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ll 05

 

  “我從來不知道吸血鬼也會抽煙。”羅廉走了過去。

  

  菲爾特抬起頭來,那一個動作仿佛經歷了一個世紀之久,“不,喜歡抽煙的人是你。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夾著煙站在路燈下說‘沒想到吸血鬼也有這樣的浪漫情懷’。”

  

  羅廉呆愣在原處,在倫敦街頭遇見菲爾特的時候,他的腦海中也曾經閃過這句話。

  

  “什麼樣的浪漫情懷?”

  

  “我正在抬頭看天上的星星,然後一轉身,就看見了你。”菲爾特的聲音很輕,羅廉覺得那樣的語調是對一個自己萬分珍惜的人說的,而不應該是一個失去記憶的搭檔。

  

  羅廉將視線挪開,看見他指間的香煙,“我會抽煙是嗎?讓我試一試。”

  

  菲爾特卻將香煙拿開了,“一支香煙會讓你少活六秒。”

  

  “你要阻止我慢性自殺,”羅廉揚了揚眉,“那麼你呢?”

  

  “我可以活很久很久,如果香煙能夠達到減少壽命的效果,”菲爾特看著煙圈裊裊,脣線的弧度是無尚的視覺享受,“說不定終有一天你和我能夠同步。”

  

  心臟仿佛被掐住了,羅廉只覺得此刻的菲爾特不但美好還性感的要命……這太危險了,他是一個血族,是自己的搭檔,而且還是一個雄性動物。

  

  “不要誘惑我。”羅廉退後了兩步。

  

  “呵呵,”菲爾特低頭笑了起來,“我和你的第一個案子,你趴在陽台上看著我,對我說的也是這句話。”

  

  原來自己很早以前就在抵抗著對方的魅力嗎?

  

  “那麼後來呢?你是否不再誘惑我了?”羅廉歪了歪腦袋,“我猜想在我們彼此熟悉之後也學會了彼此尊重。”

  

  “相信我,”菲爾特欠下身子,鼻尖的線條如此地引人遐思,“我從來沒有刻意誘惑過你,除非你自己心動了。”

  

  羅廉呆呆地看著對方,向後退了一步下意識遠離對方的氣息。

  

  菲爾特的指尖在他的眉心點了點,眼簾下垂著有一種無奈和溫情,“回去吧,博士。今夜的溫度有些冷。”

  

  茫然地點了點頭,羅廉感覺自己似乎被對方控制了一般,轉身走向實驗樓。

  

  上到了二樓,卻猛然驚醒,來到窗前,看見菲爾特就站在路燈下,仰著頭望著自己。

  

  羅廉飛快地轉身,他的內心有一種莫名的悸動,這讓他想要逃跑,避開那個人的視線。菲爾特的一顰一笑都在他的控制力之外,他無法阻止自己去看著他,無法阻止自己去猜想那個人的內心,無法阻止自己……不斷下墜。

  

  大力打開實驗室的門,麥克仍然在聚精會神地拼湊著那個模型,膠水和模板放了一桌子。

  

  羅廉拉開座椅坐在電腦前,看著屏幕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他的心中有一個預感。打開主機,屏幕上出現密碼指令,羅廉的手指仿佛收到牽引一般,輸入了那個名字。

  

  菲爾特海辛。

  

  密碼是正確的,系統界面出現的速度快到令他懊惱。

  

  “這真的是我的電腦嗎?”羅廉雙手按住自己的眼睛,撐在桌面上。

  

  “是的啊。”麥克沒有抬頭,將飛機的翅膀裝了上去。

  

  “為什麼密碼是他的名字?因為他是我的搭檔對不對?”

  

  這一次麥克抬起了頭,張著大眼睛用疑惑的目光看著羅廉,“可是一般不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嗎?比如說梅蘭尼小姐的開機密碼就是他男朋友的生日。”

  

  “因為琳德西死了,所以……所以……”

  

  “所以你現在愛的是菲爾特先生咯。”麥克放下模型,踮起腳拍了拍羅廉的肩膀,“博士,你怎麼了?”

  

  “你說……我愛菲爾特?一個男人?一個血族?”

  

  麥克這次不說話了,只是點了點頭。

  

  “我單戀一個男人?”

  

  “可是菲爾特先生也愛你啊。”

  

  “你怎麼知道?”

  

  “那一次,我們在嘉年華里,菲爾特先生對你說的啊!”

  

  “哈,哈哈……”羅廉攤開雙手,“地球太危險了,我應該去火星繼續我的研究。”

  

  從第二天開始,等待著他的是一系列身體檢查外加可笑的智商測試,甚至還有評估團來評估他是否具備研究能力。羅廉對這一周的總結就是天才被一群傻瓜戲耍。還好,他在自己的電腦中找到了很多以往的研究資料。學習對他是最容易的東西,評估結果幾乎讓所有人吃驚。

  

  而羅廉也在一家療養院裡見到了卡梅洛教授,那個曾經引導自己進入血液學領域的人,現在就像個孩子,痴痴地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台的風鈴發呆。比起失去所有記憶的教授,羅廉忽然覺得自己實在太幸運了,但是每一種幸運都不是偶然,莉莉絲一定是還想要從他這裡得到什麼。比起這個,羅廉更加頭疼的是作為FBI探員,兩天之後他將面臨槍械考試,如果無法通過的話,他將像個可笑的研究室助手帶著空的槍夾跟在菲爾特的後面。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想讓菲爾特覺得自己很沒用。

  

  在那之後,羅廉一直呆在射擊館裡練習,直到雙手舉槍都有些麻木了,成績還是不大理想。

  

  一隻手從他的身後伸過來,拖起他的手腕。

  

  羅廉微微一顫,不知道怎樣回頭。

  

  “菲爾特……”

  

  對方的腦袋就在他的耳側,下巴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你的目標可不是靜止的。”

  

  偏過頭,羅廉想要避開菲爾特,但是沒想到對方卻親吻上他的側頸,“你……你幹什麼!”

  

  菲爾特的吻很輕柔,沒有過多的曖昧和挑逗,仿佛那只是純粹的一個吻而已,“拉爾森吸了你的血。”

  

  “你……”羅廉咽了一口口水,難道菲爾特也想要咬自己?

  

  “呵呵,”對方退後了一步,站在離羅廉不遠處調笑著看著他,“我不會咬你。就像我不會閱讀你的思維一樣。”

  

  羅廉僵硬著將舉槍的動作放了下來。

  

  “那麼海辛先生,你來這裡幹什麼?”

  

  “幫你,通過槍械考試。”

  

  “你?”

  

  “沒錯,我。”菲爾特從羅廉手中接過那隻槍,只是單手而已,便輕鬆地射中了靶紙的心臟。

  

  “我以為你不需要槍。”

  

  “確實我不需要。”他走到羅廉的身手,雙手按在肩膀上,“現在你再試試,我會固定住你的動作,這樣就能防止後拉肩了。”

  

  對方覆在自己身上的力度如此清晰,這讓羅廉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對方的手掌處,不知道該如何扣動扳機。

  

  “專心,羅廉。”菲爾特的發絲掃過羅廉的頸脖處的肌膚,瘙癢卻令人眷戀,“你最擅長的東西就是專心……還有固執。”

  

  皺眉,羅廉整理自己的精力,看向對面的靶紙。

  

  菲爾特修長的手指來到手槍上,拇指扣在槍尾,食指沿著槍管伸向前方,“如果你確定自己瞄準了,那就不要猶豫……”

  

  啪地一聲,子彈出膛,羅廉感受著槍膛的震顫,菲爾特的聲音響起,“是心臟。”

  

  嗤笑了一聲,羅廉看向自己的老師,“我想射的是它的脖子。”

  

  離開射擊館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九點,菲爾特說會開車送羅廉回去。

  

  才剛走到車庫,菲爾特便停下了腳步,害他身後的羅廉撞在他的背上,差一點撞斷鼻子。

  

  “布魯,沒想到你會在這裡等我。”

  

  羅廉環顧四周,並沒有看見任何人,而且這麼晚了,射擊館的車庫裡也只剩下菲爾特的保時捷。

  幽暗的燈光下,一個影子緩緩拉長,從車子的後面顯現出來。

  

  那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朋克式的打扮,身上叮叮噹當掛了一大堆金屬飾物,濃重的煙燻眼顯露出頹廢的味道。

  

  他向菲爾特行了一個禮。

  

  “許久不見了,海辛大人。”

  

  “有什麼事嗎?布魯?”菲爾特走向前去,而羅廉卻皺起了眉頭。

  

  “我需要您的幫助。”布魯維持著行李的姿勢,似乎不得到菲爾特的允許就不會抬起頭來。

  

  菲爾特抬了抬右手,布魯看向他,眼睛裡有一種崇拜的目光。

  

  這個叫布魯的男孩,是菲爾特的血系。

  

  但是羅廉不喜歡他。血族是夜間生物,但並不像電影中描繪的那般陰晦。比如說歐利文的冷漠與高傲,菲爾特的優美與典雅,但不像眼前的這個男孩,完全屬於黑暗。

  

  “我的孩子,我能夠幫助你什麼?”

  

  布魯走上前,執起菲爾特的手,彎下腰親吻上他的手背,“請你……”

  

  羅廉瞬間拔出了手槍,子彈射了出去,穿透了保時捷的車窗,而布魯也消失了。

  

  下一秒,羅廉便被菲爾特扯入懷中,他的後背上衣服出現了一道裂縫。

  

  菲爾特微笑著將羅廉的腦袋按進自己的懷中,“布魯,我覺得你確實需要幫助了。”

  

  羅廉只感覺到菲爾特帶著他瞬間移動,那速度讓他的骨頭有些承受不了,而他們原本站立的那個地方在一聲巨響之後出現了一個大洞,而保時捷的警報聲充斥著整個空間。

  

  警衛恐怕很快就會來了。

  

  忽然菲爾特轉身,利落地一把抓住了什麼,羅廉這才發覺布魯伸直的手掌形成刀狀,而他的指尖距離菲爾特的側腰不到一釐米。

  

  “啊……”羅廉張著嘴,看見菲爾特的米色風衣上濺滿了血跡,他不由得順著菲爾特的手臂望去,這才發覺他的手掌穿透了布魯的胸膛。

  

  此時兩個警衛帶著警棍奔跑了進來。

  

  菲爾特一把將羅廉推了過去,羅廉明白他的意思,掏出FBI證件走過去將那兩個人攔了下來。一邊交流,羅廉一邊回過頭來看向菲爾特。

  

  “真的不需要我們的幫助嗎?”

  

  “真的不需要,謝謝你們。那個跨州殺人凶手我們已經抓到了。”羅廉笑著拍了拍那兩人,兩個警衛隨即離開了。

  

  而被抓住了心臟的布魯似乎不在意死亡的臨近,掙扎著靠向菲爾特,想要掐向他的脖子。

  

  “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菲爾特依舊維持著那個姿勢,目光冰冷地審視著自己的血系。

  

  布魯僵直的手垂了下來,仰起了臉膜拜一般看著菲爾特的面容,眼神失去焦距,身體開始痙攣,止不住顫抖,“對不起……海辛大人……對不起……”

  

  伸出手托住他不斷下沉的身體,菲爾特皺起了眉頭,“布魯……堅持住……”

  

  “我不能……了,對不起……請您一定要小……心……”

  

  羅廉站在不遠處,看著布魯的腦袋後仰著,劇烈顫抖的身體逐漸平靜,他仍舊睜著眼睛看著菲爾特。

  

  十幾秒鐘之後,菲爾特緩緩站直了身體,伸手將布魯的眼簾扶下。

  

  羅廉走向前,手掌放在他的背脊上,沒有說話。

  

  “幫我,羅廉。我要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布魯他不正常。”

  

  “我會。”羅廉閉上眼點頭。

  

  布魯的屍體被帶回了羅廉的實驗室,梅蘭尼與阿爾伯特都不在,今晚他只能靠自己。

  

  菲爾特將外衣脫了下來,穿上消毒外套帶上橡膠手套來到陳屍台前。

  

  “菲爾特?”羅廉斜著腦袋看向他。

  

  “從羅廉•D成為我搭檔的那一天,我也開始對自然科學產生了興趣。你相信科學,那麼我也相信。”菲爾特相當熟練地整理解剖器具,“你曾經對我說過,‘如何一刀在一個蘋果上切出五角星來’的答案是普通人類想出來的,而不是血族。”

  

  “因為你們擁有的太多,所以失去了創造力與想象力?”羅廉帶起口罩來,瞥過菲爾特。

  

  他將長髮豎起,扎在腦後,簡練的美感讓羅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經過組織分析與血液采樣,羅廉抽吸了一口氣。

  

  “怎麼了?”

  

  “你們血族的唾液中含有一種讓人思維麻痺和產生渴望與愉悅的■。”羅廉站起來,看向菲爾特,“但是這世上也有人合成了另一種■,能讓血族產生同樣的感覺。”

  

  “我怎麼覺得你在形容毒品?”

  

  “如果單從效果上來講,這種■一旦和血族體內的X病毒相結合,”羅廉伸手做了一個爆炸的姿勢,“其效果相當於高純度的海洛因。你們會上癮,會難以戒斷。”

  

  “所以……布魯他染上了‘毒癮’?”

  

  “可以這麼說。一個普通人類如果染上了毒癮,為了獲得藥品他們會做出常人難以想象的事情,那種無法滿足的欲望會驅使他們傷害自己最重要的人。”

  

  菲爾特低頭看著陳屍台上的布魯,那句“對不起”似乎還縈繞在他的耳邊。

  

  “我們需要找到的是到底誰給了他那種■。這種■在自然界是不存在的,必須經過人工合成,而且必須儲存在低於10攝氏度的條件下才不會自行分解。”羅廉回到陳屍台,小心翼翼地縫合布魯的屍體。

  

  “我們?”菲爾特看向他,“這件案子並沒有向局裡報備。”

  

  “但是你會去查找真相,而我是你的搭檔。”

  

  “這不只是我想要的真相,你也很好奇不是嗎?”菲爾特將腦袋伸向羅廉,對方直接用手掌頂住了他的臉。

  

  “不要再招惹我了,菲爾特。你會讓我越來越弄不清楚自己的方向。”

  

  “你的方向其實你自己一直都知道,”菲爾特伸手扣住羅廉的手腕,“只是你一直在本能的抗拒。”

  

  羅廉歪著腦袋,聳著眉毛,“菲爾特……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腦袋裡到底裝著什麼?”

  

  “裝著你。我想你記得我,我想你接受我,我想你像從前那樣愛著我。”

  

  羅廉用力想要將手腕抽回來,但是對方卻不鬆手,隨即他摸過台子上的手術刀扎向菲爾特的手背。對方依舊笑得雲淡風輕,而刀尖在觸上肌膚的一剎那停了下來。

  

  “你以為我不會扎下去嗎?”年輕的博士咬牙,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憤怒。

  

  “你會,但是你也知道我不會鬆手。”

  

  “我記得我愛的是琳德西,但是你們告訴我她死了。我記得我看見你站在街角,然後你們告訴我……”

  

  “那麼你暫時不用煩惱,我是你的搭檔。”菲爾特鬆開手,向後退了一步,“其實不止是他們告訴你,你愛上我了。你自己也知道。”

  

  羅廉鬆開自己的眉頭,閉上眼。當他再次看向自己的搭檔時,目光清澈,嘴角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固執。他已經調整好了他自己。

  

  落落大方的,羅廉向對方伸出自己的手,“你好,我是隸屬於聯邦調查局特殊任務部門安潔麗研究員的特別探員羅廉•D。”

  

  菲爾特欠了欠身子,伸手握住了他,“你好,我是特別探員菲爾特•海辛,至於我隸屬於哪一個部門並不重要。”

  

  羅廉微微仰起頭,露出一抹笑意,“你讓我有一點心動。”

  

  D博士,從不撒謊。

  

  “那是我的榮幸。”

  

 

 

 

 

Doll 06

 

  看了看時鐘,羅廉伸了一個懶腰,“白天就快到了,你有什麼打算?”

  

  “借你的浴室洗一個澡,借你的臥室睡一覺。”菲爾特毫不在意羅廉的意願,直接朝著臥室走去,麥克的小床上堆滿了模型,似乎當他們在外面忙碌的時候,這個小鬼在臥室裡也很忙。

  

  “我相信你覺得有足夠的時間回到自己的公寓。”羅廉來到浴室前,已經水聲陣陣了,想了一會兒,他皺起了眉頭,“菲爾特,你到底有沒有帶換洗的衣服進去?”

  

  門忽然打開,菲爾特探出頭來,手掌自然地將濕發捋到腦後,那個動作能讓羅廉清楚地看見他流暢的肩部肌肉線條,這個傢伙不是只有臉能看而已,“我親愛的搭檔,能從你的衣櫃裡幫我拿一套衣服嗎?Brioni,謝謝。”

  

  門關上了,羅廉震了震,看向麥克,“你聽見了嗎?你聽見了嗎?他竟然使喚我幫他拿衣服!”

  

  麥克把飛機架起來,做了一個起飛的姿勢,然後點頭道,“我聽見了呀。這樣不是正好嗎?博士可以進去好好欣賞菲爾特先生的身材。”

  

  “死小鬼你敢閱讀我在想什麼!”羅廉想要過去按他的腦袋,小東西躲的倒很快。

  

  不情願地將自己的衣櫃打開,羅廉挑了挑眉梢發覺,那裡面有一半的衣服絕對不是自己的品味……再一看標牌,一水的Brioni、阿曼尼和路易斯威登。

  

  不會吧,現在自己只承認這傢伙是“有點親密”的搭檔而已,他什麼時候把自家的衣櫃也搬來了?

  

  抽出菲爾特所講的那個品牌,羅廉敲了敲門將衣服遞了進去。

  

  “親愛的,你沒有給我內衣。”

  

  “內衣?”他可千萬別說“你穿什麼我就穿什麼”,羅廉對自己的內衣有著絕對的潔癖。

  

  “寶貝,在衣櫃的第二格抽屜。”菲爾特的聲音和水聲交織在一起,格外地魅惑人心。

  

  “啊……啊!”羅廉一把將抽屜拉開,CK的深色內褲一排排擺放的整整齊齊,“開門開門!”

  

  門打開的瞬間,羅廉也被對方一把拉了進去,臉正好砸在菲爾特光裸的胸膛上,肌膚略微地潮濕,興許是淋浴了熱水的緣故,他的體溫也不像以往那般冰涼。

  

  羅廉倒抽一口氣,抬起頭來,菲爾特正好整以暇看著他。

  

  對方垂下頭來的時候,羅廉下意識地向後仰去,菲爾特的脣卻很輕,落在他的上脣瓣上,“謝了,親愛的。”

  

  羅廉攤開雙臂,想要伸手去推他,但是對方除了下身圍著一張搖搖欲墜的浴巾,什麼都沒有,羅廉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應該放哪裡。

  

  “嘿!你怎麼可以這樣!”

  

  “那這樣可以了嗎?”菲爾特話音光裸,便舌尖挑開羅廉的下脣,一個吮吸。

  

  “你給我馬上滾!”

  

  “啊,可惜外面天亮了。”

  

  羅廉掙扎著離開了菲爾特的懷抱,又或者說是對方意猶未盡放開了他。

  

  而那條浴巾正如同羅廉預料到的,松垮了下來。

  

  羅廉一把拽住了它,抬起頭來瞪著笑得愜意的菲爾特,“你還不快!”

  

  “快怎樣?”菲爾特向前走了一小步,膝蓋就快撞到羅廉。

  

  “當然是快……”下一秒,菲爾特就更加快步地朝他走來,驚得羅廉節節後退,知道後膝頂在了床沿上,“快點抓住你的浴巾!”

  

  沒想到菲爾特卻直接伸手擁抱住羅廉,用自己的體重強迫著他和自己一起墜入床褥之中。

  

  羅廉看向對方的雙眼,那雙眼睛一直很美,總是介於認真與慵懶之間,但是羅廉知道此刻對方並不像要開玩笑。

  

  “你要做什麼?”羅廉撐起自己,這讓他和菲爾特的下身挨得更緊了,他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硬挺正頂在自己的胯間。羅廉抬起自己的左腿想要翻身但是菲爾特卻直接用膝蓋將他的那條腿頂了起來。

  

  “你不用再拽著那條浴巾了。”菲爾特側過臉去,舌尖掃過羅廉的耳垂,一陣戰慄感襲過,令得他警鈴大作。

  

  羅廉看向小床,麥克正將模型舉到半空中,撇過頭來看著他們交疊的身影。

  

  “出去,麥克。”菲爾特的聲音柔和,卻帶著命令的意味。

  

  麥克不說二話托起自己的模型便朝著門口走去。

  

  “麥克!留在這裡!”

  

  羅廉第一次感慨自己在麥克心中的地位,那個小東西出門之後還不忘將門給關上,磕啦一聲就這樣震在羅廉的心頭。

  

  “菲爾特!我承認你的魅力,我也承認現在我在你面前很弱小!但是……”

  

  “但是什麼?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因為你無法閱讀我的思維。”菲爾特皺起眉,即使是略帶糾結的表情也如此動人。

  

  羅廉呆然著,扯著浴巾的手指也放鬆了力氣。

  

  “我愛你,所以對你有欲望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菲爾特低下頭來,沿著羅廉的臉頰親吻到他的脣角,舌頭侵入之後便是翻天覆地。

  

  羅廉感受著他的氣息,如此狂放著與他微笑時的平靜截然不同。

  

  他的手掌用力地撫摸著自己身上的肌膚,似乎要掐進血肉之中。

  

  皮帶搭扣被彈開的聲響霎時將羅廉的神經挪回原處,他一把按住菲爾特的手,這個角度卻正好能夠看見對方昂揚的欲望。

  

  “你在開玩笑吧……”羅廉微張著嘴,這是他所擁有的記憶力第一次看見……

  

  菲爾特傾下身體不由分說再次堵上他的脣,將他按回了原處,長褲被褪下時摩擦過自己的肌膚,羅廉心驚地掙扎,大腿內側不斷擦過菲爾特的腰際,戳在自己小腹上的那個硬物似乎更加誇張了。

  

  菲爾特從羅廉的口中退出,聲音嘶啞卻撩撥著羅廉的神智,“你選,用手還是用這裡!”

  

  “哈!”羅廉的雙臀被對方抬了起來,兩瓣肌肉被用力地掰開。

  

  “哪裡都別想!你給我起來!”媽的!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還是這傢伙早有預謀!

  

  “那就是這裡!”菲爾特的硬挺擦過那縫隙,羅廉驚得一把抵住他。

  

  “我用手!用手!”

  

  菲爾特的身體帶著難以言喻的重量壓在羅廉的身上,他抓著羅廉的手向下按去,這個過程令羅廉備受折磨,血族的身體是低溫的,可是當羅廉觸上那裡的時候,感覺自己的手指似乎會燒起來。

  

  “快一點!”

  

  羅廉側過頭來,看見菲爾特半閉著眼睛,睫毛因為自己手上的動作而微微顫抖,隱忍交織在他的表情上,甚至背部隆起的曲線都是如此……性感……

  

  羅廉覺得自己要發瘋了,他竟然能容忍一個男人壓著自己並且要挾自己幫他自wei

  

  “我叫你快一點!”那聲音是從菲爾特的牙縫中擠出來的,令羅廉一陣慌亂,而對方卻直接按住他的手,挪動了起來。

  

  菲爾特的吻愈加瘋狂,每一個吮吸落在羅廉的側頸和鎖骨上,都像是焚燒中的烈焰。他拖著羅廉的後腦,逼迫他緊緊地靠著自己,而羅廉的心一直都懸在半空中,就怕對方一個用力直接捏爛了自己的腦袋。

  

  直到他的手都麻木,掌心再沒有感覺,什麼東西噴涌而出,濺落在羅廉的腿跟。

  

  菲爾特趴在他的身上,仍然抱著他。

  

  房間裡是濃重的喘息聲,羅廉呆呆地看著天花板,良久才說出一句。

  

  “Fuck……這算什麼……”

  

  菲爾特的腦袋埋在他的耳邊,悶聲道,“你想要真槍實彈?”

  

  “我是說……我們曾經發生過關係?”

  

  “嗯哼。”

  

  “嘿嘿嘿!”羅廉推了一把壓在自己身上的人,無奈對方紋絲不動,“我的意思是說——我是在下面的!”

  

  “對啊。”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你要不要試試?”菲爾特側過臉,鼻尖掠過羅廉的耳垂。

  

  “鬼才要和你試!我是你的搭檔!你竟敢對你的搭檔出手!你到底有沒有職業操守!”

  

  菲爾特的身子向前挪動了一下,他的腰際劃過羅廉的雙腿內側,令得羅廉下意識夾進了腿不想讓他再動了。

  

  “你看……不是我故意對你出手,是你勾引我的。”菲爾特的雙手沿著羅廉的側腰一路向下,揉捏著他的臀,眼神是平靜的,上揚的脣角卻怎麼看都是不懷好意。

  

  “你給我起來!”羅廉此刻覺得自己想要崩潰,菲爾特很合作的反到了另一側,扯過被子蓋住了彼此。

  

  將床頭櫃上的紙巾抓過來,羅廉拼命擦拭著對方留在自己腿間的痕跡。

  

  另一側的菲爾特則倚靠著床頭,點了一支煙。

  

  他的手指修長,夾煙的動作也很有美感,纖細卻捉摸不透。

  

  羅廉一把抓過那隻煙來,猛地吸了一口,然後大力咳嗽了起來。

  

  “幹什麼自虐?”菲爾特伸手想要去摟他,卻被羅廉一把甩開,“你剛才覺得我很討厭嗎?”

  

  羅廉不說話,他很驚訝,很……害怕,不知道如何面對,但是沒有討厭。

  

  “科學家要有探索未知的勇氣。”

  

  羅廉猛地回頭,看著對方。

  

  那一瞬間,一些片段劃過他的腦海。

  

  “所以不要去害怕。”菲爾特再次伸手將羅廉摟向自己,“愛上你的時候我也會害怕,害怕我們的命運最後會怎樣。但是比起害怕,我寧願擁有你。”

  

  “下次……請不要再這樣了。”羅廉深深吸了一口氣便縮進了被子裡,順手將那支煙扔進了垃圾簍中。

  

  他以為自己會因為身邊的人兒煩惱的失眠,但是事實上,他睡的很好。

  

  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和身邊這個煩人的傢伙站在街頭。

  

  我聞到了你的味道,那麼你呢?你是否喜歡我的味道?

  

  自己明明想回答很喜歡,但是嘴巴上說的卻是聞的久了也會厭煩。

  

  當他側過身來睜開眼,看見的是菲爾特安寧的表情。和醒著時的平靜不同,羅廉覺得那才是真正的平靜。

  

  悄悄起床,羅廉去衝了一個澡,到街對面的咖啡廳裡吃了頓晚餐。

  

  然後,他給菲爾特打了一個電話。

  

  “當我們是搭檔的時候,可不可以只是搭檔。”

  

  “好。”

  

  羅廉甚至可以想象對方上揚的脣角溫和的笑意。

  

  當天晚上,布魯同一個樂隊的同伴們也從紐約趕來了華盛頓。布魯是這個樂隊的鍵盤手,只是羅廉沒有想到,這整個樂隊的成員都是吸血鬼。

  

  他們經常前往世界各地的吸血鬼酒吧裡表演,在血族的世界裡是很有人氣的明星。

  

  主唱是飛利浦,貝斯手溫思特很認真地回答了菲爾特的問題,將布魯死前樂隊曾經到哪裡表演過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羅廉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道:“那麼布魯之前的行為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比如說痴迷於一樣東西?”

  

  飛利浦皺著眉想了想,“他變得總愛一個人呆在房間裡,要知道從前是很喜歡和我還有溫思特一起討論如何譜曲,像是節奏的快慢,什麼時候變奏之類的。但是大概從上個月開始,他不再同我們交流,只是每次從房間裡出來他都能做出很棒的曲子,我當時還和溫思特開玩笑說布魯的房間裡是不是藏著繆斯。”

  

  “其他的呢?比如他本來並不喜歡的東西現在才開始喜歡的?”

  

  “琴酒?”溫思特脫口而出。

  

  “琴酒……”羅廉看了一眼菲爾特,如果說有什麼食物能讓血族痴迷的,應該只有鮮血而已。

  

  “是的,他很愛去酒吧裡喝琴酒,但是似乎每一杯都不和他的心意,為此他還脾氣暴躁,說什麼味道不對。直到斯科特裴陪著他去了趟什麼地方回來,他才不再發脾氣了。但是一個血族……”溫思特聳了聳肩膀,“對琴酒痴迷實在是太搞笑了……”

  

  “斯科特?”

  

  “他是我們的鼓手。”

  

  “那麼他人呢?”菲爾特問。

  

  “他說他要去見自己的Master了。”回答的人是飛利浦。

  

  “他的Master是誰?”羅廉皺起眉,忽然覺得斯科特在這個時候去見自己的Master情況絕對不簡單。

  

  “歐利文?拉爾森大人。”飛利浦的話音剛落,羅廉便轉身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個號碼。

  

  幾秒鐘的忙音之後,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羅廉。”

  

  “你還活著啊,歐利文。”羅廉回過身來,便看見菲爾特噙著笑意端倪著自己。

  

  “你不該再打電話來找我。”

  

  “不會吧,你還在為上次的事情記恨我嗎?斯科特是不是在你那裡?”

  

  “他已經死了。”

  

  挑了挑眉梢,羅廉繼續問,“因為他想要殺你?對自己的Master產生殺意是血族中的滔天大罪。”

  

  “那麼一次又一次拒絕我的你就不算犯下滔天大罪?”

  

  “抱歉,我不是你的血系。斯科特有沒有提過一個地方?”

  

  “Combination。”

  

  “哈?”羅廉心想這算什麼地方。

  

  歐利文卻用平靜的語調再次重複了一遍,“Combination。”

  

  那如同金屬一般的語調吐露出那個單詞,羅廉微微愣了愣,然後輕聲說了句謝謝便將電話掛斷了。

  

  電話的那一段,修長的身影站在書架前,依舊保持著接電話的姿勢。

  

  不遠處一個少年抱著胳膊,側靠著木梯,笑道:“如果真的恨他,就不該為這個電話而欣喜,如果真的還想得到他的注意力,就不該這麼輕易地告訴他答案。”

  

  歐利文靜靜閉上眼睛,垂下自己的手腕,手機裡是電話掛斷後的忙音。

  

  “Combination,這個地名你們有印象嗎?”羅廉看向飛利浦還有溫思特。

  

  “完全沒有印象。”溫思特搖了搖頭,飛利浦也皺著眉表示不知道。

  

  “等等……好像我們在波士頓演奏的時候,有一天晚上曾經路過一家酒吧,還以什麼黑色親吻作為噱頭,裡面的侍應生打扮成哥特電影裡的吸血鬼模樣,我們都覺得幼稚透了,所以幾乎沒有進去。”

  

  “那家店不是叫什麼Dark Lips?”飛利浦問。

  

  “不是的,Dark Lips是他們賣的最好的酒的名字。”溫思特似乎很確定。

  

  羅廉看向菲爾特,“波士頓?Combination?”

  

  “很有意思,不是嗎?”

  

  於是這天晚上,羅廉與菲爾特一起乘坐飛機去到了波士頓。

  

  “感覺就要回到自己的母校了。”羅廉看著窗外的一片漆黑。

  

  “你想起了琳德西?”菲爾特頷首。

  

  羅廉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此時,菲爾特將一個黑色的像是閃盤的東西遞到了他的面前。

  

  “這是什麼?”

  

  “斷波晶片,能夠阻斷任何想要讀取你思維的血族的腦電波。”

  

  “不會吧?你做的?那我是不是要再次做一次開顱手術?”羅廉將那個小東西把玩著。

  

  “我翻閱了你從前的資料,對你製作的第一個晶片進行了改良。我可以通過這個晶片感應到其他血族對你思想的入侵。你可以選擇帶著它,或者不帶。”菲爾特從大衣的裡側掏出了一本聖經。

  

  書頁翻動的聲音令羅廉神經質一般按住了菲爾特的手。

  

  你最喜歡哪一個故事?

  

  該隱與亞伯。

  

  哦,人類最早的謀殺案。

  

  菲爾特的手反過來握住羅廉的手指,“怎麼了?如果不放心我製作的東西你可以不用。”

  

 

作者有話要說:我的文吧,雖然沒有好到哪裡去,但我也相信沒有爛到哪裡去,能買V支持我的童鞋們,我真的發自內心的感激,但是我希望你們也給我留個話兒吧。但凡寫了20多萬的文章,很多都能在什麼季榜月榜上占個一席之地,我從來就不是上榜的命,基本上都是今天上榜明天下榜,所以這些我也就不想了,點擊率不如別人也是我自己文采有限,但是我求求乃們了,既然看到了64章,就給個評吧……每個作者都希望能得到讀者的一些回應不是嗎?

 

 

 

 

Doll 07

 

  “不,我相信你。”羅廉收攏手指。

  

  飛機著陸之後,菲爾特依照以往的慣例,check了當地一家五星級賓館。

  

  “為什麼又是一間房!”

  

  “這樣比較省錢。”

  

  “你還需要省錢?那為什麼只有一張床!”羅廉按住自己的腦袋,他覺得飛機上自己對菲爾特一閃而過的信任純屬多餘。

  

  “因為我想和你睡。”菲爾特坐在床邊,悠閒地解開外衣的紐扣。

  

  “好吧,你在這裡慢慢睡,我去找一家Motel,有事再打電話給我!”有了在臥室裡的那段經歷,羅廉覺得自己除非大腦短路不然怎麼可能還和這個危險分子睡到一起?

  

  “哦,沒有錢包和身份證明,D博士準備去哪裡?”菲爾特伸長手臂,深棕色的錢包就握在他的手中。

  

  羅廉回頭,覺得自己的頭髮都要氣炸,“你什麼時候拿了我的錢包!”

  

  “進賓館的時候啊。”尾音拖的很長,也很欠扁。

  

  繞過那張巨大的讓人尷尬的床,羅廉伸手打算一把奪回自己的錢包,卻不想菲爾特直接一手摟住他的腰倒回床上。

  

  “我認為我們兩個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菲爾特抿脣一笑,“明晚……哦,不,應該是今天晚上,我們可能會很忙。”

  

  他的手沿著羅廉的脊椎一路向下,這讓羅廉一陣緊張,但是他的手指卻在掠過尾巴骨的上方之後便抽離了。

  

  羅廉對於菲爾特的“大方”感覺一絲不可思議,總覺得這傢伙不把自己欺負個夠本是不會罷手的。將落在潔白床單上的錢包拿起來,他根本不想和這傢伙睡在一起,可是剛走到門邊,他發覺自己的錢包裡不但沒有證件,銀行卡甚至連一張鈔票都沒有。

  

  “菲爾特•海辛——”羅廉轉身將錢包扔了過去。

  

  對方笑著接住,還一副自己什麼都沒有做錯的樣子,“所以我說叫你過來一起睡啊。”

  

  羅廉重重地躺倒床上,一把拉過被子。

  

  “你睡覺不換睡衣嗎?”

  

  “不用。”

  

  “那好吧,我睡了。”菲爾特似乎並不在意羅廉的怒意,倒進被子裡便閉上了眼睛,發絲在枕頭上鋪散開來,不自然再次掠奪了羅廉的視線。

  

  只是指尖試探性的想要知道那柔順的發絲是怎樣的感覺,但是當觸上的那一剎那,羅廉發覺自己似乎迷戀起用手指纏繞對方發梢的動作了。

  

  “你以前就很喜歡我的頭髮。”

  

  羅廉一愣,這才發覺菲爾特依舊閉著眼睛。手指剛想收回來,卻被對方按住了。

  

  咽了咽口水,羅廉乾脆就這麼被對方握著,“你有沒有想過這種‘毒品’製作者的目的根本不可能是為了盈利?”

  

  “布魯企圖殺死我,而斯科特也想要殺死拉爾森。這當然不會是巧合。”菲爾特的語調平緩,似乎當羅廉思考這一切的時候,他早已經思考完畢,“能讓天生畏懼著Master的血系去做平常不可能做的事情,這種■能讓血族難以自已。”

  

  “那麼假設其中有人成功地殺死了自己的Master,這世上就少了一個純血。”羅廉細細端詳著,卻在菲爾特的臉上找不到感情的變化。

  

  “那麼莉莉絲又少了一個敵人。”

  

  “莉莉絲……莉莉絲……真謝謝她取走了我的記憶,我根本就不記得她的臉了。”羅廉嘟囔著,隨著大腦的疲倦,他漸漸睡著了。

  

  當羅廉再次醒來的時候,是下午的兩點,有時他覺得只要自己繼續和菲爾特呆在一起,也會變成一個夜行動物,因為自己的生物鐘已經亂七八糟了。

  

  從菲爾特外套的內側口袋裡,羅廉找到了自己的銀行卡與身份證,在隨意拿走了一些現金。

  

  攔下一輛出租,羅廉回到了麻省理工。學校的建築物都還在,但是他能感覺到一切已經不是十二年前了。即便站在那棟老房子前,那扇開著窗子的房間裡住著的也不是琳德西。

  

  那一刻,羅廉一陣顫抖,他似乎看見自己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緊緊擁抱著菲爾特。

  

  他似乎很害怕,他記得失去琳德西的痛苦,所以如此惶恐地害怕菲爾特也會離開自己。

  

  猛地轉身,羅廉攔下一輛車回到了賓館。

  

  即便只是走進電梯裡,菲爾特便知道他回來了。

  

  當門被打開的瞬間,他已經靠著床頭坐了起來,“很明顯,現在天還沒有黑。”

  

  羅廉不說話,快步走到床邊,一腿跨坐在菲爾特身上,對方則順勢抱著他。

  

  “D博士,你的熱情真是讓人受寵若驚。”

  

  羅廉急促地解開菲爾特的衣領,將那個相墜拽了出來。

  

  菲爾特也不再說話,用手肘撐著上身,看著羅廉專注的神色。

  

  彈開相墜,一枚鑲著碎鑽的戒指落了下來,羅廉趕緊接住,而相墜裡面和他想象的一樣,是琳德西的照片。

  

  “為什麼……這會在你這裡?”

