有這樣曖昧纏綿過,這話到嘴邊,就不自覺的靦腆起來了。
靦腆什麼啊,床都上過了,這不是正處於交往期麼。
孫成在心裡唾駡了自己一句,抬起頭又繼續話題:“其實吧,你用不著這麼累,我跟你說,我打算奮發圖強來著,等我有錢了……”
話說到一半,卻看見吳慶宇完全沒有在聽,眼睛直直的盯著某一桌人,放在桌上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那桌坐著三個人,其中就有劉舟。
那邊人顯然也看到了吳慶宇,劉舟一臉得意的走過來:“哎呀,吳董,真是想不到會在這裡遇見你。”
吳慶宇盯著他身後的兩個人:“我也想不到劉總會有興致和樂龍的財務總監總會計一起吃飯。”
那兩人尷尬的低著頭,劉舟不以為然的笑:“聽說這二位在樂龍犯了錯,正打算辭職,我珍惜人才,打算讓他們來遠程發展,吳董不會介意吧?對了,聽說羅老撤資了,哎呀,真是可惜,你犧牲自己為‘龍騰’做了那麼多廣告,卻白費了,樂龍投資了一大筆,能收回來嗎?啊……收不回來也無所謂,我們都是同行,我總不會見死不救。”
吳慶宇臉色越來越難看,語氣卻沒多少起伏:“為了那帳目,劉總花了不少錢吧。”
“哎呀?”劉舟攤開手,“吳董,您說的好像我暗中陷害你一樣,這可真是冤枉,你有證據嗎?亂說話小心我告你誹謗。”
孫成看著吳慶宇臉上全是怒氣,劉舟說話又尖酸刻薄,忍無可忍,拿起酒杯潑了劉舟一臉,然後杯子往地上一扔,揪著劉舟領口道:“我操你大爺!”
說著就要上拳頭,旁邊侍應生看到,連忙上來和旁邊兩個人一起拉住。
“孫先生。”吳慶宇低低的喊了一聲,孫成氣極,回來拍著桌子道:“對於這種人就是要這樣!現在是沒有酒瓶子,要不然我拍死他!”
“孫成孫先生是吧?”劉舟卻也沒生氣,笑著說,“我記得你。”
“劉總,你死心吧,樂龍不會垮。”吳慶宇站起來,看著劉舟,氣勢十足,一字一句的道,“我不會把樂龍讓給你。”
“讓不讓不是口頭說說就完了。”劉舟看看吳慶宇,又望向孫成,意味深長的笑道,“吳董,你還不明白嗎?這世上,沒有錢搞不定的事。”
二十七
最大投資商撤資的事情很快在樂龍傳開,龍騰投資之大眾所周知,職員們在底下紛紛議論樂龍會不會因此垮臺,整個公司彌漫著不安的氣氛。
有一些娛樂公司順勢來挖角,其中又是遠端最甚,向樂龍的幾個當家花旦開出了非常不錯的條件,短短一個月,已經有數人提出解約。
實際有多難卻也只有吳慶宇自己知道。
《無色》的票房資金尚未回爐,投資方又撤資,吳慶宇幾乎把公司全部的資金都投入了進去,心中卻也明白那戲每天花費巨大,靠這些錢挺不了多久。
吳城打電話來:“慶宇,你知道我一向不同意你做娛樂,這事來的正好,我可以給你提供贊助,但這部電影做完,你得關了樂龍回來幫我。”
“爸,不可能。”吳慶宇搖頭,“我不可能放棄樂龍。”
吳慶宇正在為找新投資商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秘書又慌慌張張的推門進來:“吳董,不好了,拍攝現場那邊鬧起來了。”
資金問題最為敏感,一傳出來,原本說好的事情統統變卦,本已經說按期結帳的場地和人工費在眾人聽了傳言以後,怕收不回本,硬是鬧著要日結。
開頭已經鬧了幾天,全被導演壓下來了,說一定要按規程辦事,積累到這天,衝突忽然爆發,吳慶宇過去的時候,兩邊人已經動了手,場地被搞的亂七八糟。
見到吳慶宇過來,那些人才住了手,領頭的那個說:“吳董,我們也不是不按合同辦事,但是現在傳言鬧的那麼凶,我們也不希望虧本。要是你們真有錢,日結月結都是一樣,對你們也沒什麼損失,兩邊都有好處不是嗎?”
吳慶宇說:“錢我們一定會按時付給你。”
“別說那麼多,你就說能不能日付,不行就是沒錢。”那人轉頭對著劇組和臨時演員高聲道,“沒錢還拍什麼電影?你們也趁早都散了吧,省的到時候辛苦半天一點錢都拿不到!”
本想能拖到無色的利潤到手緩解一下,卻沒想到鬧出這樣的事,若是拍攝進度放緩,那幾個大牌主演的檔期卻又接不上。
聽了那人的話,底下的人滿臉狐疑竊竊私語。
已經是內憂外患,若是連人心都散了,恐怕就再也撐不住了,吳慶宇沒有再多糾纏,乾脆的同意了,讓秘書開支票給他。
這拍攝場地當初是遠端娛樂推薦的,當初看合同一點瑕疵都沒有,一直相處也很順利,卻在這種時候出了亂子。
導演走過來,指著那些被打的稀爛的佈景說:“吳董,今天恐怕是拍不下去了,這佈景得重做。”
吳慶宇望著那堆佈景,咬了咬牙,道:“找工人來修,今天先別拍了,你們休息吧。”
孫成下了班就跑到吳慶宇公司,辦公室裡秘書正準備下班,見他來了,說:“孫先生,吳董不在。”
“不說好晚上吃飯的嗎?他去哪了?”
“還在拍攝現場呢。”
孫成又急列列的往外走,電梯裡聽見有人在議論撤資的事情。
“到底怎麼回事?羅老不是和吳董關係很好嗎?怎麼這次沒有幫忙。”
“聽說羅老給吳董介紹女朋友,被吳董拒絕了,是不是因為這個事?”
孫成愣了一下,轉過頭看了那幾人一眼。
那拍攝基地離市里有段距離,孫成過去的時候已經是黃昏。
其他人都已經回去了,吳慶宇一個人坐在那修了一半的圍牆邊,手裡捧了罐啤酒,旁邊放著手機,一動不動,似乎已經和夕陽淡色的餘輝融為一體。
孫成一陣心疼,走過去了,卻也不知道說什麼,靠著他旁邊坐下了。
兩人沉默了很久,孫成幾次想掏煙,手在口袋邊插著,卻終究是沒有掏下去。
吳慶宇掏出錄音筆,遞給孫成:“裡面的東西我已經消掉了。”
孫成早就不在意這事,接過了揣兜裡,看看吳慶宇,又歎了口氣:“有什麼事,別一個人悶著。說出來聽聽。”
吳慶宇心裡的那些話從來沒向人說過,這次卻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了傾訴的欲望,喝了口啤酒,緩緩的開了口:“剛接手樂龍,正是業內最不景氣的時候,那時樂龍只是一個小公司,旗下有幾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藝人。我爸向來厭惡娛樂圈,一直想讓我接手他的事業,我當時只是玩票的想試試自己的實力,誰知道看它一步一步發展壯大,就有了感情。”
孫成想著自己和他的糾纏,介面道:“有些事是不能玩的,不知不覺就浸下去了。”
“看著一個公司在自己手中發展壯大,那種成就感是沒有辦法用言語說明的。那時好不容易有了點起色又被遠端攻擊,用的也是這樣下三濫的手法,虧得有羅老幫助,死死抵著,終於撐過來了。”吳慶宇轉過頭看著孫成,“就像你說的,這些投入了感情的事,不知不覺,就沉下去了,毫不誇張的說,這間公司,是我全部的心血。”
孫成想著他那時每日每夜在辦公室加班的情景,心裡難過,這個人啊,表面裝得那麼強悍,壓力卻都一個人抗。
要不是這樣,當時又怎麼會落下那麼個病。
“我向所有人說這次一定能挺過去。可是孫先生。”吳慶宇轉頭望向自己的手機,“我已經聯繫了所有能聯繫的贊助商,卻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辦法集資到需要的資金。”
“遠端真的下了大工夫,也怪我當時沒有抵住誘惑。”吳慶宇說,“龍騰是好劇本,見過的所有人知道,這片子只要能拍出來,一定會大賣,只要我能拍出這個片子,樂龍就能發展到一個新的高度。所以我看到劇本的第一眼,就決定拼了一切也要把它拍出來。”
“可是……孫先生。”吳慶宇望著那前方斷牆上的被折斷旗杆,緩緩道,“或許這次我再也撐不下去了。”
夕陽的光已經慢慢按下去了,那旗杆在黯淡的光線中孤零零的挺立著。
兩個人又沉默起來。孫成忽然跳起來,煩惱的撓著頭。
吳慶宇把手中的啤酒遞過去,孫成搖搖頭道:“別,有心理陰影,不敢喝,酒後亂性,一亂我就完了。”
吳慶宇一愣,轉頭看向他。
“其實吧……哎呀,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孫成歎著氣,苦著臉說,“其實那次完了以後我特別後悔,我從來沒想著招惹像你這樣的人物。”
吳慶宇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轉移話題,奇怪的問:“我這樣的?”
