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你的教練是我 ...

 

  打開電腦,查看各種論壇,大部分網友都在說容飛的改變,忽然對他充滿期待。

  當然有更多的網友討論的是蘇臻和容飛在節目中的互動,不少網友還投票說希望容飛和蘇臻能夠再在一起上同一個節目。

  負面的評論還是有的,比如一個叫山本小麗子的網友就留言:這一切都是作秀,一個紈絝子弟以前劣跡斑斑現在找來天王撐場面就想要扭轉之前的形象,太便宜了!

  有人對他的留言表示支持,也有人反駁說蘇臻不是那種會違心地稱讚別人或者同別人稱兄道弟的人,除非那個人真的很優秀。

  也有人說容少到底有沒有認真地去演戲,等《淺風》播出就一目了然了。

  這種觀點令容飛感覺到了壓力。如果《淺風》的口碑不好,自己被質疑的同時說不定還會連累蘇臻在公眾心目中的形象。

  第二天,容飛向衛子行說起那些負面評論,衛子行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吃驚。

  “哈?你看的網站有這些評論嗎?”衛子行掏出手機上網,打開評論頁面伸到容飛面前,“對你是清一色的讚美啊,我這個經紀人看了都覺得大跌眼鏡!本來還想聯繫一些媒體多幫你寫幾篇正面評論,但是看看網友的反應好像完全沒必要啊!”

  “是嗎?”容飛蹙眉翻閱著評論,果然……那些對自己言辭犀利的攻擊還有負面評論全部都沒有了。這是怎麼回事?

  容飛看向衛子行,狐疑著說:“不會是你利用自己和媒體的關係……把那些評論都遮罩了吧?”

  “我?”衛子行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我如果有這樣的本事,你現在已經是娛樂圈的正面典範了!”

  “那這些評論怎麼會都沒有的?”容飛翻了翻其他幾個大型娛樂論壇,就連那裏面的評論也被清理過一般,“天啊,連《娛樂先鋒》還有《影友》的BBS也遮罩了那些對我不利的評論,怎麼回事?”

  “有這樣本事的人,我能想到的就是你父親容謹嚴,但是以他的脾氣,他不會做也不屑做這種事情,還有……”衛子行似乎覺得自己的想法很離譜,搖了搖頭。

  “還有誰啊,你說啊!”

  “好吧,還有蘇臻,有傳言說他是盛世華天裏出去你父親之外最大的股東。當然這只是謠傳而已,只是這麼多年媒體從來沒有挖到過他的隱私就不得不讓人懷疑他在娛樂圈裏的勢力了。”

  “那是因為蘇臻潔身自好,沒什麼八卦啊!”容飛堅定地說。

  衛子行笑了起來,“容大少,你腦袋有坑嗎?媒體不是挖不到蘇臻的隱私,光是他神秘的家世就可以拿來大做文章。可是這麼多年你有看見過什麼嗎?那是因為媒體不敢寫。”

  “……”容飛的目光看向窗外的巨幅海報,蘇臻唇角的凹陷那般深邃,“我寧願相信他的完美。”

  一周之後,《淺風》的電影宣傳片出來了。

  衛子行開車送容飛去見某個重要人物的時候,正好路過商業中心,那裏電影院外的LED上正播放著電影宣傳片。

  林錦吟在宣傳上毫不含糊,許多車站還有商場裏都張貼了電影海報。

  容飛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部電影的配樂,悠揚而微妙。

  不少人在等紅燈的時候側目望向LED。容飛隔著車窗還能聽到對面車子裏兩個年輕女孩在談論。

  “那個就是《淺風》啊!誒你看!那是容飛嗎?看起來和從前不一樣啊!”

  “是啊,很陽光很帥氣!也沒有那種拽拽的感覺了!”

  宣傳片正好播到陳淺風追著公車跑的畫面,有幾輛車竟然為了看完這一段綠燈亮了也沒踩油門,直到後面的車子開始鳴喇叭。

  一位阿姨探出頭來對後面的司機喊道:“看一下那個宣傳片會死哦!就知道按喇叭!催命啊你!”

  容飛在車子裏笑了出來,開車的衛子行表情依舊。

  “不要因為這點小成功就暗自得意起來。直到電影大賣之前,你都不算真正的成功。”

  “好吧好吧,不過你到現在都沒告訴我,我們是要去見誰。”

  “範佩里尼。”衛子行表情如故。

  “什麼?範佩里尼!你答應他要我去走秀了?”

  “當然沒有,我為你安排的所有工作前提都是在你自己同意之下。而且蘇臻應該跟你談過了吧,如果輕易放棄這個機會,是非常可惜的。”

  “可是走秀會浪費我半年的時間那樣子我什麼片子都接不了了。”在容飛心中,演戲是放在第一位的。

  “所以這一次去探討的就是能不能只參加三場走秀,倫敦、巴黎還有米蘭。那樣加上前期訓練的時間,大概只需要三個月。”

  “哈?”

  “為什麼要露出這麼驚訝的表情,很多演員還有歌手都會去幫時裝大師走秀。T台能雕琢你的氣質。”

  雖然衛子行說一切工作安排都是以容飛意願為前提,但明顯這一次,衛子行已經打定了主意。

  他們來到了一家五星級酒店,這個時間是下午茶的點,咖啡和點心的馨香四處蔓延。方形的餐桌上鋪墊著碎花桌布,每張桌子的中央都放著一個精緻的小瓷盆,水面上漂浮著小朵的荷花,非常雅致。鋼琴和小提琴聲緩緩流瀉著,與大廳中央的瀑布聲遙相輝映。

  衛子行和容飛來到餐廳的角落,正好被田園風格的屏風隔離。而桌子前坐著的除了佩里尼之外,還有穿著格子襯衫極具英倫氣質的安凱文。

  “哈?你怎麼會在這裏?”容飛至今還記得就是這個傢夥害的自己圍著浴巾的模樣上了八卦雜誌,最重要的是還害他發燒到四十度!

  “有什麼好驚訝的?”安凱文今天走的是優雅路線,他調整了一下坐姿,啜飲了一口紅茶,“我是佩里尼的得意門生,如果你參加了《日日夜夜》的走秀,我就是你的搭檔了。”

  “好吧。”容飛拉開椅子坐下,對面的佩里尼頷首露出微笑。

  “大師這麼待見你,你可別耍少爺脾氣啊。”衛子行一邊挪開椅子一邊警告容飛。

  點心和咖啡都上來了,貌似安凱文為了保持身材對曲奇還有芝士蛋糕一點都不沾,而容飛卻刻意在他面前吃的津津有味。

  佩里尼用義大利語說了些什麼,容飛本來就不指望安凱文能好心為他翻譯,但沒想到今天他出奇地合作。

  “佩里尼先生說,知道你想把工作的重心放在演戲上,他也尊重你的這一決定,所以衛子行提議只走三場秀,佩里尼先生同意。”

  衛子行對此很驚訝,沒想到這位時尚界的泰斗竟然會為了容飛而讓步,但是這樣的讓步一定有條件。

  果然,佩里尼的下一句話就是:“既然只有三場秀,那就必須精益求精做到最完美。我會對容飛進行一個月的封閉訓練,在這一個月內,他不能有其他通告,不能拍電影或者電視劇,必須一門心思走好T台。”

  翻譯完,安凱文眉梢一挑,有幾分得意在裏面:“順帶說一句,訓練你的教練是我。”

  容飛一愣,安凱文的個性讓人不敢恭維,“那還是算……”

  “可以。”衛子行打斷了容飛話,直接答應了下來。

  “爽快!”安凱文拍了拍手,原封不動地翻譯給了佩里尼聽。

  果然,佩里尼笑的眼角都泛起皺紋了,還起身抱住容飛,在他的左右兩邊臉頰響亮地親吻。

  “衛子行!你怎麼……”容飛氣急,然後起身走了出去。

  衛子行在追上去之前告訴安凱文:“你就這樣對佩里尼先生說,容飛很高興與他合作,現在正要回去準備合同!”

  “沒問題。”安凱文看著容飛的背影按摩著自己的下巴。

  酒店門外,衛子行一把拽過容飛,“容大少,你知不知道自己剛才的反應很不專業!”

  容飛頓住了,吸了一口氣,“其實我已經下決心接受佩里尼先生的邀請了。”

  “原來是這樣,那麼你剛才是為什麼?”

  “有人對我說過,演戲和走秀是一樣的,都是為了展示,一個是展示人物,另一個則是展示衣服。能夠展示好一件衣服我才有展示好一個人的能力。我只是討厭安凱文罷了,我不確定自己能和他和平共處。”

  衛子行拍了拍容飛的肩膀,“一切都會好的。也許這一個月你會發現安凱文沒有你想的那樣討厭。”

  “但願……”容飛吸了一口氣。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無論做什麼都會碰見和自己不對盤的人。

  只是容飛意想不到的是,自己接受佩里尼邀請的消息竟然在兩個小時以內便流傳於網路,就連當晚的娛樂雜誌都刊登了這則消息。不少業內人士都說容少今年風頭正盛。不斷有電話打給容飛還有衛子行詢問這則消息的真實性,就連龍展雲都打來了。

  “我說容少,你該不會要像那些女人一樣走貓步吧?”

  “沒文化沒見識就是指你這樣的人,你有見過哪個男模在臺上走貓步嗎?”容飛沒好氣地寒磣他。

  “嘿嘿,放心!等你上臺了兄弟我一定去捧場!那些你穿過的衣服,兄弟都買下來作紀念!”

  “得了吧,別糟蹋東西!”

  回到容家,晚餐容飛是和容謹嚴一起吃的。

  晚餐一直很安靜,其實是容飛一直對容謹嚴心懷敬畏,再加上容謹嚴臉上鮮少露出笑容,比起與容太太的親密,容飛在容謹嚴的身上總是找不到父親的感覺。

  “聽衛子行說,你要去參加範佩里尼的時裝走秀了?”容謹嚴的聲音不緊不慢,卻字字敲在容飛心上。

  “嗯……我不會荒廢演戲的……”容飛小心翼翼地回答。

  “我是說,既然要去做,就要做到最好。我也相信你能做的很好。”容謹嚴正好吃完飯,路過容飛的時候手掌用力地按在他的肩上。

  那一刻,容飛著小小的雀躍心情。他第一次在容謹嚴這裏找到認同感。

  回到房間,容飛就將佩里尼之前的時裝秀找出來看。一直對時尚缺乏感知度的容飛,看著那些歐美男模魚貫著走到T台最前列的時候,他能隱隱體會到一種外放的精髓。

  他們將自己的個性與服裝的氣質融為一體。所有的模特不需要有媲美電影明星的長相,但是他們的表情他們的身姿,一定要讓觀眾對他們身上的這套衣服過目不忘。

  隨著音樂的節奏,壓軸模特走了出來。每一步都踩在心跳之上,手臂擺動著帶起一陣風潮,他的一切與柔美無關,卻將身上那套本來看起來有些怪異的服裝穿出一種深刻的線條。

  那就是安凱文,牢牢掌控一切。

  容飛盯著他,忍不住不斷重播著他的片段。他終於明白安凱文為什麼被稱為“時尚界永不墜落的風潮”

  越是看下去,容飛就越感覺壓力,他甚至可以想像無論他以怎樣的姿態站在臺上,只要他的身旁是安凱文,他就不可能展現出令人賞心悅目的自信。

  他甚至可以想像安凱文訓練自己時,那種地獄魔王的樣子。那個傢夥看見自己菜鳥的樣子一定會超級得意!