  

  “因為你交給我的。”

  

  可是為什麼我會把這個交給你?

  

  羅廉想問,卻沒有問出口。

  

  “你想要把它要回嗎?”菲爾特注視著羅廉的表情,這個相墜裡是琳德西唯一留給羅廉的東西了,也是唯一證明琳德西曾經存在於這世上的證據。

  

  “我……”羅廉呆愣著,當他站在琳德西曾經居住過的窗下時,他很想找回它,但是此刻,他發覺自己無法那麼做。

  

  菲爾特會心痛。

  

  羅廉為這個想法而害怕。

  

  “你想要要回去嗎?”菲爾特靠近他,再次重複了一遍那個問句。

  

  羅廉這才發覺自己坐在他的身上,一絲尷尬涌過,剛要翻身下去,卻被對方扣住了肩膀。

  

  “我可以把它繼續放在你那裡……”

  

  “謝謝。”菲爾特的吻很快地掃過羅廉的脣。

  

  就是因為太快了,羅廉幾乎什麼都沒有感覺到。又也許是因為太快了,羅廉有一點留戀。

  “走吧,我們該去Combination裡面看看了。”

  

  抬起頭,羅廉看見對方已經整理好衣袖,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

  

  Combination是一間地下酒吧,坐落在一條小街上不起眼的地方,甚至連招牌都沒有。唯一引人注目的也只有兩三個朋克打扮的大學生發著傳單。

  

  飛利浦和溫思特說的沒錯,這種宣傳手段確實有些過時了。

  

  菲爾特也只是笑笑,和羅廉一起朝著宣傳單上的地址走去。

  

  一樓是一個普通的酒吧,但是酒吧最裡面的那扇門有兩個保安守著,羅廉知道那才是他們應該去的地方。

  

  剛走到門口,保安就將他們攔住了。

  

  “對不起,這裡只有VIP客人才能通過。”

  

  羅廉剛要亮出證件菲爾特就握住了他的手,兩名身材高大的保安在被菲爾特的視線掃過之後便恭謙地請他們進去了。

  

  長長的樓梯仿佛通向另一個空間,只有嵌在墻壁上的燈光讓人勉強能夠看清台階。

  

  繞了兩圈之後,羅廉不禁乍舌,“這還真是身處地下啊……”

  

  重金屬搖滾音樂的聲音逐漸清晰起來,每一聲鼓點每一次嘶吼都讓羅廉有些心驚,畢竟保守派的科學家並不大適應這樣的非主流啊。

  

  “呵呵。”菲爾特輕笑的聲音在一片嘈雜之中格外悅耳。

  

  兩人眼前開闊起來。

  

  羅廉吹了一個口哨,畢竟這樣的情景實在很壯觀。

  

  望不到邊的地下室裡,一群人烏泱泱地吶喊尖叫著,伸長手臂隨著台上的嘶吼而揮動。

  

  可憐的博士只想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他對於這種“發自靈魂深處的碰撞”沒有欣賞的心情。

  

  菲爾特永遠都是不為所動的表情,用手臂替羅廉隔開人群,帶著他向台前擠去。

  

  人群中似乎有不少的血族,即便如此擁擠,他們還是向菲爾特彎腰施以禮節。

  

  羅廉試著分辨台上的表演者,儘管他們濃妝艷抹,但是羅廉知道他們和布魯的樂隊一樣,都是血族。

  

  一曲終了,隨著人群尖叫,羅廉只覺得自己的耳膜就要報廢了。還好中場休息,酒吧的侍應們托著調制好的酒走進了人群,觀眾們只需要將錢扔在餐盤上然後拿走酒就可以了。

  

  當侍應路過他們身邊的時候,羅廉扔下一張大鈔便取走了一杯僅有的琴酒。

  

  台上沉浸在表演中的樂隊也意識到了人群中的菲爾特,紛紛將手放在胸前彎下腰來以示尊敬,這樣也將那些瘋狂觀眾的視線牽扯到了菲爾特的身上,男男女女們望向他的目光充滿了驚艷、戀慕、探索以及各種各樣的情緒,羅廉在心中笑道,“真不愧是combination”。

  

  剛要轉身擠出人群,菲爾特便一把拽住了他,“你要去哪裡?”

  

  “我想化驗一下這杯酒。”更想離開這群瘋狂的人。

  

  “你不能離我太遠。”

  

  羅廉感覺扼住自己的手指似乎更用力了,只能點了點頭,“好吧,好吧,我們找這群人中的血族們一一聊聊天怎麼樣?”

  

  在這個地下室裡,除了台上的樂隊和菲爾特,共有六名血族。

  

  其中四名是帶著各自的人類同伴,另外兩個人是一對。

  

  他們都表示自己只是這個樂隊——Cold FishFans,而這個樂隊也是這周才來到Combination的,所以他們都沒有見過布魯和斯科特。

  

  羅廉抽取了他們的血樣想要化驗他們是否也服用了那種危險的■。

  

  不過Cold Fish的主唱賈斯丁明顯並不想要合作。

  

  “聽著,夥計。”羅廉朝他翻了一個白眼,“我抽你的血也只是不想那一天要驗你的屍。”

  

  “你……”賈斯丁正欲發飆,菲爾特卻將酒杯放在了他的面前。

  

  “我相信你的Master凱瑟琳一定會很希望你和我們合作。”

  

  提到那個人的名字,賈斯丁意外地安靜了下來,“你們到底想從我們的血液裡檢查什麼?”

  

  “一種■,它的作用相當於毒品。”羅廉將針頭從賈斯丁的腕部抽出,注射進試管裡,“它會讓你產生難以滿足的渴望,為了再次得到它,你會成為別人的傀儡,甚至去攻擊自己的Master。”

  

  此時,一個穿著中國旗袍的女子走了過來,儀態娉婷,曲線玲瓏,就連羅廉都有想要吹口哨的慾望,特別是那從裙擺處若隱若現的美腿,更是讓人目不轉睛。

  

  “海辛大人,我從來沒有想到您會對搖滾音樂感興趣。”

  

  纖長的胳膊輕輕搭在菲爾特的肩上,這個女子一笑一顰之間有一股並不流俗的媚態。

  

  “你看起來也不像是會開酒吧請人來唱搖滾的人啊,雲漣。”

  

  “這位應該就是鼎鼎大名的D博士了,喜歡搖滾樂嗎?”雲漣走了過來。

  

  “老實說不喜歡。”

  

  雖然不喜歡,但是隨著人群的騷動,羅廉知道第二波的魔音狂潮就要到來了。

  

  菲爾特拉著羅廉,帶他擠出了人群,來到了吧檯處。

  

  而雲漣也跟了過來。

  

  “如果不是為了搖滾,也不是……”雲漣看了看羅廉手中沒有喝過的琴酒,“喝酒,那麼還有什麼是我可以為你們效勞的?”

  

  “我恐怕要取走你這裡所有酒的樣本了。”羅廉拍了拍斜跨在腰間的手提箱。

  

  “輕便。不過請你們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菲爾特簡要地將布魯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羅廉將全部注意力放在吧檯的存酒上,這才發覺這裡的調酒師竟然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歲的孩子,但是拋瓶倒酒的動作一氣呵成,流暢得讓羅廉不忍心打攪她。

  

  “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奧茲本。”

  

  “我能在這些酒和軟飲料中取一點樣本嗎?”

  

  奧茲本看向雲漣,對方點了點頭,她這才轉身去將所有的酒都擺上吧檯。

  

  “她是你的血系?”羅廉看向雲漣。

  

  “是的。我在五十年前來到美國,在平民窟見到了她,當時她餓的快死了,而我也是孤身一人,所以我轉變了她。她不常說話,但是卻很聽話。”雲漣轉身靠著吧檯看著那些涌動著的年輕男女,手指掠過菲爾特的長髮,“我要去‘狩獵’了,那裡看起來有好幾個能讓我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我以為她會邀請你。”羅廉將樣品放進箱子裡,整理標籤。

  

  菲爾特趴在他的身旁,“可惜,她喜歡女人。而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羅廉將箱子挎上肩膀,轉頭一笑,“特別探員海辛,我們現在是搭檔。”

  

  優雅男子只能笑著踱步跟在他的身後。

  

  不得不說,化驗結果是讓人失望的。

  

  在場的所有血族都沒有服用了那種■,而現場取來的酒樣以及其他飲料的樣本都顯示其中沒有任何不該有的添加物。

  

  “難道說布魯和斯科特會接觸到這種■純粹只是單一案件?”羅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球就快因為飄散在空氣中的酒精而充血了。

  

  菲爾特將試管和化學物報告從羅廉的面前挪開,“你曾經說過,這種■只能在低溫10度一下保持活性。所以我們預測這種■可能是被放在酒中了,但是不一定是酒水裡。”

  

  “還有可能是冰塊裡。”羅廉嘆了一口氣,“可是唯一那杯我拿到的琴酒加了冰塊,但是我一直捏在手裡,所以儲存樣本的時候溫度已經回升了,我們還要再去一次那個酒吧?”

  

  “可是如果雲漣真的是幕後黑手,此時她應該會更加小心,這一段時間內不會再使用這種■了。而且,雲漣使用這種■來控制其他血族殺死純血種……原因又是為什麼呢?”

  

  “原因?這要問你了,成為暗殺目標的是你不是我。”

  

  此時,菲爾特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凱瑟琳打來的。

  

  凱瑟琳是純血族中的一員,雖然並不如海辛家和拉爾森家那樣顯赫,但是卻頗有聲望。她打來這個電話無非是告訴菲爾特自己也來到了波士頓,並且邀請菲爾特還有羅廉一起去聽明天晚上Cold Fish的演唱會。

  

  “不會吧,又是那個吵死人的演唱會?”羅廉癱坐在椅子上,“我要發明一種減噪裝置,要攜帶方便並且能夠不影響我和其他人的交談……”

  

  菲爾特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其實你去外面的Pharmacy裡買對耳塞。”

  

  “嗯哼……”

  

  “還有,當我和拉爾森決定追捕莉莉絲的時候,凱瑟琳是我們的支持者。”

  

  “所以我要去支持她血系的‘噪音會’。”

  

  但是和羅廉想的不同,至少這一次的‘噪音會’沒有那些浮躁的年輕人了,而是近百名血族,當然也有普通人類,他們是在場血族的“寵物”或者伴侶。

  

 

作者有話要說:筒子們,繼續保持昨天留言的勢頭啊,讓俺點贈送積分點到手軟~

快過年啦,大家要用留言來刺激我的積極性啊,讓我在日更的道路上走下去!不然我可就罷工看電視去了啊~

p.s.昨天的留言量真是讓我睡覺都在笑~

 

 

 

 

Doll 08

 

  羅廉是跟著菲爾特進入這間地下室的。

  

  沒有了那天的喧囂,整個空間在沉寂中有一種爆發的力度。

  

  台下只有一百多人,但是俊男美女著實養眼,特別是自己跟在菲爾特的身後享受著所有人崇敬的目光,羅廉不得不承認對於演唱會忽然有了一點期待。

  

  “你好,我是菲爾特的朋友,你可以叫我凱瑟琳。”長髮女子走向羅廉,將一杯酒遞到了他的面前。

  

  “呵呵。”羅廉接過來卻並不想喝,昨晚上檢驗了那麼多種酒,現在聞到酒精味他就想吐。可是被凱瑟琳看著,自己又不好意思不喝下去。

  

  菲爾特伸長手臂,將那杯酒拿了過來,“明天早上麻省理工不是邀請你去演講嗎?他們可不需要一個滿身酒氣的D博士。”

  

  羅廉朝凱瑟琳抱歉地笑了笑,卻在心裡暗自感激菲爾特。而凱瑟琳卻笑得意味深長。

  

  貝斯的聲音迴盪了起來,一聲從喉間溢出的絕響引得所有人看向表演台。

  

  沒有了那些凌亂的呼喊,賈斯丁的歌聲純粹了起來。

  

  所有人仰望著他,哪怕是尊貴如純血的凱瑟琳和菲爾特。

  

  唱至激動之處,有人從羅廉身後走向前台想要更加接近賈斯丁和他的樂團,身上的飾物劃過羅廉的手掌。

  

  “斯……”抬起手來,傷口處泛起了血絲,羅廉側過身子想要擠出去,卻看見兩個血族看著自己,他不由得放下自己的手,捏緊了拳頭。

  

  在一群血族中流血真的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有人抓住了他,下意識想要閃躲的欲望因為感受到了對方的溫度而停頓。菲爾特的手掌覆在他的傷口上,帶著他離開了人群。

  

  來到吧檯前,奧茲本依舊目無表情地調著酒。

  

  “你在流血。”

  

  “我看見了。”羅廉剛要將手縮回來,沒想到菲爾特竟然舔過那傷口,嘴脣覆上來輕柔地吮吸了起來。漸漸的,那力氣越來越大,菲爾特似乎難以滿足地舔吻嗜咬。

  

  霎那間,羅廉所有的感覺都涌向了那裡,聳起了肩膀,吞咽著口水,甚至連心臟都紊亂了平率。菲爾特的牙齒不斷撩撥著那傷口,握著羅廉的手指掐在手腕的地方讓他吃痛了起來。

  

  “哎呀!”羅廉的叫聲喚醒了菲爾特的注意力。

  

  他喘著氣,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的嘴脣離開羅廉的肌膚,那裡只剩下了深紅色的痕跡。

  

  “既然血已經留出來了,就不要浪費。”菲爾特笑著,緩緩恢復著呼吸,每一個字在羅廉的耳中都是獨特的回響。

  

  台上賈斯丁的歌聲委婉而狂躁,羅廉卻什麼也聽不見了,直到菲爾特緩緩轉過頭去望向奧茲本,這種神經游離的感覺才緩緩回到了現實。

  

  “雲漣呢?凱瑟琳都來了,她竟然不出現?”菲爾特的手指在桌面上有節奏地敲了兩下,奧茲本終於抬起頭來看他了。

  

  “我也不知道,老闆從今天早上開始就沒有出現過。”奧茲本手腕一個晃動,一杯晶瑩剔透的阿爾卑斯雪山被推到了吧檯前。

  

  此時,人群那邊傳來驚呼聲,一圈一圈緩緩向外散開,凱瑟琳一手掐住一個男子的側頸,另一隻手按住襲來的肩膀將對方折了過去。

  

  羅廉迅速從腰間掏出手槍,而菲爾特已經搶先出現在了凱瑟琳的身邊。

  

  “不要傷害他們!”羅廉將心臟抑制器扔過去,“也許他們也‘上癮’了!”

  

  “上癮?”那兩人其中有一人是凱瑟琳的血系,她本來想要依照慣例掏出對方的心臟,但是聽到羅廉的話停下了動作。

  

  菲爾特拍了拍手,高聲道:“很抱歉告訴大家,今天的演唱會必須到此結束。”

  

  場內一片安靜,他們看著菲爾特。

  

  “現在我們出了一點事故,我需要對大家進行檢驗。”

  

  血族總是很有耐心的,凱瑟琳與菲爾特的威信也促使他們必須留在這裡。

  

  羅廉打電話請人送來了檢驗試劑。

  

  但是一邊檢驗,羅廉卻找不到那個曾經從他身邊走過的人。

  

  看了看手上的傷口,羅廉走向凱瑟琳,“一直都沒有人離開嗎?”

  

  “應該沒有,如果你是指血族的話。”凱瑟琳看向他,“怎麼了?”

  

  此時,酒吧裡一個侍應生大叫了起來:“快來人啊,雷尼死了!”

  

  羅廉皺眉,給自己帶上了塑膠手套,跟著那個適應來到了洗手間。他掏出鋼筆,將門撥開,看見一個男人坐在馬桶蓋上低著頭,脖子似乎被擰斷了。

  

  “他是……”

  

  “他是我們這裡負責輕掃場地還有搬運啤酒的……一個學生,只有晚上才會來打工。”

  

  羅廉在雷尼的屍體前蹲下,看見他身上那些掛飾可以確定他就是掛傷自己手掌的人。但是雷尼為什麼死了呢?他只是個普通人類而已。

  

  很快,當地警方來此將雷尼的屍體帶走了。

  

  也正如羅廉所料,那兩個襲擊凱瑟琳的血族體內也含有大量的■,這樣的量度說明他們應該已經“上癮”很久了。

  

  羅廉不是審訊血族的行家,這種事情只能讓菲爾特來。

  

  菲爾特很大方地坐在那兩人的面前,笑了笑道:“我還真運氣,你們的目標是凱瑟琳,不是我。”

  

  兩個人看著菲爾特,咽了咽口水。

  

  “你們作為血系卻敢去襲擊其他純血的血族,是因為你們的Master的命令嗎?”菲爾特斜著眼睛,目光卻如同刀刃一般鋒利。

  

  “不!不是的!”

  

  “我們的Master沒有命令我們做這樣的事情!”

  

  “哦?”菲爾特拉長了尾音,羅廉最恨他這樣的音調,仿佛連神經都被拉斷了,“那是誰命令你們的?”

  

  一時之間,又是沉默。

  

  “你們上癮了對吧?”菲爾特用下巴指了指羅廉的方向,“想要戒掉的話,只有D博士能幫你們。不想戒掉的話也沒關係,反正你們也要去日光法庭了,沒機會接觸到那玩意兒,只能一邊忍受一邊生不如死了。”

  

  兩人呆愣著,菲爾特起身推開座椅打算和羅廉一起離開。

  

  “不……我說!”

  

  原來這兩個血族會來到Combination並不是因為喜歡搖滾演出,完全只是一次偶然。但是他們在喝過琴酒之後,便迷戀上了那種味道。

  

  “酒是從吧檯得到的?”

  

  “不……是那個死在廁所裡的人端來給我們的。”

  

  羅廉摸了摸太陽穴,怎麼又是一條dead end呢?

  

  “你們發覺自己上癮之後,就不感覺奇怪?那個雷尼是一個普通人類,你們沒有試圖閱讀他的思想來看看到底他想要做什麼?”菲爾特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我們當然有,但是什麼也讀不到……”其中一人抱著腦袋很懊喪。

  

  羅廉看向菲爾特,對方緩緩吸了一口氣道,“有人催眠了雷尼,操縱了他,能這麼做的只有血族。”

  

  “那麼你們見過這兩個人嗎?”羅廉掏出布魯和斯科特的照片來。

  

  “見過,那天他們也在喝酒。”

  

  羅廉起身,門外的萊娜和她的搭檔已經等候多時了。

  

  “博士,我們什麼都說了!你要告訴我們如何戒斷這個東西……”

  

  “我會研究出來的,”羅廉瞄了一眼菲爾特,是這傢伙打著自己的旗號許下的諾言,“如果你們還活著,我會把解藥送去給你們。不過基本上戒斷這種■和戒斷毒品是一樣的,你們可以咨詢一下聖約翰戒毒所。”

  

  兩個人瞬間面如死灰,走了出去。

  

  “必須把雲漣找出來。”羅廉拉開菲爾特一旁的椅子坐下,“今天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她都沒有出現,這實在太詭異了。”

  

  “她是個愛好享樂的女人,我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回到Combination。”菲爾特看了看手錶,快日出了,“困的話,你可以先回去賓館……”

  

  他側過頭,卻發覺羅廉已經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真是的,你不是那麼不願意和我呆在一起嗎?”菲爾特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羅廉的身上。

  

  第二天的晚上,菲爾特和羅廉再次光臨Combination。和前幾日的人滿為患不同,這一次地下舞台真的很冷清,賈斯丁帶著他的樂隊早早就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昨晚的那個事件也促使其他血族不再光顧,剩下的就是一些年輕人,而台上樂隊的氣場則明顯不如賈斯丁。

  

  “嘿,許久不見了,奧茲本。雲漣回來了嗎?”菲爾特微笑著。

  

  奧茲本低著頭,即便沒有什麼觀眾卻仍然很敬業地表演著花式調酒。

  

  “她沒有回來。”

  

  羅廉有些好笑地用肩膀撞了撞自己的搭檔,“嘿,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在奧茲本面前很懊惱,她似乎一點都感受不到你的……魅力。”

  

  “是啊,”菲爾特不置可否,“我知道雲漣住在酒吧的上面,我能去看看嗎?”

  

  奧茲本點了點頭,繼續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裡。

  

  連個人離開了地下,走向這棟建築的二樓。

  

  那裡只有一間房間,羅廉禮節性的敲了敲門。

  

  菲爾特忽然皺起了眉頭,“我聞到了腐朽的味道。”

  

  羅廉一驚,難道雲漣一直沒有出現是因為她已經掛掉了?

  

  一腳踹開房間的門,羅廉呆住了。

  

  兩個女人□地死在了房間裡。

  

  一個倒在床上,羅廉從口袋裡摸出橡膠手套,簡單地檢查了一下,“她的脊椎被擰斷了……她嘴脣部的淤青顯示死之前被對方用手掐住了嘴巴從而無法出聲。而致命的一擊應該是……在頸部,她的喉骨被捏碎了。”

  

  菲爾特站立在另一具屍體前,長髮從肩膀處垂落下來。

  

  “她是直接被擰斷喉骨而亡的。”

  

  “看起來凶手更討厭床上的這個女人,不然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先擰斷她的脊椎?”羅廉輕輕撥開散落在床上的衣物,“問題是……雲漣哪裡去了,我確定這是她的旗袍。”

  

  “啊哈,”菲爾特走到衣櫥前將櫃子打開,看見滿滿的衣服,“沒有多餘的衣架,也就是說那件旗袍可能是雲漣唯一穿著的衣服。”

  

  “感激上帝!難道你們血族喜歡裸奔?”羅廉轉過頭去,看著隨風輕輕挪動著的窗簾,房門是鎖著的,那裡是凶手或者說雲漣唯一可以進出的地方。

  

  “窗子是開著的,而屋子裡沒有大量的灰塵,這至少說明我們的老闆娘沒有在這裡被日光碳化為塵埃。”

  

  掏出鋼筆,羅廉小心翼翼地撥弄著屋子裡的各種……像是女性的內衣、香煙、以及一些小瓶子,“沒有掙扎的痕跡……要麼雲漣是爽快利落地殺了這兩個女人,要麼她是在無法反抗的情況下被帶走了。”

  

  “這案子很有趣啊。”菲爾特欠了欠身子,羅廉則直接用膝蓋踹向他的後背。

  

  “我可看不出來有趣在哪裡。”

  

  “凶手應該在雲漣開始享樂的時候就在這間屋子裡了。”菲爾特抬起頭來環顧整間屋子。

  

  “那麼他應該是正大光明呆在這裡的,要你們血族感應不到屋子裡有另一個人,這不大可能把?”

  

  “那我們可以假設一下,與雲漣呆在一起的不止這兩個已經死掉的女人……”菲爾特隨意地拉開冰箱,看見空空如也的冰櫃裡只有一個小小的黑色玻璃瓶放在那裡。

  

  他忽然倒抽了一口氣,喉間不自覺吞咽著口水。

  

  著魔一般,他竟然想要伸手去拿那個瓶子,

  

  閉上眼睛,努力地克制著,他退後了一步。

  

  “怎麼了?”羅廉探過腦袋來。

  

  “我猜想那是我們要找的‘■’。”菲爾特皺起眉頭看著那個小瓶子,他感覺著了魔一般想要擰開瓶蓋,將裡面的東西一飲而盡。

  

  羅廉將那個小瓶緩緩拿了出來,“這要經過化驗才知道。不過為了防止降解……在保溫箱拿來之前,我看還是隻能讓它留在這裡了。”

  

  菲爾特沒有說話,看著羅廉將冰箱的門關上。

  

  “你到底怎麼了?菲爾特?”

  

  “昨天晚上,我吸了你傷口的血。”菲爾特頷首,那個姿勢一向是優雅的,羅廉很少看見他在那個角度皺起自己的眉。

  

  “我知道,你說不想浪費我的血。”

  

  “那個時候,我覺得自己的欲望不受控制,在接觸你血液的那一剎那。”

  

  “嘿嘿,”羅廉做出停止的手勢,“現在我們是搭檔!”

  

  菲爾特卻似乎沒有聽見羅廉說什麼一般,“我想擁有你。我想抱你,我想將你捏碎我想毀掉你,我不知道那個時候我為什麼會那樣……”

  

  羅廉看著菲爾特,他意識到了自己的搭檔確實有些不正常,那眉頭緊蹙似乎在掙扎著什麼的樣子令人心疼。

  

  “沒關係了……沒關係了……”羅廉上前從後面一把抱住了他,“不要再去想。”

  

  菲爾特仰起頭來,雙手覆在羅廉的手背上,“我承認我想要從你那裡得到很多很多。但是我也用盡全力去克制自己不想自己的欲望傷害你。”

  

  “我相信你,我真的相信你。”

  

  “但是那一刻的感覺真的很恐怖。”

  

  “別再去想了。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怪物,有的人放出來了,有的人還將它關在心裡。”羅廉忽然覺得自己手上那個已經沒什麼感覺的傷口又在隱隱作痛。

  

  十幾分鐘之後,萊娜踩著高跟鞋來到現場。

  

  “天啊,我差一點就坐飛機回華盛頓了。我和你們可不一樣,菲爾特你不知道我有很想念多倫。”

  

  “好吧好吧,”菲爾特摸了摸眉角,“現在先將這兩具屍體帶走,等這個案件了解我會向局裡施壓把多倫調回你的身邊。”

  

  “這還差不多。”萊娜環顧現場,咧了咧嘴,“怎麼,雲漣不見了?”

  

  “恩。”菲爾特抓住萊娜道,“這裡的東西不要隨便碰,所有喝的也不要隨便碰。”

  

  “知道了。”萊娜看出了菲爾特的認真。

  

  羅廉來到地下吧檯前,奧茲本沒有再繼續調酒了,只是呆呆地看著他。

  

  “你最後見到雲漣的時候,她都和誰在一起?”

  

  “幾個女人。”

  

  “她們上樓了?”

  

  奧茲本點了點頭。

  

  “那麼你能確定和雲漣上去的女人有幾個人嗎?”

  

  奧茲本搖了搖頭。

  

  羅廉抿了抿嘴,回到樓上,一邊走,他一邊能夠感覺到奧茲本正看著自己。

  

  雲漣是她的Master,現在她不見了,奧茲本卻沒有應有的擔心。雲漣曾經說過,自己在奧茲本快要餓死的時候救了她,她們之間的感情應該還不錯才對,但是奧茲本的冷漠實在令人不解。

  

 

 

 

 

Doll 09

 

  “走吧?”菲爾特的聲音令羅廉回過神來。

  

  萊娜他們帶著屍體先離開了,羅廉坐進車裡,菲爾特啟動車子開離了Combination,整條大街顯得冷清而落寞。

  

  前方亮著燈,一個小型的便利店還在營業。

  

  “我想買瓶水,在Combination裡什麼都沒喝,現在渴死我了。”羅廉笑著推開車門,在便利店裡買了瓶礦泉水,付了錢便站在店門口擰開來牛飲。

  

  菲爾特坐在車子裡,透過車窗看著搭檔仰起的腦袋,不斷顫動著的喉結,空氣裡有一絲微弱的甜腥味,像血卻不是血的味道。

  

  不遠處的羅廉呼了一口氣,一步一步走了回來。

  

  菲爾特不自然握緊方向盤,因為力氣太大,被抓住的地方在他的手中折斷。

  

  打開門進來,羅廉皺起了眉頭,“老天,你幹了什麼啊?”

  

  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在調節呼吸,菲爾特沒有看羅廉,只是說了一句,“我沒掌握好力度。”

  

  端倪著他的表情,羅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嘿,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菲爾特側過臉來,笑容停留在嘴角,他看著羅廉微張的脣,那裡似乎有無盡的誘惑折磨著他的神經。

  

  今天的菲爾特真的不正常,羅廉側過眼,伸手觸上對方的臉頰,想要看明白那個不正常的地方到底在哪裡,只是那一剎那,菲爾特一把抓住了羅廉的手,瘋狂親吻著他的手指與掌心,這樣的熱情讓羅廉承受不住,想要將手抽回來卻辦不到。

  

  “菲爾特!菲爾特•海辛!”羅廉暴怒著,但是菲爾特的脣卻沿著腕骨一路向上,哪怕是隔著襯衫,羅廉也能感受到對方親吻在自己肩膀上的力度。

  

  羅廉抓住他的頭髮,想要將他向上拉,沒想到對方是抬起頭來了,可是下一刻就撞上他的脣。

  

  翻攪與吮吸,他似乎偏執狂一般舌尖掃過羅廉的每一個角落,肺腔裡的空氣都被這傢伙吸走了,羅廉知道他再不收手自己就要歸天了。

  

  從腰間拔出手槍,保險栓被拉動的聲音都不能引起壓在他身上這混蛋的注意力,羅廉幾乎沒有猶豫地,一槍打在菲爾特的肩膀上。

  

  “砰——”地一聲,車子在顫抖,子彈穿透菲爾特的身體射入在座椅裡。

  

  羅廉呆了,菲爾特離開了他的嘴脣,趴在他的肩膀上,大量的氧氣進入羅廉的肺腔,他終於可以盡情呼吸了。

  

  “你……沒事吧……”羅廉試著托起菲爾特,那發子彈並不是銀彈,以他的能力很快就能恢復。

  

  菲爾特飛快地從他身上起來,雙手搭在方向盤上,“下車。”

  

  “啊?”

  

  “我叫你下車!”菲爾特探過身子,打開車門,將羅廉推了下去。還沒等他站穩,車子便開走了。

  

  羅廉呆傻著站在路燈下,看著離去的SUV,怒不可遏,“我承認我開槍是我不對!但是我不開槍就被你憋死了!”

  

  隨即他按住自己的腦袋,每一發子彈都必須向局裡說明用途,難道自己要寫報告說因為搭檔非禮自己,所以開槍自衛嗎?

  

  “啊——我要瘋了——”

  

  凌晨三點,沒有公交,連搭個便車的機會都沒有,羅廉只能走回去了。

  

  來到賓館門口,已經是五點了,天便隱隱透露出日光來。

  

  羅廉回到了房間,這才發覺菲爾特似乎不在。

  

  不在就好,要是在自己還要問問他發的什麼神經!

  

  來到浴室門口,才發覺門是鎖著的。

  

  羅廉擰了擰,又推了推,更覺得生氣了,老子回來了你竟敢躲到浴室裡。

  

  但是,他心中更多的卻是擔心。

  

  這不像是菲爾特。

  

  他在車子裡所做的事情是因為抑制不住,他將自己退出車子是想要保護自己。

  

  羅廉忽然覺得幼稚的是自己,怎麼現在才想到呢?

  

  “菲爾特,開門。”

  

  沒有人回答他。

  

  “菲爾特,你再不開門我就一腳把它踹開。”羅廉壓低了嗓音。

  

  “不要,我現在很難看。”

  

  羅廉嘆了一口氣,將腦袋靠在門板上。

  

  霎那間,他的眼前忽然出現自己穿著病房的衣服,在樓道上找尋著,他聽見自己喊著的是菲爾特的名字,如此急迫,如此地害怕失去。

  

  最後,他來到了洗手間裡,隔著門板……他知道菲爾特就在那裡。

  

  “讓我進去,菲爾特……讓我看見你。”而此刻,羅廉也是如此急迫地想要見到他。

  

  回答他的依舊是一片沉默。

  

  “你很清楚,我的生命短暫。你要讓我的時間浪費在等待你把門打開上嗎?”

  

  “……你不知道我剛才想了什麼……就像我吸取你傷口的鮮血一樣,那些可怕的念頭又來了。上一次我能夠停下來,可是這一次我差點……就殺死你了……”

  

  菲爾特的聲音壓的很低,在羅廉重新成為他的搭檔之後,這個男子總是微笑著,語氣平緩偶爾語調讓人抓狂。

  

  但不是像此刻一樣低落。

  

  “菲爾特,開門。”羅廉也壓低了他的聲音,他無意繼續就開不開門這個話題來浪費時間了。

  

  果然,等待他的又是一陣沉默。

  

  好吧,菲爾特,我知道你的錢換成現金能把我砸死!

  

  羅廉一腳,便將門踹開了。

  

  果然,沒有開燈,整個浴室是陰暗的,只有臥室裡的亮光照耀進來,羅廉能夠看清楚對方。

  

  菲爾特吸了一口氣,仍然坐在馬桶上。

  

  雙手垂放在膝蓋上,垂著腦袋,羅廉眼前再次閃過那畫面,他心中一陣驚怕,半跪在菲爾特的面前,手指撥開他的發絲,托起他的臉來。

  

  還好……還好沒有受傷。

  

  “你不該進來。”

  

  羅廉沒有應和他。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近距離地仔細看著菲爾特了,羅廉忽然這樣覺得。

  

  他的拇指掠過菲爾特的下眼瞼,優雅的睫毛在他的指腹落下精緻的陰影,心中就似無數思緒奔涌而出,他的脣覆了上去。

  

  菲爾特幾乎驚恐著側過臉去。

  

  羅廉感覺著他的鼻尖從自己的肌膚上掃過,失落的感覺讓他不知道如何呼吸。

  

  “你看……我覺得我才是你的毒藥……”

  

  菲爾特悶笑了一聲,手掌按在羅廉的肩膀上,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輕聲道,“出去吧,我一會兒就好。”

  

  羅廉看著他,“不會吧,要是平常我‘投懷送抱’你可是樂意的不得了的啊。”

  

  菲爾特沉默了。

  

  這讓羅廉覺得超級憋屈,搜地站了起來,剛走到門邊,卻還是一陣心悸。

  

  他覺得每踏出一步,自己的心臟就被狠狠拖拽著。

  

  最後,他猛地回頭,一把扯住了菲爾特的衣領。

  

  “你看清楚我!我有那麼可怕嗎!我有嗎!”他大叫著,在很多年以後回憶起這一刻,他仍然覺得自己像個小孩。

  

  菲爾特看著他,羅廉再一次將自己的脣覆了上去,他沒想過自己竟然會這樣忘乎所以地去親吻這個男子。

  

  幾乎在那一刻,菲爾特一把抱住羅廉,手掌用力地按著他的後背將他擠向自己。

  

  親吻似乎不再是親吻那麼簡單。

  

  喘不過氣的羅廉退了出來,菲爾特垂著眼簾微微喘著氣看著他。

  

  “你看……我並不可怕。而你也不可怕。”羅廉的眼睛裡有幾分孩子氣的天真。

  

  菲爾特笑了起來,聲音不再像剛才那樣壓抑。

  

  羅廉掙脫了他的懷抱,朝著門口走去,回頭時一本正經道:“當我們是搭檔的時候,就只是搭檔。”

  

  “I see。”菲爾特眼中有一絲無奈,還有暖意。

  

  羅廉大喇喇躺回船上,卷過被子就睡了。

  

  菲爾特和衣坐在他的身邊,聽著他細微的富有節奏的呼吸聲,他伸手,觸上他微暖的手指。

  

  臨近正午的時候,溫度上升,羅廉翻了一個身將被子掀開。

  

  “菲爾特。”

  

  “嗯?”

  

  “我想給你抽血化驗。”

  

  “你懷疑我上癮了?”

  

  羅廉緩緩坐起身來,點了點頭。

  

  “那麼途徑呢?”菲爾特笑了起來,“我沒有喝過Combination裡的任何一種酒或者飲料。”

  

  抬起自己的手,羅廉挑了挑眉,“我的血算不算?記得你說過,那一次你吸我的血的時候,難以抑制自己,我能不能假設我的血液裡含有那種■?你吸了我的血,於是感染上了‘毒癮’。”

  

  “但是你說過那種■必須保存在十攝氏度一下。”

  

  “但是血液是天然的媒介,這種■能夠在血紅素中保持穩定,當然也會隨著時間而被代謝……”羅廉的手指不自然按摩著自己的下脣,“如果這種■的宿主死了,而它沒有時間代謝呢?”

  

  “Good point。”菲爾特摸了摸自己的眉心,“你的手掌被劃傷,是因為雷尼身上的金屬飾物。假設他是故意劃傷你的,他會冷凍自己的作案凶器,在上面粘上這種■。然後它進入了你的體內,成功寄宿,而我吸了你傷口的血,所以第一次‘上癮’。”

  

  “那麼昨晚呢?那個便利店!”羅廉從床上竄起來,“你在這兒呆著,我去去就回!”

  

  攔下一輛出租車,羅廉找到了那家便利店。

  

  但是收銀台上站著的卻不是昨晚的那個人。

  

  “請問,昨晚值夜班的那位小姐呢?”羅廉問。

  

  “梅麗嗎?她白天不來。”

  

  羅廉側過頭去看向便利店的冰櫃,“這裡面的礦泉水是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一周以前。”

  

  “一周以前?”羅廉挑了挑眉,他打了個電話,當地警察帶著保溫箱來把所有的礦泉水都帶走,羅廉拿出自己的證件,將便利店的監控錄像也帶走了。

  

  如同羅廉所料,那匹礦泉水裡都發現了■。而那兩具女屍裡面也發現了那種■,由此可以推斷,雲漣在與這兩個人親熱的時候,很可能也不自知地染上了‘毒癮’。

  

  而監控錄像帶裡,羅廉驚訝地看見了奧茲本,她以驚人的速度替換了冰箱裡所有的礦泉水,而梅麗似乎被催眠了只是呆呆站在收銀處,對奧茲本沒有絲毫反應。

  

  門被推開,羅廉正要踏進來,而奧茲本則將最後一瓶水放進去,一躍貼在了天花板上。

  

  “我的天啊……是奧茲本……”羅廉按著自己的腦袋,菲爾特在車裡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完全是因為自己喝了含有那種■的礦泉水……

  

  現在還沒有天黑,奧茲本應該還躲在Combination裡。

  

  羅廉剛給自己的手槍替換上了銀彈,菲爾特的電話便打來了。

  

  “你想去找奧茲本?”

