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licate heart 10

 

作者有話要說:我他媽招誰惹誰了?噬愛如血已經夠清水了還投訴我?要是想看清水文章去買青春雜誌就好了!

 

  菲爾特睜開眼睛,房間裡是麥克的呼吸聲。

  

  他的聽覺無比敏銳,能夠分辨出房間外的實驗室裡,敲擊電腦鍵盤的是羅廉還是阿爾伯特,以及那個人的心情如何,看來案子似乎有什麼出人意料的進展了。

  

  翻了一個身,菲爾特的目光被席夢思與床板之間的金屬微光所吸引。伸出手,將它拽起來,那是一個圓形的相墜,手指撫過上面的細紋,似乎年代久遠。

  

  在相墜的底部一按,彈簧的聲響撞擊在了心門上,相墜的蓋子堂而皇之地彈開,一隻鑲著碎鑽的戒指在黑暗中依舊難掩光澤。

  

  菲爾特第一次感覺自己心中有一種難以抑制的窺探欲,他的指尖將戒指挑起,戒指的內側刻著“forever Lindsay”。

  

  而戒指下面,是嵌在相墜中的一張相片。

  

  二十出頭的女子,在樹蔭下指著樹上鳥巢笑得如同隔世。

  

  “你就是琳德西嗎?”菲爾特的指尖在女子的笑顏上碰了碰,他知道自己觸碰到了一個自己不該觸碰的角落,輕輕將相墜的蓋子蓋上,將它再次塞回床墊後面。

  

  小床上的麥克呢喃了一聲,撇了撇嘴。

  

  菲爾特輕輕搖了搖頭,起身走向實驗室。

  

  “嘿,你可算醒了!”羅廉從顯示屏前抬起頭來,“我根據派羅新拍攝下的錄影帶鎖定了凶手——傑夫?白瑞,並且找到了他的住處。但是我被他擺了一道,他打了個電話到自己的別墅裡,控訴我是你們血族的走狗。”

  

  “恩,”菲爾特的語調上揚,這是他一貫調侃人的前奏,“早知道你是‘血族的走狗’,我應該要興高采烈的飼養你才對啊。”說完,還伸手將羅廉的頭髮按得一團亂,旁邊的阿爾伯特低著腦袋感受著博士的低氣壓不敢說話。

  

  “所以我懷疑潔西敏還有你的老相識阿爾法當初一定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羅廉揮開菲爾特的手。

  

  “你想再回紐約去盤問潔西敏嗎?那幅油畫上發生的事情已經八百多年了,那個時候還沒有日光法典和日光法庭,所以無論他做了什麼,在追訴期之外。”菲爾特倚坐在羅廉的桌邊。

  

  “既然如此,他還對以前的事情避而不談,說明這件事情的延續期還是挺長的。”羅廉起身,風衣一個迴旋披上肩,拉扯衣扣時頸部修長的曲線令得不遠處的菲爾特咽了咽口水,“但是你說的沒錯,潔西敏什麼都不會說的,所以我們不妨去拜訪一下艾爾琳娜的那位高徒安娜貝拉?拜西。”

  

  羅廉的指尖彈了彈電腦屏幕上安娜貝拉的那篇文章,菲爾特會意地笑了笑,跟在博士的身後離開了實驗室。

  

  “怎麼想到非要坐我的車了?”菲爾特的凱迪拉克行駛在下班高峰時期的華盛頓大街上,很是引人側目,不時有年輕女孩開車與他們比肩而行,故意按車喇叭,當看清司機的側臉時,總會呆愣著差一點忘記扶住方向盤。

  

  “上一次開著我的本田去羅嚴高登大街,看見路上行駛的幾乎都是奢侈型轎車,我的自尊心受損了,可以嗎?”羅廉撇了撇嘴,他當然不會直接說自己只是想指使一下這個總惹得自己脾氣失控的血族,“看看你,真是災難……差一點引發連環車禍啊。”

  

  菲爾特笑而不言,在下一個十字路口紅燈時停了下來。

  

  “也許我們不該選下班高峰出來。”

  

  紅燈至少會持續五十多秒,後面也已經大排長龍,就算過了這個路口,也還有好紅燈等著他們。

  菲爾特看著羅廉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在車窗玻璃上,仿佛自己的心臟也變成了那一片附著著白霧的玻璃,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羅廉……”菲爾特不知不覺就喚出了他的名字。

  

  “什麼?”博士揚了揚眉轉過頭來,頃刻間自己的身子被撤了過去,衣領被勒緊的感覺讓他一手扼住對方拉扯自己的手腕,另一隻頂在車頂上試圖穩住自己。

  

  菲爾特含住他的脣,舌尖狂放地掃過那片溫暖的地帶,羅廉驚悚著放開手直接按住菲爾特的腦袋想將他推開,眼睛瞟過街頭的攝像頭,他放棄頂在車頂的手,從腰間拔出槍來,剛要抵在菲爾特的腦袋上,對方的手掌卻將槍口握住,羅廉趁著自己的脖子得到自由的空隙,直起身子,“放手!”

  

  菲爾特鬆開槍口,雙手放回到方向盤上。

  

  羅廉將配槍別回腰間,一臉慍怒地整理自己的衣領和凌亂的頭髮。

  

  “你的樣子就像剛和我玩完‘車震’。”菲爾特的嘴上帶著欠扁的笑意,紅燈轉變為綠燈的剎那猛然間發動,羅廉的腦袋一下子砸在座位上。

  

  “你到底怎麼了!”羅廉覺得今天的菲爾特有些奇怪。

  

  “沒什麼,我發現了一個小秘密,”菲爾特將右手放到心臟處,“你讓我心情不爽,我自然也要你心情不爽一下。”

  

  “什麼和什麼?”羅廉拍了拍腦袋,“我就不該坐到前排來!”

  

  菲爾特看著羅廉的模樣,忽然一陣心情大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心情好了的緣故,就連剩下的路口也變成了綠燈暢行無阻。

  

  車子在一棟高層公寓門口停了下來,羅廉一刻也不停留地將車門打開走了進去。

  

  朝公寓管理員出示自己的證件,電梯門一開,他便踏進去伸手按住關閉按鈕。

  

  “啪”地一聲,電梯門在只剩下一條縫的時候被一隻手給按住了,菲爾特悠閒地踏了進來,“D博士,你門也關得太快了吧?”

  

  “你需要電梯嗎?”羅廉側了側腦袋,手指不自然按在腰間的配槍上。

  

  菲爾特笑而不語,電梯在十二層停了下來,菲爾特雙手插在口袋裡信步走了出去。

  

  他們來到安娜貝拉的公寓門口,羅廉的手指剛觸上門鈴,門便打開了。

  

  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子梳著洋娃娃般的卷髮站在他們的面前:“你們好,特別探員D博士以及海辛大人。”

  

  紅茶的香味從屋內彌散開來。

  

  “哦……你好……”羅廉和對方握了握手,微涼的觸感提醒他眼前這個如同SD娃娃般的女孩的特殊身份,她是一個血族,年紀約為五百歲,見證了五個世紀的滄桑變化,同時也是一位現代小說家和電影評論家。有人曾經讚嘆這位女作家對於世界大戰的描寫以及歷史故事描述的淋漓盡致,羅廉知道,這些也許是她的親眼所見。

  

  而在三年前,她也成為了艾爾琳娜的學生或者說是研究助手之一。

  

  她的公寓很簡潔,壁燈優雅地散髮出柔和的光芒,餐桌上鋪著淡紫色的鏤空桌布,長頸花瓶裡隨意地點綴著幾隻勿忘我。

  

  “我以為血族是不喝茶的。”羅廉舉起茶杯在鼻子面前晃了晃。

  

  “呵呵,雖然我們品嘗不出味道,但是卻可以聞到。”安娜貝拉含笑著點了點頭,看向菲爾特道,“海辛大人要不要喝點什麼?我有一些從醫院裡取來的新鮮血液。”

  

  “謝謝,還是也給我一杯紅茶吧。”菲爾特看著被熱氣濕潤了的羅廉的臉龐,心中忽然有一種莫名的嚮往。

  

  “拜西小姐,我看了你評論那幅法國宮廷油畫的文章。”羅廉將茶杯放下,準備進入正題。

  

  “《探討奢侈畫面之外的暴力與扭曲》?”安娜貝拉笑了笑,“那幅畫對我而言是很震撼的,我可以想象為什麼我的同族會對那種生活如此沉迷。但是想象是一回事,當它如此毫不遮掩地展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不由害怕了起來……那種暴力……”

  

  “暴力的是時間,一年又一年重複著將我們的心一片一片剝落,鮮血淋漓之後不知道還能剩下些什麼,”菲爾特一手端著紅茶,另一手的指尖劃過自己的太陽穴,額前發絲散落下來,頹廢到了極致,“為了反抗這種暴力,於是我們扭曲了自己的心。”

  

  “沒錯。時間永遠是不會被扭曲的,為了反抗時間,我們只能扭曲自己。”安娜貝拉舉杯向菲爾特致意,然後望向羅廉,“D博士,我相信你們來找我,並不僅僅是為了探討這幅油畫。”

  

  “沒錯,這幅畫上的施虐者總共有五個人。法國國王腓力——他已經回到上帝的懷抱很多年了,雖然我更確定他是下地獄了。然後是大法官費舍裡,他在自己婚禮的當天晚上死在了自己的臥室裡,紐約的血族實業家阿爾法還有拉斯維加斯的賭場經營者派羅新他們也被同樣的手法殺死在了自己的臥室中……”

  

  “您是想說,這是持續了八百多年的復仇計劃嗎?”安娜貝拉皺起眉頭,“你想要抓住凶手,D博士?可是在這件案子裡,我想很難判斷孰是孰非鑒於……這三名死者我想說……都是頗為恣意妄為的血族,當然我對他們的認識僅僅來源於那幅油畫。”

  

  “一切都應該有一把準繩來衡量。如果這三人罪孽深重,那就送他們上日光法庭,讓所有血族知道什麼是可以做的,什麼樣的‘心靈扭曲’是絕對不可以的。如果所有血族都能像凶手那樣,想殺死誰就殺死誰……那麼這個世界如何平衡呢?”羅廉皺起了眉頭,從口袋裡摸出自己的香煙,忽然想起自己是在別人家的公寓裡,手只好從口袋裡拿出來,“當然,只要讓我找到潔西敏和其他三個血族的觸犯日光法典的證據,就算是化成灰的資深血族,我也會讓他死後遺臭萬年。”

  

  “讓人印象深刻的理想主義者。”安娜貝拉的指尖在羅廉面前的空氣裡點了點,“不過我能從你的眼睛裡看出你的真心,如果八百年前多一些像你這樣的執法者,也許那個凶手也不會走上這條路了。”

  

  話說完,安娜貝拉將手伸到羅廉面前晃了晃。

  

  “啊?”

  

  “笨蛋,你一點資料都不給我,我怎麼幫你分析凶手的心理呢?除了知道他是這幾個人‘扭曲心靈’的犧牲者之外。”

  

  “哦……”羅廉趕緊將資料夾地上前去,一旁的菲爾特也抿著嘴笑了起來。

  

  安娜貝拉翻閱著文件,抬頭道:“你說過在凶手傑夫?白瑞的客廳裡掛放著那幅法國油畫的副本,既然凶手對那幅畫如此情有獨鐘,可以說明他應該是八百年前那場法國宮廷奢靡鬧劇的犧牲品。”

  

  “這點我贊同。”羅廉點了點頭,“那麼凶手其他的側寫呢?”

  

  “你說過,在三名受害者的嘴巴裡都沒有提取到凶手的DNA也就是說凶手根本沒和他的目標接過吻。”

  

  “這說明什麼?”

  

  “說明凶手對與這三名受害者做ai感到厭惡與噁心。”安娜貝拉將資料放下,很認真地看向羅廉,“你知道,在八百年前,這個凶手應該經歷了一系列的摧殘,他會覺得自己很骯髒,唯一依舊保留的可能就是吻了。吻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它和性是可以被分開來看的。比如說很多少女,特別是在東方,初吻依舊有著很深刻的意義。再比如結婚典禮上,新郎新娘是以親吻對方來完成整個儀式的。”

  

  “好的,那我們現在知道凶手很寶貝自己的吻,除此之外呢?”

  

  安娜貝拉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我是想告訴你,這個凶手有很深的執念。他的執念是對於自己的,而不是對於那三個死者的。殺死曾經奪走自己心中最乾淨最純粹的部分的施虐者,是他淨化自己的過程,也是他擺脫過去噩夢的過程。”

  

  “他會繼續報復?直到這油畫上所有凌虐過他的人都消失,包括潔西敏嗎?”羅傑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可是他是潔西敏的血系啊?如果沒有潔西敏他甚至不會活到現在甚至有機會報復……我一直猜想是不是潔西敏救了他?難道潔西敏對八百年前的往事閉口不提不是為了替自己的血系掩蓋罪行嗎?”

  

  菲爾特手指伸到羅廉的額頭前,“啪”地彈了一下。

  

  “好痛,你幹什麼啊!”

  

  “你真是善良啊博士……只有善良的人才會把施虐者也想成是善良的。”菲爾特嘴角深陷,目光裡有一些複雜的東西。

  

  羅廉張著嘴愣在原處,良久才輕聲道:“或者說……早已經了解時光有多麼殘忍的潔西敏並不是想要救傑夫?白瑞才給與他永生,他只不過想再多一個人一起承受這痛苦。他想要傑夫在漫長時光裡不斷回憶著被凌虐的畫面,心靈上承受著永久的折磨……”

  

  “沒錯,所以我想提醒你博士,也許你應該逮捕的凶手不是那個傑夫……而是潔西敏。”安娜貝拉將資料還給博士,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我他媽招誰惹誰了?噬愛如血已經夠清水了還投訴我?要是想看清水文章去買青春雜誌就好了!

 

 

 

 

Delicate heart 11

 

  車子行駛在回去實驗室的路上,羅廉的腦袋依靠在玻璃窗上,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開車的菲爾特笑道:“你不是說不坐前排了嗎?不怕我再偷襲你?”

  

  “你呢?菲爾特?”羅廉並沒有為對方的言辭所動,語氣出奇的平靜。

  

  “我什麼?”

  

  “如何抵抗時間的‘暴力’?”羅廉微微側過眼來,“你活得比潔西敏,比傑夫都要久,你是如何抵抗的呢?”

  

  “我嗎?是啊……還能再抵抗多久呢?”菲爾特看了羅廉一眼,嘴角上的笑容輕鬆而愜意,“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崩潰,所以我有這個。”

  

  菲爾特從脖子上拉出一個掛飾,那是一個水晶做的小瓶子,在路燈下折射出精緻卻絕望的色澤。羅廉在看到那個東西的時候,不自然倒抽了一口氣。

  

  “你帶著液態銀做什麼?”

  

  “沒什麼。”菲爾特笑得不以為意,“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無路可退,那麼我也要以我自己的方式結束。”

  

  羅廉別過臉去,只覺得那個精美的掛飾刺得自己的眼睛似乎要出血一般。

  

  “我們可能需要再去一次紐約了,如果安娜貝拉的分析沒錯的話,傑夫的最後目標應該是潔西敏。”菲爾特打破一室沉寂。

  

  “可是潔西敏是他的Master,傑夫不可能像對待費舍裡那樣殺了潔西敏……”

  

  “想這些沒有用,我們要做的就是在傑夫殺死潔西敏之前阻止他。”菲爾特忽然將油門踩快,飛馳上了高速公路。

  

  “喂,你這是要去哪裡?”

  

  “還有兩個小時就有一班去往紐約的飛機,你還想再等什麼嗎?”

  

  凌晨三點半,羅廉和菲爾特乘坐班機抵達紐約。

  

  出租車停留在暗巷之前,羅廉下車朝著巷子裡走去,菲爾特卻一把拽住了他。

  

  “怎麼了?”

  

  “裡面沒有人。”

  

  羅廉皺了皺眉,“難道潔西敏提前知道了消息所以逃跑了……不對,沒有任何一個血族會害怕自己的血系,他根本不會把傑夫放在眼中……他是在逃避我們。”

  

  “沒錯。”菲爾特轉身,朝著兩條街外的一家五星級賓館走去。

  

  “那我們怎麼找到他?”羅廉跟在他的身後,他知道菲爾特走的這麼爽快,一定有可以再度找到潔西敏的方法。

  

  “自然是找到潔西敏的客人。”菲爾特走到一家報亭前,順手買了一本財經雜誌,轉過身來,將封面遞到羅廉的面前。

  

  “這好像是……最近那個在華爾街很出風頭的銀行家吧?”

  

  “也是潔西敏的常客。如果潔西敏搬家了,我們的銀行家不可能不知道新的‘天堂’在哪裡。”

  “天啊,你怎麼知道他也是客人之一?”羅廉咧嘴一笑,“別告訴我你也被潔西敏服務過。”

  

  菲爾特莞爾,踱步來到羅廉的面前,“我對潔西敏一點興趣都沒有——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是被你‘服務’,如果有機會能進入你那讓人銷魂的身體,我會……”

  

  羅廉已經迫不及待地一拳打向那張俊臉,不過他也早就做好了對方會迅速躲開的心理準備了,“你就不能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嗎!”

  

  菲爾特笑著閃開,卻一手握住了羅廉揮出的拳頭,向自己懷裡扯去,“因為我‘聽見’了那天這位大銀行家愉悅的聲音。”

  

  車子一輛一輛從他們身邊經過,羅廉在一晃而過的亮光下看見菲爾特臉上猶如惡魔般魅惑的表情,忽然說不出話來。

  

  兩個人來到紐約市中心的一棟高樓之下,羅廉仰頭望著那刺入夜空中的樓頂,調笑道,“嘿,你怎麼知道那位銀行家還在他的辦公室裡?”

  

  菲爾特的脣線劃開圓潤的弧度,手指點了點樓頂那扇依舊亮著燈光的玻璃窗,“我看見他了。”

  

  “也是,聽說最近華爾街股票大震盪,估計這位銀行家最近正忙得焦頭爛額哦。”

  

  “他是在忙著,”菲爾特側過臉來,眼睛裡一絲曖昧閃過,“不過不是忙著處理銀行業務。”

  

  羅廉頓時明白菲爾特的意思,笑著搖了搖頭,“不會是和打扮成女人的男人在一起吧?”

  

  “賓果。”

  

  “反正只是問一問潔西敏的秘密基地在哪裡,我想我可以在這裡等著你了吧?”羅廉聳了聳肩膀向後退了一步,“要知道我對那種限制級戲碼一點興趣也沒有。”

  

  菲爾特淡然一笑,朝著大樓的門口走去,“你對那種戲碼沒興趣就好,你要是有興趣了,我可就頭疼了。”

  

  “切!”羅廉揮了揮手,轉身走向街對面的長椅上坐了下來,順帶從口袋裡掏出那和盒許久沒有抽過的香煙。

  

  菲爾特剛走到門口,就有保安過來詢問了,這位年輕的血族不會像自己的搭檔一樣掏出證件,他只會輕笑一聲,然後阻攔者就似失去思維一般呆呆站立在了原處。

  

  “唉,血族的特權。”羅廉看著菲爾特的背影,嗤笑了一聲。

  

  來到頂層銀行家的辦公室,斷斷續續的輕哼聲以及衣物在桌面上摩擦的聲音是那樣的清晰無比。菲爾特連敲門都省了,手指優雅地在門把手上撥弄了一下,“磕啦”一聲,一場激情戲便毫無遮擋地呈現在了眼前。

  

  這位銀行家已經四十多歲了,雖然也有注意鍛煉,但是經常應酬的生活已經毀掉了他的身材,啤酒肚在躺在高級辦公桌上男子的白皙大腿間磨蹭著,套在男子腰上的裙擺已經被撩高到了胸口。

  

  菲爾特緩緩走了進去,跳坐在桌子的邊沿,沉浸在歡愉中的銀行家瞥過光潔桌面上的倒影,赫然發覺屋子裡已經多了一個不請自來的客人。

  

  他猛地抬起頭,對方如同月神般優雅的容顏令得他停頓了下來,剎那間連呼吸都被死死扼住。

  

  “晚上好,先生。”菲爾特輕輕一笑,對方的瞳孔在瞬間放大。

  

  “告訴我,潔西敏的‘新居’在哪裡?”

  

  “貝隆大街……”銀行家的思維完全被眼前人奪走,他的大腦中不再有任何秘密。

  

  “謝謝,祝您今晚愉快。”菲爾特的腳尖落在地面上,從五十多層的玻璃窗外,在一片夜燈之中,他能夠一眼就找到坐在長椅上抽著煙的D博士,甚至於對方眉眼間的起伏,都如此清晰。

  

  他緩緩走出辦公室,來到樓下,越過車流走到正在吞雲吐霧的博士面前。

  

  對方半睜著眼睛,睫毛在路燈之下形成曼妙的陰影,煙圈從他的脣間吐露,煙蒂被手指夾著來到脣邊,輕輕含住,再次睜眼的時候,D博士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搭檔似乎完成了任務。

  

  “我真想變成你手中的香煙。”菲爾特伸手,將那支煙摘了下來。

  

  “那可不太好。一支煙燃燒的很快,被拋棄的也很快。”羅廉整了整風衣站了起來,“問到消息了嗎?”

  

  “恩,”菲爾特點了點頭,“不過現在已經快五點了,潔西敏的‘營業’時間也快過了,我們現在去不太有意義。”

  

  “不如找個地方補眠?”

  

  “沒錯。”菲爾特轉身,羅廉知道他的目標是那家裝修豪華的五星級賓館

  

  “嘿!嘿!你要是住那裡,局裡可不會報銷賬單!”

  

  “我自己付錢。”菲爾特頭也不回地繼續走。

  

  “那我不和你去了!”羅廉搖了搖手,心想自己才報銷了一輛奔馳買了一輛本田,真不想再奢侈消費了,雖然自己賬戶余額上依舊有七個零。

  

  “沒有錢和IDD博士打算睡哪裡?”

  

  羅廉回頭,看見菲爾特的手中正握著自己的錢包和證件。

  

  “你——什麼時候拿走的?”

  

  “和我一起睡,我就把它們還給你。”

  

  “什麼叫和你睡!”羅廉的語調頓時上揚了一個八度。

  

  “字面上的意思,我出錢,CHECK一間房間,然後進去,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睡覺。”菲爾特轉身,有一下沒一下地將羅廉的錢包扔向空中,“我可不想明天晚上行動的時候還要等你半天。”

  

  “和你……呆在一個屋子裡準沒好事!”羅廉跟在他的身後,雖然他很想拿回自己的錢包,但是為此浪費一管藥劑,真的不合算。

  

  “羅廉,”菲爾特忽然停了下來,語氣中還有幾分鄭重其事的味道,“我自認為自己已經夠紳士了。如果你所說的‘好事’發生了,你現在早就躺在床上爬不起來,哪裡還有力氣活蹦亂跳滿世界亂晃?如果我再自私一點……”

  

  “什麼……”羅廉被對方的眼神震住了,明明是不該問的問題卻脫口而出了。

  

  “你早就是我的血系了。”最後一句話說的意外地輕。

  

  如果你是我的血系會怎麼樣……我可以不用再擔心你的反抗,不用害怕你會受傷,只需要放縱自己的欲望,盡情的占有你就好……

  

  羅廉抿了抿嘴脣,沉默著跟在菲爾特的身後。

  

  房間自然是總統套房,菲爾特一向注重生活品質,半分也不會委屈自己,甚至還在櫃檯處租了一輛保時捷。

  

  進入房間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窗簾拉得密不透風。

  

  兩個人因為剛才的對話一直相對無言的現在,甚至於在同一間房間裡,羅廉都不知道該把自己的眼睛往哪裡放。

  

 

 

 

 

Delicate heart 12

 

作者有話要說:我的《噬愛如血》鎖文部分修改之後還不讓解鎖,崩潰。

為了保護文章,本文將於下周一入V,請大家做好準備。

  “你要洗澡或者什麼的都隨便。”菲爾特扯了扯自己的領口,一向優雅的身形多了幾分狂放的感覺,“等晚上來了,我們就能在這裡會一會潔西敏了。”

  

  “潔西敏的‘新居’在這裡?”

  

  “沒錯,不然為什麼我選擇入住這裡。”

  

  “你早說嘛!害我還以為你又在……”羅廉閉上嘴,好歹菲爾特主動和自己說話了,不然這氣氛要是一直尷尬下去,他寧願沒有錢包沒有ID不睡覺在外面一直晃到第二天的天黑,“那天快亮了,你要先睡覺嗎?”

  

  “嗯,床很大,你不用擔心我會碰到你。”菲爾特已經開始寬衣解帶了。

  

  “那我去洗漱一下。”羅廉訕訕朝著洗手間走去,仿佛自己如果擔心菲爾特會不會有什麼騷擾行為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聽著水流的聲音,菲爾特的脣線扯出無奈的弧度,一隻煙蒂在他的指間被玩弄著,最終,他將它放在脣邊,含了進去。

  

  似乎那個人嘴脣的溫度還在那裡。

  

  羅廉簡單地衝了一個澡便走了出來,薄荷的香味讓菲爾特回過頭來,有些可惜地,D博士已經穿戴整齊走了出來,本來還以為會看見他圍著浴巾出來的旖旎風光。

  

  “動作挺快,該不會是害怕我偷襲你吧?”菲爾特不著痕跡地將煙蒂塞進自己的口袋裡,走向浴室,“你先睡吧,我想泡個澡。”

  

  “知道了。”羅廉關了燈,掀開被子倒頭就睡,除了睡覺,他也確實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菲爾特看著水流緩緩注入浴缸裡,整個浴室裡彌漫著那個人的味道。

  

  躺進溫熱的水中,菲爾特終於可以卸下自己緊張的心弦,任由慾念飛馳,在這個沒有束縛的空間裡,他可以盡情地想象自己親吻和擁抱著那個人,想象他也是同樣地渴望著自己。

  

  回到房間裡的時候,D博士已經側著身子睡得很熟了。

  

  “你就那麼相信我嗎?”菲爾特的指尖在羅廉的眉間點了點。

  

  羅廉再次醒來是因為自己餓了。

  

  腸胃蠕動的聲音令得床鋪另一側的菲爾特悶笑了起來。

  

  “笑什麼!”羅廉用力拍打著被子,不經意看見菲爾特埋在枕頭裡的半張笑顏。

  

  對方慢條斯理地伸出胳膊,拾起電話,訂了一份法式套餐。

  

  “現在幾點了?”

  

  “別著急,太陽還沒有落山,你有足夠的時間吃完你的晚餐。”菲爾特倚坐在床頭,笑得愜意。

  二十分鐘之後,晚餐便被送了過來。

  

  羅廉坐在床邊,對著餐車吃了起來。

  

  背脊緊繃著,後腰露了出來,甚至於那引人遐思的縫隙也若隱若現。

  

  “你知道找到潔西敏的方法?”

  

  “知道。因為這家酒店的董事長現在已經是潔西敏的合作夥伴了,我們要做的就是在晚上7點,去參加頂層的那個瘋狂派對就好。”

  

  “看來潔西敏還真是交友廣泛啊。”羅廉用餐巾擦了擦嘴,“既然是派對,我們要不要穿個禮服什麼的?”

  

  菲爾特從床上走了下來,有條不紊地穿上自己的休閒西裝。羅廉仰著頭,不由得砸了砸嘴。

  

  “怎麼了?”

  

  “作為男人,我不得不承認你很優質,所以我很疑惑,為什麼潔西敏沒有把你發展為他的會員?”

  

  菲爾特系上胸口的紐扣,轉過身來,朝羅廉勾了勾手,“今天,你可以去問問他。”

  

  兩個人來到頂樓,一開電梯便是四名保安,雙手背在身後,站的筆挺。

  

  出電梯的時候,羅廉站在菲爾特的前面,一踏出電梯門便被保安給攔住了。

  

  “這位先生,我想你上錯樓了。”

  

  身後的菲爾特一把將羅廉拽進自己的懷裡,手指不忘逗弄著羅廉的脖頸,惹得博士的眉毛就快抽經了。菲爾特就似什麼都沒感覺到一般,脣線的弧度那叫恰到好處,“潔西敏可沒有告訴我會找四個前海豹突擊隊的隊員來接待我啊。”

  

  且不說菲爾特的長相了,他的氣質穿著就像是有錢人。

  

  “真的很抱歉這位先生,因為與會名單上我們沒有看到您的照片,請您出示請帖。”其中一人上前來,態度明顯好了很多。

  

  羅廉在心裡小聲罵了一句,難道我D博士看起來不像有錢人,好歹我也是個身價千萬的科學家!

  菲爾特的吸血鬼超能力再次發揮作用,四名保安在他的目光裡變成了木頭人呆愣在原處,而羅廉和菲爾特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進入了會場。

  

  不愧是豪華酒店的大宴廳,裝修得富麗堂皇,光是天花板上的那幾盞水晶吊燈,就能抵上實驗室一個月的經費了。羅廉雖然很少參與奢侈型的宴會,但是空氣中的酒香如此醇厚,怕是陳年佳釀了。宴廳中有不少衣著高雅的“女人”,羅廉能從他們的身體曲線中判斷出……在這個宴廳裡沒有一個雄性動物。而名流富豪們則穿著燕尾服,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風度翩翩。

  

  羅廉用肩膀撞了撞自己的搭檔,“嘿,你看他們像不像企鵝?”

  

  但是身旁卻沒人答應,原來菲爾特已經被兩三個“女人”纏上了。這傢伙還真是好脾氣啊,笑得都快開花了。

  

  羅廉隨意地取了一杯紅酒,四下張望,心想潔西敏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出來“艷冠群芳”,還沒有走幾步,自己的胳膊就被人一把勾住了。

  

  “你和那些男人不同。”少年還未變聲的清澈嗓音吸引了D博士的注意力。

  

  “有什麼不同?”羅廉側過身來看著他,那是一個孩子,似乎只有十五歲左右,面目清秀,也不像其他人搭伴得濃妝艷抹,反而有一分中性的美感。

  

  “你的眼睛裡沒有欲望。”男孩的酒杯晃過那些男人,“他們會過來和我說話,試探我,然後離開會場,在樓下的某個房間裡翻雲覆雨。”

  

  羅廉皺了皺眉,不遠處的菲爾特笑了笑,那傢伙又準備看他的好戲了。

  

  “你在找的是什麼?”男孩抬了抬下巴,這個時候,一位看起來年紀約為五十多歲的男子走了過來,眼睛裡是狩獵的光芒,手指摸上了他的臉蛋。

  

  “寶貝兒,你看起來還沒有伴兒。”

  

  男孩臉上涌起了笑容,但是身體卻不由得退後了一步。

  

  羅廉伸手一把拖住了他的腰,拽過他的腦袋便是一陣火熱的脣舌交纏,鬆開時嘴上撤出一抹壞笑,“小東西,你可真壞,剛才還說和我在一起很開心,一轉眼就去勾搭別人了?”

  

  男孩睜著大大的眼睛望著羅廉,隨即似乎明白過來將腦袋埋進他的懷裡,輕聲道:“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呢。”

  

  羅廉朝那男子笑了笑:“不好意思,他已經有主人了。”

  

  “你是誰?很少有人會和我爭!”那男人似乎因為自己看上的獵物被別人搶走了而失了面子,有些惱羞成怒。

  

  “沒什麼。只是先生您有空在這裡和我‘聊天’,不如到那邊找一個律師商量商量下周在華盛頓的高級法庭上如何不因往土壤中排放污染物導致三名六至七歲兒童死亡而面臨巨額賠償吧。”羅廉的食指尖在酒杯上敲了一下,眼角的那一絲狡黠讓對方看著失了神。

  

  “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羅廉並沒有回答他,只是摟著男孩朝著餐桌走去。

  

  廢話,污染物測試是在我的實驗室裡進行的,下周我還要作為專家出庭作證呢!

  

  “謝謝你……那個傢伙,聽說很喜歡虐待自己的對象。”男孩輕輕吸了一口氣。

  

  “我看得出來,你對這個沒什麼興趣,”羅廉勾了勾他的衣領,“既然如此,為什麼要到這個地方來?”

  

  “反正我是個零號,一樣是被人上,”男孩聳了聳肩膀,“在這裡還有錢可以拿。”

  

  “只是有錢拿而已?”

  

  “我想念完高中。”男孩看著桌前琳琅滿目的食物扯出一抹無奈的笑容,“小的時候我還夢想成為一個化學家,可是現在連讀完高中的學費都沒有,很可笑吧?”

  

  “你的成績怎麼樣?為什麼不申請獎學金?”

  

  “獎學金?那只是有錢人作秀罷了。”

  

  “讀完高中想要考哪個大學?”

  

  “我說我想讀斯坦福,你打算包養我嗎?”

  

  羅廉拿過一張餐巾紙,在上面快速寫了幾行字,然後遞到男孩的面前:“這道題你會做嗎?”

  “嘿,你別小看我!”男孩從羅廉手中拿過一隻筆,快速地寫出了答案,“我可是自學學完了所有高中課程。”

  

  羅廉點了點頭,從衣服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他,“你可以憑藉這張名片參加麻省理工的入學測驗,這個測驗是專門針對沒有完成高中學業但是卻有能力進入大學的學生。如果你可以通過這個測驗,你的學費將由這張名片上的基金提供。”

  

  “啊?”

  

  “你現在可以做出選擇,繼續留在這裡等待哪位有錢人‘光顧’,或者馬上給我滾出這裡老老實實回家看書,不需要大學學費的話,你在任何一個咖啡店或者夜間超市打工的話,完全可以負擔自己的生活。”

  

  男孩手指緊緊捏著那張名片,喃喃道:“你……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我的《噬愛如血》鎖文部分修改之後還不讓解鎖,崩潰。

為了保護文章,本文將於下周一入V,請大家做好準備。

 

 

 

 

Delicate heart 13

 

  “我?如果你足夠優秀,就能知道我是誰。”

  

  “這張名片……是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去參加麻省理工的考試?”

  

  “我騙你能有什麼好處嗎?”

  

  “謝謝!”男孩忽然踮起腳來,摟住羅廉的脖子在他的臉上狠狠親了一記,然後拎著裙子便朝著門口跑走了。

  

  羅廉呆呆站在原處,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忽然笑了起來。

  

  這下子自己算是撿到寶了,原因沒什麼,那張餐巾紙上寫的正是有關吸血鬼血液中抵抗過氧化過程的方程式,這個方程式當初羅廉在招聘研究助理的時候,在一百多個大學生裡,只有梅蘭尼解答了出來。

  

  “真是看不出來啊。”菲爾特走到羅廉身邊。

  

  就在此時,整個宴廳忽然安靜了下來,入口處本來已經關閉的大門緩緩敞開,身著水晶長裙的女子款款走來,如同走在奧斯卡紅地毯上的女明星。

  

  “主角出場了。”羅廉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傑夫是不是也在這裡。”

  

  潔西敏走向中央,眼睛掠過羅廉身旁的菲爾特,驚訝的神色一閃而過。

  

  菲爾特的下巴微微揚起,眼神中有幾分玩味,潔西敏立馬撇過臉去,優雅的身姿伴隨著不易察覺的僵硬。

  

  “你和他說了什麼?”羅廉冷聲問道。

  

  “我說,既然被我找到了就別想亂跑,不然我會把他的脖子擰下來。”菲爾特忽然側過身去,“傑夫在那裡!”

  

  羅廉剛回過身來,菲爾特已經不見了,羅廉甚至還沒有機會看清楚到底他所說的傑夫究竟在哪裡。

  

  就在此刻,四周的燈光緩緩暗了下來,潔西敏頭頂的那盞燈隨著音樂亮了起來。

  

  “啊——”尖叫聲讓所有人露出驚悚的表情。

  

  潔西敏抱著自己的臉瘋跑到了燈光外,嗤啦啦燃燒的聲音是如此尖銳。

  

  “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

  

  “快開燈!”

  

  人群朝著潔西敏蜷縮的地方涌去。

  

  羅廉剎那間明白,那盞燈的燈泡怕是被換成了美容院裡的紫外線燈。

  

  緊接著墻壁發出崩潰的聲音,黑色的影子從天花板上掠過,羅廉知道那是菲爾特在追捕傑夫。

  

  “不要開燈!”羅廉大喊了一聲,如果被人看見潔西敏被燒傷的樣子,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他剛想要脫下自己的風衣擠過人群給潔西敏罩上,但是沒想到的是自己還沒走到他的面前,便感覺自己的脊椎骨被人扼住了,羅廉甚至不敢直起身子,對方的力氣大得驚人,絕對是名血族。不可能是傑夫,他正忙著躲避菲爾特。

  

  “現在跟我走。”女子的聲音在羅廉耳後響起,對方的手指沿著他的脊椎來到他的頸後。

  

  這個聲音很耳熟……羅廉真是萬萬沒有想到。

  

  “安娜貝拉……”他太大意了,竟然忽略了這個看似溫和一副學者風範的血族為什麼會對那幅宮廷油畫有著如此深入的研究,最重要的是傑夫曾經在電話裡稱呼自己為“我們”,也就是說他還有共犯!