  “啊……啊……啊……”容飛用力揉起自己的頭髮來,他忽然覺得做替身演員是這世上最簡單的事情,他只要做好每個動作,根本不用那麼在意觀眾的看法,因為在觀眾眼中看到的是其他人。

  

 

32、荒野 ...

 

  就在這個時候,MSN閃了起來,是蘇臻。

  怎麼手機關機了?

  容飛這才想起自己為了回避記者的追問把手機關掉了。

  他趕緊回復電話給蘇臻。

  “看來你接受我的建議,答應佩里尼了?”蘇臻的聲音裏滿含笑意。

  “嗯……我只參加巴黎、米蘭和倫敦的走秀。”容飛有些不好意思,“佩里尼先生也提出了條件,要我參加一個月的封閉式訓練,教練還是安凱文……”

  “那難道不是好事嗎?為什麼我聽你的聲音,有點害怕安凱文?”蘇臻不用看到容飛的表情就一語點中他的心思。

  “你怎麼知道?那個傢夥超級喜歡強迫別人!我會發燒就是因為那個傢夥!”

  “哦,你還在記恨那個傢夥把只圍著浴巾的你拉出去,讓你丟足了面子?”

  “也不只是那樣……”容飛頓了頓,望向電腦螢幕上安凱文被定格的那完美一瞬,“T台是他的領域,他是那裏的無冕之王。那種王者之氣……我會被他壓的抬不起頭來的……”

  容飛這個誇張的比喻令蘇臻笑出了聲。

  “幾年前,我也曾經走秀過。那個時候我的周身都是歐美知名模特,他們各自有各自的特點,颱風上也是棱角分明,和他們相比我找不到自己的定位,每走一步都在忐忑。可是你知道有多好笑嗎?就是因為的忐忑束縛了我走路的步伐,使我看起來非常內斂保守,而時尚界的那些評論家竟然說我‘極具東方的神秘氣韻’,多好笑啊!”

  容飛也跟著傻傻笑了起來,“原來你也有緊張和找不到自我的時候啊。”

  “當然有。走秀並不是一場較量,也不用去劃分誰和誰的領域。”

  “那……走秀在你看來像什麼呢?”

  “其實走秀就像搭檔跳雙人舞一樣,你和安凱文要彼此配合才能達到最和諧完美的效果。《日日夜夜》的設計理念就在於白天和黑夜眷戀彼此,但是它們相遇的時候卻只有晨曦和黃昏,如何在走秀中展現出這種牽絆是你和安凱文要一起摸索的東西。安凱文是一個相當完美的服裝展示者,他的每一個動作並沒有特別的設計過,全憑他自己的感覺。有一天你也有了這種感覺,就能找到操縱一個人物的直覺了。只是他的颱風強勁,在T臺上可別被他控制了失去自我。你要相信你自己,容飛也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容飛閉上眼,獨一無二嗎?其實這又何嘗不是他在演員道路上所追求的呢?

  “有沒有說在哪裡訓練?”

  “國內啦。”

  “嗯,有事情的話可以跟我打電話。”

  “蘇臻……”容飛撓了撓頭,“你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

  霎時,電話那頭沒了回音,安靜的空洞。

  容飛覺得自己傻透了,蘇臻對你好你還要問為什麼?但是其實容飛的心底深處真正想要問的問題是,你到底是在對誰好。

  但是一個大男人竟然像是小女人一樣多愁善感糾結於這種無所謂的問題,容飛覺得自己實在可笑。

  已經十幾秒過去了,容飛仍然沒聽到蘇臻的聲音了。難道蘇臻生氣了?

  其實這個問題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啊,蘇臻根本不用生氣。如果真的生氣了,直接掛機就好了……為什麼這麼久還沒回話。

  “蘇臻,你還在嗎?”容飛開口問。

  “嗯……”蘇臻的聲音如常,“我在思考你問我的問題。”

  “那你想到答案了嗎?”

  “沒有,就是因為一直想不到答案,我差點睡著了。”

  “噗嗤……”容飛笑了出來,“時間不早了,要不晚安吧,你可以在夢裏慢慢想。”

  “好吧,晚安。”

  電話被掛斷了,那一段的蘇臻坐在公寓的吧台前,面前是那一杯燃情烈焰。

  將手機放下的瞬間,蘇臻撐著腦低笑了一聲,“傻瓜。”

  就這樣,容飛與佩里尼低調地簽下了《日日夜夜》的走秀合同,當衛子行代替容飛向媒體證實簽約的消息時,容飛已經進入了訓練。

  那一天,容飛穿著寬鬆的悠閒褲和敞領T恤駕車來到了與安凱文約定的地方。那是在郊區的一棟別墅,歐美風格大氣中又不乏細節美。

  當他來到那開滿攀緣玫瑰的鐵門前,容飛跟安凱文打了個電話確認位址,“喂,你在哪裡呢?我已經到門口了卻見不到你。”

  就在這時,鐵門緩緩打開,安凱文倚著門,唇上噙著那抹一貫略帶驕傲的笑。

  容飛停好車,走上前去,“嘿!這裏是什麼地方?就像是電視裏的歐洲庭院。”

  “這裏是我家。”

  “啊?”

“怎麼,你覺得憑我的能力負擔不起嗎?”安凱文揚了揚下巴,“別愣在那裏了,進來吧。”

  光是大廳,容飛就感覺到迎面而來的時尚氣息,儘管沒有鋒芒畢露,卻難掩風華。正對著門的牆上,是一幅巨幅海報。那是一張安凱文走秀時的特寫,他雙手握著立領,神色漠然目光深遠,步伐與風衣的下擺形成和諧的角度,場下是瘋狂的鎂光燈。

  “我本人就在這裏,你卻看著海報。”安凱文輕笑了一聲,今天他顯得格外隨意,半長的發被紮在腦後,耳邊流落下幾縷增添了律動感,一絲不苟的沉悶被打破,他的整個五官愈發立體。淺灰色的線衫上有幾絲銀線,像是跳躍而出的心緒。淺藍色的牛仔褲也使得他本來就修長的雙腿看起來相當性感。

  “誰要它那麼大呢?”容飛有些緊張,他不知道安凱文會用什麼方法來訓練自己,說不定會像足球教練一樣一邊吹著哨子一邊大聲斥責容飛的背脊為什麼不挺直,走路為什麼沒配合上節奏,表情為什麼那麼僵硬等等等等……

  安凱文雙手插在口袋裏,來到容飛面前,微微蹙起眉來:“你在想什麼呢?”

  “沒……沒有……”容飛不自覺向後退了半步。

  “我又不會吃掉你。”安凱文扯起唇角,“而且你看起來也不怎麼好吃。”

“因為你名聲赫赫我還是只菜鳥,我臣服在你的光芒之下。”容飛說著不怎麼好笑的笑話。

  “你討厭我,對嗎?”安凱文又上前一步,容飛再度後退,正好撞到茶几,砰地一下坐了下去。

  容飛抬著頭,安凱文的表情戲謔但是卻俊美非凡,那是與蘇臻截然不同的風格。但是無論是誰,容飛都是仰望。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可怕。”安凱文低下頭來,他的額頭幾乎與容飛的碰在一起,“如果說那次強行把你從健身中心拉出去見佩里尼讓你對我有不好的印象,我很抱歉。我有的時候雖然霸道,但絕對不是個討厭鬼。”

  容飛咽下口水。

  “所以不要浪費時間,走吧。”安凱文把容飛拽起來,順帶拎起他落在地上的行李包。

  容飛被動地跟著安凱文走下樓梯,儘管他很不喜歡自己總是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但是安凱文的地盤安凱文做主,而且他還是自己的教練,容飛自覺沒有說話的份兒。

  這棟別墅有個差不多四、五十平方米的地下室。和練舞房不一樣,這個地下室的地板全部用反光瓷磚鋪成,甚至在正中央還有一塊凸起的T台。

  地下室的四面牆壁被玻璃鏡面覆蓋,也就是說無論走到哪裡,容飛都能從鏡子裏看到自己的姿態。

  “不用緊張,這裏只有我而已。”安凱文示意容飛站上T台,而他自己卻在T台下仰望著容飛。

  被安凱文這樣看著,容飛緊張的僵在那裏,他從前自認為自己不是那種怯場的人,如今台下連觀眾都沒有他卻緊張成這樣,實在好笑。

  “其實走秀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複雜和神秘,一千個人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同一套時裝在你身上和我身上也會有不同的效果。但是並不代表在我身上的效果就一定比在你身上好。”安凱文笑了笑,隨手拿過一個遙控器來,容飛身後的牆上白色的幕簾緩緩降下來,五光十色的時裝秀在幕簾上躍動起來。

  “這是去年紐約的時裝周上,大師米爾德的時裝展。這個名為‘荒野’系列的時裝,它的壓軸模特是雷德坎貝爾。”安凱文指了指螢幕,“老實說我一直並不欣賞他的風格,過分野性,他自己的走秀風格比起時裝本身還要突出,我一直以為他在T臺上不會再有更進一步的表現了,但是‘荒野’卻和他的氣質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

  容飛回過頭來,眼前男子那種野性的風姿像是有什麼要從禁錮他的衣服中飛出來一般。

  “同樣是‘荒野’系列,來自英國的安德魯戴德展現出來的感覺卻略有不同。如果說雷德坎貝爾是不羈的風,那麼安德魯戴德就是斜照荒野的夕陽,寧靜而空曠。這就像是演戲一樣,看你自己打算如何演繹這套服裝。”安凱文撐著T台的邊緣一躍而上,來的容飛的身邊,席地而坐。他拍了拍自己身邊,示意容飛一起坐下。

  “要不要喝點咖啡吃些點心?”安凱文笑了,螢幕上跳動的光線掠過他的側臉,起伏有致,忽然顯得沒有那般桀驁了。

  “可以吃點心?”容飛眨了眨眼睛,安凱文真的是要訓練自己嗎?