  

  “你怎麼知道?”

  

  “萊娜的搭檔告訴我替換便利店裡礦泉水的人是奧茲本。”

  

  “那傢伙……”羅廉皺起眉攔下一輛出租車,“想要你上癮。”

  

  “控制純血族,我不得不說作為一個血系她的計劃很大膽。但是我不想你去,奧茲本不簡單。”

  

  “現在是白天,不是她的天下。”

  

  “你生氣了,羅廉。”菲爾特的聲音平緩中似乎帶有笑意。

  

  “我當然生氣!她竟敢用‘毒品’來控制他人!”

  

  “不,你生氣是因為她想要控制我。”

  

  “隨你怎麼說!”羅廉吸了一口氣,車子停在了Combination的門口。

  

  酒吧還沒有開始營業,羅廉直接用地下的磚塊砸碎了玻璃窗,將手伸進去打開門。聽見玻璃碎裂的聲音,兩名保安衝了出來。

  

  羅廉直接拔出腰間的槍,對準他們,另一隻手掏出證件,“FBI!不想惹麻煩就都他媽滾出去!”

  

  兩名保安還是不死心想要上來阻攔,看來雲漣選的人還挺忠心!

  

  羅廉直接開了一槍,打在其中一人的腳邊,液態銀在地面上蔓延開來,他們沒有見過這樣的子彈,愣在了原處。

  

  “要命的就馬上滾!”

  

  羅廉從他們兩人呆滯的身影間穿過,朝著地下室走去。

  

  隨著越來越昏暗的燈光,羅廉明白,地下是奧茲本的領地。

  

  羅廉來到吧檯前,奧茲本依然站在那裡,目無表情地甩著酒瓶,調酒,將檸檬片插在杯壁上,然後將酒推了出去。

  

  “‘血腥瑪麗’?”羅廉聳了聳肩膀。

  

  奧茲本依舊沒有說話,她的雙眼一直是空洞的,讓人猜不透她的情緒。只有此刻,羅廉看見了一種執著。

  

  羅廉沒有去接那杯酒,“雲漣呢?這一切都是她指使你的嗎?”

  

  奧茲本搖了搖頭。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的目標是菲爾特?”

  

  奧茲本歪著腦袋,沒有反應。

  

  “雲漣呢?”

  

  霎那間,奧茲本從吧檯處消失,一把將羅廉按了下去,她的面容忽然之間猙獰,“她是我的。”

  

  羅廉在進入地下室時早有準備,他曾經根據自己的研究報告重新改良了X-a溶劑,現在他還有六分鐘。

  

  羅廉一把掀起了奧茲本,對方感受到羅廉不同尋常的力量瞬間消失不見。

  

  但是羅廉知道,她還在這個地下室裡,尋找這機會,等待羅廉松懈下神經。

  

  在那裡!

  

  羅廉一記手刀,指尖刺向藏匿於天花板頂角的奧茲本,對方抓住他試圖將他甩出去,羅廉則翻身一腳踹在她的背脊上。

  

  緊接著兩聲槍響,一發銀彈沒入了墻壁中,另一發穿透了奧茲本的裙擺卻沒有射中。

  

  液態銀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散開來,很顯然這種味道令奧茲本更加慍怒。她忽然驚現在羅廉面前,掐著他的脖頸將他壓在地板上,後腦勺與水泥地面接觸的感覺實在不好,羅廉伸手扼住奧茲本的手腕,她還是小孩的身材但是自己確實成人,手要比她長許多,直接伸手探向她的心臟,但是藥效正在急速衰弱,羅廉必須雙手用力才能避免自己不被對方掐死。

  

  就在此刻,“啪——”的一聲,奧茲本睜大了眼睛,掐在羅廉脖子上的手緩緩放了下來。

  

  她的身後是菲爾特,而她的心臟正被他握在手中。

  

  “你……怎麼會在這裡……”羅廉爬起來,看向他。

  

  “相信我,後車廂不是好睡的地方。”菲爾特的身上披著長長的黑色簾布,隨著他的用力緩緩垂落下來。

  

  那一刻的,他就像一支黑暗中的罌粟花,安靜而危險。

  

  菲爾特的手掌用力,奧茲本則更加痛苦。

  

  “孩子,雲漣在哪裡?”

  

  “她……是我的……”

  

  “她是你的……Master。”菲爾特垂首,眼中有一絲憐憫。

  

  “她是我的……”

  

  羅廉咳嗽著,用手按摩著自己差點被掐斷的咽喉,隨即環顧四周,沒有了演唱會這裡空曠得可以。

  

  “她對雲漣的占有欲那麼強,只會將她放在自己能看見的地方。”

  

  菲爾特望向吧檯,羅廉會意,朝著那裡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親愛的們,新年快樂,萬事如意,如若看文,跪求留言~

 

 

 

 

Doll 10

 

  地板是實心的,吧檯也是無法挪動的。

  

  羅廉回首,注視著酒架,在看看墻壁另一側的一條痕跡,明白了過來。來到酒架的一側,羅廉用力地推動,可惜除了木架因為受力而發出的吱呀呀的聲響,整個酒架紋絲不動。

  

  “還是我來吧。”菲爾特的手從奧茲本的身體中抽出,將心臟抑制器一把釘在那裡,奧茲本便側躺在地板上,只能看著菲爾特隨意地按在酒架上,腕骨一個用力,酒架便嘩啦一下挪到了另一側。

  

  羅廉將腦袋探進去,裡面沒有燈光。

  

  菲爾特掏出手機,屏幕的亮光讓羅廉看清了這個只有五平方米左右的酒窖。

  

  雲漣趟在一張小床上,手腕處正吊著點滴,她閉著眼睛輕輕呻吟著,呼吸拉的很長。

  

  而床頭掛著一個玻璃瓶,裡面裝著的正是稀釋之後的■。

  

  “我的……天啊!”羅廉趕緊上前,將針頭從雲漣的手腕上拔出來。

  

  緊接著,她睜開了眼睛,呆然地望著天花板,身體開始痙攣,骨骼發出摩擦般的脆響。她一把抓住羅廉的手腕,強迫他將針頭扎回自己的血管中。

  

  “雲漣!你要忍住!你已經上癮了!”

  

  但是雲漣卻不鬆手,再這樣下去,羅廉的手腕會被她捏碎。

  

  菲爾特出現在羅廉的身邊,手指掐在雲漣的腕骨上,磕啦的脆響聲後,羅廉握著自己的手腕退後了兩步。

  

  就在那時,癱軟在床上的雲漣忽然抓著什麼東西扎進了菲爾特的身體裡,速度之快讓菲爾特避之不及,躲避開來時,羅廉才依稀看清楚她手中的是一個注射器,針管中一半的液體似乎已經注射進了菲爾特的身體裡。

  

  然後,雲漣掙扎著從床上摔下來。

  

  連續地被注入這種■,她已經虛弱不堪,剛才的那一擊已經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菲爾特!”羅廉上前,菲爾特則按著自己剛才被扎過的胳膊依靠著墻壁,“你怎麼了!”

  

  “哈……哈……”菲爾特的喘息很沉重,身體微微顫抖著,一把將羅廉推了出去。

  

  雲漣在地上艱難地移動著,曾經秀美的黑髮凌亂地垂落在地上,血族的優雅被一種頹廢的狼狽所取代。

  

  她爬向奧茲本倒下的地方,伸長了胳膊想要抓住對方。

  

  “快給我……給我濃度更高的……”指尖顫抖著,如同末日來臨前的掙扎。

  

  “我愛你……”奧茲本死死盯著雲漣迷離的雙眼,輕聲道。

  

  “我要……你快給我……我好難受……”雲漣終於碰到了奧茲本,晃動著她無法動彈的身體。

  

  “你是我的……雲漣大人……”奧茲本抬起手來,抱住她。

  

  雲漣大力搖晃著奧茲本,聲音發出濃重的哭腔,“快點把藥給我……你愛我就把藥給我……我已經把那藥打進菲爾特的身體裡了……你快點給我濃度更高的!”

  

  羅廉回頭,看著那手機的光亮在忽然間暗了下來,整個空間漆黑無比。

  

  “菲爾特!菲爾特!”羅廉再次衝進那狹小的空間,尋找著菲爾特的氣息。

  

  他已經靠坐了下去,雙手攤在兩邊,仰著頭。逐漸適應黑暗的羅廉能夠看見他表情上的期寄,失去焦距的雙眼似乎在夢幻中尋找安慰。

  

  “我在這裡!菲爾特!”羅廉將他從酒窖中拖了出來。

  

  剛才雲漣扎進菲爾特身體裡的■濃度太高劑量也太大,普通人類如果接受了過量的毒品也會猝死,而菲爾特此時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意識。

  

  “有沒有人啊!快來人啊!”

  

  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叫來了正在外面車子裡等候的萊娜的搭檔,當他看見眼前的一幕時不禁驚呆了,“這……這要怎麼辦……”

  

  “我們現在就帶他走!”羅廉撿起那條黑色的布簾,將菲爾特裹了起來,“你沒聽見嗎!”

  

  羅廉將菲爾特帶回了賓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扛到床上。

  

  萊娜的搭檔顯然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我……我想我是不是該向局裡打個報告……讓專傢什麼的來看看……”

  

  羅廉揪住他的衣領,將他一把按在墻上,“聽好了菜鳥,關於菲爾特的事情,你只要向上面說一個字,不僅我不會放過你,萊娜也不會讓你好過!還有——我就是專家!”

  

  “我……我知道了……”

  

  那傢伙離開之後,羅廉看著陷入床褥中滿頭是汗眉頭緊蹙的菲爾特,大力地吸了一口氣,“媽的——”

  

  現在他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等待菲爾特體內的‘毒品’代謝之後,他才能恢復神智。

  

  羅廉坐在他的身邊,抿著嘴,眼睛有些疼。

  

  萊娜打了一個電話來,告訴羅廉她已經將奧茲本送交了日光法庭,而雲漣也被送往特比部門進行救治。

  

  “這種■是人工合成的,奧茲本從哪裡得來的?”

  

  “她不肯說,除非讓她看見雲漣。”

  

  “那就讓她見。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法律能夠懲罰她,除了雲漣。”

  

  羅廉回頭,看著床褥中依舊呼吸紊亂的菲爾特,他以為這世上除了琳德西再沒有誰能這樣折磨自己……

  

  但是,原來還有你。

  

  羅廉側坐在床邊,他知道當自己熟睡的時候,菲爾特曾經無數次就這樣看著自己。他握住他冰冷的手,心臟被緊緊攥住的感覺讓他呼吸不來。

  

  幾個小時過去了,菲爾特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覺得無力和虛弱,這世上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羅廉握住自己的體溫。

  

  “這裡是哪裡……”

  

  “賓館的房間裡。”

  

  菲爾特微微咽了咽口水,看向羅廉,“我是不是……‘上癮’了?”

  

  “恩,你接觸這種■已經三次了。”羅廉低下頭,他很心痛,因為其中兩次都是通過他。

  

  “那麼……你是不是該送我去戒毒所,或者其他什麼部門?”菲爾特笑著,他的表情很疲憊,“這樣你就可以擺脫我了……一個不把你當做是搭檔的搭檔。”

  

  “去洗個澡吧,你出了很多汗水。”羅廉走向浴室。

  

  “我還有多少時間?”菲爾特試圖將自己撐起來,但是四肢仿佛不再屬於自己一般,他再次倒回到枕頭上。

  

  “什麼時間?”羅廉的聲音從浴室中傳來。

  

  “下一次‘毒癮’發作。”

  

  “五個小時左右。”此時,羅廉已經推開浴室的門,走到了菲爾特的身旁。

  

  “把萊娜叫來吧,或者打這個電話裡其他的號碼,他們很多都是我的血系。”菲爾特用下巴指了指從他的外套中跌落在床單上的手機。

  

  “我不會打電話給他們。”羅廉伸手去扶菲爾特,撐著他離開床向浴室走去。

  

  “我會傷害你的。”

  

  羅廉哼了一聲,“等你發作的時候,一定會很狼狽,讓那些對你懷著崇敬心情的血系們看見,他們對你的美好印象一定會破滅。”

  

  “那麼你呢?”

  

  羅廉解開他的上衣,來到褲子的拉鏈前,頓了頓,“在我看來,你狼狽的時候也很有看頭。”

  

  底褲被拉了下來,羅廉撇過臉去,撐著菲爾特進入熱水之中。

  

  “很少能聽見D博士對我說出讚美的話。”菲爾特靠著浴缸的邊緣,微微仰著頭,透過氤氳的霧氣看著羅廉。

  

  “哼……”羅廉輕笑了一聲,坐在浴缸的邊緣。

  

  “你知道每次我產生的幻覺是什麼樣的嗎?”

  

  “什麼樣的?”

  

  “我在和你做愛……除了做愛什麼都沒有……”

  

  “聽起來我是應該把萊娜叫來。”

  

  “你的背脊很性感,每次從後面進入你的時候,會繃得很直。”

  

  “嗯哼。”羅廉不置可否。

  

  “我愛死被你包裹著的感覺,很燙很燙,好像要將我燃燒。”

  

  “你能停止你的意淫嗎?這會讓我很尷尬。”羅廉掬起一把水,澆在菲爾特的臉上。

  

  “生命本來就是一場燃燒,當我從天堂墜落的時候,發覺自己依舊可以抱著你。”菲爾特緩緩閉上了眼睛。

  

  羅廉側過臉來看向他,手指撥開他臉頰上的濕發。

  

  然後,浴缸裡的水滿溢著流了出來,整個浴室變成了一片汪洋。

  

  羅廉在菲爾特的身邊躺下,“這個浴缸真小。”

  

  “如果你想與我共浴,應該把衣服脫掉。”菲爾特依舊閉著眼睛。

  

  羅廉伸手,將菲爾特的腦袋托向自己的肩膀,“吸我的血吧。”

  

  菲爾特掙扎著要將腦袋挪開,羅廉卻按著他的腦袋,“你看,你連我的力氣都比不過,怎麼去抵抗將要來臨的折磨?”

  

  咕嘟一聲,菲爾特吸了一口氣試圖從浴缸裡坐起來,羅廉再次將他抱住。

  

  “我想你吸我的血。”羅廉帶著菲爾特的手掌來到自己的脖頸處,“你不是說過很嫉妒拉爾森曾經吸過我的血嗎?”

  

  “我會吸幹你。出去。”

  

  羅廉不再說話,而是繼續將菲爾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脖頸處,“我以為,我們不只是搭檔。”

  

  菲爾特的脣貼在羅廉的頸間,鼻息噴灑在他的肌膚上,獠牙的尖端觸在那一片柔軟上,羅廉仰著頭,閉上了眼睛,輕輕念出對方的名字,“菲爾特……”

  

  肌膚被刺穿的感覺並不痛苦,羅廉微微一顫伸手抱緊菲爾特的肩膀。

  

  他的手指探進對方潮濕的柔軟發間,抽吸著似乎有什麼情感即將爆發。

  

  菲爾特的雙手繞過的雙臂,扣在他的背脊上,越發用力地將他帶向自己。

  

  他的牙齒緩緩從肌膚中推出,嘴脣卻依舊貼在那裡,輕柔地吻著,似乎在安撫羅廉的疼痛,又似乎是因為過度地留戀。

  

  羅廉也緩緩睜開眼睛,嘶啞著嗓音道,“你覺得好些了嗎?”

  

  “我覺得好很多。”菲爾特伸手將發絲捋到腦後,伸長手臂扯過浴巾,圍在下身站了起來,“我去幫你把衣服拿來。”

  

  羅廉換上乾的襯衫坐在床邊,菲爾特將紗布輕輕繞在他的脖子上。

  

  “有沒有覺得頭昏?”

  

  “有一點。”

  

  “對不起,我沒有克制住。”他的手指隔著紗布撫摸著羅廉的傷口。

  

  “我現在要去吃東西,但是我回來的時候你不許鎖門,否則我會把門踹開,這間房間可是登記在你名下的。”羅廉將外套披上身,他必須保持充足的精力,因為再過幾個小時,菲爾特就會出現戒斷綜合症了。

  

  “我可以自己……”菲爾特還沒有把話說完,羅廉便將門關上了。

  

  只是聽見走廊上傳來的那一聲,“一會兒見,Sleeping Beauty。”

  

  來到一樓的西餐廳,羅廉一邊吃著牛排和意粉,一邊看著腕上的手錶。

  

  一輛出租車停在了門口,梅蘭尼提著一個箱子走了進來。

  

  她來到羅廉的餐桌前,神色有些凝重,“我是按照你說的方法配置的,但是……會有效嗎?”

  

  羅廉將箱子提了起來,拍了拍梅蘭尼的肩膀道,“就算無效,至少不會有害。”

  

  “需要我幫忙嗎?”她看著羅廉的背影。

  

  羅廉只是伸長手臂搖了搖,便走進了電梯之中。

  

  回到房間,菲爾特坐在床上,正在翻著那本頁面發黃的聖經。

  

  羅廉將箱子放在書桌上,打開,抽出注射器開始吸取藥品。

  

  “那是做什麼用的?”

  

  “當你發作的時候,神經會極度緊張,體力也會急劇下降並且衰弱,就像雲漣那樣。所以我配了一些藥來幫助你舒緩神經減少對大腦的損傷,但是……”羅廉聳了聳肩膀,“還沒有正式在吸血鬼身上試驗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羅廉坐在菲爾特的身邊,偶爾探著腦袋看一眼他翻到那一頁了,漸漸地,他發覺菲爾特的額上滲出汗水來,而聖經也只是停留在那一頁。

  

  他的表情依舊平靜,羅廉卻感受到什麼一般伸手拖向那本聖經,觸到菲爾特手指的那一剎那,在知道他的指尖正在顫抖。

  

  “已經開始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羅廉將書扔到一邊。

  

  “我沒事,羅廉。”菲爾特依舊維持著那個表情。

  

  羅廉愣了愣,一把扯開菲爾特的上衣,發覺他竟然將心臟抑制器釘在了身體裡,“你他媽對自己做了什麼!”

  

  “我會控制不住自己……我會傷害你……”菲爾特伸手按住羅廉要將它取下來的手指,“這樣能夠降低我的破壞力……不是嗎?”

  

  “你這個傻瓜!你……你……”

  

  菲爾特握住羅廉的手已經開始愈加劇烈的顫抖,手指不能受控制一般繃直,但是他的表情裡看不出任何端倪,“在浴室裡,我對你撒謊了。”

  

  “恩……恩……”羅廉伸長手臂將桌子上的藥劑抓過來,打進菲爾特的手腕中。

  

  “我其實很想你陪在我身邊。”

  

  “恩……”羅廉手忙腳亂地將藥劑推了進去。

  

  菲爾特的呼吸急促著,目光開始渙散。

  

  羅廉拖著他躺下去,將他摟在懷中。

  

  “我想要……想要……”

  

  “想要什麼?”羅廉拖著他的後腦,看著他終於露出痛苦的神色。

  

  “不……我不要了,什麼都不要給我……”

  

  羅廉明白菲爾特想要的是什麼,但是他不能給他。

  

  牙關咬得咯咯作響,菲爾特掙扎著羅廉幾乎按不住他。

  

  “菲爾特!你能不能聽見我?菲爾特!”

  

  菲爾特只是不斷吞咽著口水,紊亂的呼吸讓羅廉心焦。

  

  恍然間,他親吻上菲爾特皺起的眉心,顫抖的眼簾,“感覺我,菲爾特……我就在這裡……”

  

  他梳理開他汗濕的發絲,舌尖掠過他的眉梢,嘴脣印在他的臉頰上,手掌探入他的衣襟,安撫著他緊張的肌肉。

  

  “不要去追尋那些不存在的幻覺,把你的感覺集中起來,我就在這裡……”羅廉吻上他緊閉的脣瓣,舔吻著他的下巴,鎖骨。

  

  菲爾特短促的呼吸逐漸拉長,喉間溢出呻吟聲,“羅廉……”

  

  “Yes, Im here……”

  

  羅廉親吻著他的脖子,雙手探向對方抬頭的欲望。

  

  “我想……我想你……”菲爾特的雙手伸進羅廉的發絲裡,仰著頭感受著他的溫度,他的每一次撫摸。

  

  羅廉扯開他的底褲,吸了一口氣,嘴脣碰上他的昂揚。

  

  “啊……”菲爾特的聲音是嘶啞的,卻撩撥著羅廉的神經。

  

  終於,羅廉放棄了自己的尊嚴和一切估計,張開脣包容了他的硬挺。

  

  在接觸上那炙熱的剎那,菲爾特便按住羅廉的腦袋挺動了起來,羅廉大驚失色但是卻沒有回轉的餘地,只能用雙手撐在菲爾特的腰側。

  

  他艱難地呼吸著,耳邊是菲爾特不斷叫著他的名字。

  

  至少現在,他不是在幻覺裡,而是感受著真正的羅廉。

  

 

作者有話要說:沒時間校正,有錯別字或者BUG的話就湊合看吧,至少內容上還是很值的……

另外,晉江改版之後,我在頻道的頻道裡好不容易申請了三次之後有了上大圖的機會,結果效果和紅字差不多,請大家體諒一下我很悲哀的心情,不要再霸王我了……

 

 

 

 

Doll 11

 

  當菲爾特再次醒來的時候,他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全身脫力一般,似乎經歷了一個世紀之久。

  

  微微挪動一下身體,這才發覺羅廉就躺在自己的雙腿之間,腦袋枕在自己的小腹上,一臉疲憊。

  菲爾特咽了一口口水,他必須承認這樣的場景真的很刺激自己的心臟。

  

  努力回想自己陷入迷亂時的種種,他倒抽一口氣,瞬間明白羅廉為自己做了什麼。

  

  緩緩撐起上身,感覺羅廉側臉的肌膚擦過自己的腹部,菲爾特有些無奈,自己又有了衝動。他伸手從羅廉的腋下繞過,將他抱向自己的胸膛,手指探進他後腦的發絲中,菲爾特輕聲道,“對不起……”

  

  “恩……”羅廉皺著眉,呢喃了一聲。

  

  菲爾特抱著他,感受著他和自己的氣息交織在一起。

  

  幾乎又是一整天之後,羅廉醒了過來,一抬眼便看見菲爾特看著自己,如同觸電一般,他挪開視線,卻有發覺自己是趴在對方懷裡,而自己的腰就抵在菲爾特的雙腿間。

  

  “我……想喝水……”羅廉掙扎著從他的懷抱中離開,來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拿著水杯的手因為酸痛而顫抖。

  

  菲爾特看著對方的背影,他知道一向固執又保守的D博士為自己那樣“服務”短時間裡是不會抬頭看自己了。

  

  喝了一口水,羅廉才想起自己吃了不少菲爾特的jing液,趕緊放下杯子跑到浴室去漱口。更悲慘的是,自己的口腔粘膜都破了,一觸上牙膏,羅廉就疼得欲哭無淚。

  

  浴室的門沒有關,菲爾特可以從鏡子裡看見羅廉垂首頓足的模樣,他緩緩將手伸到胸口,打開了心臟抑制器,傷口迅速愈合。

  

  “我餓了,我去吃飯。”羅廉從菲爾特的身邊快速走過,撈起自己的風衣幾乎如同逃跑一般離開了房間。

  

  菲爾特揚起嘴角,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羅廉來到餐廳,想想自己什麼都不能碰的口腔,他真想說來餐廳純屬多餘,不如買瓶營養液打一打。

  

  此時,口袋裡手機震動,竟然是菲爾特的電話。

  

  羅廉皺了皺眉頭,心想自己才剛出門,這傢伙能有什麼事情。

  

  “你還沒告訴我,我是不是已經戒掉了?”

  

  羅廉朝天翻了一個白眼,“第一次是最難熬的,既然你第一次都熬過去了,下面的根本不算什麼。而且你的癮並不深,再次發作的話你可以看個電影打個遊戲分散一下注意力很快就過去了。”

  

  “那麼你會和我做愛嗎?”菲爾特的語氣平緩,聽起來萬分認真。

  

  羅廉一愣,嘴角抽搐,“什麼——”

  

  “我說,”菲爾特的聲音飽含笑意,“奧茲本的嘴巴被撬開了。”

  

  “怎麼樣?誰指使她的?”

  

  “莉莉絲,很明顯她這麼做是想借由這種■來控制其他血族。奧茲本替她完成了實驗。”

  

  “雲漣勸服奧茲本了?”說話太用力,嘴角也在疼。

  

  “算是吧,她只是莉莉絲的玩偶而已,我也差點成為一個玩偶。”菲爾特的聲音很悠長。

  

  “在你面前,我也覺得自己像一個玩偶,被你玩弄我的心情。”羅廉輕哼了一聲,有些自嘲。

  

  “那麼我也是你的玩偶,被你左右我的方向。”

  

  羅廉愣了愣,電話已經掛斷了。

  

  他看著剛上來的熱氣騰騰的奶油蘑菇湯,聳了聳肩膀。

  

  回去華盛頓的飛機上,菲爾特依舊看著那本聖經,而羅廉則撐著頭望著窗外。

  

  黑暗中,玻璃上倒映出菲爾特的側影。

  

  羅廉對自己的心情很迷惑。

  

  他抗拒著菲爾特,同時也難以抗拒。

  

  他知道自己終將陷落。

  

  回到實驗室,羅廉開始了對這種■的研究。他致力於找到如何幫助被感染的血族擺脫這種■的控制力。

  

  白天有阿爾伯特和梅蘭尼共同協助,到了晚上,羅廉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在分析儀器前忙碌,有的時候幾個反應同時進行,他雖然是一個條理性很強的人,還是會手忙腳亂。

  

  就在他差一點儀器分析完畢發出聲音時,驚得他差一點摔落手中的試管,就在此時,一隻手將那隻試管接住了,羅廉抬頭,看見了菲爾特。

  

  “你……怎麼進來的?”

  

  “電子門儲存了我的指紋,而且我也知道進入的密碼。”菲爾特的手上戴著塑膠手套,“我來幫你吧。”

  

  “你?”羅廉有些不敢相信,隨即想起菲爾特曾經幫自己一起檢驗過布魯的屍體,看起來相當有范兒。

  

  “不是只有歐利文?拉爾森才對科學感興趣。”菲爾特取出儀器中的試管,取樣之後放在了顯微鏡下。

  

  羅廉微微一笑,“我還以為一天中我總算能有一段時間擺脫你呢。”

  

  菲爾特並沒有回答他,專心致志地在顯微鏡前,似乎已經完全進入研究狀態了。

  

  兩個人在一起是安靜的,但是羅廉覺得很奇妙的是,菲爾特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需要什麼,甚至於自己只要看一眼試管或者樣本,菲爾特就知道羅廉是想要計算變化量度還是進行反應測試。一晚上的時間,真個研究的效率是平常的三倍。

  

  直到清早,梅蘭尼回到了研究室,看見菲爾特和羅廉在一起討論研究結果的時候,不由得愣住了。

  

  “你們果然是搭檔。”梅蘭尼拿著一封信放到羅廉的面前,“大學邀請函。”

  

  “哦,第十二屆華盛頓病毒學峰會。”羅廉往下看了看,“唔,好幾個我挺感興趣的專家。”

  

  “這麼說你又要離我遠去了?”菲爾特轉過身來笑道。

  

  羅廉笑了笑道:“為了將來有一天,你能走在陽光下。”

  

  一周之後的一個晚上,羅廉穿著西裝來到了華盛頓利文斯特研究員。

  

  這個峰會本來會持續三天,但是羅廉只打算參加最後一晚的,因為只有這一晚,病毒學家勒恩博士會發表學術演說。

  

  羅廉有些興奮,因為勒恩博士的研究領域雖然和羅廉對於血族體內寄生病毒的研究處於兩個平行方向,但是學者的研究思路往往能夠互相啟發。

  

  羅廉找了一個位置坐定,忽然有人一把從後面摟住了他。

  

  “HelloD博士。”

  

  羅廉回頭,看見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看著自己,似笑非笑。

  

  “你是誰?”

  

  “啊哈,我怎麼忘了,”少年用手指輕輕彈了彈羅廉的太陽穴,這讓羅廉很不爽,“你的記憶被莉莉絲取走了啊,怎麼可能還會記得我這個無關痛癢的人?”

  

  羅廉一把擒住了他,“你怎麼知道莉莉絲……”

  

  “凱文,不要胡鬧。”

  

  清冷的聲音瞬間隔離出一個世界,羅廉回頭,看著歐利文鬼斧神鑿的五官,不由得愣在當場。

  

  對方坦然地坐在凱文的旁邊,羅廉的身後。

  

  “演講開始了,D博士。”歐利文伸手示意了一下演講台,羅廉這才回過頭去。

  

  他稱呼自己為“D博士”而不是羅廉。

  

  看來自己真的讓歐利文很失望了。

  

  羅廉很明白自己來到這個峰會的目的,隨即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在台前演講的勒恩博士身上。

  

  和普通的學者不同,勒恩的演講不是那種一板一眼的類型,經常會舉一些匪夷所思但是卻很形象的例子,將所有人的精力牢牢抓住。

  

  演講進行了三十多分鐘了,羅廉數不清自己點了多少次頭。

  

  台上的勒恩博士伸手擦了擦自己額角的汗水,將演講稿翻過一頁,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卻忽然向後倒了下去。

  

  一片寂靜之後,大家驚訝著站了起來。

  

  勒恩博士的研究助手也趕過去查看博士到底怎麼樣了。

  

  羅廉想要繞過人群去看看自己有沒有什麼能夠幫上忙,剛走出沒幾步,就被拽住了。

  

  “不要過去。”歐利文的目光永遠是靜止的。

  

  “我只是想看看……”

  

  歐利文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掌更加用力,他幾乎承受不住那壓力跌坐回座位上。

  

  “天啊,今天我沒有看好戲的心情。”凱文的臉皺成苦瓜的形狀,因為幾個穿著防護服的人員走了進來。

  

  演講廳的音響播出了一則消息讓整個會場頓時喧嘩了起來。

  

  勒恩博士的研究室在今早發生了病毒泄露,他的三名助手感染了培養中的病毒,其中兩名已經死亡還有一名正在搶救。而勒恩博士也在演講中發病。

  

  因為無法確定該病毒的傳染途徑,所有在場人員必須被進行隔離觀察。

  

  “不要啊……明天早上有Discovery探索頻道關於亞特蘭蒂斯的專題,我超想看的!”凱文手指成扭曲的形狀。

  

  此時,防護人員正在將在場所有聽眾分組帶離現場進行隔離。

  

  羅廉掏出手機給自己的實驗室打了個電話,然後跟著隊伍走向消毒通道。

  

  聽見前方傳來噴水的聲音,羅廉扯了扯嘴角,“看來今天我要成為一隻被淋濕的耗子了……”

  

  “別害怕。”歐利文的安慰聲從身後傳來,羅廉感覺到他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背脊上,沒有溫度,卻令人莫名的安心。

  

  “謝謝。”

  

  很多的謝謝,還有對不起。

  

  冰涼的液體噴濺在羅廉的身上,穿著防護裝的人員將他全方位地淋了一遍,然後換上乾的衣服,進入了隔離區。

  

  羅廉離開時,歐利文才剛進去“消毒”。

  

  每一個人都被安置在獨立的隔離區內,四周是特製的塑料薄膜。

  

  隔離時間為48小時,羅廉坐在椅子前,有些百無聊賴,塑料膜外不時有穿著防護衣的人員走過,按時會來測量他的體溫與脈搏。

  

  因為無事可做,時間也流逝緩慢得讓他想要發瘋。

  

  一瞥,便看見防護膜外,一個身著西裝的男子靜靜地看著自己。

  

  “菲爾特……”羅廉眨了眨眼睛,心想應該是梅蘭尼告訴他自己被隔離了。

  

  菲爾特不說話,只是伸手放在薄膜上。

  

  羅廉笑了笑,並沒有把自己的手也放上去,“你以為自己拍電影吶!”

  

  對方微微側過臉去,嘴角依舊噙著笑意。

  

  “快點去教堂裡向上帝禱告我什麼都沒染上,不然你就真的要換搭檔了。”

  

  “沒有什麼能讓你離開我身邊。”這是他站在外面這麼久說的第一句話。

  

  羅廉心中一震,這句話很熟悉很熟悉,熟悉到讓他的思維霎時又被拽離了。就像著了魔,羅廉貼向隔離層,嘴脣覆了上去,按在了菲爾特的掌心。

  

  醒過神來,他猛地抬起頭,對上菲爾特溫良的目光。

  

  羅廉下意識抿了抿下脣,迅速退後了幾步,坐回了座位上。

  

  兩個人再沒說過什麼話,但是羅廉知道自己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外面的菲爾特,哪怕自己並沒有看著他。

  

  偶爾忍不住了,羅廉抬起頭,看見對方雙手插在口袋裡,依舊愜意地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羅廉有些不明白,就這樣寸步不移地看著自己,菲爾特就不會膩味嗎?

  

  原本漫長的時間忽然變的很快,羅廉不知道這是不是菲爾特施下了什麼魔咒。

  

  穿著防護衣的人最後測量了羅廉的體溫、心跳並且化驗了血液,然後我們的D博士光榮“出獄了。

  

  自己原本的那套西裝已經被處理掉了,羅廉看著在出口處等待自己的菲爾特,砸了砸嘴,“你就沒給我帶套衣服?”

  

  對方直接脫下自己的淡棕色風衣,罩在了羅廉的身上,“走吧。”

  

  算了,這傢伙的衣服都比自己的貴!

  

  羅廉扯了扯衣領,跟在菲爾特的後面,隨他進入了車子裡。

  

  “嘿,你站在外面的時候在想什麼?幾十個小時不覺得很無聊嗎?”

  

  “不會啊,我一直在看著你啊。”菲爾特優雅地擺弄著方向盤,仿佛開車也變成貴族做的事情了。

  

  “我……”羅廉的心跳漏了半拍,“我能有什麼好看的?”

  

  “我曾經幻想過,這個世上有一個容器,能把你關進去,然後讓我來收藏。每天每夜,只有我能看見你,我能觸碰你……”

  

  “得了得了……”羅廉按了按太陽穴,菲爾特的“情話”讓他總覺得承受不起。

  

  “所以當我站在隔離膜外面的時候,我有一種‘美夢成真’的錯覺。”

  

  羅廉朝天翻個白眼,“那你不如直接吸乾我的血,把我製成木乃伊或者標本什麼的。”

  

  菲爾特不說話,車子從路邊的一輛黑色轎車邊飛馳而過,速度之快令羅廉不由得伸手抓住扶手,“你剛才鐵定超速了!被拍照就等著交罰單吧!”

  

  那輛黑色轎車裡,歐利文注視著前方。

  

  “唉,唉,又被菲爾特給帶走了。我說老大,你要是真的那麼想要,把他綁回倫敦就好啦!”凱文手中迅速拼合著一個魔方,十幾秒鐘而已,便全部完成了,“真沒意思!”

  

  “如果……他像魔方一樣簡單就好了。”

  

  “咦?老大!很少聽見你這樣的感嘆嘛!”凱文將魔方扔到歐利文的手中,隨即踩下油門,車子也開了出去,“要是他像魔方一樣簡單,也許你根本不會愛上他。”

  

  羅廉回到實驗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放水,泡在浴缸裡享受著熱氣,再次回想起自己被噴消毒液的感覺,實在不是很真實啊。

  

  知道菲爾特就在門外,羅廉高聲問道,“你知道勒恩博士怎麼樣了嗎?”

  

  “回到了上帝的懷抱,阿門。”

  

  羅廉皺了皺眉,他知道菲爾特說的是認真的,“今天早上也沒有報道吧?”

  

  “政府全面封鎖,新聞媒體一個字都不許刊登。”

  

  羅廉伸手拽過浴巾,圍在腰間,推開浴室門之前,低聲道,“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你還在這裡?”

  

  “等著你出浴啊。”

  

  羅廉推開門,心思有些凌亂,想起那天自己幫這傢伙……

  

  沒什麼好尷尬的,自己只是為了讓他轉移注意力而已!

  

  我們是搭檔!我們是搭檔!

  

  重複幾句之後,就差變成“We are party”了。

  

  從抽屜裡找出內褲,散開浴巾,彎下腰將褲子穿上。

  

  菲爾特靠著墻,看著羅廉線條優美富含力度的臀部就這樣赤果果的呈現在自己的面前,輕笑道,“你是在自我安慰嗎?”

  

  “什麼?”羅廉轉過頭來。

  

  “你在心裡說,‘看吧,我都脫光了這傢伙都沒撲上來,因為我們是搭檔’。”

  

  羅廉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後腦,難道菲爾特對那晶片做了手腳?

  

 

 

 

 

Disaster 1

 

  “算了,你睡吧。”菲爾特沒有多做糾纏,竟然爽快地離開了實驗室。

  

  48小時的煎熬之後,羅廉終於睡上了一個好覺。

  

  關於那種■的研究,他也已經接近尾聲,只是一直忙碌著卻不怎麼受用的阿爾伯特忽然讓羅廉想起自己和菲爾特一起做研究的那段時間了。

  

  也許自己應該把菲爾特招來做自己的研究生?

  

  隨即,羅廉笑了起來,對方是個活了那麼久的“老妖怪”,怎麼會甘心做自己的學生?