“你說吧,這人生其實也挺奇妙的,當初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這人雖然長得好,但是吧,就是有哪裡不對勁兒。”孫成條件反射的想抽煙,手放到嘴邊,才發現沒煙,又放了下去,“其實我當時就覺得特危險,我拿你們這種看起來認真的傢伙特沒轍。”
“我當時就覺得要呆一起肯定要出事,所以老躲著你,跟你作對。你看咱倆這樣,怎麼看都不搭,我這人我自己最清楚了,缺點一遝一遝的,要是我喜歡上你了你沒喜歡我,我多虧啊,對吧?想要又得不到,那我不得瘋了?”
“可是孫先生。”吳慶宇說,“我喜歡你。“
這人說話太直接,孫成心肝一顫,臉就紅了:“所以說,你都能喜歡我了,這世上的事兒誰能想到呢,那麼悲觀幹什麼,往好處想想,說不定你就挺過去了。”
吳慶宇想了一想,彎起嘴角:“孫先生,這個聯想太跳躍了。”
“車到山前必有路,活人還能被尿憋死麼?”
“可是,”吳慶宇說,“這次,我有可能破產。”
“錢財那都是身外之物。”孫成大手一揮,“你沒錢了那不還有我麼,我不能讓你天天吃什麼山珍海味,不過有我一口,肯定就有你一口。孫成頓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就是咱以後吃炸醬麵,就沒錢買汽水,也沒蛋了。”
吳慶宇看著他。
“其實吧,也不至於那麼淒慘。”孫成哎呦了一聲,笑了兩聲,道,“上次沒跟你說完,其實我打算奮發圖強來著。我也想通了,誰也不是生下來就有錢的,沒錢我可以賺,從小買賣做起說不定也能發家致富奔小康,對吧。”
吳慶宇點頭:“當初我父親和羅叔就是從街邊攤做起,一步一步發展到現在。”
“所以了,就算你破產也沒關係,等我做大了,投資你,找卡梅隆把《龍騰》拍成3D的全世界放,把那個叫劉舟的拴起來甩巴掌,吊塊石頭扔海裡去。”孫成蹲下來,毫不在乎的道,“所以人在就行,破產有什麼了不起的,錢有什麼了不起,不是還有我呢麼。”
吳慶宇望著孫成,孫成拍著胸脯說:“跟著我混就行。”
吳慶宇忽然笑了:“孫先生,你這是在求婚麼?”
要是能領證就好了。孫成心想,把俊男美女都擋外面,省的看的心煩:“我跟你說,我有個兄弟現在在外面開公司,說不定認識什麼大人物,改天我去問問。有什麼事我和你一起擔著,咱們兩個人呢,沒事。”
所有的壓力和不安,都在這句沒事下淡化了。
“行,天黑了,咱回去吧。”孫成伸出手,道。
吳慶宇望著那只手,眼睛彎了起來,伸手握住了。
他一直在轉牛角尖,從來沒有如此輕鬆地想過問題。
那些壓力,好像忽然間變得沒那麼重了。
早就從各個方面聽說投資的問題,樂龍的例會便顯得更加引人注目。
會議室裡吵雜萬分,直到門被推開,所有的聲音都退去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個走進來的男人身上。
吳慶宇看了一眼自己的座位,桌子上擺著幾封辭職信。
有人連忙開始解釋:“吳董,關於這次的事情……”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吳慶宇拿起那些辭職信,“你們在想樂龍撐不下去了?”
全場肅靜。
“我只說一次!”吳慶宇雙手拍在桌子上,目光一一掃過在座的員工,一字一句的道,“不管外面流言怎麼說,只要有我在一天,樂龍就不會倒!”
“龍騰之後,樂龍會有更光明的前程,若是你們依然不願陪樂龍走下去,請親自把辭職信交到我辦公室。”吳慶宇把辭職信扔在桌子上,“但是樂龍不會倒,三年前沒有倒,三年後的今天也不會倒!”
會議室裡的眾人硬是被這氣勢驚愣了幾秒,等吳慶宇出了門,才一片譁然的小聲議論起來。
“季先生,你還特意從分公司趕來啊,聽說遠程給了你很豐厚的價碼請你帶著手下的藝人一起跳槽?”聽到有人問向公司的金牌經紀人,眾人都望了過來。
“哼。”帶著金絲眼鏡的男人不屑的扶了扶眼鏡,“你知道義氣兩個字怎麼寫不,跳槽?我季家宏是那種見利忘義的人嗎?我這輩子最鄙視的就是沒義氣的傢伙!”說完,拎起公事包,牛哄哄的走了。
這句話又引起一片轟動:“太出乎意料了。”
“他不像會說這話的人。”
“他最近變得太厲害了吧。”
“是不是有誰教他這麼說?”
孫成大早上才回去,輪完班,邊打手機邊往回走:“魏達,我有事求你……你認識的人多,有沒有什麼公司對拍電影感興趣的……對,最好是大公司,我這邊也是好公司……”
邊說邊走,到了巷子口,孫成一眼就看到了門口停的小轎車:“啊,我現在有點事,詳細的下次和你說,拜拜。”
孫成掛了電話,看著從小轎車上走下來的男人。
那男人很面熟,原來曾經見過幾面——遠程娛樂的老總劉舟。
劉舟笑呵呵的道:“真巧,孫先生,又見面了。”
二十八
一見這人,孫成馬上處於警戒備戰狀態,話裡帶了刺:“呵,劉大老闆特意開著車來平民區散步,這還真是巧啊。”
劉舟笑道:“孫先生是明白人,我是特地來等你的,我想和你談一談。”
“等我幹嘛?”孫成說,“你不是我喜歡的型,沒什麼好談的,滾一邊去。”
劉舟揮揮手,車上又下來兩個壯漢。
孫成後退兩步:“厲害啊你?挑事是不是,你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告訴你啊,我兄弟全在這,我叫人了啊。”
“孫成。”劉舟慢悠悠的說,“你可以試試,我不介意告訴他們當初享樂會所是因為誰的告密而關閉的。”
孫成一驚,心涼到了穀底。
“上車吧,”劉舟做了個請的動作,“孫先生。”
孫成黑著臉上了車,劉舟也上了車,坐在駕駛座上關上車窗。
孫成看著一左一右的站在外面的那兩個壯漢。
“放心吧,車的隔音很好,”劉舟說,“我也希望這次談話越少人知道越好。”
孫成沒好氣的問:“你怎麼知道的?”
“吳董告訴我的。”
“……”孫成心臟猛地一跳,愣了一下,才緩過神,“你少唬我,他不是那種人。”
“這事知道的人不多吧?”劉舟說,“除了他,還能有誰?”