  容飛的反應使得安凱文仰著頭笑得更大聲了,“為什麼不能吃點心?以男模的身材來說,你算是比較單薄的了,我還怕你撐不起衣服來!而且我這裏只有脫脂咖啡和燕麥無糖曲奇,你要不要吃?”

  “燕麥無糖曲奇?”世上還有這種東西。

  “和女模一樣,男模也是要控制熱量攝入的。”安凱文拍了拍容飛的肩膀,“你在這裏看著。一會兒還有我的出境,我去拿點心來。”

  很快,螢幕上就出現了安凱文的身姿。作為東方人,他能在被歐美模特稱霸的時尚界立足而且倍受青睞,容飛在安凱文的身上看到一種非同尋常的氣質,他在T臺上的變化多端與容飛這幾次與他接觸時的感覺完全不同,作為模特的安凱文有一種強烈的包容性。

  就在安凱文消失在T台盡頭的時候,下一個出場的模特令容飛愣在當場。

  

 

33、找到自己 ...

 

  那個亦步亦趨走來的身影,淡定而內斂,他沒有多餘的表情,甚至眼角眉梢流露出些許的疏遠冷漠,行走時肩膀與腳踝的力度像是踩踏在觀眾的神經之上,宛若荒野上孤寂的野獸,不需要任何人接近

  ——蘇臻。

  直到蘇臻轉身離去,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螢幕上,容飛的眼前似乎仍舊是他的身影在晃動。

  有人拍了拍容飛的肩膀,“我說我讓你看一看其他名模的走秀風格,你卻在這裏發呆?”

  一杯咖啡端到了容飛的面前,還有一盤金黃色看起來非常酥脆的曲奇。

  “我剛才看見蘇臻了……”

  “看見蘇臻有什麼奇怪的,幾年之前蘇臻也是時尚界的寵兒。而且演員或者歌手走秀也是常見的事情。”安凱文不以為然。

  “那麼你覺得他作為模特怎麼樣?”容飛非常想知道安凱文對蘇臻的評價。

  “他是一個天才。很難得在模特裏看到他那樣的特質。”安凱文托著下巴倒回到蘇臻走秀的片段,“同樣的展現力度,如果是雷德坎貝爾來表現的話,就會過猶不及,可是蘇臻他本身的典雅使得這種冷漠帶有疏離感的表現方式變得更加深入人心而不是格格不入。容飛,有的時候我們不得不承認天賦這種東西,這可能是後天無論如何努力去追尋都無法觸的界限。”

  容飛眨了眨眼睛,“沒想到像你這樣高傲的人竟然也有毫不吝嗇稱讚別人的時候。”

  “……”安凱文頓了頓,自嘲的一笑,“佩里尼說你也有一種非常獨特的氣質,容飛。一開始我並不相信,甚至是不屑這種說法的。可是那天當你穿上佩里尼設計的‘深夜’,我有那麼一刻被你動搖了。”

  “啊?”容飛愣住了。

  “所以不要讓我那一刻的動搖變成笑話。”安凱文的目光回到了螢幕上。

  容飛下意識抓過盤子裏的曲奇塞進嘴裏,嚼下去的瞬間差點吐了出來,“唔!這是什麼!”

  安凱文扯起唇角,容飛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內,“我說過了啊,燕麥曲奇。”

  可是容飛卻感覺吃了一嘴巴的砂。

  沒有絲毫的甜味,而且被烤幹的燕麥幾乎是劃著他的喉嚨進到食管裏,容飛差一點就說不出話來了。

  “誰要你吃的那麼快?”安凱文的腦袋湊向他,就是為了將容飛丟臉的樣子看清楚。

  “好難吃……”

  “你要慢慢品嘗,才能感覺到那種被日光曬乾的燕麥濃香。”

  容飛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咖啡灌下去,緊接著一口噴了出來,正好噴在了安凱文的臉上。

  “媽啊!哭苦死了!這是中藥嗎?”

  安凱文的笑容僵在那裏,伸手抹開臉上的咖啡,一字一句地說:“這是脫脂咖啡……沒有奶精……沒有糖……”

  容飛下意識胳膊向後撐,安凱文的臉色爛的可以。

  “我……我不是故意的……”

  “這裏,等一下你要打掃乾淨,無論是你留下的餅乾渣還是咖啡漬。”說完,安凱文就起身。

  “嘿,你要去哪裡?不是說要訓練我嗎?”

  安凱文卻意味深長地一笑,“訓練並不是只有走臺步而已,還包括如何在臺上找到你自己。”

  找到自己?容飛仰面看著螢幕上那一幀幀流光溢彩的畫面,他已經習慣了去做另一個人的替身,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找到自己了。

  看了一整天的走秀,容飛的眼睛都快花了。

  “早點睡吧,明天還有其他的行程。”安凱文將容飛領到客房,頭一次非常紳士地替他推開了房門。

  “行程?”疲倦的容飛神經回路有些緩慢。

  安凱文好笑地抱著胳膊,“所謂封閉式訓練不代表就一定不會讓你出去見人了。而是說在這一個月裏你將專注於訓練而不會接其他的通告或者合約。”

  “那麼明天我們去哪裡?”

  “逛街。”安凱文轉身離開,將所有疑問都留給了容飛。

  沖了個澡,容飛靠著床眼皮子開始打架。但是他的腦海中始終回蕩著安凱文的那一句“找到你自己”。

  窩進被子的那一刻,容飛忽然想起什麼翻出了手機,上面果然有一條短信,再一看署名,容飛不自覺笑了起來。

  蘇臻:訓練的怎麼樣?安凱文沒對你有什麼過分的要求吧?

  容飛:沒有。看了一天的走秀錄影,吃了味道古怪的曲奇還有非常難喝的咖啡。

  容飛本以為都這個時間了,蘇臻應該已經睡了。沒想到對方的短信依舊回復的迅速,容飛甚至可笑地猜想對方是不是一直等待著自己的回復。

  蘇臻:明天有什麼訓練安排嗎?

  容飛:有的,可能會離開安凱文的別墅去什麼其他地方吧。但是具體內容不知道。

  容飛想了想,又發了一條資訊過去:蘇臻,在T臺上你是如何找到你自己的?

  兩三分鐘過去了,蘇臻仍然沒有回復。

  容飛握著手機一直等待著,心想蘇臻是不是睡著了?還是因為自己問的問題太抽象了他無法回答?

  就在容飛按下“晚安”的時候,蘇臻的短信來了。

  容飛打開一看,裏面只有簡短的一行字:在找到你自己之前,先想好你想要成為怎樣的人。

  吸了一口氣,容飛明白,又不明白。

  又是十幾秒之後,蘇臻的第二條短信來了:讓一切順其自然,早點睡吧。晚安。

  “是的,想太多也沒用。有些事情不是想就能想明白的吧!”容飛將手機放到床頭櫃上,抱著被子一個翻身進入夢鄉。

  此時,黑色的保姆車的後座,蘇臻的胳膊倚著車窗,頷首垂眉淺笑著看著手機螢幕。

  駕駛位置上沈彥調整了一下後視鏡,“蘇臻,你今天從下午開始就一直在看手機了。等誰的電話嗎?”

  “沒什麼,只是和一個朋友聊了聊。”

  “和朋友?”沈彥輕笑了一聲,“和朋友聊天不會這麼期待。蘇臻,你一向擅長控制自己的感情,從來不會讓媒體知道你在想什麼幹什麼,也從來不輕易讓我猜到你的情緒。但是這一次,你連掩飾都不顧及了。今天下午錄製娛樂訪談的時候,你把手機放在了口袋裏,雖然調成了震動不會影響節目拍攝,但是這根本就不符合你對工作完全投入不留絲毫瑕疵的風格!”

  路燈的燈光一排排掠過蘇臻的眼簾,他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謝謝你對我提出的建議。”

  “我不是在對你提建議。”沈彥有些無奈,“我是想說,如果你真的喜歡上某個人了請一定告訴我,讓我早作準備。如果有一天天王蘇臻墜入愛河,這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第一個知道的是媒體不是我。”

  “那樣的事情不會發生。”蘇臻的側臉隱逸在一片夜色之中。

  清晨的日光淺淺地照射進屋內,容飛砸了砸嘴巴翻了個身,一下子打在什麼東西上面。

  揉了揉眼睛,容飛愣住了,自己的床邊怎麼會坐著個人?這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傢夥看起來既陌生又似乎在哪裡見過。

  十幾秒鐘之後,容飛終於反應了過來。

  “安凱文?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不算太久,我才剛進來半個小時。”安凱文靠著容飛的床頭,一副愜意的模樣。

  “你……你怎麼進來的?”

  “這是我家,每一間房間我都有鑰匙。”安凱文的回答理所當然。

  “那……那現在這裏是我在睡,你進來幹什麼啊?總不是叫我起床吧!”

  安凱文推了推鼻子上的黑框眼鏡,“就是想看一看你睡覺時的樣子。一個人睡著的時候也是他最不設防備的時候。我們從睜開眼睛開始,就要對這個世界做出反應進行不同的調試,將我們自身隱藏起來。從昨天開始,你就一直在迷茫該如何展現自己。要不要我告訴你,你睡著時的樣子?”

  “好啊,你說啊!”容飛撐著上半身,與安凱文並肩靠在一起。

  “嗯,你喜歡卷著被子睡覺,懷裏一定要抱著被子的一角,嘴巴和被子靠在一起,看來你非常喜歡柔軟的東西。睡著的時候表情很柔和,不像很多人睡著了還皺著眉頭。”

  “好吧,這一些都是表像,請問你有沒有得出什麼結論?”

  “結論就是,你很容易被感動。只是從心理學角度得出的結論。”安凱文點了點手指,意思是不要懷疑我。

  “這跟走秀又有什麼關係?”

  “你的感情豐富按道理應該很容易體會到時裝秀的主題也很容易對時裝產生情愫,你現在需要的就是上帝為你打開那扇窗。”說完,安凱文緩緩起身,“起來吧,吃完早餐和我一起出去。”

  “去哪裡?”

  “你覺得什麼地方人多?”安凱文問。

  “額……大街上?”

  “好吧,那我們出去逛街。”安凱文像是想到什麼,頓了頓,“記得讓你自己看起來不要那麼像容少哦。”

  所以這就是你戴著黑框眼鏡的原因?

  “我是不是應該找一套蜘蛛俠的衣服換上?”

  “如果你找得到的話,我不介意。”

  

 

34、我們誰都回不到過去 ...