  

  “你的記性真好。”安娜貝拉一把拽過羅廉,越過人群,速度之快讓他感到自己的脖頸真的要從脖頸上落下來,“真沒想到你們竟然能找到這裡。”

  

  羅廉的腳尖沒有落地的機會,安娜貝拉拖拽著他奔出宴廳的露台,從六十多層的高樓上直線下墜的感覺驚得羅廉連呼吸都憋在了肺腔中,落地時的震撼還沒來得及平復,飛奔的感覺讓他全身肌肉不由得緊繃起來,周圍的景物完全不能分辨,這和自己打了藥劑之後的識別能力和力度完全不一樣。忽然有一種進入時間隧道的錯覺。

  

  “你想要怎樣!”空氣因為速度而近乎抽空的感覺令得羅廉的肺腔也在隱隱抽痛。

  

  安娜貝拉緊皺著眼睛,冷哼道:“用你來交換傑夫!”

  

  兩人驟然在一個電話亭前停了下來。

  

  “進去!”羅廉被她推了進去,臉狠狠貼在玻璃墻上,力氣大得整個電話亭都在震顫。

  

  “傑夫難道會在這裡嗎?”羅廉被撞得骨頭都在咯咯作響。

  

  安娜貝拉將一枚硬幣塞進去,撥通了一個號碼,放到羅廉的脣邊。

  

  幾百米外的此刻,一陣巨響之後,路上行人側目,幾輛車子的司機因為突如其來的驚嚇將車開出了路線差一點,電線桿轟然倒地,砸在一旁店鋪的櫥窗裡。

  

  傑夫感覺自己被身後的追捕者一把拖進兩棟建築物之間的巷子裡,森冷的殺氣令他有一種世界末日的錯覺,身體被一把按進水泥墻壁中的巨大痛楚……他相信自己的骨頭一定在瞬間碎裂了,只是吸血鬼的愈合能力使得他能夠得以保住性命。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機會能夠俯視這位純血的同族。

  

  對方慵懶的雙眼中透露出致命的力度,傑夫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你的Master沒有教你,對純血的同族要有該有的尊重嗎?”菲爾特眉目氣起合之間,似乎將時間都拉扯得纖長,“或者,你的Master實在太糟糕了。”

  

  傑夫沒有再說話,他有一種感覺,眼前這個人,早就看穿了自己的一切。

  

  “你的計划不錯,把宴廳裡的燈換成美容院裡的紫外線燈,這樣就能燒死潔西敏了。不過你有沒有想過,殺死自己的Master,即便你成功了,以後在血族的世界裡也難以立足。”

  

  “立足嗎?”傑夫的笑容在黑暗中如此悲戚,“我根本就沒有想要做吸血鬼。”

  

  菲爾特了然地嘆了一口氣。

  

  傑夫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起了起來,那一刻他的身體一陣顫抖,眼淚在眼眶中經不住重力的作用開始下墜。

  

  “是重要的人嗎?”菲爾特偏了偏頭,“你可以接那個電話。”

  

  傑夫抿了抿嘴,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但是裡面說話的卻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個人。

  

  “嗨——菲爾特,我知道你聽得見。”

  

  傑夫愣了愣,將電話遞向菲爾特。

  

  “羅廉?怎麼是你?”儘管博士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無所謂,但是菲爾特能感覺到,對方遇到麻煩了。

  

  “這個,就是……我被傑夫的同伴給抓住了,對方要求你放了傑夫,當他們在‘老地方’見面之後,就會放了我。”

  

  “好的。”菲爾特答應的相當爽快。

  

  “不是這樣吧?”羅廉聽起來有幾分不可思議,“你不是應該和他們談談,這麼輕易就答應放掉……啊!”

  

  菲爾特可以猜想電話那頭的羅廉一定被對方狠狠撞在墻上了。

  

  “剛才的動作你要是再做一次,我會把傑夫的腦袋擰下來。”菲爾特冷冷說出這句話,便掛了電話,看向靠著墻的傑夫,笑道,“想不到你也有搭檔。”

  

  而羅廉,被安娜貝拉那一撞磕得頭暈眼花,伸手按著自己的腦袋坐在地上。

  

  安娜貝拉垂首冷冷看著羅廉,“現在你滿意了,潔西敏可以好好活著了。”

  

  羅廉抬起臉來望向她,“拜西小姐……如果……”

  

  “很抱歉,我也不是什麼‘小姐’。”安娜貝拉哼了一聲,“潔西敏最喜歡做的,就是折磨我們這些少年。”

  

  “少年?不可能!如果你是男孩,菲爾特不可能感覺不到!”

  

  “你以為潔西敏折磨我們的方式只是讓我們穿上女人的長裙被其他男人蹂躪麼!”安娜貝拉的情緒開始失控,握緊的拳頭在咯咯作響,“他閹割了我!在我向自己的青梅竹馬表白的當天晚上!他喜歡聽我們因為恐懼而震顫的心率還有被□時哭喊!”

  

  羅廉忽然明白了,當同樣被潔西敏的瘋狂所摧殘的兩人在經歷了時間的刻骨之痛而相遇之後,他們策劃了這一場報復。

  

  “即便我成為了血族,擁有不會衰老的容顏,我能得到的又有什麼?潔西敏不但摧毀了我們的身體,還要我們在永不停止的時間裡享受什麼都沒有的虛無!”安娜貝拉一把拽起羅廉,看樣子他打算趕往和傑夫相約的‘老地方’了。

  

  他們在海港處停了下來。

  

  碼頭整齊地停留著幾艘貨輪,海水起伏著,燈塔的光線將海面劃分為幾片。

  

  當夜空中的雲輕輕掠過月亮的輪廓,柔軟的光如同薄紗一般覆蓋在水面上。

  

  “你並不是什麼都沒有,你還有傑夫,不是嗎?”羅廉被海風吹得有些冷,冬季還沒有過去。

  

  “你錯了,”安娜貝拉望著只有隱約輪廓的海面,似乎平靜了許多,“潔西敏如果沒有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們誰都無法擁有彼此。”

  

  “潔西敏的瘋狂並不只是在五百年前,對嗎?”羅廉望著他,海風拉扯著他的卷髮,將它們拋向空中。他的側臉有一種單薄的美感。

  

  “你今天在宴廳裡看到的那些男孩,他們最終的下場只會比我更慘。”

  

  “給我名單。”

  

  “什麼?”安娜貝拉看向羅廉,海浪拍打在港口,發出陣陣的聲響。

  

 

 

 

 

Delicate heart 14

 

  “除了你和傑夫,在最近的一百年內,潔西敏不可能安分不是嗎?只要是這一百年內他做過的事情,都在日光法典的追訴範圍內。在日光法庭上,你們不需要因為他是你們的Master而敬畏,你們要做的只是說出實話而已。”

  

  “呵呵,”安娜貝拉笑了起來,伸手托起羅廉的臉頰,“你真是個天真的孩子。我忽然明白為什麼純血的菲爾特會用那樣的眼神望著你了。”

  

  “現在不是討論菲爾特那個傢伙的時候。就算潔西敏要被燒死,也不是死在你們這些受害者的手上,他已經讓你們經受了如此長久的痛苦,怎麼能讓他的生命再次玷污你們呢?”

  

  安娜貝拉將發絲別到耳後,眼中的情緒是如此的晦默深沉,“我希望海辛大人永遠不要轉變你,讓你永遠不要被時間扭曲成另一種形狀。”

  

  “安娜貝拉,告訴我還有誰!我會找到他們說服他們出庭!我們會讓潔西敏……”就在那一刻,隨著噗啦一聲響,安娜貝拉的胸口碎裂開來,血液噴濺在羅廉的臉上,讓他呆愣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哎呀,差一點就抓住心臟了。”潔西敏的臉緩緩從安娜貝拉的身後顯現出來,“你們這些不知好歹的血系,竟然差一點毀掉我的臉。”

  

  下一秒,羅廉一個凌空翻身按在潔西敏的手腕上,指骨的力度令得潔西敏迅速抽離安娜貝拉的身體,還沒來得及反抗,羅廉已經一把將他那隻手折到了身後。

  

  安娜貝拉捂著傷口大力喘息著,還好心臟沒有被拖出來,不然自己就真的死定了。

  

  他驚訝著望著羅廉,難以想象剛才竟然是這個脆弱的普通人類救了自己。

  

  “馬上走!去找菲爾特!”羅廉的話音剛落,潔西敏便笑著張開自己的嘴,獠牙的尖端劃過羅廉的臉頰,血液緩緩滲了出來。

  

  潔西敏極具挑逗意味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很棒的味道,讓我想一口吃了你!”他的身體向一旁側去,另一隻手如同鬼魅一般按在羅廉的肩膀上,瞬間一把將他拖到了地上。

  

  “馬上走!你有能力對抗自己的Master嗎!”羅廉大吼一聲,安娜貝拉捂著還未完全恢復的傷口轉過頭去。

  

  “我現在就去找菲爾特大人!”就在他回頭的那一刻,潔西敏猛地鬆開羅廉,再次襲向安娜貝拉的後心。

  

  ■地一聲,潔西敏砸落在地面上,塵埃揚起,羅廉抓住了他的腿。

  

  他狼狽地向後踹了一腳,可惜被羅廉閃了過去。

  

  爬起來,發絲凌亂,臉上那兩道被紫外線灼傷的痕跡令他清秀的容顏不復存在,眼睛裡陰狠的目光令得羅廉不自然發出一聲冷笑。

  

  “我真是個白痴,竟然會在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覺得你清純可人。”羅廉按了按剛才差一點被對方扯脫臼的肩膀。

  

  “你現在也是個白痴。”潔西敏看著羅廉,優雅地移動著步伐,仿佛滿臉塵土和不再華麗的衣著並不能影響他的自我陶醉,“你知不知道,其實無論是傑夫也好,還是安娜貝拉也好,或者是剛才你在宴廳裡看見的那所有的男孩子……他們其實都不是我的那杯茶。”

  

  “你把他們打扮成女人的樣子供其他人蹂躪,只有一個原因,你是在把他們裝扮成你自己。”

  

  羅廉揚起自己的下巴,在月光下如同冰刃,“你早就想結束自己在扭曲的心靈,但是你又本能地懼怕毀滅,所以你折磨他們,你想看看,他們是怎樣毀掉自己的!”

  

  “沒錯。”潔西敏揚了揚自己的手,承認的意外地爽快,“但是他們都太讓我失望了。我以為他們會創造出一點什麼新奇的東西供我娛樂,結果,除了痛苦什麼都沒有……太沒意思了。”

  

  “你這個變態。”羅廉猛地掏出別在自己腰間的手槍,三發液體銀彈射了出去,潔西敏卻一一躲過了。

  

  當他第四次扣動扳機的時候,冰涼的溫度包裹住他,潔西敏從身後抱著他,將腦袋枕在他的頸間,手指一個用力,手槍無力地滑落在地面上,發出讓人心悸的聲響。

  

  “你扣扳機的速度太慢了,怎麼了……D博士的藥效過去了,對嗎?”潔西敏的舌尖舔過羅廉的耳垂,冰涼粘膩的感覺令他作嘔,“我忘記告訴你了,博士……當我在費舍裡的宴會上遇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才是我最想要的獵物。”

  

  微微撇過頭去,羅廉冷冷地看著他,“我不會成為任何人的獵物。”

  

  我只屬於我自己。

  

  “好啊,讓我們來試試看!”潔西敏一把扯過羅廉的發絲,帶著他離開了海港。

  

  他被帶到了紐約市郊的一家廢棄工房的門口。

  

  鐵鏽如同血液的味道在空氣中徘徊著。

  

  潔西敏一腳踹開鐵門,將羅廉扔了進去。

  

  腦袋撞在鐵壁上,發出震顫的響聲,羅廉一斜眼便看見臉頰邊的刺出來的生鏽鐵釘。好險好險,差一點自己這顆智商超過180的腦袋就要報銷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羅廉掙扎這爬起來,腳踝好像扭傷了。

  

  “你不想知道為什麼傑夫那麼恨我嗎?呵呵,”潔西敏笑著,眼睛裡是毫不遮掩的癲狂,“我記得他們所有人痛苦時的表情,求饒時聲音震顫的頻率,歡迎來到我的家,博士。”

  

  羅廉默不作聲看著他,然後不管三七二十被拖拽著朝倉庫深處走去,潔西敏的速度太快了,受傷的羅廉根本跟不上他,沒走兩步就摔在地上,被潔西敏拖著,如同一塊破布一般,脊椎和腿骨不斷撞擊在凌亂的鋼鐵製品上,疼痛一波接著一波襲來,他連叫喊疼痛的機會都沒有。

  

  媽的,小腿肯定已經骨折了,在這樣下去,脊椎都會斷掉,直接癱瘓了……

  

  潔西敏將他扔向黑暗中的樓梯底部。

  

  稀裡嘩啦滾了一路,終於停了下來。

  

  羅廉咳嗽著,心想肋骨可別斷了扎到自己的肺。

  

  他掙扎著坐起來,手掌觸上地板,指尖是冰涼接近乾涸的液體,血的味道。

  

  “啊,啊,我忘記了,D博士在沒有光線的地方什麼都看不見。”

  

  吧嗒一聲開關被按下去的聲響,羅廉用手擋了擋頭頂驟然亮起來的白熾燈,終於適應光線之後,環顧四周,這是一間白色的房間,四面墻壁鋪滿光滑的瓷磚,大約十五平方米大,距離羅廉不遠的地方有一張類似手術台一般的床,為了找到支撐能夠直起自己的背脊,他下意識伸手按住那床的邊緣,卻沒想到床面竟然翻轉了過來。

  

  嘩啦一聲,一個少年摸樣的人就這樣摔落在羅廉的面前。身上只有一件白色卻沾滿污濁的襯衫,雙腿間是青紫以及濁液,全身上下沒有一塊潔淨的肌膚。羅廉知道,這個孩子想必已經受盡了折磨。

  

  潔西敏的腳尖觸了觸他已經冰冷的臉頰,仿佛對方只是一片垃圾,“死了嗎?人類就是這樣,一點小傷都受不了。我也只不過請了十幾個朋友來玩樂了一下……”

  

  “十幾個?你瘋了嗎!”

  

  “我可沒瘋。”潔西敏將床板翻了過來,跳坐了上去,“你知道我的Master就是這樣對待我的。他指著倫敦街頭的那一大群嫖客,對我說,‘如果你能忍受這些痛苦,我會考慮給與你永生’。”

  

  “你的Master……”羅廉皺起了眉頭……

  

  “一個完美到冰冷的男人。”潔西敏笑了起來,懷念而苦澀的表情,“當我經受住了那些折磨來到他的面前時,他沒有任何表情,他只是說,啊,你真的去做了啊?原來他不知道,他說的每一句話我都看得無比認真。一千多年,他只吸過我一次血,就是轉變我的那一次,這對於他而言只不過是完成一個承諾而已。然後,我從此以後再沒有見過他,仿佛我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潔西敏低下頭來看著羅廉,眯起了眼睛,空氣在瞬間變得不寒而慄起來,“放心,我不會找很多人來蹂躪你。因為對於他而言,你的肉體根本不是最重要的。”

  

  “對於……‘他’?”羅廉骨折的小腿骨疼痛的厲害,冷汗一直往上冒。

  

  “他那麼珍惜你,如果你的血液完全流盡的時候卻得不到他的‘轉變’……”潔西敏忽然出現在羅廉的眼前,目光如同刀刃一般,“這才是對他最大的報復。”

  

  “啊——”羅廉大叫了一聲,腹部被穿刺的感覺讓他的呼吸驟然停止,顫抖著低下頭,看見潔西敏握著手術刀扎進了自己的身體裡。

  

  “所以我說人類太脆弱了……這樣一刀對於我們血族而言根本不算什麼,”潔西敏將手術刀緩緩拔了出來,羅廉張著嘴,肌肉被刀刃拉扯著,“別擔心,我會扎你很多刀,但是每一刀我都不會扎在你的要害上,你會疼很久很久,你會漸漸覺得冷,然後無論我扎你多少刀,你都不會再感覺疼痛。不過你可以求我,求我轉變你,我很樂意做你的Master。”

  

 

 

 

 

Delicate heart 15

 

  按住自己不斷出血的傷口,羅廉只是低著頭不說話。

  

  太倒霉了……

  

  “你可真是倔強啊。”潔西敏將刀刃放到嘴邊,一個舔舐,“我很久沒有嘗到這麼鮮美的味道了。有沒有人說過,你的血液讓人感覺到饑餓?”

  

  羅廉依舊沒有抬頭看他。

  

  潔西敏一把將他從地上拽起來,還沒有完全站直,又是一刀扎進了腹部。

  

  “啊!”羅廉伸手抓住了刀刃,潔西敏卻只是輕飄飄地在他的耳邊吹了一口氣,刀子便被拔了出來,血液順著羅廉的指縫滴滴答答墜落在地面上。

  

  潔西敏忽然一把將刀刃再次插進羅廉的肩膀裡,接連不斷地疼痛讓他除了扭曲自己的表情,已經連叫出來的力氣都沒有了。潔西敏雙手抓著羅廉的發絲,將他的腦袋拉到自己的面前。

  

  “要是不請求我的話,還有十幾刀再等著你呢!”

  

  羅廉苦笑著搖了搖頭,“你自己……都覺得做……血族很不爽了……幹什麼還要我……”

  

  下一秒,羅廉便凌空飛了出去,撞在墻壁上,背部的一陣劇痛之後,羅廉忽然感覺自己被刺了兩刀的腹部竟然不再疼痛了。

  

  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估計自己的脊椎被撞斷了……

  

  潔西敏踩過那少年的屍體,來到羅廉的面前,一把將扎在他肩膀上的刀拔了出來,隨意從散落的一地狼藉中拾起另一把刀。羅廉還沒有來得及抽吸,自己的雙手便被穿刺,釘在了墻上。

  

  “我不喜歡倔強的人,”潔西敏蹲在羅廉的面前,手指點了點他的鼻尖,“倔強總是要付出代價,而那個代價往往不值得。”

  

  手掌顫抖著,每一次細微的顫抖都使得自己的肌肉劃過刀刃,被拉伸的上身,促使腹部的流血更加迅速。

  

  自己是在cos耶穌受難麼?

  

  “你經歷……的太少了……”羅廉扯著嘴角笑了笑。幾百年的時間裡,一直在為那個人的從未回頭一瞥而痛苦。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現在你比我要凄慘的多!”潔西敏咆哮著,順手拔下插進羅廉左手的刀刃,嘩啦一下刺進了他的胸口。

  

  潔西敏說的沒錯,痛到一定的程度之後,就不會再感覺到疼痛了。

  

  這一刀不知道有沒有扎到心臟……扎到的話就好了……

  

  羅廉微微搖了搖腦袋,暈眩的感覺,就連身體也變得輕盈。

  

  一切都不重要了。

  

  “羅廉,羅廉!你在想什麼?”悅耳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活潑。

  

  “我在想你啊。”他摟過她,嘴脣印在她的額上。

  

  “撒謊啊,你每天在想的就只有實驗室的數據,分析不完的樣本還有那些像傻瓜一樣的研究生!”

  

  “我的琳德西,沒有實驗室我依舊可以活下去,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你這個大騙子!呵呵,不過現在你不能再說‘沒有你我怎麼辦’了。”

  

  “為什麼?我還以為你們女人都喜歡聽男人這麼說呢。”

  

  “是沒有‘你們’我怎麼辦。我懷孕了,傻瓜博士!你的智商什麼時候能趕上你的情商啊!”

  那個聲音越來越遠,羅廉的所有思緒不自然地就那樣飄了過去。

  

  帶我走吧,琳德西。

  

  我們分離的太久了……

  

  潔西敏拽著目光已經迷離了的羅廉,大力地搖晃著。

  

  “為什麼不求我!為什麼!你不怕死嗎!所有人都怕死!”

  

  比起死亡,我更害怕失去你……琳德西……

  

  “哈……哈……”潔西敏鬆開手,羅廉無力地墜落下去。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愛上那個人?”潔西敏歪著腦袋,蹲在地上,看著羅廉,“為什麼我要忍受那些痛苦就只為了讓他看著我?可是為什麼他對我不屑一顧?為什麼我沒有抵禦住他給我的誘惑?為什麼他卻將你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我愛著他的近千年卻比不上你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二十多年?”

  

  下一刻,潔西敏只覺得自己的脖頸被人扼住,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後的人是誰,自己的半個身子便被按進了墻面裡,霎時間,整間暗房中所有的利器鋪天蓋地涌了過來刺進了他的身體裡。

  

  緩緩轉過頭來,潔西敏看見了那張如同地獄鬼魅般俊美的容顏,他的目光中彌散著死神的陰冷,“怎麼是你……”

  

  “你等的那個人,永遠都不會來。”

  

  那是世界末日最殘忍的詛咒。

  

  潔西敏還沒有來得及露出悲戚與絕望的神色,心臟便從身體裡被拖拽了出來。

  

  如同垃圾一般,男子將那心臟摔落在硬冷的墻面上,散落成一攤肉泥。

  

  “羅廉!羅廉!睜開眼睛!你不能睡!”

  

  是誰在叫我……

  

  “羅廉!”菲爾特看著那正在冰冷的搭檔,每一次呼吸都是無尚折磨。

  

  他最害怕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從他第一次見到他開始,他就在本能地抗拒著此刻的到來。

  

  對不起,對不起……

  

  我無法忍受你的死亡。

  

  菲爾特托起羅廉的脖頸,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我知道從此以後,你會恨我入骨,但是我無法抵抗那誘惑——哪怕以後我們都不會再見到彼此,至少讓我知道你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當那尖端觸上頸間的肌膚,菲爾特的心臟狂跳著,他的懷抱顫抖著。

  

  “不要……轉變……我……”

  

  羅廉用盡力量,睜開自己沉重的眼瞼。

  

  菲爾特擠出一絲笑容,就似安撫生病了卻不願打針的孩子一般,“你會死的。”

  

  “我……就快見到她了……”羅廉微微吞咽著口水,呼吸如此吃力。

  

  “傻瓜,沒有任何一樣事情是能夠在死後繼續的。”菲爾特皺著眉,垂下身體,輕吻在羅廉的眉間,“只有活著,你才能繼續愛她。”

  

  “我……不可以……不要轉變我……”羅廉伸手抓住菲爾特的胳膊。

  

  “但是我卻想求你活著,我求你活著……”菲爾特抱著他,將他按進自己的懷裡,手指插進他的發絲裡,似乎無論自己如何的用力,也留不住懷中人的體溫。

  

  “你……是真的……愛上我了嗎……”羅廉的腦袋抵在菲爾特的肩膀上,說話時微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際。

  

  對方只是抱著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死亡臨近,羅廉的所有感官忽然清晰了起來。

  

  菲爾特顫抖的懷抱,他臉頰上滑落的液體在空氣中迅速將至冰點凝固成冰,甚至於那永遠低於常人溫度的體溫竟然讓羅廉感覺到了溫暖。

  

  抽吸了一口氣,血液從口腔中涌出來。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給我想要的東西吧……”羅廉想要伸手抱住菲爾特,但是卻沒有足夠的力氣了。

  

  菲爾特閉上眼睛,“既然如此,我不會轉變你。但是我也不會讓你死——除非我死在你之前。”

  

  羅廉聽見一陣嗤啦聲,似乎什麼東西被撕裂了,模糊間看見菲爾特將一匹深色的布蓋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走過來一把將羅廉凌空抱了起來。

  

  風從耳邊掠過,速度太快了連聲音都聽不見。

  

  “不要睡過去!”

  

  菲爾特從來沒有用過命令式的語調對他說話,這讓博士有些不爽。

  

  他們不知何時來到了都市的上空,從一棟樓的樓頂降落到另一棟。

  

  羅廉看不見他的眼睛裡是否依舊愜意,眉目間是否慵懶,而他的表情裡是否還是沒有任何山水顯露?

  

  他不知道菲爾特要帶著他去什麼地方,他也不在乎。

  

  我討厭你,菲爾特。

  

  因為我太相信你了,所以總要為自己找到證據來否認你。

  

  晨曦的微光劃破了地平線。

  

  羅廉倒抽著氣,他忽然明白了菲爾特那句“我也不會讓你死——除非我死在你之前”是什麼意思了。

  

  日光如同刀刃,透過黑布的縫隙,羅廉能聽見“嗤啦啦”灼燒的聲音。

  

  他忽然有一種錯覺,燃燒著的,是他自己的生命。

  

  這樣的錯覺既深刻又讓他害怕。

  

  菲爾特用盡最後的力氣衝進了醫院裡。

  

  前台護士看著這個披著黑布的男子露出不解的神色。

  

  FBI的證件拍在桌面上。

  

  嘶啞的嗓音只說了兩個字“救他!”

  

  看著那滿身是血的男子,護士當機立斷撥打電話:“豪金絲醫生,豪金絲醫生,這裡是CZ152呼叫!”

  

  很快就聽見醫生和護士奔跑在走廊上的聲音,羅廉被抬上了床,他迷濛著,看著頭頂上一排排亮燈劃過。

  

  菲爾特……你在哪裡……

  

  前台的護士回過頭來想要詢問什麼,卻發覺那個身披黑布的男子已經消失不見了。

  

  “哈……哈……”醫院的洗手間裡,菲爾特撐在洗手池邊,大力地呼吸,但是卻沒有氧氣進入肺腔。

  

  他的手指掙扎著,指尖嵌進瓷磚之中。

  

  不要急……不要急……

  

  紫外線碳化了他的肺部功能,即便是擁有高速愈合能力的血族,也難以在短時間內修復這樣的創傷。

  

  他搖晃著,打開一間隔間,坐在馬桶上。艱難地伸長手臂,將門鎖上。

  

  仰著腦袋,望著光潔的天花板,他知道,如果肺部不能在他窒息之前恢復,他將會成為第一個死在醫院廁所裡的血族。

  

  真是太沒有美感了……

  

 

 

 

 

Delicate heart 16

 

  輕笑了一聲,菲爾特後仰著身子,靠在水箱上。

  

  在他漫長的生命裡,不乏差一點死在日光之下的經驗。每一次他都如此恐懼,死亡來臨的陰影是某種刺激,令他費盡一切心思想要逃脫日光的掌控。

  

  只有這一次,他覺得自己就像撲火的飛蛾,哪怕最後的結局是破滅,至少他和他走向了同一個終點……

  

  更加諷刺的是,明明自己已經動彈不得,瀕臨窒息的這一刻,他依舊能夠清晰地分辨出手術室裡的聲音。

  

  “馬上輸血!”

  

  “準備縫閉傷口!”

  

  “沒有心跳了!”

  

  “準備電擊!”

  

  “一!二!三!”

  

  “還是沒有心跳!”

  

  “再來!”

  

  “一!二!三!”

  

  “還是沒有!”

  

  菲爾特閉上了眼睛。

  

  那是比日光臨面還要刻骨的恐懼。

  

  “準備打開胸腔!”

  

  ……

  “心跳有了!”

  

  “繼續手術!”

  

  菲爾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就似經歷了一場生死審判,終於劫後餘生。

  

  羅廉的心跳聲並不強健,菲爾特卻覺得自己總算可以輕鬆了……

  

  總算可以……

  

  他的思維從高處開始下墜,微弱的氣息緩緩進入了肺腔。

  

  “羅廉,你真的想和我走嗎?”

  

  “當然想。我一直都在想著你。”羅廉看著站在樹下的女子,笑容溫婉。

  

  “你沒有什麼是留戀的嗎?”女子微微歪過頭,目光裡有幾分高深莫測。

  

  “沒有。”羅廉上前抱住她。無數個日夜,他都是如此地思念著她。

  

  “真的沒有嗎?我最喜歡你的地方,就是你從不會去欺騙別人,包括你自己。”

  

  羅廉沒有回答,只是緊緊抱住她。

  

  “不要懼怕真相,親愛的。”女子捧起他的腦袋,看向他的雙眼,“現在跟我走,你真的不會感覺到遺憾嗎?”

  

  猛然間,羅廉想起菲爾特帶著自己穿梭在黎明來臨時的水泥都市之中。

  

  每一次自己在黑夜中看見那個人仰望星空的側臉,就在猜測他在追尋著什麼。

  

  頃刻間,淚水從他的眼睛裡涌出來。

  

  “對不起,琳德西……我放不下他……對不起……”

  

  原來我不想放開他!原來我還想見到他!

  

  “你永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琳德西一步一步地後退著,羅廉望著她,卻無法再上前一步。

  

  她笑著與他揮別,一如六年前一般純粹。

  

  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郊區一座倉庫前。

  

  車上一名少年走了下來,掏出手機,看了看四周皺起了眉頭,“先生,我聞到了血的味道。”

  

  從已經破爛的鐵門跨了進去,時不時用腳撥開阻擋在自己面前的廢棄鐵架,少年來到向下的階梯前,“啊……啊,我最討厭黑暗。”

  

  “如果你以後打算成為我的血系,那麼就要熟悉黑暗。”電話的那端,冰涼的嗓音透露出讓人不由自主垂下自尊的氣質。

  

  少年拿出手電筒,緩緩走了下去,眼前漸漸明亮了起來。

  

  他倒抽了一口氣,展現在面前的場景讓他張大了嘴巴無法說話。

  

  “怎麼了?”

  

  “我……看見……都是血……”

  

  “潔西敏呢?”

  

  “……”少年咽了一口口水,“他……死了……被嵌進墻裡面,一半的身體我猜都碎了……還有很多……東西扎在他的身上……”

  

  “看起來菲爾特氣瘋了啊。”

  

  “先生,您不生氣嗎?潔西敏是您的血系……”少年走到那摔爛的心臟面前,皺起了眉頭。

  

  “他應該感激了結他的人是菲爾特,”電話那端的房間裡,一抹銳利的笑容幾乎要將黑暗劃破,“如果是我,我不會讓他死。”

  

  “您會讓他生不如死,因為他傷害了D博士嗎?”

  

  電話那端的人輕笑了一聲,“打個電話去他的實驗室,讓他的研究生帶著藥劑去救他。五分鐘,足夠令一切創傷恢復了。”

  

  “明白。”少年回頭看了看依舊睜大眼睛不知道看著什麼的潔西敏,嘆了一口氣。

  

  你不該跨過那條界限去追求不屬於你的東西。

  

  吧嗒一聲,打火機落在地上,火焰沿著酒精灑落的痕跡飛濺而起。

  

  少年消失在火光的另一頭。

  

  正在實驗室裡有些無聊的阿爾伯特盯著電腦顯示屏修改著自己的論文。

  

  博士和菲爾特也不知道去哪裡了,電話怎麼也打不通。

  

  就在此時,臥室的門打開了一條縫,麥克睡眼惺忪的腦袋探了出來,“阿爾伯特……我餓了……”

  

  “你餓了?”阿爾伯特抖了抖眉毛,打開冰箱,裡面已經沒有存血了,難不成自己又要義務獻血了?

  

  就在此刻,他接到了一個電話,頓時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了起來,從藥劑存放庫裡取出幾隻玻璃瓶便匆忙離開實驗室了,“麥克,你先睡覺吧!”

  

  醫院裡的豪金絲醫生查看了一下儀器上的數據,對身旁的護士說:“還沒有度過危險期,你們向FBI聯繫過了嗎?”

  

  “聯繫過了,他們說馬上會派出專員來處理,他們說要我們不惜成本來治療。這位羅廉•丹狄斯是很重要的科學家。”

  

  “就算能活下去又怎麼樣呢?他的脊椎粉碎性骨折,恐怕以後還要進行神經接駁手術了。而且成功的可能性也不高。記得隔一段時間給他注射一些鎮痛劑,他身上的傷口太多了。”

  

  當阿爾伯特走進這間加護病房的時候,不由得愣在門口。他從來沒有想過博士纏滿紗布躺在病床上並且只能依靠呼吸機來維持生命的情形。

  

  當護士告訴他不能呆太久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

  

  所有人都離開了,阿爾伯特這才顫抖著掏出藥劑,甚至於針頭都無法扎進去。

  

  “我的上帝,請您保佑他!請您保佑他!”

  

  藥劑緩緩注入羅廉的體內,阿爾伯特咽了咽口水,雙手合攏而祈禱。

  

  血液循環的聲音在羅廉的腦海中穿流而過,神經在自動愈合,細胞分裂肌肉融合的瞬間是一種巨大的痛苦,羅廉的身體整個拱了起來,胸腔脫離呼吸機的控制大力喘息著,病房中的儀器發出高頻率的聲音,值班中的醫生護士們加緊趕來,就在此刻,啪地一聲,整間醫院的供電瞬間停止。

  

  阿爾伯特驚恐著站起來,望向突然彈回床面上的羅廉,“博士!博士你怎麼樣了!”

  

  豪金絲醫生趕來,用手電筒檢視羅廉的瞳孔,然後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1122am,請節哀。”拍了拍阿爾伯特的肩膀,便走出去處理因為停電而陷入慌亂的住院部。

  

  “天啊……博士……”阿爾伯特伸手握住羅廉的手腕,垂下腦袋,眼淚一滴一滴落了下來。

  

  門虛掩著,醫護人員奔跑的聲音,儀器和運送床被拖拽的聲音似乎都被隔絕在了世界之外。

  

  猛然間,阿爾伯特感覺到羅廉的手指忽然扼住了他的手腕,一陣大力的抽吸之後,原本已經被醫生宣告死亡的羅廉在阿爾伯特睜大的雙眼中坐了起來。

  

  “博士……”

  

  緩緩地平復呼吸,羅廉適應了並不明亮的病房。

  

  他動了動自己的雙腿,膝蓋蜷了起來。伸手解開纏繞在胸上的繃帶,肌膚上已經沒有了傷痕。

  信手摘掉纏繞在額頭上的繃帶,扯開呼吸機,他還活著。

  

  一切都像做了一場夢。

  

  “哈……哈哈,博士,你還活著!”已經陷入絕望的研究生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來。

  

  那句話,似乎提醒了羅廉什麼。

  

  “菲爾特呢?你有沒有看見他?”羅廉拽過阿爾伯特的衣領問道。

  

  “沒有……博士現在是白天,我怎麼可能在這裡看見菲爾特?”

  

  白天?沒錯,自己被他帶來的時候已經是開始日出了。

  

  無數人覺得浪漫而美好的時刻,卻是那個人的地獄。

  

  羅廉環顧四周,忽然猛地從床上跑了下來,阿爾伯特伸手卻沒有抓住他。

  

  “菲爾特——菲爾特——”

  

  羅廉大叫著。

  

  四周人來人往,醫生,護士,病患還有不知所措的家屬們,可惜都不是他想要見到的人。

  

  他覺得自己站在世界的中心,可是卻不屬於這個世界。

  

  “菲爾特!你在哪裡!”羅廉擠過搶救病患的醫護人流,一間一間拍開病房還有醫護室的門。

  都不在,哪裡都不在。

  

  終於來到了洗手間的門前。

  

  門板另一側的菲爾特笑了笑。

  

  他曾經無數次地希望這個倔強的男人能夠如此急迫而渴望地呼喚著自己的名字,就像是一場宿命的輪迴。

  

  但不是現在。

  

  他的無力與狼狽,他不想讓他看見。於是,屏住呼吸,就怕羅廉察覺到絲毫的端倪。

  

  羅廉一間一間拍開隔間的門板,終於來到菲爾特的面前。

  

  他停住了,就像每一次在實驗室裡新發現的預感,他知道,菲爾特就在那裡。

  

  “菲爾特……”

  

  “不要進來……也不要看我。”

  

  嘶啞的聲音就似在沙漠中揚起的微瀾,摩擦著空氣也摩擦著羅廉的心臟。

  

  “你還活著嗎?”羅廉聽見他的聲音,用光著的腳踹了踹門。

  

  “我要是死了,還能和你說話嗎?”菲爾特笑了笑,靠著墻壁,伸手摸上自己臉頰上被日光灼燒之後深淺不一的痕跡,他已經很幸運了,肺部的功能恢復了一些,能夠勉強進行呼吸。

  

  “我還是人類。”

  

  “我知道,我沒有轉變你。”

  

  “我的意思是說,”羅廉伸出手掌,按在門上,“我可能活的不會像你一樣久,所以我沒有像你一樣多的時間來了解一件事或者一個人。”

  

  “所以呢?”菲爾特閉上眼睛,那個人的心跳如此平緩而溫和,是他摯愛的節奏。

  

 

作者有話要說:一日三更,要掉我老命……

休息……休息一下……

 

 

 

 

Delicate heart 17

 

  “我想了解全部的你,你優雅的樣子,你迷倒眾生的樣子,你對生死滿不在乎的樣子,你為我……不顧一切的樣子,我都看過了。但是,你脆弱的樣子,我卻沒有見過。”

  

  “可是我不想你看見。我不需要你因為我救了你或者我很狼狽而感激我或者同情我。我希望你永遠是羅廉,不要因為別人為你做了什麼而改變自己的方向。”菲爾特沉穩的語調緩緩道來。

  

  羅廉笑了笑,手掌拍了拍門板,“我現在的方向就是一定要看見你。你要是再不開門我就踹門進去了!”