“不可能是他。”孫成手伸進口袋,掏出根煙,點著了,“你到底想幹嗎?”
劉舟笑了笑,慢悠悠的說,“從表面上看,你很信任吳慶宇?……還有,我討厭劣質煙的味道。”
“你討厭管我什麼事,”孫成煩躁的問,“什麼叫從表面上,有話直說行不行?”
“那天,你們的接吻照是我拍的。”
“我操!”孫成火大的扒住駕駛座的座椅,“他媽的原來是你!”
“除了照片,我對你們的對話更感興趣。”劉舟說,“當時你用了‘威脅’這個詞。”
孫成一愣。
“所以我對你們的關係很好奇,稍微調查了一下。”劉舟說,“就像我早說過的,這世上沒有錢擺不平的事情,我既然能用錢收買他的財務作假帳。自然也能知道做到其他的事情,吳慶宇之前調查過你。他能搞到的資料,我只要用點手段也能搞到。”
“你要威脅我?”孫成奇怪的問,“可你威脅我什麼?”
“我的耳朵只聽得見有用的資訊。那天你們雖然是在打情罵俏,但是你說了一句‘小心我把你的事說出去’。”劉舟攤手,“那時你正在氣頭上,我不認為你會說假話,也就是說,你手裡也窩有吳慶宇的把柄,而且能對他產生很大負面影響。”
是關於吳慶宇的病,他不說,孫成自己都忘了,很久以前,他曾經拿這個來對抗過吳慶宇的威脅,不過失敗了:“那事和你們商場沒關係。”
“不需要有關係,只需要打擊他。”劉舟笑道,“擊敗敵人可以從各個方面下手,最主要的就是攻心,他現在已經是處在前所未有困境,如果心理崩潰了,收拾起來輕而易舉。”
孫成握緊了拳頭,幾乎想要上去揍他。
這傢伙太陰險了,可以想像三年前,他是怎麼和吳慶宇作對的。
“孫先生,你是個聰明人,應該能想到,不找你,我也能找到其他人。”
孫成聽了這句話,鬆開拳頭,心裡氣極,臉上卻笑了:“你他媽簡直就是只蒼蠅。”
“就算是蒼蠅,也不會叮無縫的蛋。”劉舟見他笑了,放下心來,接著說,“孫先生,我能看出來你喜歡他,不過那人向來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你又只不過是個混混,你認為他會喜歡你?”
他這話說得有理,分析的也恰當,孫成有些可惜的想,就是晚了點,沒把准時候,要是提前一個月這麼和自己說,自己還能順著思路感慨一番,現在卻是白白浪費嘴皮子了。
“我們公司長的好的藝人也有很多,若是孫先生你喜歡,我也會給你使個方便牽線搭橋。”劉舟說,“至於錢,不是問題,你開個價吧。”
你是做娛樂公司還是開妓院?孫成把煙灰磕在劉舟的後座坐墊上,燒了幾個小洞,你那些殘花敗柳能和我……他撓心撓肺的想出一個詞,能和我老婆比麼?
這樣想著,孫成懶洋洋伸出五根手指:“給我預付款。”
劉舟想了一下,掏了張支票,刷刷刷寫了幾筆,遞給孫成。
孫成看著那一串零,馬上就愣了,再伸手一摸那支票觸感,馬上悲傷起來,原來當初第一次和吳慶宇見面,那傢伙給的支票是真的。
“孫先生,”劉舟說,“現在你可以把能威脅到他的那件事和我說了嗎?”
“你當我傻的?”孫成說,“現在告訴你,你找個別人去,一腳把我踹了怎麼辦?”
“你不說也沒關係。”劉舟笑道,“一個星期後金蛋獎的頒獎典禮,我們都會出席,之後的採訪我會給你創造機會,只要你把那件事說出來就可以。”
“那行,就這樣。”孫成開車門下車。
“孫成,我最後給你一個警告。”劉舟打開車窗,“最好不要耍花招,吳慶宇已經是窮途末路,就算你站在他那邊,你們任何一個人也得不了任何好處。我手裡有你的把柄,但是我沒吳慶宇那麼好心,要是開罪我有什麼後果,你自己考慮清楚。”
把柄……孫成看著開走的小汽車歎了口氣,把煙屁股扔在地上,用腳踩滅了,就這件事,惹起了多少麻煩。
算了,算了。
什麼事都是紙包不住火。
也是時候了結了。
孫成推開門,屋子裡牛子他們正擺了個小桌子吃飯,孫成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嘴巴動了動。
“幹嘛呢?”耗子說,“你看什麼呢。”
“快來吃,吃完了換班去。”
“我……沒什麼。”孫成說,轉頭又往自己屋子裡走,走到門口,終於一狠心,扭頭道,“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們。”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吳慶宇站在別墅門口,看著搬家工人忙忙碌碌。
“這是幹嘛呢?”旁邊傳來孫成的聲音。
“我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這間賣了。”
“車呢。”
“也賣了,等以後可以再買回來。”吳慶宇說,“現在正在找贊助商,能多拍一天是一天,熬到無色資金流回,就會好一點。”
一張支票忽然出現在吳慶宇面前:“給你,贊助。”
吳慶宇一愣:“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錢。”再轉過頭,聲音難得有了起伏:“孫先生?!”
“劉舟給的,你隨便用。不過記得給我留上五千塊,我要做買賣。”孫成被打的青腫的幾乎看不出表情的臉上憋出一個笑,“我那件事搞定了,以後你也好他也好,可沒東西威脅我了。我就是想讓他明白,這世上還有用錢收買不了的東西,也不看看我是什麼人物,他能收買的了麼……嘶……那幫傢伙真沒義氣。”孫成咧咧嘴,“打真狠。”
“……”吳慶宇盯著他半天,才說,“孫先生……你……”
“還叫什麼孫先生啊。”孫成苦惱的揉著腦袋,“叫孫成!”
“……”
“什麼表情啊你,反正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要是實在覺得過意不去愛我愛得不得了。”孫成說,“就過來親一個唄。”
“……”
“哎,我隨口說說,你真親啊,有人看著呢。”
“……”
“我說說而已,真的,不用這麼認真……喂!”
二十九、
金蛋獎如期舉行,樂龍遠端皆有影片入圍。
作為一年一度的電影盛會,巨星雲集,俊男美女齊聚一堂,相機快門聲音絡繹不絕,閃光燈閃的人眼花。
這種場面自然少不了那些有頭有臉的企業高層,劉舟一路寒暄著走過去,坐在孫成旁邊。
“你臉怎麼了?”劉舟看著孫成青腫還未消退的臉。
“打群架。”孫成搖搖手,“我們的生活你不懂。”
劉舟倒也不關心他,抬頭見吳慶宇無色劇組剛走完紅地毯,已經坐到座位上。
“沒讓你們見上面倒是可惜了,我很想早點看看吳慶宇那張永不變色的臉失控的樣子。”劉舟有些惋惜的看著孫成,然後搖搖頭,又笑道,“不過這樣也好,劇透太多沒有緊張感,高潮部分就是要出其不意才精彩。”
孫成嘿嘿一笑:“說的沒錯。”
以劉舟和吳慶宇的身份,位置自然不差,主辦方也很識趣,知道二人不和,座位分得很開。
劉舟心情極好,優哉遊哉的看著開場,忽然眼光掃到吳慶宇旁邊的人,咦了一聲:“吳慶宇旁邊坐的是誰?很眼熟啊。”
孫成看過去,切了一聲說:“你問我我問誰。”心中卻在暗笑,那是某大型傳統企業的老闆,一向以低調古板聞名,和娛樂業聯繫甚少,最近正暗中打算轉變形象。魏達正巧幫他們公司做新網站,便將這消息告訴了吳慶宇。
於是吳慶宇和導演親自拜訪,先別人一步,搭上了這根線。
據說來來回回談了不少次,現在看那人和吳慶宇坐在一起,想來是有戲。
劉舟看了兩眼又轉回頭:“算了,諒他也翻不了身。”
頒獎典禮開始沒多久,無色就拿了一個最佳音樂獎,配樂去領獎的時候,吳慶宇往這邊掃了一眼,目光掃到孫成身上的時候,恰到好處的停了幾秒,然後眉頭皺了起來,又看了兩眼,才轉回身子。
劉舟靠在椅背上,呵的一聲笑出來,慢悠悠的問孫成:“你猜他在想什麼?”