  

  梅蘭尼就清閒的多,她很利落地完成了藥劑配試,一邊等待反應結果一邊看著報紙。

  

  “哦……一架從新西蘭飛往華盛頓的飛機上發現了溪谷熱,一到機場就被全面隔離了,所有記者都不讓靠近採訪還有拍照。”

  

  “那這則新聞是怎麼來的?”羅廉好笑道。

  

  “政府消息。”梅蘭尼揚了揚眉,儀器發出提醒聲,她便放下報紙查看結果了。

  

  電話鈴響起,是Boss從局裡打來的。

  

  “羅廉,華盛頓機場,有我們特別任務部門的同事在等你。”

  

  聽對方的語氣,看來事態有些嚴重,真是沒有太平日子啊。

  

  羅廉來到樓下,便接到了菲爾特的電話,“現在是白天,我去不了機場。我們晚上羅敏德軍事基地見吧。”

  

  “軍事基地?”羅廉皺了皺眉,此時看見一輛FBI專用的SUV已經停在了他的面前。

  

  “請上車,D博士!”

  

  羅廉坐了進去,對方直接將一份資料遞到了他的面前,車上還有另外兩個探員,神色頗為凝重。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羅廉狐疑著將資料拆開,上面還寫著“機密”。

  

  “華盛頓機場,博士。請您記住,您在機場所見到的一切都不可透露給媒體以及任何人,包括您的研究助手,當然如果他們得到了特別許可是另一回事。”

  

  “這麼……嚴重……”羅廉將照片翻看,“那麼我的搭檔呢?”

  

  “請您詢問您的上級。”

  

  照片上是一架飛機的內艙,裡面的所有乘客均倒在座椅上,有的人睜著眼,有的人表情痛苦,但是他們都已經死了。

  

  “這是……今早新聞報道裡面那架來自新西蘭的飛機嗎?”

  

  “是的。”

  

  很明顯,這些人不是死於溪谷熱。

  

  “我覺得你們應該通知疾病防疫中心。我的研究領域是病毒,但是不是細菌或者孢子……溪谷熱不在我的領域範圍內。”

  

  “你去了就知道了。”

  

  老實說,羅廉最討厭這種神神秘秘的作風。

  

  來到機場,羅廉見到了其他幾位病毒學專家,他們互相點了點頭,便被要求換上防護服,乘坐地勤車來到了那架飛機下。

  

  羅廉皺起了眉頭,他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幾名學者陸陸續續進入艙內,那些乘客的遺體仍然被放置在原處,很顯然,聯邦政府不敢貿然將他們抬出來。

  

  羅廉細細端倪他們的表情,打開手電筒查看他們的膚色,瞳孔,掃過機艙內部。這種一片死寂的環境下,他漸漸集中起了注意力。

  

  一個小女孩睜著眼睛僵硬在座椅上,手中是哮喘用的噴霧,她想要按下去,但是卻沒有力氣了。

  那一瞬,羅廉有一種預感,他將那噴霧從她手中拿出,瓶子裡是空的。

  

  它把瓶子放進了密封袋內,交給了協同人員。

  

  下了飛機,又是一陣消毒。但是運氣比上一次好的多,至少自己是穿著防護衣的。

  

  幾名專家被拉回了疾病防疫中心,主管還沒有來,他們便在會議室裡熱烈討論起來,每個人的意見都不一樣,羅廉用手指拖著自己的下巴,似乎在聽他們說些什麼,又似乎是在自己思考。

  

  終於,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夾著文件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名少校。

  

  會議室裡終於安靜了。

  

  羅廉好整以暇看著剛進來的男子,想要聽聽對方要怎樣解釋這次的事件。

  

  “諸位,大家好。我是負責這次案件的塞恩?蓋博。”他用眼睛掃向在場的所有學者,“現在政府需要諸位的幫助。大家都看見了,那架飛機已經被不明疾病給侵蝕了。經過初步采樣,疾病控制中心已經能確定那是一種病毒,它的傳播途徑不明。”

  

  在場所有科學家都盯著蓋博,但是羅廉知道,他掌握的信息也只有這些了。

  

  “你們檢驗了那個噴霧器嗎?”在一片安靜中,羅廉的聲音顯得尤為響亮。

  

  蓋博將視線轉向他,“是的,我們檢驗了。和您猜想的一樣,病毒是被裝在那個孩子的噴霧器裡被帶上飛機的。”

  

  羅廉聳了聳眉,“那就是有人特意將病毒帶上飛機的,其目的應該不只是散播恐慌吧?商務艙裡有一個座位是空的,但是很明顯那裡有人坐過,因為耳機被拆開了。”

  

  “是的,博士。”蓋博的目光更加饒有興趣了。

  

  “所有人都被感染了,他不可能自己走出機艙。要麼你們對他做了屍檢,要麼他還活著。”羅廉也看向他,但是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

  

  “是的,我們還有倖存者。”

  

  “好吧,”羅廉站了起來,“我可以回去我的實驗室了嗎?我自身也有一個很重要的研究,而且我猜想那病毒是從勒恩博士的研究室裡泄露出去的。他的領域我並不擅長,我想我要回去了。”

  羅廉推開椅子便走出了會議室。

  

  蓋博則向身後的兩名少校示意了一下,便追向了走在走廊裡的D博士。

  

  “羅廉•丹狄斯?”蓋博一邊走一邊翻開手中的資料簿。

  

  “是的。”羅廉依舊看向前方走向出口。

  

  蓋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我也是FBI特殊任務部門的。”

  

  “啊哈,”羅廉轉身,將對方的手從自己身上拉開,“那麼你的搭檔呢?”

  

  “她就是那個倖存者。”

  

  羅廉停下腳步,轉頭兩秒之後笑道,“那當然。如果她是血族,她的免疫力會幫助她不受這種病毒的侵蝕……如果日光沒有殺死她的話。”

  

  蓋博看向羅廉,眼睛裡有一絲水光,“不……她被感染了……”

  

  “什麼……”羅廉懷疑自己所聽見的。

  

  “她被感染了。”蓋博雙手按住羅廉的肩膀,“你是研究血族的專家,請幫助我……幫助我們。”

  

  羅廉呆在原處。

  

  這怎麼可能?被感染的血族?

  

  腦海中瞬間閃過那個名字——莉莉絲。

  

  也許,這又是那個女人鏟除異己的另一步。

  

  蓋博將羅廉帶往羅敏德軍事基地,看著基地大門,羅廉忽然想起菲爾特說的話,這才明白那傢伙早就知道有血族被感染了病毒——當然,那傢伙也是血族,自然比自己接到消息要早。

  

  車子一直開到了基地深處,蓋博強裝出的微笑也終於隱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重。

  

  “我很幸運,沒有搭乘那趟飛機。”

  

  “你的搭檔也很幸運。”

  

  “你說什麼?”蓋博瞥向羅廉。

  

  “她至少還沒有失去你。”

  

  蓋博愣了愣,低聲說了一聲“謝謝”。

  

  兩人下車,再次換上防護服,來到了一間充滿精密儀器的地方。

  

  羅廉在那裡看見一個女子躺在那裡,身上插滿了十幾根導管和感應器,各種頻率的儀器聲讓人恍然。

  

  他靜靜端詳著約瑟芬的臉,那樣的蒼白。

  

  儘管所有血族的面色都比平常人要白皙,但是不會像她這樣的病態。

  

  “我想要看她的血液報告。”羅廉朝著蓋博說了一聲,對方點了點頭立馬將資料取來。

  

  “我們已經對她使用了很多抗病毒藥物,但是卻沒有效果。”

  

  羅廉翻閱著上面的數據,蹙眉道,“血族的免疫力本來就是建築在X病毒上,你們對她使用抗病毒藥物,一方面是想要抑制勒恩病毒(在科學界,一般會用研究者的名字或者感染者的名字來命名病毒),另一方面,你們也有可能抑制X病毒對她身體的正面作用。當然,就現在來講,我沒有見過任何藥物能夠對X病毒產生影響。”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我需要感染約瑟芬的勒恩病毒樣本,好好研究它……到底它有什麼樣的魔力能夠突破X病毒所建造的近乎完美的免疫系統。”羅廉將資料放下,喚來了研究人員。

  

  “可是你花時間研究病毒本身……而我只想你找到怎樣讓她好轉的方法。我對那病毒的核酸……它的DNA排序一點興趣都沒有!”蓋博顯然有些失去耐心了。

  

  “我有。”羅廉轉身,目光中的力量讓蓋博有些呆然,“你要殺死自己的敵人,那麼首先最重要的就是要了解它。”

  

  一個下午,羅廉都在研究勒恩病毒如何製造蛋白質,而蓋博也配合地將勒恩博士的研究資料全部帶來。

  

  幾個小時,羅廉坐在那裡觀察病毒,一動不動。

  

  “謝謝。”蓋博有些感動。

  

  “你不用感謝我。”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羅廉驚訝著比對了勒恩病毒與X病毒,原來這兩種病毒的基因鏈上有一大段是相同的,正是因為如此,當勒恩病毒進入血族的體內,在一段時間內血族的免疫系統難以識別,此時勒恩病毒便乘勢複製擴張,在X病毒攻擊自己之前便將其吞沒從而占領血族的身體……一旦免疫系統崩潰,勒恩病毒便能夠肆無忌憚地橫行,而各種疾病像是流感、肺結核便能輕易地進入了。

  

  “很有趣的病毒。”悠長的嗓音,羅廉猛地轉過頭來,看見菲爾特穿著防護衣就站在自己的身後。

  

  “你……來了……”羅廉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只是被防護衣遮著看不出來。

  

  “我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有機會穿上這種東西,真的很有趣。”菲爾特敲了敲防護衣的面罩。

  

  “你看見約瑟芬了嗎?”

  

  菲爾特點了點頭,在羅廉的身邊坐下,“我來幫你吧……我的D博士。”

  

  精神高度集中了四個小時之後,再聽見菲爾特的聲音,羅廉真的覺得自己累了。

  

  “好吧,我將X病毒與勒恩病毒培養在了一起,你能替我觀察不同時間內兩種病毒的含量關係嗎?”

  

  “沒問題。”菲爾特的聲音讓羅廉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瞬間疲勞侵襲。

  

  他就這樣靠著椅子睡著了。

  

  幾個小時之後,菲爾特搖醒羅廉。

  

  “結果怎麼樣?”

  

  “A樣本已經完全被勒恩病毒占據了。”

  

  羅廉嘆了一口氣,蓋博走進分析室,抿了抿嘴,還是把憋在肚子裡面的話說了出來。

  

  “我不懂科學,但是……約瑟芬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了,她甚至出現了敗血症。保守估計,她撐不過一個星期。”

  

  羅廉咽了咽口水,轉頭看向菲爾特。

  

  對方莞爾一笑,“如果你想找他幫忙,就去做。你認為對的事情,不需要猶豫。”

  

  羅廉起身,去到聯絡室裡,撥通了歐利文的電話。

  

  “你好,D博士。”雖然知道對方會很冷淡,但是羅廉的心裡還是止不住地發涼。

  

  自己和歐利文的關係已經不可能回到在倫敦市郊古堡裡那樣了。

  

  “你好,拉爾森先生。我正在研究一種病毒,需要您的幫助。”

  

  “我相信憑藉D 博士的能力能夠很快攻陷任何難題。”歐利文似乎有掛電話的趨勢。

  

  “這種病毒感染了血族。”羅廉趕緊在那之前說出事態的嚴重性。

  

  “什麼?”

  

  “在羅敏德軍事基地裡,約瑟芬妮小姐正處於完全隔離狀態……她的免疫系統已經完全崩潰,她比一個普通人類還要脆弱,上呼吸道疾病、腫瘤、還有敗血症正在折磨著她。如果一周之內無法研製出有效的抗病毒藥物,她將會成為第一個死於疾病的血族。”

  

  “我並不屬於日光法庭。”

  

  “我知道,如果您願意提供幫助我現在就像聯邦政府申請您加入研究。”

  

  “好的,今晚見。”

  

  電話掛斷了,羅廉咽了咽口水。

  

  當天晚上,當羅廉還在同一幫基地研究人員們被勒恩病毒折騰得死去活來的時候,歐利文悄然而至。

  

  即便是穿著防護衣,那種將空氣壓低的氣場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我能為你做什麼?”歐利文慣有的嗓音將羅廉因為持續分析病毒核酸而發懵的腦袋清醒了起來。

  

  “嗨,D博士,很榮幸有機會和你共事啊!”凱文從歐利文身後站了出來。

  

  “凱……文……”羅廉想了想,記起了這個男孩的名字。

  

  很快,歐利文的視線便被不遠處正在進行光譜分析的菲爾特吸引了,他看著對方的背影,輕聲道,“看來你也並不是非要我的幫忙不可。”

  

  就在他轉身的時候,羅廉趕緊拽住了他。

  

  “不,我需要你。”

  

  凱文也抖了抖肩膀,“老大,你接到博士電話的時候不是聽高興的嗎?別看你什麼表情都沒有,我可是看見你的手指頭在發抖。”

  

  “真的?”羅廉看向凱文。

  

  “閉嘴。”歐利文低聲道。

  

  凱文悻悻然轉向正在微笑著的菲爾特,跑去看他在分析些什麼。

  

  “我說我需要你,是真的。我沒有辦法在一周以內……救約瑟芬。”羅廉的目光直視向歐利文,他要他知道自己的決心。

  

  “沒錯。”歐利文垂下眼簾,即便是隔著防護面罩也極具美感,“D博士需要我,但是羅廉並不需要。”

  

  羅廉鬆開手,轉過身去,回到試驗台前,“我選擇了向您尋求幫助,您也可以選擇不幫助我。”

  良久,歐利文還是走了過來,拉開羅廉一旁的椅子,開始閱讀現有的研究結果。

  

  “有沒有考慮過從概率學角度來思考這個問題?”

  

  羅廉抬起頭來,看著歐利文,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說的意思。

  

  “哦——”菲爾特拉長了音調,“血族體內的X病毒是定量的,因為一具身體裡所擁有的營養隻足夠寄養這麼多的X病毒。”

  

  羅廉睜大了眼睛,似乎明白了什麼,“因為勒恩病毒與X病毒太相似了,在潛入初期無法被免疫系統發現,而勒恩病毒的繁殖速度又大大超過了X病毒,所以即便X病毒可以對勒恩病毒產生排斥,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始就已經被完全攻破了。”

  

  “就是這個意思。”歐利文將資料放下。

  

  “你們倆……真是太天才了,我怎麼想不到?”羅廉攤開手,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人榮幸能夠走在天才的前面。”菲爾特款款一笑。

  

  一旁的凱文則出言提醒,“別高興的太早了,一切真理都要經過實踐的檢驗。”

  

 

作者有話要說:被移出讀者群的親們也不要生氣,因為你們一個月沒有留言所以群主就將你們請出去了,畢竟群裡空間有限,如果親們加入群裡又從來不參與討論,群主自然會要優先考慮那些很想和其他讀者們一起交流的申請者了。

 

 

 

 

Disaster 2

 

  “沒錯。”羅廉起身,“兩位,你們是這個基地裡唯一的血族,我想我需要你們捐獻一點X病毒了。”

  

  蓋博走了進來,感覺到幾個研究者之間略顯輕鬆的氣氛,心中不由得燃起一絲希望,“怎麼?你們找到方法了嗎?”

  

  “一定能成功的方法倒沒有,”羅廉走向另一間房間,“但是我們知道,感染病毒性肝炎或者其他病毒性疾病的病人,醫生會給他們注射一些藥物來增強免疫力。這就是我們要做的。”

  

  “增強免疫力?”蓋博追在羅廉的身後,“博士,你應該知道這些藥對約瑟芬根本沒有用!”

  

  “那麼X病毒呢?我們要給她注射盡量多的X病毒。”

  

  羅廉抽取了歐利文和菲爾特的血液,利用人工培養的方法讓X病毒在培養基中大量繁殖,然後注射入約瑟芬的體內。

  

  但是情況確並不樂觀,這些X病毒仿佛並沒有為約瑟芬建立起免疫系統,也沒有自行複製,很快就被勒恩病毒吞噬了。

  

  “這方法不行嗎?”羅廉坐在椅子上,抬頭看著天花板。

  

  他在一間獨立的房間裡,鎖上門,仰著頭閉上眼睛。

  

  他需要安靜地思考,不想焦躁的蓋博來打攪自己。

  

  也許因為太疲憊了,他的思緒漸漸混沌了起來。

  

  感覺有什麼柔軟的東西觸上了自己的嘴脣,是誰呢?

  

  不是歐利文,他的吻是霸道而不容抗拒的。

  

  是菲爾特……這樣繾綣……

  

  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羅廉睜開眼,正好看見菲爾特閉上的眼睛細膩的睫毛。

  

  要是是平常,羅廉也許會暴怒著一拳揮過去,但是此刻他卻興奮地要死,抓著菲爾特又在他的嘴脣上大力地親了幾下。

  

  “羅廉?”很明顯,菲爾特有些受寵若驚。

  

  “沒錯,我能分清楚是你還是歐利文,所以約瑟芬也能分清楚!”羅廉睜著大大的眼睛,仿佛哥倫布發現新大陸。

  

  “我……沒有吻過約瑟芬……”當然歐利文也沒有吻過……

  

  羅廉換回防護衣,開始比對歐利文和菲爾特的血樣,如同他所預料的,歐利文和菲爾特所擁有的X病毒並不相同。這就好像每一個人都擁有和別人不同的骨髓,如果需要配對就要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如果運氣好,也許能找到匹配的。

  

  但是血族是幸運的,他們不需要去尋找骨髓,每一個血族的X病毒都是來自他們的父母或者Master。這也就是為什麼菲爾特與歐利文的X病毒並不能為約瑟芬妮鞏固免疫系統的原因。

  

  “D博士,你到底有沒有找到什麼方法……約瑟芬她……”

  

  “她的Master是誰?”羅廉大聲問道。

  

  “凱瑟琳?維納……”

  

  凱瑟琳?羅廉記得她,那個在Combination裡被那些上癮的血族攻擊的純血,菲爾特跟她好像挺熟。

  

  此時菲爾特和歐利文也走了進來,羅廉直接一把拽著菲爾特,“快,打電話給凱瑟琳,或者凱瑟琳的其他血系,只有他們能救約瑟芬。”

  

  “你找到方法了?”歐利文看著羅廉興奮的樣子問。

  

  “找到了!就差驗證!”羅廉看向他,在那一刻,歐利文的眼睛裡有一絲柔軟劃過。

  

  菲爾特聯繫到了凱瑟琳的幾個血系,他們趕來提供了自己的血樣,經過測驗,他們的X病毒與約瑟芬體內的吻合。

  

  羅廉花了一天的時間使這些病毒培養到需要的劑量,然後注射進入約瑟芬妮的血管中。

  

  一個小時之後,約瑟芬妮體內的X病毒再次被蠶食得低於正常水平,羅廉並不心急,再次注射了一倍多的劑量。三個小時之後,X病毒的含量再次下降,羅廉繼續注射。

  

  “這根本沒有用……勒恩病毒還是在她的體內占據主導地位。”蓋博看著依舊失去意識的約瑟芬,拳頭握的很緊。

  

  “笨蛋。”羅廉轉身走向培養室,蓋博有些發怒地跟在他的身後,在消毒走廊前一把拽住了他。

  

  “你說什麼?笨蛋?想要她好起來的我是笨蛋嗎?”蓋博有些激動,瞬間他覺得自己的肩膀一陣劇痛,歐利文的手掌就放在上面。

  

  “你確實是個笨蛋。”冰冷的嗓音讓蓋博冷靜了下來。

  

  羅廉朝歐利文剛露出感謝的目光,對方便轉身離開了。

  

  “勒恩病毒蠶食X病毒的時間變長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蓋博愣了愣。

  

  羅廉的嘴角涌起一抹笑意,“因為X病毒已經開始識別勒恩病毒了,只要繼續下去,免疫系統既要開始排斥它認為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了。”

  

  “你是說……”蓋恩露出欣喜的神色。

  

  羅廉朝他輕輕頂了一拳,“不要高興的太早,約瑟芬沒有醒來之前,無論好事壞事都有可能發生。”

  

  回到培養室,便看見歐利文和菲爾特各占一個桌子,各不說話。

  

  羅廉知道,這樣已經不錯了,他們兩不對盤,真要是打起來,這個軍事基地還不完蛋?

  

  看了看時間,距離給約瑟芬再次注射還有半小時,羅廉也不管培養室裡的另外兩個人,穿著防護衣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過去了。

  

  直到他被凱文拍醒。

  

  “羅廉,羅廉!約瑟芬醒了!”

  

  什麼?醒了?

  

  羅廉睜開眼,看了一眼時間,自己竟然睡了四個小時!

  

  “怎麼沒人叫醒我!”

  

  “叫醒你做什麼?”凱文露出天真的表情,“抽血,檢查病毒含量,然後注射X病毒,這些老闆還有菲爾特都能做。”

  

  羅廉愣了愣,“我去看看約瑟芬!”

  

  來到病房,便看見約瑟芬神采奕奕地坐在床上和蓋博聊著天。

  

  她的肌膚恢復了彈性,眼神之間的流光也顯得很健康。

  

  只要將勒恩病毒被消滅,血族的恢復能力是很強悍的。

  

  當她看見走進來的羅廉,露出了感激的笑容,“D博士嗎?這一次真的很謝謝你。”

  

  羅廉呆了呆,他沒有想到自己真的成功了。

  

  “血液裡已經沒有勒恩病毒了。”菲爾特不知何時站在了羅廉的身後,防護衣的面罩撞了撞羅廉的面罩,這才讓他清醒了過來。

  

  之後的事情雖然有些繁瑣,但是遞交了一篇長長的報告之後,羅廉便可以回家了。

  

  蓋博曾經提過,雖然感染勒恩病毒的血族已經找到了醫治的辦法,但是人類如果感染上了,卻是束手無策。

  

  “勒恩博士既然培育了這種病毒,那麼必然也製作了抗病毒藥劑。”羅廉有些好奇,“難道他的研究室裡沒有嗎?”

  

  蓋博苦笑了笑,“你也知道勒恩博士的研究室發生病毒泄露並不是一個單純的意外。有人取走了病毒,他自然不會放過抗病毒劑。再加上所有的核心研究人員都死了,已經沒有人知道如何製作這種藥劑了。”

  

  “莉莉絲……”羅廉眯起了眼睛,那個女人的目標一定是血族,她手上擁有抗病毒藥劑,而她的目標不難猜出就是用這種病毒來除掉所有妨礙到自己的人,無論是人類還是血族。

  

  說不定自己現在已經在她的黑名單上了。

  

  “你在說誰?”蓋博有些好奇。

  

  “沒什麼。”羅廉收拾好東西走出房間,踩踏在沒有瓷磚的地板上,鞋跟發出有規律的聲響,他路過指派給歐利文的休息室,本想說一聲“謝謝”,但是從門上的玻璃窗望進去,裡面收拾的整整齊齊,就像沒有人來過一般。

  

  歐利文……其實真的很想和你成為朋友。

  

  羅廉吸了一口氣,便看見前方有一個修長的身影。

  

  是菲爾特。

  

  羅廉眯了眯眼睛,他覺得自己無數次看見他那樣等著自己,仿佛永遠不會厭煩與疲倦。

  

  “走吧……”羅廉插著口袋路過他的身邊,肩膀蹭過對方的衣服。

  

  回到實驗室裡,麥克正在看著一本書,羅廉一回來,他便興奮地跑過去抱住他。

  

  羅廉伸手摸了摸麥克的腦袋,這才發覺他已經長高了許多,估計到年底的時候那張小床就不能用了。

  

  菲爾特跟在他的身後進來,羅廉說了一聲,“我累了。”便倒進床上了。

  

  這一周他幾乎沒怎麼睡過覺,一挨到枕頭,他的思維便開始下沉。

  

  菲爾特笑了笑,替他將鞋子和外衣脫掉,把人搬到床的中央,然後蓋上被子。

  

  羅廉知道這傢伙又趁機親了自己,算了,看在這一周他也很辛苦的份上,自己不和他計較。

  

  菲爾特對著探進腦袋來的麥克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便關上門出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羅廉被電話鈴聲吵醒,“喂,菲爾特……你有什麼事情……”

  

  還沒有睡夠,腦袋好痛,這傢伙最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然自己一定用液體銀彈打爆他的腦袋。

  

  “羅廉……我……我是真的愛你……”那聲音斷斷續續,似乎費盡了很大的力氣才從喉間擠出來,伴隨著虛弱的喘息聲。

  

  “你怎麼了?”羅廉清醒了一大半,“你在哪裡?”

  

  他的直覺告訴他菲爾特出事了。

  

  拉開窗簾,正是日暮西山。自己已經睡到了第二天的五點。

  

  但是電話那端卻沒了回音。

  

  羅廉更加忐忑,連外衣都沒穿便向外跑去。

  

  “菲爾特——要是被我發現你在整我,我一定殺了你!”

  

  剛跑到門邊,對方終於說話了。

  

  “別……別開門……”

  

  羅廉停了下來,“為什麼不讓我開門?哦,你這混蛋就在門外。”

  

  “總之……別開門……讓我聽你說話……”菲爾特的聲音是那麼的不真實,聽起來就像在哼唱一首離歌。

  

  “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羅廉的手掌觸上電子門,“你再不說話我就推門了!”

  

  “你要是……開門……我馬上就走……”電話那端傳來菲爾特咳嗽的聲音。

  

  羅廉的腦海中劃過一個名字——莉莉絲!難道她對菲爾特做了什麼——勒恩病毒!

  

  “對不起……”電話那端的呼吸聲停了下來。

  

  羅廉的心臟幾乎要在那一刻炸裂開來,■的一聲響,實驗室門打開了,羅廉跑出去四下張望。

  

  就在看見倚著墻壁坐在地上的身影,羅廉呆住了。

  

  “菲爾特……你怎麼了?”羅廉慢慢挪動了兩步,緊接著瘋跑了過去,將他抱住,手掌拖住他已經無力地垂下的臉,“菲爾特!菲爾特!”

  

  他的臉色比約瑟芬還要慘白,衣襟上是咳嗽時噴濺出來的血液。

  

  羅廉驚慌失措地想要找到他頸部的脈搏,但是一切都停止了。

  

  “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不會的!我馬上去找萊娜!她的血液可以救你!你不要死!”羅廉想要將搭檔撐起來,但是對方卻沉重無比。

  

  他的眼淚矇蔽了視線,思維在那一刻紊亂,他的心臟被狠狠捏住,不知道如何維繫生命的跳動,“菲爾特!菲爾特!”

  

  “我在這裡!羅廉你醒醒!睜開眼睛!”

  

  猛地,羅廉的身體下墜,當他驚恐地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的是菲爾特的臉。

  

  呆愣著,羅廉伸手觸上菲爾特的臉頰,他的臉色很正常,他的呼吸很平穩,除了微微皺起的眉心顯露出他的擔心。

  

  “你在這裡……你不在門外……”羅廉吞咽著口水。

  

  “我一直就在你的身邊。你做惡夢了嗎?你在害怕什麼?”菲爾特的手掌托著羅廉的後腦,將他帶向自己的懷抱。

  

  菲爾特的心跳聲很緩慢,但是卻有力。

  

  羅廉閉上了眼睛,他是真的流淚了,自己的臉頰上是那樣的冰涼。

  

  “只要你什麼事情都沒有,我就愛你……”

  

  “啊?”菲爾特輕笑了起來,“會說出這樣的話,那是因為你已經愛上我了,傻瓜。”

  

  “我夢見你感染了勒恩病毒,你死了,就死在實驗室門外。”

  

  菲爾特笑的更開了,“D博士,你忙糊塗了嗎?血族感染勒恩病毒的救治方法你不是已經找到了嗎?而且如果我真的被感染了,又怎麼會來找……”

  

  羅廉仰起頭來,看向突然不說話的菲爾特,“你想說你根本不會來找我?”

  

  因為你怕我也會被感染,所以你會離得我越遠越好。

  

  “我的記憶裡有很多片段,我以前和你在一起的片段,但是它們都不能湊出一個完整的故事來。”

  

  “因為莉莉絲拿走了你的部分記憶,所以會造成你大腦中意識的一些混亂。”

  

  “但是,那些片段都是真的,對嗎?”

  

  菲爾特依舊笑了笑,下巴抵在羅廉的頭頂。

  

  “如果那些片段都是真的,每一個片段裡,你都很美。”

  

  “能夠被D博士稱讚,是我的榮幸。”

  

  “為什麼我十六歲以後的所有東西都不記得了但是卻記得你呢?因為……你很重要。”羅廉閉上眼睛。

  

  “我現在可不可吻你?”

  

  “哈?”羅廉掙開對方的懷抱,“你哪次親我徵求我同意啦?”

  

  菲爾特垂下眼簾,嘴脣碰了上去,讓羅廉有些始料未及。

  

  舌頭沿著微張的脣縫探了進來。

  

  這個吻沒有熱情高漲的情欲糾纏,但是羅廉卻不可自已地閉上了眼睛。

  

  此時,一個女子走在法國的奢侈品商店裡,試了一件又一件,她有著男子的利落和女人的嫵媚,不同的時裝在她的身上體現出不同的風情。每一家店裡,無論是服務生還是顧客,都無法從她身上移開自己的視線。

  

  優雅地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嘴角一陣上挑,連空氣都震顫。

  

  “喂,你是說約瑟芬痊愈了?”

  

  “是的,主人。”

  

  “啊……啊……”女子狀似苦惱地捏了捏眉心,“就不該小覷D博士啊。不過沒關係,我們可以繼續下一步了。”

  

  華盛頓的一家賓館裡,凱文正在收拾著行李。

  

  “老闆,你一定要等我!”

  

  歐利文漠然地站在門口,看著凱文手忙腳亂地要將所有東西都塞進去,要是平常人早就不耐煩了,但是他只是站著。

  

  此時,房間裡電話響了,總台說樓下有拉爾森先生的包裹等待簽收。

  

  簽單上寫著是羅廉•丹狄斯寄來的。

  

  凱文湊著腦袋看了看,嘴上涌起一抹壞笑,“呵呵,老闆心癢了吧?很想馬上就拆吧?要不我去外面等著你?”

  

  還沒等歐利文說話,凱文便砰地把門關上跑出去了。

  

  將外包裝撕開,裡面是一個盒子。

  

  掀開盒蓋的瞬間,一股氣體噴了出來。

  

  歐利文別過臉去,在那一刻他睜大了眼睛,似乎明白了什麼。

  

  “老闆!是什麼啊?我可以進去了嗎?”

  

  “馬上打電話通知菲爾特,我被感染了勒恩病毒。”

  

  歐利文淡然地將盒底的信紙打開,裡面是莉莉絲的親筆信。

  

  “親愛的,這是勒恩病毒的變種。上帝保佑D博士能夠救你。”

  

 

 

 

 

Disaster 3

 

  很快,歐利文所住的整間五星級賓館被軍方隔離,凱文也被帶到了別的地方進行觀察,因為他是距離歐利文最近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歐利文側坐在床邊,他的聽力依舊敏銳,能夠辨別房間外人員走動的聲音,儀器被搬運甚至防護服的材料與空氣摩擦的聲響,還有自己的心跳。

  

  血族的心跳是很慢的,但是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正在變快,血液收縮的速度越快,那麼勒恩病毒也會更迅速地侵入他的身體,瓦解他的免疫系統。

  

  約瑟芬從上飛機到失去意識差不多是3個多小時,歐利文知道自己很快也會……

  

  肺部一陣抽吸,他按著床頭桌開始咳嗽起來。

  

  歐利文在血族中具有極為特殊的地位,幾乎在半個小時以內,便有穿著防護衣的血族進來,向他施禮,一輛黑色的車子就停在賓館入口處,上面鑲著一個被攀緣玫瑰纏繞著的十字架。

  

  歐利文坐進去之後,整輛車子的外壁被消毒。

  

  他坐在車廂裡,微微握緊了拳頭,車窗玻璃外,燈光如同流水掠過他的臉龐。

  

  菲爾特站在窗前,接到了凱文打來的那個電話。

  

  莉莉絲越來越囂張了,甚至連“持劍者”拉爾森家族都沒有放在眼裡。不,她選擇拉爾森就是為了給整個血族一個下馬威,如果連歐利文?拉爾森都無法從這種病毒手中逃脫,那麼莉莉絲的下一個目標……是我還是……羅廉?

  

  轉過身去,菲爾特明白為什麼這個電話是打給自己而不是羅廉,歐利文在暗示自己,一定要保護好羅廉。

  

  黑色的車子一路前行,華盛頓的夜景在後視鏡中越來越遠。

  

  他被送到了血族在市郊設立的特殊部門,而這個部門也是他在二戰結束之後一手建立的,用於研究血族自身,當然其中有不少是人類的學者。

  

  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也有成為研究素材的一天。

  

  羅廉對於勒恩病毒的研究報告也被送到了這裡,而歐利文的血系也被秘密召喚到了這個基地,按照羅廉的報告,他們開始了對歐利文的治療。

  

  第二天的晚上兩點,隨著梅蘭尼與阿爾伯特的歡呼聲,對於那種能夠使血族上癮的■,羅廉的研究室裡終於正式製造出了分解劑。

  

  “好吧,看在你們這麼累的份上,今晚我請你們吃夜宵吧。”羅廉扯過外衣,挑挑眉梢看著幾分呆愣的助手。

  

  “博士……你要請我們吃飯?”阿爾伯特有些發傻。

  

  “博士,你失去記憶以後反而更好相處了!”梅蘭尼過來給羅廉一個大大的擁抱,貌似要將自己的脣膏也印上去。

  

  “我去!我也要去!”麥克也跑了過來。

  

  羅廉咧著嘴逃離梅蘭尼的狼抱,牽著麥克剛打開電子門,菲爾特就出現在那裡。

  

  “你怎麼來了?”

  

  “因為D博士看不見我就會擔心啊。”優雅的血族欠了欠身子。

  

  一行人來到馬克西姆,阿爾伯特倒是不敢點什麼,反而梅蘭尼是什麼貴就點什麼。

  

  羅廉掃過正忙著點餐的助手,對上菲爾特的目光,想起前幾天自己做惡夢時抱住他的情景,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菲爾特能看見他喉部的那個小動作,不由得莞爾一笑。他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著收到一條短息,來自歐利文所在的研究中心:治療方法對新型勒恩病毒無用。

  

  只是這一句話而已,菲爾特的背脊有些發涼。眼前愉快的景象忽然之間就像災難來臨前的平靜。

  

  “怎麼了?”羅廉歪過腦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也能從菲爾特一成不變的微笑中感受到些什麼。

  

  “沒什麼。”菲爾特頷首一笑,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滴水不漏。

  

  歐利文聽著儀器的聲音,他知道自己的嘴脣發乾,呼吸也不如昨天那般輕鬆。

  

  不斷給自己注入X病毒只能延緩變異後勒恩病毒的破壞速度,但是卻無法治愈自己。

  

  所有的病毒都是有適應性的,很快,勒恩病毒將會適應一切並且吞噬一切。

  

  電子門打開,一個穿著隔離裝比一般人要矮一些的身影走了進來。

  

  “凱文。”

  

  “恩,”少年坐在床邊,透過面罩看著床上顯露出衰弱卻依舊沒有絲毫表情的男子,“很運氣,那時我沒有在屋子裡。”

  

  歐利文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其實您很想見到他。”

  

  自從凱文進入這間房間之後,這是歐利文第一次看向他。

  

  “如果你告訴他一個字,我會擰下你的腦袋。”

  

  “為什麼?”凱文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你怕他同情你?你怕他看見你的衰弱?拉爾森先生,如果最後這裡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的時候,你也不打算告訴D博士嗎?”

  

  “是啊,如果他來了,也是作為Doctor D。”歐利文垂下眼簾,那個曾經在自己懷中滿眼憧憬與天真的男孩早就不再了,而將他扼殺的,正是自己。

  

  凱文朝天翻了一個白眼,“如果你掛了,整個血族將會翻天覆地,莉莉絲會得意的跳舞,而且你不擔心將羅廉交到菲爾特的手上嗎?”

  

  就在此時,一起忽然開始鳴響,歐利文的心跳已經超過了正常速度,他伸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胸膛,呼吸凌亂著讓一旁的凱文不知所措起來。

  

  “我……我不是故意氣你的!”

  

  幾個研究人員進來觀察儀器,說了一大堆話,其中一個人擰開了藥劑,注射進入歐利文的血管中。

  

  “劑量不夠!”看著儀器的研究員回頭道,另一個研究員趕忙再次注射,來來回回幾次,歐利文的心跳才將至正常水平。

  

  空氣中有一種緊張之極的感覺。凱文呆傻著看著所有人忙碌著,直到儀器發出的聲音趨於平緩,他才舒了一口氣轉過頭去離開。

  

  好吧,既然你不希望我告訴D博士,我什麼都不會對他說。但是這並不代表血族的“石塔”不能邀請他來研究你的病情。

  

  羅廉已經許久沒有過過清閒的日子了。

  

  特別像是今天這樣,在十點多鐘的日光下,漫步在街道上,找一家聞起來不錯的咖啡店,要一杯藍山再配上一塊餅乾。

  

  閉上眼睛,鼻腔裡是濃郁而深沉的味道,餅乾的口感也不錯,甜而不膩。

  

  如果他的面前坐著的不是Boss

  

  “又怎麼了?”羅廉攤下自己的肩膀,特別是對方那拉長的臉,“今天是週末,我以為您休息。”

  

  Boss沒有說什麼,只是將一個檔案袋推到他的面前,“看完之後,你可以選擇去或者不去。對方雖然地位顯赫,但是並不屬於日光法庭。”

  

  說完,他便離開了。

  

  羅廉還是不緊不慢地喝著咖啡,那一句“不屬於日光法庭”霎時觸動了他的心弦,也許他應該回到實驗室再拆開信封的,但是忐忑的心跳促使他將文件抽了出來。

  

  歐利文……被感染了?