  

  搖了搖頭,門那邊的人無奈地伸手將門閂打開,“你除了固執,還很任性……”

  

  話音剛落,只感覺眼前人猛地撞進他的懷裡,抱著他就是一陣鋪天蓋地的狂吻。

  

  菲爾特伸出手穩住對方的身體,溫暖的嘴脣大力地觸碰吮吸著他的脣角和脣縫,菲爾特有些恍然,那就像是一場甜得隨時都會消失的夢。

  

  熱情被點燃,菲爾特勒緊懷中的人,張開嘴脣放對方已經有些不耐煩的舌頭進來。

  

  熱烈地糾纏之後,羅廉緩緩退出對方的口腔,低下頭來看著菲爾特。

  

  “我嚇到你了?”菲爾特的聲音很輕。

  

  沒有燈光的洗手間裡,羅廉漸漸適應了黑暗,他的指尖劃過菲爾特臉上被燒傷的痕跡,輕笑了一聲,“是嚇到我了。因為你就算滿臉是傷疤,看起來也挺迷人。”

  

  “你也嚇到我了,”菲爾特收緊自己的懷抱,使得羅廉更加緊貼向自己,“你的吻技實在太爛了。”

  

  羅廉無所謂地挑了挑眉梢,低下頭來含住菲爾特的下巴,引得一向自製的血族不由得揚起頭來,喉間溢出一聲嘆息。羅廉細細親吻著他的脖頸,將腦袋放在菲爾特的肩膀上。

  

  “不要讓我找不到你。”

  

  “好。”

  

  “尋找……是很辛苦的過程。”

  

  “我知道。”

  

  羅廉將額頭頂著對方,很認真地看著菲爾特,“原來你真的……愛上我了。”

  

  “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說的吧?”菲爾特笑了起來,目光就似看著一個被寵壞的孩子。

  

  “如果我承認,你會把這個給我嗎?”羅廉將那個小巧的玻璃瓶從菲爾特的頸間拽了出來。

  

  “我什麼都可以給你。”菲爾特只是看著羅廉,對方低垂的睫毛是如此誘惑的美感。

  

  “但是我給你的卻很少。”羅廉閉上眼睛,讓自己的臉頰貼在菲爾特滿是灼傷的肌膚上。

  

  “沒關係。”菲爾特的手指滑入羅廉腦後的發絲中,“讓我抱著你。就像現在這樣。”

  

  羅廉不再說話,靜靜任由菲爾特環抱著,聽著他平緩的呼吸,像是一片寂靜的海洋。

  

  頭頂一陣閃爍劃過,醫院來電了。外面的世界似乎正忙碌著回到正軌。

  

  醫院樓頂上,少年的發絲勾勒出風的曲線,臉上是幾分俏皮的微笑,倚著水塔,看著遠處的高樓林立,“先生,你要我做的事情都做好了。”

  

  “謝謝。”

  

  夜幕再次降臨,萊娜踩著高跟鞋和她的搭檔一起來到醫院。

  

  豪金絲醫生有些緊張地接待了他們。

  

  “真的很抱歉,醫院因為一些意外停電了將近半個小時,我們也不知道D探員的屍體是怎麼……”

  

  萊娜笑著揮了揮手,“沒關係,他已經回家了。”

  

  “回家……”

  

  雙眼目視向一臉疑惑的一聲,萊娜的微笑緩如抽絲,接過搭檔帶來的一份文件,“請您在這裡簽字。”

  

  那是一份出院同意書。

  

  當兩位FBI探員離開的時候,值班的護士不解地看著豪金絲醫生呆坐在原處。

  

  羅廉和菲爾特坐在出租車的後面,司機旁的座位上坐著阿爾伯特,這個傢伙因為疲倦已經倚著車窗睡著了。

  

  “安娜貝拉和傑夫呢?”羅廉用手指在窗子上的水汽中畫出一個一個的小圈。

  

  “他們由萊娜負責移交日光法庭。”

  

  “潔西敏呢?”

  

  “他死了。那間倉庫後來失火,他的屍體被燒掉了。”菲爾特伸手握上羅廉的手指,皺起了眉頭。

  

  路邊一棟大樓的頂端,歐利文?拉爾森佇立著俯視他們離開:菲爾特,你殺死我的血系時還真是乾脆啊。

  

  腦袋轉過微妙的角度,菲爾特露出一絲笑意:你要為他報仇嗎?

  

  歐利文轉身,城市燈火在他的背影上留下一片斑斕:他不值得。但是屬於我的,我不會交給任何人。

  

  “怎麼了?”羅廉用手肘撞了撞菲爾特。

  

  “沒什麼。”

  

  剛推開實驗室的門,就看見杵著拐杖的梅蘭尼還有麥克迎了上來。

  

  “博士!我只是修養幾天而已,沒想到竟然出了這麼多的事情!你還好嗎?”梅蘭尼的高跟鞋聲音被拐杖的聲音取代,這讓羅廉聽起來有些不大習慣。

  

  麥克則更加乾脆地抱住他的雙腿,用幾分委屈的語調說:“博士……阿爾伯特已經好久沒有給我東西吃了!”

  

  羅廉伸手摸了摸麥克的腦袋,忽然有一種“自己真的回來了”的感覺。

  

  “好啦好啦!”羅廉拍了拍手,“今天晚上我們要把這件案子的報告趕出來。阿爾伯特由你負責鑒證報告,梅蘭尼你幫我看住阿爾伯特,我希望他能一次性完成,不要再出什麼別的差錯。我也會在這裡完成案情報告。”

  

  隨即,大家便坐到各自的電腦前,開始工作了起來。

  

  羅廉打開自己的郵箱,便看見一封來自FBI的內部郵件,標題是“提醒:請按時參加下個月的職業評估”。羅廉關閉了頁面,回頭看向不遠處捧著一本學術雜誌隨意翻閱的菲爾特。

  

  “怎麼了?”

  

  “為什麼你不回家?天還沒亮不是嗎?”

  

  “我怕你想要找我的時候卻找不到我啊。”菲爾特的語調上揚,又是那種分不出真假的表情,他將雜誌豎起來,手指點了點一張照片,“原來你獲得過的獎項還不少。”

  

  羅廉沒再搭理他,只是轉過頭去在鍵盤上■裡啪啦快速敲打了起來。

  

  天快亮的時候,所有的文檔準備完畢。阿爾伯特趴在自己的座位上睡得香甜,梅蘭尼把他叫起來然後兩個人一起回家。麥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臥室去了。羅廉走到菲爾特的身後,用膝蓋撞了撞他的後腰,“我要睡覺了!”

  

  “哦?”菲爾特將書插了回去,笑道,“你的意思是要邀請我和你一起睡嗎?”

  

  羅廉咧了咧嘴,直接進了臥室將門鎖上。

  

  “博士……”麥克從床上探起腦袋來,“就算你鎖了門,菲爾特先生也是能進來的。”

  

  “睡你的覺。”羅廉挑了挑眉梢脫下外衣,拉起被子直接躺了進去。他很累,特別是眼睛,再加上案情報告不比研究報告,對於他而言實在是萬分枯燥。翻了一個身,羅廉便睡著了。

  

  菲爾特進來的時候,羅廉已經睡得相當熟了。

  

  輕笑了一聲,菲爾特拉起被子的一角躺了進去。

  

  迷糊中,羅廉感覺到自己的雙腿間擠進了某人的膝蓋,完全不同於女人溫柔的觸感,嘴脣霸道地劃過他的臉頰和側頸,強勁的手臂輕易地將他整個環抱了起來,還有那低於常人的體溫,羅廉知道,那是菲爾特。他感覺如果自己睜開眼睛,一定會不知道看向哪裡。

  

  但是菲爾特的脣每一次落下的地方,頃刻間觸及他內心最深處的引子,席捲而來的是莫名地驚慌與刺激,儘管羅廉費勁心思要壓抑那快要決堤的衝動……但是他不討厭他……

  

  羅廉的鼻息漸漸急促了起來,菲爾特的舌尖再次侵入他的口腔,狂肆地攪亂他的抵抗,在上衣被粗魯地扯開的剎那,羅廉的雙手下意識地按住了菲爾特的雙臂。

  

  “麥克在這裡!”他終於被逼到退無可退,睜開眼睛看向對方,迷亂的眼神讓菲爾特有一種發瘋的衝動。

  

  “他早就出去打電腦了。”菲爾特垂下頭來,細碎地吻著羅廉的嘴角,耳垂。

  

  艱難地側過臉來,羅廉果然看見小床上的麥克早就不見了,被子也沒有折過,只是窩在一側。

  

  菲爾特收緊雙臂,忽然用力地咬在羅廉的肩膀上。

  

  “啊!”博士咬牙,狠狠瞪向對方,但是菲爾特的雙眼有一種令人目眩的神韻,緊接而來的狂吻似乎是對方向他表達“你怎麼可以不專心”的不滿。

  

  菲爾特的雙手揉捏著羅廉的臀瓣,而羅廉也任其主導為所欲為,就在菲爾特的手指伸進羅廉的底褲中時,羅廉猛地一個轉身,將菲爾特壓到了身下。

  

  額前的短發掠過菲爾特的鼻尖,上挑的嘴角有幾分倔強的味道,“憑什麼是你上我?”

  

  “憑我愛你!”菲爾特一把按住羅廉的後頸,挑開他的雙脣,勾住他的雙肩一霎時將他按回柔軟的床褥中。

  

  那一刻,羅廉知道自己不能再挑釁這位貌似好脾氣的血族了。他可以對自己所有的固執與倔強莞爾一笑,那是因為他的包容。他需要某些東西來證明擁有的權限,自己不能永無止盡地擱淺他。

  當菲爾特即將進入的那一剎那,羅廉有些惶恐地想要撐起自己的身體,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男人也可以用這種既瘋狂又難以抵抗的方式來征服另一個男人,更讓他沒有想過的是這個被征服的人竟然是自己!

  

  “啊!”身體被擴張的疼痛以及未知的恐懼讓羅廉全身緊繃了起來。

  

  菲爾特停止了入侵,有力地托起羅廉的下身,情欲爆崩的瞬間,他竟然停了下來。

  

 

 

 

 

Delicate heart 18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看到這一章可能會小小地激動,但是留言的時候請保持平靜,像是抱怨第八個字母太短或者說像是第八個字母終於來了之類的很可能會讓一些居心不軌的人故意來舉報。不過我還是很需要大家的留言的~謝謝!下章該讓歐利文出場了。

  “有人抱過你嗎?”菲爾特的雙眼有一種邪肆的癲狂。

  

  “廢話!當然沒有!”羅廉的腦袋抵在對方的肩膀上,粗重地喘著氣,他根本不知道怎麼放鬆自己,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菲爾特的力氣不要那麼大,至少如果兩個人的角色調轉過來,羅廉會覺得輕鬆許多。

  

  菲爾特來到羅廉的側頸,一個動情的親吻,“如果我是第一個,那就放鬆一切來體會。科學家要有探索未知的勇氣。”

  

  “啊!”羅廉低聲吼了出來,沒想到菲爾特竟然在那一剎那一衝到底。

  

  老天,這種“未知”無論是哪一個科學家都不會有探索的渴望吧!

  

  羅廉的身體內部的柔軟與熱度讓菲爾特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迷離的眼神讓羅廉有些發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令這個似乎什麼都不為所動的男子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甚至有一種錯覺,游弋在自己身體上的手掌竟然在發燙。

  

  羅廉的雙腿被整個抬了起來,架在了菲爾特的雙肩上,這樣的姿勢讓他終於不得不撐起上身來抗議,“我說你——”

  

  電光火石的瞬間,羅廉倒了回去,張大了嘴巴無法說出一句話來。

  

  菲爾特肆意衝刺著,每一次進出都是一場瘋狂的碰撞。

  

  羅廉幾乎承受不住,但是那一句“我不行了”卻說不出口,最後也只是讓自己吃盡苦頭。

  

  挺進的速度讓羅廉來不及感受前一次的快感而下一次的瘋狂卻已經來臨。

  

  他知道自己只能放下一切自尊和固執,去體會這個愛上自己的男人。

  

  漸漸地,包容與衝撞似乎成為了一體。

  

  羅廉一把抱緊菲爾特,對方回應以瘋狂的一吻共同迎來那一刻的來臨。

  

  無論是傑夫還是安娜貝拉,或者是潔西敏,他們較於人類而言,強大的太多。

  

  但是,很多時候,他們比普通人類還要脆弱的多。

  

  “I have a delicate heart。”菲爾特覆在羅廉的身上,看著對方因為疲憊而酣睡的容顏,親吻上他的眉尾,“如果你再次拒絕我,我真的會不知道如何是好。”

  

  枕頭與床板的縫隙之間,金屬的微光若有若現。

  

  菲爾特伸手將它拖了出來,輕輕彈開。

  

  女子的笑容從過去到現在,永遠不會改變。

  

  “琳德西,我會比你更愛他。”

  

  這一場纏綿所付出的代價便是一天一夜的昏睡。

  

  電話鈴聲將羅廉游離出大腦的思維拖拽回了現實。

  

  費力地睜開眼簾,菲爾特英挺的側臉如此清晰,就連平穩的鼻息也一陣陣地觸上自己的脣縫,就似無意的撩撥。

  

  羅廉試著動了動自己的身體,酸疼無比,他瞪著天花板看了半天,泄憤一般側過臉來一口狠狠要在菲爾特的鼻尖上。

  

  想象中的叫聲沒有聽見,對方只是在他的腰上捏了一把,可憐的博士就已經扭曲了表情,“怎麼了?”菲爾特從被子中露出來的肩膀與鎖骨,強健而優美,羅廉呆愣了半秒,這才發覺電話鈴聲已經停了下來。

  

  羅廉搖咬了咬下脣,想要坐起身來,這才發覺菲爾特的一隻胳膊壓在自己的小腹上,此時,電話鈴再次響了起來。

  

  菲爾特很識趣地伸手將電話遞到羅廉的身邊。

  

  “這裡是D博士。”羅廉聽見對方的聲音,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好久不見了詹妮弗,卡梅洛教授還好嗎?我記得……是在明天嗎?我當然會去!”

  

  此時,菲爾特的手指輕輕撫摸著羅廉脖頸和肩膀上昨夜留下的痕跡,博士不由得閃躲過去,不留神牽動了下身的過度使用的地方,疼得倒抽了一口氣。

  

  了解到羅廉的疼痛,菲爾特原本意欲挑逗的手掌沿著羅廉的側腰緩緩下滑,力度恰到好處地按摩著緊繃的肌肉。

  

  羅廉半眯著眼睛,繼續著和對方的通話。

  

  “什麼?地點是在游輪上?我……好吧,我會去……我會去……”羅廉將電話掛斷扔在枕頭邊上,輕輕哼著享受著菲爾特的服務。

  

  “要去參加你那位大學教授的演講會嗎?”菲爾特的前額輕輕靠在羅廉的肩膀上。

  

  “嗯……”

  

  “但是你不想去,因為地點在船上。”菲爾特溫柔的吻過羅廉的肩頭。

  

  “嗯,因為我的父母死於海難。”羅廉承認的很乾脆。

  

  “不用說得就好像你沒有經歷那場海難一樣。”菲爾特的手指撥開覆在羅廉眼睛上的碎發,“你被發現的時候獨自漂浮在一塊甲板上。”

  

  羅廉輕輕吸了一口氣,握住菲爾特為自己舒緩肌肉的手。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除了對海洋的恐懼。我的父母是怎麼死的?他們是落入海水中了還是隨著那艘游輪沉入海中了……我都不知道……只是後來看新聞報紙的時候,上面說那艘船的底部被什麼恐怖分子安裝了炸彈,目標是一位政府要員。比起其他那些無名之輩,我的父母還有幸被提及了一下。不然我都不知道他們是知名考古學家。”

  

  菲爾特翻身覆在羅廉身上,碎吻著對方的眉眼,“他們一定很愛你,不然在那麼多人裡面,是誰將你推上甲板呢?”

  

  羅廉扯出一抹壞笑,推了菲爾特一把,“你最好打消以安慰我為藉口再來一次的意圖。”

  

  對方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握住羅廉的手,輕吻上他的掌心,“如果可以,我真想永遠和你呆在床上。”

  

  “你已經成功地安慰我了,我會去參加那個演講會。如果海洋是我父母最終的歸屬地,那麼我不應該懼怕它。”

  

  臥室的門被敲響,輕輕的,有一點不知所措。

  

  羅廉笑著轉過頭來,“怎麼了麥克?”

  

  “博士……我真的餓得快死掉了……”

  

  用手肘頂了頂菲爾特,羅廉壞笑道:“喂孩子去!”

  

  第二天的早晨,菲爾特坐在床上,看著羅廉對著穿衣鏡整理著自己的衣領,就連從來不怎麼打理的頭髮也梳得服服帖帖。對於參加自己啟蒙教授的演講,羅廉還是相當慎重的。

  

  “我就這樣被你拋棄了麼?”菲爾特伸手掠過自己的發絲,手肘撐在膝蓋上,一派優雅。

  

  羅廉走到床邊,手指勾過菲爾特的下巴,嘴上一抹壞笑道:“乖乖呆著,等我回來疼你。”

  

  剛要轉身,菲爾特卻一把拽住了他。

  

  “怎麼了?”羅廉轉過身來有些不解。

  

  菲爾特微微搖了搖頭,鬆開了手。

  

  此刻我太快樂了,所以看見你的背影總會莫名地感到害怕。

  

  似乎明白了什麼,羅廉趴在菲爾特的身上,伸長手臂從枕頭與床縫之間將那個相墜扯了出來。

  

  然後翻過身,面朝上躺在菲爾特的腿上,羅廉將相墜放入對方的手中。

  

  “我知道你看過這個相墜了。”

  

  “恩。”

  

  “那裡面是我最重要也是最寶貴的過去。”

  

  菲爾特輕輕點了點頭,他早就猜到了。

  

  “現在我把它交給你。”羅廉輕輕拉下菲爾特的臉,額頭蹭上對方的鼻尖。

  

  “傻瓜,你的衣服又皺了。”優雅的血族伸手輕輕整理著懷中人的衣領。

  

  早晨九點三十,羅廉來到碼頭。

  

  巨型游輪裴侖號在眾人的目光中熠熠生輝。這艘游輪配備了圖書館、酒吧、購物區,號稱紐約三大奢侈游輪之一。

  

  卡梅洛教授的學術演講能在這艘游輪上舉行,看來他研究項目的贊助商非同一般啊。

  

  羅廉登船時出示了自己的邀請函,一位服務生恭敬地將他領上甲板,走過長廊,乘坐電梯,這才來到了自己的房間。

  

  海水在日光下輕輕盪漾著,如同乖巧的少女,絲毫沒有危險的氣息。

  

  隨著悠長的汽笛聲,游輪緩緩離開碼頭,羅廉站在窗口望著漸漸遠離的陸地,就這樣呆在房間裡似乎有些無聊,既然如此,不如去樓下娛樂一下。

  

  打了幾場斯諾克,享受了一頓午餐,剛和幾個美女談上兩句,菲爾特的電話就來了,這讓羅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和你說話的女人長的漂亮嗎?”

  

  “還好。”羅廉只好舉著酒杯來到人群比較少的地方,他真懷疑菲爾特是不是悄悄也上了這艘船。

  

  “奇怪我為什麼能夠猜到你在做什麼?”

  

  “沒錯,我是很奇怪。”羅廉摸了摸鼻子,他忽然覺得就算菲爾特不在自己的身邊,也能夠輕易地將自己網住。

  

  “我從你的聲音裡聽出來的。”

  

  “是嗎?那我要……”羅廉呆愣著,看著一個穿著禮服的少年走過人群。

  

  那是在潔西敏的晚宴上遇見的男孩,自己還向他提供了參加麻省理工考試的機會。

  

  可是那個男孩此刻臉上自信滿滿,掛著幾分狡黠的笑容,和在宴會上羞澀和不自信的表情判若兩人。

  

  “一會兒再和你聊。”羅廉掛上電話,悄悄跟在那少年的身後,意料之外地是,他竟然來到了卡梅洛教授的身邊,兩個人似乎開始了一場熱烈的討論。

  

  卡梅洛教授比起七八年前已經蒼老了許多,但是眼角的皺紋卻有著學者的智慧,他眼中的讚許,羅廉很眼熟,在許多年前,自己也是這樣和卡梅洛教授交談的。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看到這一章可能會小小地激動,但是留言的時候請保持平靜,像是抱怨第八個字母太短或者說像是第八個字母終於來了之類的很可能會讓一些居心不軌的人故意來舉報。不過我還是很需要大家的留言的~謝謝!下章該讓歐利文出場了。

 

 

 

 

Dream 1

 

  “喔!羅廉!”卡梅洛注意到了羅廉,帶著少年朝他走來,“好久沒有見到你了!”

  

  “許久不見,卡梅洛教授看起來依舊如此精神啊。”羅廉握上教授的手,然後看向他身旁的少年,“教授的學生也是越來越年輕了啊。”

  

  “哈!你是說凱文嗎?”教授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我還想這一生不會再遇上比你更有天賦的學生了,但是上帝卻把凱文帶來了我的身邊。這一次我的研究能夠有進展,要多虧凱文啊。”

  

  “卡梅洛教授,”男孩露出靦腆的笑容,“其實參加麻省理工入學測試的機會,還是D博士給我的呢,博士那天在宴會上給我的卡片,我到現在還留著。它就像一個吉祥物,將我帶到了另一種生活。”

  

  “哎呀,原來你們早就認識了啊!那就好,你們都是我的學生,好好聊一聊。年輕人總有很多我們這些老人家想象不到的火花碰撞。”卡梅洛教授看起來相當開心,“凱文就要申請研究生了,因為年紀太小,有一群老東西還想特意刁難呢。羅廉你可得多幫幫他,現在學術界真的很需要你們這種年輕的思想。”

  

  羅廉笑著點了點頭,用酒杯指了指日光正好的甲板,兩人在太陽傘下坐了下來。

  

  “真的很感激您的幫忙,D博士。”凱文一副天真的表情。

  

  慢悠悠翹起一條腿,羅廉將酒杯放到嘴邊,挑起的嘴角瞬間撕開謊言的外衣,“別裝了,小鬼。我做FBI這麼多年,你能騙我第一次,但是卻無法騙我第二次。”

  

  “切……”凱文愣了愣,隨即大咧咧將乘著果汁的杯子放下來,手指敲打著桌面,“不過你又你能知道什麼呢?”

  

  “我確實不知道。比如你接近我的目的是為了讓我推薦你進學校嗎?這也不對,你參加潔西敏的派對,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就為了讀個大學,實在不值得。”

  

  “但是事實證明,處於危險之中的人是你,而我只是遵循老闆的意思進入那個該死的宴會來盯著那個瘋子罷了。”

  

  “瘋子?”

  

  “除了潔西敏還有誰?”

  

  “你的老闆是誰?”羅廉眯起眼睛。

  

  “猜猜看啊,你不是已經見過他了嗎?”凱文推開座椅站了起來。

  

  “那麼你接近卡梅洛教授又是為什麼?”羅廉一把抓住正欲離開的少年。

  

  “你錯了,我想接近的對象是你,傻傻的D博士。你占著他的萬千寵愛卻不自知,”凱文聳了聳肩膀,很有技巧從羅廉的掣肘下掙脫,“當然,作為同樣天才的兩個人,我對你的研究確實充滿興趣。”

  

  羅廉狐疑著看向他,“你知道我的研究是什麼?”

  

  “X-a溶液,讓你能擁有五分鐘左右血族的力量。但是你是如何平衡其中X病毒的含量呢?既能擁有力量又不至於被感染。”凱文用指尖點了點羅廉的胸口,然後揚長而去。

  

  羅廉轉頭看了看晦默深沉的大海,依然一片一片起伏著折射著太陽的光芒。

  

  夜色降臨,卡梅洛教授的演講在一間巨大的演講室裡開始了。

  

  兩千多個座位沒有虛席,其中有一半是同行業的學者,另外一些則是對他的研究很感興趣的商界的名流以及報道這次演講的媒體。

  

  羅廉一邊尋找自己的座位,一邊和一些研究學者們打招呼。

  

  此時,有人扣上了他的手腕,羅廉側過頭來,看見來人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許久不見了,羅廉。還記得我嗎?”將空氣將至冰點的音質,角度精確的笑容。

  

  羅廉愣在原處,直到有人撞了撞他,這才回過神來。

  

  “當然記得,歐利文?拉爾森先生。”羅廉想要掙脫對方,但是如果歐利文不放手,自己是沒有獲得自由的可能的,“沒想到您對卡梅洛教授的研究會這麼有興趣。”

  

  歐利文的手指敲了敲扶手上的號碼,羅廉這才發覺那就是自己的座位。

  

  “卡梅洛教授的研究是拉爾森財團贊助的。”

  

  羅廉不情不願地坐了下來,“真沒想到,血族竟然會對普通人類的科研感興趣。”

  

  “你錯了,羅廉,我想資助的是你的研究,可惜你的實驗室屬於聯邦政府注資,所有的非政府資助都要經過評估。而卡梅洛教授的研究是最接近你的領域。”歐利文並沒有將目光從登上演講台的教授身上挪開。

  

  我的領域……羅廉在心中聳了聳肩膀,確實自己的研究對於血族有著非常特殊的價值。

  

  這一場講演持續了將近兩個小時,最後的一個小時是提問時間。

  

  前半部分,歐利文一直保持沉默,似乎聽得很認真的樣子。羅廉並不相信他真的聽懂了,畢竟大多數商人只是對此研究的醫學價值感興趣而已。

  

  但是到了提問時間,歐利文竟然接連提了三個很有深度的問題,最後一個問題就連卡梅洛回答起來都有一些為難。羅廉對歐利文不由得刮目相看,如果不是真的理解教授的研究,是不可能問出這些問題的。

  

  作為卡梅洛的學生,羅廉很了解自己的導師。儘管他現在正一臉平靜地從電腦中調取資料來整理答案,但是羅廉知道,這個問題是卡梅洛的下一個研究階段。

  

  “對於這個問題,作為教授的學生以及同一個領域的研究者,我有這樣一個猜想……”羅廉的挺身而出,讓卡梅洛在台上微微松了一口氣。

  

  “哦?說來和大家聽一聽,看看和我的思路是不是一樣。”教授做了一個‘請上台’的手勢。

  

  羅廉看了歐利文一眼,便走了過去。他的演講令得台下的學者們一直目光追隨,就連一旁的卡梅洛也在不斷地點頭。

  

  待到演講結束,羅廉直接被一群熱情的學者們給圍住了,甚至還有商人派出秘書要和羅廉商討投資他的研究。

  

  “那個答案你記下來了嗎?”歐利文轉過頭來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少年。

  

  “記下來了。”凱文笑了起來,“您說的沒錯,D博士比起卡梅洛教授要優秀太多,我看就算是我要達到他的水平,恐怕還得有很多年呢。”

  

  歐利文沒有說話,只是站在觀眾席的最高處,靜靜凝視著被人群淹沒的男子。

  

  “他不記得您了,對嗎?”凱文靠著墻壁,輕聲道。

  

  一陣風掠過耳際,凱文這才發覺一旁的歐利文已經不見了。

  

  羅廉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一點了。他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這些呆在實驗室裡的瘋子們,真是不好擺脫啊。

  

  一頭栽進床上,羅廉撥通了菲爾特的電話。

  

  “今天真是累死我了……”

  

  對方輕笑著,醇厚的音質按摩著羅廉的腦神經,疲憊的大腦漸漸輕鬆了起來。

  

  “真想馬上回去。”羅廉側過身子,一把扯過被子,窩在裡面捧著電話。

  

  “想我了嗎?”

  

  “才沒有呢。只是那些老頭子們沒有你養眼而已……”

  

  一隻手伸過來,將羅廉的手機從被子裡拿了出來。

  

  “歐……利文,你怎麼在這裡!”羅廉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眼前的男子一隻腳跪在床邊,伸長的臂膀有一種矯健的風度。

  

  “噗通!”一聲,手機落入床頭櫃上的杯子裡裡,無奈地沉入水底。

  

  “這艘船是我的,我當然可以去到任何一個角落。”歐利文緩緩道來,語氣中透露出無盡的耐心,但是羅廉在他的目光裡感受到了某種渴望正在掙脫理智的束縛。

  

  “但是這間客房卻是我的私人空間。”羅廉嚴正以待,看著這位難以理解的闖入者。

  

  “你還記得我嗎?”歐利文再次問出了那句話,憂鬱與莫名的深刻交織其中。

  

  “歐利文?拉爾森,純血的血族,”羅廉緩緩向床的另一側移動,剛要走下床去,自己的腳踝卻被對方一把拽住,嘩啦一下拖了過去,“你要幹什麼!”

  

  歐利文利落地將羅廉拉進浴室裡,打開水龍頭,將洗手池堵住,任由水注滿其中。

  

  “你的父母死於海難,你獨自漂浮在甲板上十幾個小時之後才得救,但是你卻忘記了一切。”歐利文的手指死死抓住羅廉的發絲,強迫他看向自己。

  

  “沒錯,我忘記了!這有什麼奇怪!”羅廉試圖一拳打在歐利文的臉上,卻不想對方狠狠將他按進了水裡面。

  

  耳朵裡是咕嚕嚕的水聲,羅廉雙手按在洗手台的兩邊想要撐起自己,但是他的力量和歐利文的相比,就如同螻蟻般弱小。

  

  呼吸越來越困難,眼前開始發黑,羅廉漸漸無法再掙扎,雙臂無力地垂了下去。

  

  歐利文將他從水裡提了出來,面無表情地把他拖拽到床上。

  

  手掌在他的胸口拍了拍,羅廉便開始吐水,咳嗽著醒過神來,在滿眼水光中看著眼前的男子。

  “你記起我了嗎?”

  

  “誰會記得你這個神經病!”羅廉想要揮拳,但是拳頭不過抬起了幾釐米便垂了回去,側過身子不斷地咳嗽著。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1V1,歐利文就是一個優質男配,咱不能讓菲爾特活的太輕鬆……

 

 

 

 

Dream 2

 

  歐利文伸手,輕輕撥開粘在羅廉臉頰上的濕發,“你總讓我難過。”

  

  他的手指沿著臉頰來到羅廉的側頸,指腹摩擦著還未消散的痕跡,羅廉甩開他的手指,剛要坐起來,歐利文忽然將他拽到他的面前,羅廉有些發怵,對方的目光裡燃燒著陰郁的火光,似乎要將他瞬間毀滅。

  

  “唔……”羅廉驚呆著,歐利文的舌頂開他的脣,將他重重地壓倒回床褥之中。羅廉雙臂揮舞著,找不到著力點支撐起自己。

  

  歐利文的動作越發狂妄,肆意嗜咬著他側頸的肌膚,甚至於不斷用獠牙的尖端摩擦著脆弱的肌膚。羅廉拖拽著對方的衣領,他甚至於不敢呼吸,即便是陷入瘋狂的菲爾特,也從沒有用那獲取食物的凶器來威脅自己。

  

  對方的手掌扯開緊貼在羅廉身上的襯衣,手指幾乎掐進他的肌膚之中,忘情地親吻著他的脣,侵略與占領的意味濃重得讓羅廉喘不過氣來。

  

  他不知道歐利文再發什麼瘋,但是他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就完蛋了!

  

  羅廉假意將腦袋往一旁側去,對方如他所想,以狂吻來控制他的掙扎,將他牢牢釘在那個角度上動彈不得。羅廉緩緩將手伸向自己褲子的口袋裡,摸到了那針藥劑,小心翼翼地摘除了針套,剛要順勢扎進自己的大腿裡,手腕忽然被扼住了。

  

  歐利文退出羅廉的口腔,垂首看著一臉懊喪和固執的男子,嘴角向上扯去,很有成熟的韻味。

  

  “你永遠都是個孩子,羅廉。”

  

  “不要隨便亂叫我的名字,拉爾森先生。”羅廉的目光沉冷著,瞪向那張不遜於菲爾特的俊美面容。

  

  歐利文將羅廉的手從口袋中拽了出來,手指在羅廉的指節間用力,看似十指交扣的姿勢,注射劑卻無力地落了下去。

  

  “他占有你的時候,你是自願的嗎?”歐利文的舌尖劃過羅廉鎖骨處的淡印,溫柔的安撫裡卻隱隱透露出威脅來。

  

  “我是自願的。”羅廉覺得羞憤無比,自己與菲爾特之間的事情關他歐利文什麼事情。他愛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

  

  “你想清楚了嗎?”歐利文脣邊的笑容隱沒,語調下壓著讓羅廉感覺自己身上的水漬是不是要凍結成冰了。

  

  “我想清楚了……”羅廉被對方扯了起來,力氣之大能聽見肩膀脫臼的聲音,“你要帶我去哪裡!”

  

  瞬間,歐利文將羅廉拉到了甲板處,海浪一陣一陣拍打著船舷,黑暗中的海水沒有了日光下的純淨,似乎洶涌著意欲吞沒一切。

  

  海風吹過去,羅廉覺得自己很輕,似乎隨時有可能隨之而去。

  

  “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歐利文扳過羅廉的臉,不顧他的閃躲,接二連三地吻上羅廉,狂狷得不似歐利文那沉冷的氣質,“幫你想清楚過去!想清楚你到底愛誰!”

  

  羅廉感覺自己的背脊抵在了圍欄上,歐利文將他按在那裡,臉上再沒有任何表情。

  

  側過頭去,看著泛著白花的海浪,莫名地恐懼令得羅廉吞咽著口水。儘管雙臂死死的抓著圍欄,歐利文還是將他扔了下去。

  

  滅頂的黑色浪潮將他吞沒,一次又一次地掙扎向夜空換來的卻是更加無可救藥的沉淪。

  

  羅廉的眼睛再也看不見東西,越是咳嗽進入肺腔的海水就越多。冰冷的感覺讓他絕望。

  

  菲爾特……菲爾特……

  

  我不要死在這裡……我還想見到你……

  

  羅廉奮力掙扎著,想要游回去,可惜他的一邊肩膀脫臼,只能無望地掙扎。

  

  甲板上聚攏了人群,凱文奔跑到屹立在圍欄邊如同雕塑的歐利文,驚叫著:“天啊!他會死的!”

  

  不斷有人呼救著,還有人找到繩索和救生圈扔了下去。

  

  “如果他愛上別人,我寧願他死掉。”歐利文揚起下巴,冷眼看著逐漸被海水淹沒的羅廉。

  

  力氣一點一點流逝,羅廉終於沒有力氣再動了。

  

  那純粹的黑色海底,向他張開了懷抱。

  

  羅廉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夢到很久很久以前……

  

  他走在一條小路上,周圍是荒野,雜草在夜風中搖擺,銀色的月光下寂寥而蕭瑟。

  

  很冷,他伸手抱住自己,抬起眼來望向星空想要借由那些淡藍色的微光來驅散心中的恐懼。然後他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對方墨色的風衣隱秘在黑夜中,似乎本就是夜的一部分。

  

  羅廉抬起頭,看見對方皎潔的肌膚優美的眉骨,不由得呆呆地仰著頭。

  

  “你要去哪裡?”他的聲音很冷,低沉的壓迫感讓羅廉垂首。

  

  “去找我的爸爸,在曼迪裡挖掘古城的丹狄斯博士。”

  

  “為什麼自己一個人走到這樣的荒郊野外來?”男子單膝跪在他的面前,目光與他齊平,手指掠過他的眼簾,“太危險了,你會成為豐美的食物。”

  

  “先生,你是說郊狼嗎?”羅廉吸了吸鼻子,“父親說只要帶著火把它們就不敢靠近……”

  

  “那麼你的火把呢?”

  

  “滅了……”

  

  “你的父親知道你來找他嗎?”