孫成說:“我哪知道。”
“讓我猜猜。”劉舟眯起眼睛,就像是鋪好陷阱的獵人,看著獵物毫無懸念,一步一步走向陷阱的享受表情,“他大概是在疑心,我身邊坐著的人是誰。”
之後,吳慶宇又多次偏過臉來看這邊。
“你看到了吧?他開始不安了,這距離太遠,他看不清你,心裡卻覺得我身邊的人非常面熟,或者他已經想到可能會是你。”劉舟慢慢的分析者吳慶宇的心理,“然後他開始慌亂了,被枕邊人背叛的感覺是什麼樣的?或許他心裡想信任你,可是卻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懷疑和不安。”
孫成拖長了聲音,一臉了然:“哦……”
劉舟嗤笑道:“可惜離得太遠,否則我真想看到那張永遠鎮定的臉恐懼的樣子。”
他是殺了你全家還是奸了你家旺財,孫成想,你至於仇恨他到這麼變態麼。
之後樂龍又取下了最佳女配和最佳男主兩個大獎,遠程卻只勉勉強強拿了個最佳特效,孫成看著劉舟一直笑吟吟的,問:“你們公司這麼弱,也不生氣?”
劉舟被噎了一下,冷笑道:“樂龍已經是我的囊中之物,有什麼好氣的。”
孫成拍拍衣服站起來:“得,你慢慢看,我去廁所。”
“孫先生,我能理解你心情緊張。”劉舟說,“但請注意時間。”他壓低了聲音,再一次警告,“我不希望出什麼亂子。”
孫成笑了一聲,這人抱著螳螂捉知了的心思看著,卻不知道背後還站著只黃雀。
廁所裡沒人,孫成解完手,正在系褲子,外面走進來一個人,站在孫成旁邊,也開始小解。
孫成一看,卻是羅老,張嘴就叫:“哎,原來是你這個老……”頭字尚未出口,卻又想到這人是吳慶宇也尊敬的,連忙改了口,“老羅!真巧,你也來撒尿?”
羅老輩分高,什麼時候被人這樣叫過,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孫成卻是嘴沒閑著,一邊系褲子,一邊上下打量羅老,最後目光停在羅老下身:“嘿嘿,羅老……你真是老當益壯啊。”
羅老再也受不了,咳嗽一聲,提上褲子洗手。
“哎,你別不好意思,撤資的事慶宇說不怪你,既然他說了那我也就不怪你。”孫成拍拍羅老的肩膀。羅老轉過頭,看了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身為長者,羅老自然保持著自己的威嚴,孫成收了手,也改去了嬉皮笑臉的表情:“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撤資。”
羅老沒想到他忽然蹦出這樣一個問題,皺眉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聽別人說,是因為我攪黃了你侄女和慶宇的相親。”孫成低著頭,掏出一支煙,“這話,我聽了吧,心裡總想著,不舒服。”
“那事情我已經聽潘惠說了,我確實不希望慶宇和你這樣的人在一起。”羅老道,“尤其你還是男人。”
“啊?”
“慶宇他還年輕,辨不清真偽。”羅老上下掃了他幾眼,“你是為了錢靠過來的吧?黑社會背景?想利用慶宇幫你做什麼吧?”
“我黑社會?”孫成哈哈大笑,“哎呦,你太看得起我了。”
“那是為了錢?”
“你別逗了。”孫成說,“他房子車子全都賣了賠在電影裡,現在還有什麼錢?”
“那正好。”羅老從懷中掏出一疊支票,“你開個價吧,答應我別再糾纏慶宇。”
“我靠!”孫成罵道,“你們有錢人家裡全是印支票的啊!一個一個沒事就砸錢!他媽的有錢了不起啊!”
羅老愣了一下,說:“那你到底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你聽清楚了,我喜歡他!”孫成越罵越激動,“他吳慶宇就算到街邊要飯!我也一起陪著他,你懂麼!”
羅老頓了半晌,道:“你是個男人。”
“廢話,我要是收了你的錢逃了,我就不是個男人了!”
“我不認為你們會有好結果。”
“沒試試怎麼知道。”孫成說,“你別想著你侄女了,不可能!我跟你說,我孫成這輩子沒這麼喜歡過一個人!現在瞧上眼了,那就把住不放手了。”
“孫成。”羅老歎了口氣,說,“慶宇混的是娛樂圈,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被放大,同性戀在這個圈子裡是醜聞,慶宇或許還有退路,你可能會身敗名裂。”
“我又不靠名聲吃飯,管其他人怎麼看我做什麼。”
“……”羅老搖搖頭,苦笑著往外走,“年輕人啊……不知道天高地厚,路有多難走……”
“老頭!”孫成在他身後叫,“你剛才問我為什麼,我跟你說明白了,是為了愛。愛情的那個愛。”
羅老握著門把的動作頓了一下。
“我就是一混混沒錯,沒錢沒能力可能也上不了檯面。”孫成說,“不過我愛他。”
羅老轉頭,用最嚴厲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孫成,這個年輕人的目光堅定而沒有一絲動搖,嘴上卻還在叫著:“所以你悠著點,別再搞什麼事破壞我倆了。”
羅老再次歎了口氣,開門出去。
三十、
羅老走回頒獎大廳,給送票的人不少,他卻選了一個最不起眼的位置。
“怎麼樣?”羅老自己座位旁邊的人。
“剛拿下了最佳影片。”身旁的老者說,“一連拿了這麼多獎,成績竟然還不錯,聽說票房還行?”
“自己兒子拍的電影,你也不關注。”羅老搖搖頭,坐下,“要不是我硬拉,估計你也不願意來看這頒獎。”
“你知道我一向不同意他搞娛樂。我一心想讓他關了這個公司回來幫我,結果你卻處處幫他。”
羅老歎氣:“都多少年了……”
“三十多年了吧……”
“自己兒子搞娛樂的,這麼多年卻連個娛樂新聞都不看。”羅老笑笑,“那事你還記在心裡?”
“還說我,你不也是一樣,對這些東西一概不看,”吳城伸手指了指前排的年輕人,“你知道現在那些年輕人怎麼叫我們兩個的嗎?古板雙煞!”
羅老拍著椅子扶手大笑起來。
吳城也笑,接著說:“說我們古板?其實是他們沒經歷過吧,那時電影多好啊,唱片也都賣的不錯,要是當初我們公司辦下來,說不定現在……”話脫口而出,他卻又後悔起來,搖頭道,“算了算了,不提了。”
三十年前,他們兩個剛剛發家,見電影業唱片業一片繁榮,便跟風開了家娛樂公司。
兩個人齊手同心發展事業,向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卻沒想到傳出了同性戀的傳言。
在那個封閉的年代,又是在資訊傳播最快的娛樂界,這種醜聞具有無可比擬的破壞力。
好不容易建起來的聲譽隨著同性相戀的傳言化為烏有,他人歧視的目光,譏諷的話語,山一樣的壓過來。
“原來已經都三十年了啊……”羅老苦笑著道,“是我對不起你。”
是他先承受不住,放棄了公司,一個人逃到國外,一躲就是五年,待到吳城娶妻生子才回來。
固如磐石的關係出現了裂痕,變成兩人心中的一根刺,忽然間,就三十年了,。
“都是流言的錯,和你有什麼關係。”吳城搖頭,笑道。
頒獎典禮已經結束,羅老和吳城隨著人潮往外走,貴賓通道聯向的大廳裡,記者圍繞著影星們採訪。
羅老看見正在和其他人寒暄的吳慶宇,轉頭問吳城:“要不要和慶宇說聲恭喜?”