  

  而且治療約瑟芬的方法對他無效?

  

  羅廉咽下口水,手指不自然撞倒了咖啡,嘩啦啦灑下來。服務員趕來想要幫他擦拭,他只是掏出錢來壓在桌上便跑了出去。

  

  攔下一輛出租車,羅廉一邊坐下,一邊撥通了菲爾特的電話。

  

  “我現在就要去市郊拉爾森的研究所,他出事了。”

  

  處於黑暗房間內的菲爾特嘆了一口氣,“你還是知道了嗎?”

  

  “你早就知道了?或者……你並不想讓我去?”

  

  “不,是我答應了歐利文不讓你知道。但是,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阻攔你。”

  

  “那好,我們晚上在那裡碰面。”

  

  羅廉掛上電話,吸了一口氣。

  

  車子開了兩個多小時,下車時羅廉直接將幾張大鈔扔在座位上便跑向那棟別墅,按了幾下門鈴之後,非常機械化的聲音問道:“請問您是誰?”

  

  “我是D博士,我要見歐利文?拉爾森。”

  

  對方安靜了幾秒鐘之後,回答“對不起,您找錯地方了。”

  

  羅廉冷哼了一聲,“我從不騙人,也不喜歡別人騙我。聽好,是‘石塔’請我來的,既然你們不需要我的幫助,我可以馬上走。勒恩病毒我回到研究室一樣可以自行研究,就算我研究出了抗病毒藥劑,別指望我給拉爾森!”

  

  正欲轉身,鐵門便開了,一個少年從庭院中朝著自己走來。

  

  “D博士還是老樣子啊,不喜歡聽廢話。”

  

  “凱文。”羅廉念出了他的名字。

  

  “等了你很久了,跟我來吧。”

  

  羅廉跟在凱文身後進入了別墅,換上了防護衣之後,凱文帶著他走進電梯。

  

  其實來到這棟別墅之前,他就猜到了歐利文的研究室應該是在地下。

  

  所有的儀器不亞於軍事基地裡的配置,當然拉爾森家族的財力不可小覷。

  

  其他正在記錄數據和進行分析的人員都在埋頭工作,沒有一人抬眼看羅廉。

  

  來到一面墻,凱文輸入了密碼,門打開了。

  

  走過隔離膜形成的迴廊,羅廉看見坐趟在床上的歐利文,他似乎正看著研究報告,時不時將手放在脣邊,因為咳嗽。

  

  如果是平常,他早就能感覺到羅廉的腳步甚至呼吸的頻率,但是現在,他的一切感官正在衰退。

  

  “你需要的是休息。”羅廉伸手,將報告拿開。

  

  歐利文抬起臉來,眼中一絲驚訝閃過,隨即看向一旁的凱文。

  

  “我發誓,不是我叫他來的。”凱文聳了聳肩膀,趕忙退出。

  

  羅廉不說話,直接拿起記錄冊來,開始查看各種儀器上的數據。

  

  “既然來了,那就好好把握住這次的機會吧,D博士。”

  

  “我來這裡,不是為了研究勒恩病毒,因為就算我研究透了它也不會改名叫丹狄斯病毒。”羅廉輕笑了一聲,低下頭斜著些什麼。

  

  “你知道這次莉莉絲改良之後的勒恩病毒有一半的鹼基對和X病毒相似嗎?”

  

  “而且比X病毒更具有攻擊性。”羅廉平靜地補充,“所以依靠X病毒來排異勒恩病毒是不可能的了。”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當一條道路走不通的時候,就選另一條。”羅廉起身離去。

  

  再次回到研究室裡,那些正忙著的研究人員忽然抬頭看向他,其中一人發話了,“請問你就是治愈約瑟芬的D博士?”

  

  “我是。”羅廉點了點頭。

  

  “我們會盡一切所能協助您,也請您一定也盡全力。”

  

  “我會的。”羅廉眯了眯眼睛。

  

  勒恩病毒已經突破了人體的第二道防線,即便是對歐利文使用干擾素恐怕也收效甚微。那麼,只能寄希望於穿孔素了。但是歐利文體內的CTL細胞對病毒不具備敏感性,那麼羅廉只好根據勒恩病毒的特性人工和成粒■或者穿孔素(這段大意就是羅廉要合成一種藥劑來殺死病毒……)

  

  不斷重複著計算與實驗,培養與失敗。

  

  羅廉知道,這一切要是放在普通的實驗室裡根本不算什麼,但是自己不由得焦躁了起來,因為歐利文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此時,有人通知羅廉外線電話,多半是梅蘭尼打電話來問自己實驗室的工作該怎麼辦。

  

  “HelloD博士。”

  

  電話裡是陌生女人的聲音,高雅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請問,你是誰?”

  

  “啊哈,我忘了,我拿走了你的記憶。”

  

  羅廉呆了呆,著魔一般念出了那個名字,“莉莉絲……”

  

  “恩。很高興你還記得我的名字。你研究出了那種■的分解劑?”

  

  “沒錯。”羅廉皺了皺眉。

  

  “給我所有相關資料。”

  

  “如果我給你所有資料,你會拿抗病毒劑來和我交換嗎?”羅廉覺得這個女人要起東西來還真是乾脆啊。

  

  “不會。”莉莉絲回答的很快,“但是,我可以放過菲爾特。”

  

  電話掛斷了,羅廉依舊呆愣在原處。

  

  莉莉絲已經打算對菲爾特下手了嗎?如果真的是那樣,自己是不是應該把研究資料交出去?連謹慎如此的歐利文都被算計了……

  

  “不可以交出去。”平緩的聲音令羅廉轉過頭來。

  

  菲爾特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他的身後,也許就在剛才,也許是從自己接電話開始。

  

  “挺好了羅廉,莉莉絲是一個目無規矩的女人,就算你把研究資料給了她,這也並不代表她就不會打我的主意了。”菲爾特將雙手放在羅廉肩上,“只要你研究出抗病毒藥劑,那麼莉莉絲便不能要挾你了。”

  

  羅廉依舊抬著頭,看著他。

  

  “怎麼了?羅廉?”

  

  “莉莉絲也許下一次還會拿走我的思維。”

  

  “你怎麼了?羅廉?”

  

  “Read me。”羅廉直視向菲爾特。

  

  雖然菲爾特給他的晶片能夠阻止其他血族閱讀自己的思維,但是並不包括菲爾特。

  

  “羅廉,你說的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在示愛。”菲爾特眼含笑意,但是表情卻很認真。

  

  “讀取我的思維,然後記住它。就算有一天莉莉絲再次奪走我的研究成果,你仍然能夠擁有它,那麼莉莉絲想要‘獨占’的願望就不可能實現。”

  

  “好吧,好吧,但是到時候你可別怪罪我,說我窺探你的隱私。”

  

  羅廉斜著臉,嘴角上挑有幾分驕傲的味道,“我的腦袋裡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菲爾特收起笑容,雙手扶在羅廉的耳邊,眼睛望進對方的瞳孔之中,“I am come in。”

  

  悠長的音調,仿佛從時空縫隙中滲透而出的風。

  

  羅廉在那一剎那被對方捕捉了思維,但是他並不抗拒,感覺著菲爾特的目光進入了自己的大腦之中,各種方程式、計算公式一一浮現出來。

  

  時間也許只過去了一秒,又或許很久,當菲爾特從羅廉的思維中抽離,他承認,他很驚訝。

  

  以至於直到羅廉晃動他的肩膀時,他才回過神來。

  

  “嘿,菲爾特!你……記住了嗎?”

  

  “我沒有想到……你已經成功了……”菲爾特良久才回過神來。

  

  “這就是‘成功’?”羅廉嗤笑了一聲,“不,離成功還遠著呢。”

  

  “但是對於我而言,你已經成功了。”菲爾特看著羅廉轉身走向試驗台的背影。

  

  無論是莉莉絲還是歐利文,他們恐怕都無法企及你現在所到達的高度。

  

  就在此時,凱文走了進來,伏在羅廉的耳邊,輕聲道:“他……已經不能動了。”

  

  羅廉愣了愣,隨即以平靜的語調道:“那是因為勒恩病毒已經開始侵蝕他的腦神經,準備科雷亞二號藥劑,既然行動能力喪失那麼我們只能盡力輓救他的其他感官能力。”

  

  凱文呆愣著,因為羅廉沒有起身去看望歐利文的趨勢。

  

  “他還出現其他癥狀了嗎?”羅廉感覺到凱文依舊站在自己身邊,於是頭也不抬地問。

  

  本來想要發火的凱文看見羅廉正在計算鹼基圖譜,似乎明白了什麼。

  

  現在,將所有的精力放在研究上,就是對歐利文真正的關心。

  

 

 

 

 

Disaster 4

 

  五、六個小時之後,研究人員換班。羅廉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菲爾特走到他的身後,柔聲道:“要不要去喝杯咖啡,休息一下?這裡交給我吧。”

  

  羅廉點了點頭,伸了個懶腰,但是他並沒有去換防護服,而是去了歐利文的病房。

  

  原本閉著眼睛的歐利文,感覺到淡淡的影子籠罩著自己,睜開眼睛,便看見了防護面罩。眯起眼睛辨別了一下,才知道那是羅廉。

  

  “我覺得……我有很久沒有看見你了。”

  

  “是啊,十四個小時。”

  

  歐利文愣了愣,嘴角微微凹陷,“真奇怪,十四個小時應該不算久啊……”對比自己漫漫無盡的生命。不,現在也不是無盡的了。

  

  羅廉握住歐利文的手,“你會好的。”

  

  “我……感覺不到你的體溫了。”

  

  “因為我穿著防護衣啊。”

  

  歐利文悶笑了一下,“在倫敦的時候,我只要背靠著你房間的墻壁,就能感覺到你在呼吸。”

  

  羅廉收緊自己的手指,“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做研究吧。”

  

  “以前我覺得難以容忍你愛上別人,愛上菲爾特。我寧願毀掉你……如果我不能把你握在手中。”

  

  羅廉低下頭,靜靜聆聽。

  

  “但是此刻,我又覺得很幸運。如果我真的死了,至少菲爾特就在你的身邊,還有人能像我一樣保護你……遠離莉莉絲。”

  

  房間外,菲爾特的手按在門上,輕輕蹙起了眉頭。

  

  幾個小時之後,羅廉帶著藥劑和幾個研究助手來到病床前。

  

  “怎麼了?”歐利文似乎連說話都很費力。

  

  “這是我們人工合成的穿孔素,在培養基裡它確實起到了殺死勒恩病毒的作用,但是我們沒有……”

  

  “沒有其他感染的血族可以作為臨床對象是嗎?”歐利文直落落地看著防護面罩後面羅廉的雙眼,“給我試一試吧。我也是一個學者,也有求知慾。”

  

  凱文咽了咽口水,看著羅廉將藥劑注射入點滴瓶中。

  

  菲爾特是這間房間裡聽覺最敏銳的人,他能感受到羅廉顫動的心跳,但是歐利文卻意外地平靜。他和他都是在時間之海里流浪的人,面對死亡,他們一向從容。

  

  在這之後的時間,羅廉每個半個小時會抽取一次歐利文的血液來檢驗病毒含量。

  

  第一次,勒恩病毒再被穿孔素破壞之後大量消亡,但是就此松一口氣為時過早。兩個小時之後,勒恩病毒開始二度變異,抵抗穿孔素的攻擊,而歐利文體內少量的X病毒由於兩端鹼基與變異前的勒恩病毒相似,而成為穿孔素的靶子。

  

  羅廉不得不給歐利文注射分解劑來降低穿孔素的破壞力。

  

  “想不到勒恩病毒如此活躍。”菲爾特站在羅廉的身後。

  

  此刻,D博士無比苦惱,雙手撐著自己的臉,“我該怎麼辦……菲爾特……”

  

  “歐利文對於你而言,是特殊的。他是第一個教你化學的人,第一個以觸動你天賦的人,也是當莉莉絲侵襲你的思維之後,第一個將你帶回現實的人。”

  

  “你又讀了我的思維?”

  

  菲爾特隔著防護衣,按摩著羅廉的肩膀,“DarlingI know you。”

  

  “And always。”

  

  菲爾特的下巴放在羅廉的頭頂上,“既然一條路走不通,那麼就再換一條吧。”

  

  “有用嗎?我現在真的很佩服勒恩博士,他所培養的病毒不但活性高而且適應性太強,我不斷地想要制服它,而它卻在不斷地變化。”

  

  菲爾特輕笑了一聲,“十六歲的羅廉,二十八歲的羅廉……有太多的不同了。但他們都是羅廉。”

  

  幾秒鐘的安靜之後,羅廉仰起頭來,“菲爾特……”

  

  “恩?”

  

  “……無論勒恩病毒怎樣變異,它要保有自身的特性,那麼有些地方是不變的!”他似乎從菲爾特的那句話中得到了啟發。

  

  菲爾特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看著他,他的眼睛裡仿佛閃爍著星星。

  

  轟地,羅廉離開了座椅,朝著研究室跑去。

  

  “給我勒恩病毒的原始排序,還有歐利文最初感染的,以及現在抽取的!”

  

  “現在的?我們還沒有……”

  

  “我來計算吧。”菲爾特款款走了進來,向凱文揮了揮手,“去把病毒樣本取過來。”

  

  一個半小時之後,羅廉坐在桌前,攤了攤手,“老天……這裡面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了……”

  

  “但是總有起到基本作用的地方。”菲爾特拿出記號筆,在圖譜上劃過,“這一部分是和X病毒一樣的部分,可以去掉。這幾部分的鹼基太過活躍,很容易被粒■穿透。”

  

  羅廉咽了咽口水,漸漸平靜下心緒,和菲爾特一起分析起來。

  

  其他的研究員似乎被他們的專著所感染,也各自分工在計算機前開始工作。

  

  又是四、五個小時之後,將結果統籌之後,仍然有一百多段有可能的鹼基。

  

  羅廉盯著巨型顯示屏,摸著防護面罩。

  

  一個研究院走到菲爾特的身邊道:“這已經是我們能做到的極限了,可是我們不可能製作藥劑一一將這些鹼基段全部試驗一次……”

  

  羅廉忽然轉過頭來,“現在我們要將勒恩病毒拆分為這些片段,讓它們一一生成新的病毒,然後與X病毒培養在一起。”

  

  “我明白了。”凱文最先返回培養室。他知道,在這些鹼基段中一定有對於X病毒來說最致命的部分。

  

  此時,一個研究人員跑了進來,“拉爾森先生他……他已經不能說話了!”

  

  羅廉愣了愣,看向菲爾特,“我相信你。”

  

  優雅的男子點了點頭,電腦屏幕的亮光映照在他的臉上。

  

  電子門在滴的一聲之後,羅廉再度走進了病房。

  

  歐利文看著他,嘴角一絲笑意,深沉而無奈。

  

  “勒恩病毒已經開始損害你的腦神經了。”羅廉停住,歐利文自身也是一個學者,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什麼,他也能預料到,也許十分鐘或者幾個小時之後,他甚至不能像現在這樣看見羅廉。

  

  所以他的眼神很認真,似乎是要牢牢記住這個一直讓自己不知該如何放棄的男子。

  

  “我看見了我們在一起照過的照片,在那本《初級化學》裡面。”羅廉抿了抿嘴,“我猜想小的時候我一定很崇拜你,很想和你一起做研究。但是後來……”

  歐利文只是看著他。

  

  “我知道你無所謂生死,但是這次勒恩病毒是我和你一起面對的難題,如果你能活著……那將是我和你一起取得的成功,那是我小時候的夢想。”

  

  歐利文的目光傾斜。

  

  羅廉扯了扯嘴角,“你知道嗎……其實即使我不能讀懂你的想法甚至你也很少對我說些什麼,但是我能感受到你。”

  

  You are so strong

  

  此時,一個研究人員走了進來,“D博士!我們找到了!”

  

  羅廉猛地起身朝門口走去,病床上的歐利文視線開始模糊,但是羅廉的背影卻刻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就是這段嗎?”羅廉的胸膛倚在菲爾特的後背上,脖頸向前探去,睜大了眼睛看著電腦上呈現的分析報告。

  

  “是的。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製作出相應的粒■。”

  

  “但是這一段還是和X病毒有共同的片段,如果再行拆分的話,我怕老闆根本等不了了。”凱文皺眉道。

  

  “那我們就只好冒險了。”羅廉轉過身來,“把勒恩病毒和X病毒一起殺死。”

  

  “可是如果老闆失去所有免疫能力,可能在勒恩病毒死亡之前他就會死於其他併發症了!”

  

  “我們只有冒險了。只要勒恩病毒完全消亡,給歐利文注入哪怕一點點X病毒,他的復原能力都會是驚人的!”羅廉已經開始了對粒■的分析。

  

  凱文似乎非常不能理解羅廉,因為下一次他的老闆可能就會死了。

  

  十幾個小時沒有休息的研究,他們終於提取了一小管藥劑。

  

  當他們來到病房中,凱文最先走向歐利文。

  

  “老闆,這可能是最後一針藥劑了。”他的聲音有些發抖,但是床上的歐利文只是睜著眼睛毫無反應。

  

  愣了愣,凱文終於明白,歐利文已經失去視覺和聽覺了。

  

  他是歐利文?拉爾森,要是在平常,他絕對不會任由自己毫無尊嚴地躺在這裡,他會堅持到現在,只是為了那一個原因。

  

  只有一個人能夠比他的驕傲更重要。

  

  “給他注射吧,D博士。”凱文蹙眉,吸了一口氣站到了一邊。

  

  藥劑從歐利文的血管中注射裡進去,羅廉向後,他很害怕,如果他失敗了,歐利文會死。

  

  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不需要回頭,他知道那是菲爾特。

  

  幾十分鐘之後,歐利文開始發燒,出汗,嘴脣乾涸得龜裂。

  

  凱文用棉簽沾著蒸餾水濕潤著他的嘴脣。

  

  期間羅廉進來採集了一次血樣。

  

  “到底怎麼樣了?”凱文很心焦,現在歐利文的機體一片混亂,不可能再堅持更久了。

  

  “再等一等,”羅廉轉身,給歐利文注射了干擾素阻止病毒複製,“還有少量勒恩病毒殘留。”

  

  凱文本想發作,不經意看見防護面罩後面羅廉的眼神,他知道他是認真的,在等待那個最適宜的時機。

  

  歐利文的呼吸變得愈加艱難,醫務人員過來給他插上了呼吸機。

  

  最後一次抽血之後,羅廉帶著另一針藥劑走了進來。

  

  一直守在床邊的凱文站了起來,“是時候了嗎?”

  

  隨著羅廉點頭的動作,整個研究基地裡的重要人員都來到了這間房間裡。一切安靜的就像羅廉第一次走進這裡,就連其他人的呼吸似乎都被禁錮在了肺腔裡。

  

  針劑進入了歐利文的血液之中。

  

  就在那一刻,他的雙眼猛然睜開,整個身體緊繃著似乎要掙脫死亡的束縛。

  

  劇烈地痙攣引得整張床都在磕啦磕啦震顫,凱文驚嚇著伸手拼命將他的身體摁回床面上。

  

  “D博士!怎麼會這樣!你快救救他!”

  

  其他人也手忙腳亂地,甚至有人想要去找鎮靜劑。

  

  “他身體內受損的部分太多了,每一個被勒恩病毒攻擊的細胞都要復原。”羅廉皺緊眉頭看著在歐利文急速擴張的瞳孔,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奔涌而出。

  

  這一次,他伸手,握住他的手掌。

  

  你可以!你一定可以活下去!

  

  一直僵硬著歐利文的手指猛地扣在羅廉的手腕上,擠碎骨頭的痛楚沿著神經穿行而上,羅廉要緊牙關卻不吭聲。

  

  漸漸的,歐利文的身體平穩放鬆下來,大家能夠看見他的胸膛有規律地起伏著,那擴張到不成比的瞳孔也緩緩恢復清明。

  

  剛才嘈雜著加速的儀器聲現在有規律地“滴滴”響,眾人的心臟似乎也從雲霄墜落回自己的胸腔。

  

  明亮的感覺讓歐利文有些不適應,耳邊充斥著呼吸聲心跳聲以及各種細微的自己早就難以辨別的聲音。

  

  他看向羅廉,對方連續幾天沒有得到充足睡眠的眼睛下面,是深深的陰影。

  

  歐利文笑了一下,那一笑猶如嘆息。

  

  他曾經無數過渴望那個男孩兒像這樣看著自己。

  

  擔心與渴望。

  

  讓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真的存在於他的眼中。

  

  “我能感覺到你的溫度。”

  

  沒有起伏的語調,卻透漏出暖意。

  

  羅廉微微一笑,所有的疲憊頃刻間襲來。就在整個研究室的歡呼聲中,他緩緩向後倒去,有人一把撐住了他。

  

  床上的歐利文,吸了一口氣,垂下眼去。

  

  羅廉被菲爾特抱著,離開了沸騰中的研究室。

  

  凱文也擰過頭去看著他們的背影,“其實你也很想那樣將他抱在懷裡,對吧?”

  

  “剛才他看著我的時候,讓我想起了他還很小很小……從窗台上爬進來,就是用那樣的眼神望著我,祈求留在我的身邊……”歐利文的目光沿著那悠長的走廊,不知道延伸到什麼地方。

  

  凱文沉默了。

  

  “剛才……我又看見了那樣的眼神。二十年……原來可以這麼久。”

  

  研究人員們已經湊了上來,準備替他摘掉呼吸機以及其他儀器。

  

  走在迴廊裡的菲爾特垂首看向羅廉寧靜的睡顏,這一次你又走在了莉莉絲的前面……那個女人可不會善罷甘休。

  

  正如同菲爾特所料,品嘗著美味血液的莉莉絲,坐在露台上,眼前是一片深幽的海水與天空交織在一起分不清界限。

  

  “歐利文離開那間研究室了?”欲滴的雙脣輕輕開口,沒有嗜血的驚悚,卻優雅的仿佛來自地獄。

  

  “是的,他痊愈了。”陰影中有人應答。

  

  “Well done, dorctor D。”莉莉絲放下手中的高腳杯,看向明朗的夜空,“星星總是明亮的讓人羡慕。既然我自己不會放光,那麼我就要成為摘取星星的人。”

  

  羅廉這一覺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如果不是胃酸開始冒泡,胃壁隱隱作痛,他怕是醒不過來了。

  

  梅蘭尼笑著推開門倚在墻邊,右手的餐盤裡托著吐司、牛奶還有烘蛋。

  

  羅廉發誓,他這輩子沒有覺得她看起來如此美好。

  

  “嘿嘿嘿!你得先刷牙。”梅蘭尼用十分嚴肅的語氣教育一臉黑線的博士。

  

  好吧,一切美好都是假象。

  

  羅廉一邊清理著滿嘴的泡沫,一邊看著鏡中的自己。

  

  他忽然之間害怕了起來。

  

  勒恩病毒差一點就要了歐利文的命,甚至於自己能夠救他也有幾分運氣在裡面。那麼下一次呢,莉莉絲的目標是自己……還是菲爾特?

  

  他倒抽了一口氣,原本輕鬆的心情在瞬間沉重了起來。

  

  水流伴隨著泡沫被衝進了管道裡,咕嚕嚕的聲音瞬間讓他明白了什麼。

  

  轉過頭來,他衝向臥室外的實驗室。

  

  “喂!你的晚餐!”梅蘭尼大叫著看著他坐在電腦前似乎忙碌著什麼。

  

  菲爾特不知何時走了進來,對梅蘭尼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然後悄悄來到羅廉的身後。

  

  觀察著他微張的嘴脣,瞪得越來越大的雙目,菲爾特莞爾開口道,“你發現了什麼?”

  

  羅廉回頭,看著對方姣好的面容,停頓了兩秒之後忽然猛地抱住他的腦袋,在他的左右側臉上狠狠親了兩下,“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找到什麼?”菲爾特有些遺憾那兩個吻離開的速度。

  

  “你還記得嗎?上一次我讓你閱讀我的思維,你知道抗日光劑一直無法穩定,剛製作出來就會馬上分解,但是這一次……”

  

  下一秒,菲爾特就用手掌按住了他的嘴脣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羅廉的興奮在瞬間瓦解,皺著眉頭不解地看著自己的搭檔。

  

  菲爾特伸長胳膊,脖子在羅廉的臉頰邊拉伸出性感的弧度,手掌探到羅廉的電腦桌下,摘出一個微型竊聽器來,嗤啦一聲,它在菲爾特的手中化為一堆金屬粉末。

  

  所有人都呆愣著。

  

  菲爾特回頭,“梅蘭尼,除了我、羅廉、你、麥克還有阿爾伯特,還有誰進過這間實驗室?”

  

  “你們……離開的那幾天,局裡派人來升級過軟件,他有通行證和密碼,我以為……”

  

  “局裡面有莉莉絲的人。”羅廉用試探的語氣問菲爾特。

  

  “也許,不過那個瘋女人對你的一舉一動都很感興趣,剛才你想說什麼?”

  

 

 

 

 

Disaster 5

 

  “我想說,約瑟芬和歐利文被勒恩病毒感染,並不是只是因為莉莉絲想要憑藉這種病毒來排除異己,而是因為她想要穩定的抗日光劑。”

  

  菲爾特的表情淡然,“沒錯,那個女人的每一步都有意義,她不會只是貿貿然想要試驗試驗她的新藥或者單純地想要擊垮拉爾森家族。”

  

  羅廉用手指彈了彈自己的大腦,“在為歐利文醫治的時候,你的‘夏娃’曾經拿你的命來威脅我交出那種能讓血族上癮的■的分解劑。”

  

  菲爾特故意露出悻悻然的神色道,“是啊,我記得。”

  

  “她需要那種分解劑,”羅廉起身,繞著菲爾特走了半圈,目光卻依舊留在他的身上,“她同時也需要勒恩病毒的抗病毒藥劑,因為這兩樣東西分別解決了抗日光劑的兩個問題。”

  

  看著他自信著揚起的下巴,喉結的弧度與脖頸的曲線一覽無遺,那一刻菲爾特覺得他性感的讓人不知如何挪開目光,“分解劑能夠解決穩定性的問題,而勒恩病毒的抗病毒藥劑能夠降低X病毒對日光的敏感性。”

  

  “bingo——”羅廉的手指點了點菲爾特,眉目間流光一轉,“有沒有興趣,我們一起把它作出來?”

  

  “好啊,如果真的能製作出來,那麼即使是在白天我也能和你在一起做愛做的事情了。”

  

  羅廉歪了歪腦袋,隨即五官擰在一起,那是他發怒的前兆,“我發覺我真不該邀請你做任何事情。”

  

  他剛要轉身去查看分譜儀的結果就被菲爾特一把拽住,回過頭來便對上那讓人心跳的微笑,“怎麼?你不願意嗎?早上我們可以一起出去晨練,穿著運動服感覺清新的空氣和溫柔的日光,到了中午……那邊的咖啡店好像不錯,餅乾也沒有那麼甜膩,我知道你並不喜歡過分甜膩的東西。下午的話,我們可以一起慢慢走回實驗室,如果有長休假,我們還可以去旅遊,看看牛津劍橋……當然最好不要在英國碰見拉爾森那傢伙……”

  

  羅廉瞥過頭,對方微垂著眉眼流露出溫婉的神色,仿佛從他脣齒間勾勒出的是這世上最美的精緻。

  

  不遠處的梅蘭尼一邊敲打著電腦,一邊不時回過頭來看著這電影一般的畫面會怎樣繼續,而阿爾伯特則立起自己被博士批改的一無是處的論文,只露出兩隻眼睛來旁觀事態發展。

  

  “到了晚上……”菲爾特的眼神一轉,把羅廉的心跳都勾了過去,嘴角和脣線有幾分邪氣,“我們可以做愛,我會很用力很用力地愛你。”

  

  梅蘭尼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的呼天搶地。阿爾伯特抖了抖,文件滑落了一地。

  

  他們以為博士大人必然要暴怒著把實驗室掀掉,但是他只是用手指按了按菲爾特的手背,緩緩掙脫了對方,臉上的表情並不明顯,但是菲爾特卻捕捉到了那一絲笑意。

  

  “走吧,我記得抗病毒劑的成分,讓我們來分析一下它如何能降低X病毒的日光敏感性。”

  

  菲爾特沒有再說話,只是跟著他走了進去。幾個小時之後,研究也沒設麼進展。

  

  想到自己從歐利文的實驗室回來之後就沒有洗過澡,羅廉忽然覺得自己的背上特別癢,明明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止不住地去撓。

  

  菲爾特笑了笑,離開培養皿到浴室給羅廉放了些熱水。

  

  “去洗澡吧,長跳蚤的D博士。現在只是觀察反應和培養記錄而已,我和梅蘭尼就夠用了。”

  

  羅廉看了看時鐘,工作三個小時自己是該稍稍休息一下。身體剛泡進熱水裡,背上一陣刺痛,估計是皮膚給撓破了,伸手一摸,“起疹子啦?”

  

  似乎聽到他說的話,菲爾特來到浴室外,手指在把手上輕輕一撥,浴室的門就開了。

  

  “喂,誰讓你進來的!”羅廉雖然有些發怒,但是他更多的是把注意力放在背上了。

  

  菲爾特不動聲色,坐到了浴室邊,將羅廉的背掰向自己。手指沿著疹子的邊緣撫摸,因為熱水而上升的體溫忽然被對方冰涼的指尖一碰,他不由得縮了縮肩膀。

  

  “別動,”菲爾特的聲音很輕,“好像是帶狀皰疹,這幾天你為了研究勒恩病毒你太疲倦了,免疫力下降所以……”

  

  “看來和我在一起你學了很多東西啊,吸血鬼先生?”羅廉向後靠了靠,仰起頭來正好能對上菲爾特的雙眼,一片水汽之中,顯得格外誘人。

  

  菲爾特的手指滑到他的肩頭,流連在他脖頸的肌膚間,羅廉剛想要低頭,卻被對方制住了下巴,整個人動彈不得。

  

  菲爾特的目光裡似是在壓抑著什麼,隨時都能燃起燎原之火,羅廉想要直起腰來。

  

  低下頭,對方的脣瓣已經貼了上來,舌一探進去便是翻天覆地,羅廉下意識抓緊浴池的邊緣,脣舌糾纏卻越演越烈,菲爾特的手掌沿著側腰的肌膚一路向下,甚至開始揉捏起他的臀瓣來。

  

  “唔……”他知道對方怕是已經動情,再不停下來,恐怕要自身難保。

  

  但是菲爾特的手掌力氣越來越大,甚至有將他從浴池中撈出來的趨勢,而自己仰著頭的姿勢也後頸酸疼。

  

  猛然間,菲爾特離開了他,站了起來,“我去趟藥房。”

  

  羅廉喘著氣,看著水面,明明對方的懷抱是沒有溫度的,可是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剎那,自己竟然感覺到了冷。

  

  回到臥室,羅廉知道自己有一些發燒,梅蘭尼敲了敲門將實驗數據報備了一遍羅廉便叫她回家休息了。

  

  “博士,你不舒服嗎?”麥克推開門,將腦袋探進來。

  

  “沒什麼。我只是累了,需要休息。”羅廉笑了笑。

  

  “為什麼菲爾特還沒有回來呢?”麥克輕輕將門帶上。

  

  是啊……為什麼那個傢伙還沒有回來……

  

  只是他不知道,菲爾特站在路燈下抽了一包煙。

  

  回來時,才發覺實驗室裡只剩下麥克在製作飛機模型的引擎。菲爾特推開臥室的門,看見羅廉蜷縮在被子裡似乎很冷。

  

  他端著熱水來到床邊,連著被子將羅廉抱起來,“吃藥,不然你會覺得更冷。”

  

  吃完藥,菲爾特將他緩緩放下,和衣躺在他的身邊,手指撩撥著他的頭髮。

  

  羅廉微微睜開眼,看見對方撐著腦袋就躺在自己身邊。

  

  他記得這個畫面,自己以前似乎也生過病,而對方也曾這樣守在自己的身邊。

  

  那個相墜從菲爾特的頸間滑出,貼在枕頭邊。

  

  羅廉伸出手指觸上它,菲爾特的體溫是很低的,但是它卻有著淡淡暖意。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把它交給你了。”

  

  菲爾特的鼻尖離他很近,親昵卻不讓人反感,“為什麼呢?”

  

  “琳德西……曾經是我的摯愛。然後我把我的摯愛交給了你。”

  

  “我以為……”菲爾特的脣力他更近了一些,“你會一直抗拒我,不斷地否決自己的記憶……”

  “然後不斷在現實中發現真正的你。”羅廉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冷了,不自然期向對方,額頭掠過對方的脣,“你將被歐利文血系制服的我帶回了華盛頓,你在我不明白危險的時候保護我,你在我需要支持的時候站在我的身後……你讓我覺得自己真的像個十六歲的男孩……”

  

  “只是這樣而已?”

  

  “你讓我無時無刻都覺得自己為你……心動。”羅廉低下頭。

  

  下一秒,自己被臉朝下按住了,對方將他的睡衣撈起。

  

  “你……要幹什麼?”羅廉想要撐起自己,菲爾特輕輕用力就將他再次按了下去。

  

  “放心,我不會對生病的人出手。你背上的疹子應該上藥了,不然結痂的時候會很癢。”菲爾特是不會承認的,博士難得的真情流露讓他心臟紊亂了頻率,不得不將他翻過去好遮掩自己的情緒。

  

  棉球沾著微涼的藥液觸碰在肌膚上,羅廉忽然覺得自己萬分敏感起來,明明對方根本沒有碰到自己,但是當他手指掠過帶動空氣,羅廉都能提起心跳。

  

  忽然,菲爾特的動作停了下來,羅廉側過身看向他,只見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

  

  他優雅地走到臥室門邊,推開門來,輕聲道:“無論你想要拿什麼,不被我知道是不可能的。”

  

  羅廉僵在原處,他知道有人進入了他的研究室恐怕目的是抗日光劑的半成品。而這個人多半就是那個進來裝竊聽器的傢伙。羅廉掀開被子,下床來到菲爾特的身後,當他看見那個人的時候,呆住了。

  

  “約瑟芬……”怎麼會是她?

  

  麥克趴在桌子上,似乎昏了過去,手中還握著製作了一半的引擎。約瑟芬警戒地看著菲爾特,手指放在麥克的後頸上,“那東西在哪裡!”

  

  “你是凱瑟琳的血系吧?怎麼……凱瑟琳想要和莉莉絲一較高下看看誰最後能成為血族的‘夏娃’?”菲爾特眼含笑意,似乎沒把對方的威脅放在眼中。

  

  約瑟芬似乎被激怒,將麥克手中的引擎模型擲了過去,速度快的似乎能和空氣摩擦出火花來。

  

  “磕啦——”一聲,菲爾特抬手將那東西捏的變形。

  

  羅廉在他的身後心中一顫,轉頭看向自己的大衣,想要找出口袋裡的X-a溶劑,卻被身前的搭檔扣住了手腕。

  

  “蓋博要是知道你只是以自身為誘餌來引導D博士研究勒恩病毒的話,一定會很傷心。”菲爾特摸著下巴,溫婉的語調卻有著諷刺的意味。

  

  約瑟芬笑了起來,神色卻很慘淡。

  

  “他傷心不了……因為他已經死了!”約瑟芬將麥克提了起來,“抗日光劑在哪裡!”

  

  羅廉輕笑了一聲,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在這裡,你要把我的腦袋摘去嗎?”

  

  約瑟芬咬牙,“那麼半成品呢!”

  

  她身後的藥劑陳列櫃被打開了,這讓羅廉不由得狐疑起來,他記得那粒只成功了一半的抗日光劑就放在裡面,約瑟芬怎麼說自己沒找到呢?

  

  瞟過菲爾特的側臉,看他的表情,羅廉在心裡嘖了一聲,估計那粒藥已經被這個傢伙不知道藏到什麼地方去了,現在更應該擔心的反而是麥克。

  

  約瑟芬的手指在顫抖,很明顯不是因為懼怕菲爾特,喉頭緩緩吞咽著口水,瞳孔正在渙散。

  

  “你是不是‘上癮’了?”羅廉上前一步,為了更好的觀察她的表情。

  

  果然,她眼中一怔,隨即扯著麥克向後退,“你只要告訴我那粒半成品在哪裡!”

  

  “不要再一錯再錯了,約瑟芬。”羅廉抱起胳膊,冷然地打量著她,“你知道當你生病的時候,蓋博是多麼地擔心你嗎?我們這些研究人員沒有睡覺,他也沒有睡過。”

  

  “不要提他!”在白熾燈的映照下,她的雙目中隱約泛起了水光。

  

  羅廉剛要說什麼,自己卻被身後的人抱住,對方還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曖昧的氣息彌漫開來,菲爾特若有若無的鼻息讓他的思考偏離了方向。

  

  “為什麼不讓提?”菲爾特的下脣掠過羅廉的耳垂,“你很在乎他不是嗎?所以當你知道那趟飛機上有勒恩病毒的時候,特意沒有讓他上那架飛機。你和他本來可以像我們倆一樣,一直繼續下去……”

  

  “別說了!別說了!”約瑟芬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我已經殺了他,是我殺了他!”

  

  “因為你上癮了!因為你無法克制自己!”羅廉離開菲爾特,朝著她更近一步,“當你失去自我的時候,那個女人無論叫你做什麼你都會做!告訴我,是不是莉莉絲!”