  

  “不知道。但是父親一直呆在那座古城不回家,我已經太久沒有見過他了。所以……這次我趁著保姆沒有注意……就溜出來了……”羅廉低著頭,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錯事。

  

  男子朝他伸出手來,對他說,“我帶你去吧。”

  

  “您認識我父親嗎?”

  

  “認識,他是一個打擾了我安眠的討厭鬼。”男子拉著羅廉向前走去。

  

  “咦?您是父親的朋友麼?不知道您的名字……”

  

  “我是歐利文?拉爾森,”男子伸手按了按羅廉的腦袋,“你可以叫我歐利文。”

  

  歐利文……

  

  你可以叫我歐利文……

  

  羅廉驟然睜開眼睛,看著明晃晃的天花板,側過腦袋,凱文正端著一本書做在床邊。

  

  掙扎著想要坐起來,羅廉感到肩膀上的劇痛,無力地倒了回去。

  

  “你可算醒了。”凱文將書扔在一邊,抱著胳膊看向羅廉。

  

  深深吸了一口氣,羅廉緩緩記起自己被歐利文推進了海里,一直拼命掙扎著……

  

  “我是怎麼上來的?”

  

  “怎麼上來的?”凱文好笑地聳了聳肩膀,“當然是拉爾森先生把你拉上來的。”

  

  羅廉冷哼了一聲:“他不是想要淹死我麼?”

  

  “他只會‘愛死你’。”凱文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起身走向門口,“船還有一個小時左右就到港了,下次再見。”

  

  凱文走後,羅廉緩緩坐起身來,將腦袋埋在雙膝之間。

  

  “我認識歐利文嗎……”

  

  好想和菲爾特說話,羅廉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這才想起手機已經被歐利文扔進水杯裡了。

  

  游輪在K市靠岸,這裡本來有另一個學術演講,但是羅廉現在已經完全提不起興趣了。

  

  還好自己的錢包和證件在外套裡,不然他就要成為身無分文的學者了。

  

  乘坐出租車來到市區,羅廉已進入酒店房間便撥通了菲爾特的電話。

  

  “我一直在等你,昨天到底怎麼了?”菲爾特的聲音裡柔緩卻帶有一絲不易察覺地焦慮。

  

  “我……昨晚遇見歐利文?拉爾森了……在游輪上……”

  

  “他對你做了什麼?”菲爾特的語調下沉,羅廉還是第一次聽見他如此直接地表達情緒。

  

  “沒什麼……”羅廉聳了聳肩膀,“除了差點殺了我。”

  

  電話那端變成了長久的沉默,羅廉將話筒夾在臉邊,蜷坐在床上細細分辨著菲爾特的呼吸聲。

  

  “我昨天做了一個夢。”良久,那端的人終於開口了。

  

  “嗯哼。”

  

  “我夢見我擁有你,但是卻很快失去你了。”

  

  羅廉閉上眼睛,抿了抿嘴脣。

  

  “什麼都別擔心,我很快就會回去。還有……吻你……”羅廉將嘴脣輕輕印在話筒上,感覺到對方也許也正做著同樣的事情。

  

  掛上電話,羅廉掏出記事簿,裡面記載著一些電話號碼,自己從前住在曼迪裡時照顧自己的保姆科比太太已經隨著自己的兒女定居到了K市。

  

  下午的研討會,羅廉打了個電話給主辦方說自己不大舒服,對方也聽說了他墜海的事故,對於他的缺席表示理解。

  

  羅廉給保姆打了個電話,便去到他家。當年四十多歲的婦女將門打開時已經是將近六十多歲的老嫗了,但是精神依舊很好。

  

  她將羅廉引了客廳,熱情地泡上藍山咖啡端出光烘焙好的曲奇。

  

  兩人閒聊了很久,科比太太一面感慨時光飛逝一面很高興羅廉現在所取得成就,並且一直在說沒有想到以他現在的身份還會記得這個小時候照顧過他一年多的保姆。

  

  “那麼您記得有沒有歐利文?拉爾森這個人?”羅廉狀似無意地問道。

  

  “呵呵,有啊,我記得很清楚呢,你的秘密朋友。”科比太太拍了羅廉一把,“起先我和你爸爸還以為這只是你小時候喜歡幻想所以編造出來的朋友,因為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他。直到有一天你拿著那張照片給我看,我才相信你真的認識他。那是一個多麼俊美的人啊,簡直就像畫一樣。我還一直說要你把他請回家來,好讓我親眼見一見,不過很快你父母就要帶著你離開曼迪裡了。”

  

  “那張照片……你知道在哪裡嗎?當然……時間太久我估計……”

  

  “我給你收著呢!”科比夫人站了起來,“你的那些小玩意兒都被我收到一個盒子裡。後來聽說你們乘坐的游輪出事了,我以為你也……你畢竟在我身邊一年多將近兩年,所以我收著你的東西想說算是個紀念吧。”

  

  她朝著樓上的臥室走去,打開儲物間翻找著什麼,羅廉也趕緊過去幫忙。

  

 

 

 

 

Dream 3

 

  兩個人翻找了半天,終於在最裡面翻到了一個紙盒。

  

  科比夫人擦了擦上面的灰,將盒蓋打開。裡面有一些小孩子的玩具,像是提線木偶還有八個一組的士兵小玩偶。羅廉將它們揀出來放在桌上。

  

  “你從小就和一般的孩子不大一樣。他們在外面玩耍的時候,你喜歡坐在家裡看書還有製作一些我都不大懂的東西。那些不怎麼喜歡和你一起玩的孩子們,看見你做的東西又往往會黏上來……”科比夫人微笑著回憶著過去,“這些小玩具是你父親買給你的。你很少玩它們,但是卻很珍惜它們。”

  

  羅廉點了點頭,他覺得這些東西有些眼熟。然後,在紙盒的底部,羅廉看見了一張照片。

  

  那是在一間老式卻相當華麗的房間裡。

  

  羅廉看見了洛可可式風格的餐桌上放置著一盞製作精巧的檯燈。餐桌上鋪著鏤空花紋的桌布,一個男子優雅地坐在桌邊,一手輕輕搭在桌面上,另一隻手抱著一個六七歲的男孩。

  

  倒抽了一口氣,羅廉認出來照片上的男子絕對是歐利文?拉爾森。即便是二十年後的今天,他的面容絲毫未變。除了那笑容……現在的歐利文的微笑就似計算好角度的雕塑,很美但卻並不動人。而照片裡的他,腦袋微微側著,下巴頂在懷中男孩的耳際,嘴上沒有絲毫笑意,眼神卻意外地溫和。

  

  “這個男孩……是我嗎?”羅廉有些不可思議。那個男孩的腦袋微微向後仰去,枕在歐利文的懷裡,很明顯,他們倆相當親近。

  

  “當然是你啦,”科比夫人湊了過來,“怎麼了羅廉?”

  

  “啊……不……沒什麼。我只是都不記得了……”

  

  將羅廉摟到自己懷裡,科比夫人拍了拍他的背脊,“沒關係我的孩子,一切都會好的。”善良的老太太以為羅廉是在為海難而離世的父母傷心。

  

  那天下午,羅廉帶著紙盒離開了科比夫人的住處。

  

  攔下一輛出租車報出賓館的名稱,坐在車裡的羅廉感覺到莫名的焦躁,他的記憶裡缺失了一塊,而且是相當重要的一部分。

  

  但是直覺告訴他,不要掀開那層面紗自己也許會更幸福。

  

  就在轉彎的瞬間,前方一輛車迎面而來,狹窄的車道上司機不得不轉動方向盤,兩輛車相安無事地擦身而過,但是砰地一聲,那輛銀色的私家車滑行了幾米便停了下來。

  

  羅廉和出租車司機也停車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個穿著卡其衫的男子打開車門,戴上眼鏡有些笨拙地下車查看自己爆裂的車胎。

  

  “嘿!有備胎麼!”出租車司機大聲詢問。

  

  “啊……哈,沒有。這是我朋友的車。”男子轉過身來,笑容中有幾分無奈,當他看到羅廉的時候,又忽然亮起了眼睛,“哎呀!你是卡梅洛教授的學生D博士吧?”

  

  “是的……”羅廉握住對方伸來的雙手,這才發現這位看起來有些呆板的男子其實意外地柔美,如果把那副不相稱的眼睛拿掉,絕對是個美男子。

  

  “昨晚您在教授演講上的發言實在讓人印象深刻啊,”男子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名片,“真希望有機會和你多多交流。”

  

  “基恩?戴維斯博士,您是Dynamic藥業的一級研究專家啊,看起來真是太年輕了!”

  

  “那也比不上D博士啊,28歲就已經有三個博士頭銜而且還是血液學的頂級專家。”基恩拉住羅廉,“走走,我們要好好交流一下!”

  

  “您的車……”

  

  “打電話給拖車公司就好!還是說……博士您有其他的事情?”基恩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

  

  羅廉笑了起來,自己正在煩心呢,但是基恩卻在此刻出現,也許這是上帝的指示,讓基恩幫助自己暫時脫離煩惱吧。

  

  兩個人找了一家星巴克,點了咖啡便侃侃而談了四個多小時,注意到時間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

  

  基恩令羅廉相當驚訝,這傢伙的很多見解和對於血族的血液研究很有幫助,羅廉甚至在心裡暗自盤算,要不要和局裡打個報告,把這位年輕的博士拉到特殊調查科來。

  

  這場交流以基恩的研究生打來的電話宣告結束。兩人離別前互相留下聯繫方式,羅廉看著基恩扶著眼睛小跑向馬路邊攔出租車的模樣,忽然在心裡慶幸自己找到了學術上可以交流的對象了。

  

  回到酒店房間,羅廉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他拾起電話,當夜深人靜獨自一人的時候,他無法阻止自己去思考,除非……能和菲爾特說話。

  電話撥通的瞬間,一陣手機鈴聲卻在房間裡響起,羅廉驚詫著還沒來得及回過頭來,自己就被人從後面抱住,親昵的吻落在他的頸間。

  

  玻璃窗上倒映出那個讓人心神盪漾的男子正懷抱著自己。

  

  “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不想我在這裡嗎?”菲爾特揚了揚眉梢,原本被日光灼燒的肌膚早已經復原,光潔的讓人忍不住想要撫摸。

  

  羅廉呆了呆,嘴角涌起一抹壞笑,雙手沿著菲爾特的背脊來到他的臀間,故意用力地揉捏,“我不是說讓你乖乖等著我回去疼你嗎?”

  

  “我怕……你不會回來了。”菲爾特微微揚起頭來,睫毛留在眼瞼處的陰影魔魅般性感。

  

  羅廉知道對方正藉助體重故意將自己往下壓,“除了你,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回去哪裡。”

  

  “呵呵,”菲爾特微涼的臉頰貼在羅廉的耳際,“固執有古板的D博士竟然會對我說這樣的甜言蜜語,我真的應該去教堂感激上帝。”

  

  兩人倒進白色的柔軟中,擁抱與親吻交融,羅廉知道菲爾特能讓他忘記一切想要忘記的東西。

  

  一片黑暗的房間裡,只有菲爾特平穩的呼吸,羅廉輕輕按摩著對方的手指,卻意外地沒有睡意。菲爾特在某些時候的熱情讓他吃不消,他很難想象兩個多小時前,身後這個睡得安穩的傢伙是多麼瘋狂地吮吻著自己的私處,直到腿跟處的肌膚都開始青紫麻木,羅廉才不得已大吼一聲:“想上就上!”這一句話出口之後,我們的博士才後悔萬分,自己的身體被換了好幾個角度,有些姿勢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人類的身體怎麼會有這樣的韌性。

  

  “如果你睡不著,我們可以再來一次。”菲爾特親吻上羅廉的後頸,半開玩笑道。

  

  “再來一次我就真的死了。”其實羅廉一開始就知道菲爾特並不一定真的睡著了,那個傢伙的體力比自己好上太多。而且還是個夜行動物,他閉上眼睛抱著自己,並不是為了休息,只是想要體會擁有彼此的感覺罷了。

  

  “明天晚上一起回紐約吧。”

  

  “恩。”羅廉嘟囔了一聲,在菲爾特的氣息裡緩緩睡著了。

  

  可惜,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第二天下午兩點多,羅廉起身在菲爾特的額前落下一吻,便去到二樓的餐廳想要喂飽自己的肚子,意外地遇見了艾爾琳娜?迪普。

  

  對方雙手抓住自己的腦袋,面前的咖啡和點心一口也沒有吃過,看起來超級煩惱的模樣。

  

  羅廉的信條就是——遠離麻煩。所以此刻他決定就當做自己沒有看見她。

  

  幾分鐘之後,侍者將拿鐵和三明治端了過來,羅廉的一句“謝謝”竟然引得艾爾琳娜轉過頭來。

  “羅廉!沒想到你在這裡!”艾爾琳娜直接拋棄了自己的咖啡坐到了羅廉的面前。

  

  “啊!是迪普博士啊!”羅廉和菲爾特相處久了,笑起來的時候也能做到滴水不漏,“您什麼時候進來的?”

  

  “我?我坐在那裡已經很久了!”艾爾琳娜作為資深心理學家自然早就看出羅廉是在假裝,“我最近很煩,煩得連飯都吃不下!為了分擔我的心煩,我決定……”

  

  “我的心理脆弱,我想我為你分擔不了什麼。”羅廉趕緊拾起三明治咀嚼了起來。

  

  艾爾琳娜卻絲毫不在意羅廉的拒絕,將照片從文件袋裡抽出來,放在羅廉的眼前搖晃:“你看,這具小孩的屍體是在垃圾堆裡發現的,已經被碎屍,凶手恐怕是希望垃圾處理廠把屍體運走,但是卻意外地被一個流浪漢給發現了!法醫花了三天多才大致拼湊出他的屍體,可惜大腦部分到現在還沒有找到。”

  

  羅廉將腦袋轉向左邊,抿了一口咖啡,看也不看照片。

  

  “還有這個死者,大學裡的籃球拉拉隊員,和隊里幾位英俊的籃球隊員從小旅館裡‘震動’回來之後,就再沒有發現過她。兩周前,愛美諾房產的一家新住戶發覺他們的墻壁一直在滲水,啊湊巧了,這個女學生的屍體就被封在裡面。”

  

  羅廉將腦袋轉向右邊,端著三明治又是一口。

  

  “這個傢伙就沒什麼新意了,是個二十多歲的流浪漢,身體還算健康,屍體是下水道工人發現的……”

  

  忍無可忍的羅廉伸出手掌遮住那些照片,“我記得你被調到行為分析小組去了對吧?處理的是連環凶殺案對吧?我能不能拜託你直接告訴我你憑什麼認定這些凶案是同一個凶手所為?”

  

  放下照片,艾爾琳娜依靠向椅背,有氣無力道:“因為他們的大腦都被人取走了。”

  

 

 

 

 

Dream 4

 

  羅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將腦袋伸到艾爾琳娜面前,“親愛的,我正在休假。休假的意思就是可以什麼都不用做。”

  

  艾爾琳娜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用相同的語調說:“親愛的,你知道FBI的守則嗎——不能與自己的搭檔戀愛。”

  

  心臟微微一顫,羅廉收起了一切表情,只是看著對方。

  

  “痕跡留的太明顯了,”艾爾琳娜的手指挑起自己脖子上的項鏈,暗示羅廉頸上的吻痕,“但我猜想你壓根沒有喂飽他。”

  

  “如果你打算向局裡打報告的話,請便。”

  

  “我才沒有那麼無聊。我太了解菲爾特了,他表面上看起來什麼都無所謂,但是他想要的絕對不會放手。到時候如果局裡被鬧的天翻地覆,我也沒什麼好處。”艾爾琳娜將照片整理了一下,站了起來,“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另外說一句,局裡的職業評估可能會採用測謊儀,你要做好準備。”

  

  “艾爾琳娜!”羅廉叫住了正欲離開的迪普博士,“我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過普通人類的案件了,不知道能不能對你有所幫助。能再看一下照片嗎?”

  

  艾爾琳娜再次坐下,將資料袋遞給羅廉,“我當做這是你對我提供支持的報答。”

  

  “第一起案子,凶手毀掉了屍體。第二起案子,死者被開顱,大腦被完整地取出,至少可以說明凶手具備腦外科手術的能力。而這第三起案子的處理很粗糙,如果不是因為屍體被浸泡在水中太久,本是很有機會提取到指紋的……這三起案子都不是同一個人乾的。”羅廉皺起了眉頭,“可是如果是團體作案,而作案動機是取走大腦的話,這三起案子太沒有組織性了。”

  

  “沒錯,有組織就有規律,就是因為沒有組織性,所以才叫人頭疼。”艾爾琳娜攤了攤手,“取走這些受害者的大腦做什麼?我甚至難以從犯罪心理學的角度來分析……”

  

  “那就將它們當成獨立的案件,每一起都有不一樣的動機。”羅廉點了點那個女學生的資料,“比如說這起,凶手必然需要醫院裡的設備,普通私人診所不可能進行腦外科手術。”

  

  “這些我們也考慮過,可是光憑這點……K市的腦外科醫生多了去了。”

  

  “所以行凶地點並不在醫院裡,你想醫院的每一場手術每一次設備的使用都有完整的記錄,凶手如何能在醫院裡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走這個女學生的大腦呢?”

  

  “醫學院……”艾爾琳娜恍然大悟一般,猛地站了起來,狠狠在羅廉臉上親了一下,“替我向菲爾特問好!”

  

  羅廉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手指擦去脣膏的印子,不由得莞爾失笑。

  

  回到房間,窗簾依舊將整個房間遮掩得一片漆黑,羅廉坐在床邊,側身望著半陷在被褥之中的美男子。

  

  他忽然在想,當自己熟睡的時候,菲爾特是不是也曾這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有的時候,他也懷疑自己對菲爾特的感情就似受到死亡威脅之後的崩潰。

  

  到底這個傢伙是怎樣悄無聲息潛入自己的生活讓自己變得難以割捨呢?

  

  就在發呆的時候,菲爾特的手指已經纏上他的指骨,“我聞到了迪奧的味道,你遇見了艾爾琳娜?”

  

  “你的嗅覺可真是不一般啊。”羅廉有些失笑。

  

  “沒錯,所以就算在很多人裡面,我也能聞到你的味道。”菲爾特緩緩睜開眼簾,目光悠然,手腕一個拖拽,羅廉一下子倒進了他的懷中。

  

  下意識掙扎著,羅廉覺得菲爾特總是動不動就親吻和擁抱自己真的有些……就在那一剎,腦袋躺進他的胸膛裡,忽然平靜了下來。

  

  “那麼你呢?喜歡我的味道嗎?”菲爾特的手指沿著羅廉的脊椎一路向下,在側腰處撫摸著。

  

  “還好我活得沒你久,不然再好的味道也會膩味。”羅廉抓住對方的手腕,另一隻手撐在菲爾特的耳邊,鼻尖幾乎觸上對方,“不要夢想我會天天和你在床上撕磨,海辛先生——我是一介普通人類。”

  

  菲爾特聳了聳眉,即便是這樣調皮的動作在他的臉上也萌生起一絲古典美來,羅廉從他身上利落地爬起,打開燈坐在書桌邊翻閱起一本學術雜誌來。

  

  菲爾特靠著床坐起,他人生中大多數的時光都是安靜的,此刻也是。

  

  “在看什麼?”

  

  “基恩?戴維斯的文章,他的很多觀點和我相同。”

  

  “所以你找到能和你溝通思維的人了。”

  

  “算是吧。”羅廉沒有抬頭,只是翻向另一頁。

  

  “你真是一個枯燥的人。”

  

  “沒錯,我是一個又固執又枯燥的人。”羅廉頓了頓,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卻閉上了嘴。

  

  菲爾特眯起眼睛,微微轉過臉去,促狹的目光裡有幾分探究的意味,“艾爾琳娜對你說了什麼?”

  

  “都是工作的事情。”羅廉抬眼看了看他,嘴角向上挑去,“啊,啊,某人嫉妒了,於是開始瞎想了?”

  

  此時,手機鈴聲忽然響起,菲爾特別過臉去接通電話,“萊娜。你也來了K市?”

  

  兩人一來一去聊了起來,掛上電話之後,菲爾特來到衣櫃前,將外套穿上,“走吧,萊娜正在當地警局等我們。”

  

  “我還在休假,而且她請你去是要你的私人幫助吧?”羅廉正看到興頭上,就連菲爾特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邊也不知道。

  

  正欲翻動書頁的手指被對方按住,羅廉剛抬起頭來想說些什麼,菲爾特貼到了他的臉頰邊,“我要你和我一起去。”

  

  “喂……”羅廉側過頭去避開菲爾特。

  

  “我說,我們一起去。”菲爾特的另一隻手托住了他的臉。

  

  呆愣在仰望的動作上足足三秒,羅廉的思維仿佛被對方捕獲一般,明明是帶有命令意味的語調,可是對方的表情卻意外的溫柔。

  

  難道大腦裡的那塊芯片失效了?

  

  直到菲爾特緩緩起身,收起羅廉的書,他這才回過神來。

  

  自己又被這傢伙牽著鼻子走了……

  

  來到警察局,不但萊娜和她的搭檔在裡面,就連艾爾琳娜也在。

  

  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羅廉知道艾爾琳娜手頭上的案子估計要移交他們特殊任務部門了。

  

  “那三具屍體我在照片上看了很多遍了。”羅廉擺了擺手,在停屍房外倚著墻壁點起煙來。

  

  整件案子有了出人意料的進展。艾爾琳娜按照羅廉給他的提示找到了謀殺大學女生的凶手,一名醫學院的腦外科副教授。他拒絕說任何話,K市的警方也有些著急,甚至差一點向媒體宣布這傢伙就是三起案子的凶手。艾爾琳娜為了節省時間,請正好在K市警局結案的萊娜讀取了這名教授的思維,一名自稱是血族的人蠱惑了他,以永生為代價向他索取人的大腦。

  

  “哦?”菲爾特摸了摸下巴,露出幾分玩味的表情,“沒有看見我們那位同族的臉嗎?”

  

  “沒有,在黑暗裡。要知道我們只能通過那個教授去看他經歷了什麼,他看不清的東西,我也無法看清。”萊娜蹙眉,“本來我想這說不定只是一場慫恿犯罪,但是當發生第一起碎屍案的報案者,那個流浪漢來到警局做筆錄的時候,我不但讀到他就是那個凶手……我還讀到他受到了同樣的蠱惑。”

  

  “嗯,真幸運我現在正在休假。”菲爾特笑了笑。

  

  艾爾琳娜朝著門口走去,“好了,現在這起案子可以正式移交給你們了!祝你們早日緝拿到凶手,而我……被這個不在我管轄範圍內的案子弄得焦頭爛額,是該好好休息了!”

  

  手指剛觸上門把手,她被人一把攬住腰,一個拉扯便落入了菲爾特的懷中。

  

  驚訝之餘,艾爾琳娜很快恢復了平靜,“很久沒有接收到你這樣的熱情了。”

  

  “你對他說了什麼?”菲爾特微微頷首,應景地表達了一下紳士的禮儀。

  

  “哪個他?”艾爾琳娜的笑容更大了,不遠處的萊娜也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直接閱讀我的思維不是更……”

  

  心臟一陣猛烈地收縮,感覺自己的所有思想沿著對方的視線奔涌而出,艾爾琳娜的呼吸幾乎都要停頓,一秒鐘之後,菲爾特輕緩地將她扶正。

  

  “多謝你的提醒,迪普博士。”拉高的胳膊,牽著艾爾琳娜的手指,菲爾特將她送回到門邊,一切就好像半個迴旋的華爾茲。

  

  羅廉仰著頭,閉著眼,吸煙本就是一個享受的過程,但是當菲爾特來到他面前的時候,他知道。手指被微涼的指尖觸碰著,指節間的半截香煙很有技巧地被對方摘了過去。

  

  緩緩睜開眼,羅廉看見菲爾特夾著香煙,額前的幾縷發絲因為臉的角度而下垂,煙圈卻沿著那流線蜿蜒而上,當他的嘴脣含住煙蒂的時候,羅廉忽然有一種被親吻的錯覺。

  

  “我都不知道原來你有這麼愛我。”菲爾特笑了笑,嘴脣微啟,煙圈如同奔放的潮水,慢動作般濺落在羅廉的耳邊。

  

  “什……麼……”羅廉眨了眨眼睛。

  

  “你確實像自己說的那樣,又固執又枯燥。”菲爾特轉身,朝著走廊外走去。

  

  “怎麼了?”羅廉跟在他的身後,但是卻保持著一米左右的距離。

  

  “在害怕職業評估嗎?”

  

 

 

 

 

Dream 5

 

  “啊?”羅廉愣了愣,他忽然有一種想要逃跑的衝動,但是手腕卻被扼住。

  

  “沒有人能讓你離開我的身邊。”菲爾特已經走出了警察局外,羅廉站立了兩秒,隨即笑著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兩個人走在K市的街道上,和紐約的夜市如星不一樣,這個城市的夜晚要安靜許多。

  

  九點多鐘的街道上只剩下零星的行人,十幾秒鐘才有一輛車開過他們身邊。

  

  來到賓館外,羅廉一抬眼不經意看見二樓客房的窗台上,少年倚窗而立。

  

  “怎麼了?”菲爾特轉過頭來,看向駐足的羅廉。

  

  “我看見卡梅洛教授的學生了,你先回房間,我正好會會這位同門小師弟。”

  

  “哦?”菲爾特的尾音拉得很長。

  

  羅廉的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走過了他的身邊,“怎麼?你對學者之間的無聊交流很感興趣?”

  

  來到二樓,羅廉剛抬手想要敲門,才發覺門是虛掩著的。

  

  他推開門,便看見凱文倚坐在書桌上,一腳下垂,另一隻腳踏在桌面上。

  

  “歡迎,D博士。我還在想你會不會來呢。”

  

  羅廉並沒有走進去,“你在這裡,那麼他呢?”

  

  “他?”凱文向羅廉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你想起自己和他之間的事了嗎?”

  

  沒有回答,羅廉依舊站立在門口。

  

  “啊,看來你想起來了。”

  

  “只是小時候我認識他而已,那又怎麼樣?歐利文?拉爾森活了那麼久,認識的人並不止我一個。”

  

  “只是認識而已?”凱文做出遺憾的表情,從桌子上跳下來,緩緩走到羅廉面前,“我猜想老闆一定很想把你的腦袋劈開,看看裡面到底裝著什麼。”

  

  羅廉覺得再說下去凱文也不會告訴自己什麼有用的東西,正欲轉身,便被身後的男孩拽住了。

  

  “你知道所謂‘日光法庭’也只是吸血鬼為了與人類和平相處而建立的一種制度嗎?”

  

  “當然知道。”羅廉反身扣住對方的手腕,拉到背後,將凱文壓在墻壁上。

  

  “嘿,當初在潔西敏的宴會上你對我可沒這麼粗魯。”

  

  “我不喜歡聽廢話。”

  

  “好吧好吧,”凱文試著掙扎了一下,但是發覺羅廉的擒拿水準頗高,於是只好放棄,“血族內部也有他們自己的法則。”

  

  “然後呢?你想告訴我說有個長老會什麼的?”

  

  “那是電影,不過也差不多。你知道‘持劍者’的傳說吧?”

  

  “知道。血族自身有很森嚴的等級制度,純血的血族建立了一個盟會,為了避免權力過於集中,盟會鑄造了兩柄銀劍授予了兩大十分有名望的家族,當重大決定來臨,只有這兩大家族同時同意才能行動。”

  

  “恩,沒錯。那麼你知道那兩大家族是誰麼?”

  

  “誰……”羅廉皺起眉,忽然有一種預感。

  

  “海辛與拉爾森。”趁著羅廉松懈,凱文掙脫了束縛,將門卡啦一聲關上,隔著門板對另一側的羅廉道,“如果有一天兩大持劍家族互相鬥個你死我活,你說會是因為什麼呢?”

  

  菲爾特持有血族的銀劍?

  

  羅廉頓時呆愣在那裡。

  

  “所以要謹慎地選擇啊,博士。”凱文的話如鬼魂般在羅廉的耳邊迴盪。

  

  選擇?自己到底需要選什麼?

  

  不解地走進電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剛開門,羅廉忽然被拽了進去,一片黑暗之中分不清自己的方向,只有下墜的失重感如此清晰,當他的腦袋撞進枕頭裡,停止的心跳恢復運作時,菲爾特的俊容近在咫尺。

  

  “你幹什麼!”羅廉有些生氣,剛想撐起來,對方的指尖便抵在他的肩膀上將他按了回去。

  

  “我才是那個應該問‘你在幹什麼’的人吧?”羅廉第一次看見菲爾特在自己的面前隱沒了笑意,那一刻他有一種懼怕的感覺,“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認識歐利文?拉爾森?”

  

  “是的,我認識他。但是我不記得了。”羅廉也不閃躲,直落落看著菲爾特,“對於我不記得的事情,我要怎麼告訴你?你聽見了我……和凱文的談話?”

  

  “是啊,六層樓的距離並不遠。”

  

  “……那麼‘持劍者’的事情呢?你也一樣沒有對我提過。”

  

  “沒錯,我是沒對你提過,但是那把劍我已經交給你了。”菲爾特放開羅廉,緩緩躺在了他的身邊,額頭輕輕放在他的肩膀上。

  

  “你交給我了?”你給我的東西……只有那個裝著液態銀的掛飾啊。

  

  菲爾特伸長手臂,摟住了身邊的人,“它就在你的脖子上呢。”

  

  “這個……”羅廉將那隻掛飾從領子裡拉了出來,“這不是劍啊。”

  

  “這有關我們血族的秘密,我不能告訴你。我和歐利文都不知道彼此的‘劍’是什麼樣的,知道你脖子上的那個東西就是‘劍’的人也幾乎沒有。”

  

  “這麼貴重的東西我還是還給你吧。”

  

  菲爾特伸手按住羅廉的手腕,“我送給你的東西就不會再要回來。”

  

  “可是如果這個東西落到別人手上呢?”羅廉坐起來,對於菲爾特的任性真的很不解,“我知道你對於權力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是……”

  

  “如果這個東西落到別人手上,那一定是因為你落到了對方的手上。我自然要把你帶回來,如果這我都做不到……那麼它落到誰的手上我都無所謂。”菲爾特的金髮遮住了他的半張臉,羅廉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們可不可以不做愛?”

  

  “啊?”菲爾特有些失笑,他不知道羅廉的大腦是怎樣跳到這個問題上的,“你是指今天還是以後?”

  

  “今天。”羅廉轉過身去,背脊頂著菲爾特,“你說了那麼長一段甜言蜜語,按照程序我們不是該做些什麼嗎?但是昨天才和你做過。今天再做我會……”

  

  菲爾特將腦袋貼在羅廉的背上,悶笑了起來,“你真是天才……”

  

  但是此刻,能就這樣依靠著彼此已經很滿足了。

  

  不知不覺,羅廉睡著了。

  

  菲爾特聽著他平緩的呼吸,將被子拉起,在他看不見的時候,皺起了眉頭……歐利文?拉爾森可不是個好對手。

  

  休假的最後一天,羅廉準備躺在菲爾特的身邊將那本雜誌看完,但是有人還是不識時務地打攪了他。

  

  “啊,多倫,怎麼是你?”羅廉打開門,一臉嫌惡的表情瞬間轉化為菲爾特式的笑容。多倫是萊娜的搭檔,怎麼樣都是同事,曾經還請對方幫過忙。

  

  “不好意思,”多倫隨意往裡面看了一眼,發覺整間房間只有一張寬大的雙人床,窗簾拉得很緊,而床頭燈卻亮著,“我想請你陪同我去一趟Dynamic旗下的一個實驗室。”

  

  “怎麼了?”羅廉將房卡揣進口袋裡,將房門關上換上“請勿打擾”的標牌。

  

  “那具泡在下水道裡的屍體已經查到了身份,是那間實驗室裡的研究員。因為調查需要在白天進行,萊娜無法與我同去。我想請您同我一起去,作為血液學的專家,你可能更容易從那些研究員那裡得到信息。”

  

  “血液……你說的是哪個研究室?”

  

  “第四研究室。”

  

  羅廉掏出基恩?戴維斯的名片一看,“不會吧,這也太巧了……”

  

  第四研究室位於K市的近郊,羅廉坐在多倫的車裡,開過市區之後,兩個人都沉默得有些尷尬。

  微微咳嗽了一下,還是多倫先開口說話了,“其實我也……很喜歡萊娜。”

  

  羅廉了然地笑了笑,“你不該告訴我。”

  

  “無所謂啦,反正這次的職業評估不知道會問什麼樣的問題,說不定下周我和她就不再是搭檔了。”多倫目視著前方,“有的時候我也會問自己,我對萊娜的愛慕是因為她超凡的能力還是她的外表?”

  

  “她知道你的心意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她從來沒有讀過我的思維,這是我第一天和她做搭檔時訂下的規則。其實到後來我挺希望她來解讀我的,愛她的話我永遠說不出口,就算她接受了我,五年之後呢?十年二十年之後呢?我終究會老去的,天長地久只是童話。被她知道的話,也許我就可以解脫了。”多倫笑了起來,他比羅廉要大上兩歲,有一次失敗的婚姻。

  

  “你一定是真的愛她,不是因為她是血族。”羅廉笑著看向對方,“一時衝動的迷戀是不會為對方思考那麼多的。”

  

  “那麼你呢?羅廉,你選擇和菲爾特在一起……”

  

  “不要去過多的想以後,因為害怕傷害而拒絕……遺憾比離別更痛苦。”

  

  多倫笑了起來,有一股孩子氣。

  

  羅廉在第四實驗室裡見到了基恩。

  

  他的情緒看起來很低落,和前兩天判若兩人。

  

  死者是基恩的研究生,跟隨他參與了不少研究項目。

  

  “基恩,告訴我你最後一次見到死者是在什麼時候?”羅廉和多倫坐在他的面前。

  

  “我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周四的晚上,我們加班到九點,下半時……”基恩的雙手扣在玻璃杯上,微微顫抖著,將手放下去的時候,杯子摔落到了地面上,與瓷磚地面相觸的瞬間,發出的脆響讓人心悸,他趕忙彎下腰去撿。

  

  “基恩,小心碎片!”羅廉站起來提醒,但是基恩卻叫了一聲,似乎手指已經被劃破了。

  

 

 

 

 

Dream 6

 

作者有話要說:筒子們,本章請注意一下留言啊……

  捏著手指從桌子下面爬起來,基恩苦笑了笑,“我去包紮一下。”

  

  一個研究人員進來將玻璃碎片清理走,剩下羅廉和多倫坐在原處。

  

  此時,多倫接到了一個電話,那就是作為兩起案子的凶手,那個醫學院的副教授和流浪漢都與Dynamic第四研究室有著不同程度的聯繫。

  

  副教授曾經應邀來參觀過這間研究室,而那名流浪漢在犯案前也曾服用過第四研究室慈善活動發放的藥品。

  

  羅廉摸了摸下巴。

  

  “凶手……會不會是這個研究室裡的人?”多倫問道。

  

  “合理的猜測,但是我們需要證據。”羅廉緩緩起身,“我想去參觀參觀。”

  

  顯然,羅廉的這個要求得到了實驗室的熱烈回應,基恩以及另外兩個研究助手就像面臨贊助商視察一般,領著羅廉將各個實驗室甚至於各種高精端儀器都介紹了一遍。

  

  多倫跟著羅廉,他雖然不懂這些東西,但是看見基恩他們似乎毫無保留地解說,似乎這裡的研究項目根本沒什麼可疑。

  

  直到來到走廊的盡頭,剩下的那間存儲室前,大家止住了腳步。

  

  “藥品樣本陳列室?”羅廉笑著看向基恩,“商業機密。”

  

  基恩笑著拖了拖眼鏡,“是的,如果有一天D博士也成為我們中的一員,那這裡的任何地方我想您都可以隨意進出。”

  

  羅廉抓了抓後腦,“可惜啊,我和政府簽了一份很長的合約。”

  

  之後,例行公事羅廉繼續問了基恩幾個問題,臨走時安慰道:“我很遺憾你的研究助手……”

  

  基恩低著頭,抿了抿嘴。

  

  “我們可能還會來拜訪你,所以……”羅廉和基恩握了握手,看對方點了點頭,才和多倫一起離開。

  

  車子朝著市區開去,一路上羅廉一直撐著腦袋斜著臉,似乎在思索什麼。

  

  “怎麼了?D博士?”

  

  “我在想……為什麼基恩感覺不到疼?”