 

  最終出門的時候,容飛也只是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鏡。

  他們來到了市中心最繁華的購物中心。因為不是週末,逛街的人不算多。容飛知道自己和安凱文一同出現那些善於挖掘的狗仔馬上會聞風而至,於是一邊走路一邊下意識低著頭。

  反觀安凱文,他今天穿著一件大街上隨處可見的T恤,下身連修身的牛仔褲都捨棄了,換成了一條深棕色的寬大休閒褲,頭髮隨意地紮在腦後。容飛的打扮和他差不多,但是很快,他就發現儘管是相同的裝束,安凱文卻讓每個經過他的人都下意識放慢了腳步。

  而他所做的事情只是行走而已。那種散漫中略帶愜意的風格反而令安凱文顯得愈加帥氣了。

  容飛跟在安凱文的身邊,卻像是隱形了一般,沒有人注意到他絲毫。

  “我和你的分別並不僅僅在於身高。”安凱文停下來,而容飛差點撞上他的背脊。

  容飛明白,安凱文剛才完美地呈現了他身上這套休閒搭配所應該展現出來的氣質。

  “我和在T臺上一樣嗎?”安凱文傾向容飛,輕聲問。

  “完全不一樣。”

  但是卻依舊迷人。

  “可是我剛才也是在走秀。”

  容飛抬起頭來看向他。

  “你也試一試,讓周圍的人注意到你穿的是什麼。”安凱文推了容飛一把,“我就在這裏看著你。”

  容飛囧了,但是安凱文說的確實是他必須做到的事情,容飛只能轉身挺直腰背走了過去。

  才五六步而已,身後就傳來安凱文的爆笑聲。

  “你……你實在太可愛了……竟然能同手同腳走了那麼遠!”

  容飛霎時臉紅到了耳朵根。

  安凱文招了招手示意他回來,“我說你真的是當初那個我在機場遇見的容少嗎?那個對他人視線無所謂,張揚到自私的傢夥嗎?”

  原來張揚到自私,在時尚界也可以是褒義詞啊。

  容飛自嘲地一笑,但是這絲笑意卻被安凱文捕獲了。

  “怎麼了?”安凱文拿下了容飛鼻子上的眼鏡。

  容飛並沒有回避他的目光,“我們誰都回不到過去了。”

  “哈……”安凱文將眼鏡緩慢而小心地推回原位,“為什麼要回到過去?我喜歡現在的你。雖然不夠張揚不夠囂張不夠冷漠不夠吸引別人的眼球,但是你比過去更懂得感受和揣摩周身的事物,這就足夠了。”

  容飛沒有想過安凱文會用這種婉轉的方式來讚美自己。

  “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是我……找不到合適的方法為你找回在佩里尼別墅裏那一刻的驚豔。”

  就在此時,兩個女學生走了過來,她們一副欣喜卻又不確定的表情。容飛下意識就要轉身離去,安凱文卻用手掌撐住了他的腰脊,壓低了嗓音說:“不要總習慣於轉身,面對也同樣重要。”

  “那個,請問你是《淺風》的男主角容飛嗎?”

  咦?不是找安凱文卻是找我的?

  容飛萬萬沒有想到,《淺風》還沒有在電影院上映啊,這兩個孩子怎麼知道他?

  “我是……”

  “啊!我在電視上看了《淺風》的宣傳片還有電影MV,我和我的同學都覺得你很帥!我們都打算去電影院裏看了!”兩個女孩興奮了起來,也引起周圍人的側目。

  “謝謝你們的支持。”

  兩個女孩子和容飛合影之後便離開了。

  反倒是安凱文一直被晾在一旁,“看吧,你是有吸引人目光的潛質,只是你總是把自己藏起來。”

  “是因為那副黑框眼鏡遮住你的臉了而已。”否則被注意的一定是安凱文。

  安凱文搖了搖頭,“模特的認知可從來不是那張臉。”

  身後某個地方傳來了哢嚓聲,容飛下意識回頭,便看見環形商場的另一邊有人在拍照。

  “啊,一定是剛才那兩個女孩認出了你,所以把那些蒼蠅都招惹過來了。”安凱文一把拽起容飛,奔跑了起來。

  容飛的肩膀差點被他扯脫臼,腳下一個踉蹌還好沒摔倒。

  那個狗仔不是孤軍奮戰,沒想到在其他地方還有他的搭檔。他們一看被識破,乾脆舉著錄音筆緊追過來。

  “容少!安凱文!你們當初在國際機場接吻,後來又發生了‘浴巾’事件,現在共同合作是否會有嫌隙?”

  “還是你們本來就有曖昧!”

  他們的聲音很大,半個商場都能聽到。

  “什麼……什麼叫做我們有曖昧啊!這年頭記者什麼都能寫嗎?兩個男人都能讓他們想入非非?”一邊跑,容飛一邊抱怨著。

  跑到拐角處,安凱文一把將容飛拽過來,容飛的腦袋狠狠撞在了安凱文的胸口上。

  “嗯!”悶哼一聲,容飛剛要把腦袋伸出去看看追來的那三個傢夥跑哪邊去了就被安凱文把腦袋按了回來。

  “記者們的猜測也是有根有據的啊,誰要時尚界十男九GAY呢?”安凱文唇角上揚,刻意的曖昧中更多的是捉弄。

  “……那……你呢?”問完這個問題,容飛就意識到自己被安凱文耍了。

  “我?容少不是早就試過了嗎?”安凱文緩緩靠向容飛,側著腦袋作勢就要吻上去,容飛猛地就將他推開了。

  “你幹什麼!”容飛橫眉怒目,此時跟丟了目標的狗仔們終於找到了希望,他們朝容飛沖了過來。

  而安凱文卻緊靠著牆得意地笑著。

  “你……”

  安凱文不說話,揚了揚手,意思是“跑快點”。

  容飛只能轉身跑走。他們倆再待在一起,不知道狗仔又要如何編故事了。一邊跑,他還不忘回頭對安凱文比中指。

  好不容易跑離了購物中心,容飛沿著馬路狂奔。身後那三人氣喘吁吁卻緊追不捨,容飛都覺得自己快扛不住了。

  前方的十字路口正好紅燈,容飛在車流停止的瞬間沖向對面。

  就在某個瞬間,一輛車的車門打開,有人將他拽了進去,對方的力氣很大,令容飛趴在了對方的腿上。緊接著車門砰地關上,所有車窗都搖上去,一切被隔絕在外。

  追逐而來的狗仔拍打著車門,綠燈亮起的瞬間,車子便甩開他們開了出去。

  “哎喲……”容飛被震的七葷八素,掙紮著爬起身來,腦袋裏沒開始想這是怎麼回事,一抬頭就看見那張俊美的沒邊的臉。

  “蘇……蘇臻?”容飛維持著半趴著的姿勢。

  蘇臻的手掌撐著容飛的肩膀將他扶起來,“是我啊。我也沒想到剛下通告,就看見你像只兔子一樣在馬路上跑。你不是應該在接受安凱文的訓練嗎?”

  開車的沈彥也調笑著說:“容大少,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哈……哈哈……”容飛覺得有些尷尬,“我本來和安凱文在E-SHOP裏面的……誰知道忽然遇上狗仔了……”

  蘇臻的食指勾著容飛的黑框眼鏡,將它取了下來,“你該不會天真的以為只要自己戴了這個就沒人認識你吧?”

  容飛為了直起身,不得不找支點,手掌正好就撐在蘇臻的腿上,差一點點就觸上某個尷尬的地方。

  “他不是訓練你走秀嗎?你們怎麼跑去逛商場了?”沈彥好奇地問。

  一時之間容飛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為了教你穿著最普通的服裝如何在人群中吸引目光吧?”蘇臻莞爾一笑,手指伸進容飛的發絲裏揉了揉,“之前我第一次走秀的時候,佩里尼先生也對我做過相似的訓練。”

  容飛點了點頭。

  “那訓練效果怎麼樣?還是被那幾個狗仔打斷了?”蘇臻在容飛的額頭上一彈。

  “是啊,被打斷了……而且我也沒摸到門路。”容飛不好意思地側過臉去,儘管窗外什麼都沒有。

  “這樣啊。”蘇臻若有所思,“沈彥,幫我把車停在路邊吧。”

  “路邊?離你的公寓還有很遠啊!”

  “我陪容飛走一走吧。”

  “你沒搞錯吧,安凱文和容少在商場逛一圈就惹來眾多狗仔,你和容少再在大街上閑晃,你們真的嫌記者工資太低要給他們加薪嗎?”沈彥一副“你腦袋有坑”的表情。

  “容飛就是顧忌太多,人越多,就越能鍛煉他放下一切的心態。”

  車子在路邊停了下來,蘇臻戴上墨鏡,拉著容飛下了車。他們的眼前是一家廉價服裝店,以前容飛還不是容少的時候經常會到這種小店裏淘兩件T恤或者牛仔褲。但是重生為容少之後,很明顯這種地方已經不適合他了。而蘇臻就那樣推開門走了進去。

  “蘇臻?”容飛不確定自己是否應該跟上。

  蘇臻的唇上駁裂開清澈的淺笑,朝容飛揚了揚手。容飛三兩步也進去了。

  看店的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婦女,坐在沙發上打著毛線。直到蘇臻一件一件翻著店裏的T恤,她才抬起頭來。

  習慣性地,老闆娘起身說:“隨便看看啊,喜歡就試一試!”

  當她正要低頭繼續織下去的時候,猛地再度抬起頭來:“年輕人!我怎麼看你那麼像那個最帥的演員啊!”

  蘇臻卻壞笑了著說:“那在您眼中哪個演員最帥啊?”

  

 

35、“兄弟” ...

 

  老闆娘回身指了指窗外電車月臺上的廣告,“就是蘇臻啊!我剛和老公結婚的那年他出道,那時他好像才十幾歲的年紀。那個時候是一個大導演的電影,我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一定會紅透半邊天。現在我和我老公結婚都十多年了,他仍然那麼紅。誰不知道娛樂圈潮起潮落,經得起時間考驗的可不是只有那張臉而已哦!我最欣賞的還是他的內在!”