  

  “當然是莉莉絲,如果是凱瑟琳大人,她根本不需要用這種■來控制我……”約瑟芬冷哼了一聲。

  

  “你就快要發作了。”羅廉沉下聲音,“現在你可以用你手中的麥克來換一種藥。抗日光劑的半成品還是那種■的分解劑。”

  

  “分解劑?”

  

  “是的,服用分解劑之後你不會再受那種■的控制。”

  

  “我怎麼知道你給我的分解劑真的有用?”

  

  羅廉搖了搖頭,“你又怎麼知道當你拿著抗日光劑的半成品去見莉莉絲,她就會放過你呢?”

  

  約瑟芬猶豫了,將麥克捏的更緊,這讓羅廉不敢大力呼吸,沒準兒一個不小心她就捏碎了麥克的脖子。

  

  “蓋博會讓你選擇什麼?”菲爾特輕笑了一聲,“你已經讓他失望過一次了……啊,我忘了,他已經死了,就算你讓他再次失望,他也感覺不到。”

  

  “我選分解劑。”約瑟芬回答的很快。

  

  羅廉看著他,手卻向後握住了菲爾特。

  

  他忽然覺得自己無比幸運,在菲爾特被那種■支配著的時候,他最在乎的卻是自己。

  

  或者說,無論是在什麼時候,菲爾特•海辛最先考慮到的永遠都是羅廉•丹狄斯。

  

  “藥呢?”

  

  “這裡。”菲爾特將手伸進口袋裡,掏出一個鋼鐵製成的小盒子,盒蓋彈開,裡面顯露出一粒膠囊來。

  

  約瑟芬忽然帶著麥克從窗子上一躍而出,落在了街對面。

  

  “把藥扔過來,我就放開這孩子!”

  

  她的考慮是對的,如果離的不夠遠,菲爾特隨時可能將扔出去的藥奪回來順便趁著她拿藥的時候帶走麥克。

  

  “我可真的扔給他了。”兩人來到窗前,菲爾特用半開玩笑的語氣問一旁的羅廉。

  

  “無所謂,分解劑還可以再製作,重要的是換回麥克。”

  

  “也對,”菲爾特含笑將藥擲了出去,“麥克可是我和你的兒子——”

  

  約瑟芬伸長手臂,藥盒剛觸上她的指尖,一道影子閃過,只看見血液在夜色中化成霧氣,她向後倒了下去。

  

  羅廉張大嘴剛想要探頭看明白髮生了什麼,自己便被菲爾特拉到身後護住。

  

  路燈的頂端站立著一個窈窕的身影,優雅而鬼魅。

  

  約瑟芬的心臟被捏在對方的手裡,血液滴滴答答落下來,藥盒被有節奏地一下又一下地拋向空中。

  

  羅廉的腦袋靠著菲爾特的背脊,喃喃出那個名字:“莉莉絲……”

  

  “原來你的目標是分解劑而不是抗日光劑。”菲爾特發出一聲冷笑。

  

  路燈的高度比羅廉的研究室要矮,那女子抬起頭來,月光照亮了她的臉龐,“我也製作出了半成品……比起你們的半成品,我更想要分解劑。”

  

  “彌補你半成品的穩定性嗎?”菲爾特揚了揚下巴,手指不自然握緊羅廉。

  

 

 

 

 

Destiny 01

 

  羅廉現在知道,不但約瑟芬是莉莉絲的棋子,就連自己恐怕也是。

  

  約瑟芬以自身為誘餌感染了勒恩病毒,而自己為了救她製作出了抗病毒劑,抗病毒劑成為莉莉絲研究抗日光劑的一部分。隨後約瑟芬再次以自己為誘餌騙取了■的分解劑。

  

  “我知道分解劑被你隨身攜帶,想要從你身上拿到什麼東西幾乎不可能。親愛的,不好意思利用了你的同情心。”一陣夜風迎面而來,伴隨著淡淡的露水氣息。

  

  莉莉絲就這樣消失了。

  

  留下菲爾特與羅廉依舊站在窗前。

  

  “那粒抗日光劑的半成品……被你拿走了對吧?”羅廉喃喃道。

  

  “恩。”

  

  “你把它放到哪裡去了?”

  

  “一個很安全的地方。”菲爾特款款轉身,緊皺的眉頭並沒有讓羅廉看見。他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著收到了一條短信。

  

  周一晚上八點,“塔頂”見。

  

  信息的署名是歐利文?拉爾森。

  

  “你要去哪裡——”那一刻,羅廉有一種錯覺,這個謎樣的優雅男子會突然消失不見。

  

  他停了下來,撇過頭,眉眼斜過微妙的角度,“別擔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但是,在“永遠”來臨之前,我必須為你排除任何危險。

  

  “那麼這次你也會帶我去嗎?”羅廉歪著腦袋,看著他的背影。

  

  菲爾特笑了笑,“什麼?”

  

  “並不只是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我從來不向你撒謊,菲爾特……所以我希望你對我也同樣地誠實。”

  

  “好吧,下周日的晚上,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格陵蘭,在那裡的一座小島上有我們血族的‘石塔’。所有血族的重大決議都將在那裡完成。”菲爾特不緊不慢地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你們要對付莉莉絲了?”

  

  “不,我們早就開始對付莉莉絲了,只是這一次可能會進行一場徹底的行動。如果你要跟我去的話,只能呆在石塔下……”

  

  “我明白。”羅廉走向冰箱拿出了一盒牛奶,“我知道你比我活的久的多,只是我不想你把我當成永遠只能被你保護的小孩。”

  

  “我能待在這裡嗎?”菲爾特忽然不想離去了。

  

  “可以,”羅廉聳了聳肩膀,“不過在這之前,得把麥克帶回來……還有處理約瑟芬的屍體。”

  

  瞬間,菲爾特便消失在原處,羅廉回頭,看見街邊麥克被他抱起。

  

  回到實驗室裡,菲爾特給小東西喂養了一些血液,他很快便甦醒過來。然後,菲爾特給凱瑟琳打了一個電話,對方雖然為自己血系的死亡有些不悅,但是也表示具體情況還是等到“石塔”會議再商量。

  

  “我還有些發燒呢。”羅廉揚了揚眉,“想再睡一會兒。你呢?”

  

  “我嗎?我想再研究一下抗日光劑。”

  

  “那麼祝你好運。”羅廉施施然走向自己的臥室。

  

  也許是因為實驗室外菲爾特就在那裡,羅廉睡的很好。

  

  又也許是因為羅廉平穩的呼吸,讓實驗室外的菲爾特感到安心。

  

  但是莉莉絲的研究卻沒有這樣順利。

  

  她是焦躁的,因為她知道“石塔”將會越來越接近自己,直到令她無所遁形。

  

  坐在研究室的中央,聽著各種儀器的聲音以及研究人員陸陸續續從她的身邊行走而過。

  

  白天緩緩到來,一個剛剛轉變的男孩被強迫吞下剛研製出來的抗日光劑,胸口釘上心臟抑制器,當他毫無反抗能力之時被推進了一個實驗室裡。

  

  電子門啪地合上。

  

  莉莉絲靜坐在另一間房間裡,聽見男孩頭頂的天窗猛然打開,日光頃刻充滿了整個房間。

  

  男孩伸手遮住臉,實驗室外幾名穿著白色長褂的人神色緊張。

  

  七分鐘後,男孩發出慘烈的叫聲,肌膚被日光劃出痕跡,如同翻卷著燃燒開的白紙,化為了灰燼。

  

  一拳砸在墻壁上,震顫聲令得在外觀察的研究人員露出驚恐哦表情。

  

  “又失敗了。”莉莉絲微微低下頭,一雙眼睛細長而陰郁,仿佛醞釀著一場災難,“我給了你們那種■的分解劑,你們還是什麼都做不出來嗎?”

  

  難道這個世上真的只有羅廉•D才是神的寵兒,被賦予無限接近那個答案的天賦。

  

  嘴角一絲冷笑,莉莉絲靠著墻仰起自己的臉,“我說過,如果你是星星,我也能將你摘下來。”

  

  周日的夜晚,羅廉與菲爾特乘坐飛機前往格陵蘭。

  

  這座世界第一大島百分之八十以上被冰雪所覆蓋,曾是丹麥王國的海外屬地,氣候寒冷,與加拿大和冰島隔海相望。

  

  下了飛機,迎面而來的冷風令羅廉抽了抽鼻子。

  

  走在前面的菲爾特轉過身來,整理了一下羅廉的毛領,“你看起來就像一個貴族王子。”

  

  “那你像什麼?一個躲在黑夜中的國王,微笑是你的城墻?”羅廉繞過他,向前走去,“你們的‘圓桌會議’是在明天吧?現在應該是……當地時間四點,我們住哪裡?”

  

  “我家。”菲爾特悄然趕上他,牽上他的手,即便是隔著皮手套,對方掌心的暖意還是讓他眷戀不已。

  

  “你家?你在這裡也有房產?唉……果然有錢人啊。”

  

  剛出機場,一輛黑色的轎車就在等待著他們,行駛了半個小時之後,在一棟小別墅前停了下來。菲爾特下車將門拉開,對著羅廉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打開門,羅廉不禁吹了一個口哨。這間別墅不大,但是內部的裝潢……不似菲爾特一貫的高雅,反而在嚴謹中透漏出溫暖的氣息。

  

  羅廉坐進沙發裡,仰著頭看著天花板上精巧的吊燈,菲爾特點燃了壁爐,■裡啪啦燃燒的聲音仿佛跳躍著的思維。

  

  “喝點紅酒嗎?”

  

  “你還存有紅酒?”羅廉一副探究的表情。

  

  “當然是為你準備的。一下子來到寒帶,喝一些酒能促進你的血液循環。”菲爾特來到羅廉面前,正好走到他打開的雙腿間,傾下身子在他的耳邊輕輕說。

  

  還未來得及意識到那曖昧的氣息,菲爾特已經翩然轉身而去。

  

  紅酒很醇厚,羅廉知道這絕對是幾十年的窖藏,菲爾特就站在離自己不遠處,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微妙的讓人想要……一口飲下。

  

  “怎麼了?味道不好?”菲爾特一條腿架上膝蓋,正對向羅廉。

  

  咽了咽口水,他從沒想過一個男人的一顰一笑也能有這樣的風度,“你沒在酒裡面放什麼吧?”

  

  “呵呵,”菲爾特伸手掠過自己的眉尾,指尖小小的弧度引得羅廉發怔,“每次你發覺自己……著迷的時候,就要責怪其他的東西,比如酒、夜色……還有我。”

  

  杯中的紅酒已經見底了,羅廉卻依舊感到喉間乾渴。

  

  “我的D博士,既然你從來都不願意撒謊,那麼什麼時候你才面對自己的心呢?”菲爾特微微垂下頭。

  

  羅廉看著他,明明他坐在離自己兩米外的地方,為什麼他的氣息仿佛就觸在自己的皮膚上?

  

  “覺得暖和了的話,就去睡吧。”菲爾特起身朝樓梯走去,“被子是新換的,房間就在二樓一上樓梯的地方。”

  

  羅廉似乎沒有聽見他說什麼,只是望著壁爐發呆。

  

  你什麼時候才面對自己的心?

  

  這句話,似乎菲爾特早就問過。

  

  羅廉知道,這個優雅男子一直用永生體驗失去。他和他之間是有時差的,只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順應了對方的時間。

  

  伸了一個懶腰,羅廉站了起來,“我已經二十八歲了,不是十六歲啊……”

  

  再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菲爾特背靠著門,聽見羅廉一步一步上樓的聲音。

  

  很久,他的心跳沒有跳的這麼快了,除了那一次羅廉被潔西敏差點殺死的時候。

  

  腳步聲在門外停了下來,敲門聲讓菲爾特翹起了嘴角。

  

  打開門,他莞爾一笑,“怎麼了?還不睡?”

  

  羅廉直接向前,斜著臉,嘴脣掠過菲爾特的鼻尖,想要進門卻因為前進而將對方推向裡面。

  

  菲爾特一把抓住他的雙手,還沒等他的嘴脣離開便猛地截獲,舔吻著愈加瘋狂,將他扯進了房間裡。

  

  對方的力度讓羅廉猶豫了起來,外套被拉拽著落到了地毯上。

  

  雙臀被用力拖起,羅廉直接被他抱著,膝蓋抬到腰的兩側,一個轉身便被摔進了床褥中。

  

  腦袋剛有了著落,他大驚著看見菲爾特利落地拉開他牛仔褲的拉鏈,一鼓作氣將它扔到了床下,“嘿!嘿!我覺得……”

  

  “你覺得什麼?”菲爾特覆到他的身上,腰直接嵌進雙腿之間,羅廉剛要掙扎,對方直接用膝蓋將他的一條腿高高頂起,腿根被壓的生疼。

  

  “喂——你——”剛抬起上身想要向對方抗議,羅廉的嘴脣又被堵上了,一陣暴風驟雨般的糾纏,明明是急迫而略帶粗暴的侵略,自己卻被撩撥得也有了野心。

  

  菲爾特驚訝著感覺羅廉環抱著自己的胳膊越收越緊,火花一觸即發,羅廉的舌尖掃過菲爾特的內脣,趁著對方失神的空隙一把將他翻了過來。

  

  菲爾特躺在床上,呆然地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羅廉,喘息著,雙眼迷離中又似乎壓抑著什麼。

  

  手指來到他的大衣前,羅廉輕哼了一聲,扯開了他的外套。

  

  不比普通人類懼怕寒冷,菲爾特的外套下只有一件阿瑪尼的襯衫,衣領處的扣子很快報銷在羅廉的手指之下。

  

  看著他垂下眼,微微抿起的脣線,以及停留在自己脖頸上的視線,菲爾特咽了一口口水,喉間的乾渴感就要撕裂他的呼吸,而每一個被羅廉不經意觸碰到的地方,似乎就要燃燒起火花來。他為他隱忍了太久也渴望了太久,從追尋到得到然後再失去,這段時間在他漫長的生命力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是卻似乎概括了他生命的全部。

  

  羅廉一把扯開了他的襯衫,傾下身體吻上他的胸膛。

  

  菲爾特的喉間發出一聲低啞的吼聲,羅廉喜歡那樣的聲音,牙齒磨上他的肌膚。菲爾特的手掌沿著對方底褲伸了進去,大力揉捏起那飽滿的臀瓣。

  

  忽然,菲爾特的咽喉被對方掐住,羅廉的鼻尖對著他,“混蛋!你想上我!”

  

  “沒錯……”

  

  毫不在乎對方有些氣急著似乎要殺死自己的動作,菲爾特只是瘋狂地想念他炙熱的包裹,飛快地拉開自己的拉鏈,將羅廉向上一托,毫無準備地長驅直入!

  

  “啊——”極度擴張的疼痛感令他漲紅了臉,掐住對方脖子的手指不自然撐開,菲爾特趁著這個空擋一把扣住羅廉的腰驟然起身,將他壓回。

  

  “對不起……”菲爾特一陣撞擊,羅廉的半個身子都快掉出床外,“我發誓……下一次一定會對你溫柔……”

  

  瘋狂的入侵與占有讓羅廉不斷被帶向至高處,卻又猛然墜落。

  

  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他甚至擔心菲爾特萬一沒有按住自己的腰,他會腦袋摔在地板上。

  

  菲爾特托著他的後腦,將他帶了起來,坐在自己的身上。

  

  體內硬物的角度旋轉讓羅廉下意識扣緊對方的肩膀,害怕不小心自己就會被對方毀掉。

  

  “你給我輕點……”

  

  菲爾特幾乎是要將他的脣吞下去,難以遏制的情感淹沒了一切。

  

  羅廉一邊放縱自己,一邊體會著那滅頂的痛楚。

  

  這一夜的情感釋放,耗盡了羅廉全部的力氣,他真想要一睡不醒。就連菲爾特替他清理下身,甚至到了第二天的夜晚,他才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人正在給自己穿外套。

  

  “怎麼……了?”

  

  一吻落在他的眉梢,“沒關係,你可以繼續睡。”

  

  菲爾特將要去“石塔”,但是他不會再將羅廉一個人留在任何地方,哪怕是被自己血系看著,莉莉絲那個女人會做出什麼事情還是未解之數。

  

  車子已經停在了別墅外,它將會將菲爾特和羅廉帶向碼頭。

  

  冷風吹在羅廉的臉上,寒意令他皺眉朝菲爾特的懷裡縮了縮。

  

  在船上航行了兩三個小時之後,抵達了那處小島。

  

  羅廉迷濛著睜眼,似乎看見冰冷的月光下一座石塔,隨著船靠岸時的震顫,他再次被抱起,菲爾特帶著他走向石塔,行進在螺旋狀的黑色台階上。

  

  一個女子等在前方。

  

  “萊娜,你到了。”

  

  “是的。”萊娜笑了笑,她的身後是一個房間,“把博士交給我吧,在這裡莉莉絲無法逃過眾多血族的感覺潛入石塔。”

  

  菲爾特走進去,將羅廉放在一張石床上,“那麼拜託你了。”

  

  來到頂樓,在一片靜穆之中,他一眼便看見了正坐在中央的歐利文,對方看了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這個會議沒有什麼廢話,直接進入了正題。

  

  莉莉絲使用勒恩病毒來攻擊歐利文已經使她觸犯了眾怒,所有人都同意傾眾人之力圍剿她。

  

  “這是莉莉絲的實驗基地。”凱瑟琳將兩份文件分別交到了菲爾特和歐利文的手中。

  

  “是在船上?”菲爾特摸了摸鼻子,怪不得這麼長時間才追查到她的蹤跡,原來這個女人給自己建了一座諾亞方舟,“你又是怎麼得到這些資料的呢?”

  

  “那艘船是傑弗遜造船公司製造的,船內的設備是Dynamic公司提供的,我順著這些線索查下去,自然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而且這座‘海上城市’需要補給,那就必然會靠岸,靠岸的話要派人進去查一查那就不是難事了。”莉莉絲蹙眉,“就算這艘船不是莉莉絲的基地,那麼至少它也是屬於那個女人的,毀掉它也可以……”

  

  “也可以為你的血系約瑟芬出氣嗎?”菲爾特看似不經意的瀏覽,實則將文件上的每一個細節都記了下來。

  

  凱瑟琳嗤笑了一聲,坐了下來。

  

  文件裡有那艘船的構造圖,只是各個研究室的分布並不明確,但是凱瑟琳能夠打探到這一步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下一次靠港將會在哪裡?”一直緘默的歐利文開口道。

  

  “巴塞羅那,應該是半個月後,具體時間並不明確。”凱瑟琳回答。

  

  另一個血族站了起來,“假設她在巴塞羅那靠港,那麼我們的圍捕計劃呢?我已經等不及了,只要那個女人還活著一天,不知道她又會製造些什麼來讓我們整個種族陷入危險之中!”

  

  其他血族也紛紛響應。

  

 

 

 

 

Destiny 02

 

  “凱瑟琳我們需要那艘船裡面實驗室的布局,這可是一艘大船,如果沒辦法在進入之後找到莉莉絲的話,她可以輕易地藏匿到任何一個地方。一旦我們失敗了,要想再一次鎖定她就難了。”菲爾特放下資料,他說的沒錯,這個計划不能草率。

  

  “我也願意派出我的血系幫助凱瑟琳打探那艘船。”一個穿著灰色西裝的金髮男子抬了抬手,他是奧西?維瑞拉,一個純血族,同時也是船運大亨,據說他還擁有自己的潛水艇。

  

  “那麼拜託了,奧西。記住,我們的時間並不多,只有半個月而已。”

  

  在這之後,又討論了一些細節問題,破曉之前,會議結束了。

  

  菲爾特走在迴廊裡,來到樓下那間房間裡,萊娜點了點頭,羅廉已經醒了,靠坐在床頭。

  

  “這張床真硬,”他咧了咧嘴,“你們的‘圓桌’會議結束啦?”

  

  “恩。”菲爾特伸出手來,“我們可以回去了。”

  

  羅廉很有默契地沒有去問會議內容是什麼,可以說的話,他的搭檔會全告訴他。只是稍稍挪動一下身體,肌肉酸疼是小事,身後那個位置疼的他冒冷汗,瞬間臉上就在發燙,他想起了昨夜菲爾特幾乎不加節制的占有。

  

  走著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比我更凄慘!

  

  菲爾特揚起嘴角,他能從表情上猜到對方正在想些什麼。羅廉剛要拉住他的手下床,他卻將手移開,沒找到重心的博士差一點摔在地上,而菲爾特只是上前一步,他便跌進了自己的懷抱裡。

  

  “親愛的,你腦子裡想的那些東西……實在太遙遠了。”菲爾特將羅廉抱了起來,走向石階。

  

  “嘿!誰讓你像抱著女人一樣……我自己能走!”羅廉按住對方的肩膀,想要跳下去,些許的掙扎就疼的他倒抽冷氣。

  

  菲爾特來到石塔的窗台邊,“抓緊了,我們抄一個近道。”

  

  說完,便一躍而下,冷風入利刃般襲來,羅廉還沒來得及叫出聲便一頭埋進菲爾特的頸邊。

  

  月夜之下,他帶著他一躍而出,馳向那海浪陣陣的岸邊。

  

  如同一道流星,將天際割裂出優雅的痕跡。

  

  一個顫動,羅廉抬起頭來,發現他們已經落在了船上。

  

  螺旋槳開始運轉,船緩緩駛離了港口。

  

  另一艘船與他們擦身而過。

  

  羅廉看見歐利文就站在船舷上,望著自己的方向。

  

  兩船從相會到離開只用了十幾秒。

  

  濕冷的海風中,羅廉朝對方揮了揮手。

  

  “其實你可以趁他還躺在石室裡的時候派血系將他帶走。”凱文站在歐利文的身後,一邊跺腳一邊搓著自己發紅的臉頰,“看著他的只有萊娜一個人而已。”

  

  “然後所有人都知道我和海辛家決裂了?莉莉絲可以更輕鬆地將我們一一擊破。”歐利文依舊站在船舷上,沒有絲毫要回到船艙中的趨勢。

  

  “那……既然你想念他,明明可以跳過去,打個kiss或者來個擁抱什麼的……”也比在這裡看的見摸不著的好。

  

  歐利文沒有回答。他記得當羅廉為自己注射最後一針抗病毒藥劑的時候,那雙眼睛裡全部都是自己。

  

  他也許永遠沒有辦法讓他愛上自己。

  

  那麼占有和毀滅都不再有意義。

  

  至少,歐利文?拉爾森有他擁有羅廉•丹狄斯的方式。

  

  他會站在懸崖的邊緣,讓他永遠遠離最危險的地方。

  

  “不行了!我快成冰柱了!”凱文轉身跑向內艙,嘆氣的時候,他知道歐利文聽不見。

  

  羅廉與菲爾特回到華盛頓第二天,接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參加蓋博的葬禮。

  

  局裡面自然知道蓋博是死於自己的搭檔約瑟芬之手,聽說他死去的時候並沒有闔上眼睛,胸腔被壓碎,可以想象約瑟芬怕是上癮的時候蓋博想要幫助他,卻被約瑟芬失手按碎了胸骨。

  

  死亡來臨的應該很快,只是羅廉知道,即使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依然在擔心約瑟芬。

  

  葬禮是在白天舉行,菲爾特無法出席。

  

  蓋博的棺木被蓋上了美國國旗,緩緩被降入到墓穴中。

  

  牧師冗長的悼詞羅廉並沒有聽進去,當所有人輪流獻花的時候,他將一把屬於約瑟芬的灰塵撒入其中。

  

  原諒她吧,蓋博。其實她很在乎你。

  

  回到實驗室,羅廉繼續著關於抗日光劑的研究。

  

  只是有什麼不對勁,按道理菲爾特那傢伙就算是在白天也會窩在羅廉的臥室裡,或者興致勃勃陪他一起做研究。

  

  一直到晚上七點,天色都暗淡了,那傢伙竟然還沒有來。再掏出手機看看,沒有電話……就連一條短信也沒有。

  

  大樓對面咖啡店上面的房間,似乎有人正往裡面搬。卡車停下來,裡面是什麼大型維尼熊玩具,各種傢具,看那質料就知道價格不菲,明明是有錢人可以住高檔公寓,為什麼會選咖啡店樓頂的小房間?

  

  梅蘭尼也一副好奇的樣子看向街對面。

  

  一個穿著學生裝的女孩從轎車上下來,金色的卷髮,路邊車子行駛而過,照耀在她的肌膚上,宛若白瓷。

  

  羅廉皺了皺眉,那是一個血族。

  

  “看起來家裡蠻有錢的,卻選了住在咖啡店上面……”梅蘭尼半開玩笑道,“難道她喜歡喝咖啡?”

  

  羅廉白了一眼,“我下去吃個晚餐,你們結束了自己的部分就可以回家了。”

  

  剛走到樓下,便看見咖啡店一旁新開了一家花店,和咖啡的香氣糅合在一起,形成令人迷醉的味道。

  

  羅廉走進咖啡店裡,要了一杯橙汁和一份鰻魚套餐。

  

  一抬頭,對面就坐著那個剛搬來的女孩,她的身邊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幾歲的俊挺男子,兩個人引起不少人的側目。

  

  羅廉的眉頭皺了皺,怎麼回事,自家對面竟然出現了兩名血族。

  

  對方似乎並沒有在乎他,只是小聲地聊上幾句品嘗著咖啡,而羅廉也沒什麼食慾了,趕緊結束晚餐離去,路過那家花店的時候,他發現另一間讓他狐疑的事情。

  

  花店的老闆娘和她的兒子正是自己離開歐利文的別墅時奉命將他抓回去的那兩個血族……難道歐利文又要監視自己了?

  

  羅廉掏出手機,撥打菲爾特的電話,卻是電腦的自動應答,對方電話已關機。而那個傢伙的公寓電話也沒有人接聽。

  

  那麼就打給歐利文,他把自己的血系安排到實驗室的對面是什麼意思!

  

  可是歐利文的電話也關機了。

  

  這未免太巧合。

  

  羅廉眯了眯眼睛,回到那咖啡館中,那個女學生和她的同伴還坐在原處。

  

  “你們是誰的血系?”

  

  女學生一直沒什麼表情,聽見他的問題也只是皺了皺眉繼續喝著咖啡。反倒是她身旁的男子開口了,“D博士,請不要誤會。我們是菲爾特•海辛大人的血系,他因為有事情要離開華盛頓半個月,所以拜託我們陪在您的身邊。”

  

  離開華盛頓?還派人來‘陪著’我?

  

  再想想花店裡歐利文的血系,羅廉忽然明白過來,“菲爾特呢?他去哪裡了?”

  

  “對不起,我們無可奉告。”男子好脾氣地回答。

  

  羅廉轉身,向馬路對面走去,絲毫不在乎行駛中的車輛,反正那些血系也不會讓自己被撞死!

  回到自己的臥室,麥克正在喝著什麼,羅廉一看竟然是血液。

  

  菲爾特那個傢伙竟然連麥克都安排好了卻不讓自己知道他跑去幹什麼了。

  

  真是太可惡了!

  

  巴塞羅那的一家小酒館裡,一個少年戴著牛仔帽彈唱著沒有調子的音樂。

  

  酒館的窗簾被放下,而門口也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

  

  靠窗座位坐著一個面容冷峻的男子。他身後的一個女子開口道:“凱文,我求求你別唱了,我前天晚上喝下去的蘑菇湯都要吐出來了。”

  

  “黛比,你看連老闆都沒有說我唱的難聽,說明我還是表演的很不錯的。”男孩作勢要繼續荼毒他們的聽覺。

  

  陸陸續續有不少人推門而入,他們似乎對凱文的歌喉不以為意,只是朝著冷峻男子行禮後便安靜地找了個位置坐下。

  

  一輛並不起眼的轎車停在門外,身著黑色風衣的男子走了下來,風衣的帽子遮住了一切,看不見表情。

  

  門被推開,除了歐利文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了過去。

  

  男子將帽子向後一捋,發絲如同金色的流水,他朝著歐利文走去,坐在了他的面前。

  

  “我和奧西會從船尾進入,如果暴露的話還可以起到轉移莉莉絲的視線的作用。”歐利文將一張圖紙放在桌上,“你和凱瑟琳從船的底部進去,我們要在這裡相會。”

  

  指尖有力地點了點圖紙上一個畫叉的地方。

  

  菲爾特會意地點了點頭。

  

  坐在吧檯上的凱瑟琳接了個電話,轉身正色道:“船還有二十分鐘靠港。”

  

  “那麼就……”

  

  “行動吧!”菲爾特和歐利文齊聲道,瞬間而已,整個酒館裡除了正在自彈自唱的凱文就剩下堵著耳朵翻著白眼的黛比。

  

  一艘中型輪船靠在了巴塞羅那港口,進行補給。

  

  菲爾特和凱瑟琳穿著潛水衣,各自帶了一個血系便進入海水之中。

  

  來到船底,停止運轉的螺旋漿中潛入。

  

  一行人進入乾燥的機械倉之後,便悄悄換下潛水衣,走出艙門,兩個維修工正欲進來,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打暈,身上的磁卡也被搜走了。

  

  這兩張磁卡只能讓他們離開機械艙,要想進入研究室還要再花一些力氣。

  

  同時,歐利文和奧西帶著幾個人從船尾進入,莉莉絲還是很在意自己的安全問題的,歐利文幾乎瞬間就感應到甲板上和後藏入口處隱匿著的莉莉絲的血系。

  

  歐利文和奧西分別朝身後人做了個手勢,他們拿著針管狀的武器便尋向莉莉絲的手下。

  

  被撂倒了四個人,但是另外的一個剛想要告訴船艙內部,便被歐利文折斷了喉嚨。

  

  取下他們身上的磁卡,奧西做了一個“走”的手勢,他們正式進入了船艙內。

  

  白色的燈光映照在金屬墻壁上,他們迅速到達了第一扇門,歐利文將手放在門上,便能感應到門的另一側竟然是空的。

  

  按照圖紙上的標記,這扇門應該連接著培養室,這麼重要的地方,裡面怎麼會沒人?

  

  但是除非他們離開,否則這扇門是尋找莉莉絲的必經之路。

  

  奧西來到歐利文的前面,用磁卡將門打開。

  

  他走了進去,緩緩觀察著空無一人的房間,然後將手掌貼在另一側的墻壁上,搖了搖頭,示意就連隔壁的培養室似乎也沒有人。

  

  歐利文蹙眉,他的直覺告訴自己,他們的計划不是泄露就是暴露了,莉莉絲說不定正打算將他們一網打盡。

  

  正當他要叫奧西回來的時候,他們進來的入口被封閉了起來。

  

  隨著沙沙地聲響,頭頂的通風處有什麼東西涌了進來。

  

  “歡迎再次體驗勒恩病毒。”莉莉絲的聲音從四個角上擴散開來。

  

  跟隨歐利文的血族們意識到危險,拼命地想要將鐵壁打破。

  

  奧西看向歐利文,“我們該怎麼辦?”

  

  歐利文將耳機放到脣邊,“菲爾特,莉莉絲早有準備。”

  

  正潛行在機械倉中的菲爾特和凱瑟琳他們已經來到了正倉的入口處。聽到歐利文在耳機中的聲音,他皺了皺眉,“你怎麼樣了?”

  

  “我們正準備撤離。”

  

  歐利文看著被扯出縫隙的墻壁,鹹濕的海風灌了進來。

  

  “你們就那麼急著出去嗎。”

  

  那些血系轉過頭來才意識到自己在純血族甚至於自己的Master面前有多麼的失態。

  

  “如果剛才那個是勒恩病毒,那麼我們就被感染了。就算離開了這艘船,又能怎麼樣?”

  

  歐利文的提問讓所有人冷靜了下來。他轉頭看向奧西,“打電話讓黛比和凱文派直升機來,告訴他們我們可能被感染了勒恩病毒。”隨後,歐利文走了出去,站在甲板上皺起了眉。

  

  這一次是不可能捕獲莉莉絲了,她會將矛頭對準血族的兩大家族還是……羅廉呢?

  

  凱瑟琳望著停頓下來的菲爾特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退回去。”菲爾特雖然萬分想要將莉莉絲這個女人挫骨揚灰,他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情就是那一次在她的實驗室裡顧及她也是純血所以沒有要掉他的命。但是他也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貿然進入,等於將自己還有同族人的性命往刀口上送。

  

  菲爾特剛要轉身,便僵在原處,身後的靜止的渦輪上,有一個人。

  

  凱瑟琳看著菲爾特的表情,終於也注意到了那個人,“莉莉絲……”

  

  沒想到她親自出馬了。

  

  菲爾特和凱瑟琳的血系一閃身襲向她,■——地巨響之後,那兩名血系一個被她按進了墻壁中,另一個腦袋撞在渦輪的邊緣,血液噴濺而出。

  

  “你真沒有美感。”菲爾特向前款款走去,嘴角是一次輕佻的笑容。

  

  “那麼D博士又是用什麼吸引了你?作為一個人類,他長的還不錯,”莉莉絲也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站在菲爾特的面前,手指撫弄上他的臉頰,“還是他的天賦讓你看見了希望?”

  

  菲爾特扣住她的手腕,“如果我說我迷戀他的一切,你有打算怎麼辦呢?”

  

  “我喜歡你菲爾特,但是你總是讓我傷心。”莉莉絲露出悲情女主角的表情,這讓菲爾特後退了半步,聳著肩膀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說的笑話讓我很開心。”菲爾特嘴角浮現出一絲縫隙,“親愛的,就連夏娃也只是用亞當的肋骨做成的,而你卻想把亞當變成你的肋骨。”

  

  “所以你是在拒絕我咯。”莉莉絲嘴角依舊噙著笑意,下一秒她便出現在菲爾特的頭頂,天花板上一陣崩裂的聲響,菲爾特閃開之後,那裡留下一個巨大的裂紋。

  

  凱瑟琳則你不說二話,襲向剛站穩的莉莉絲。

  

  如果說實在平時,菲爾特也許會展現一些紳士風度,但是此刻無論用什麼方法都好,他只想這個女人從世界上徹底消失。

  

  撐著凱瑟琳與莉莉絲相互制約,菲爾特就在某個電光火石的一刻,一手扎進了莉莉絲的胸膛裡,握住那個女人躍動的心臟,感覺血液覆蓋在他的指縫間,這讓菲爾特興奮不已。

  

  凱瑟琳撤退到了菲爾特的身邊,“殺了她!”

  

  就在菲爾特要收緊自己的手掌將那心臟拖拽出來的時候,他只感覺自己的胸口一陣鈍痛,而莉莉絲的脣角揚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那個將心臟抑制器釘入自己胸膛的竟然是凱瑟琳。

  

  身體頓時脫力,莉莉絲緩緩向前走,菲爾特的手掌也從她的身體中滑落,搖晃著菲爾特坐在了地上。

  

  莉莉絲胸前的傷口迅速地愈合,而菲爾特想要摘下那個抑制器卻發覺上面似乎需要指紋作為驗證才能打開。

  

 

 

 

 

Destiny 03

 

  凱瑟琳走到莉莉絲的身後,莉莉絲調侃道,“親愛的,追求在日光下永生是每個血族的心願。”

  

  菲爾特冷笑著,這一次是自己太心急,才會對凱瑟林不加察覺。

  

  “你對自己的血系可真不愛惜。”

  

  凱瑟琳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內疚,只是聳了聳肩膀道:“血系的話,想要多少可以有多少,我不需要那麼在乎一個約瑟芬。”

  

  身體不斷脫力,連站在原處都很勉強。

  

  莉莉絲走上前來,手指點向菲爾特的肩膀,他便倒了下去,如果不是一隻手撐在地上,他相信自己會摔的更難看。

  

  “現在你已經抓住我了,打算怎樣?把我做成你的肋骨嗎?夏娃?”菲爾特調笑著,心裡卻在思量不知道歐利文離開了沒有,希望他回去之後能夠看好羅廉,一旦他得知自己被抓住的消息,可能會衝動地做些傻事。

  

  不,羅廉很少衝動。

  

  菲爾特相信他會冷靜下來做出正確的選擇。

  

  “在想什麼?D博士嗎?放心,我很快會讓他來與你作伴。”莉莉絲的手指勾住菲爾特的後衣領,拖著他行走在一片狼藉的機械室裡。

  

  菲爾特抬頭開著移動中的灰色金屬天花板,慘淡地笑了笑。

  

  “你還笑的出來?”凱瑟琳用腳尖踹了一下他的小腿。

  

  菲爾特沒有回到她,反正是對方拖著自己,索性他向後靠在莉莉絲的手腕上,直到他們來到艙口,那是一個小型潛水艇。

  

  “啊,啊,原來你早就準備好了要放棄這座‘諾亞方舟’了。”

  

  莉莉絲彎下腰,在菲爾特的臉上重重地親了一下,“寶貝,這還不算是真正的諾亞方舟。我要帶你去屬於我們的王國,當然前提是你願意回到我的懷抱。”

  

  “你這不是已經得到我了嗎?”