  

  “哈?”多倫一邊控制方向盤,一邊對羅廉說的話感覺到不解。

  

  “他的手指被劃破了,我和他握手的時候故意很用力地按住他的手指。”羅廉側過臉來。

  

  “也許是傷口割的並不深?”

  

  “大概吧。”羅廉揚了揚眉,“反正今天過後,這起案子也不歸我負責了。”

  

  回到賓館房間,羅廉緩緩打開門,看見菲爾特坐在床上似乎自己正在和自己下著一盤國際象棋,床頭燈悠然的光線將對方的五官氤氳得相當柔和。

  

  脫了外套趴到床上,羅廉一隻手撐著自己,側躺在菲爾特的身邊,“喂……”

  

  “怎麼了?”

  

  “你說你要是一直這麼……”羅廉攤了攤手掌,“英俊瀟灑魅惑人心,而我卻在衰老,總有一天會變成一個糟老頭,到時候我們怎麼辦?”

  

  “那就研究一種讓我也會變老的藥就好了。”菲爾特假裝一副思考的樣子,“其實要是真有那麼一天到來,我也會輕鬆許多吧。”

  

  “啊?”

  

  “那樣我就再不用擔心有誰會看上你了。”菲爾特的嘴角帶著一絲狡黠,手指優雅地擺弄著棋子。

  

  羅廉微微抬了抬頭,嘴脣掠過對方的下巴。

  

  “嘿,這樣我可是會忍不住的。”菲爾特剛垂下頭想要回吻對方,羅廉已經撇開頭去,坐在了棋盤的對面。

  

  “聽我父親的朋友說我小時候很喜歡下國際象棋,可是同齡人中喜歡這個的很少。”

  

  “無論你什麼時候想下,我都會陪著你。”菲爾特走出了第一步棋。

  

  “呵呵,正好驗證一下,天才的大腦和千年經驗相比,勝負如何?”

  

  “好啊,”菲爾特的手指輕輕按摩著眉尾,眼睛裡有一種莫名的挑逗,“如果你輸了,就要和我做愛。”

  

  “喂!那要是我贏了呢?”羅廉冷哼了一聲,扯著嘴角看著對方。

  

  微微斜過眼睛,目光流轉,菲爾特淺笑道,“那我讓你做。”

  

  霎那間,羅廉忽然覺得心臟狂跳,甚至嗓子有點發乾,“你還真以為自己能贏了?”

  

  含笑的男子默而不語,伸手指了指棋盤。

  

  似乎是因為菲爾特的那句話,羅廉對這盤棋特格外地謹慎了起來,每一步棋都經過了深思熟慮,而菲爾特也是難得一見的對手。

  

  十幾步之後,羅廉蹙起了眉頭,下意識手指開始摩擦著自己的下脣。

  

  而他的對手,心思早已經脫離了棋盤,靜靜望著對方,“那麼想抱我嗎?”

  

  “恩……”羅廉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對方問了什麼,當準備移動下一個棋子時,手指卻被對方按住了,抬起頭來發覺菲爾特的笑容近在咫尺。

  

  “我問你是不是那麼想抱我,”菲爾特側過臉,鼻尖幾乎觸上羅廉的臉頰,“不過看起來我弄錯了,你只是想要贏而已。”

  

  羅廉的身體向一邊傾斜,但是菲爾特的氣息卻緊隨而至。

  

  “我……既想要贏你又想要抱你,不可以嗎?”

  

  那雙眼睛裡閃爍的固執與倔強令得菲爾特的笑容舒緩得更開,羅廉用手肘撐住自己,才勉強不被壓倒,“嘿,我們不是在下棋嗎……”

  

  嘴脣被封緘,兩人之間的棋盤被菲爾特利落地推到了一邊,羅廉承受不住對方施加的壓力但是卻不肯輕易妥協,然而菲爾特的糾纏卻愈演愈烈,氣息凌亂無法收斂。

  

  忽然之間,一陣天地倒轉,菲爾特感覺自己猛地被摔了下去,床墊劇烈震顫著,羅廉跨坐在自己的腰上,將他的雙手按在腦袋的兩側。

  

  “你什麼時候給自己打的藥?”

  

  羅廉沒有回答他,只是利落地拉開了菲爾特的西褲,CK的男子緊身款內褲將那裡的形狀勾勒得一清二楚。

  

  菲爾特伸手托住羅廉的腦袋,“嘿,只能堅持五分二十秒的博士大人,你確定你有能力做到最後嗎?”

  

  “你說呢?”羅廉壞笑了一下,將菲爾特的底褲拽下來,抬起對方的雙腿,放到自己的腰側。

  

  “啊,在我看著你出神的時候。”菲爾特依舊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甚至眉目間還有幾分享受的意味。

  

  “廢話!誰被你那樣看著都知道你這個傢伙不懷好意!”羅廉有些憤恨地頂了頂對方。

  

  “沒辦法啊……不過既然你給自己注射了針劑,那就是說我可以盡興一點了?”菲爾特眼簾下垂,流瀉出極致的美感,羅廉一陣抽吸,更感覺到無名的熱度,正要擠進對方的身體,卻不想菲爾特忽然雙腿夾緊他的腰側,藉助羅廉的身體一躍而起,原本壓製在菲爾特身上的羅廉被對方掀倒,一切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只聽見衣物破碎的聲音。

  

  “你這個混蛋!這是我上周才買的!”惱怒的博士一拳揮了過去,菲爾特笑著躲開,托起對方的臀,一個挺身。

  

  羅廉被突如其來的擴張驚得剛要大叫,極具掠奪意味的狂吻將一切淹沒。

  

  如果說有什麼後悔,那就是羅廉不該給自己打那一針。壓製住自己的那個人已經完全剝落了優雅的外殼,在那溫暖的包裹中馳騁。

  

  羅廉不斷地用拳頭砸在菲爾特的身上,對方卻直接將他翻了過去,最後他恨不得把腦袋都埋進枕頭裡憋死算了,直到幾分鐘之後,他不得不嘶啞著嗓音道:“混蛋……藥效過了……過了……”

  

  菲爾特抱緊他,瘋狂的動作輕柔了起來,羅廉喘息著,胸膛起伏著被對方帶往另一個迷離的天堂。

  

  當一切趨於平靜,菲爾特仍然將自己深埋在羅廉的體內,指尖掠過他略微疲憊的眉眼,“這次的藥效有七分鐘呢。”

  

  “嗯……”羅廉只剩下輕哼聲。

  

  抬手看了看腕表,菲爾特剛想打電話取消今晚的班機,沒想到艾爾琳娜的電話卻先打了進來。

  

  “出事了,菲爾特。”

  

  拿著電話,緩緩將被子拉到羅廉的身上,菲爾特換了套衣服,趕往市立醫院。

  

  加護病房裡,萊娜坐在床邊,艾爾琳娜在不遠處陪著她。

  

  病床上躺著的正是多倫。

  

  羅廉在車上所說的話令多倫有些不安,於是將羅廉送回酒店之後他就向當地的一位法官申請了搜查令要去查驗第四研究室裡的藥品是什麼,就在他再次前往研究室的路上,車子卻撞在了高速公路的圍欄上。

  

  菲爾特沒有說話,只是看向萊娜。

  

  “我在現場看見了車子的殘骸,這場車禍不是多倫的錯。車子後面有人為掀動的痕跡。”萊娜抿了抿嘴。

  

  “你是想說有血族掀翻了多倫的車。但是萊娜,多倫出車禍是在白天。”

  

  “所以……我也很疑惑。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我和多倫曾經約定,我絕對不會去閱讀他的思維。”萊娜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也許這一次,他渴望你知道。而且我相信,比起讓我來閱讀那些曾經寄存在腦海中的秘密,多倫更加信賴你。”菲爾特輕輕將手放在萊娜的肩膀上。

  (本章的葷菜也不是很長,但是特殊時間請大家注意留言,歡迎打分~

  

作者有話要說:筒子們,本章請注意一下留言啊……

 

 

 

 

Dream 7

 

  萊娜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搭檔,最後還是決定將手掌放在了多倫的額頭上。

  

  思維緩緩入侵,撥開層層雲霧,萊娜看見了真相。

  

  一個人影跳落在多倫的車尾上,震顫聲引得專心開車的探員下意識望向後視鏡,晃過的人影讓他意識到了什麼,迅速從腰間拔出了手槍。

  

  子彈穿過後車玻璃,卻沒有擊中目標,多倫一個轉彎,試圖甩掉對方。

  

  但是車子才轉過不到二十度,忽然動彈不得。多倫用力地踩踏油門,但是車子就似被釘在路面上一般。多倫看向後方,對方就坐在車頂上,雙腿有一下每一下地敲打著後窗。

  

  “你到底是誰!”多倫打開槍夾,替換上了液體銀彈,正拉開保險栓,對方便猛地跳落下去,多倫還沒有看清楚對方的時間,車子便驟然被掀向路邊。

  

  腦袋砸向車前,多倫伸手按住了方向盤,車喇叭接連鳴響中。對方也似乎失去了耐心,一次又一次地擠壓著後車,多倫的腦袋撞在方向盤上,安全氣囊終於彈了出來。

  

  而那個施暴者則從車後面繞了過來,多倫的視線模糊著,額角的血液流向眼睛裡,他拼命想要看清楚對方是誰,眼簾卻沉重無比,一切陷入黑暗之前,耳邊傳來痛苦的呻吟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萊娜皺起了眉,為什麼那個凶手沒有上前直接殺了多倫?能夠將車子抬起來的力量,萊娜相信這個世界上只有血族。但是,有哪個血族是能夠在日光下行走的呢?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

  

  菲爾特從多倫的衣物中找到了那張已經皺巴巴的搜查令,“我想,我們要去一趟第四研究室了。

  既然多倫是在去搜查的路上出事的,很明顯對方並不想要這間研究室被調查。”

  

  “我和你一起去,”萊娜回身看向艾爾琳娜,“請幫我照顧好多倫。”

  

  菲爾特和萊娜並沒有開車,而是憑藉血族速度奔跑著去向目的地。

  

  才剛來到高速公路上,便看見了接連出動的消防車。

  

  “糟了!”萊娜皺眉,估計對方已經消滅證據了。

  

  果不其然,現場正燃燒著熊熊大火,火光給黑夜鍍上了一層血色。

  

  現場消防人員正竭力滅火中,貌似研究室被人澆了助燃劑,而現場也無法連接到足夠的水源,這場火怕是直到研究室燒盡否則不會停下來。

  

  萊娜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去。

  

  “我們會找到凶手的……”菲爾特拿起電話,聯絡到了一個法官,要求對方從明天開始封鎖現場。

  

  天快亮了,萊娜與菲爾特回到了各自的賓館。

  

  羅廉仍然在床上熟睡,菲爾特側坐在他的身邊。

  

  “你的身上有煙味。”羅廉用略帶嘶啞的嗓音輕聲道,“昨天晚上有什麼發生了嗎?”

  

  “第四研究室被燒了。”菲爾特的手指劃過羅廉的側頸,在血液躍動出輾轉著,“現場被抬出了十一具屍體,法醫正在根據牙齒比對來辨認他們的身份。”

  

  撐起身子,瞬間扯到了傷處,羅廉抽了一口氣,狠狠瞪向對方。

  

  “怎麼,你要去現場?”

  

  “基恩?戴維斯呢?他也死了嗎?”既然爬不起來,羅廉只好換了一個姿勢。

  

  “你在懷疑他?萊娜讀取了多倫的思維之後,覺得想要傷害多倫的那個傢伙很可能是個血族,但是你知道的,我們血族是不可能在……”

  

  “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羅廉看著天花板,“就好比你和我之間,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任何可能。”

  

  “是嗎?”

  

  “所以把電話拿來。就算是現場被燒毀,只要是藥劑就會殘留下反應物,順藤摸瓜我們還是有可能會知道第四研究室到底在生產什麼。”

  

  菲爾特將電話丟給羅廉,然後便斜著身子躺了下去,“我現在只想在你身邊好好躺一下。”

  

  一通電話,梅蘭尼與阿爾伯特只得從紐約趕來了K市,兩人徵用了當地的一家研究室,對化學物殘留進行了分析。

  

  “博士,我們懷疑……這間研究室在進行X-b藥劑的……”

  

  “果然嗎?”羅廉撐起身子,“我現在就過去……”

  

  菲爾特一把拽住了他,“X-b藥劑?”

  

  “也就是‘抗日光藥劑’。”羅廉皺了皺眉,“第四研究室是Dynamic藥業公司的,我想我們是不是需要對這家公司進行調查?”

  

  “沒用的。”菲爾特坐了起來,將床頭櫃上的一份資料遞給羅廉,“Dynamic的第四研究室根本就不在K市。這家研究室是假的。你的懷疑沒錯,那位基恩?戴維斯博士有問題。”

  

  “我需要對那藥液殘留進行再分析,”羅廉掀開被子,“讓我看看基恩是不是真的研究出了完整的X-b藥劑。”

  

  “看來你對基恩的研究到達哪一步很感興趣啊。”

  

  “沒錯,如果他的研究成功了,”羅廉頓了頓,並沒有回頭,“我可以複製這種藥劑。”

  

  “恩。”菲爾特靜靜地看著對方的背影。

  

  “以後,你就再不用懼怕日光了。”羅廉將外衣甩上肩,菲爾特起身,將羅廉轉過來,替他整理好衣扣。

  

  “傻瓜,我懼怕的從來都不是日光。”

  

  羅廉笑了笑,打開門離開了房間。

  

  梅蘭尼看見羅廉直接張開雙臂來了個超級熊抱,“博士啊,我還以為你不需要我們幫忙了呢!你休假的這幾天我除了逛街就是看電影和睡覺,太無趣了啦!”

  

  “那你就趕緊找一個男人吧!”羅廉用手撐著椅子緩緩坐了下去,腰還是很酸,那裡還是有些痛,看來自己做的不是讓自己擁有血族的能力,而是要讓菲爾特失去能力。

  

  “博士……我的論文……您的評語太惡毒了啦。”阿爾伯特一臉苦相。

  

  “惡毒是為了讓你更好的進步。”羅廉伸手晃了晃,示意他們將研究結果遞上來,然後迅速翻看著,羅廉被稱為“天才”並不只是他的研究能力,還在於迅速瀏覽卻過目不忘的記憶力。梅蘭尼與阿爾伯特花費將近一天得出的化驗結果,羅廉只需要三分鐘便全部接受了。

  

  嘩啦一下將板子拉開,D博士手拿記號筆迅速繪製了幾幅圖標,然後坐在電腦前■裡啪啦敲打了起來,梅蘭尼和阿爾伯特站在他的身後,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

  

  當計算到達某一步的時候,羅廉停了下來,微微張了張嘴,“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推開椅子站起來,面對兩個助手說,“你們再做一次實驗,要證明的是第四研究室的這種藥劑會抑制大腦分泌的某種激素,這種激素只會引起普通人類的發育不良,行動不一致。但是對於血族而言,可能……”

  

  “可能會抑制他們體內的X病毒從而使得他們的身體對紫外線產生抵抗力,但是也會使他們的能力變得極度不穩定,甚至遭受細胞破裂身體肌肉時常的痛苦。”梅蘭尼的話音剛落,便接收到了阿爾伯特崇拜的目光。

  

  “所以,去做實驗吧!”羅廉笑著朝兩個年輕人揮了揮手。

  

  “可是……這和那三起凶案有什麼關係?”梅蘭尼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笨蛋,大腦中的激素是很複雜的,單一激素可以用人工方式合成,但是如果我們的凶手需要的是幾種激素,有或者說他需要所有的激素——那麼他要的就是完整的腦垂體了。”

  

  “所以他才要取走受害者的大腦?”

  

  “啊哈,所以去工作吧,梅蘭尼。”羅廉望向窗外日光籠罩下的城市,口袋裡的手機一陣震動,“喂,這裡是D博士。”

  

  “萊娜?史賓森住在豪威爾大街對吧?”

  

  羅廉一驚,直起腰來,“基恩?戴維斯——我就猜想那十一個被燒死的人裡面不會有你。”

  

  “嗯,你說要是我把她的窗簾掀起來……會怎樣?”

  

  “混蛋!”羅廉在梅蘭尼和阿爾伯特驚訝的目光中奔跑出了實驗室。

  

  “比起我你更是一個混蛋,要不是你,我多年來的研究也就不會泡湯了。”

  

  “你的研究早就失敗了!”羅廉攔下一輛車,亮出徽章,將司機了出去,“就算你不再懼怕日光又怎麼樣?你的腦垂體已經不能再分泌身體所需要的激素了!你將還未開發完全的藥劑用在自己身上,作繭自縛!”

  

  “也許吧,本來我是很期待與你合作的,但是現在看來,你是肯定要拒絕了,對嗎?”

  

  大力擺過方向盤,羅廉將手機夾在臉與肩膀之間,“廢話!”

  

  “啊,啊,太可惜了。我可以不斷地食用普通人了的大腦來補充身體所需要的激素,可是你的血族朋友們卻無法站在日光下。我很樂意做他們化為塵埃時的見證人。”話音剛落,電話戛然而止。

  

  猛地將車子停靠在路邊,羅廉忽然明白了什麼,撥通了萊娜的電話:“凶手留訊息說要去殺你,但是我覺得他的目標是菲爾特!”

  

  “我會馬上離開酒店房間去合適的地方,你現在馬上去找菲爾特!”

  

  羅廉調轉車頭,再次撥通菲爾特的號碼。

  

  “馬上離開酒店房間!去更安全的地方!”

  

 

 

 

 

Dream 8

 

作者有話要說:我正式將筆名改為:焦糖冬瓜。

比以前那個路人甲一樣的名字好記許多了吧?大家搜索文章的時候也容易許多~

  還沒聽見菲爾特的回話,手機裡傳出了玻璃碎裂的聲音。

  

  羅廉的心臟幾乎要從胸膛裡跳了出來,“菲爾特——”

  

  不可以……你不可以有任何事情!

  

  不可以死在我前面!

  

  不可以像琳德西一樣……讓我連抓都抓不住!

  

  午後三四點的日光,那角度令日光剛好從窗子裡全部進入房間內,整個過程甚至不需要半秒。

  

  “我要對付一個麻煩人物,我們一會兒見。”菲爾特的聲音從電話那端響起。

  

  心臟從高處降落下來,菲爾特還活著!

  

  車子飛馳而出,羅廉知道,現在是白天,菲爾特的危險並沒有結束。

  

  來到賓館門前,羅廉看見聚集在樓下的人群正不解地仰望著,聽見頭頂上傳來似乎是墻壁倒塌的聲音。兩三輛警車也趕來,警員們拔出搶來似乎準備進入。

  

  “FBI探員羅廉•D。”羅廉將證件遞到警長面前,“我將要進入裡面,希望你們能在外面將群眾疏離此處。”

  

  警長有些不悅:“這裡是K市,我管轄的地方,不是你們聯邦調查局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羅廉一把拽起他的衣領,“你知道裡面的人是誰麼?你連發生了什麼都不清楚就帶著你的人進去,如果他們都死了,你能負責嗎?”

  

  警長被羅廉嚴肅的表情給震住了。羅廉將槍拔出來,替換了彈夾便奔跑了進去,從口袋裡拿出藥劑,一針扎入自己的肌肉裡。瞬間,這世界裡的一切變得無比清晰起來。

  

  “你在哪裡啊?我沒聽過哪個純血的血族會躲著一個血系啊。”

  

  基恩的聲音沿著空氣傳遞著進入羅廉的耳中,就連賓館外人群的議論聲,警員們維護現場的聲音都清晰無比。

  

  怪不得菲爾特能在六層樓上聽見自己與凱文的談話。

  

  手指點在墻上,基恩走過長長的迴廊,在這個酒店裡,沒有窗子的地方只有洗手間與酒店的儲物間了。

  

  羅廉將自己的感官無限擴散,瞬間鎖定了菲爾特的位置。

  

  此刻,基恩露出一絲冷笑,他知道自己離菲爾特已經越來越近了,即便是躲在洗手間裡又如何,只要自己在墻壁打一拳,陽光就會照射進來,而那個尊貴無比的血族頃刻便會灰飛煙滅。

  

  忽然之間,一隻手穿透了走廊的墻壁,擰斷了基恩的左手。

  

  “啊——”他大叫一聲,一把拽回自己的斷臂,試圖利用血族的再生能力將手臂按回去,但是X-b藥劑已經抑制了他的再生能力,手臂雖然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上,卻無法短時間內運用自如。

  

  墻的另一面,菲爾特笑了笑,看來自己沒抓準啊,本來目標是那傢伙的心臟的。

  

  基恩憤恨地看了一眼墻壁上的那個洞,伸手拽掉臉上的眼鏡,扔在地上狠狠地踩踏,“你們這些純血族,以為自己高人一等,最後還不是得躲在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像個小丑!”

  

  話音剛落,他單手按住墻面,嘩啦一聲,塵埃散盡,白色瓷磚的洗手間盡在眼前,但是他想象中的那個人卻不在裡面。基恩冷笑了一聲,“躲的還挺快。”剛一腳踏進去,天花板上一個人影迅速落下來,強大的力量壓迫在基恩的身上,瞬間從地板裂開,直落下三層樓才重重地被壓在地面上。

  

  將對方的臉壓在地板上,菲爾特笑道:“你說誰在躲?”

  

  基恩的半張臉都快潛入水泥之中了,但是嘴角卻依舊帶著一絲笑意,他的腳猛地踹向一旁的水泥塊,撞在了身後的墻壁上,塵土再次飛揚。

  

  菲爾特迅速閃身,就在日光透過碎裂的墻壁撞進來之前,一個人影張開窗簾一把將菲爾特緊緊抱住,陽光透過凌亂的塵埃,降落在男子的臉上。菲爾特被緊緊包裹在窗簾之下,羅廉壓在他的身上,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基恩?戴維斯!”

  

  液體銀彈射了出去,基恩剛躲過,羅廉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面前,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

  

  基恩退後了兩步,握住了羅廉揮過來的第二記拳頭但是卻沒料到對方的另一隻手一把再次折斷了他的作臂。

  

  血液滴滴答答落下來,基恩狼狽地捂著傷口,而羅廉的槍口頂在了他的額前。

  

  “我勸你最好不要開槍。”基恩歪著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是啊,因為今天我沒有帶解毒劑。”羅廉的手指扣在扳機上。

  

  基恩惹怒了他,觸動了他內心最深的恐懼。

  

  這麼多年來,他用盡一切辦法來忘記那一天那一剎那所帶來的痛楚,今天之內,基恩將它們全部挖掘了出來。

  

  他永遠記得那個黎明,他奔跑進醫院的加護病房裡,琳德西坐在床上,臉色紅潤,笑著對他說:“我忽然間覺得好多了,這個世上的一切變得無比清晰!你無法想象我能聽見很遠的地方地鐵開動的聲音,鳥兒震動翅膀的聲音還有你……的心跳聲!”

  

  就在一切如此美好的時刻,窗簾被陡然拉開。

  

  透明的日光成為扼殺一切的武器,琳德西留在這世上的最有一個聲音是將羅廉的心臟都穿刺的尖叫。

  

  塵埃在空氣中遊蕩著。

  

  他什麼都沒有抓住。

  

  “Goodbye——”

  

  基恩睜大了眼睛,倚著墻壁,可以看見液態銀彈從槍口中崩裂而出,迅速滲入血管之中。他痙攣著,緩緩落了下去,呼吸似乎被掐在喉部,似乎要說什麼。

  

  羅廉轉過身去,他什麼也不想聽。

  

  “嘿,沒事吧。”用鞋尖踢了踢菲爾特的小腿,當羅廉正準備起身將菲爾特帶到另一間房間時,沒想到早已經不動的基恩拼勁最後的力氣將身旁的椅子提起來扔向了羅廉。

  

  腦袋被砸中,世界劇烈地震顫著,羅廉倒了下去,耳邊是菲爾特不斷地呼喊著他的名字,殷紅的血液在地面上蔓延開來。

  

  羅廉覺得自己的身體不斷地下墜著,不知道要去到什麼地方。

  

  這個看似永無止境的過程,忽然轟然而止。

  

  他看見一片黑夜之中,一個男孩帶著手電筒來到了一棟古老的英式建築之前,常青藤密密麻麻地爬在墻壁上,仰起頭來,可以看見第三層樓處正亮著光。

  

  男孩露出一抹調皮的笑容,將手電筒放下,踩著常青藤一步一步朝著亮光處爬上去,那是一段驚險而略帶興奮的冒險。常青藤隨時有可能會斷裂,他也隨時有可能不小心踩空,就在他好不容易雙手攀上了窗沿,準備叫出那個人的名字作為驚喜的時候,微涼的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把將他拽了上去。

  

  男孩發出一聲驚叫,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覺自己已經被人抱在了懷裡。

  

  “歐利文……”

  

  “你這個小東西,如果下次再做這種危險的事情我會好好教訓你。”名叫歐利文的男子嘴角噙起淡淡的笑容。

  

  “你怎麼知道我在窗外的?”男孩歪著腦袋,眼睛裡充滿了好奇。

  

  “格林先生,請打一盆熱水上來!”歐利文轉過頭去,朝著門外喊了一聲,然後將男孩放在床上,這是一個女傭進來,將壁爐點燃。

  

  “歐利文你真厲害!這麼冷的天氣你竟然不用壁爐?”

  

  男子坐到他的面前,管家模樣的人帶著熱水和毛巾走了進來。

  

  “那麼這麼晚又這麼冷的天氣,你為什麼要來找我呢?托比太太會很擔心的。”歐利文的聲音是沒有起伏的,配合著炭火燃燒時發出的劈啪聲,竟然產生了幾分暖意。

  

  男孩合掌放在胸前,擺出可憐的姿態來,“那可不可以請你給托比夫人打一個電話,就說我在你這裡啊?”

  

  歐利文低著頭,讓人摸不清他在想什麼,男孩持續著緊張,害怕屋子的男主人會把他給送回去。但是對方只是脫下他被露水浸濕的鞋襪,用溫熱的毛巾擦著他冰冷的腳。

  

  “你就快要趕上我的溫度了,這並不是好事。”他的聲音有些低,似乎能隱隱聽出不悅來。

  

  “我發誓下一次我一定會提前給你打電話的,這一次讓我留在這裡好不好……拉爾森先生。”男孩抿著嘴,更加不安了起來。

  

  歐利文抬起頭,指尖點了點對方發紅的鼻頭,“叫我歐利文。”

  

  男孩仰著頭,看著對方走到了桌邊,拿起電話。

  

  這是一間男性的房間,同時也布局優雅,有著復古卻並不沉悶的氣質。

  

  床架上吊著鳳尾花,男孩伸手緩緩摸著那紋路,直到強健的手臂將他一把撈起,放入了柔軟的被褥之中。

  

  “會冷嗎?”歐利文的話語總是那麼簡短。

  

  “不會。”男孩側過身來,看著眼前成熟而英挺的眉眼,“歐利文呢?為什麼你一直暖不起來?”

  

  “沒關係,”歐利文的手臂繞過男孩的腦袋,手掌輕輕托著他的後腦,“告訴我今天是不是又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正式將筆名改為:焦糖冬瓜。

比以前那個路人甲一樣的名字好記許多了吧?大家搜索文章的時候也容易許多~

 

 

 

 

Dream 9

 

  “今天早上在學校裡,你知道老師講的東西實在太無聊了,我就趴在桌上睡著了。”男孩垂下眼,似乎有些委屈。

  

  “恩,然後呢。”

  

  “然後老師把我叫起來回答一個他認為很難的問題,我馬上就答出來了,可是他卻說我早就知道答案,是個不誠實的孩子。”男孩的頭就快低到被子裡面去了。

  

  歐利文的手掌將他的腦袋從被子裡托起,輕聲道,“那麼然後呢?”

  

  男孩看著對方的眼睛,那是一片黝黯的通道,深陷下去便不能自拔,“我去找爸爸了,我跟爸爸說我不要讀小學,我可以去讀中學了,可是爸爸卻叫我一步一步來,但是我真的不喜歡小學,課本上的東西實在太簡單了……”男孩一口氣把要說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不喜歡學校的知識你可以去看你想看的書,人生是短暫的,孩子。”歐利文將男孩的腦袋按進自己的懷裡,“每一個階段都珍貴無比,所以你要好好體會。”

  

  “真想馬上就長大,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你有一個很美好的地方,”歐利文的下巴輕輕靠在男孩的腦袋上,“從來不說謊話。”

  

  “你怎麼知道我不說謊話?”男孩抬起頭來。

  

  對方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今天晚上想要我讀什麼書給你聽?”

  

  “化學吧!上一次你讀的那本書有趣極了!”男孩的眼睛開始放光。

  

  “好吧。”歐利文伸手從床頭櫃上的一摞書中抽出了一本,開始讀了起來,男孩的雙手輕輕放在他的胳膊上,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男孩終於開始睏倦,漸漸睡著了。

  

  又是一陣猛烈地下墜,羅廉驚叫著伸手卻無法抓住任何東西。

  

  嘩啦一聲巨響,他落入了一片濕冷的水中,潮水涌動著,他無法呼吸,越是掙扎死亡越是臨近。

  當他再次掙扎而出時,他看見還是那個男孩,在一片飄搖的海面上,四處是輪船的殘骸,零散地在他的身邊起伏。

  

  男孩趴在一塊甲板上,他的身邊站立著一個身影。

  

  “救救他們!歐利文!求求你去救救我的爸爸媽媽!”

  

  “為什麼我要救他們?”陰冷的月光下,男子的五官如同冰山一般,似乎要將這起伏的夜色冰凍。

  

  “歐利文……他們是我的爸爸媽媽!我需要他們!”

  

  “我也可以照顧你,我可以一直照顧你,像我們約定的那樣。”歐利文單膝跪在男孩的面前,捧起他的臉,“你會擁有一切,年輕,力量以及取之不盡的財富。”

  

  “我不要那些,我只要我的爸爸媽媽!你快點去救他們!求求你!求求你!你可以救我也一定可以救他們!”男孩拉扯著歐利文的衣襟,淚水盈滿雙眼,臉上是深深的恐懼。

  

  “你只要你的爸爸媽媽?那麼我算什麼呢?”歐利文鬆開手,緩緩站了起來,眉頭緊皺著,難以言喻的陰郁,“原來你一點都不需要我嗎?”

  

  那一刻,羅廉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滅頂的壓力讓他承受不起。

  

  睜開眼睛的瞬間,幽暗的房間裡是自己的喘息聲,耳邊一直是嗡嗡的鳴叫聲,微微轉了轉頭,才發現自己的腦袋上正纏著繃帶。

  

  咽了一口口水,羅廉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陰影中,一個優雅的身影款款走來,將水杯放在床頭,“其實……我真的難以想象,你會在夢裡大聲叫著別的男人的名字。”

  

  菲爾特的容顏漸漸出現在夜燈的微光下。

  

  “前一刻你不顧一切來救我,讓我欣喜若狂,後一刻我似乎對你無足輕重了。”菲爾特坐在羅廉的床邊,一隻手撐著床沿,背靠著他,“你想起了什麼?”

  

  羅廉沒有說話,只是伸手緩緩觸上菲爾特的手指,微微顫抖著。

  

  對方轉過身來,看著他,垂下身體將他攬入懷中,“看來你做了一個糟透了的夢。”

  

  菲爾特的氣息瞬間充滿了羅廉的肺腔,“我寧願那是一場夢……”

  

  感受著羅廉的呼吸,菲爾特的腦袋就在他的頸邊,“如果可以,我希望和你分享一切。”

  

  就在此時,萊娜推門走了進來,看見相擁的兩個人發出了一陣咳嗽聲。

  

  “我有一個壞消息要說。”

  

  “有什麼比你打擾了我們的相處還要壞的消息嗎?”菲爾特抬起了身體,但是依然握著羅廉的手。

  

  “感激上帝,腦震盪已經讓你昏睡了……”萊娜看了看手錶,“六個小時了。”

  

  “那麼多倫呢?他現在怎樣?”

  

  “他醒了,只是肋骨和左臂都骨折了,看樣子還要在K市多呆一周。”

  

  “對了,你要說的壞消息是什麼?”羅廉被敲傷的地方開始隱隱作痛。

  

  “基恩?戴維斯是莉莉絲?溫德爾的血系。”

  

  “是嗎,那個麻煩的女人。”菲爾特挑了挑眉,“日光法庭向她發出了十幾封邀請函希望他加入,但是她都拒絕了,這個女人喜好自由而且目無規則。”

  

  “最要命的是她還沉醉於某種讓人難以理解的幻想之中。”萊娜甩了甩長髮。

  

  “什麼幻想?”羅廉有些好奇,莉莉絲的名字他是聽過的,純血的女性血族,但是卻很神秘。

  

  “她覺得自己是夏娃,血族之母。”萊娜用有些誇張的語調道。

  

  “那麼他的亞當在哪裡。”羅廉好笑地看向菲爾特,沒想到對方摸了摸鼻子,羅廉瞬間明白了什麼,挑起眉毛道,“不會吧,難道你就是他的亞當?”

  

  “更正。”菲爾特伸手做出停止的姿勢,“是她認為我是他的亞當。”

  

  羅廉笑了起來,身體一震盪,後腦勺就在疼。

  

  “是不是快日出了?”

  

  “恩。”菲爾特點頭,“不過我可以一直在這裡陪著你。”

  

  “好,我有點頭疼,想再睡一會兒。”羅廉緩緩閉上了眼睛,萊娜將文件遞到菲爾特的手中,便悄然離開了。

  

  羅廉回到紐約是在一周之後。

  

  他剛走進自己的實驗室便聽見梅蘭尼和阿爾伯特的笑聲傳來,羅廉有些不解,轉過頭來看向身後的菲爾特。

  

  他的笑容永遠晦默難解,但是卻風采綽焯。沒有說話,他只是伸手將實驗室的門推開。

  

  一個少年坐在羅廉的書桌旁,面前是一杯咖啡,梅蘭尼和阿爾伯特望著他,似乎為對方幽默的言談所傾倒。

  

  “這是怎麼了?”羅廉走了進來。

  

  梅蘭尼回頭,“啊,博士您回來了!你的這位朋友實在太有趣了。”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他是我的朋友?”羅廉的笑容有些冷,梅蘭尼看了看那少年,趕緊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走之前還不忘拍了拍傻坐在那裡的阿爾伯特。

  

  “聽說您在K市受傷了,我特地來看您,難道這還不夠朋友嗎?”少年笑得一派天真。

  

  菲爾特沒有說話,只是走到茶水間裡開始衝泡咖啡。

  

  “你來這裡做什麼?凱文?”

  

  少年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望向茶水間裡菲爾特的背影,一副探究的模樣道,“是不是只要是純血的血族都會非常非常沉得住氣,明明感覺到了威脅還能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你來這裡做什麼?”羅廉的語調壓得更低了。

  

  “什麼時候你才會回到他的身邊?”凱文隨手擺弄了一下桌子上的東西。

  

  “誰的身邊?”

  

  “還能有誰?當然是拉爾森先生啦!”

  

  “那麼,你回去告訴他,如果可以我永遠不想再見到他。”羅廉側過身子,“我想你現在可以走了。”

  

  嘖了一聲,凱文起身走向大門,“這樣子的話我可不敢對他說。”

  

  羅廉按了按腦袋,瞥見不遠處的梅蘭尼和阿爾伯特正好奇地看著自己,“你們的報告打完了嗎?”

  

  兩人趕忙悻悻然低下頭去。

  

  菲爾特端著咖啡走到羅廉的面前,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坐在桌子的一角上,羅廉抬起頭來,能看見他的下巴以及微垂的眉眼。

  

  他有一種錯覺,似乎自己什麼都不說,菲爾特卻什麼都知道。

  

  羅廉下意識將手伸向口袋裡,卻發覺煙盒已經空了,“我去買煙。”說完,便走了出去。

  

  快十二點了,羅廉吸了一口夜晚的清新空氣,來到兩條街之外的Seven-eleven買了一包煙,剛吸了沒兩口,一輛車停在了他的身邊。

  

  車窗搖了下來,清冷的聲音有些發寒。

  

  “上車。”

  

  羅廉側過身,看了一眼車子裡的歐利文,卻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向前走。

  

  “我說上車。”音調壓得更低了,街頭的路燈也■■閃爍著似乎正在顫抖。

  

  彈了彈指間的香煙,羅廉笑道,“我為什麼要上車?”

  

  “你已經記起我了,那麼就該回到我的身邊。”

  

  這一次,車門打開,歐利文走了下來。

  

 

 

 

 

Dream 10

 

  羅廉猛地從腰間抽出手槍,對準了眼前的男子,“不要再上前了。”

  

  伸手握住槍口,歐利文毫不在意地一步一步走向羅廉,而羅廉的手指只有僵在扳機上,最後背脊抵著商店櫥窗的玻璃,再沒有退路了。

  

  “為什麼不開槍?”歐利文欠了欠身子。

  

  “你以為我不敢?”