  “那長的像蘇臻真是我的榮幸嘞!你不知道我走在大街上還經常有人問我要不要去參加模仿秀!”蘇臻就倚在老闆年身旁的飲水機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老闆娘聊著。

  容飛卻呆了,這樣平民化的蘇臻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從他的肢體動作到他說話時的神態,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對方證明自己不是蘇臻,只是某個長的像蘇臻的人而已。

  “我同我弟弟來挑衣服,他就快去外地讀大學了。”蘇臻拉過容飛,將容飛的腦袋揉成鳥巢的形狀,然後輕鬆地搭在容飛的肩上,將他往自己懷裏擠了擠,完全一副寵愛弟弟的長兄模樣。

  屬於蘇臻的味道再度在容飛的鼻間蔓延開來,容飛深深吸了一口氣,那種男性爽利而優雅的味道,他知道那不是古龍香水,而是融合了蘇臻的氣質獨有的味道。容飛低下頭來,耳朵裏聽著蘇臻與老闆娘的談話卻大腦懵在那裏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

  “小飛,進去試一試這件,還有這條褲子。”

  直到蘇臻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一套衣服拎到容飛面前他才反應過來。

  這是容飛第一次聽蘇臻叫自己“小飛”,可能是為了符合他作為容飛兄長的形象。但是那種親昵的感覺,容飛覺得心裏暖暖的,所有神經都曬著太陽一般不願思考。

  “這套?”容飛眨了眨眼睛。T恤的下擺被撕成一條一條,而牛仔褲到處是補丁和撕裂的縫隙……容飛曾經看過很多年輕人穿成這種風格,看起來不拘於形式也非常叛逆,但是容飛始終是最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再不然騎機車的時候批上一件皮衣,他真的從來沒想過穿成這樣。

  蘇臻從後面按住容飛的肩膀,將他推向試衣間,覆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你需要改變,容飛。”

  容飛就這樣進了更衣室,將這身衣服換上,他不知道自己看起來是什麼樣子,會不會不協調?說不定蘇臻一看到自己就大笑起來了!

  但是那句“你需要改變”縈繞在容飛的耳邊,像是魔咒一般。也許自己就是太拘泥於他人的眼光,很多適合自己的東西都沒有嘗試過。

  推開門,蘇臻仍舊靜立在原來的位置,容飛抬頭迎上他的目光,等待著他的反應。

  蘇臻的眼睛裏一絲驚訝閃過,然後緩緩揚起唇角,“很好看。”

  “真的嗎?”容飛正要去照鏡子卻被蘇臻拽了過去。

  “先別照鏡子,等一等。”蘇臻又走到掛帽子的地方,修長的手指一個一個點過去,摘下一個嘻哈風格的棒球帽按在了容飛的腦袋上,“現在,你還缺一雙合適的鞋子。”

  容飛好奇地跟在蘇臻的後面,來到鞋櫃前,蘇臻拍了拍椅子讓容飛坐下。

  令容飛意想不到的是,蘇臻拎著一雙帆布鞋在容飛面前單膝跪下,幫他穿鞋,“我目測的你的鞋碼,但是我對自己的目測很有信心。”

  “我……自己穿吧!”

  蘇臻抬起眼來,又是那種使壞的笑容,“小的時候都是我幫你穿鞋子的啦。那個時候你很容易出汗,腳總是臭臭的,我幫你穿鞋子的時候都要屏住呼吸。”

  “你們兄弟倆的感情真好嘞!”老闆娘笑著說,“我也有兩個兒子,但是老大從來不會幫老二穿鞋子,他們只會搶吃的搶玩具!”

  “是啊,以前可不喜歡照顧他了,現在想著他要去其他地方讀書了,忽然就想再幫他系鞋帶了。他到現在鞋帶都系不好,總是塞到鞋子裏。”蘇臻一邊說著,一邊抬起了容飛的腳。

  那一刻,容飛緊張得手指抓住椅子的邊緣,感覺蘇臻輕柔的動作,鞋帶穿梭在他的手指間,繞在容飛的心臟上。

  “好啦!現在你可以去照鏡子了。”蘇臻向容飛伸出手,一把將他拽起。

  容飛來到鏡子前,眨了眨眼睛——這個真的是自己嗎?

  沒有美國電影裏踩著滑板的叛逆少年那樣誇張,從頭到腳都有一股潮人范兒,容飛相信他這樣走出去,就算不戴墨鏡也沒有人會想到他是容大少。

  “哇,你們不愧是兄弟啊,都這麼帥氣!你哥哥的眼光真是不一般好,把我這裏幾十塊錢的衣服都穿的像是電視裏那樣!”老闆娘感歎著。

  容飛回頭看向蘇臻,對方高深莫測地一笑說:“你再等我一會兒。”

  蘇臻快速拿了兩件衣服進了更衣室,等他出來的時候就和容飛的風格一樣了。

  “好了,買單。”蘇臻拿出錢包走到老闆娘面前,窗外的日光斜照在他的肩膀和側臉上,那樣平和而愜意的風度。

  因為無法刷卡,蘇臻拿出了所有的現金還差了二十多塊錢。

  “算了啦!你們兩個從我這裏走出去都算活廣告了!如果有人問你們哪裡買的衣服記得告訴他們哦!”老闆娘眉開眼笑地將容飛和蘇臻送出店門外。

  再度走在街上,容飛的感覺和剛才大不一樣。

  不時有路人回過頭來看著他們,那種一開始的驚訝到欣賞,容飛簡直適應不過來。

  “想想你現在穿著的這身行頭,你覺得自己該如何邁出步伐?你的目光應該看向哪裡?你還是容飛,但也是不一樣的容飛了。”蘇臻仍舊看著前方,雙手插在口袋裏,略微地歪著腦袋,與他平時的形象南轅北轍,可就算是這樣,也莫名地讓人看起來非常舒服。

  容飛吸了一口氣,路過櫥窗玻璃的時候能夠看到自己的影子,心中就似被蠱惑一般,他將袖口擼起來,每一步都和著輕快的節奏,偶爾與一旁的蘇臻眼神交匯,對方也露出欣賞的笑容。

  不時有路過的年輕人的目光追隨著他們的步伐,儘管有人懷疑卻沒有人真正敢確認他們是誰,那種自由卻又被人注目著的感覺實在太棒了。

  “今天我們是兄弟,想想有沒有什麼兄弟能做的事情。”蘇臻撞了撞容飛。

  容飛總是忍不住去注意蘇臻唇角那抹若有若無的笑,那種壞壞的笑容總是讓容飛心中癢癢的。

  “……兄弟能做的事情……”容飛仰起頭來認真地想著,蘇臻卻笑出了聲。

  “你真可愛。要不我們去嘉年華吧。小的時候我和你去過一次,你抱著旋轉木馬不肯下來,還是我去把你拉下來的呢。”

  “真的假的?”容飛沒有容少小時候的記憶,但是想到容少竟然和蘇臻一起去過嘉年華,想像還是小孩子的蘇臻,他那小大人的表情,容飛不由得笑了起來。

  “當然是假的!”蘇臻按下自己的帽檐,輕快地走到路邊,像是要隨風揚起一般。

  “等等我!”容飛緊跟上去。

  蘇臻抬起胳膊,斜著身子,那樣子帥氣的人神共憤。

  一輛計程車停在了他們面前,蘇臻坐上車,容飛才剛鑽進來就被對方拽過去,蘇臻的胳膊搭在容飛肩上,朝司機輕快地說:“嘉年華!”

  一路上不斷有暖風灌進來,容飛整個人都懶洋洋的,蘇臻的發尾隨風揚起,他微微閉著眼睛享受這一切。

  容飛不由得想起在時裝周上走秀的蘇臻,那樣的漠然而極富有距離感,不像現在如此真實地與自己並肩靠在一起。

  就像是知道容飛看著自己,蘇臻將容飛的腦袋按在肩上,“為什麼要一直看著我?”

  “……我在疑惑,參加走秀的時候你和現在那樣的不同……”

  “容飛,我想我犯了一個錯誤。”蘇臻低下頭來,下巴幾乎抵在容飛的腦袋上,“我一直向你強調要找到自己不要迷失自己,要在一場服裝秀中找到自己的定位。但是現在想來,也許是我錯了。”

  “……怎麼會呢?安凱文也是這麼說的啊。他給我看了那麼多模特的走秀,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表現方式,而我卻沒有。”

  “所以,你需要的不是找到自己,因為你一直都在那裏。只是你太在意別人的眼光了,於是把自己隱藏了起來。我們每個人都有許多面,包括我和你在內,缺少的只是展現的勇氣罷了。小飛,想一想,你會不會偶爾很羡慕某個人或者很想變成那樣的人?”

  “當然有過……”容飛低聲說。他曾經那樣嚮往蘇臻,不僅僅是那張被上帝精雕細琢的臉孔,更加因為他那身處名利場卻永遠不為浮華所動的淡定還有時光沖刷卻絲毫沒有褪色的優雅。

  “如果你想過成為那樣的人,那麼你也可以做到。只是你不敢而已。你其實是一個很有表現力卻不是那麼有表現欲望的人,而T台就是要將你的表現欲完全爆發的地方。”

  在這之前,容飛對於走秀就像是踩在鋼絲上一搖一晃,而蘇臻的話卻讓他沉穩了下來。

  車子停在了嘉年華的門口,吵鬧聲還有遊客在雲霄飛車上的尖叫不絕於耳。五顏六色的氣球晃過他們的眼前,扮演著白雪公主和小矮人的工作人員們不斷向遊客招手。

  容飛買了票,和蘇臻一起進了嘉年華。無論是怎樣的大型遊樂園,過山車總是佔據著最主要的地位。對於容飛這樣的替身演員來說,過山車的冒險係數不是那麼高。畢竟更驚險的瞬間他都已經經歷過了。

  “我從來沒有坐過過山車。”蘇臻用肩膀頂了頂容飛。

  “啊?不會吧?”

  “我十七歲的時候就出道了,那個時候正是年輕人喜歡玩樂的時光,雖然忙但是還不至於坐過山車的時間都沒有,可是當時一則新聞讓經紀人勒令我絕對不可以來玩這個遊戲。”蘇臻抬著頭,一臉嚮往地看著天空中的軌道。

  “什麼新聞?”

  “一個健康的年輕人在坐完過山車之後由於頸椎被甩的錯位元而導致高位截癱。”

  “哈……”聽完這個新聞,容飛的心裏涼颼颼的。

  “走吧,今天排隊的人不多,我們可以去玩了。”

  蘇臻剛上前走了一步,容飛就拽住了他。

  “怎麼了?”

  “還是……算了吧……”

  蘇臻輕笑起來,散落在他肩上的陽光也被攪亂的軌跡,“你不會吧?你害怕坐雲霄飛車,還是害怕高位截癱?”

  我不想你有任何的閃失。

  “我不敢坐雲霄飛車……”容飛抿了抿嘴唇裝出變扭的樣子別過臉去。

  “撒謊。”蘇臻輕聲說。

  容飛頓了頓,確實自己在蘇臻這個影帝面前賣弄演技,實在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對方怎麼可能看不穿?