  

  潛水艇的蓋子被打開,莉莉絲一把將菲爾特推了進去,腦袋撞在儀器和表盤上,發出■裡啪啦的聲響。

  

  菲爾特嘆了一口氣,自己很少這麼狼狽啊,尤其是在女士面前。

  

  凱瑟琳隨著莉莉絲輕盈地落入倉中。潛水艇緩緩脫離船艙底部,進入深水之中。

  

  站在甲板上等待凱文的歐利文仰面,夜空中傳來直升飛機的鳴響。

  

  歐利文撥弄了一下通訊器,卻無法收到從菲爾特處發出的信號。如此遠的距離,他無法與對方用血族的能力進行溝通,只能閉上眼睛感應菲爾特的位置。

  

  整艘船上,從甲板到船艙已經沒有人了。

  

  直升飛機將繩梯甩落,奧西看向歐利文,對方搖了搖頭示意他們先上去。

  

  在風中嘆了一口氣,歐利文一手抓在了繩梯上,幾乎就在那一剎那,巨響從船艙底部傳來。

  

  熱浪與衝擊力連直升飛機都被震出了幾米。此刻,歐利文可以肯定他們中了莉莉絲的圈套了。

  

  船發出悲鳴的聲音,隨著漩渦越沉越快,逐漸隱沒在黑色的起伏之中,除了海面上飄蕩著的甲板殘骸。

  

  進入機艙裡,凱文和黛比穿著防護衣,將幾個試管分別交到他們手中,“取一點血滴進去,如果液體變成紫色,你們就感染了勒恩病毒。”

  

  奧西照著做了,試管裡也只是呈現出血液的顏色。

  

  “我們被她涮了!”其他血族也惱怒了起來。

  

  歐利文沒有說話,他早有預感那不是勒恩病毒,因為自己的體內早就產生了抗體,就算自己帶來的人都倒下了,他也不會有事,而莉莉絲釋放勒恩病毒自然沒有意義。

  

  但是他知道,菲爾特他們一定是出事了。自己要怎麼去和羅廉解釋這一切呢?

  

  而身在華盛頓的D博士也頗為煩惱。

  

  自己對抗日光劑的研究遭遇了瓶頸,又或者可以說自從菲爾特連著兩天沒有出現,羅廉就失去了研究的動力。

  

  他知道那傢伙一定是去找莉莉絲了,而且還是一次很大的行動,要不然怎麼他和歐利文都派出了自己的血系來盯梢自己?

  

  實驗室外來了人,羅廉心中一陣驚喜,隨即又冷落了下來,現在是白天,肯定不是菲爾特回來了。然後,他笑了起來,覺得自己像個白痴,就連正準備去開門的梅蘭尼都側目。

  

  “咦?是凱文。”梅蘭尼將門打開。

  

  凱文應該是一直跟在歐利文的身邊,他出現在了實驗室說明歐利文也來了。但是為什麼菲爾特還沒有回來?

  

  “那個,博士我能坐下嗎?”

  

  “隨便。”羅廉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他有一種預感,一定發生了什麼。

  

  “呵呵,”凱文摸了摸腦袋,“我就直接告訴你好了,他們昨天晚上在巴塞羅那圍捕莉莉絲卻中了莉莉絲的埋伏撤退的時候我家老闆沒有聯繫上海辛先生初步估計他不是掛了就是被莉莉絲帶走了!”

  

  梅蘭尼呆住了,阿爾伯特正提取試管的姿勢也僵在原處,兩秒鐘之後,臥室的門打開,麥克的小腦袋也探了出來,“菲爾特怎麼啦!”

  

  羅廉看著凱文,心臟瘋狂地跳動著,菲爾特出事了!他出事了!

  

  猛地站起來,羅廉來到窗前,將厚重的簾布打開,看向最面的咖啡屋,大力喘氣了起來。

  

  “歐利文呢?”

  

  “老闆他在酒店裡,他說會來見你,當然不是在白天……”

  

  “我知道了。”

  

  凱文離開之後,羅廉按著窗沿,呼吸被拉的很長。

  

  他心緒紊亂,腦袋裡似乎什麼都沒有想,又似乎有千萬個畫面進入他的腦海里。

  

  菲爾特對所謂正義與邪惡根本就不在乎,就算莉莉絲真的將整個血族攪得天翻地覆,他也一樣可以獨善其身。他喜歡愜意地活著,哪怕孤獨。

  

  如果不是為了自己,他又怎麼會去和莉莉絲正面交鋒呢?

  

  羅廉眯起了眼睛,既然你為我放棄了自由,那麼我會為你抓住自由。

  

  梅蘭尼和阿爾伯特有些驚訝地看著羅廉回到實驗台前開始觀察血族的血紅細胞,臉上的神色專注得似乎要將整個世界隔離在外。

  

  因為心臟被抑制,菲爾特不但全身無力而且容易疲倦。

  

  他知道現在是莉莉絲要把他怎樣自己也沒得選擇,於是心也放開了,疲倦了就直接閉上眼睛睡覺。

  

  潛水艇不知道航行了多久。

  

  當艇蓋打開的時候,海風灌了進來,鹹濕的味道讓他醒過神來。

  

  凱瑟琳已經出去了,莉莉絲蹲在他的面前,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曖昧地一笑,“看不出來你在我身邊這麼有安全感。”

  

  菲爾特試著將自己撐起來,但是力氣不夠。莉莉絲一手提住他的手臂,輕易地便將他拉起來。

  

  走出潛水艇,眼前是一片起伏中的海水,

  

  再向遠處望去,是一座島嶼。

  

  島上覆蓋著大片的植物,可以想象如果是在白天一定很有叢林氣息,各種鳥類棲息鳴叫,但是卻找不到人工痕跡。

  

  潛艇在水面上繼續前行,來到島邊。這座島四面都呈現懸崖狀,沒有可供停靠的港口。

  

  懸崖上的石壁忽然開始挪動,菲爾特知道莉莉絲的研究室恐怕就在這座島嶼的內部。

  

  裡面是一片豁然開朗,雖然無法行動但是菲爾特的感覺能力並沒有喪失,他知道在這裡的所有人員包括血族和人類在內,有兩百人左右。

  

  “走吧,我帶你參觀一下我的王國。”莉莉絲輓著菲爾特的手,實際上若不是靠她的力量支撐,菲爾特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

  

  菲爾特自己是很少花心思做個企業賺賺大錢,哪怕是英國開始工業革命他的對家拉爾森家族也融入了商業社會,菲爾特還是自己在不同國家周遊。百來年過去了,拉爾森家族已經發展成為拉爾森財閥,自己的幾個血系也成為資本主義社會的有錢人,莉莉絲自然不在話下。

  

  本以為拉爾森家已經很有遠見,不斷支持著關於血族的研究,沒想到莉莉絲更為執著。

  

  不遠處再次傳來慘叫聲,莉莉絲搖了搖頭輕聲道:“又失敗了啊。”

  

  菲爾特心中駭然,但是臉上卻平靜無瀾。

  

  一個穿著白衫帶著眼鏡的中年男子小跑著來到她的面前,“這一次堅持了十二分鐘。”

  

  “比上一次要長,”莉莉絲的手指點了點男子的肩膀,不用想血族的力量很大,那男子的臉上露出忍痛的表情,“但是我要的不是七分鐘,也不是十二分鐘——而是永遠。”

  

  菲爾特微微抬起臉來,看向金屬天花板,“你真是個貪心的女人。”

  

  “我們是永生的生物,當然要日光永遠照耀著我們。”莉莉絲從那男子身邊走過,只見他抱著肩膀蹲了下去,“你說我貪心,那麼你呢?你不想要感受日光嗎?”

  

  菲爾特沒有說話。對於他而言,不需要一天,哪怕是一秒能和羅廉無所顧忌地站在日光下,都是奢侈。

  

  來到一扇電子門前,莉莉絲將菲爾特推了進去。

  

  那是一間很大的房間,裝潢的相當豪華,沒有絲毫實驗室的氣息。

  

  菲爾特笑著倒進那張大床上,莉莉絲一條腿跪在他的腰側邊,另一條腿壓在他的小腹上,手指慢慢地解開他衣領的扣子。

  

  “經過那麼多人,也見識了那麼多的垃圾,只有你是最完美的。”她的手指撫弄著他的鎖骨,曖昧的氣息縈繞在兩人之間。

  

  當她的脣落下來,菲爾特也將自己的舌纏繞上去,一記熱烈的狂吻讓莉莉絲氣喘吁吁。

  

  “怎麼,那麼想要我的精液?如果你是夏娃,那我們的孩子就成了該隱與亞伯,兄弟間的自相殘殺可不是什麼有美感的事情。”菲爾特調笑著,臉上沒有絲毫動情的神色。

  

  莉莉絲的手掌下滑,撫弄著他疲軟的下身,“別告訴我只有D博士能讓你心驚盪漾。”

  

  “是啊,是啊,”菲爾特一副痛苦的神色,“我一見到他就想發情,巴不得天天和他在床上纏綿。”

  

  莉莉絲知道對方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只是用手掌拍了拍他的臉頰,“我很快就帶他來和你‘纏綿’,只怕你是要後悔見到他。”

  

  菲爾特蹙眉。

  

  “從歐利文?拉爾森的看管下把他帶走確實不容易,親愛的,你有沒有什麼好意見?”

  

  “你把我抓來不會是要我當你的實驗品吧?你打算讓我吃下你那些蠢材們製作的藥,然後看看花多少時間能把我燒死?”

  

  “你錯了,我不會讓你吃那些蠢材們做的藥。只有D博士製作的藥你才會心甘情願地吃下去,也只有握住你的姓名D博士才會不顧一切製造出抗日光劑來救你。”莉莉絲從床上走下來,整理了一下衣領離開了。

  

  華盛頓的安潔麗實驗室裡,羅廉第N抗日光劑失敗。再看一看時鐘,已經是晚上的八點半了。梅蘭尼和阿爾伯特依然在進行分譜計算還有研究,羅廉朝他們揮一揮手道:“太晚了,你們回去休息吧。”

  

  兩個人卻呆在原處動都沒有動過。羅廉知道,他們想要陪著自己。

  

  “我麻煩你們去吃個飯,順帶幫我帶點吃的回來行嗎!”他提高嗓音,果然見到梅蘭尼拉著阿爾伯特就衝了出去。

  

  “我們會給你帶吞拿魚三明治回來的——”

  

  羅廉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他最討厭吞拿魚了……

  

  那兩人走了還沒有五分鐘,門鈴響了。羅廉在可視電話裡看見了歐利文。

  

  “沒想到是你。”羅廉笑著請對方進來。

  

  歐利文從他的身邊走過,看見試驗台上的顯微鏡,便坐下來觀察,“你在繼續抗日光劑的研究?”

  

  羅廉靠著試驗台側著臉看向自己的客人,“是啊,只有我走在莉莉絲的前面,我才有籌碼換回菲爾特不是嗎?”

  

  “一旦她拿到了她想要的,她也不會讓你活著。”

  

  “我曾經和菲爾特分享了自己的研究成果。”羅廉將手掌放在歐利文的肩膀上,“但是萬一我和菲爾特都落到莉莉絲的手上了,我希望還有人知道我所研究的東西並且有能力保護好它。”

  

  “我不需要知道,我也不會讓你落到她的手上。”歐利文依舊在觀察顯微鏡,頭也沒有抬過。

  

  “歐利文,那並不僅僅是只是一個科學的研究成果,它能夠改變血族的命運。”羅廉站在他的身後,平靜地說,“守住它就和守住我一樣。”

  

  歐利文沉默著將腦袋抬起來,輕輕向後仰去,直到貼在羅廉的身上。

  

  “明天就送我去巴塞羅那吧,我想看看他失蹤的地方。”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愛上的人是我該有多好。我會把你放在最安全的地方,隔絕這世上所有的危險,沒有人知道你的天賦,也沒有人會傷害你。”

  

  羅廉輕笑了一聲,“謝謝你。”

  

  “我會陪你一起去。”

  

  第二天的晚上,羅廉帶著相當簡單的行李同歐利文一起踏上了前往巴塞羅那的飛機。

  

  這趟旅程並不平穩,飛機一直因為氣流影響而顛簸。

  

  “還要飛很長的時間,睡一下吧。”歐利文伸手將毯子張開,蓋在了羅廉的身上。

  

  “好……”連日來不是在做研究就是在擔心菲爾特,自己許久沒有睡著過了。

  

  忽然一震爆炸聲傳來,熱浪還未襲到他的面前,身旁的人便一把拽過羅廉護在懷中。

  

  因為受到強烈的衝擊,即便歐利文在千鈞一發之際拉開艙門帶他逃生,那種心肺震顫的感覺還是讓羅廉的呼吸都停在了半空中。

  

  他們墜向黑色的海洋,沉入冰冷的海水之中。

  

  飛機在空中爆炸的火光幾乎透徹海水,歐利文拽著他奮力向上游去,終於在快要不能呼吸的時候,他將他推出了海面。

  

  羅廉大口呼吸著,隨即歐利文也浮了上來。

  

  思維暫時還是一片空白,羅廉這一生坐過無數趟飛機,還是第一次體會到死神降臨的驚恐。如果他的身邊坐著的不是行動速度超快的歐利文,他也將被炸的面目全非,沉入這無邊的汪洋之中。

  

  “這……是莉莉絲在搞鬼嗎?”羅廉摸了一把臉上的海水,飛機的殘骸落了下來,在遠處的海域砸出不小的浪花。

  

  “但是莉莉絲不會想要你死。”歐利文朝著飛機的殘骸游過去,他們不可能一直飄蕩在這沒有岸的海水之中,必須要找到一些依託物。

  

  但是飛機的殘骸雖然遍布面積廣,但是距離他們還是很遠。

  

  羅廉跟在歐利文的身後游了將近七八百之後,已經四肢酸軟,快要往海里沉了。

  

  歐利文回頭,托著了他的脖子,“保持呼吸,羅廉!

  

 

 

 

 

Destiny 04

 

  羅廉感覺自己被拖拽著在逆流的海水中行進著,歐利文將他拖上了一扇被炸裂的艙門,可惜他還沒有趟穩,便沉下去了。

  

  羅廉沒來得及換氣,喝了一肚子海水,被歐利文拽上來了,才斷斷續續道:“有沒有……沒有炸爛的救生衣……”

  

  歐利文四下張望,救生衣沒有找到,但是乘客的行李箱倒有幾件是浮在水面上的。

  

  羅廉扒在箱子上,喘著氣。約莫過了十幾分鐘,他才漸漸平復了呼吸。

  

  歐利文就在他的身邊,他游了幾百上千米竟然臉不紅氣不喘,這讓羅廉實在很羡慕,但是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問題是他們該怎麼辦?

  

  羅廉覺得自己在這海水裡泡上個三、四天頂多就是泡發了外帶脫水而死,但是歐利文呢?如果今天晚上救援人員不來的話,早晨的日光就會將他化為塵埃。

  

  想到這裡,羅廉咬著牙腦袋抵在箱子上。

  

  “我好像總是拖累別人。”

  

  歐利文沒有說話,游向別的地方,又拖來了兩個箱子,然後撕開自己的風衣,將這三個箱子捆在一起,將羅廉頂了上去。

  

  “海水太冷,你再多泡一下一定會出肺炎。”歐利文伸手抹開羅廉臉上的水漬,“還有,我很慶幸這次跟你坐了這趟飛機,不然我就真的……失去你了。”

  

  儘管現在羅廉已經沒有被泡在水裡了,但是濕透的衣服被冷風一吹,整個人顫抖的厲害。

  

  “真的不想成為血族嗎?那樣你就不會覺得冷了。”歐利文淡淡地說,羅廉卻分不清他只是隨便說些什麼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或者他真的是這麼建議的。

  

  “當早晨到來的時候,和你一起變成塵埃飄散在海水裡,似乎也不錯?”羅廉歪了歪腦袋,手抖的就快扶不住箱子。

  

  歐利文沒有再說話,只是眉頭緊蹙。他的手背碰了碰羅廉的額頭,“你已經在發燒了。”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羅廉抖著抖著也就麻木了。

  

  “如果太陽出來了還沒有人來怎麼辦?”

  

  “那樣也好,你就不會冷了。”歐利文的聲音波瀾不驚,但是羅廉卻聽的宛如刀割。

  

  天空中傳來直升機的聲音,羅廉驚喜著抬頭,“是直升機啊!這邊!在這邊——”

  

  羅廉揮舞這雙手,冷不丁又從箱子上翻了下來,還好歐利文手腳快,在他還沒沉下去之前就一把拽住了他。

  

  羅廉在海水裡折騰了這麼久,嗓子早就啞了。

  

  倒是歐利文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哨子來,尖銳的聲音在冰冷的空氣中尤為明顯。

  

  “你從哪得來的?”

  

  “剛才你叫我找救生衣,所有救生衣都是碎了的,我看見這枚哨子還是好的,就收起來了。”

  

  直升機緩緩降低高度,艙門打開,一個飛行助理探出腦袋來吼道,“你們再堅持一下!”

  

  繩梯落了下來,歐利文將它拽到羅廉的面前,帶著他爬了上去。

  

  救生員露出驚異的神色,“我們在海面上巡視了這麼久,都沒有看見倖存者,你們倆……怎麼好像連傷都沒有?”

  

  羅廉披上厚毛毯,牙關都在顫抖。

  

  歐利文看向對方,“去最近的醫院。”

  

  飛行員轉過頭來,大聲道:“不行啊,我們還沒有完成巡查……”

  

  歐利文瞬間捕獲了對方的目光,“我說,去醫院。”

  

  於是,這架直升機便朝著臨近城市的一家醫院而去。

  

  一個多小時之後,昏昏沉沉的羅廉被抬上了救護車,他緊繃的思維在因為獲救而放鬆之後沉入了一片黑暗。

  

  暈厥之前,他知道歐利文一直握著自己的手。

  

  “太陽快出來了……別管我……”

  

  當天早上九點半,凱文趕來了,在醫院裡晃了半天,手機響了。

  

  “我在二樓的洗手間裡。”

  

  凱文這才舒了一口氣,他還真怕自己來晚了老闆已經被太陽燒成了灰。

  

  剛來到洗手間裡,他的衣領便被拽著踉蹌著進去。

  

  老闆蹙著眉頭,顯然是擔心了很久。

  

  “你去病房看一看羅廉在哪裡,他落水之後就發燒了,可是我在這裡一直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凱文跑去前台,沒想到護士小姐竟然告訴他晚上海難發燒的那個病人已經被接到另一家醫院去了。問到是哪家醫院之後,他趕緊去了個電話,對方卻說自己醫院根本沒有派車來接任何病人,更沒有找到羅廉。

  

  歐利文得知了這個消息,低著頭沉默著,一旁的凱文半句話也不敢說,這種低氣壓讓他覺得自己連呼吸都很困難。

  

  “莉莉絲——”歐利文忽然一拳打在墻壁上,嘩啦啦直掉粉末,裂紋緩緩蔓延開來,看的凱文心驚膽跳。

  

  羅廉雖然一直昏昏沉沉,但是還是能感覺到自己被人搬來搬去,最後好像還被搬進了一個小型的密閉空間裡。微微睜開眼,能看見一些羅盤和定位儀。咽了咽口水,喉嚨處很疼,呼吸也有些費力,多半真的是像歐利文說的,自己在冰冷的海水中泡了太久,肺炎了。

  

  身上沒有力氣,他也無心再去思考自己到了哪裡。

  

  當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眼皮還是有些沉。

  

  空氣裡是紅茶的香味。

  

  羅廉將眼球轉了轉,發覺自己不太像是躺在病房裡,除了床頭上掛著的輸液瓶,他真懷疑自己是在哪個豪華的賓館房間裡。

  

  “歐利……文……”羅廉皺了皺眉。

  

  “呵呵,菲爾特若是知道你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叫另一個男人的名字,不知道他還笑不笑的出來?”

  

  心臟一陣收縮,羅廉撐著自己坐了起來,果然在房門口,莉莉絲端著一杯紅茶倚靠著。

  

  “是你。”羅廉皺眉,隨即緊張的感覺平復了下來。自己本來就想要見到她,現在她自動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反倒省下了很多麻煩。最重要的是,現在是他與莉莉絲之間的戰爭,歐利文……還有其他人不會被牽扯進來,實在是一種幸運。

  

  “對啊,要把你從拉爾森的看管下偷出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菲爾特呢?”

  

  “他很好,你不用擔心。”莉莉絲坐到了他的面前,“你知道的,他是近乎完美的男人。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就是他總是在拒絕我,因為你。”

  

  羅廉低著頭笑了起來,“聽說你和他認識很久了,到現在卻還不了解他。所以,你也不能責怪他總是拒絕你。”

  

  對方修長的手指撥弄著他的喉骨,“在你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你可以對我說所有你想說的話。”

  

  “你想要我幫你研究抗日光劑X-b。”羅廉隨手拔掉了扎在自己手背上的針頭,“我以為你擁有那麼多優秀的人才,應該早就成功了呢。”

  

  “最長的也只能堅持十二分鐘。”莉莉絲似乎並不打算對他保留自己的研究進度。

  

  “十二分鐘已經很不錯了,不是嗎?十二分鐘你可以做很多事情,和某個你在乎的人喝一杯咖啡,繞著公園散步,甚至在陽台上接吻。”

  

  莉莉絲抬起手腕,杯中的紅茶和地面連成一條線,“我要的是永遠。”

  

  “你真貪心。”羅廉冷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可以做到。”她低下頭,與他面對面,目光中似乎有利刃要將他刺穿。

  

  “要不要再一次拿走我的記憶,看一看我到底是能做到還是不能做到?”羅廉也學著她,甚至還伸出手指掛了一下她的鼻尖。

  

  莉莉絲依舊沒有生氣的跡象,“我可以無數次拿走你的記憶,但是卻沒有人能像你一樣思考。你已經退燒了,不如出來走走?”

  

  羅廉聞言,便下了床,身體有些脫力,莉莉絲走的不緊不慢,任由他跟在自己的身後。

  

  他不得不承認,這裡也許是每個致力於細胞學或者病毒學的學者夢寐以求的地方。如果他不是了解莉莉絲的話,也許自己很甘願抱著這些實驗室對著這些數據過一輩子。

  

  “還有這裡。”莉莉絲手指一按,一扇門被打開。

  

  那裡面是十幾個孩子,統一穿著白色的衣服,裡面有一些玩具,幾張床鋪,還有一些零食。

  

  “你不會是好心要建孤兒院吧。”

  

  “他們確實是孤兒,也是我們的小白鼠。”莉莉絲的手指在羅廉面前晃了晃,“這裡一共還剩下十二個孩子,每一個孩子你都有機會和他們相處三天,三天之後我會將他們轉變成血族,服下你製作的藥劑,然後把他們送到日光下。”

  

  “你瘋了!”羅廉一把拽過莉莉絲的衣領。

  

  “你看看你,和菲爾特在一起那麼久了都沒有學到一點紳士風度嗎?”她隨意就將他的手鬆開了,“不要指望我有一顆善良的心,你知道我是不達目的不會罷休的。與其費力氣罵我,不如想想怎麼研究出我想要的東西。還有,等到這十二個孩子都死了,菲爾特會是你最後的實驗品。”

  

  羅廉呆愣在原處,小孩子的聲音在他的耳邊猶如刀割。

  

  莉莉絲已經走遠了,但是最後留下的那句話卻讓羅廉一陣膽戰心驚。

  

  “計時從現在就開始了!”

  

  這時,一個研究人員走進那間房間,隨意抱起了一個女孩,然後看了羅廉一眼道:“博士,您還想等到什麼時候?”

  

  此刻菲爾特依舊躺在床上,絲綢質的襯衫完全是莉莉絲的惡劣品味,那個女人想將他變成一個任人擺布的洋娃娃。

  

  “你真的很卑鄙。”莉莉絲一進來,就聽見菲爾特用平靜的語調說著對自己的評語。

  

  她還是不惱怒,側躺在菲爾特的身邊,手指掠過他流水般的金色發絲,“那就是人類,越是善良的人就越是喜歡把比自己弱小的人當成是自己的責任。可是明明他們自己也不見得有多強大。”

  

  菲爾特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讓人揣測不出情緒。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無論我有多麼在意你,但是也會有停止的一天。”

  

  菲爾特一個翻身,將莉莉絲壓在身下,“你要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臣服。順便加一句,如果羅廉死了,我不用你留情面,直接燒死我就可以了。”

  

  她看著他含笑的眉眼,永遠完美的無懈可擊。

  

  但正是這樣的完美,卻沒有絲毫是屬於她的。

  

  轟然間,她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按了回去,聲音從齒縫間擠了出來,“讓我們看一看,最後贏的是你還是我。”

  

  那個小女孩被帶進了羅廉的實驗室裡,她一臉天真的坐在一個小桌子上玩著拼圖,困了就趴在拼圖上睡著了,絲毫不知道羅廉此刻的忐忑心情。

  

  整個研究室裡的人員早已經麻木,在他們眼中那個女孩就是一隻小白鼠。

  

  羅廉想到此,就連將藥劑滴入培養細胞的手指都在顫抖。

  

  這樣計算是不對的。

  

  這種配比是不完美的。

  

  這粒藥是不可能堅持過三十分鐘的。

  

  羅廉的腦袋越來越亂,甚至就這樣昏睡過去,直到儀器發出聲音讓他猛然驚醒。

  

  三天對於他而言就像一瞬,當那個女孩被帶走的時候,羅廉很想上前去攔住她,莉莉絲卻站在他的面前,“我給了你三天的機會,用你的天賦來救她。”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的!三天!你知道那時間根本就不夠用!”他在實驗室裡歇斯底裡地咆哮,拳頭還沒有觸上莉莉絲的臉龐便被身後的血系一把按在了地上。

  

  “對他客氣一點,要是不小心撞傷了他的腦袋,可就不值得了。”莉莉絲翩然轉身,那兩個血系將羅廉帶到了觀察室外。

  

  女孩坐在空無一物的房間裡,並不知掉鏡子的對面自己正被人看著。

  

  羅廉站在鏡子前,看著那觀察室的屋頂緩緩翻起,明媚的日光和著幾片綠葉落了進來。

  

  女孩驚喜著站起來,撿起落葉故自玩耍著。

  

  羅廉吞咽著口水,約莫二十分鐘之後,女孩開始揉捏自己的肌膚,哭喊著叫疼。

  

  “快把她拉進來!拉進來!你們已經知道藥可以持續多長時間了!沒有必要再……”

  

  所有人都紋絲不動,羅廉想要打開電子門卻沒有辦法。

  

  很快,女孩凄厲地掙扎著。

  

  除了那件白色的衣衫,就剩下一堆灰燼了。

  

  “啊——”羅廉抓著自己的腦袋,“莉莉絲你給我滾出來!你給我滾出來!”

  

  菲爾特聽見那叫喊聲,緩緩閉上了眼睛。

  

  “怎麼了?你心疼了?”莉莉絲撐著腦袋看著他的側臉。

  

  “你真是個笨女人,如果他真的精神崩潰了,你又能得到什麼呢?”

  

  “如果能看到他崩潰也不錯。至少能讓你看清人類是多麼脆弱的生物啊?”莉莉絲伸手摟住菲爾特,“而且折磨他,就能折磨你。”

  

  “原來你並不是想要抗日光劑,只是單純想要我難受而已。”菲爾特搖了搖頭,“其實最壞的情況莫過於我和他一起死掉,你又能得到什麼呢?”

  

  “你會來求我,在D博士崩潰之前。”

  

  羅廉的眼淚還沒有來得及落下來,便被那兩個血族壓回了實驗室邊的一個房間裡。

  

  其中一個人看了看表,“你有十個小時的時間可以睡覺,十個小時之後,計時開始。”

  

  那間房間裡只有一張床,羅廉像是發了瘋一般將枕頭扔到地上,卻發不出碎裂的聲音。

  

  他當時甚至不敢去看那女孩掙扎著的身影。

  

  深呼吸十幾次,羅廉將枕頭撿起來扔回床上。

  

  他現在需要的就是休息,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有機會救下一個孩子。

  

  莉莉絲站在羅廉的門外,有些驚訝屋內已經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那個人類男子比她想象的要堅強的多。

  

  但是菲爾特的話也提醒了她,如果羅廉真的崩潰了,自己又能得到些什麼呢?

  

  只是三天之後,另一個男孩被帶進了那間觀察室。

  

  羅廉看了一眼莉莉絲,“沒用的,這一次堅持不過半個小時,我製作的藥劑我自己知道。”

  

  “但是博士,我的整個研究室從七分鐘延長到十二分鐘,整整花了一個多月,而你只用三天就讓十二分鐘變成了二十分鐘,這讓我覺得這些壓力還是值得的。”

  

  男孩凄厲地再次化為了灰燼。

  

  羅廉還是一樣沒有睜眼去看,但是眼淚卻在臉上縱橫交錯。

  

  莉莉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乾的不錯,三十五分鐘。慢慢來,我們還有十個實驗品呢。”

  

 

 

 

 

Destiny 05

 

  當第三個孩子在那間觀察室裡呆了四十分鐘之後,依舊只是證明了抗日光劑的時間變長,但是離“永遠”還有太遠的距離。

  

  莉莉絲並沒有放棄用這種方法來壓榨羅廉的腦力,直到他昏倒在培養室裡。

  

  羅廉醒過來的時候,躺在第一天來的那間房間裡,手背上還打著點滴。

  

  “你這一睡時間還真是長久啊,整整18個小時呢。”莉莉絲坐在床邊,指腹按了按他的黑眼圈。

  

  “我要見菲爾特。”

  

  “見不見到他又有什麼區別,反正你研究不出我想要的結果,那些孩子都會死。你根本不忍心他們死掉,而且還是被日光燒死,不是嗎?”

  

  “這個世上有很多人需要幫助,有很多人生死懸於一線,我救不了每一個人。我是一個FBI探員,對於這一點我早就明白。”羅廉依舊看著天花板,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讓莉莉絲心中一顫,“但是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菲爾特•海辛。如果他已經死在了你的手上,我也就沒有必要這麼辛苦的研究抗日光劑了。”

  

  “說的好像他就是你的全世界似得,”莉莉絲調節了一下輸液速度,“像你這種人,不是總想要輓救其他人,先人後己嗎?”

  

  “我又不是上帝。我很清楚在這剩下的九個孩子死掉之前,我是不可能研究出抗日光劑的。本來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但是如果菲爾特已經死在你的手上了,你覺得其他人是死是活對我而言又有什麼意義?”

  

  莉莉絲卡看著他的表情,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好吧,我會讓你們見面的,我會讓你看見他還活得好好的。”莉莉絲走了出去,她知道一旦羅廉死心,就算拿全世界來威脅他,他都不會再皺一下眉頭。

  

  走進菲爾特的房間,莉莉絲背靠著房門,一邊鼓掌一邊笑的恣意,“呵呵,看來你真的很了解D博士啊。”

  

  “你要讓我去見他了?”菲爾特的臉上依舊揣測不出情緒。

  

  “對,我要你去安慰他,我要你讓他繼續精神抖擻的為我做研究。”

  

  “你心裡知道,羅廉已經明白自己救不了那些孩子,一旦他開始消極起來,我就是你的最後一張王牌。如果我死在他前面呢?這樣就再沒有什麼能威脅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了。”

  

  “你不會。因為比起死亡你更害怕他傷心。”

  

  依舊躺在病床上的羅廉有些恍然,他已經計算不出自己在莉莉絲的研究室裡待了多少天了。神經正在變的麻木,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最熱愛的科學研究能讓他如此痛苦。

  

  菲爾特走進來的時候,他承認自己的眼淚都快要掉了下來,那種心潮涌動著的感覺讓他知道自己還活著。

  

  “我相信你一定從來沒有向現在這樣想念過我,對嗎?”菲爾特將他抱在懷裡,事實上,他自己也已經無數次想念著羅廉的溫度,那種想念折磨著他的思緒,如果莉莉絲再不讓他看見羅廉,也許先崩潰的不是科學狂人D博士,而是他菲爾特。

  

  而此刻的羅廉,只覺得自己剎那間蒼老的就要死去。

  

  “那個女人說要我安慰你,這樣你才能乖乖繼續做研究。”菲爾特側過臉,鼻息噴灑在羅廉的耳際。

  

  “那麼你呢?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羅廉的腦袋埋在對方的頸間,聲音有些發悶。他真的不想聽見任何有關那個女人的名字。

  

  “我只想說無論怎麼樣,你都要活著。只有你還活著,我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堅持。”

  

  羅廉笑了笑,“以往那麼長的時間也沒有我的存在,你還不是活的好好的?”

  

  “所謂過去,就是再也回不去的時光。”菲爾特笑道,“你想要我怎樣安慰你呢?或者就這樣抱著你,直到我們再分開?”

  

  “……和我做愛吧。”

  

  “那是我每分每秒都想要做的事情。”菲爾特話語的尾音被拉的很長,自然地壓上羅廉的身體,白色的被單向上一扯便將兩人罩住,動作瀟灑的讓人移不開眼。

  

  羅廉剛吸了一口氣,菲爾特便親吻上他的眉眼,雙手富有技巧地扯開了他身上的衣衫,有條不紊的動作中是安奈不住的渴望。羅廉閉著眼,對方的脣在他的鼻尖上點了點,便忽然猶如狂風驟雨一般捲入他的口腔,無數的思念與欲戀滅頂一般不可抵抗,他伸手攀上了他的肩膀。

  

  菲爾特抽掉了羅廉腦袋下的枕頭,墊在了他的腰後,雙手沿著底褲的縫隙貼向那精健的雙臀,手背一個用力,底褲便沿著他的手腕褪了下來。

  

  羅廉吸了一口氣,將腿抬出,菲爾特的吻從口腔滑到了他的下巴處舔吻著,而手指卻滑向股間的縫隙,羅廉的慾念被他帶走,所有的感覺都交給了菲爾特。

  

  對方猛地將他的臀瓣抬高,大力地掰開,微涼的空氣進入身體,這讓羅廉拱起了身體。

  

  菲爾特緩慢地進入了他的身體,每一次細微的摩擦都牽扯著神經,隨著羅廉的適應,菲爾特輕聲呢喃道,“你永遠是我的……羅廉……”

  

  忽然繾綣的摩擦變成了狂放的撞擊,羅廉一次又一次感覺到菲爾特與自己最深處碰撞著,無語倫比的疼痛……與激情。

  

  菲爾特撈起被單將兩人裹住,然後猛地將羅廉拉起來。

  

  角度的變化令羅廉呻吟出聲,那對菲爾特而言就是最狂猛的催情劑,他按著羅廉的腰,每當對方有些害怕地想要坐起來,他便將他按下去。

  

  “不要……不要這個姿勢。”

  

  “可是我喜歡,”菲爾特仰起頭來,眼睛裡是愛戀的水波,讓羅廉心悸不已,“你就寵溺我一次吧……”

  

  那樣一句輕柔的愛語,令得羅廉身下一個緊繃,勒住菲爾特的欲望,而對方的挺動則更為瘋狂,幾乎要將他頂向天際隨即又帶著他一起墜落。

  

  超出承受範圍的律動令羅廉仰著頭連呼吸都憋在鼻間,雙手只是死死扣住對方的肩膀生怕他將自己摔了下去。

  

  菲爾特看著他隨著自己上下搖擺的臉龐,發絲的每一次震動都在勾勒一個令人心醉的曲線,他突然想就用這種方式殺了他也未嘗不可。

  

  死在他的懷裡,永遠只為他一個人而顯露那樣的表情。

  

  “我愛你,菲爾特……”眼淚從羅廉的下巴上垂落下來,滴在菲爾特的臉頰上,那是比日光還要灼熱的東西。

  

  他忽然間明白,羅廉要和自己做愛,也許就是想要自己殺了他。

  

  他帶著羅廉墜落回床褥之中。

  

  “傻瓜,這個世上沒有人能讓你難過,只要你永遠只看著我……莉莉絲又能把你怎麼樣呢?”

  

  羅廉喘著氣,並沒有從欲潮中平復過來,他迷濛著雙眼,看著眼前的絕世俊顏。

  

  “那麼我該怎麼辦……”

  

  “忍耐。”菲爾特碰了碰他的上脣,羅廉感覺到他將一粒膠囊渡進了自己的嘴裡。

  

  他忽然感覺到腦海中菲爾特的聲音在盪漾。

  

  研究它,這是我改良之後的半成品。它的抗日光持續時間相當久,但是會在一天內消耗完血族的X病毒,讓我們衰弱而死。

  

  羅廉呆愣著,菲爾特緩慢地從他的身體裡退出,側躺著將羅廉摟在懷裡。

  

  “再睡一會兒,趁著還沒有人打擾我們。”

  

  菲爾特的懷抱太坦蕩,羅廉幾乎瞬間就拋棄了所有的沉重。

  

  當菲爾特離開羅廉的房間時,便對上了莉莉絲陰郁的雙眼。

  

  幾乎瞬間,他便靠著墻壁坐了下去。

  

  “我一直以為那個心臟抑制器很好使,明明平常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和那個男人做愛的時候倒比我想像中要神勇啊。”莉莉絲一腳踹在菲爾特胸口上。

  

  對方只是隱忍著痛苦輕笑了一聲,“那……說不定是我最後一次享受了,當然要用全力。”

  

  “這麼多天躺在床上的力氣就是為了用在D博士身上嗎?”莉莉絲蹲了下來,看著菲爾特極度疲憊似乎連眼睛都快睜不開的臉,“你就那麼迷戀他的身體?”