  

  子彈出膛,但是還沒有射中目標,就被歐利文以肉眼難以識別的速度給抓住了。

  

  還未炸裂開的液體銀彈被送到羅廉的面前,歐利文鬆開槍口,向後退了半步。

  

  “你猶豫是因為你知道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

  

  “哈……”羅廉張開雙臂,一副無奈的樣子,手槍在他的指尖轉了半圈,槍口垂向地面,“確實你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只是我對你有不該有的希望而已。”

  

  剛想轉身離去,羅廉便被對方一把抓了回來,死死按在墻壁上,磚石的紋路骼的他的背脊發疼,歐利文一手按住他的胸膛,將他死死釘在原處,另一隻手停留在他的耳邊。

  

  “放開我!”

  

  “為什麼要放開?明明是你說等到二十八歲的時候就會成為我的血系!”歐利文盯著羅廉,從牙縫中擠出那幾句話來。

  

  羅廉艱難地向前伸了伸腦袋,直視向對方,“明明你也知道我的父母對我有多重要!”

  

  “你可真是一個貪心的孩子。”歐利文的額頭抵住羅廉,談吐間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脣間,令得羅廉轉過頭去,“我讓你活著,你卻要求我讓更多人活著。”

  

  輕笑了一聲,羅廉的腦袋向後,靠在墻磚上,“你那個時候就不該救我。”

  

  歐利文側過臉去,那一向沒有多餘表情的臉上皺起了眉頭,“你怎麼可以對我說這樣的話?”

  

  “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拉爾森先生。你自己也知道我不會原諒你,所以二十年來你都不敢出現在我面前,不是嗎?”羅廉用力地按住對方的手腕,試圖從他的鉗制下離開,霎那間嘴脣被封緘,雙臂被拉扯著扣在頭頂,歐利文的親吻力道之大讓羅廉不明白這個傢伙還想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麼呢?

  

  忽然,施加在羅廉身上的力量似乎瞬間抽空,睜開眼睛羅廉看見歐利文的脖頸被掐住,不得已一步一步後退。

  

  “你越界了,歐利文?拉爾森。”菲爾特緩緩從黑夜中顯現出來,在月下空靈得如同隱藏鋒銳的刀刃。

  

  歐利文被菲爾特鉗制著,卻不動聲色。

  

  霎時間,羅廉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聽見歐利文的車發出一陣轟鳴,被壓塌。時間還不夠分辨到底是菲爾特將歐利文壓入車中還是歐利文反身抑制了菲爾特。道路兩旁的的櫥窗玻璃劇烈震顫著忽然紛紛崩裂開來。

  

  抱著腦袋,羅廉迅速臥倒,玻璃碎片散落在地面上。

  

  不遠處的路燈燈柱由近至遠,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倒塌。一輛不明就以的私家車發出尖銳的剎車聲,差一點被燈柱砸中。

  

  伸手摸向一袋裡,這才發覺自己的藥劑已經碎了。

  

  嘖了一口,羅廉抬起頭來,發覺K-market的樓頂在撞擊聲之後搖搖欲墜,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這要怎麼賠?

  

  他已經開始想象自己被BOSS罵道狗血淋頭的樣子了。

  

  還好已經是深夜,路上行人不多,車子聽見這邊發出的巨響之後,不少停了下來或者繞到而去。

  

  剛站直身子,羅廉身體後仰,有人有胳膊扼住了他的脖子將他壓入懷中。

  

  羅廉呆愣著,他能感覺到那是菲爾特的氣息。

  

  “你要幹什麼?”不遠處,歐利文站在那裡,剛要上前,羅廉被扼的更緊,喉骨都要被壓碎了,只能更用力地向後仰去,一陣風吹過,菲爾特的金髮撕扯著。

  

  “拉爾森,我比你更了解這個人。”菲爾特低頭親吻了一下羅廉的後腦,“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他寧願去死。”

  

  羅廉感覺菲爾特的力道正在慢慢減輕,自己也可以呼吸了,他伸手,抓住菲爾特的胳膊,不是因為害怕對方真的勒死自己,他只是想要抓著他。

  

  “你不會殺他。”歐利文朝著他們走來,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呵呵……”菲爾特的笑聲在羅廉的耳邊輕顫,一如既往的充滿磁性,宛如從黑夜深處幻化出的魔魅,勾勒著他思維的曲線,“與其讓他呆在你的身邊,我寧願殺了他。歐利文,你和我一樣都是瘋子,我們互相了解對方想的是什麼。你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歐利文停下腳步,看著羅廉,沒有表情的臉上卻有幾分難以言喻的悲哀。

  

  “你真的不願意回到我的身邊嗎?”

  

  羅廉扯了扯嘴角,輕聲道:“你毀掉了我對你憧憬和希望。你曾經想過給我一切卻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我對你那些崇拜與嚮往全部都埋葬在海里了。我忘掉過去,並不是因為那場海難讓我失去了至親,而是因為……我失去了你,我失去了想象中的你。”

  

  歐利文似乎還想說什麼,浮雲掠過天空將銀月遮蔽,整座城市似乎霎那間籠罩在了陰影之中。

  

  此刻,羅廉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後站著菲爾特。

  

  “走吧。”雙手插在口袋裡,羅廉走向回家的方向,但是卻感覺不到菲爾特,他回過頭去,看見對方站在那裡,似乎在等待什麼。

  

  “我會等你。今天你不願回來,我會等你到明天。但是我永遠不會放手。”歐利文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不遠處一輛轎車行駛而來,開車的司機正是凱文。

  

  歐利文就這樣離開了,羅廉卻沒有回頭去看。

  

  他眼前的菲爾特露出了一抹笑意,那裡面有太多的東西,羅廉解讀不了,但是卻有渴望能夠讀懂。

  

  “無論是今天還是明天,我也不想放手。我沒有你想象中大度,羅廉。”菲爾特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燃燒了一半的香煙,打火機的聲音格外地響亮,“如果你的心中裝進了任何一個別人,我都不會容忍。”

  

  “那你會怎樣?”羅廉歪著腦袋,“像歐利文那樣逼迫我嗎?”

  

  煙圈縈繞在菲爾特的耳際眉間,他微微向後仰了仰,走到羅廉的面前,“你不會想要去試。”

  

  羅廉感受著他從自己身邊走過,不由得大喊起來,“剛才你說會殺了我,是真的嗎?”

  

  “你說呢?”菲爾特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羅廉倒抽了一口氣,看了看一片狼藉的街道,這才是他現在需要擔心的問題。

  

  第二天的華盛頓早報頭條便是那條大街昨晚發生地震的消息。

  

  羅廉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端著報紙,眉毛挑了挑心想菲爾特恐怕是動用了一點關係才擺平了此事。

  電話鈴響起,羅廉知道是到了職業評估的時候了。

  

  他一邊開著車,一邊給正在睡覺的菲爾特打了一個電話。

  

  “嘿,你說要是我們不再是搭檔了,會怎麼樣?”日光正好,羅廉路過Express的時候,才想起自己好久沒有去喝過酒了。

  

  “我會繼續愛你,而你也必須繼續愛我。就是這樣。”菲爾特的語氣平緩,天經地義。

  

  “好吧,晚上見。”掛斷電話,羅廉來到了FBI總局的門口。

  

  進入評估室,他面對的是三位評估官。

  

  在玻璃墻的後面,還有兩位操作員和一位記錄員。

  

  “你好D博士,”為首的評估官與他握了握手,“這一次的評估將會採用測謊儀,對於所有的問題,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我明白了,先生。”羅廉點頭,他原本以為自己多少會有點緊張,但是事實上,他覺得自己以外地平靜。

  

  “第一個問題,你的名字是羅廉•丹狄斯嗎?”

  

  “是的。”

  

  ……

  

  “第四個問題,你是否愛上了你的搭檔菲爾特•海辛?”

  

  預想中的問題總算來了,羅廉並沒有感覺到不安,他只是看向前方,語氣與呼吸沒有絲毫的改變,“是的。”

  

  評估官愣了愣,抬頭看向他的表情,隨即咳嗽了一下,“請你聽清楚,你是否愛上了你的搭檔菲爾特•海辛?”

  

  “是的。”羅廉的回答並不大聲,卻很有力。

  

  評估官回頭看了看玻璃的另一面,“第五個問題,你是否與你的搭檔菲爾特•海辛發生了關係?”

  

  “是的。”

  

  評估官咽了咽口水,卻竭力保持著表情,“第六個問題,當解決一個至關重要的案件與特別探員海辛的生命安全相沖突時,你是否會優先選擇菲爾特•海辛?”

  

  “是的。”

  

  “我的問題問完了。”

  

  羅廉剛走出評估室,便被BOSS一把拉到了一邊,可以看見對方盛怒中的表情,羅廉可以想象他要說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回答了什麼?”聲音壓的很低,卻有暴怒的意味。

  

  “我知道。”羅廉笑了笑。

  

  “你知道!你知道!你知不知道這樣的評估會將你調離菲爾特•海辛?你知不知道局裡要花多大的精力才能找到一個能呆在他身邊的探員?你知不知道你的回答根本通不過這次評估!”BOSS的手指不斷戳在羅廉的肩膀上,每一下都用盡了力氣。

  

  “那是測謊儀,BOSS。我沒辦法撒謊。”羅廉依舊保持著笑意。

  

  “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沒有經受住誘惑!你怎麼會愛上他!”

  

 

 

 

 

Dream 11

 

  “這個……沒有為什麼。”羅廉走向門口,“如果我被調離了,希望你們能給他找一個新搭檔,這個人一定要經得起摧殘啊!”

  

  BOSS站在原處,惡狠狠看著羅廉的背影,隨即也只能長嘆了一聲。

  

  晚上七點的Express裡,菲爾特和萊娜互相碰了碰杯。

  

  “多倫給我來電話了,他說從下周開始他可能就不會是我的搭檔了。”萊娜的指尖撥弄著酒杯的邊緣,“從我做你的搭檔的時候,就一直小心翼翼地遵守著那條規定。但是有的時候,越是不允許的事情就會越想去做。”

  

  “哦?你是說你在做我的搭檔的時候也愛上我了?”

  

  “啊,啊,你很享受別人的愛,同時——也折磨著愛你的人。”萊娜抿了一口琴酒,“唔,我還是適合威士忌。”

  

  “那麼你這次把多倫約來應該是分道揚鑣前的小聚了,怎麼還把我叫上?小心我這個喜歡折磨人的人會折磨你那老老實實的搭檔。”

  

  萊娜笑而不答。

  

  門被推開,酒保招呼了一聲,一個身著休閒西裝的男子四下張望著,萊娜舉起手來,“多倫,這裡!”

  

  多倫推開椅子坐了過來,看見菲爾特,笑著點了點頭,然後便是一陣沉默。

  

  “聽說局裡面下週會給我指派新的搭檔?”萊娜開口問道。

  

  “是啊。”多倫點了點頭,“希望你的下一個搭檔會比我好。”

  

  “那我們以後見面的機會也不會多了啊?”萊娜碰了碰多倫的酒杯,“畢竟一有案子就要到處跑,今天在俄亥俄州,明天有可能去堪薩斯。”

  

  “啊……是啊……”多倫抬起頭來,開朗的笑了笑,“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所以我要用別的方法綁住你才行。”萊娜將一個黑色的絨盒推到了多倫的面前,“我閱讀了你的思維。”

  

  多倫有些驚訝地看著那個絨盒,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我知道你愛我。”萊娜將盒蓋打開,裡面是一對戒指。

  

  “啊?”多倫抬起頭來看著她。

  

  “我也愛你,所以我們結婚吧。”萊娜微微低下頭來好對上多倫的眼睛。

  

  “這……這不……我們……”

  

  “我們什麼?你害怕有一天你會老而我卻永遠是現在的樣子?”

  

  多倫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那麼你應該感到幸運才是啊,當你變成一個糟老頭的時候,依然有一個超級大美女愛著你。”萊娜一把抓住對方要縮回去的手,“機會只有這一次,我選擇了你,那麼你會選擇我嗎?”

  

  多倫沉默著,看著桌子上的那對戒指。

  

  “不要去想時間,因為就算你選擇一個普通的女人也有互相厭煩的一天。你要考慮的只是你想和我在一起嗎?”

  

  人生就是一場冒險,誰也不知道最後的答案。

  

  所以重要的是此刻。

  

  “我想。”多倫抬起頭來。

  

  菲爾特撐著腦袋看著他們倆。他很了解萊娜,她一向是自信的。只有這一次,他看見她眼中的不安以及那一刻的喜悅。

  

  “恭喜你們。”菲爾特起身。

  

  “你要去哪裡?”萊娜抬頭,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問道。

  

  “啊……一個無聊的內部會議。”菲爾特推開門,走入了一片城市燈火之中。

  

  走進電梯,一路上升,再打開門的時候,菲爾特已經到達了這座建築物的頂樓。

  

  推開門,桌子前已經有三個人等待在那裡了。

  

  “你們好。”菲爾特隨意地拉開座椅,“有什麼事嗎?”

  

  “你好,海辛先生。這次會面是為了解決您對人事調動所產生的不滿,我希望您理解這是出於FBI的內部規定。”說話的人是特殊任務部門的主管,年紀約為五十歲上下,他已經和血族打過很多年的交道了,但是真正面對面地見識到這位地位非同一般的血族還是頭一次。當他看見菲爾特走進來的剎那,有一種月神降臨的錯覺。但是多年的經驗幫助他隱藏了自己的情緒,擺出公式化的姿態希望盡快解決這件事情。

  

  菲爾特看著他,笑了起來,手指不斷按摩著下巴,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海辛先生?”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了,主管不由得開口希望得到菲爾特的回答。

  

  “我想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情。”菲爾特攤了攤手掌,含笑的目光讓這位已經經歷了半個世紀人事的主管感覺到了莫名的壓力。

  

  “什……麼?”

  

  “我雖然掛在你們FBI的名下,但是事實上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菲爾特用不以為意的目光掃過主管有些發白的臉,“哦……不只是FBI,包括日光法典,如果我想什麼時候退出都可以,對吧,格雷大法官?”

  

  名叫格雷的血族法官點了點頭,非常恭敬地說:“是的,海辛大人。如果您決定退出日光法典,作為您的血系我們都會退出。”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主管連忙伸手,但是菲爾特卻站了起來。

  

  “不要來挑戰我,先生——你還太年輕。”菲爾特推開門走了出去,只留下一整個房間的沉寂。

  

  幾十秒的沉默之後,主管咽了咽口水摸著自己的額頭道:“這可怎麼辦啊?海辛家族與拉爾森家族號稱血族雙壁。拉爾森已經拒絕了加入日光法典的邀請,如果連海辛家族也退出的話,這個法典就沒有約束力了……到時候……”

  

  在這個房間裡的第三個人就是羅廉的BOSS

  

  “我倒覺得根本沒必要將D博士調離。我們一直希望有人能夠呆在菲爾特的身邊取得他的信任並且知道他的一言一行,但是一直以來沒有一個探員能夠真正做到。”

  

  “你是什麼意思?FBI的原則……”

  

  “FBI的原則不重要,我們特殊任務部門只有一個原則,那就是維護人類與血族的平衡。一直以來我們總想給菲爾特拴上韁繩讓他在我們的掌控之中,這種想法太天真了。他所代表的力量與威信是我們難以想象的,這樣的一個男子又豈是我們能夠駕馭的?”

  

  “你的意思是說讓D博士繼續留在菲爾特的身邊?可是……他現在已經站在菲爾特那一邊了啊!”

  

  “但是他還是人類,”BOSS對這位主管的死腦筋已經開始感到無奈了,“只要他還是人類一天,菲爾特就會站在人類這邊。”

  

  “如果有一天菲爾特轉變了他呢?”

  

  “那麼我們就再沒有約束菲爾特的籌碼了,或者說,菲爾特一直都是自由的。只有他願不願意站在我們這邊而已。”

  

  主管愣住了,看了看窗外的銀月,閉上眼無奈地點了點頭。

  

  羅廉躺在床上。

  

  他以前總是覺得很累,案子很多,沒有自己的時間。忙起來的時候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夠長睡不起……但是今天,他看著天花板,手裡卻握著手機,隨時,局裡的調職通知都有可能到來。

  

  手機震動的第一時間,他便接通了電話。

  

  “你在等BOSS告訴你你被調職了?”那一刻,羅廉可以想象對方一邊夾著電話,一邊行走在大街上手指掠過那些棕櫚樹的模樣。

  

  “是啊,可是下班時間都到了。不知道是不是職業評估報告上繳延期了。”

  

  “為什麼當他們問你是不是愛我的時候那麼大方的承認呢?”

  

  羅廉笑著翻了個身,“因為那是一個事實。科學家可以拒絕任何事情,卻無法拒絕事實。”

  

  “不要等調職通知了。”汽車鳴笛的生意你從電話裡傳來,恰好窗外也想起了同樣的聲音。

  

  從床上爬起來,羅廉來到床邊,拉開窗簾,果然看見菲爾特站在對面仰著頭看向自己。

  

  “啊?為什麼?”

  

  “因為沒有人會將你帶離我的身邊。”

  

  羅廉笑了,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菲爾特的時候,他就是這樣仰著頭看著天空中的繁星,似乎在思考又或者在嚮往什麼。

  

  而此刻,菲爾特看著自己,仿佛他就是那一片星空。

  

  如果可以,羅廉希望他和他能夠永遠停留在此刻。

  

  “D博士!D博士!出事了!”在外面趕論文的阿爾伯特忽然衝了進來。

  

  “怎麼了?”羅廉回頭,下一秒,菲爾特出現在他身後的窗子上。

  

  “那個……凱文打電話來說卡梅洛教授出事了!他……他……”阿爾伯特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樣子。

  

  “他怎麼了?”羅廉心中掠過一絲不祥的感覺。

  

  “他被人發現暈倒在研究室裡,送進醫院之後就沒有意識了!”

  

  “是哪家醫院?”菲爾特緩緩走了過來,不緊不慢的語調幫助阿爾伯特有條理地組織起了語言。

  

  “國立醫院。”

  

  “我們走。”菲爾特拉起羅廉朝門外走去。

  

  羅廉坐在車上,握著拳頭,指節發白。

  

  菲爾特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則覆在羅廉的手背上,“先不要多想,到醫院問清楚了情況再說。”

  

  羅廉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當他們來到醫院裡,卡梅洛教授醒過來了,但是卻像個三歲孩子一樣哭鬧著。

  

 

作者有話要說:該讓真正的大BOSS登場了……

我不知道為啥有人猜想歐利文是大BOSS……我還打算哪天讓他為了羅廉與菲爾特連成一氣呢……

 

 

 

 

Dream 12

 

  病房裡只有凱文作為教授的學生守在那裡。

  

  “這是……怎麼回事?”羅廉站在病床前,“醫生到底是怎麼說的?”

  

  “醫生說,卡梅洛教授的身體、大腦乃至神經都沒有任何損傷。”凱文皺了皺眉。

  

  “你是怎麼發現他的?”菲爾特走到病床前,看著教授望著他們時,眼睛裡那不符合年齡的天真。

  

  “自從上次D博士在演講會上所發表的猜測,極大的啟發了卡梅洛教授,他最近一直在致力於那個研究的第三階段,就快要有成果了。這幾天我們一直都在熬夜,教授說要在實驗室裡整理研究結果,我和幾個助手只是去了趟樓下買了份三明治,回來時,發現電子門是開著的,一進去,就看見教授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發著呆。”凱文搖了搖頭,努力回憶著所有的細節,“我還以為他是在思考,直到我站到他的面前才發現他的眼神不對勁!”

  

  “於是等你們把他送到醫院來,就出現了這樣的診斷結果?”羅廉按著教授的肩膀,對方側過臉來打量著他,似乎從來不認識自己的這位得意門生。

  

  菲爾特若有所思,在病床前坐下。他的俊容很明顯吸引了教授的注意力,他張著手,想要把菲爾特拉到自己的面前。

  

  “親愛的卡梅洛教授,讓我看看你到底經歷了什麼?”菲爾特的話語就像某種魔咒,教授很快沉靜了下來,雙眼看著他。

  

  三秒鐘之後,菲爾特揚了揚眉直起身子。

  

  “你讀到了什麼?”羅廉有些心急的問。

  

  “什麼都沒有。”

  

  “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有?”這一次凱文也覺得不可思議了,“難道教授就這樣變成沒有記憶的‘嬰兒’了嗎?”

  

  “沒錯,他現在就是一個嬰兒。”菲爾特的尾音壓低,“他的大腦裡沒有任何的記憶了。凱文,我問你,教授的研究和血族有什麼關聯?”

  

  “如果研究成功的話,那將成為X-b抗日光劑成功生產出來的基礎。”

  

  “難道是因為這樣所以教授才會這樣嗎?”羅廉的手指輕輕按摩著自己的下脣,“會不會和基恩?戴維斯的研究有關。他所生產的抗日光劑雖然還不完全,但是隻需要解決大腦腺體分泌的問題,就能讓血族從此邁入另一個階段!”

  

  “基恩?戴維斯的Master是莉莉絲?溫德爾,那個自認為是夏娃的女人。”菲爾特嘆了一口氣,“閱讀他人思維是所有血族都擁有的能力,但是取走他人的思維是只有純血的血族才能做到的。”

  

  “你懷疑是那個莉莉絲?”凱文轉身掏出手機朝病房外走去,“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必須通知拉爾森先生。這件事情關乎到整個血族以及血族與普通人類世界的平衡。”

  

  “她取走了教授所有的記憶就是為了拿走教授的研究?”羅廉的心臟沉重了起來,“那麼教授呢?他在這個領域工作了這麼多年,那個莉莉絲就能如此輕易地剝奪他的一切?”

  

  菲爾特雙手放在羅廉的肩膀上,讓他看向自己,“所以我們現在就要去阻止她。羅廉,比起卡梅洛教授我更加擔心你。你是研究血族的專家,你的思維走在卡梅洛教授前許多步。如果莉莉絲的最終目標真的是抗日光劑的話,她一定會找上你。”

  

  羅廉握住菲爾特的手腕,“莉莉絲太天真了,他以為拿走學者們的記憶就能拿走他們的智慧。”

  

  “我會打電話讓萊娜陪在你的身邊,現在我必須去一趟日光法庭。”菲爾特將羅廉抱緊,“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都要保護好你自己——永遠是我的羅廉。”

  

  菲爾特將羅廉送到了實驗室的樓下,便趕往大法官格雷的住所。

  

  羅廉走進電梯,便接到了另一個電話。一個曾經與他在同一個領域中合作過的博士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羅廉一拳打在電梯門上,看著金屬墻壁上反射出自己的表情,咬牙道:“莉莉絲——你太過分了!”

  

  來到實驗室門口,卻發覺門是開著的。

  

  羅廉心中一緊……終於輪到自己了嗎?

  

  他從腰間掏出手槍,並給自己注射了X-a藥劑,斜過身子,輕輕用腳尖撥開門,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這個時間,梅蘭尼與阿爾伯特都不在,但是麥克應該在玩他的網絡遊戲才對,為什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羅廉走過實驗室的儀器與電腦,來到自己的臥室門前,裡面透露出燈光來。

  

  門忽然打開了,驚得他差點扣動扳機。

  

  “羅廉,你回來了?我正在和麥克打橋牌。”萊娜看見他正指著自己的槍口,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收攏,“看來卡梅洛教授的事情真的嚇著你了。”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羅廉將槍別回腰間,“你忘記關門了。”

  

  “哪扇門?”萊娜問道。

  

  “就是實驗室的大門啊!”羅廉揮了揮手,指向大門處。

  

  萊娜忽然猛地將羅廉拉向自己,“那門我絕對關上了!”

  

  “博士!”他們身後傳來麥克的叫聲。

  

  兩個人一起回過頭,看見大床上麥克被一個人抱在懷裡,對方留著短發,幹練利落。眉目間是一種中性的風情,帶著勾引的意味卻有著自製的氣質。

  

  “晚上好,D博士。”

  

  瞬間,羅廉拔出搶來指著他。

  

  “你是誰!”

  

  對方輕輕放下麥克,玲瓏起伏的胸部讓羅廉知道對方是一個女人。

  

  她側過臉,來到窗邊,撩開厚重窗簾,露出星光點點的城市來。

  

  “我想,你已經猜到我是誰了。”

  

  萊娜一把推開羅廉,“馬上……”

  

  話還沒有說完,女子的手掌已經按在了萊娜的肩膀上,鼻尖幾乎要觸上她的側臉,“你是想說‘走’嗎?”

  

  羅廉扣下扳機,散髮子彈射了出去。

  

  女子的手在空氣中如同指揮家一般揮舞,三發銀彈便落入了她的手掌之中。

  

  羅廉直接上前,襲向對方的脖頸,卻在半空中改變了態勢,一把拽開了萊娜。

  

  “X-a藥劑嗎?”女子款款朝著他們走來,“你是我所關注的所有研究這裡最早研製出這款藥劑的人——讓普通人類與血族的力量相融合。所以我一直都在等待著,你什麼時候能給與我第二次驚喜。”

  

  羅廉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麥克,他的眼睛裡滿是,莫名的驚恐,這是他第一次面對不懷好意的純血族。

  

  “不要管麥克,找到機會就離開。”萊娜的目光變得嚴厲了起來,擋在了羅廉的身前。

  

  “菲爾特的血系嗎?我是很想給他面子的,不過你看起來真的不識時務。”莉莉絲仰起頭來,高傲與冷酷霎時間迸發,她將手中的三枚銀彈扔了出去,萊娜躲開了前面兩粒,它們穿透了墻壁不知道射向何方,可是第三粒卻進入了她的手臂之中。

  

  羅廉一把拽住她,轉身朝門口而去。

  

  “很有趣的遊戲。”莉莉絲笑著拍了拍手,“不過我要在菲爾特回來之前解決你們。”

  

  羅廉帶著萊娜一路飛奔,他的手中握著那支解毒劑卻找不到時間給萊娜注射,這樣的情形再持續三分鐘,萊娜會死。

  

  “可惡!”

  

  “放下我……馬上離開!”萊娜掙扎著,她能感覺到莉莉絲就在身後。

  

  羅廉帶著她踩過街道上的車頂,司機們驚訝著抬頭看著頭頂上的塌陷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一腳踏上路燈燈柱,躍上高樓的樓頂,玻璃窗那頭正在加班的上班族驚訝地看著窗子上的裂紋卻不知道剛才掠過的黑影是什麼。

  

  此時,莉莉絲已經追了上來,與羅廉比肩而行。

  

  羅廉瞥過莉莉絲在風中洋溢的短發以及狹長的雙目,對方用輕鬆的語調道:“親愛的,是你殺了我的血系基恩?戴維斯嗎?”

  

  “是又怎麼樣?或者你想要我的命來為他報仇?”羅廉冷笑了一聲。

  

  “已經五分二十六秒了,親愛的——你還能堅持多久呢?”

  

  羅廉一躍來到一座商務樓的樓頂,莉莉絲的手掌在此刻搭上了他的肩膀。

  

  “親愛的,追趕遊戲應該到此結束了。我可沒有菲爾特的好耐心。”羅廉回頭看見莉莉絲宛如夢魘般的微笑。

  

  此時,他感覺有人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拽了上去。

  

  一個黑影閃過莉莉絲的身後,她忽然鬆開羅廉襲向那個影子。

  

  萊娜虛弱地睜開眼睛,看著將他們拉上來的人,“是……你們……”

  

  一個穿著學生裝的女孩,白皙的肌膚深邃的五官顯示出她的身份,“馬上走,我們抵抗不了多少時間!”說完便轉身支援正在於莉莉絲纏鬥中的同伴去了。

  

  “啊,啊,啊,”莉莉絲站在原地,掃過面前的兩人,“我早該記起來華盛頓是菲爾特的地盤,在這裡他的血系應該不少。不過到底是我的血系厲害還是他的能?”

  

  話音剛落,樓台的邊緣上,出現了兩個黑影,逆光下看不清表情。

  

  “這裡交給你們了,我要去追那個壞心眼的博士。”莉莉絲的身影一閃而逝。

  

  羅廉將解毒劑注射給了萊娜,看著對方逐漸恢復知覺,總算放下心來。

  

  睜開眼睛的萊娜,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小心!”

  

 

 

 

 

Dream 13

 

  “什麼?”羅廉回過頭來,瞥見微笑著的莉莉絲,他跟不上她的速度,腦際一陣劇痛,羅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維,向後栽倒。

  

  萊娜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卻只拽下了掛在他脖子上的飾物。

  

  莉莉絲摟著羅廉,站了起來。

  

  “孩子,看在菲爾特的份上,我放過你。”

  

  天空中傳來直升飛機的遙響,莉莉絲優雅地抓住來自黑夜中的繩梯。

  

  “不……”萊娜衝上去,莉莉絲卻直接從羅廉的腰間拔出了手槍,子彈射入萊娜腳邊,濺起了火花,液體銀彈在地面上蔓延開來。

  

  “不要再繼續激怒我了。”莉莉絲的話語帶著不可改變的力度,將空氣都壓迫而下。

  

  萊娜站在大樓的邊緣,看著愈加遙遠的直升機閃光,身後的兩名同伴也趕了過來。

  

  “還是沒有阻止她嗎?”

  

  掏出手機,萊娜咬牙撥通了菲爾特的號碼。

  

  “羅廉……被帶走了……”

  

  站在日光法庭的中央,菲爾特握著手機皺起了眉頭。

  

  當他回到實驗室時,只看見一片狼藉。麥克瑟縮在臥室房間的櫃子裡,直到菲爾特打開櫃門將他抱了出來。

  

  將掛飾交到他的手中,萊娜的淚水流了下來,“對不起,我只抓住了這個……”

  

  “不,你沒有做任何需要說‘對不起’的事情。”菲爾特眯起了眼睛,“這一次是我……低估了莉莉絲……”

  

  “我們……該怎麼辦?”

  

  “找到她。”菲爾特握緊手中的飾物,上面似乎依然殘留著羅廉的體溫。

  

  一陣風從窗台穿襲而過,溫度似乎驟然下降。

  

  菲爾特回過頭來,看見一個身影緩緩走過儀器與試驗台,來到了臥室門前。

  

  “你就是用這種方法來愛他嗎?任由他被帶走嗎?我真是個傻瓜。”

  

  夜光從窗口傾瀉而入,緩緩撥開來人的面紗。

  

  “歐利文?拉爾森……”

  

  萊娜伸手想要抓住什麼,菲爾特已經被對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按在了墻壁上,裂紋隨著嗤啦啦的聲音擴散開來。

  

  “當他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裡?”歐利文的聲音沒有溫度,目光中的力度讓人心悸。

  

  菲爾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你打算在這裡解決掉我嗎?然後再去找莉莉絲要回羅廉?”

  

  歐利文手臂一個用力,將菲爾特甩開。

  

  “我討厭你,而你也討厭我。”菲爾特伸手理了理衣領。

  

  “我無時無刻不想殺了你。”歐利文揚起下顎,目光中的諷刺與高傲是任何普通人都承受不起的壓力,隨即卻轉過頭朝著門外走去,不遠處是凱文抱著胳膊倚在門框處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兩個小時之後,‘塔頂’見。”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萊娜不解道:“什麼意思?”

  

  “意思是海辛與拉爾森兩大家族要聯手對付莉莉絲,憑藉我們所擁有的‘銀劍’。”菲爾特垂下眼簾,一絲狠戾沉澱在他的目光中,“莉莉絲?溫德爾……你太過分了……”

  

  羅廉睜開眼睛的時候,頭頂的燈光刺激著他的神經,不由得伸出手來遮擋,這才發覺自己坐在一張椅子上。

  

  “歡迎來到我的實驗室,D博士。”

  

  吸了一口氣,羅廉終於恢復了焦距。

  

  他面前的座椅上,莉莉絲端著一杯紅茶,雙腿交疊似乎觀察了他很久。

  

  耳邊是儀器有規律的聲音,羅廉下意識環顧四周,這才發覺自己處於一個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封閉空間裡。頭頂上的線路編織出宛如迷宮一般的路線,墻壁上嵌著全析屏幕,多台高頻電腦似乎正在運轉著。那一刻,他有一種錯覺,自己似乎來到了科幻電影裡。

  

  “我無法讀到你的思維,博士……這真的很有趣。”莉莉絲用手指碰了碰放在手邊的茶壺,“需要來一杯嗎?”

  

  羅廉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

  

  “我贊助了很多科學家,有血液學、病毒研究、細胞學的學者,你是唯一一個我一直無法從正規途徑來接觸的。”莉莉絲對於羅廉的沉默似乎並不生氣,“從你開始自己的研究,歐利文?拉爾森就一直在阻止我的力量滲入你的周圍,讓你可以全心全意地伸展自己的思維。當你有所成就,我覺得可以得到點什麼的時候,菲爾特•海辛成為了你的‘搭檔’,我又不得不重新盤算接近你的方式了。”

  

  羅廉輕輕哼了一聲,“我可不像你們血族,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浪費。有話,就請你直說。”

  

  “我也沒有時間可以浪費,”莉莉絲將茶杯放下,“我可以想象海辛家族和拉爾森家族說不定湖因為你而動用‘銀劍’,然後我就成為所有血族的敵人了。”

  

  “你現在難道不是嗎?”

  

  “呵呵,”莉莉絲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告訴我,你是不是在研究X-b抗日光劑?”

  

  “我是在研究,可是那又怎樣?”

  

  “你打算讓這種藥劑大量生產嗎?”莉莉絲垂下身體,睫毛在羅廉的眼前輕輕顫動。

  

  “我不打算。”

  

  “為什麼?”

  

  側過臉去,羅廉用有些諷刺的語調道:“為了防止你這種瘋子用它去做瘋狂的事情。”

  

  “我瘋狂在哪裡呢?”莉莉絲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你想成為夏娃。”

  

  “哦?成為夏娃有什麼錯呢?“

  

  “夏娃可是個麻煩的女人,要不是她偷食禁果,我們人類還在上帝的伊甸園裡面享福呢。”

  

  莉莉絲的指尖滑過羅廉的臉頰,斜著眼睛看著他,好笑道:“你並不相信上帝。”

  

  “所以我也不相信夏娃,而菲爾特更不可能是你的亞當。”

  

  話音剛落,羅廉的腦袋猛地被拽向一邊,頭皮被扯得生疼。

  

  “如果不是因為你很聰明,此刻,你的腦袋不會依然呆在你的脖子上。你要記住,菲爾特註定是我的亞當。”莉莉絲伏在羅廉的耳邊,一字一句似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來,“還有,我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情,琳德西的Master——是我。”

  

  羅廉的瞳孔在瞬間放大,在莉莉絲遠離自己的那一刻,他用盡力氣想要抓住她,可惜自己的腰部被固定在座位上,無論怎麼用力也只能看著那個女人的背影。

  

  “為什麼!為什麼!”

  

  琳德西是被莉莉絲轉變的!