  “不過我很高興,”蘇臻拽起容飛的手腕,大步走向排隊的人,“你很在乎我。”

  容飛被蘇臻臉上外放而有些得意的笑容秒殺。

  當他們坐上車安全杆降下的時候,蘇臻朝容飛眨了眨眼睛,“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雲霄飛車緩緩行駛出五六米遠,陡然增速沖向前去。遊客們發出了叫喊聲在天際迴響,容飛被風吹得睜不開眼,自己的身體仿佛變得不屬於自己,內臟隨著前行的方向擠壓著,就連心臟也被抓在了半空中。

  容飛看向一旁的蘇臻,他並沒有開口大叫,而是睜大了眼睛像個好奇的孩子看著被顛倒的世界,似乎在分辨哪裡是天空。

  直到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他們終於到了終點,心緒墜落下來,所有遊客都緊貼著椅背喘著氣。

  容飛下意識伸手碰了碰蘇臻的胳膊,對方卻笑出了聲。

  “你看我的腳,還能動啦!沒有高位截癱!”蘇臻伸手揉了揉容飛額前的碎發。

  兩人下了車,蘇臻有些找不到北,容飛一把拽住了他,“走這邊離開。”

  蘇臻的下巴磕在容飛的肩膀上,在他的腰上捶了一下,“看不出來你平衡感這麼好……”

  溫熱的呼吸不斷掠過容飛的耳際,容飛沒好氣地顛了顛肩膀,“是誰信誓旦旦要做雲霄飛車的?這下連直線都走不了了?”

  

 

36、讓我為你著迷 ...

 

  “我照顧過你那麼多次,這次換你扛我一下,有什麼關係?”蘇臻就像沒有骨頭一樣,整個人都賴在了容飛的身上,甚至還露出了懶貓的表情。

  容飛雖然臉上一副“你這傢夥真可以”的表情,心裏卻覺得快樂。

  兩人在長椅上坐下,蘇臻靠著椅背指了指不遠處的霜淇淋車,“我要吃那個。”

  “啊?”這樣孩子氣略帶任性表情的蘇臻,容飛還是第一次見到。

  “霜淇淋啊。你不覺得到遊樂園裏吃霜淇淋是必須做的事情嗎?”蘇臻揚了揚下巴,“我知道你還有現金,去買啦。”

  “你不是還暈著嗎?吃霜淇淋不怕吐啊?”

  “我又沒說要把霜淇淋帶到雲霄飛車上面吃,你幹嘛那副表情?”

  於是容飛認命地回頭去霜淇淋車,蘇臻看著他的背影淺笑起來。

  不到一分鐘,容飛就舉著兩隻霜淇淋過來,將一隻送到蘇臻的手上。

  蘇臻接過霜淇淋起身走向遊樂園的另一面。

  “誒?你不是暈著嗎?”

  蘇臻回頭眉梢一挑,“那是演技,傻瓜。”

  “哈?”容飛跟上去,眉毛都豎了起來,“我真的以為你暈了呢!你怎麼能騙人!”

  “我是想告訴你,就算有人對你說過山車會導致高位截癱,或者說坐完了會暈許多天,那是他們的看法,只有你坐了,才知道你自己到底行不行。”蘇臻抿了一口霜淇淋,奶油覆在他的上唇上,意外的可愛,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容飛,繼續說,“就算別人說容飛你不可能性感,容飛你不可能走知性風,但是只要你想要自己變成那樣的人,你就可以。你就是你,與他們的看法無關。”

  容飛抿起嘴唇快步跟了上去,兩個人像孩子一樣吃著霜淇淋。容飛咬開蛋筒,融化的冰激淩流了出來,沿著手腕流向手肘。

  “哎呀!哎呀!”容飛垂下手,冰激淩掉落在了地上。

  蘇臻側過頭來,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你怎麼像個小孩子一樣。紙巾呢?買冰激淩的時候有沒有拿?”

  “啊……忘了……”容飛糾結著胳膊上粘膩的感覺。

  蘇臻環顧四周,指向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的噴泉,“去那裏洗洗好了!”

  容飛頓時有種得救了的感覺。

  嘉年華的噴泉沒有水池。那是一片石板,噴泉的水就從石板的縫隙中回流,然後再迴圈。第一次來的遊客並不知道那裏有噴泉,走上去的瞬間水會突然噴出花灑般的細流將人淋濕。一些情侶會特意牽手走在石板上,試探著踩到哪裡會有噴泉湧出來。一些小孩子們奔跑在噴泉由高到低回落時形成的拱門間,歡快地笑著,空氣也跟著輕輕震顫。

  容飛在石板上走了好幾步,都沒有水噴出來,他無奈地望向站在一旁的蘇臻。

  蘇臻卻呵呵笑著走了過來,每走一步,都似舞臺上的煙花效果一半,泉水湧出,他伸出手來,水流從他的指縫間流過,“過來洗吧。”

  容飛小跑著過去,這個時候卻一踩一個准,每一步都有水流沖出來,他只能雙手抱著頭像只兔子一樣蹦來蹦去。蘇臻笑的聲音更大了。

  幾個站在石板邊的女大學生停住了腳步,拿出手機拍照,甚至指指點點討論著什麼。

  “哇!這兩個男生真的好帥!”

  “誒!你看,那個男生像不像蘇臻?”

  “咦?真的很像啊!但是不可能是蘇臻誒,蘇臻不會打扮成那樣!”

  “可是真的很像啊……哇,你看笑的好開心啊,電視上從沒見過蘇臻笑的這麼開心!”

  容飛感受到了她們的目光,正要別過頭去,蘇臻卻伸手將他的腦袋托回來。

  “傻瓜!就算她們拍照了,甚至被雜誌登出來了,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容飛寬心地一笑。

  “衣服都淋濕了,快點離開了。趁著還有太陽把衣服曬乾,不然會著涼的。”蘇臻拉著容飛手腕將他帶離了噴泉。

  當其他遊客都撐著遮陽傘或者走在樹蔭下的時候,容飛和蘇臻卻要走在日光裏。

  “對不起啊,蘇臻,害你要一直這樣曬太陽。”

  “沒關係啊。”蘇臻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唇角笑意不減,“我又不怕曬黑。我想我脫離奶油小生的行列應該已經很久了吧?”

  “當然不是!你很有男子氣概!”容飛非常認真地說,“即使不去迎合那些世俗的審美,你依然被所有人肯定!而且這些年你所飾演的角色,沒有哪個是時下那些青春偶像能夠勝任的了的!”

  “呵呵,”蘇臻伸手捏了一下容飛的鼻子,“能得到你的肯定,我很開心。”

  “誒,你怎麼老跟我的鼻子過不去?”容飛向後躲了躲。

  “因為你的鼻子和過去的你最像,所以我最喜歡。”蘇臻說完便向前走去,留下容飛還在傻傻思考著那句話的意思。

  什麼是過去的我?現在的容少和過去的容少有什麼區別嗎?沒聽說容少有整容啊?

  “怎麼愣在那裏啊?”

  蘇臻和容飛又去玩了很多其他項目,比如旋轉杯子。

  “真的要玩這個嗎?”容飛看著那些瘋狂旋轉著的杯子就覺得頭暈,而且在裏面玩的都是小情侶,容飛和蘇臻顯然有些奇怪。

  “就玩這個。”蘇臻很肯定的語氣。

  “那就玩這個唄。”容飛暗自咽下口水。旋轉杯子他在初中的時候和同班同學來嘉年華的時候玩過。一個看似簡單的遊戲卻有著非同尋常的效果,離開遊戲之後天旋地轉的感覺遠遠超過所謂的雲霄飛車,容飛那次一離開座位就差點撲倒在原地,好不容易被同學扶到長椅上,別人都去玩了他卻躺了一下午。這樣悲催的經驗他當然不會告訴蘇臻。

  進入了旋轉杯子,拉下安全杆的瞬間,容飛咽下口水。

  蘇臻的手掌扣著容飛的後腦將他按向自己的肩膀,“怎麼了?你怕暈嗎?”

  容飛還沒來得及回答,被子就轉動了起來,他下意識抬起手掌撐住杯頂,那副緊張的模樣,蘇臻伸長手臂握住容飛的胳膊將它拉下來。

  “如果怕暈的話,就看著同一個位置。”

  杯子轉的越來越迅速,別說看著同一個方向了,就連脖子都快被甩斷了。

  “或者死死閉上眼睛。”

  蘇臻將他摟進懷裏。容飛第一次覺得自己真夠不爭氣啊,就連玩個遊戲都要被蘇臻照顧。

  身體被蘇臻固定著,容飛終於沒有那種被甩出去的感覺了。

  被禁錮在狹小空間裏,容飛甚至有這世上只剩下自己和蘇臻的錯覺。

  蘇臻的懷抱越來越緊,快要將容飛勒的喘不過氣來,那種窒息的力度令容飛感覺不到蘇臻正親吻著他的頭頂。

  當杯子緩緩停下來,容飛的世界仍舊天旋地轉。安全杆升起,杯子裏的遊客們紛紛離去,只有容飛仍舊被蘇臻摟著。直到工作人員上前詢問,蘇臻才抬了抬手說:“不好意思,他有點暈。”

  “我沒事,”容飛振作精神站起來,“可以走了!不要拖延其他排隊的遊客!”

  他一個頂級替身演員,小小旋轉杯子怎麼能讓他起不來!

  提起精神走著S型步伐,容飛勉強走下了臺階,就在他向一旁倒下的時候,緊跟著他的蘇臻扶住了他。

  “看來旋轉杯子真的是你的致命傷啊!”蘇臻的胳膊繞過容飛的腋下,而容飛整個人都貼著蘇臻站著,不敢睜開眼睛。

  “真的那麼暈嗎?你閉著眼睛的樣子就像在等我吻你。”

  不過一句玩笑話,容飛的腦袋更加暈眩了。一睜開眼對上的就是蘇臻的雙眼,隱隱含著笑意卻將禁錮了容飛的視線。

  “你怎麼臉紅了?不會開不起玩笑吧?”

  “……這個玩笑很冷……”容飛還在暈著。

  “去那邊坐一下好了。”蘇臻將容飛帶到一邊。

  也許是因為容飛曾經狠狠暈眩過,這一次的頭暈來的雖然猛烈,但是消失的也快。

  兩、三分鐘之後,容飛就能站起來了。他看看周圍的世界,確定一點都不暈了,再看向一旁的蘇臻才發覺對方一直看著自己。

  “好了吧?”

  “好了。”容飛撓撓後腦,“不好意思啊,又讓你照顧我了。”

  “那我是不是應該回答,沒關係,我很享受照顧你的感覺?”蘇臻仰頭,已經是黃昏時分了,“晚上的嘉年華好像有巡演,要不要看?”