“……”吳城咳嗽一聲,“不用,走吧。”
多少年這脾氣都不會變,羅老無奈的笑了笑,正要走,卻聽得有人高聲道:“哎呀,吳董!《無色》贏得了滿堂彩,恭喜恭喜。”
羅老看了過去,見劉舟身後跟著的孫成,一下愣了。
“哪裡……”正在和旁人聊天吳慶宇看過來,眼睛掃到孫成的時候又是恰到好處的停了幾秒,才收了回去,略微變了臉色。
這兩人之間暗潮湧動,旁人不自覺的安靜下來,正在採訪的記者們敏銳的看了過來,攝像機的鏡頭齊刷刷的對向兩人。
“無色票房不錯。”劉舟笑道,“可是我聽小道消息說,樂龍的經營狀況似乎不太好,吳董你似乎很缺錢啊,賣了房子和車子,嘖嘖,有這麼困難?那《龍騰》能拍完麼?這裡也有很多樂龍的贊助商,你們也都放心麼?”
快門聲哢哢的響,吳慶宇沒說話,死死的盯著孫成。
“哦……”劉舟似乎才想起來一般,拍拍孫成的肩膀,“這個人,吳董應該很熟吧?”
吳慶宇依然沉默著,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就算吳董不熟,我想在座的媒體也很熟,他就是上次吳董擁吻照的那個另一個男主角。”
四周傳出小聲的驚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這裡。
“換而言之,這人和吳董關係非常好……”劉舟一把把孫成推了出去,“據說今天,他有個大爆料,要說給各位媒體聽。”
孫成一下子被推到二人中間,記者閃光燈閃的人眼花,四周皆是低聲議論。
“呵……”劉舟抱著手,得意的觀察著吳慶宇的臉色,那張氣勢淩人的臉上出現的失措表情讓他一陣欣喜,劉舟命令似的對孫成道,“你可以說了。”
“其實吧……”孫成一開口,全部的討論聲都消失了,孫成咳嗽了一聲,說,“這事說出來挺不好的。”
“有什麼不好的?”劉舟高聲笑道,“你說出來好了。”
“說太麻煩,”孫成扭頭問,“哎,那我直接上證據你不介意吧?”
“我自然不介意。”劉舟說,“你有什麼東西都拿出來。”
孫成伸手摸口袋,先是抓了一包煙和雜物,接著才掏出一根錄音筆。
劉舟有些莫名,再去看吳慶宇,後者的嘴角微微的勾了起來。劉舟忽然有點心驚。
孫成手臂高舉,喊道:“你們都聽好了啊。”然後按下了播放開關。
大廳裡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男人的聲音自錄音筆中傳出來。
“……就像我早說過的,這世上沒有錢擺不平的事情,我既然能用錢收買他的財務作假帳。自然也能知道做到其他的事情……”
劉舟臉上的笑僵住了。
“……擊敗敵人可以從各個方面下手,最主要的就是攻心,他現在已經是處在前所未有困境,如果心理崩潰了,收拾起來輕而易舉……“
那天和孫成在車裡說的話,一字不漏的,從錄音筆裡傳出。
“你手裡也窩有吳慶宇的把柄,而且能對他產生很大負面影響……我們公司長的好的藝人也有很多,若是孫先生你喜歡,我也會給你使個方便牽線搭橋……”
劉舟再也聽不下去,沖上去抓住孫成的領子:“你是什麼時候錄的!!”
四周一片譁然,記者們不停地按著快門,有人過來把劉舟拉開。
“掏煙的時候。”孫成嘿嘿一笑,拍拍領子,“姓劉的,自重啊自重,這麼多人看著呢。”
“哦,這可真是個驚天大爆料。”吳慶宇笑著走到孫成旁邊,拿過那只錄音筆,“用下三濫的手段攻擊其他公司,讓手下藝人出來交際……劉總,你真是了不得啊。”吳慶宇轉身對著旁觀者道,“這裡也有很多遠端的贊助商吧,投資給這樣的公司,你們放心麼?”
劉舟氣得幾乎站不穩,被人扶了一把,才站住,咬牙切齒道:“你……你們合夥……”又指著孫成,“你、你也敢!”
“哎呦,瞧你說的,我怎麼不敢了。”孫成樂道,“你想威脅我還早了百八十年呢,老子早都坦白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當初我哥們打群架我報了警麼,你說出來唄,我不怕。”
“你……”劉舟吼道:“你們這是誹謗!”
“劉總,我不介意您去法院告我們誹謗。”吳慶宇慢悠悠的道,“當然,就算你不去告,我也會去告您,不知道那些收了你錢的傢伙會不會在法庭上依然對你忠心耿耿……還有,我很期待,在調查的過程中會爆出多少大家不知道的新料。”
“……”劉舟死死的盯著他,半晌,忽然乾笑道,“吳董,這只是個玩笑,我想你不會介意吧。”
“你這人要不要臉,背後耍了多少小花招,還好意思讓別人不介意!”孫成罵道,“操你大爺的不介意。”
“孫先生,請不要罵人。”吳慶宇按住孫成的肩膀,然後轉過頭,笑盈盈的對劉舟說,“跪下來親吻我的鞋子,我就原諒你。”
四周又是一片譁然,劉舟氣得臉色發白,吳慶宇聳聳肩,笑道:“開玩笑的,無論劉總你怎麼做,這官司,我打定了。”
“你贏不了。”劉舟道。
吳慶宇走到劉舟身邊,壓低了聲音:“誰說我要贏,我只要搞臭您就可以了。”
劉舟兩眼已經憤怒的發紅。
“劉總,”吳慶宇說,“你心裡清楚吧,卑劣的事你再怎麼做,只要沒擺在明面上,那些投資商就不會管,可是今天,在這麼多媒體這麼多人面前曝光……”他輕輕一笑,“你完了。”
“你……”劉舟氣呼呼的轉過頭,吳慶宇彎起嘴角,語氣輕鬆的輕聲道:“這是這麼多年來對您的照顧的回禮,劉先生,有一句話其實我一直很想和你說。”他再次壓低了聲音,用只能讓劉舟聽見的音量,一字一句的道:“我操你大爺。”
劉舟推開吳慶宇,黑著臉往外走,一部分的記者尾隨了過去:“劉先生,你對這件事有什麼解釋嗎?”
“劉先生,你都是用這種手法攻擊別的公司的嗎?”
“劉先生……”
吳慶宇轉過身,對著孫成微笑。
後者心肝使勁蹦躂,還未來得及說話,兩人就被蜂擁而上的記者包圍了:“吳先生,剛才錄音裡一直說的秘密是什麼?”
“是否樂龍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孫先生,錄音中你要說出的事情是什麼。”
“其實吧,”孫成說,“這件事是……”
“這件事是這樣的。”吳慶宇接過話,“我和這位孫成孫先生,已經相愛很久了。”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
“出於我個人原因,一直沒有對外宣佈這份戀情。”吳慶宇笑了一下,道,“所以我們兩個人鬧了很嚴重的誤會,正巧在那一次誤會的爭吵中,被劉總聽到了。”吳慶宇攤開手,“正如大家在錄音中聽到的一般,這事和商業無關,只是劉總想來打擊我的心理的,我現在也明白了一件事,這說明……”吳慶宇拉住孫成的手,“這個人,對我真的很重要。”
話音未落,四周的相機就不停斷的哢嚓哢嚓的響起來。
孫成已經聽得目瞪口呆,低聲對吳慶宇耳語:“哎,這說詞和咱事先對好的不一樣啊。”
“可是孫先生,”吳慶宇皺著眉看過來,“已經鬧到這種地步,不說明白,狗仔會天天跟著我的。”他頓了一下,有些抱怨似的問,“你不願意?”