  

  “為什麼?當然是為了你好啊。”莉莉絲微笑著側過身來,“她病的很嚴重,不是嗎?如果我沒有轉變她,你連見到她最後一面的機會都沒有。而且,你們本來可以共同成為血族,享受一切的。”

  

  “啊……啊……”羅廉咬著牙,眼淚落了下來,“你根本就不懂……”

  

  永生從來都不重要,可是你卻讓我看著她被日光化為灰燼……

  

  從此失去了擁抱的機會。

  

  莉莉絲沒有回頭,她不理解羅廉,她也不需要理解。

  

  “溫德爾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穿著白色長衣的男子跟在她的身後,畢恭畢敬地問。

  

  “你們給他做過掃描,他的大腦裡面有東西,我猜想就是那個東西阻止我取走他的記憶。”莉莉絲的手指在墻壁上劃過,滋啦啦的聲音似乎正切割著神經,“給他做個手術,將那東西取出來。你們要小心,不要傷害到他的大腦。”

  

  “是的,溫德爾大人。”

  

  羅廉呆坐在椅子上,空氣中不知何時彌漫起淡淡的甜香,隨之而來的是越來越沉重的意志,閉上眼睛所有的思維就此停滯。

  

  門被打開,幾個穿著白衣的人將他從座椅抬到了床上,推了出去。

  

  此時,在一片漆黑的海面上,有一座小島在浪潮中若隱若現。

  

  小島的至高處,是巨石堆砌而成的一座塔樓。

  

  那一點燈光在海天相交的夜晚中顯得孤獨卻難以忽視。

  

  塔樓中是安靜的,靜到讓人難以想象這裡面坐著近千人。

  

  菲爾特一步一步踏上石頭的階梯,他不記得自己上一次來到這裡是什麼時候,又是為了什麼。

  

  直到他來到那最頂端的入口處,海風咆哮著,衣闕凜冽,目光都在空氣的游走間扭曲了起來。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從黑暗中走來,在他的面前緩緩彎下腰脊。

  

  “恭候您的到來,菲爾特•海辛大人。”

  

  “很久沒見了,南汀。”

  

  “歐利文?拉爾森也已經快到了。”少年將手掌滑向海面,一艘船正朝著小島駛來。

  

  菲爾特頷首,走進了黑暗之中。

  

  那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空間,從外至裡是由高到低的層層坐席,席間的男女均有著俊美的容顏。

  

  一個身著長袍的女子站了起來,發絲傾斜而下,她看向走向中心的菲爾特笑道:“你和拉爾森不但召喚來自己的血系,還邀請了我們這些純血族,希望一定是很嚴重的事情,否則我可是會好好懲罰你的。”

  

  “相信我凱瑟琳,這件事情真的很嚴重。”

  

  此時,歐利文也已經到達了石門。

  

  所有的血族們側過臉去,似乎想要看清這位極少在重要會議中露面的貴族到底是什麼樣的風姿。

  

 

 

 

 

Dream 14

 

  歐利文一步一步走向中央,臉上依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剛坐下的凱瑟琳笑著聳了聳肩膀:“沒想到拉爾森家的歐利文真的來了,看來我有理由相信這次的事態真的有些嚴重。”

  

  “那麼到底是什麼事情?”另一個聲音從坐席間傳來。

  

  菲爾特瞥過歐利文,對方就似雕塑一般,似乎沒有解釋的意味。

  

  “好吧,這件事情是關於莉莉絲?溫德爾的。”菲爾特摸了摸自己的太陽穴,席間是一片安靜,這位純血貴族從來不照章出牌,也很少和其他家族有什麼來往,其神秘程度不亞於拉爾森家族。

  

  “她在上周取走了卡梅洛教授以及人類中其他兩名學者的記憶,而這三名學者都是血液學、病毒學和細胞學方面的專家。她的目的就是根據這些學者的記憶來製造我們謂之為神話的X-b抗日光劑。”

  

  “聽起來,如果她成功了,對於我們……”凱瑟琳聳了聳肩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也沒什麼壞處。這種藥劑如果批量生產了,那麼我們所有的血族就真的進入一個新紀元。如果再不用畏懼日光,我想不出還有什麼能夠約束我們這個種族?”

  

  菲爾特笑著看向她,似乎在看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而歐利文則從鼻尖輕輕哼了一聲,冰涼的目光中嘲諷的意味濃重。

  

  凱瑟琳看著他們倆的反應,皺起了眉頭,“你們的意思是……她根本就不會生產這種藥劑,她是想要獨占配方?”

  

  “沒錯。”菲爾特再次掃過席間的所有同族,剛才那種無所謂的感覺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重的氣氛。

  

  “我不知道大家聽說過沒有,莉莉絲一直稱呼自己的為夏娃,她覺得自己可以成為我們血族的鼻祖。而抗日光劑能夠達成這個願望。大家可以設想一下,如果莉莉絲握有這種藥劑,她所有的血系都能夠抵抗日光,她真正成為那些完美生物的‘女王’了。而我們呢?白天要躲在日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她可以在這段時間將我們找出來一一鏟除。”菲爾特停了下來,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其他血族一直看著他,坐在凱瑟琳身邊的另一個血族則站了起來。

  

  “海辛先生,我覺得現下我們需要的就是在莉莉絲完成研究之前將她找出來。”

  

  “那個女人,帶走了羅廉•D。”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歐利文瞬間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羅廉•D……您是指發明液體銀彈和解毒劑的D博士嗎?”凱瑟琳皺起了眉頭,“他好像是研究我們血族的人類學者中……”

  

  “距離那個未解之謎最接近的人。”菲爾特從脖子上摘下了那個掛墜,“莉莉絲帶走他就說明抗日光劑的研究並沒有成功,而我們必須追捕這個瘋狂的女人並且把D博士帶回來。D博士是人類中少有的對我們血族保持中立態度的學者,如果是他開發了抗日光劑,我們還有機會站在日光下。但是如果是莉莉絲……”

  

  “海辛大人,我們已經完全明白情勢了,大家共同追捕莉莉絲吧!”

  

  這個聲音剛落下,其他的血族也紛紛點頭。

  

  菲爾特看想歐利文,對方也從自己的脖頸上摘下了一個圓形的掛墜。

  

  中央緩緩升起一個石台,表面上刻有讓人難以理解的文字。

  

  菲爾特的指尖嵌進掛墜前端的凹槽,液態銀緩緩從另一端滴落下來,流入石台表面的文字中。

  

  歐利文在自己的掛墜上輕輕一彈,一個精細的印章顯現出形狀,然後他將印章按在了文字的最末尾。

  

  “那麼現在開始……追捕莉莉絲?溫德爾。”

  

  一陣風掠過,坐席間已然空無一人。

  

  菲爾特朝著出口走去。

  

  歐利文的聲響在空曠的圓形空間裡迴盪開來。

  

  “菲爾特•海辛——”

  

  菲爾特轉過身來,陰雲從天空中移開,縫隙間透漏出一絲月色,緩緩流瀉在菲爾特的側臉上,靜謐而神秘,輪廓中體現出深刻的力度。

  

  “如果你是想向我宣戰,拉爾森……你要弄清楚我和你之間的戰爭到底是什麼?”

  

  海浪一聲一聲拍打著小島的邊緣。

  

  下一刻,石塔中只剩下隱約的月光勾勒著石壁的紋路。

  

  羅廉的腦袋有些發懵,睜開眼睛時並沒有受到光線的刺激。慢慢適應了黑暗,他發覺自己被固定在一張床上。這是一個密閉的空間,只有前方能夠隱隱看到一扇門。

  

  他回憶起自己聞到一股甜香,然後便失去了知覺。想必那個瘋女人怕是已經對自己做了什麼了。

  如果他要拿走自己的記憶,那麼最重要的就是將他植入大腦中的芯片取出來。

  

  手術應該已經做完了,自己昏睡了多久呢?

  

  他並不害怕莉莉絲取走自己腦海中的所有知識,他真正害怕的是……菲爾特。

  

  自己與他之間的記憶,不想讓任何人來窺探,更不想被任何人取走。

  

  要想辦法離開這裡,坐以待斃不是他的作風。

  

  此時,眼前的那扇門發出“滴滴”兩聲便被打開了。

  

  突如其來的白色光線很刺眼,逆光下的那個身影就算化成灰羅廉也知道是誰。

  

  “啊,啊,能夠讀懂他人思維的感覺真好。不然我還真拿你沒有辦法呢。”莉莉絲走了過來,優雅地坐在羅廉的床邊,“你知不知道為了你,外面已經鬧翻了天?”

  

  這個世界只會因你而混亂,絕對不會是我。

  

  “呵呵,這句話我喜歡。看看,現在多好,就算你什麼都不說,我們也能溝通。”手指劃過纏繞在羅廉腦袋上的繃帶,莉莉絲微微嘆了一口氣,“你很有趣,博士。但是我沒有時間了。”

  

  瞬間,羅廉難以自抑地睜大了自己的眼睛,莉莉絲的目光中有一股強大的力量,不斷拖拽著他的思維。

  

  “你的意志力很強大,這能讓你免於誘惑。但是,越是抵抗我,你大腦受到的損傷就會越大。”

  不可以,那是我的記憶,它不屬於任何人!

  

  莉莉絲皺起了眉,對方的固執令她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親愛的博士,所有的知識你都可以再次學習……但是如果大腦受到了損傷,你會連學習的能力都失去。”

  

  笨蛋……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能夠學到……

  

  羅廉覺得自己很累,感覺有很多東西從自己的大腦中被拖拽而出他卻筋疲力盡再也無力抵抗了。

  當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莉莉絲猛地倒抽一口氣,身體後仰,一隻手撐在床沿,大力喘息了起來。

  

  她看著天花板,幾秒鐘的沉默之後,笑容浮上了嘴角。

  

  “哦……天啊……原來是這樣……原來你比任何人都接近那個結果。”

  

  此時,一個穿著白掛的身影來到了門口。

  

  “請問,我的主人,您是否得到了您想要的東西。”

  

  “那當然。”莉莉絲垂首看了一眼陷入沉眠中的羅廉。

  

  “那麼這個普通人類我們應該如何處理?”

  

  “我們還需要他,而且很需要他。”莉莉絲緩緩站了起來,“他的研究遇到了瓶頸,只要能夠突破……”

  

  “那我們要把他留下嗎?”

  

  “留下?”莉莉絲似乎聽到了什麼笑話,“留下他我們可就腹背受敵了。還是把他交給拉爾森家的歐利文吧。那個傢伙除了我之外,算是血族裡唯一的學者了。我取走了羅廉成為卡梅洛研究助手之後的所有記憶,這就意味著我們的天才博士一切要重新來過。只有再來一次,才有可能避免走同樣的道路,以不同的角度來通向那個問題的答案。天才往往是善於思考的,也同樣是固執的。所以要想得到答案,D博士必須重新整理他的研究思維,而拉爾森會是個很好的引導者。”

  “我的主人,今晚我們就將博士送走。”

  

  “今晚?等不及了,越快越好。”莉莉絲看向羅廉,又似乎看向一個更加遙不可及的地方,“他……就快追來了,我能感覺到。”

  

  “他……”

  

  “呵呵,我的亞當。”

  

  此刻的菲爾特,正坐在床上,手指觸摸著那冰冷的相墜邊緣。

  

  他第一次覺得白晝是如此的讓人懊喪,他想要出去,想要感受那個人的方向,想要去尋找他。

  手機的鈴聲響起,菲爾特迅速接通。

  

  “謝謝,沒想到你們真能找到她。”

  

  “能夠幫上您的忙是我們的榮幸,海辛大人。您的行動務必要快,否則莉莉絲會很快轉移。”

  

  “我知道了。”

  

  掛上電話,菲爾特眯著眼睛望著厚重的窗簾,手指輕輕彈開相墜的,琳德西微笑著看著他。

  我要去帶他回來。

  

  正如同我承諾過你的那樣,我會比你更愛他。

  

 

作者有話要說:加油努力!二月底一定要完坑!

下章,歐利文童鞋再度登場~

 

 

 

 

Doll 01

 

  一天之中黑白交織的時刻來臨。

  

  菲爾特從衣架上扯下自己的外套,衣擺在空氣中劃過優美的圓弧,隨意地系上腰帶,推開門去,夕陽完全隱沒在了城市燈火之中。

  

  夜風似乎在他的眼中也顯露出了形狀,菲爾特從聖約翰大教堂的頂端一躍而過,大天使的雕像在夜色中隱沒了表情。

  

  燈火闌珊漸漸被丟棄到他的身後,紐約港口上輪船來回穿梭著,進行一天裡最後的盤點。

  

  海面上是新月扭曲的倒影。

  

  “我來了。”

  

  菲爾特莞爾一笑,一躍而入,進入了幽深的海水之中。

  

  越淺越深,直至海底。

  

  水波托起菲爾特的金髮,風衣膨脹起來宛如綻放的思緒,他漫步著,目光似乎在搜尋著什麼。

  

  莉莉絲撐著腦袋,看著面前的桌上,一個十幾歲的少女被華麗的絲絨包裹著,絲絨之間裝點著香檳玫瑰,淡淡的馨香混合著血液的味道,鮮甜而悠長。

  

  少女垂落在琉璃酒杯上的手腕,嫣紅的痕跡間緩緩滲透出血液來,一滴一滴落入琉璃之中,仿佛是計算時間的沙漏。

  

  一旁的侍者小心翼翼來到少女身邊,將她的手腕抬起,然後捧著琉璃杯來到莉莉絲的面前,“請用,我的主人。”

  

  持著杯子,血液在杯壁上一個回轉。

  

  “恩。”輕輕抿上一口,莉莉絲頓了頓,一雙手臂繞過椅背環在了她的肩膀上,鹹濕的海水味道彌散開來,“你是怎麼進來的,菲爾特?”

  

  “你忘記關窗了。雖然在海底的密閉空間裡,窗子是沒有用處的擺設。”悠揚的嗓音配合著杯中的鮮血,原本應該是一種極致的享受。

  

  侍者在同一時間襲向了菲爾特,沒想到還未靠近,菲爾特的指尖卻頂在了他的額頭上,“出去吧,孩子。在這裡你沒有絲毫用處。”

  

  侍者看向莉莉絲,對方的嘴角深陷,似乎身後那個突然出現的入侵者並不是什麼危險人物。

  

  “親愛的,如果你要來找我,可以直接通知我。我可以用潛水艇來接你。”莉莉絲的手覆上菲爾特的手腕,“你看你全身都濕透了,我會心疼的。”

  

  “是嗎,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夠如此被你青睞。”菲爾特的指尖摩擦著莉莉絲的下巴,看似曖昧的挑逗,空氣中卻彌漫著緊張的氣氛。

  

  “當然,我等待你很久了。”將杯中的血液一飲而盡,莉莉絲手掌向上意欲托起菲爾特的腦袋,就在對方伸出另一隻手來抵擋的時候,她輕鬆地掙脫了束縛,轉過身來站在了菲爾特的面前,“歡迎來到我的城堡。”

  

  菲爾特繞過椅背,直接坐在了莉莉絲的位置上,架著腿,雙手放在膝蓋上,即便是濕透了緊貼在腦後的金色發絲,也顯露出一股簡潔和晶瑩美。

  

  “你永遠有讓人陶醉的本錢。”莉莉絲用欣賞藝術品般的表情說。

  

  “但是不包括你,因為莉莉絲?溫德爾永遠是自我陶醉的。”

  

  向後退了一步,莉莉絲按了一個按鈕,房間的中央全息圖像緩緩成型,那是海面上的石塔。

  

  “哦,看來你已經知道現在所有的血族都在搜捕你了。”

  

  “我並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菲爾特。”莉莉絲繞過圖像,來到座椅的台階前,緩緩坐下,身體前傾,低下頭,親吻上菲爾特的手背,“我想要的只有你而已。我們可以一起建立一個新的王國,我會讓你成為至高無上的國王,你會站在所有生物的頂端,因為只有你才配稱為伊甸園裡的亞當。”

  

  菲爾特頷首,撐著自己的腦袋似乎在思考什麼,“莉莉絲,如果你想要一個亞當,很明顯我不會是那種聽話的傀儡。而且,你要的也只是我的精子而已,你想要一個純血的孩子。換一個對象吧,這個世上能與你匹配的人並不只有我一個。我隆重向你推薦拉爾森家的歐利文,要知道你們神經質的匹配度一定相當高。”

  

  莉莉絲莞爾一笑,嫵媚得就像一隻波斯貓。

  

  “菲爾特,你真是個壞孩子。”

  

  傾斜下身體,菲爾特直視向莉莉絲的雙眼,“他在哪裡?”

  

  起身,莉莉絲向後退了兩步,用手指撫摸著那並不存在的全息圖像,“你真讓人傷心。跑來找我卻是為了一個並不相干的人類。”

  

  “他在哪裡?”菲爾特收起了全部的表情。

  

  “你和歐利文其實是同一種人。他的外表是冰冷的,內心也是。而你,外表帶著完美的笑容,笑容下的溫度也許比拉爾森還要冰冷。”莉莉絲依舊沒有將菲爾特的問題放在眼裡,“而且你們都是為了自己的目標而不擇手段的人,從這一點來看,我和你也是一樣的。”

  

  瞬間,莉莉絲向後倒去,整個空間震顫著,菲爾特將她的雙手扼在兩邊,膝蓋狠狠壓製著對方的腹部。

  

  “告訴我,他在哪裡?”

  

  莉莉絲看著對方的眼睛,那是一種她從來沒有領略過的壓力,在那樣的目光下,她甚至忘記了改如何開口說話。

  

  “不要再繼續激怒我,莉莉絲?溫德爾。”

  

  骨頭碎裂的聲響讓莉莉絲知道自己的一雙手腕已經徹底被粉碎了。

  

  “你真是粗暴……”但是她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我以為你知道,對待女士應該要溫柔。”

  

  菲爾特的目光依舊凜冽,沒有表情的臉上讓莉莉絲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但是這樣的對峙,她知道菲爾特如果真的要殺死自己……

  

  “你來晚了,我已經從他的記憶裡拿走了我要的東西。”

  

  菲爾特的瞳孔在瞬間擴張,這種感覺令莉莉絲的心臟狂跳,她愛極了他現在的表情。

  

  “親愛的,你打算怎麼辦?”

  

  “他在哪裡?”

  

  “他不記得你了。這樣,你帶他走還有什麼意義嗎?”莉莉絲有點得意,她和他相識的千餘年來,她覺得自己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左右他的情緒。

  

  菲爾特的鼻尖離她很近,近到令她有一種錯覺,他會吻她。

  

  但是莉莉絲的願望落空了,菲爾特的脣齒間吐露的言語冰冷到殘酷,“重要的不是他是否記得我,而是我仍然記得他。”

  

  莉莉絲覺得自己的喉頭有些哽咽,但是臉上卻沒有表情。

  

  “我將他送去歐利文?拉爾森了。你可以試試,能不能將他帶回你的身邊。”

  

  瞬間,莉莉絲的腦袋被提了起來,猛地撞回地面,疼痛和暈眩襲來,她覺得自己這一下一定被菲爾特撞得面目全非了。

  

  當她完全自我恢復的時候,房間裡已經沒有人了。

  

  頭頂上傳來巨大的聲響,幾個侍者出現在門口,“主人!這裡要塌陷了!海水已經涌進來了!”

  

  莉莉絲摸了摸眉角,“……走吧,這裡已經被發現了。”

  

  轉頭看向那個座位,莉莉絲嗤笑了一聲。

  

  菲爾特,也許你不知道,那個傢伙拼命保護的並不是十幾年的研究成果,而是和你在一起的記憶。

  

  這一次是為了避免傷害他的大腦,而下一次我就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我要的,我也一定會得到。

  

  莉莉絲轉過身去,在坍塌聲中信步離開。

  

  倫敦市郊的清晨,薄霧在空氣中彌漫著,天空有些發灰,還好青草與泥土的馨香依舊清新。

  

  寬闊的庭院,水聲陣陣。細膩的流水從泉眼中涌出,落入水池之中。

  

  五層樓高的城堡古舊卻難掩典雅。

  

  雕刻著花紋的厚重大門前,有人按響了門鈴。

  

  歐利文手中捧著一本書,和衣躺在床上,聽見管家上樓的聲音。

  

  “先生,外面有人給您送來了一樣東西。”

  

  “你可以直接簽收。”

  

  “好的,那麼請問要將東西送來您的房間嗎?”

  

  “不用,”歐利文將手中的書翻下另一頁,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是誰送來的?”

  

  “莉莉絲?溫德爾。”

  

  將書合上,歐利文轉過頭去,“馬上把那東西送來我的房間。”

  

  然而,抬進屋子裡的並不是什麼小巧的東西,而是一個類似於保溫艙的東西。

  

  管家和傭人們離開了屋子,一切又恢復了寧靜。

  

  歐利文將艙門緩緩推開,裡面是羅廉躺在營養液中,呼吸機正維持著他的生命。

  

  一封信從頂上滑落,歐利文一把抓住,將信紙打開。

  

  上面寫著:請你喚醒他的大腦。

  

  放下信,歐利文的雙手進入營養液中,緩緩將羅廉從裡面抱了出來,小心地將手掌覆在他的額頭上。思維緩緩入侵,進入那一片沒有波瀾的溫水中。

  

  一點一點地深入,他看見羅廉趴在書桌前,似乎睡的很沉,背上披著一件格子毛衣,窗子正開著,庭院中花草的清香滲透而入。

  

  歐利文側過臉去,看著對方的背影,來到了他的身後,手掌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搭在了他的肩上,“醒一醒,羅廉。別再睡了……”

  

  呢喃了一聲,年輕的博士還是轉過頭去繼續酣眠。

  

  “羅廉,再睡下去,你會永遠都醒不過來。”

  

  眼簾顫抖著睜開,羅廉側身,看著眼前的俊挺男子,不解道:“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來帶你離開。”

  

  微涼的手指觸上羅廉的手背,他猛地站起來,躲了過去,“這裡是我的房間,你是怎麼進來的!”

  

  “你不能永遠呆在你自己的房間裡。你的世界其實更加廣闊。”歐利文沒有強迫他,“是呆在這裡,還是跟我走呢?”

  

  羅廉看向對方的雙眼,那是一片冰藍色的深海,難以預測但是卻如此真實。

  

  他伸出手,歐利文卻毫不遲疑地抓著他向外走去。

  

  “呵——呵——”瞬間,身體緊繃著,閉塞的肺腔忽然充滿空氣,羅廉睜開眼,看見那個引領自己的男子一臉擔憂的神色。

  

  “不要害怕,羅廉!呼吸——呼吸——”歐利文托著羅廉的後頸,看著他因為肺部擴張而略顯痛苦的表情,不由得皺起了眉眼。

  

  羅廉的呼吸終於慢慢恢復了正常,抬了抬手臂這才發覺自己全身酸軟無力。

  

  “這裡是哪裡……我應該在我自己的房間裡……”

  

  “我等會給你解釋,”歐利文將他抱上床,一把扯過被子蓋住他濕透的身體,“管家,準備熱水。”

  

  羅廉將手指放到鼻尖,聞了聞,“這是什麼,怎麼會在我的身上?”

  

  “這是營養液,保證你從華盛頓到倫敦的過程中,不會因為缺乏營養而過度衰弱。”

  

  “倫敦!這裡是倫敦!”羅廉掙扎著望向窗外,一切被遮蓋在厚實的窗簾之下,“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把我帶到這裡!”

  

  歐利文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了一本相冊,扔到了羅廉的面前。

  

  不解地看著靠在書桌前的歐利文,羅廉沒有任何的動作。

  

  “打開看看吧,D博士。”

  

  “D博士?”羅廉低下頭,翻開頁面,臉上戒備的表情緩緩放鬆,取而代之的是不解,“這都是我小時候的……我都不記得了……原來我認識你。”

  

  “是的。”

  

  管家從浴室中走了出來,“先生,熱水放好了。”

  

  歐利文點了點頭,看向羅廉:“去洗個澡吧。我不認為你希望那層營養液永遠留在身上。”

  

  羅廉點了點頭,也許是因為歐利文從小就和自己相識,他剛想掀開被子,卻發覺自己什麼都沒有穿。

  

  “那個……這位先生……能不能請你……”

  

  “叫我歐利文。”歐利文來到床沿邊,連著被子一把將羅廉扛了起來。

  

  “喂!你要幹什麼?”羅廉一陣驚異,歐利文的力氣似乎很大,很輕鬆地就將他扛到了浴室裡,利落地將黏在他身上的被單扯下來,還沒來得及感受空氣,羅廉便浸身於溫熱的水中。

  

  幾秒鐘之後,羅廉漸漸平靜了下來,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個不善言談的冷漠男子對自己是相當在意的。

  

  “請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又為什麼會在這裡?”羅廉看著坐在浴池邊的歐利文。

  

  “我以為你不會再相信我了。”歐利文用手捧了一小把水,澆落在羅廉滿是營養液的頭髮上,輕輕梳理著,“我曾經做了一件很傷害你的事情。”

  

  “那麼就將我為什麼會在這裡,而你又做了什麼傷害我的事情全部告訴我,我會自己考量是否應該繼續相信你……而我們是否應該繼續做朋友。”

  

  歐利文的敘述平穩得沒有起伏,簡潔的沒有絲毫感情。

  

  但是羅廉還是覺得那就像另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什麼FBI探員啦,什麼血族的研究啦,還有莉莉絲——那個奪走自己記憶的女人。

  

  “水已經涼了,你該起來了。”歐利文提醒他。

  

  “哦……”羅廉這才醒過神來,按著浴池的邊緣試著站起來,但是幾天沒有活動過的身體,不怎麼受大腦的控制,掙扎了幾下,還是落回了水中。

  

  歐利文忽然傾下身體,雙臂環繞過羅廉,將他的腦袋枕在自己的肩上,從水中撈了起來。

  

  滴滴答答的水聲令得羅廉莫名地緊張了起來,“歐利文……”

  

  “沒關係。”將浴巾張開,包裹著羅廉,歐利文用另一張浴巾擦拭著他的頭髮。

  

  “對不起,你的襯衫也濕了。”羅廉覺得有些尷尬,自己仿佛成了一個孩子。

  

  “不需要說對不起。我們認識的時候,你就是一個孩子。而當我們分別的時候,你也只是個孩子。”歐利文用毛巾擦過羅廉的鎖骨,指背掠過肌膚,令得羅廉莫名的顫抖。

  

  “孩子……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因為我是血族,就像我剛才告訴過你的,我能讀懂你在想什麼。”歐利文的側臉異常俊美,讓人有一種想要觸碰的慾望。

  

  羅廉呆了呆,側過頭去。這樣盯著一個英國紳士看,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

  

  晃神的時候,歐利文再次將他扛了起來,放到了臥室的床上。

  

  被單已經全部被換過了,有一種太陽的味道。

  

  歐利文側坐著,替他拉起被子。

  

  羅廉有些侷促,但是歐利文給他一種有些熟悉的感覺。

  

  “你可以觸碰我。”歐利文冷不丁說。

  

  “啊?”

  

  歐利文沒有說話,只是拾起羅廉的手,將自己的臉頰貼向他的掌心。

  

  “為什麼你總是這麼涼?”

  

  歐利文垂下眼簾,微微笑了一下,那一瞬的弧度就似綻放在心頭上的花朵,讓人連呼吸都忘卻,“你第一次觸摸我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因為要降低血液循環和新陳代謝的消耗嗎?”

  

  “那需要你自己去探索,D 博士。”

  

  “我想要打個電話回麻省理工,我呆在倫敦可是我的教授……”

  

 

作者有話要說:將狗血進行到底~

P.S 羅廉是記得菲爾特的,因為他一直竭力保護自己和菲爾特的記憶。但是莉莉絲拿走了一部分其他的記憶,像是知識之類的,使得他記憶的片段不能連在一起而已。所以菲爾特要做的就是讓羅廉記起他們相愛,呵呵。

要是有人被雷到,對不起啦~雷雷更健康嘛

最主要有人跟我說就是因為我不夠雷所以沒人看我的文,我想試驗一下……

羅廉很快會和菲爾特走的,我只是覺得讓他和歐利文呆一會,看看反響如何~

 

 

 

 

Doll 02

 

  “你心裡明白我告訴你的是真的,但是你仍然希望自己是十六歲。”歐利文用平緩的語調道出羅廉心中所想,伸手將床頭桌上的無繩電話拿到了他的面前,“我會暫時離開這個房間,你可以打任何你想打的電話。”

  

  看著歐利文離開的背影,羅廉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能夠窺探人心的能力嗎?”

  

  這個號碼自己播過無數遍。

  

  “喂,您好,請問卡梅洛教授在嗎?”

  

  “卡梅洛教授?你不知道他還在醫院嗎?”

  

  “醫院?他生了什麼病?什麼時候去的醫院?”

  

  “幾天前的事情了,聽說出了意外事故,大腦受損,以後都不會回來學校了。”

  

  卡梅洛教授……

  

  羅廉隱忍著愈加急促的呼吸,手指顫抖著撥通另一個號碼,但是連接的卻是空號。

  

  琳德西……琳德西……你在哪裡?我們說好要一起申請做教授的研究助理,為什麼你的號碼卻是空號?

  

  如果歐利文說的沒錯,自己現在已經二十八歲了,那麼琳德西又在哪裡,自己除了獲得三個博士學位,成為了血液學的專家外加FBI的特別探員,還發生了什麼?

  

  歐利文曾經提到過自己有個搭檔,那麼這個搭檔是誰?為什麼歐利文似乎並不想提起那個人?

  

  很快,午餐的時間就到了。

  

  管家推著餐車走了進來,蓋子掀開時,玉米濃湯的香味讓羅廉感覺到饑餓。

  

  “歐利文呢?他……在哪裡?”

  

  “先生在書房。”管家畢恭畢敬的回答,“如果您有興趣的話,用完餐也可以去先生藏書的地方看看。”

  

  “藏書?他有很多藏書嗎?”羅廉暗自感嘆歐利文的生活品味,就連這碗湯都能嘗出精心烹調的味道。

  

  “是的,有文學方面的,但是大多數都是關於生物、化學或者物理方面的。先生對自然科學比較感興趣。”管家知道眼前的男子對於歐利文來說意義非凡,所以不禁多說了一些關於歐利文的事情,希望對方能對自己的主人有更多的好感。

  

  雖然湯很好喝,應該慢慢品嘗,但是羅廉還是一鼓作氣喝完了,因為比起美食,自然科學更能夠吸引他的注意力。

  

  管家沒有再說多餘的話,只是從衣櫥中整理出了幾件衣服給羅廉。

  

  看一看衣領處的標籤,他不由得有些乍舌。這些牌子他也只聽琳德西提起過,以自己的獎學金和打工所賺的薪水根本沒機會穿這樣的衣服。

  

  歐利文的身材要比羅廉高一些,但是這些衣服卻很合身,並且與歐利文那種高高在上的貴族氣質不同,羅廉顯得更加嚴謹而親和。

  

  “請隨我來。”管家頷首,然後轉身將門打開。

  

  雖然行動並不能很快,羅廉對肢體的控制能力已經恢復了一大半。

  

  歐利文家的走廊很長,墻壁上的藝術品似乎正端倪著從它們面前走過的羅廉,壁燈的光芒並不是很明亮,恰到好處的柔和。

  

  從一扇扇門前走過,羅廉的好奇心開始發作,他甚至想要將它們都打開,看看裡面收藏著些什麼。

  

  走廊的盡頭連接著另一個巨大的城堡。

  

  管家停下來,轉身朝羅廉微笑了一下,門推開的瞬間,羅廉緩緩睜大了眼睛。

  

  “哦……我的天啊……”

  

  一排一排的書架宛如迷宮的墻壁,從地面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看不見盡頭。

  

  “我……這比麻省理工的圖書館……還要誇張……”羅廉瞠目結舌。

  

  “雖然書籍看起來很多,但是分類很明確。”

  

  “啊,是嗎?那我要怎樣找到歐利文?”羅廉忽然很想就這樣抱著某本書在這裡一直呆下去。

  

  “我在這裡。”

  

  清冷的聲音在穿過書海的層層縫隙,歐利文繞過書架,朝著羅廉走來,“為什麼不在房間裡休息?”

  

  羅廉想起自己要說什麼了,“您曾經對我說過我是一名隸屬於政府的研究人員,也是一名FBI探員,既然這樣……要找回我的身份,我想能不能請你送我回華盛頓。我的確是失去記憶了,但是我必須回到我應該生活的軌道上去。”

  

  歐利文的手正托著一本書。

  

  “你不能回去,呆在我的身邊會更安全。”

  

  “您是指莉莉絲嗎?”羅廉笑了笑,“也許作為D博士我真的很有利用價值,但是現在……我只是一個剛進入大學正在申請做教授研究助手的學生而已。”

  

  “對血族有興趣嗎?”歐利文沒有繼續剛才的那個話題。

  

  “如果說實話的話,我有。您所描述的血族實在太奇妙了,就連您本身作為血族存在於我的面前我也感覺到不可思議。”

  

  “那麼就留在這裡繼續你的研究吧。我無法將你送回華盛頓,那太危險。”歐利文轉身望向那一片書海,“呆在這裡,我相信你不會感覺到無聊。”

  

  看著那一排一排的書架,對於羅廉來說,簡直就是難以抗拒的誘惑。

  

  “留下來吧,這裡也有設備最齊全的實驗室。”歐利文側過臉去,冷漠的眉眼瞬間變得溫和起來。

  

  羅廉在那一刻失神,微微張了張嘴,最後還是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我想要找到琳德西……她是我的青梅竹馬,我想知道她在哪裡。”

  

  “她死了。”歐利文轉過身去,輕聲道。

  

  “什麼?”羅廉向後退了兩步,心臟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涌出來讓他覺得連靈魂都無法停留在體內,“她……她……”

  

  “六年前她得了腫瘤。”

  

  “你是說……她已經死了六年了?”

  

  “是的。”歐利文轉身,手指輕撫著羅廉皺起的眉心,“為什麼要問呢?你看,又讓自己難過了一次。”

  

  眼淚滑落,羅廉呆然著,歐利文將他摟進自己的懷裡。

  

  就像六年前那樣,他站在病房的門外,小心翼翼地看著年輕的羅廉坐在琳德西的病房裡,垂首痛楚著。

  

  只是這一次,他終於可以抱緊他了。

  

  一切像是做夢,而歐利文所說的則是夢裡面的另一個夢。

  

  那天夜晚,羅廉根本無法入睡。

  

  歐利文替他研磨著咖啡,將杯子放在他的面前,“如果痛苦是因為失去,那麼你不妨去設想怎麼得到。”

  

  “你曾經失去過什麼嗎?”羅廉抬起頭來,他需要有人和自己說話,否則只要思維停下來,他就會無止境地去想念自己和琳德西之間的點點滴滴。

  

  “有過,所以我現在想盡辦法想要我失去的回到我的身邊。羅廉,你還記得自己和琳德西所擁有的共同的夢想嗎?既然她已經離開,那麼就算你只有一個人也要完成它。”

  

  羅廉抿著嘴,點了點頭。

  

  他知道這一切來的太快,但是逃避現實永遠不是一個追求真理的學者所應該做的事情。

  

  “明天我能去倫敦逛一逛嗎?我想散散心。”

  

  “可以。”歐利文的回答很簡練。

  

  “你不怕我是趁機想要回到華盛頓?”

  

  “你沒有ID也沒有護照,哪裡都去不了,而且你相信我說的話。”

  

  羅廉聳了聳肩膀,“能和我做個約定嗎?”

  

  “你希望我以後未經你的同意不再閱讀你的思想。”

  

  “是的,因為沒有人希望自己的想法毫無遮掩地呈現在另一個人的面前。”

  

  “可以。”歐利文將一本書翻開,自顧自地看了起來。

  

  也許別人會畏懼歐利文的冷漠,但是羅廉卻欣賞他的簡練。

  

  抿了一口咖啡,羅廉也隨意地拿起一本書,那是一本初級化學,書頁已經相當陳舊,翻到某一頁的時候,一張照片呈現在眼前。

  

  他不自覺抬頭看了一眼歐利文,對方一如照片上一般年輕,而照片上的另一個男孩似乎正是自己。

  

  那種親密的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第二天的正午,羅廉醒了過來,吃過午餐便收拾了一些東西。

  

  管家將一個錢包遞到他的面前,裡面是一排信用卡和一些現金。

  

  “司機會開車將您送到市區,您可以隨便去哪裡,只是天黑之前要回到原處,他會載您回來。”

  

  羅廉點了點頭,他對於歐利文沒有多餘的客氣,伸手拿過錢包便離開了。

  

  司機的名字是鮑勃,寡言的特點和歐利文很像。

  

  歐利文居住的地方距離倫敦市區有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

  

  羅廉在議會大樓前與鮑勃說再見開始了一個人的觀光之旅。

  

  倫敦自從在古羅馬時代建城以來,屢經外族入侵、內戰戰火和朝代更替的洗禮,但是,在這個現代都市之中仍然可以找到不少歷史悠久的建築物。有建築宏偉的,有裝飾華麗堂皇的,也有不見經傳的地方。

  

  盡興之後,夜幕再次降臨,羅廉這才想起鮑勃恐怕還在議會大樓的停車場等著自己呢,只能悻悻然暫停他的旅行。算了,以後還可以再來。

  

  說不定還能去牛津劍橋看看。

  

  坐了幾站公車,交通略微擁擠,走走停停,羅廉有些不大耐煩,於是當車子靠站便下車了。

  

  緩緩行走在人群中,羅廉看著櫥窗裡自己的倒影。

  

  確實,這已經不是十六歲的年輕樣貌了。

  

  而琳德西也離開自己很久很久了。

  

  十二年之間,自己又認識了什麼樣的人?