  “好啊!”

  蘇臻的邀請容飛永遠無法拒絕,可是他忽然又想到自己本來應該回到安凱文家的,但是卻和蘇臻玩了一個下午。

  “怎麼了,在想什麼?”

  “沒……”容飛下意識去摸自己的口袋,這才發覺手機不見了……應該是在商場裏躲避狗仔的時候掉了……

  “你在想安凱文。”蘇臻的淺笑漸漸隱沒,“如果在想他的話,我可以送你回去。”

  “什麼叫做‘在想他’?”容飛豎起眉毛,“我只是在想我本來應該讓他知道我到哪裡去了……畢竟是封閉式訓練,跑出來逛商場那就算了,我還和你來……不知道算不算違約。”

  “嗯。”蘇臻點了點頭,掏出了手機,“我會和佩里尼先生打電話說明情況的。”

  “和佩里尼?”容飛怎麼覺得事情越鬧越大了?

  蘇臻已經撥通了電話,隨著那端聲音響起,蘇臻竟然開口就是流利的義大利語。

  儘管聽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容飛卻覺得蘇臻的嗓音很好聽,臉上是溫和的表情,似乎和佩里尼先生很熟稔。

  兩三分鐘之後,蘇臻掛了電話看向容飛,“佩里尼先生說只要我在十二點前把你送回安凱文那裏就行了。”

  “誒?你怎麼和佩里尼先生說的?”

  “這是秘密。”蘇臻起身,夕陽迎面而來,淺淺的橙色仿佛電影畫面,“去吃點什麼吧,你肚子不餓嗎?”

  經歷了安凱文脫脂咖啡和燕麥曲奇的折磨,容飛確實想吃點好吃的了。

  但是嘉年華裡只有烤腸和熱狗,還有做的不怎麼地道的漢堡。

  夜幕垂落,嘉年華裡燈光閃耀,五光十色。容飛一邊吃著漢堡一邊看著遠遠開過來的花車,有一種身處星海中的錯覺。夜晚的嘉年華似乎比白天還要熱鬧,不少父母都帶著孩子來了。女孩子的頭上戴著發亮的兔子耳朵,男孩子穿成蝙蝠俠或者超人的披風,期待著花車上的表演。

  “人好像有些多,看不見了。”蘇臻站在了椅子上,朝容飛伸出手,“嘿,要不要也站上來?”

  容飛點了點頭,花車表演其實沒什麼內容,但是卻有一種獨屬於嘉年華的氣氛。

  “如果走進人群裏,應該一不小心就會失去彼此吧。”蘇臻淺笑著,夜風滑過他的眉眼,他爽快地一躍而下,轉身看著站在高處的容飛,“想一想如何在這片人海中讓我一眼就注意到你,容飛。這是今天最後的功課——讓我為你著迷。”

  容飛愣在那裏,目光追隨著蘇臻,直到他融入人群之中。

  如何讓蘇臻注意到自己?

  容飛焦急地擠入人群中,好不容易發現蘇臻剛要叫住他,對方卻回首食指放在唇邊,示意容飛不要叫出聲,然後再度消失。

  為什麼會這樣?蘇臻想要幹什麼?

  “這是今天最後的功課——讓我為你著迷。”

  容飛想起蘇臻的話。

  作為一個模特,除了要迎合時裝本身的風格特點之外,還要以自身的魅力使得觀眾注意到這套服裝。

  而自己的魅力在哪裡?

  他哪裡有讓蘇臻著迷的本錢?

  

 

37、遊戲規則 ...

 

  漫無目的地瞎找,容飛終於在棉花糖車旁看到了蘇臻,他三兩步走上前去剛要拽住蘇臻的胳膊,對方再度按下了他的手轉身離去。

  怎麼這樣啊……容飛吸了一口氣,慢慢人群又將蘇臻的背影淹沒。

  靜下心來,容飛。蘇臻陪你去了那麼多的地方,不是為了玩樂!

  在蘇臻的眼裏,怎樣的自己能令他著迷?不要去管其他人的評說,他們並不瞭解你,容飛!不要去刻意而做作的改變,那樣只會增添蘇臻的反感!

  既然這樣,那就展現一個真實的容飛給蘇臻看,一個自己一直想要蘇臻瞭解的自己!一個隱藏在你腦海深處不曾被其他人注意到的容飛!

  容飛從棉花糖車的鐵皮看到自己的影子。

  這套衣服是蘇臻為他挑選的,在這樣一片喧鬧裏,如何抓住蘇臻的視線?他只是個普通人不可能身披煙火比整個嘉年華還要絢爛,能造成視覺衝擊的就是強烈的對比!

  抬頭看一眼夜空,正是因為嘉年華的燈光太耀眼,那些純美的星光都被掩蓋了。

  容飛忽然有了某種想要強烈表現的欲望,只是蘇臻現在在哪裡?

  走過雲霄飛車,路過旋轉杯子,把今天自己和蘇臻去過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除了漫漫人群就是找不到他。

  容飛苦惱地按住額頭,他忽然覺得自己和蘇臻是在玩一場捉迷藏。

  走著走著,來到了旋轉木馬下,五彩的燈光將旋轉木馬屋點綴得就像一個巨大的音樂盒。孩子們嬉笑著隨著木馬旋轉上下擺動,朝著一旁觀望的父母揮手,笑容裏全是滿足。

  蘇臻站立在那裏,雙手插在口袋裏微仰著頭,唇上的笑意點點,那樣完美。

  吸一口氣,容飛忍住叫他名字的衝動。他知道如果自己出聲或者伸手去碰蘇臻,他一定會馬上離開,這就是蘇臻的遊戲規則。

  讓他注意到自己,容飛。你可以的!

  閉上眼睛,容飛想像著自己的步伐,自己的表情。蘇臻在巴黎時裝周的走秀浮現在他眼前,那種空無一物的距離感,容飛仍舊記得。

  現在換我來拉近你和我的距離。

  我一直都在這裏望著你的背影傻傻地想要被你認同。

  我想要你從容少的軀殼中看到我!

  容飛沿著路燈的燈光緩緩走了過去。

  遊客熙熙攘攘,小孩子們拽著父母路過他的身邊。彩燈變幻,世界瞬息萬變。

  容飛的步伐卻始終沒有變化,他一步一步走向蘇臻,唇上是淡然的弧線,目光輕輕墜落在蘇臻的肩頭。

  像是被人輕撫著,蘇臻下意識側目,看見了從燈光的陰影中走來的容飛。

  他有些散漫,有些悠閒,嘻哈風格之中隱隱透露出幾分沉穩。嘉年華的夜晚被那些彩燈和巡演所征服,而容飛的腳步之後似乎是唯一的那一縷寧靜夜色,終於流瀉而下。

  蘇臻始終保持著側目的姿勢,像是長久的守望者。

  直到容飛來到他的面前,開口問道:“這一次你不轉身離去了嗎?”

  蘇臻的眉頭輕輕擰起,“為什麼?”

  容飛笑了,“那你有沒有那麼一點點為我著迷?”

  蘇臻的眉宇鬆開,唇上卻是一絲有些無奈地笑意,“我真的好想擁有你。”

  容飛忽然咬著下唇哈哈笑了起來,那如夢似幻的瞬間被戳破,“謝謝你這麼給面子!要是你再轉身,我真的不知道去哪裡找你了!”

  蘇臻也低頭笑了起來,“我一直在等你找到我啊。”

  “我通過考試了沒有?”

  蘇臻點了點頭,“你已經懂得如何去抓住別人的視線了。那是一種感覺,只有你自己領悟,我和安凱文都教不了你。”

  “原來是這樣,我還在奇怪安凱文為什麼一直沒有訓練過我呢!”

  “正統的模特訓練,他不敢那麼教你。因為佩里尼需要的不是會走路的衣架子。”蘇臻呼出一口氣,看了看手錶,“十一點了,我得送你去安凱文那裏了。”

  “那傢夥應該已經睡了吧。其實他想要怎麼訓練我真是一點摸不到頭腦。”

  “誰也沒辦法訓練你,因為佩里尼想要保留所有屬於你容飛的特質。但是掌控場面是安凱文的專長,你要好好去觀察他站上臺的一舉一動。要在T臺上與安凱文配合,就要做到和他一樣自信,甚至比他還自信。”

  嘉年華的門口,沈彥已經等在那裏了。

  他的腦袋伸出車窗招了招手,“喲,你們的約會總算結束了?”

  車子一路行駛,脫離了那個喧鬧的世界,市區裏依舊繁華。路燈燈光一片一片掠過蘇臻的側臉。

  “渴不渴,要不要喝點什麼?”蘇臻打開車載冰箱,只找到了一罐可樂。

  “啊,有可樂!”容飛伸手拿過來,拉開易開罐咕嘟咕嘟喝了半罐下去,然後發出“哈——”的一聲,眼睛眯在那裏,看起來非常爽。

  蘇臻的手指伸過來,在罐子上彈了一下,笑道:“你不會喝完了吧?”

  “我又不是河馬!”容飛想起什麼來,他們在嘉年華裡玩了那麼久,也只在吃熱狗的時候喝了杯可樂,“啊,蘇臻,你是不是也渴了?應該讓你先喝的。”

  “沒事,剩下的給我喝就好。”蘇臻接過容飛手中的可樂,揚起下巴喝了一大口,“嗯,果然很爽。”

  “是吧,其實比起可樂我更喜歡喝啤酒……”容飛眉飛色舞起來。

  “如果是和燒烤一起吃,就更爽了,對吧?”蘇臻應和著。

  “你怎麼知道?”容飛從上到下把蘇臻看了一遍,“你不像是會一邊吃燒烤一邊喝啤酒的人啊!”

  “我像是怎樣的人?”蘇臻的腦袋湊過來,容飛向後仰去。

  “像是在高級西餐廳裏吃著牛排和魚子醬喝著紅酒的人。”

  “你電影看太多了,容飛,我只是普通人而已。”

  “那說好了,下次一起去吃燒烤,你可別說什麼燒烤味道太大!”

  車子停在了安凱文的別墅前,容飛下車,回頭時笑著向蘇臻揮了揮手。沈彥的車子開動了,蘇臻一直撐著腦袋看著後視鏡裏的容飛。

  “蘇臻,我怎麼想不起容大少喜歡喝啤酒和燒烤啊?”沈彥一副好奇的樣子。

  “你不知道不代表他不喜歡。”蘇臻淡淡地說。

  “好吧,那你什麼時候喜歡吃燒烤的?確實比起燒烤你應該更喜歡牛排啊?”沈彥的笑容更大了。

  “以前不喜歡不代表我現在不喜歡。”

  “好吧,好吧,我記下了,我的蘇天王喜歡吃燒烤,還得配著啤酒!”沈彥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隨即又說,“不過蘇天王……你不是有潔癖的嗎?絕對不會去碰別人的頭髮也絕對不會去喝別人喝剩下的飲料……但是這些在容少面前怎麼都不算了?還是你背著我去看了心理醫生,把潔癖給治好了?”