  

  “錯了……我不是迷戀他的身體,而是迷戀……他。”

  

  莉莉絲冷哼了一聲,伸手拽著菲爾特的後衣領在地上拖行,“那要謝謝你們彼此迷戀,所以我才有機會用你們來壓製你們彼此。”

  

  當羅廉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菲爾特已經不在身邊了,除了自己腫痛的私處,他幾乎難以想象菲爾特和他真的曾經相會過。

  

  莉莉絲再沒有用實驗室裡的孩子來威脅他,反而用有些諷刺的語調說,“親愛的,我都不敢再讓你和菲爾特相見了,因為你差一點就把他榨乾。”

  

  羅廉對她的冷嘲熱諷並不在意,全身心地做著研究。

  

  雖然他的周圍都是莉莉絲的人,但是所有人都認為他不具備反抗的能力,並沒有將他全部的一舉一動都監視起來,特別是當他進行研究的時候,很少有人會故意在他面前晃悠來打擾他的專注力。

  

  於是他找了個機會,將那膠囊中的藥粉溶解,混在對比樣本中進行了研究。

  

  他不得不驚異於菲爾特的才華,心想莉莉絲沒有讓菲爾特加入研究隊伍真是一種巨大的浪費。菲爾特用另一種思維改變了羅廉在華盛頓研究室裡提煉的半成品扛日光劑,而羅廉需要做的就是延長X病毒在這種抗日光劑影響下的衰亡週期。

  

  也就在這段時間裡,歐利文正在逐漸接近莉莉絲的島嶼。

  

  這片海域的四周不再向以往那般平靜,莉莉絲當然明白是為什麼。但是她現在已經不能貿貿然撤離這座島了,因為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歐利文的注意。

  

  她現在只希望在歐利文發覺自己的所在地之前,羅廉已經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歐利文在兩天之後就開始派人上島巡查了。

  

  這片海域的零星島嶼有那麼多,歐利文將大部分的精力放到這座島上絕對不是巧合。

  

  羅廉一直明顯地受制於自己,他看見那些死去的孩子是真正的感覺到悲哀,如果他和外面有聯繫的話,一定會一直抱有希望而不會露出那種瀕臨崩潰的神態。

  

  “菲爾特……”莉莉絲按了按自己的眉角,迅速來到那個男人的房間,一把抓著他的頭髮扯向自己。

  

  “又怎麼了?女王大人?”菲爾特的笑容曾經讓她覺得很值得收藏,而現在就像毒藥。

  

  “告訴我,你是怎樣聯繫歐利文?拉爾森的?”

  

  菲爾特笑而不答。

  

  莉莉絲皺緊眉頭,思考了十幾秒後哈哈大笑了起來,“我怎麼忘記了你們都是‘持劍者’,你們的銀劍怕是能夠遙相呼應不是嗎!”

  

  “沒錯。”

  

  “那麼你的劍在哪裡?”莉莉絲曾經檢查過菲爾特的隨身物品,只有一個裝著液態銀的掛飾,還有一個相墜。

  

  那個掛飾菲爾特曾經說過有一天如果自己不想活了就用掛飾裡的液態銀自殺,而那個相墜裡的女人,莉莉絲知道是羅廉早就死去的未婚妻。

  

  凱瑟琳路過,看見電子門開著便走了進來。

  

  “你知道他的銀劍在哪裡?”

  

  凱瑟琳搖著頭笑了笑,“你要是去參加塔頂的會議就不會不知道那個掛飾就是‘銀劍’吧?”

  莉莉絲冷哼一聲,從菲爾特的脖頸上扯走了那銀劍。

  

  “已經晚了。”菲爾特說的很輕。

  

  歐利文很快就會找到你,到時候你要怎麼辦?

  

  隨著有人已經開始勘探這座島嶼的峭壁,莉莉絲更加坐不住了,她的手指緊緊握在那掛墜上。

  “凱瑟琳,我要你出去引開拉爾森。”

  

  “你在開什麼玩笑?拉爾森帶的人手可不少,就算是一對一我也不是他的對手。”凱瑟琳冷笑著,“該不會我為你引來了菲爾特,利用價值沒有了,你就要借拉爾森的手來鏟除我了吧?”

  

  “怎麼會呢?你也看見了,拉爾森用這樣的地毯式搜索,很快就能找到我們了。抗日光劑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有結果的,只怕‘石塔’的人攻進來了,D博士也離成功早著呢。

  

  凱瑟琳皺眉,似乎在思量著莉莉絲的話。

  

  “而且我也沒有說要你和拉爾森正面交鋒,你只要坐潛艇從水下到鄰近的一個島上,讓正在那裡搜查的人發現你就可以了。”

  

  “好吧。”凱瑟琳轉身,“不過我為你做了這麼多,萬一D博士就在這幾天成功了,你可別連我那份都獨吞。”

  

  “那是當然。”

  

  凱瑟琳走了出去,身後跟著兩名自己的血系。

  

  而莉莉絲眼中的陰霾越發深郁,她已經無法再等下去了。

  

  實驗室裡,羅廉正在擺弄著一個半固體培養基。

  

  莉莉絲站在他身後許久,他都沒什麼反應,只是不斷地從那半固體培養基中截取一些樣本,分析完之後又將培養基溶解,然後加入試劑再次形成固態。

  

  “你在做什麼?”

  

  羅廉抬頭看了她一眼,“我想要培養一種■。你知道的,生物身體裡的各種病毒會受到■的影響,你也曾經想過要用■的分解劑來穩定抗日光劑。但是現在我想要製作一種■來穩定X病毒。”

  

  “我的人也曾經想過這個方法,可是他們失敗了。”

  

  “那是因為■本身也不穩定。”羅廉轉過身去,拿出一小塊培養基解說了起來。

  

  莉莉絲很驚訝於就是這麼一塊小小的培養基很可能掌握著抗日光劑的關鍵,羅廉忽然停下來不說話了。

  

  “怎麼了?興奮的D博士終於反應過來我不是一個善意的學者而是一個逼迫著你的女魔頭了?”

  

  “不,我只是想起很久以前我……和琳德西在實驗室裡也曾配置過類似的培養基,她說……這個東西很有彈性,像果凍一樣……如果我們有足夠的藥劑說不定可以配置出一張果凍床。”

  

  “果凍?”

  

  “你可以摸一下,它確實像果凍,比起液態培養基,它的溫度更加穩定。”

  

  莉莉絲伸手按了一下,培養基便搖晃了起來,“很有趣,但是博士,我必須很遺憾的告訴你,我不會再給你太多的時間了,再有三天,如果你製作不出長效的抗日光劑,下一個進入觀察室的人,就是菲爾特。”

  

  果不其然,莉莉絲看著羅廉手捧著那一小塊‘果凍’站在原處。

  

  她知道,三天能讓羅廉延長抗日光劑的時間但是卻不幾乎不可能達到所謂‘永久’的效果。但是她已經別無選擇,走到這一步,如果無法成功就一起毀滅吧!

  

  羅廉緩緩轉過身,面向試驗台,低頭看向手中的培養基。

  

  如果所謂毀滅是和菲爾特在一起,他也無所謂。

  

  當天夜晚,凱瑟琳便帶著兩個血系登陸上十幾公里以外的另一座小島。

  

  夜色冰涼,她捋了捋自己的發絲,如果說她不後悔選擇跟隨莉莉絲,那是撒謊。

  

  她活了太久,儘管知道莉莉絲對整個血族都有掌控的慾望,可是當菲爾特在石塔中說出莉莉絲的計劃時,她不可自已地心動了,假設她和莉莉絲連成一氣,是不是也有機會站在血族的頂端?明明自己也是純血種,又怎麼會甘心屈居於海辛和拉爾森兩大家族之下呢?

  

  但是權利和慾望怕是要毀掉她的愜意生活了。

  

  抬頭越過小島的山石林立,流雲越過圓月,一瞬間她忽然察覺到了什麼。

  

  “歐利文?拉爾森……”

  

  為什麼他在這裡?他現在應該在莉莉絲的小島上探查啊!

  

  不止拉爾森,他的身旁還跟著奧西。

  

  “凱瑟琳,我最恨別人騙我!特別是我最相信的人!”奧西怒吼著,和海浪的聲音融合在一起,凱瑟琳身後的兩名血系已經開始驚懼了。

  

  奧西與凱瑟琳是多年的老朋友,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凱瑟琳利用自己和她一起探查莉莉絲的遊船,目的就是為了引誘菲爾特。

  

  下一秒,他便從高處一躍而下,衝擊的力度將那小型潛水艇撞擊出了裂縫,海水嘩啦啦涌進來,兩名血系為了保護凱瑟琳試圖拖住奧西,凱瑟琳則趕緊逃上小島。

  

  沒有行走兩步,歐利文已經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死,還是告訴我莉莉絲藏在哪裡?”

  

  他的面容俊美到銳利,如同刀刃無情地切割著凱瑟琳的眼球。

  

  “那麼如果告訴你莉莉絲在哪裡又能怎樣?按照‘石塔’的規矩,你還不是要燒死我?”

  

  此時,奧西已經利落地解決掉了她的血系,跳上岸來,站在凱瑟琳的身後。

  

  被兩名純血種圍攻,她知道自己是決計逃不掉的,更別提能感應到這座島上不止有奧西和歐利文而已。

  

  “我會剝奪你在‘石塔’中的席位,從此以後你的一舉一動將會受到‘石塔’的牽制,你將再沒有權利擁有新的血系,但是至少你能活著,繼續享受你的貴族人生。”

  

  凱瑟琳笑了起來,“這種談判條件我實在不吃虧,是什麼讓一板一眼的拉爾森變得這麼有人情味了?”

  

  “我數三下,要麼告訴我她在哪裡,要麼就把你的心臟給我。”歐利文一步一步走向凱瑟琳,“一、二……”

  

  “就在你現在探查的那座島嶼的內部……”凱瑟琳的心臟一陣鈍痛,歐利文將心臟抑制器按進了她的胸膛裡,她向後倒去,奧西一把接住了她。

  

  “找人看住她。”歐利文冷然道。

  

  夜晚已經過去了一半,歐利文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距離日出還有六個小時。

  

  “時間是充沛的,我們耽誤的時間越多海辛大人就越危險!”奧西的意思是既然知道莉莉絲就在那島嶼的內部,就應該不再猶豫趕緊將他們救出來。

  

  沒錯,越是逼迫莉莉絲,那個女人犯的錯誤就會越多。只是如果她被逼急了,會不會玉石俱焚乾脆連羅廉也不放過呢?

  

  一個小時之後,莉莉絲站在實驗室裡,一個血系來到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頓然,她的神色大變。

  

  “凱瑟琳那個女人!”

  

  其實她早就料想到凱瑟琳並沒有那麼靠不住,只是沒想到她竟然那麼幹脆地連如何進入基地都全盤托出了,還好自己早有防備。

  

  “看好D博士,全員轉移!”莉莉絲冷然轉身,部下們根據她的指令開始收拾東西,她走到菲爾特的房門前,看著對方一派悠閑躺在那裡,不由得一陣惱火。

  

  “多謝你把拉爾森引過來了。”莉莉絲將他從床上拽起來,“我得帶著你逃命了。”

  

  此時,羅廉的研究也只是進行到了一半,就被幾個莉莉絲的部下看著收拾好東西準備轉移。

  

  這也是在他將近一周之後終於有機會再見到菲爾特。

  

  但是羅廉沒有機會接近他,莉莉絲一直守在菲爾特的身邊,而羅廉自己也被嚴密看管著。

  

  這座實驗室的底部,又或者說這座島的底部還有海底隧道,能夠通往另一座島。

  

  歐利文將大部分人力都集中在這座島上,一旦莉莉絲換到另一個防備松懈的地方就能再次逃脫了。

  

  菲爾特被心臟抑制器控制了太久,顯得比前些時日更加疲憊,嘴脣上都已經失了血色,這讓羅廉忍不住回頭看他。

  

  “要不要放我過去讓你和他纏綿一下?”莉莉絲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菲爾特,羅廉正好走進電梯,看見菲爾特差一點摔倒差點從電梯門衝出去,可惜被按住了動彈不得。

  

  “好啊。”菲爾特搖晃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穩了,“你知道的,最近我只能想著他自×,真的很難過。”

  

  “你是鐵了心要我不好受啊,”莉莉絲抓著他的肩膀,走進電梯裡,下降了十幾米之後,一開電梯門就看見羅廉站在那裡。

  

  “怎麼了?D博士?”莉莉絲從鼻子裡哼了哼。

  

  “我要檢查他的身體狀況。”羅廉站在那裡,神色很嚴肅。

  

  “你以為歐利文就快找來了你就能和我談條件?”

  

  羅廉冷笑了笑,“我想的是如果菲爾特就快要死了,我根本沒必要再勞心勞力研究什麼抗日光劑。”

  

  莉莉絲揚了揚腦袋,羅廉走到菲爾特的身邊,扶住他,一手看著手錶,一手測量他的脈搏。

  

  “怎麼樣?他離死還早著呢。”莉莉絲走過來,要將菲爾特拉開,沒想到他忽然出盡力氣抓住了羅廉的手親吻在脣邊,莉莉絲用捏碎他肩膀的速度將他拽回來。

  

  羅廉被她的血系壓住了最終沒有被菲爾特拉入懷中,而是被壓上了一輛車,開往海底隧道。

  

  “你發的什麼瘋?”莉莉絲拽起菲爾特的長髮,將他扯到自己的面前,“就那麼渴望在我面前表現你對他那可悲的愛情嗎?”

  

  “因為我覺得自己快死了。”菲爾特的脣角有一絲無奈,讓莉莉絲呆愣了一下。

  

  隨即她將他推上了另一輛車,“如果你選擇的是我,你就不用死了。”

  

  在只容一輛車行進的隧道裡,菲爾特看著不斷變換著沙石紋路的頭頂展露出一抹別樣的笑意。

  

  一行人總算進入了另一座小島的地下研究室。

  

  正當莉莉絲籌備避開歐利文的人從這座小島離開時,卻發覺這做小島附近的水域裡布滿了奇怪的網線,只要任何潛艇觸了上去就能引起警報,更加讓莉莉絲氣的臉發白的就是奧西甚至派出了五六艘潛水艇在附近巡邏,一旦自己觸動警報隨時都會被盯上,根本沒有脫逃的機會。

  

  這一次“石塔”是真的花了大血本來追捕自己了。

  

  “你還可以僵持多久呢?”菲爾特就坐在她的身邊,神態自然,“拉爾森總歸會順著那條海底隧道找到這裡的。”

  

  莉莉絲默而不語,她知道這一次自己走到了末路。

  

  “我掙扎了無數個夜晚,所以嚮往日光。你和我都知道我們這個種族看似強大卻脆弱不堪。憑什麼人類那種卑賤的物種就能享受上帝的眷顧?擁有溫暖?擁有白晝?他們又比我們優渥到哪裡去呢?”

  

  “如果你想報復上帝,就不該稱呼自己為夏娃。因為夏娃也只是上帝的作品而已。”菲爾特目視前方,儘管前方沒有任何的風景,“這世上沒有完美。”

  

  “我報復不了造物主,因為造物主並不存在。我無法成為造物主,並不是因為我沒有能力而是你們已經被黑夜腐蝕只想要享受永生而忘記了追求。你們渴望日光卻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能夠得到日光。我和你們不一樣。”莉莉絲的語氣是平靜的。

  

  “我們在無止盡的黑夜裡麻木,所以永遠無法想象如何一刀在蘋果上切出五角星來。”

  

  莉莉絲愣了愣,“聽起來你似乎也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我有,我想和他在日光下接吻。”菲爾特側過臉來,他的脣是沒有血色的,眉眼間是無法遮掩的疲憊,但是莉莉絲承認,他永遠是她見過的最美好的男子。

  

  美好到讓她發瘋般無數次嫉妒不已。

  

  她知道菲爾特的心裡有一樣東西,那樣東西是羅廉給的,她也想擁有,但是卻沒有人能夠給她。她無數次想要菲爾特將那樣東西分一點給自己,那個男人卻只是笑著拒絕。

  

  “我得不到,卻又那麼想要,那麼我該怎麼辦?”莉莉絲來到菲爾特的面前,雙手繞上他的脖頸。

  

  “你會毀掉它,因為你已經走到了死局。”

  

  “沒錯,歐利文不會放過我,就算以你為代價,就算我扣著D博士,他也有無數種方法進來,用那貴族一樣的眼神看我,仿佛我是低賤的,失敗的。”莉莉絲笑著親吻上菲爾特的嘴脣,“迷戀和愛是不一樣的。我曾經盲目的迷戀過你卻沒有理智的愛過你。”

  

  “但是當你嫉妒我的時候,你卻是理智的。”

  

  莉莉絲輕笑一聲鬆開了手,站在距離菲爾特幾米遠的地方獨自擺出華爾茲的姿勢轉了一個圈,“我要華麗地結束。我會用我的方法在你心愛的羅廉還有高不可攀的拉爾森的生命力刻下最深的烙印。”

  

  “你要怎麼做?”菲爾特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

  

  “我願意讓你和D博士在日光下接吻,假如在你化成灰的時候還能觸上他的脣。”莉莉絲翩然轉身。

  

  現在是凌晨四點二十,再有半個小時將會日出,而拉爾森也將不得已停止活動,在第二個夜晚來臨之前,她還有機會做所有她想做的事情。

  

  羅廉被禁閉在一間小屋裡,他的一切研究都停止了。

  

  心臟在飛快地跳動著,並不是因為歐利文已經越來越接近,而是因為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半個小時之後,他被帶了出來,唯一不同的是,他被帶進了觀察室。

  

  “怎麼?你們的Master準備把我變成血族然後試驗一下新藥能維持多久了?”

  

  帶他來的人不說話,只是兩分鐘以後,菲爾特也被推了進來,一個踉蹌要不是羅廉扶住他。

  

  “你們要幹什麼!”羅廉聽見電子門闔上的聲音一陣大驚,他知道玻璃的另一面一定有人在觀察著。

  

  “打開門你們這些混蛋!打開門!”

  

  莉莉絲站在另一端,揚起了笑臉,“我覺得自己對你很仁慈,菲爾特。你想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但是仁慈也是殘忍的。”

  

  “不要去敲了,莉莉絲說……想看我們在日光下接吻。”菲爾特伸手抱住他。

  

  “她在胡說什麼!你會被燒死的!”羅廉的眼睛瞬間驚恐了起來。

  

  “別害怕,親愛的。”菲爾特扳過他的臉來,“毀滅從來都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你知道的。我無數次想要毀掉你,你也曾經想要毀掉自己,但是最後又有什麼被毀滅了呢?”

  

  “這次不一樣!不一樣!”羅廉托著他,“快點打開這個玩意兒!我明明給過你的!”

  

  “記得我對你說過,我想和你在晨光中散步,在咖啡店裡喝下午茶,還有去牛津劍橋那種老掉牙的地方旅遊……”

  

  “你別發瘋了菲爾特!”羅廉轉過身去大力敲擊著那扇玻璃,他看不見但是卻能感受到莉莉絲冰冷的雙眼,“是你轉變了琳德西!是你奪走了她!為什麼現在你還要這樣對待菲爾特!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你擁有的比我多的多。”莉莉絲微笑著,可惜羅廉聽不見。

  

  菲爾特從身後抱緊他,親吻上他脖子,感受他的眼淚一滴一滴落下來,“我不要你被燒死……你轉變我吧……轉變我吧……”

  

  菲爾特沒有回答他,只是將他的臉轉向自己,瘋狂地親吻上他的脣。

  

  羅廉所有的話語都被封緘在菲爾特的吻裡。

  

  他想告訴他,轉變我……如果我和你一起成為灰燼,就再不用分清彼此。

  

  莉莉絲看了看腕上的手錶,側了側臉。

  

  頭頂上是天花板緩緩打開的聲音。

  

  羅廉的悲戚涌至極點。

  

  帶我一起走吧,菲爾特。

  

  如果不願意轉變我,就扼死我吧!

  

  但是菲爾特只是抱著他,脣舌的交纏停止了,他只是待在他的口腔裡。

  

  羅廉顫抖著,用力地環抱著菲爾特。

  

  但是他知道最終他是抓不住他的,就像在醫院病房裡的琳德西。

  

  晨曦的柔軟從天花板的縫隙中流落了進來,有一點寂寞。

  

  隨著那縫隙越來越大,透明的日光化為了奔涌的浪潮,無聲地充滿了整個空間。

  

  菲爾特輕輕退出羅廉的脣,親吻上他緊閉的眉間,“別害怕,親愛的。睜開眼睛看我,也許一生你只有一次機會這樣看我。”

  

  羅廉緩緩睜開眼,肺腔一陣抽吸。

  

  日光在菲爾特的睫毛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他脣角的凹陷與脣線的弧度盪漾在那片透明之中。

  他太美好了。

  

  羅廉覺得自己可以就在此刻死去。

  

  那是比科學殿堂裡無數的公式無數的計算更加讓他想要擁有的東西。

  

  那才是他命運裡……的唯一。

  

  菲爾特的手指緩緩插進羅廉的發絲中,將他壓進自己的懷抱裡。

  

  磕啦一聲,那個嵌在他胸腔的心臟抑制器落了下來,摔在地面上的聲音狠狠撞在莉莉絲的心上。

  她一步步倒退著,露出難以置信的絕望,“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菲爾特吸了一口氣,血液肆無忌憚流向軀體的感覺實在太好。

  

  “謝謝你把她還給我。”菲爾特將羅廉拉到身後,一步一步走到那扇玻璃前,“你懼怕日光,這是每個血族的天性,你嚮往日光,這也是每個血族的天性。”

  

  莉莉絲已經抵在了墻壁上,她知道應該逃走,但是日光下的菲爾特宛若神祗,令她移不開眼。

  

  直到菲爾特的手掌觸上玻璃,輕聲道,“這扇窗為你隔絕了紫外線,也隔絕了你的勇氣。很多時候我們需要用死亡為代價來追求我們想要的東西。”

  

  玻璃發出嘶啦啦的聲音,身旁的血系想要拉開發呆中的莉莉絲。

  

  瞬間破碎開的聲音讓她睜大了眼睛。

  

  鋪天蓋地的熱浪襲來,那一刻透徹心扉的痛楚對她而言卻更像是一種誘惑。

  

  她閉上了眼,享受著生命的消亡。

  

  一切都是流沙,無論是欲望還是希望。

  

  菲爾特的手掌停留在那裡,日光穿透過他的指尖。

  

  “羅廉……這是一個奇跡……我從沒有想過自己可以觸碰到日光。”

  

  而你,將它交到了我的手中。

  

  “你能打開那個心臟抑制器是因為我用培養基提取了莉莉絲的指紋然後趁機在電梯外檢查你身體的時候交給了你,那麼抗日光劑呢?”

  

  菲爾特緩緩轉過身來笑道,“我本來就有兩粒半成品,在這裡交給了你一粒,我自己還剩下一粒。”

  

  整個實驗室因為莉莉絲的死亡而變得一片混亂起來,滴滴滴的警報聲不斷傳來,甚至不斷有人類的研究員奔跑著要離開這裡。

  

  “那粒藥劑的代謝週期只有一天。你會死的。”羅廉的聲音顫抖的厲害。

  

  “你曾經說過這個世上沒有完美。就是因為莉莉絲不斷追求著‘永恆’所以她不斷失敗。”

  

  “你會死的……”羅廉揚了揚脣,只是重複著這句話。

  

  “我曾經想要和你在黑夜中永恆,但是能在日光裡待上一天其實也很不錯。”菲爾特上前抱緊他。

  

  “你會死的……你這個傻瓜!”

  

  “抱著我,羅廉。我們一起走到最後。”

  

  當太陽沉入海平面中,歐利文進入了莉莉絲的研究基地。

  

  他看見羅廉獨自一人,仰面望著半開的天花板發呆。

  

  繁星的光芒散落下來,他就像是隨時將要振翼回到夜空的天使。

  

  五年後

  

  華盛頓的大街上不少人駐足觀看,就連正在開車的人也忍不住停下來將腦袋探出車窗。

  

  現在正在舉行FBI一年一度的環城馬拉松大賽。

  

  那些沒有當值的FBI探員終於脫下了黑色的西裝和沉重的槍套,穿起運動背心沿著馬路邊緣跑了起來。

  

  一個大個子跑過羅廉的身邊,擠了擠眉毛,“嘿,聽說你是在實驗室裡呆著的啊,不知道體育運動你拿手不拿手啊?”

  

  說完就跑過羅廉了,惹得博士咬了咬牙。

  

  又沒過多久,多倫那傢伙神采奕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博士,凡是慢慢來不要急,這是馬拉松不是百米衝刺,我終點等你啊!”

  

  看著多倫的背影,羅廉額上的青筋突了突。

  

  這時,又有人一把攬上他的腰,“親愛的,昨晚做了那麼久的運動你還起來跑馬拉松,看來我昨天還不夠賣力啊……”

  

  “媽的!”羅廉轉過身一把將那個欠扁的人拉到人行道上,將他的腦袋撞在燈柱上咆哮著,“你為什麼沒死!為什麼沒死!”

  

  男子優雅地笑著將羅廉的手腕掰過去,“親愛的你別發火,明明以為我會死掉的時候是那麼的難過,現在我能活著你應該每天去教堂裡膜拜上帝……”

  

  羅廉死命地掙扎著,無奈對方力氣太大了,自己只能對著那貌似紳士實則混賬的笑臉咬牙切實,“你‘上癮’的時候我就不該管你!”

  

  “是啊是啊,那個分解劑救了我的命啊。你總想把抗日光劑在實驗室裡就配置出來,分解劑是起穩定作用的,你沒想過分別被身體吸收比起直接製成藥劑要好的多。你要吸取經驗,以後可不要再在研究的道路上不知變通地走下去了。”

  

  “啊……啊……”羅廉甩開對方,繼續無力地奔跑在馬拉松的道路上。

  

  從現在開始,無論白天還是黑夜,自己都要忍受那個混賬無止境的折磨了……

  

  兩分鐘後,羅廉栽倒了下去。

  

  “哎呀,快來人啊,博士昏過去了!”

  

  “是不是他老在實驗室裡呆著飲食不規律營養不良了?”阿爾伯特跑了過來。

  

  梅蘭尼趕緊也飛奔了過去,“什麼啊!估計不是被菲爾特氣的就是被菲爾特壓榨的!”

  

  直到夜色降臨,羅廉被抬回了自己的臥室,他感覺到那個讓自己恨不得挫骨揚灰的男人躺在他的身邊就想要自殺。

  

  路燈下,凱文嚼著口香糖,“他們過的還不錯……應該算是……而且抗日光劑會讓菲爾特在幾十年內緩慢衰老,他的時間終於可以和博士同步了。”

  

  “恩。”他身旁的男子冷漠的脣角微微顯露出一絲笑意,然後翩然轉身,衣擺在燈光下滑過一個弧度,仿佛經歷可一個世紀,“謝謝你一直在我的身邊。”

  

  “好說。”凱文也轉過身去,踩著對方的影子走在琳琅的華盛頓夜市之中。

  

  這個世上沒有什麼能夠永恆。

  

  美好,也許就是因為短暫。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了!完結了!

還好去工作之前能完成它,也算圓了我的心願。也許結尾有一點著急,不過我已經盡量表達了我想要表達的東西。

希望能收到大家的留言~

謝謝大家一路陪著我,我真心地感激大家!!!

焦糖冬瓜在此叩首。

番外

 

  日光下的海灘,每一粒砂仿佛都是黃金。當然沒有誰能夠預料到也許幾百年後沙子會不會和黃金有同樣的價格。

  

  有人在太陽傘下塗抹著防曬霜,有人已經奔向那藍色的浪潮躍躍欲試,還有人將草帽扣在臉上享受著紫外線不斷寢室他們的肌膚以及暴露在皮膚癌的可能之下——用D博士的話來說。

  

  站在冷飲店前,那個俊美的就似油畫中走出的男子成為過往男女矚目的焦點,甚至有一男一女一直歪著頭看著他,撞在了前方的遮陽傘上。但是沒有人會笑話他們,因為從那個男子站在那裡開始,十分鐘內這樣的事情已經重複了三次。就連冷飲店的老闆也在想自己是不是該把那柄遮陽傘收起來,不過托這名男子的福,自己站在冷飲店前能不斷地欣賞滑稽劇。

  

  “還有冰棍嗎?”留著俐落短髮的高挑男子來到他的面前,眼神自信中有一些驕傲,但是卻並不影響別人對他的好感,就連他身上曲線優美的肌肉不像一般西方人那樣鍛煉到誇張的地步,體現出內斂的感覺,穿著泳褲雙腿筆直而修長。老闆有些驚訝,那個站在門口雙手插在褲腰中的男子,竟然一直回頭盯著他的雙腿看,玩味的笑容中有幾分情色的味道。

  

  “啊,不好意思,冰棍已經賣完了,不過鮮榨的新鮮果汁還有供應。”

  

  “好吧,一杯西瓜汁。”

  

  站在門口的菲爾特感覺親愛的搭檔端著冷飲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親愛的羅廉,這裡明明是夏威夷,為什麼我要穿著長衫長褲站在冷飲店裡?”

  

  “擦了防曬霜了嗎?”羅廉吸了一口飲料,但是一旁的菲爾特卻想將他一把按到在地上,親吻他,撫摸他,狠狠地進入他的身體……當然目前這一切只能存在於菲爾特的腦海中。

  

  “50倍防曬,你們人類生產的防曬霜還有倍數更高的嗎?”菲爾特伸手沿著羅廉的背脊一路下滑,手指似要挑開他的泳褲。

  

  羅廉將空杯子放在桌子上,側身躲過了搭檔的騷擾,舉起靠在牆邊的衝浪板便朝著那片蔚藍色的海洋沖了出去,留下菲爾特站在冷飲店的陰影下看著他的背影。

  

  奔跑時他被藍色泳褲包裹著的臀部展現出一種蓬勃的力度,舉著滑板的手臂也是如此。

  

  高強度的陽光會讓菲爾特窒息,只是此刻他覺得真正燒死他的不會是日光——而是羅廉。

  

  菲爾特就這樣無聊地站在冷飲店前,他的視力很好,能夠從像是沙丁魚一樣的人群中找到那個身影,他時而一躍到了浪濤的頂端,時而穿梭於浪濤之間。

  

  菲爾特的嘴角噙起一抹笑意,他總算和他共用同樣的生活。

  

  晚上回到沙灘酒店,穿著白色T恤和牛仔褲的菲爾特躺在陽臺上的長椅上,感受著夏威夷的夕陽。天空變成了橘紅色,炫目而不刺眼。

  

  淋浴完的D博士腰間裹著白色的浴巾來到他的身旁,手中執著一隻注射針管,正在排放藥液中的空氣,他用腳踢了踢長椅,“嘿,胳膊伸出來。”

  

  菲爾特輕笑著將袖口抬高,“我還要打這種藥液多久?”

  

  “不會很久。”羅廉的嘴上咧出一絲笑容,勾走了菲爾特的心神,“穩定劑能讓降低日光對你的傷害,兩、三年以後你就可以脫離穩定劑了。”

  

  當羅廉將針拔出來的時候,菲爾特的手指掠過他的手腕取走了針管,一道抛物線的弧度落入了垃圾桶中。

  

  羅廉剛要轉身離去,菲爾特卻憑藉自己的移動能力忽然之間出現在他的面前。

  

  “和我做愛吧。”湛藍的雙眼蠱惑般的氣息千絲萬縷般擴散開來。

  

  羅廉的思維幾乎被他的目光所扣住,像是黏在蜘蛛網上的昆蟲,他眨了眨眼回過神來,一把將對方推開,“和你上了床明天我就別想再出去了,難得的休假我才不要那麼無聊地度過。”

  

  伸手拿起床頭櫃上的眼鏡,坐進床裡看起了一份當地的旅遊雜誌。

  

  菲爾特倚著陽臺的門看著他,碩長的雙腿從百色的浴巾中延伸出來。

  

  很抱歉,菲爾特是一個十足的享樂主義者……

  

  “你是不是在生氣‘石塔’要求我有個繼承人的事情?”菲爾特坐到床邊,手掌沿著他的小腿滑向浴巾裡。

  

  羅廉皺眉,想要收腿卻被菲爾特緊緊按住了。

  

  “你想太多了,一個純血的血族可能會在近百年內死掉,你們的元老會或者無論它叫什麼都好,希望你能有一個繼承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他們能給你安排一個身材火辣的美女就更好了,這樣你就能少來找我的麻煩。”

  

  此時,菲爾特的手掌已經伸到了浴巾最底處,他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撐著上半欺向羅廉,“這算是禮物嗎?你沒有穿內褲。”

  

  羅廉瞪了他一眼,剛要去推開他,菲爾特就已然將腦袋探進了浴巾之間,舌尖舔過他fen身的地步,羅廉瞬間僵直了身子,“你給我出來!”

  

  “親愛的,把腿再上開一點,不然我沒辦法含住你。”菲爾特的聲音很平緩,那語調游走在羅廉的神經之上,他只能呆在原處,不知道如何動彈。

  

  感覺浴巾裡的菲爾特腦袋側過一個弧度,雙手按住羅廉的膝蓋向兩側拉去,浴巾跟著拱了上去,引人遐思的臀部若隱若現。

  

  羅廉輕輕喘息了一下,菲爾特已經完全將他包容在了口腔中,吞吐著,舌尖挑逗著,讓他的欲望脫離了身體的控制,特別當對方的髮絲掃過他腿根處的肌膚,那簡直就是瘋狂的折磨。

  

  “停……下來!”羅廉蹬踹自己的腿,得到的效果也只是大腿內側與菲爾特的耳朵還有臉頰相摩擦。

  

  就在大腦忽然斷線,所有欲望即將噴薄而出的時候,菲爾特一把死死扣住了他。

  

  “Fu ck!你要幹什麼!”羅廉撐起上半身吼道。

  

  “Fu ck you。”菲爾特唇上的弧度讓人瞬間意亂情迷,但是羅廉卻不出這一套,一拳回過去就在快要打在對方眼睛上的時候,菲爾特扣住他的腿,往下一抽,羅廉頓時倒回到床褥之中。

  

  菲爾特在自己T恤的下擺一撕,將白色的布條捆綁住了羅廉的根部,然後意興闌珊道,“我們要一起去才行。”

  

  “去你的‘一起去’!”羅廉咬牙切齒,等到這個傢伙盡興的時候,自己恐怕已經死過去了!羅廉一個翻身,試圖躍下床去,菲爾特那傢伙卻在他抬高腿的那一刹那,將他的雙腿猛地拉開,幾乎要拉成直線,最讓人血脈噴張的部分就這樣大喇喇展現出來。羅廉看著天花板,難道今天又是“在劫難逃”?自己就不該和這個混蛋出來休假!本來還以為夏威夷的太陽能讓他安分一點!

  

  菲爾特撫摸過羅廉的根部,手指輕輕點在入口處的褶皺上,羅廉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入口一開一合讓菲爾特咽了咽口水。

  

  他將羅廉翻了過去。D博士不甘心地扣住床頭試圖迅速將自己拉過去,就在他快要起來的瞬間,菲爾特一把扣住他的腰,形成了跪趴的姿勢。

  

  “放我起來!”羅廉從齒縫中擠出那幾個字,他最討厭這種姿勢,像是錄影帶裡請君品嘗的女優。

  

  “放心,我不會用這種姿勢幹你的。”猥褻的話語配合菲爾特獨有的嗓音竟然顯得情色而優雅,他的手掌按在羅廉的雙臀上,“今天看見你衝浪,我就想如果能在海裡面和你做愛感覺一定很棒。”

  

  “瘋子!”羅廉皺緊眉頭,難道衝浪都做錯了不成?

  

  菲爾特的唇親吻著他的臀瓣,大力吮吸著,羅廉覺得臀部的肌肉都在發麻。忽然他的舌整個掃過臀間的縫隙,點開入口處的褶皺,向這裡面擠進去。

  

  “你……你要幹什麼!”羅廉感受到對方的舌尖挑撥著甬道的內壁,旋轉著探進去,所有的感覺頓時都集中到了那裡,連呼吸都憋在胸腔裡。

  

  “喜歡嗎?”菲爾特輕笑一聲,一把將羅廉翻了過來,“你放心,和你做愛的時候我一定要看見你的臉。”

  

  羅廉咧著嘴笑了笑,“你說你磨練了千年的技巧用在我身上會不會太浪費?”

  

  “不會。”說完,菲爾特便一沖到底進入了羅廉的身體。

  

  倒抽著氣,羅廉抓緊了床單,微微抬起上半身,甬道瞬間被擴張到了極致,用一種下一秒就要毀滅的錯覺,瞬間摩擦所帶來的熱度,似乎要燃燒掉他的五臟六肺。

  

  “我要你只覺得和我上床是享受,沒有人再能比我更讓你快樂。”菲爾特狂狷地一陣挺動,羅廉仰起了腦袋咬緊牙關,身體隨著對方的動作搖擺,每一下撞擊都徹底到讓他忘記自己還活著。

  

  “停下來!你這混蛋……”

  

  菲爾特的速度越來越快,每一次還來不及感應,第二波第三波的衝擊就已經到來。

  

  “你在開玩笑嗎?”羅廉的體內讓菲爾特忘乎所以,那是他最愛的溫度與包裹感,他們之間連空氣都純屬多餘。將羅廉一把抱起,拖住他的臀一次又一次地向上穿刺。

  

  羅廉想要憑藉小腿的力氣站起來,菲爾特的瘋狂讓他吃不消,不只是心臟要從胸腔裡跳出來,就連□也快麻木了,而自己被對方捆綁住的欲望難以紓解,讓他想要狠狠揍對方一頓。

  

  但是每次他微微離開一點,對方就會大力將他按下來,撞擊的深度讓羅廉以為有什麼東西會從他的身體裡沖出來。

  

  如果這世上還有什麼讓羅廉懼怕,那就是菲爾特的欲望。

  

  當菲爾特的熱液沖進他的身體,對方也在瞬間解開了捆綁住根部的布料,釋放之後,羅廉喘息著睡了過去。

  

  有人敲響了房門,菲爾特將床單掀過去蓋住了羅廉滿是吻痕的身體。

  

  門外站著萊娜,她歎了一口氣道,“節制,菲爾特。”

  

  “親愛的,生命太短暫,我們需要的不是節制而是盡情享受。”菲爾特的手中一個玻璃瓶。

  

  “啊哈,這是D博士的精液?”萊娜打開手中的提箱,將那個小玻璃瓶放進去。

  

  “小心保管,我剛才才得到的。”

  

  “嗯哼,用你的X病毒感染他的精液,這樣將你們倆的精子送進選定的血族女性的卵子中,你們就能夠擁有血族的後裔了,而且他們將會是互相扶持的兄弟。”

  

  “謝謝了……forever。”菲爾特看著萊娜離去的背影輕聲道。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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