開哪裡的國際玩笑,怎麼會不願意呢。
孫成撓撓頭,嘿嘿嘿嘿嘿的傻笑起來。
夜已經深了,和熱鬧的大廳不同,會場外面異常安靜。
“好不容易帶出個影帝,我容易嘛我。結果連一個採訪的記者都沒有。哎,王浩,你見過這種事沒有,娛樂公司的老闆來搶明星的風頭的,哪有這種道理……”
毫不在意的掃了一眼站在門口帶著委屈聲音打電話的經紀人。吳城一邊往車的方向走,一邊憤恨的說:“那混蛋小子,這種無恥的事他也做得出來!”
“……”羅老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建築物,“或許他們是認真的?”
剛才看到那戲劇性的一幕,他的心一直吊著,生怕吳慶宇說完之後,旁人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結果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好像,時代真的不一樣了。
“認真有什麼用,我和他媽還等著抱孫子呢!”吳城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再次罵道,“混蛋,小兔崽子!”
羅老笑了起來:“我覺得那個姓孫的,和你年輕時候有點像。”
“像?”吳城坐在車裡,皺著眉看了過來。
那張臉上的表情,和原來一摸一樣。
一瞬間,時間仿佛嘩啦啦的倒回很多年前,那時他和他都還年輕,天不怕地不怕,兩個白手起家的小子,坐在街邊擺地攤,吆喝著叫賣,從磁帶,小畫冊到軍綠大衣和鴨舌帽。
他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賺到錢,兩個人在街邊笑的像瘋子一樣,一個得意的翻跟頭,一個在旁邊吹口哨起哄。
或是被地痞勒索,兩個人聯合抵抗,被揍得鼻青臉腫,默默的收拾著被搶奪一空的攤子,兩人都想哭,卻也只是硬挺著,偷看著彼此的臉色互相安慰。
那時候住的房子,窗戶沒有玻璃,睡覺時地上鋪著報紙。
因為怕冷,睡著時總是不自覺的湊在一起,感覺到彼此的體溫,似乎再難熬的事情也能忍過去。
相依為命,一步一步走過來,終於熬到發達。
三十多年前,緋聞的源頭,是自己趁他睡覺時偷偷親了他被人看見。
親他的時候,他的睫毛在抖動。
他沒有真的睡著,亦沒有拒絕自己。
那種心情自己至今還記得,疑惑的、羞澀的、忐忑不安的。
那時的自己太過純情、什麼都不懂。
連那種在胸口發酵的感情都無法確認。
恐懼、害怕、倉皇、覺得自己不正常。
他們一直緊緊的握著手,走了一路,最後在岔路口,最主要的關頭,卻是自己放了手。
這麼多年,他一直堅信自己沒有做錯。
直到現在,直到剛才,才發現,那些事,讓自己有多麼後悔。
或許當時,只要再跨出一步,堅持一小步,他們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羅老忽然有了衝動,扶著車窗問:“你現在,過的還好吧?”
吳城看向他,後視鏡映出兩個髮絲間夾雜了白髮的老人,吳城愣了一下,一臉坦然的笑道:“都老頭子了,忽然問這話做什麼,我過得怎麼樣你還不知道嗎。”然後掏出手機打電話:“老婆,我跟你說,那個混帳啊……”
他放下了。羅老想,三十年了……自己……也該放下了……
可是……要是時間能倒流,自己能勇敢的向他說出憋在心裡三十多年的那三個字,該有多好。
尾聲
樂龍公司附近的街道裡,有一家謎之煎餅攤,攤主看起來相貌平平,煎餅也算不上最好,卻有很多明星光顧,也有記者絡繹不絕的來採訪。
錄音筆連了個音響,裡面不斷傳出叫賣的聲音:“煎餅……煎餅……老孫煎餅……”
這時間沒多少人,攤主蹲在地上抽煙,忽然眼光掃到某處,連忙掐了煙站起來。
從他看的方向,走來一個穿著西服,和這裡格格不入的男人。
“孫先生,一個煎餅,加個蛋。”
“好嘞。”孫成熟練的拿起勺子做起來。
吳慶宇好笑的看著那只錄音筆:“你竟然這麼用。”
“這不是咱定情信物麼。”孫成一本正經的道,“當然要隨身帶著,哎,那筆投資談成沒有?談成了我要去請魏達吃飯。”
“請他吃飯?那請把我也帶上。”吳慶宇說,“投資數目太大,那個公司只願意出一部分。”
“那怎麼辦?”
“剩下的部分,羅叔以私人名義貸款,給我們提供了贊助。”吳慶宇想了想,沒有說出後面的話,笑了。
雖然羅老沒有直說,但卻暗示了這筆錢,吳城也出了力。
不知道把孫成帶回家給他們看,會變成怎樣。
“對了。”孫成把做好的煎餅遞給吳慶宇,“前天加昨天收入是六百二十八塊,昨天小六結婚,我偷偷去給塞了五百,你先記著,等月末咱們一起算利潤,要是掙得多了我請你吃肯X基。”
“嗯。”吳慶宇掏出記帳本子,寫下數字。能使喚樂龍公司董事長每月為煎餅攤算帳的,普天之下,估計也只有這一人了。
“還有啊,你能不能讓那些記者不要老來採訪我,附近賣鍋貼和拉麵的都說我是炒作,冤枉死了嘿!他們來吃還老不給錢,我一看他們就煩,真想踹死他們。”
“我會讓秘書和他們交涉的。”
“對了,晚上你別熬夜工作了,等我買完煎餅就去監督你。”
“嗯。”吳慶宇咬了一口煎餅,皺眉道,“好像有點淡。”
“真的?”孫成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哎呦喂,光說話,忘記放鹽了。”
“孫先生,你要認真一點。”
你一站在這不就把注意力全吸引走了麼,孫成有點不爽的嘀咕:“怎麼還是孫先生。”
“……”吳慶宇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嘴角一彎,“孫成。”
孫成愣了一下,心裡激蕩著,湊上去親他。
人生多麼奇妙,首次相遇,他大力踢著他的車子,罵著有錢人有什麼了不起的時候,是萬萬想不到,他們會走到這一步的。
“呵呵……”
“你笑、笑什麼?”
“一股煎餅味。”
“嘿,煎餅怎麼了,你別瞧不起煎餅。我要靠這個發財呢……”
“……”
“還笑,所以說你們有錢人就是討厭!”
“……”
“得,你笑吧,反正你知道我喜歡你,也不能拿你怎麼樣……哎……你不是說一股煎餅味麼……還……還親……”
番外——過年
走出機場,和熱帶相差甚遠的冷空氣迎面撲來。
今天是大年初一,機場的人比往日少的多。吳慶宇拉了拉衣領,伸手叫了一輛出租。
坐在車上,吳慶宇拿出手機給孫成撥了電話,手機響了一下馬上就被接通了,孫成在電話對面喊:“喂,喂?”
那邊的聲音有點吵雜,吳慶宇皺了皺眉:“你不是一個人?”
“我在魏達他們家裡過年……哎,你湊過來做什麼,一邊去,別給我撒嬌,咬我?小心我踹你。”
吳慶宇皺眉:“你跟誰說話?”
“沒事,你說你說,新年過的怎麼樣,馬爾地夫好玩嗎?你等下,我換個地方和你說。”
“孫先生,”吳慶宇看了下手錶,“現在是晚上10點30分,我希望你能在12點之前……”
“嗶~嗶~”
希望你能在12點之前來我家見我這句話還沒有說完,電話就斷了。吳慶宇望著手裡的電話,眼睛慢慢的眯了起來。
不過幾天不在而已……
另一頭,孫成一邊捂著電話,一邊甩著腿:“我警告你,你再纏著我,我真踹你了!”
即使做出這樣的宣言,那只狗還是執著的咬著他的褲腿不鬆手,無奈之下,孫成只能苦著臉望向魏達。
後者吹了聲口哨,那狗就搖著尾巴跑向了呂寧。
“你們沒事搞只狗做什麼?”