  

  那一刻,羅廉皺起了眉,他覺得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他不記得了。

  

  天色越來越暗,道路兩側的燈光亮起,羅廉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你在哪裡?”歐利文的聲音傳來。

  

  “在路上。”羅廉笑著。

  

  “早點回來。”

  

  “恩……”此時,羅廉身邊響起車喇叭的聲音,是鮑勃找到他了。

  

  綠燈亮了起來,車龍開始移動。

  

  羅廉瞥過路邊,看見了一個男子站在馬路的另一側,手中夾著一隻香煙,仰望著看不見星星的天空。

  

  他的側臉過分的美好,拉扯著羅廉的視線。

  

  哪怕車子越開越遠,那個剪影離開了羅廉的視野,他發覺自己也難以轉過頭來。

  

  “我從來不知道吸血鬼也有這樣的浪漫情懷。”

  

  這句話莫名其妙地在他的耳邊響起。

  

  “怎麼了,丹狄斯先生?”鮑勃看了一眼發呆中的羅廉。

  

  “啊,沒什麼,只是有一些事情想不起來了。”

  

  回到歐利文的城堡,晚餐的時候都要過了。

  

  餐桌前坐著歐利文,他的面前只有一杯紅酒。

  

  而整張桌子並沒有電影裡描述的那麼大,羅廉只要一抬頭就能看見歐利文。

  

  “歐利文,我覺得你對我太好了,好到……不像只是朋友。”

  

  “我們本來就不只是朋友。”

  

  羅廉聳了聳眉梢,他知道如果對方不想說的事情,自己無論怎麼問,歐利文都能以最簡潔的話語來迴避。

  

  吃完晚飯,羅廉便奔赴那巨大的圖書收藏室。

  

  一杯紅茶,幾塊松餅,再加上無邊無際的書海,時間轉瞬而過。

  

  看了看手錶,是晚上十一點半了,羅廉伸了個懶腰,決定換一本書看看。

  

  路過神學的書架,這是羅廉並不感興趣的地方。從某個角度來講,神權曾經一度扼制了科學的發展,比如說可憐的哥白尼和伽利略。

  

  一本書掉下來,差點砸到羅廉的腦袋。

  

  他好笑地把它撿起,“我可不是牛頓,就算你砸到我我也無法聯想到萬有引力。”

  

  剛想將它放回去,封面上的天使畫像卻使他呆住了。

  

  畫面上的應該是大天使米勒加,他金色的長髮柔順地垂落在肩上,五官俊美輪廓精緻,猶如月神。

  

  羅廉睜大了眼睛,手指不自然描繪著那人物的剪影。

  

  眼前忽然展開一片畫面,自己滿身是血地躺在一個被白熾燈照耀的房間裡,動彈不得,連呼吸都很困難。

  

  而今天在街頭看見的那名男子抱著自己,似乎在說些什麼,但是自己在乎的只是終於又能看見他了,他為什麼永遠像天使一樣美好。

  

  “丹狄斯先生。”管家的聲音忽然響起,羅廉向後退了兩步,回過神來。

  

  “怎麼了?格林先生?”

  

  “現在是十二點了,請您早點休息吧。”

  

  “啊,好。”羅廉爬上書架,將那本書放回原處。

  

  他知道自己的心中還有一個人,他有一種欲望,一定要找到他。

  

  第二天早晨,羅廉便收拾東西,他想要出去,只有去到市區自己才有可能再次見到那個站在街角的男子。

  

  但是鮑勃卻出門了,而羅廉的記憶停留在十六歲,他不記得自己會開車。

  

  格林先生看著羅廉背著包走出庭院,不由得追了上來,“丹狄斯先生!你要去哪裡!”

  

  “市區。”羅廉顛了顛背上的書包。

  

  “但是您沒有車!還是明天吧,明天鮑勃就回來了。”

  

  “沒關係,我可以自己走去。”說不定路上還可以搭個便車。

  

  此時,羅廉的手機開始震動,是歐利文的電話。

  

  羅廉轉身望向那座城堡,白天還沒有到來,格林先生就已經將所有城堡裡的窗簾拉上,讓人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而羅廉的房間是唯一能見到陽光的地方。

  

  “你要去哪裡?”

  

  羅廉咧嘴笑了笑,“歐利文,你最常對我說的話就是‘你要去哪裡’‘什麼時候回來’。我不是小孩子,我是一個二十八歲的成年人了。而且好不容易來了倫敦,每天呆在屋子裡真的很無聊。”

  

  “你在找什麼?”

  

  羅廉心中一驚,難道歐利文再次閱讀了自己的思維?不,他答應過不會再閱讀自己的思維,歐利文是那種說到做到的人。羅廉放緩自己的心跳,“我確實在尋找,但是我卻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很可笑嗎?”

  

  “你覺得自己迷失了?”

  

  “是的。”

  

  “我無法讓你擁有安全感嗎?”

  

  “歐利文,安全感不是別人能給的。”羅廉轉身朝著庭院外繼續走去,“或者太陽下山了,你可以來接我。”

  

  “好吧,我等你的電話。”

  

  黑暗中,歐利文握著手機,皺起了眉頭。

  

  他撥通了另一個電話,“黛比,我要你跟著他。”

  

  羅廉在倫敦市郊走著,半個小時過去了,都沒有一輛車路過。羅廉有些懊惱歐利文的離群索居,就在此時,一輛紅色的跑車停在了他的面前。

  

  “嗨,帥哥,要不要我載你一程?”

  

  羅廉不禁喜出望外,這位開車的女子很健談,一路上問了羅廉很多問題,這也使得一個小時的車程變得很短,市區很快就到了。

  

  “嘿,你想去什麼地方,如果順路我可以載你。”

  

  羅廉回憶著自己昨天看見那個男子的地方,但是卻說不出街道的名稱。

  

  “謝謝,如果可以您把我放在大英博物館就可以了。”

  

  下了車,羅廉按照昨天的路線,來到了那條街。

  

  沿著路邊的人行道,羅廉來到昨天那男子站立的地方。

  

 

 

 

 

Doll 03

 

  人來人往,羅廉左右環顧,卻沒有自己尋找的那個人。

  

  百無聊賴之中,他沿著街邊行走。

  

  在小書店裡消磨了一個早上,路邊的咖啡館裡喝了一個下午茶,羅廉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只是昨天驚鴻一瞥,今天又怎麼會有那麼好的運氣在同一個地方再度相遇呢?

  

  將最後一口咖啡抿下,羅廉拎起背包起身。

  

  現在就這樣回去,似乎太早。歐利文說過要來市區接自己,太陽不落山,那傢伙是出不了門的。

  本想回到那家小書店,路過報亭時看見攤主正打算處理舊報紙,低頭時卻發覺報紙上的新聞標題有一條便是:隸屬於美國安潔麗研究院的血液學和細胞學家羅廉•D失蹤。

  

  “那個,我可以拿走這份報紙嗎?”

  

  “可以,已經過期了。”

  

  羅廉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將報紙攤開,有些失望,那則新聞的版面並不大,也沒有自己的照片在上面。但是羅廉也從側面更加了解自己了,比如自己發表過的論文,自己參與過的項目。羅廉去到了倫敦圖書館,查閱到了自己曾經發表過的文章。

  

  他的閱讀能力是很快的,一個下午的時間便將自己所有公開發表過的論文以及其他學者的相關論題全部閱讀了一遍。

  

  再次望向窗外的時候,夜色臨近。

  

  收拾了一下東西,剛來到圖書館的門前,歐利文的電話便打來了。

  

  “你在哪裡?”

  

  “倫敦圖書館門口,其實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羅廉摸了摸腦袋,歐利文給與他一種緊迫盯人的感覺。

  

  “你就在那裡等我。”

  

  電話掛斷,羅廉嘆了一口氣,看了看四周,人群之中,他忽然瞥見那一抹金色的發絲,在夜風中輕揚而過。

  

  羅廉趕緊追了過去,那名男子的身形飄逸,逆著人流走向街的對面。但是沒過多久,那個人影便不見了。羅廉覺得自己很傻,這一天的目的就是為了再次見到那個人。尋覓了一個白天,好不容易看見他了,現在又跟丟了。就算自己能一直跟在他的身後,又能怎麼樣呢?

  

  向前走了幾步,羅廉心中涌過一陣驚喜,那名男子正駐留在一家小超市的門前,買了一包煙。

  

  垂首,用打火機啊將煙點燃,那一串的動作流暢而優雅,讓人移不開目光。

  

  羅廉站在不遠處看著對方,一陣心悸,那種感覺除了第一次在實驗室裡遇見琳德西,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一輛老式轎車開過,站在小超市門前的人便消失不見了。

  

  羅廉趕緊跑了過去,四下張望,濃重的失望涌上心頭。

  

  “哈……”他笑了笑,失而復得得而復失,算了,還是回去約定的地方等待歐利文吧。

  

  低著頭,正準備走回馬路的那一邊,忽然有人拉住了自己。

  

  “你一直跟著我,對嗎?”

  

  醇厚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讓他呆在原處不知道該怎樣回頭。

  

  不自然吞咽下口水,羅廉說,“我……只是覺得認識你……”

  

  “每一個要和我搭訕的人,都說他覺得自己認識我。”話音中一般的調侃,另一半的慵懶讓人不由得倒抽一口氣。

  

  羅廉被他一扯,轉瞬之間來到了超市一旁的暗巷裡。

  

  這種速度……讓他暗自心驚,剛抬起頭,對方便將他壓在墻上,一手撐在他的耳邊。

  

  沒有路燈,月光也並不明亮,但是羅廉卻能感受到對方那典雅的臉部輪廓。

  

  “你看起來充滿疑問,孩子。”金色的發絲垂落,在羅廉眼前猶如流水。

  

  “請問,你認識我嗎?”

  

  對方側過臉來,眉眼顯得愈加雋秀。

  

  “我說,我確實認識你。”微涼的氣息噴灑在羅廉的鼻尖,這讓他感覺到不該有的曖昧。他的腦袋向後仰去,卻只能緊緊貼在墻壁上。

  

  “先生,我不是女人。”羅廉皺起了眉頭,“我不認為我們現在的姿勢適合談話。”

  

  “不愧是……羅廉。”對方的目光裡的柔軟讓羅廉不解。

  

  “你果然認識我!”羅廉有些喜出望外,一時之間也忘記自己正處於對方的掌握之中,“快告訴我,你是誰?和我是什麼……”

  

  一時間,羅廉被對方一把抱住,胸膛撞進對方的懷裡,一抬起頭,雙脣便被含住。

  

  那種驚訝,讓他大腦一陣空白,就似當機的電腦,都不知道該如何重啟。

  

  這個吻悠長而深綿,瘋狂得難以抵抗。

  

  羅廉掙扎著要將對方推開,但是那懷抱的緊窒令他動彈不得。

  

  直到肺部的氧氣已經耗盡,他虛軟著雙手緩緩垂落。

  

  對方終於從他的口腔中退出,舌尖觸碰著他脣角的凹陷。

  

  醒過神來的羅廉只感覺到滿腔慍怒,一拳揮向對方,卻被輕鬆的躲開,自己的手腕也被擒住。

  

  “你還是老樣子。”對方的手指按摩著他手腕處血脈躍動的地方,這樣的動作,羅廉覺得自己似乎曾經經歷過。

  

  “為什麼要對我做那樣的事情?就因為我跟著你所以你覺得我對你有什麼邪念?還是你覺得自己外貌出眾就可以隨意控制其他人的感覺?”

  

  “心中想的和口頭上說的一樣。這是我最喜歡你的地方,永遠不會說假話。”

  

  “你是……誰?”

  

  對方笑著,手指掠過他臉頰的碎發,卻不出聲回答。

  

  此時,一陣光亮射進暗巷之中,羅廉下意識伸手擋在眼前。

  

  “丹狄斯先生,您在這裡啊?”管家格林的聲音響起,歐利文的車已經停在不遠處了。

  

  羅廉轉身,卻發覺巷子裡除了自己已經空無一人。仰頭望向灰濛濛的天際,他的心中疑惑更深,“我這就來。”

  

  打開車門,羅廉坐了進去。歐利文就在他的身旁,夜燈照耀在他的側臉上,俊美非常。

  

  羅廉忽然反應過來,望向那暗巷。

  

  迅速的移動能力,兩次見面都是在夜晚,還有那過分白皙的肌膚和緊緊抓住世人目光的外貌,那個人和歐利文一樣——是一個血族。

  

  “怎麼了?”歐利文的手覆上羅廉的手背。

  

  “沒什麼……我只是看見一個很眼熟的人,然後傻傻地一直跟著對方,結果還是跟丟了。”

  

  歐利文沉默著,手上的力氣有些大,讓羅廉的手指被擠壓的很疼。

  

  “歐利文?”羅廉抬了抬手。

  

  對方側過臉來,手指劃過羅廉的脣角,眼神複雜而冰冷。

  

  街角,優雅的男子隱秘在黑暗中看著越來越遠的黑色轎車。

  

  “主人,剛才是個大好機會能夠帶走D博士啊。”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人站在他的身邊。

  

  “這裡是倫敦,我來了的消息歐利文恐怕已經知道了。”

  

  年輕人點了點頭,“沒錯,這裡是拉爾森的領域,我們帶著博士想要離開如果計划不周詳的話會很麻煩。”

  

  “而且,現在他留在拉爾森家不一定不好。華盛頓已經被莉莉絲的勢力入侵了,在帶羅廉回去之前,我們先要讓莉莉絲在華盛頓沒有容身之地。”

  

  一隻小蟲撲扇著翅膀撞在了路燈上,燃燒的聲音折磨著人的聽覺。

  

  羅廉回到城堡,晚餐卻是自己一個人吃的。

  

  歐利文端坐在書房裡,黛比站在不遠處。

  

  “他今天都見到了什麼人?”

  

  黛比愣了愣,心想為什麼不直接去閱讀羅廉的思維呢?但是歐利文是她的老闆,她只能對方問什麼就答什麼了。

  

  “他這一天基本上都在倫敦圖書館度過了,期間去過一趟費舍爾大街,逛過幾家小店,在佩裡……那是一家咖啡館裡喝了下午茶。不過,我覺得他似乎是在尋找誰。”

  

  “你看見那個人了嗎?”

  

  “我只看見了背影,因為先生您的要求是要我跟好丹狄斯先生。”

  

  “我知道了。”

  

  黛比離開了書房,歐利文望著窗外徐徐流瀉著的噴泉,揚起了自己的下巴。

  

  “菲爾特,這裡是倫敦不是美國。”

  

  吃完晚飯,羅廉回到了歐利文的圖書室。

  

  思緒宛若被俘虜,羅廉竟然來到了神學的書架前,沿著木梯爬了上去,無奈木梯的角度放的不好,羅廉只得斜著腰伸長胳膊去播弄那本書。手指好不容易將那本書夾了出來,無奈中心不穩,整個人從梯子上栽倒,還好他眼明手快,下落時一把抓住了梯子的第二層。

  

  心臟猛地狂跳,羅廉好笑道,“差一點就變成摔瘸了的D博士啦!”

  

  此時,一雙手撐起了羅廉的腰,不需要回頭,這樣的力道和溫度,他知道那是歐利文。

  

  “你可以放開手了。”

  

  羅廉鬆開手,對方很輕易地就將他撐了下來。

  

  “我從來不知道你對神學有興趣。”

  

  “啊……”羅廉笑了笑,將封面轉到歐利文的面前,“你見過一個和這畫像很相似的人嗎?”

  

  “怎麼了?”

  

  “我覺得他很眼熟。今天我就是一直跟在一個很像這畫像的人身後。”

  

  歐利文伸手將那本書拿了過來,“聽著,孩子。這裡比任何地方都安全。不要再向著從我身邊離開,而我也不會放手。”

  

  羅廉看著轉身離去的歐利文,不由得追了上去,“為什麼不放手?我不明白,歐利文!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但是現在我覺得你是想要……”

  

  歐利文伸手,扣住羅廉按在自己肩上的手,一個側身將他一把拉入懷中。

  

  羅廉驚異著想要後退,卻被歐利文按住了後腰。

  

  “你想的沒錯,我要你永遠呆在這裡。”

  

  “歐利文!”

  

  羅廉被對方拉扯著,穿過悠長的走廊,來到了房間門口,一把被推了進去。羅廉摔倒在地上,胳膊因為要撐住自己而扭傷。

  

  歐利文看著他掙扎著爬起,冷然道:“我不可能讓你一次又一次地離開我。你在這裡可以自由出入,但是其他地方,哪裡也別想去。”

  

  羅廉低頭,咬著自己的下脣,看著歐利文轉身而去,忽然明白有什麼東西脫離了軌道。

  

  格林先生帶著藥箱走了進來,幫羅廉檢查手腕。

  

  “歐利文……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羅廉望向格林先生,“為什麼前一秒還讓我感覺他只是外表冷漠內心溫柔,但後一秒又讓我感覺如此專橫?”

  

  格林搖了搖頭,“這些都只有您能看見。”

  

  羅廉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呆在這裡了,很明顯,他是一個獨立的人,不可能永遠停留在別人的羽翼之下。

  

  而歐利文,他對自己有一種莫名的控制欲。

  

  我是羅廉•丹狄斯,我只屬於我自己。

  

  既然你不允許我離開這裡,那麼我就趁這段時間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就這樣想著,羅廉漸漸睡著了。

  

  從第二天起,他開始白天浸淫在圖書館裡,查閱最前沿的科普文章,憑藉自己驚人的記憶力,他以令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迅速回收自己失去的知識。

  

  晚上,他會留在歐利文的實驗室裡。對方曾經說過,這間實驗室的設備最為齊全,羅廉進去之後才相信麻省理工的那些分析儀器和歐利文的相比,簡直就應該被淘汰了。

  

  想到此,羅廉揚了揚眉梢,什麼啊,自己的記憶停留在十二年前,科技日新月異,實驗室的設備又怎麼能和十二年前相比呢?

  

  又是一個晚餐來臨,羅廉雖然不明白根本不需要飲食的歐利文為何餐餐都要陪在自己身邊,但是至少歐利文看起來養眼,不會降低食慾。

  

  “為什麼一直看著我?”歐利文側過臉來。

  

  “我……想向你要點東西。”羅廉笑著,嘴角一絲狡黠。

  

  “什麼。”

  

  “嗯……我想抽一點你的血。”

  

  “可以。”

  

  羅廉暗自竊喜,當天晚上便拿著歐利文的血液去實驗室裡做測試了。

  

  幾天之後,他製作出了液體銀彈,甚至還還原了X-a溶液。

  

  將銀彈替換入彈夾,羅廉抬手做瞄準狀,猛然驚覺歐利文就站在他的面前。

  

  “嘿,你怎麼突然出現?”

  

  “你進步的很快。”

  

  “那當然。”忽然之間,羅廉出現在歐利文的身後,槍口對準他的後腦,令得一旁的格林一陣心驚,“你看,我是不是進步了許多?”

  

  歐利文翩然轉身,不緊不緩扣住槍口,“你確實進步了很多,但是我還是不會放你出去。”

  

  “為什麼?”

  

  “你願意成為我的血系嗎?”

  

  羅廉眨了眨眼,將槍放下,“成為一個血族,游離在時間之外看似不錯。但是屈服於日光,屈服於對血液的渴求,歐利文,你覺得快樂嗎?”

  

  “如果你在我的身邊,我會很快樂。”

  

  “但是我不會快樂。”羅廉乾脆地轉身,將手槍扔在試驗台上走了出去。

  

  當天晚上,羅廉失眠了。

  

  他承認自己有一點害怕,歐利文無疑是相當自我的人,只要他想,隨時可以將自己轉變為夜間生物。這讓他變得疑神疑鬼起來,甚至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扇門,仿佛黑暗中隨時會有齜牙咧嘴的怪物出現。

  

  “你在害怕嗎?”靜如止水的嗓音響起,羅廉身體一顫,側過頭去看見歐利文就站在自己的床邊。

  

  “你……是怎麼進來的?”撐起身體,羅廉有些戒備地看著對方。

  

  夜風混合著青草的味道伴隨著蟲鳴進入房間裡。

  

  窗子是開著的。

  

  “我很少逼迫你做任何事情,不是嗎?”歐利文傾斜下身體,藍鑽石般的眼眸讓人呼吸停滯,他一條腿跪在床邊,緩緩下壓,羅廉不自然倒回了枕頭中,“但是你卻總在逼迫著我。”

  

  “我逼迫你什麼了?”羅廉皺起眉頭。

  

  “你見到他了是嗎?你讓他吻了你,對嗎?即便是現在你還想再見到他是嗎?”歐利文的語調柔和,嘴脣離羅廉越來越近。

  

  艱難地側過頭去,羅廉想從另一側起身,卻不知何時對方的膝蓋頂在了自己的雙腿之間。只要自己一動,右腿的內側便隔著床單撞在對方的膝蓋上。

  

  “歐利文,我想你離我太近了。”

  

  “你真是一個壞孩子,心裡明明知道我想要從你那裡得到什麼,卻不給於一點回應。”歐利文的脣停留在羅廉的眉梢,這讓他全身緊張起來,雙拳握緊。

  

  微涼的手掌伸進被子裡,拉扯起羅廉睡衣的下擺,向上撫摸著,來到胸前的茱萸。

  

  羅廉伸手按住對方,沉下聲音,“停下來,歐利文!”

  

  “我曾經停下來許多次,但是每一次我都很後悔,所以這一次我不打算再後悔了。”

  

 

 

 

 

Doll 04

 

  歐利文利落地將睡衣從羅廉的身上扯了下來,羅廉伸手抓住衣服卻抵不住對方的力氣。

  

  “歐利……”無論如何慍怒,被堵住的雙脣再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個吻相當霸道,脣舌翻攪的力度讓羅廉第一次無所適從。他雙手掙扎著抓住歐利文的衣領,試圖將他拉起來,歐利文乾脆地將他的一雙手扯開大力壓在頭頂,手指撞在床頭,疼得眼淚都要留出來。

  

  舌頭被對方吮吸得發麻,歐利文退了出來,舌尖掃過他的脣角,繼而狂風驟雨一般親吻著他的側臉,下巴,羅廉被他的力道逼迫得不得不仰起頭來。

  

  “歐利文!虧我這麼信任你!”

  

  對方抬起頭來,眼睛裡閃爍著陰郁的光,羅廉的臀部被抬了起來,睡褲輕而易舉地被對方拉扯掉了。微涼的手指沿著底褲的縫隙探了進去,指腹摩擦著肌膚,羅廉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也曾經信任你,但是我又得到了什麼?”歐利文由上而下,直視向羅廉,那目光的力度將他釘在原處。

  

  “讓我走……”

  

  “No way。”冰涼到冷酷的語調,歐利文的脣再次落在羅廉的頸間,舌尖似乎描繪著血液流動的曲線,親吻著側頸的力度讓羅廉感覺自己似乎要被對方吃下去。

  

  臀部被揉捏的力度近乎折磨,歐利文的指尖探索著那隱秘的縫隙,這讓羅廉的危機感更加強烈。

  

  下一秒,歐利文的獠牙掃過羅廉的肌膚,這讓他恐懼到了極點,雙手用力撐住對方的脖頸,但是無異於螳臂當車,滋啦的聲響之後,羅廉的呼吸停止在那裡,尖銳物進入肌肉中的感覺如此清晰。

  

  血液從那小小的傷口中抽離自己的身體,而另一種新奇的體驗沿著腦神經進入思維深處,他不由得張開嘴,那是一種更深層的渴望,雙手不自然的抬起,他摟住歐利文的肩膀,希冀對方能夠更加與自己緊密相連。

  

  兩三秒之後,歐利文猛然抬起頭來,抓著羅廉的手按在兩側,咬牙切齒地問道:“你給自己吃了什麼!”

  

  羅廉擴張的瞳孔緩緩收回,呼吸漸漸平穩,游離的思維逐漸回來,他看著歐利文,露出了一抹笑容,“我沒有給自己的血液裡注射液態銀,你放心。那只是另一種化學物質,對普通人類無害,但是會加速你體內銀離子的沉澱。”

  

  歐利文的喘息越來越沉重,羅廉撐著上半身坐了起來,輕輕將他推到了一邊。

  

  “我不想傷害你,但是我也必須保護我自己。我說過,我不會做任何人的血系。”

  

  伸手捂住脖頸上的傷口,剛才起碼被對方吸走了200CC的血,羅廉伸手拉起自己被褪到膝蓋處的褲子,翻身下床。

  

  歐利文側躺在床上,皺眉看著將衣櫃打開尋找外套的男子。

  

  他沒有力氣,雖然身體內沉澱下來的銀不是致命的,但是他已經失去了力氣。

  

  “你取走我的血液並不是想要製造X-a溶劑,而是要計算怎樣量度的銀既能夠讓我失去力氣,又不會要掉我的命,是嗎?”

  

  “沒錯。”羅廉將被子拉起,就像每一次歐利文對他做的。

  

  “既然你打定主意離開我,就應該用致命的量。”

  

  “為什麼?因為你還會抓我回來?”羅廉從抽屜裡找出繃帶,纏繞在自己的脖頸上。

  

  歐利文閉上眼睛不說話。

  

  羅廉側坐著,“我沒有想過你要將我留在這裡是因為你愛我。”

  

  “你知道,但是你不想知道。”

  

  “既然不愛你,那麼我就不該對你心軟。”羅廉的指尖碰了碰歐利文的手背,轉身離開。

  

  “你走不出這個庭院。”

  

  羅廉沒有回頭,只是停在門口說了一聲,“再見,歐利文。”

  

  謝謝你在我永遠睡過去之前喚醒我。

  

  我知道,你聽得見。

  

  穿過漫長的迴廊,羅廉快步走下樓梯,正好遇見端著紅茶走上來的格林。

  

  “丹狄斯先生這麼晚你要去哪裡?”

  

  羅廉沒有回答他,笑了笑只留下背影。

  

  格林狐疑著推開房門,看見倒在床上的歐利文,茶水反倒在地,“先生!你怎麼了!”

  

  歐利文握緊拳頭,顫抖著將自己支撐起來,緊閉著眼睛。

  

  克洛伊、傑文特——給我攔住他!

  

  羅廉一路狂奔,來到了噴泉前,剎那掠過的黑影令他停下了腳步。

  

  “要去哪裡,D博士?”穿著黑色風衣的女子站在噴泉的台階上,“很少有人像你這樣讓拉爾森大人傷透了心。”

  

  羅廉咧嘴一笑,“要不要把我的心挖出來看看是什麼做的?”

  

  女子仍然站在那裡,羅廉卻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天而降,按在他的肩膀上。還好他已經給自己注射了一記針劑,但是隻能維持三分鐘,必須速戰速決!

  

  轉身摔過給自己施以壓力的人,這才發覺那是一個看起來五六歲的小男孩。

  

  下一刻,女子和那男孩一起衝向羅廉,將他的雙手擒住按向身後,羅廉一腳絆倒女子,轉而掙脫那個男孩,剛向前奔跑沒有兩步,對方的出手更重了,羅廉結結實實挨了那個女人一拳,五臟六肺差點沒吐出來,一後退便被小男孩纏上,時間過去的很快,這讓羅廉也不由得心急起來。

  

  “你還能堅持多久?博士?”女子貼在他的耳邊,聽起來似乎羅廉已經是他們的俘虜。

  

  掙扎中的羅廉發覺地面上有一道長長的影子,並沒有隨著自己的掙扎而扭動,那個影子不屬於他們三個中的任何一人。

  

  抬起頭來,羅廉看見噴泉雕像的頂端站立著一個男子,悠揚的金髮,含笑的眉眼。

  

  “你需要我嗎?”

  

  女子和男孩一起抬頭,“菲爾特•海辛!”

  

  羅廉愣了愣,瞬間脫力被兩個人死死按在了地上,腦袋貼著草地的感覺可不好受。

  

  “你也是血族!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而壓製住羅廉兩人明顯對眼前突然出現的男子懷有恐懼。

  

  “這裡是拉爾森的領域!海辛大人希望你馬上離開!”

  

  名叫菲爾特的男子笑容溫婉,頷首時的角度像是一個歷經滄桑的長者看著不諳世事的孩童。

  

  “你確定你不要我幫你?”菲爾特欠了欠身子,有一種古典的紳士氣質。

  

  羅廉咬牙掙扎著,藥效已經過去了,但是想起眼前人在暗巷裡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他和歐利文又有什麼區別?

  

  眼前再次閃過那個片段,自己滿身是血氣息奄奄被眼前的這個人緊緊抱在懷裡。

  

  “不要轉變我。”

  

  自己是這麼對他說的。

  

  然後對方抱起他,毅然決然地奔入了日光之中。

  

  羅廉艱難地仰著頭,看著對方的眼睛。

  

  他不一樣。

  

  腦海里這個聲音對自己說。

  

  “幫我!幫我!”羅廉叫喊著,壓製住他的女子急切地要將他往回拉。

  

  “好吧。”菲爾特一躍而下,落地的時候一點聲音都沒有,“這是你第一次開口求我幫忙。讓我感到萬分榮幸。”

  

  瞬間而已,女子和那個孩子便被按倒在地面上。

  

  “你們不是我的對手,看在這裡是拉爾森領域的面上,滾吧。”菲爾特揚了揚眉,將羅廉拉了起來,瞬間消失。

  

  羅廉憋著氣,這種快速移動的感覺比雲霄飛車還要刺激,他不確定自己的心臟還是否留在胸腔裡面。

  

  “你……要帶我去哪裡?”

  

  “回華盛頓。”此時他們來到了倫敦市區,血族的速度果然讓人驚顫。

  

  “我?怎麼回去?”

  

  菲爾特笑著從口袋裡掏出證件扔到羅廉手上,“你的ID還有護照。”

  

  羅廉將護照打開,上面的名字果然是“羅廉•丹狄斯”。

  

  “那麼你呢?你是誰?”

  

  “菲爾特•海辛。”菲爾特伸長胳膊,一輛銀色的轎車停了下來。

  

  “我知道你是誰,我是問你和我是什麼關係!”羅廉一邊坐進車子裡一邊問。

  

  菲爾特的笑容高深莫測,優雅地坐在自己的身邊,只是說了一句,“你猜呢?”

  

  羅廉皺了皺眉,轉過臉去,“不說就算了。”

  

  而菲爾特也並不生氣,兩人來到了國際機場,經由特殊通道坐上飛機,羅廉還有些發懵。

  

  “你在想自己怎麼就這麼輕易地跟著我走了?”

  

  “你閱讀了我的思維?”羅廉皺起眉來看向對方。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只是因為我了解你。”菲爾特不緊不慢地將安全帶系上,“而且我答應過你,不會閱讀你在想什麼。”

  

  羅廉愣了愣,“我們曾經這麼……約定過嗎?”

  

  飛機的引擎開始震動,即將起飛。

  

  菲爾特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機場上奔跑而至的空警露出一抹笑容,“倫敦是拉爾森家的大本營,在這裡他根深蒂固。如果不是走外交通道,說不定我們還沒有機會搭上飛機。”

  

  “外交通道?對啊,我是FBI探員,”羅廉歪著腦袋,“那麼我的搭檔是誰?電視裡面的聯邦探員不都是和搭檔一起行動的嗎?”

  

  菲爾特笑而不答,飛機此時已經升上了半空。

  

  “睡一會兒吧,D博士。回到華盛頓,你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飛機降落在華盛頓的時候,已經是當地時間早晨四點二十了。

  

  進入機場通道,菲爾特將一張紙條塞到羅廉的手上。

  

  “這是什麼?”

  

  “實驗室的地址,你的家。梅蘭尼和阿爾伯特……他們都是你的研究助手,等了你很多天了。”

  

  “那麼你呢?”

  

  菲爾特伸手露出腕上的勞力士,暗示時間不允許他繼續自由活動了,“我要找一個不被日光照射的地方消磨時間。”

  

  站立在原處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羅廉覺得很熟悉,自己似乎無數次看著這樣的背影。

  

  你到底是誰呢?

  

  出了機場,羅廉攔下一輛出租,車子將他帶到了紙條上的大樓前。

  

  出了電梯,羅廉站在門口,有些緊張。

  

  此時,門卻開了,一個穿著高跟鞋的女孩一臉欣喜,“博士!你終於回來了!”

  

  皺了皺眉,羅廉問道:“你是……梅蘭尼?”

  

  “你不是記得我嗎!菲爾特還說你可能失去了記憶,害我好擔心啊!”一個大大的擁抱,讓羅廉有些回不過神來,她的身後是一個男子手上還牽著一個小孩。

  

  “不,我確實不記得你了。是菲爾特告訴我,有兩個研究助手在等我。”羅廉輕輕推開梅蘭尼,緩緩走進了實驗室。

  

  “博士……你也不記得我了嗎?”小男孩仰著頭,似乎有些失落。

  

  羅廉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一臉歉意,“對不起,我確實不記得了。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是麥克,你還常說我是你的兒子呢。”

  

  “啊……”兒子嗎……羅廉有些茫然。

  

  “這個,麥克是你收養的血族,你偶爾會開個玩笑說他是你的私生子。”梅蘭尼面對失去記憶的羅廉也有些不大適應,“那是你的房間,如果你需要休息的話可以……局裡面說下週會對你進行評估,如果你不再適合這裡的研究工作,他們可能會考慮將你調離實驗室。”

  

  羅廉環顧四周,梅蘭尼的話並沒有引起他的擔心,“這間實驗室還不錯,你放心,我不會被調離的。”

  

  梅蘭尼點了點頭,拍了拍一台電腦道:“這是您的地盤,我和阿爾伯特一直都不敢侵占。”

  

  羅廉笑了笑,坐到電腦前,啟動之後才發覺設有密碼。

  

  自己最常用的就是琳德西的名字,但是沒想到輸入之後並不正確,更換了琳德西的生日,還是不正確,羅廉聳了聳肩膀,看向正在整理試驗台的梅蘭尼道:“你確定這是我的電腦?”

  

  “我確定肯定以及認定。”梅蘭尼舉了舉量杯,“實在不行我們可以找FBI裡的人來幫忙解密。”

  

  “好吧,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常用密碼了。對了,實驗室裡還有什麼我的論文報告嗎?”羅廉轉過身來,“我很想知道有關於血族的研究,我進行到了哪一步。”

  

  “呵呵,我們只是你的助手,所有的資料都在那台電腦裡。”

  

  “不過,博士。您的脾氣真的變好很多呢。”麥克坐在不遠處,一本正經地說。

  

  “我以前的脾氣很壞?”

  

  “不是很壞,”梅蘭尼拉過阿爾伯特,“而是非常壞。因為……”

  

  “因為什麼?”

  

  因為親眼見到琳德西在你的眼前化為灰燼,你變得不再輕易在他人面前展現自己。

  

  看見梅蘭尼似乎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羅廉也不強人所難。

  

  “那麼菲爾特呢?他似乎很了解我?”

  

  “海辛先生是您的搭檔。”

  

  “原來他就是我的搭檔!因為我是負責血族案件的專員,所以我的搭檔應該是一個血族,那個傢伙還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麥克又一本正經地補充,“還有,博士喜歡菲爾特。”

  

  “他是我的搭檔我當然喜歡他。”羅廉又將注意力放回到電腦上,企圖試出密碼。

  

  麥克還想說什麼,卻被梅蘭尼拉住了。

  

  睏倦襲來,羅廉回到自己的臥室裡,倒進床裡便睡了過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菲爾特來到房間裡,輕輕坐在他的身邊,手臂小心翼翼地摟過他,和衣躺進被子裡。

  

  細碎的吻落在羅廉的額頭鼻尖,將他緩緩靠向胸膛。

  

  猛地睜開眼睛,羅廉吞咽著口水注視著天花板,側過臉來這才發覺自己的身邊空無一人。

  

  原來是夢,太好了……原來只是夢,自己怎麼會和搭檔如此親昵呢!

  

  但是為什麼自己會做這樣的夢?菲爾特是迷人的,那種魅力即使作為男人也會讓人心旌動搖,但是我愛的應該是琳德西啊!

  

  從床上坐起來,羅廉狠狠揉捏著自己的太陽穴,為什麼剛才的一切並不只是像夢境,反而像是記憶的碎片呢?

  

  十二年的研究自己可以一朝忘記,但是腦海中卻總是時不時浮現出菲爾特呢?

  

  穿上衣服,羅廉走出臥室。

  

  麥克正在拼湊一個模型,“博士,你要出去嗎?”

  

  “恩。”羅廉摸了摸麥克的腦袋,小男孩露出驚喜的表情。難道自己以前很凶嗎,為什麼只是摸一摸他就看起來這麼高興?自己是喜歡孩子的啊,還曾經夢想和琳德西生育一個籃球隊……

  

  來到樓下,羅廉低著頭走了幾步,晚上九點鐘依舊有不少車輛。

  

  抬起頭,便看見一個修長的身影站在路燈的燈柱下,夾著煙,微側著腦袋看向手中閃爍的火星,即便是在夜色的隱約之中,也俊美得讓人想要嘆息。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賢情雅旭 的頭像
    賢情雅旭

    賢旭之愛 @耽美文、圖、影音

    賢情雅旭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