魏達一邊逗著狗一邊道:“鄰居出門旅遊,寄養的。”
孫成又拿起電話:“剛才有只狗一直纏著我,現在沒事了。”然後看了一眼魏達,轉過身,咳嗽了幾聲,低聲說道:“咳咳,其實吧,那個,好幾天沒見了,我有點想你,你趕快回來唄。”
難得說了句情話,那邊卻半天沒有回應。孫成心裡釘哩桄榔一陣亂跳,心想別是出什麼事了吧,然後又喂了幾聲,還是沒有回應,再扭頭去看手機——沒電了。
我靠!
“他這是怎麼了?”端果盤過來的呂甯望向孫成一臉憤恨的捧著手機蹲在牆角。
魏達抱著狗看向孫成,哈哈哈的笑出聲來。
“笑什麼笑,沒見過別人老婆回娘家?”孫成把手機揣兜裡,鬱悶的坐回沙發上。
“你原來笑我笑的少了?沒想到你也有這麼一天。”魏達把手機遞過去,“用我的吧。”
“算了吧,他們一家在外國過年呢,國際長途,我明天再打。”
電視上的晚會上,某王姓歌星正在唱歌:“你說你是哥哥我是弟,你要為我遮風擋住雨,再難的路也要在一起,一心找到人生的的路基……”
孫成險些被水嗆死:“這什麼歌,大過年的電視晚會也能正大光明的搞基?”
魏達轉頭問呂寧:“哥,你喜歡這首歌不?喜歡我學下來唱給你聽。”
呂寧紅著臉咳嗽了一聲。
孫成斜眼瞟過去,那兩人礙於他在場,話倒沒多說,但手上小動作和對視之間的曖昧火花就差點閃瞎他的狗眼。
孫成從沙發上跳起來:“你們這兩人,簡直了,肉麻!噁心!得,老子滾蛋,不陪你們玩了。”
“你要回去?”魏達說,“晚上在這住也無所謂。”
“住這兒,你當我傻啊。”孫成邊穿外套邊往外走,“我去找牛子他們打牌去。”
“拜拜。”孫成揮手,關門。
呂寧還想再勸他留下,魏達低聲道:“他要再留下來,看到我們關係這麼好非得單相思他家那位想到死不可。”
呂寧轉頭笑道:“可是你看這大過年的……”話說了一半,魏達就親了上來,“哥,今天可是2月14。”
“啊?”
魏達親著他,手從衣服裡探進去:“情人節啊。”
“啊,對了,”還未關上的門又打開了,“我是不是還沒和你們說新年……快……樂……”孫成的動作挺住了,眼睛在糾纏著的兩個人身上繞了一圈,帶著強烈不平衡的怒火罵道:“太齷足了,你們!”
魏達把頭靠在呂寧肩上,大笑。
被人撞見這種事,呂寧不知道是該尷尬還是該臉紅,愣了一會兒,好容易蹦出三個字:“是齷齪……”
‘嘭!’這次門徹底的關上了。
孫成下了樓,騎上自己的自行車往外騎,外面還有人在放炮,道路兩旁掛著紅色的燈籠,商場的電子屏上寫著恭賀新禧的字樣。
看見旁邊有賣鞭炮的商店開著門,孫成停了自行車,若有所思的望向那邊。
社區裡面的人大多數都去外面過年了,社區裡面黑烏烏的沒有一點人氣。吳慶宇也懶得開燈,洗完澡,又去放映室看了一部賀歲片的碟片。
屋子裡靜悄悄的,只有那些演員誇張的笑聲一遍一遍的回蕩,直到出現演員表,放在旁邊的手機還是沒有任何響起來的跡象。
按了重播鍵,依然是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吳慶宇看了一眼表,已經1點半了,摸了把頭髮,頭髮已經全幹了,索性起身,去臥房睡覺。
剛走到門外,忽然聽得外面劈裡啪啦一陣鞭炮響。
吳慶宇愣了一下,打開門。
門外孫成正提著一掛鞭炮放。
“你在做什麼?”吳慶宇問。
“啊?”提著鞭炮的孫成愣住了,扭頭看著他,“你在家啊?”
“晚上剛回來。”
“那給我打電話那會兒你是想說你回來了吧。”沒有想到吳慶宇回來了,心裡的想法落實了,孫成高興的很,掏出手機,“我手機沒電了,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回來,那來這裡做什麼。”
“我過來放個鞭炮炸一炸去黴氣和小人。”孫成拎起鞭炮,嘿嘿的笑,“省的像去年那麼倒楣。”
吳慶宇眼睛移到旁邊的自行車上,問:“你騎自行車來的?”
“一到晚上出租就漲價知道不?坐出租來回可是一大筆錢。”孫成看著穿著睡衣的吳慶宇,“嘿,你怎麼穿這麼少,凍感冒了我可不管。”說著脫下外衣往吳慶宇身上披。
兩個人因為這動作湊近了,孫成心裡貓撓一般的癢,低聲道:“哎,親一下行不?”
吳慶宇忽然一笑:“孫先生,我們進去慢慢談。”
“行,行。”孫成樂滋滋的想,進去還有什麼好談的啊,滾床單唄。
不過他好像很久沒有叫過自己‘孫先生’了——除了生氣的時候。
孫成一路嘿嘿嘿的傻笑著,跟吳慶宇進了二樓臥室:“你怎麼想到今天回來。”
“正確的說。”吳慶宇糾正,“是昨天。”
“不都一樣麼。”孫成心裡高興,又笑了幾聲,湊上去親吳慶宇,“想死我了。”
孫成剛在外面放過炮,自己都能聞到自己衣服上殘留著的鞭炮的火藥味,見吳慶宇清清爽爽的,湊上去聞了聞,笑著說:“你洗澡了吧?我就喜歡你身上這味道。”
吳慶宇說:“這是洗髮水的味道,超市都能買到。”
“瞧你說的,洗髮水用在你身上和用在別人身上,那能一樣嗎。”大冬天的,一路騎自行車過來,孫成手腳動的有些發麻,三下兩下脫了衣服鑽到床上,哎呦了一聲打了個哆嗦,“你看這房子就是要住人,沒人氣床都冰呼呼的,你等著,我給你捂一會兒你再上來。”
吳慶宇走過去,彎下腰看著他:“孫……唔嗯……”話未說完,孫成就攬了他的脖子親了上來。
剛才就被魏達他們撩的火大,這會兒好不容易見到戀人了,孫成樓著他親的激烈,孫成親完以後又是覺得不夠,一路吻了下去,咬著吳慶宇的脖子道:“你別突然靠過來,你一湊近了我就想親你。”
“湊近了就舔。”吳慶宇笑著問道,“你是狗嗎?”
“你以為我見誰都那樣?”孫成一邊扒吳慶宇的睡衣,一邊道,“不信你找其他人來試試,我絕對堅定。”
找其他人?聽見這句話,吳慶宇眼神暗了一下,上床壓住孫成,問道:“魏先生現在還好嗎?”
孫成沒想到他忽然問到這句話,愣了一下:“你問魏達?他好的很。”
“昨天你一整天都在他家?”
“嗯。”
吳慶宇又問道:“你知道昨天是什麼日子?”
“大年初一唄。”孫成一把攬上吳慶宇的肩,“你回來陪我過年的吧。”
吳慶宇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忽然問道:“孫先生,我對你這樣的行為很不滿。”
“啊?”
“或者是你喜歡能沖你撒嬌的男人?當然,這點我做不到,我也認為自己沒有必要在這點上遷就你,所以,你沒有喜歡撒嬌的男人的權利。”吳慶宇俯下身子,一字一句的道,“即使有,我也會把他剝奪掉。”
“啥?”孫成愣了,誰撒嬌,剛想張口問,吳慶宇又問道,“他咬你?”
聽到這句話,孫成明白了,心瞬間浸在了蜜裡,難得見吳慶宇吃醋,也不願意辯解,索性順著說了下去:“其實也不是咬,就是鬧著玩,舔了舔。”
果不其然,那人的聲音沉了下去:“鬧著玩?舔一舔?”
“關係好嘛,大家都玩瘋了也不介意,你沒跟我們玩過,你不懂。”
吳慶宇問:“他舔的哪裡?”
孫成把手伸到吳慶宇面前,大大咧咧的說:“還能有哪?手唄。”
話音未落,忽然覺得指尖一陣潮濕酥麻,孫成腦子轟的一聲,抬起頭看去,吳慶宇已經收回舌尖,問:“只有手?”
孫成徹底的驚呆了,試探的指了指自己的臉:“還有……”
剛說完,吳慶宇的嘴唇已經落到了自己的臉上。
指哪他親哪,有這麼好的事?孫成擰了自己大腿一把,疼,不是幻覺。
吳慶宇接著問:“然後?”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孫成連忙掀起被子,指著自己的分身道:“還有這裡。”
吳慶宇低頭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握住孫成的分身,然後用力攥緊了拳頭。
“等等等等……”孫成大叫,“你輕點。”
吳慶宇笑道:“這裡已經髒了,孫先生,我不介意你割掉它。”
“你太狠了吧。”
“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可以幫你拿刀。”
“你引誘我半天就是為了說這麼一句?”
“給獵物一些好處引誘讓他們上鉤。孫先生,你沒有在商場上打過滾,你不懂。”吳慶宇坐在床上,道,“我不喜歡不乾淨的東西,或者割掉它,或者離開這裡,你可以任選其一。”
“都不選行不行,我割了你怎麼辦?”
“割了你的還有我的,正常情況下很快就能適應角色互換。我認為這不會對我們倆個人的關係有什麼大影響。”
“我介意。”孫成說,“為一隻狗被閹我也忒慘了點吧。”
“狗?”
“魏達他家最近養了只狗,和你打電話的時候正鬧我呢。”
吳慶宇愣了一下,然後扶住額頭。
孫成嘿嘿一笑,翻身壓住吳慶宇:“你真以為正常人會隨便咬人?”
吳慶宇沉默了半晌,道:“我不會道歉的。”
他沉默的時候,喉結微微滑動了幾下。孫成注意到他的尷尬,邊親他喉結邊笑:“沒人要你道歉。”
因為有了這樣烏龍的近於丟臉的誤會,吳慶宇的氣勢明顯短了一截。
孫成伸手去摸他分身:“我為了你這根做了多少努力,你卻想都不想就說出把我那根割了的話,我難過死了。”
孫成手上技巧已經越來越好,對彼此身體又是習慣了的,吳慶宇的分身很快就立了起來。
孫成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摸出潤滑油,倒在手上,然後探入吳慶宇的身後。
因為兩人離開了一陣,入口緊緊地閉合著,帶著點涼意的指尖進入身體的感覺讓吳慶宇悶哼了一聲。
孫成輕車熟路的找到吳慶宇的敏感點,輕輕的觸碰。
吳慶宇身體顫動了一下,卻依然因為沉浸在方才的尷尬裡而強忍著沒出聲。
孫成難得見他這反映有趣,俯下身含住了吳慶宇已經脹大的分身。
“唔……”分身被溫暖的口腔包圍,吳慶宇忍不住挺起腰。本就已經硬起來的地方,在舌頭靈巧的刺激下更是快到極限。
臨近爆發時,包圍著口腔的溫暖忽然消失了,想射又射不出來的感覺讓吳慶宇忍不住低下頭去看。
孫成摁住了吳慶宇的分身頂端,對著吳慶宇笑道:“你誣賴我,我怎麼也得罰一下吧。”
說完,自吳慶宇體內抽出手指,將分身插了進去。
早就被吳慶宇調教過的分身幾乎沖進去以後,立刻找到了能讓包裹著自己的那個身體的主人產生快感的地方。
撞擊,摩擦,快感自體內一波一波的襲來,吳慶宇幾乎馬上就有了射精的衝動,但射精口卻被孫成牢牢地堵住了。
“嗯……孫先生……啊嗯……”,快感堆積著卻沒辦法釋放,吳慶宇忍不住的呻吟出聲,“哈啊……放手……啊……”
孫成一邊大力進出著,一邊湊到吳慶宇耳邊問:“還一口一個孫先生?你還在生氣?”
吳慶宇咬著牙瞪著他:“……給我……放……啊……”敏感點再次被用力的摩擦過,吳慶宇不由自主的繃緊了身體。
感受著性器被柔軟內壁包裹摩擦著的感覺,孫成喘著粗氣問道:“親一個行不?”
話說完,卻是也不管回答,就用舌尖撬開吳慶宇的唇吻了下去。
“唔唔……”身體被性器激烈的貫穿著,快感不斷地湧上來,連帶著這個吻也變得激烈而纏綿起來。
房間裡充斥著曖昧的水聲,卻已經沒有人有辦法去分辨那交合的聲音裡面是否還混雜著接吻的聲音。
“啊……嗯……孫成……你……嗯……啊……”
性器抽插的速度越來越快,臨近高潮的時候,孫成感覺到分身被內壁緊緊地包裹住,再也禁不住,在吳慶宇體內釋放了。
幾乎是同時,孫成鬆開了手,一直被壓抑著的吳慶宇眼前一花,也釋放了出來。
房間內重歸於寧靜,孫成去看吳慶宇,後者第一次被這麼對待,胸膛還在不斷地起伏,本來已經幹了的頭髮又被汗水打濕了,閉著眼睛調整呼吸,鼻翼上全是小小的汗珠,臉上還帶著潮紅,看起來說不出的性感。
孫成再一想他大老遠從外國跑回來陪自己過年,又開始樂。樂到一半又想到吳慶宇問的那個問題。
昨天是什麼日子?
2月14號大年初一唄,這有什麼好糾結的。
……
等一下,2月14?
這日子好像是……
孫成‘啊’了一聲,忽然明白吳慶宇特地回來的原因了。
原來不僅僅是因為新年啊,
因為是這麼個日子,所以手機裡聽到自己的話才想到那個方面去啊。
孫成心裡一瞬間充滿了柔情蜜意,翻身攬住吳慶宇的肩膀:“我知道……”
話還未剛說完,卻看見吳慶宇睜開眼睛,看著他眯起了眼睛:“孫先生玩的很高興啊。”
“哎?”孫成心裡忽然有了不祥的預感。
“想不到你騎了幾個小時的車還這麼有體力,真是太難得了。”吳慶宇笑道,“這樣一來,不把你榨幹,我都覺得不好意思。”
“咱倆誰和誰啊,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孫先生,我希望你今天能有死在這床上的覺悟。”
“你別叫我孫先生,我聽著滲得慌……哎!你拿橡皮筋做什麼……”
“時間還早,只是這樣玩多沒意思,還有很多玩法不是嗎?孫.先.生?”
“喂喂!慶宇,咱有話好好說,別……喂!”
……
‘喜羊羊,懶羊羊,喜羊羊……’
漆黑的房間裡,手機鈴聲突兀的打斷了曖昧的喘息,就著相連的姿勢,魏達伸手拿起一旁的手機,看了一眼,彎起嘴角笑了笑,然後把手機扔到一旁。
“誰、誰啊?”扒著魏達的肩膀,呂甯望向手機的方向。
“孫成說他要死了。”魏達翻身壓過去。
“啊?”
“沒事,讓他死去。”
“可是……他、他沒事吧……”
“哥,專心點。”魏達低聲道,“不用管他,我要是他那死法,非得高興死不可。”
“可是……啊……你、等……等下……你輕點……”
說話聲化做細微的呻吟,慢慢的低了下去。
地上的手機的光緩緩的暗了下去,手機上那‘救命,精盡人亡’的六個大字,閃了一下,就隨著沉寂的背景一起,消失在黑暗中了。
【番外過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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