  蘇臻不再回話了。

  沈彥搖了搖頭,“好吧,我忽然喜歡上容少了。至少他讓你看起來像個正常人。”

  容飛拿著安凱文給他的備用鑰匙進了門,這才發覺整棟別墅都黑漆漆一片。

  是啊,都快十二點了,安凱文當然睡下了……想起自己和蘇臻玩了一下午和大半個晚上,而安凱文為自己定制的訓練計畫卻全部泡湯了,容飛忽然覺得內疚了起來。

  當他打開客廳的燈轉過身來的瞬間,沙發上的人影令他一陣抽吸,差點栽倒。

  “安……安凱文?”看清楚對方的臉,容飛終於回魂了,“你搞什麼啊!大晚上不開燈坐在客廳裏扮鬼啊!”

  安凱文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胳膊抱在胸前。

  這樣的沉默令容飛緊張了起來。

  “你該不會是在等我吧?”

  可就算是等,也可以開著燈看個電視翻翻雜誌,不用營造這種恐怖的氣氛吧?

  安凱文依舊抿著嘴唇。

  容飛忽然感覺自己在看一場靜止的服裝秀,安凱文是永遠的中心。他穿著銀灰色的浴袍,眼神中的陰鬱與那半垂落在沙發邊的絲質衣角融合於一體。

  “你……早點睡吧……我也睡了……”

  容飛沒有興趣配合他的表演,安凱文確實很有氣勢沒錯,但是容飛不打算讓自己僵在這裏。

  就在容飛走上樓梯的時候,安凱文終於開口說話了。

  “你今天和蘇臻在一起。”

  他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裏迴響。

  “嗯,是的。”容飛的腳步懸在那裏。

  “我很好奇蘇臻能夠教你什麼。”安凱文的聲音裏有幾分嘲諷的意味。

  這種嘲諷在容飛聽來很刺耳,“為什麼蘇臻不能教我?你也說過他在T臺上也很有才華!”

  “那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他很有掌控欲呢?”

  “哪一個站在T臺上的,包括演員在內沒有掌控欲?”容飛忽然覺得安凱文又回到那個不可理喻的傢夥了。

  “每一個站在臺上的人都會想要征服其他人的視線。但是征服和掌控是兩回事。”安凱文終於站了起來,“你已經被他捏在掌心裏了,容飛。”

  “我不喜歡你今天說的每一句話。大家都是男人,你有什麼要說的,麻煩你直接一點!”容飛的眉梢高高挑起。

  “好,那我就直接一點問你——你是不是迷戀上蘇臻了?”安凱文高聲道。

  那就像是一記響亮的鐘聲,撞在他的心頭,來不及平復容飛已經喊出了聲:“你的腦袋有坑嗎!還是說脫離了T台你就是個腦殘?我和蘇臻待了十幾個小時我就是迷戀他?那我還和你待在這個別墅裏這麼久,你是不是要說我還迷戀你呢!”

  安凱文走了過來,手指在容飛的心臟上點了點,“問問你自己。你迷戀誰我都不在乎,我只希望站在T臺上的容飛是一個完整的個體,與任何其他人無關。明天你會開始正式的T台訓練,蘇臻教會了你幾分本事,就讓我看看吧。”

  說完,安凱文從容飛身邊擦身而過。

  一切再度安靜下來,容飛“咕嘟”一聲咽下口水。心臟炸裂開的感覺到此刻仍未平復。

  他是怎麼了?安凱文的謬論為什麼能令自己如此緊張?為什麼自己就像個被戳破秘密的孩子一般手足無措?

  容飛草草洗了個澡,躺在床上,手機裏顯示一條未讀短信,點開一看是來自蘇臻的。

  晚安。

  簡單的兩個字而已,就像魔咒一般,仿佛蘇臻的吐息咬字就在容飛的耳邊,搔刮著他的神經。

  “煩死了!”容飛乾脆關了機,一把掀起被子來蓋住自己的腦袋。

  蘇臻!我們只是好朋友的關係而已!兩個男人之間幹什麼要晚安來晚安去的!我失眠的時候就算你跟我說千萬句的晚安我也睡不著!

  翻來覆去折騰累了,容飛終於睡了過去。

  只是他沒想到,第二天的安凱文才令他消受不起。

  “你有沒有聽到音樂的節奏啊?每個人都踩在節奏上,只有你最特別,你是要亂中取勝嗎?”安凱文抱著胳膊站在台下,比T臺上的容飛要有氣勢的多。

  就算不是時尚界的人,這走秀的配樂容飛也聽過許多遍,可是無奈走起路來自己就是找不准節拍。

  安凱文和著音樂拍起手來,“聽!就是這樣的節奏!這已經是最簡單最明晰的節奏了!”

  容飛歎了一口氣,就算他找到自我又怎麼樣?

  好不容易跟上節奏了,安凱文仍舊不滿意,眉頭皺的就似整張臉要裂開一般,“你是在跳RAP嗎?你有看過有誰走路是這樣的嗎?”

  容飛背上已經出汗了,他自己也明白一旦跟上節奏步伐就會缺乏自然感,這一切令他無助起來。

  自己真是傻的透頂!為什麼要答應來走秀呢?這明明就不是他的領域!就像某些演戲很出眾的演員明明不擅長唱歌卻還想要做歌手,結果製作出來的唱片成了別人取笑的對象。容飛的腦袋裏已經開始浮現自己從臺上走過,台下時尚界的媒體一片唏噓……

  “你的腦袋裏在想什麼?”

  容飛從安凱文近在咫尺的喊聲中回過神來,赫然發覺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我……”

  

 

38、我竟然還沒上手 ...

 

  “如果你能把放在蘇臻上的心思放半分到你現在該做的事情上,你不會這樣手足無措。”

  一改剛才不耐煩甚至慍怒,安凱文的聲音平靜下來。

  像是某種心情被戳穿,容飛肌肉一陣收緊,漸漸地那種焦躁冷靜下來。

  “我會這樣,與蘇臻無關。我想……我只是根本不適合做模特而已。對我而言,去飾演某個角色是一件看得到摸得著的事情。但是做一個會走路的衣架來展示某件衣服,對我而言就像漫步月球一樣難以想像。”容飛嗤笑了一聲,“演員是去模仿某個角色,但是在T臺上我卻不能模仿你或者蘇臻,我不知如何是好。”

  微涼的手指伸過來,別過容飛的臉,安凱文略微歎了一口氣,“你真的是以前那個唯我獨尊的容大少嗎?”

  “我不是。”容飛聳著肩膀笑了笑。

  “對,我看你也不像。但是對我而言你是誰都不要緊,我在乎的只是當我走在T臺上展示《日日夜夜》這個主題時,作為‘日光’的我能否在你這個‘黑夜’身上找到感覺?”

  “我沒辦法做到像你那樣完美。我知道作為男模走秀時的標準,那就是當記者每一次閃光燈亮起,留下的都是完美的瞬間。那樣的小心翼翼令我疲憊……”

  “容飛,真正的完美從來不是那些所謂的動作或者眼神。”安凱文的手指點在容飛的胸口上,“而是你是否有追求完美的心。這個世上根本沒有什麼是絕對完美的,包括螢幕上毫無瑕疵的蘇臻。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追求。我責備你,是因為我在你的步伐中感覺不到你的那種心境。每一次走秀對我而言都是一種享受,如果你學不會像一條魚一樣在他人的目光裏遊刃有餘,那麼你也不可能踩中那些觀眾心中的完美。”

  容飛明白了什麼,卻又不完全明白。

  “閉上你的眼睛,不要再去看那些鏡子了。想像你自己行走的樣子。”安凱文伸手輕輕覆在容飛的眼簾上。

  吸了一口氣,容飛緩緩放鬆下來。

  “剛才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責備你,是我太急功近利沒有好好引導你。”

  安凱文的話令容飛略微吃驚了起來,他從未想過高傲如安凱文也會有向其他人道歉的時候。

  “我就在你身邊,不要刻意去踩音樂的節奏。把T臺上播放的音樂想像成一條河,而你是順流而下一片葉子。”

  “嗯……”容飛輕聲回應。

  “好,現在睜開眼睛。”

  容飛在安凱文的引導下一切變得自然而言起來。

  “不要去在乎鏡中的自己,不要太把台下那些看著你的人當一回事。記住,你是這一切的創造者,而他們的目光始終只能跟隨。”

  安凱文自信滿滿地邁出了第一步,容飛也與他並肩走了出去。

  那些煩人的節奏像是被踩在了腳下,容飛之前手腳僵硬的感覺逐漸消失。

  “你是黑夜,容飛。你想要表現的是怎樣的黑夜?”安凱文一邊行走,一邊用平靜的語氣問。

  我想要表現的黑夜……

  容飛的眼前出現昨晚的蘇臻,他站在燈火闌珊處回望向自己。

  他的眼簾間是流淌著的夜色,發梢與夜風纏繞在一起,他的唇齒開合間就似那一句“讓我迷上你吧……”

  容飛款款走了過去。

  一旁的安凱文側過眼來的瞬間,一絲驚詫閃過他的瞳孔。

  他與容飛走到T台的最前端,兩人一個轉身背道而去。當他們回到原點,音樂的節拍仍舊繼續。

  容飛看向身旁的安凱文,“那個……剛才怎麼樣?”

  安凱文搖了搖頭,“比起那些一流模特,差遠了。”

  容飛沒覺得被打擊到,畢竟這是意料之中的評價。

  “但是比上一期橫掃米蘭時裝周的安德雷佩波,你更有潛質。”安凱文唇角上揚,難得的褒獎。

  “安德雷佩波?那是誰?”容飛睜大眼睛問。

  安凱文頓在那裏,然後狠狠朝天白眼,“不知道就算了,繼續練習!”

  惡狠狠的安凱文又回來了。

  一整個上午的訓練結束了,雖然有些疲倦但是容飛的內心深處卻有一種小小的雀躍感。特別是當安凱文翻著時尚雜誌不自覺地提點容飛走秀時展示力度的時候,容飛能感覺到對方是認真地在教自己。

  當容飛饑腸轆轆地坐在午餐餐桌前的時候,不由得愣住了。安凱文的面前是令容飛反胃的烤的酥黃的燕麥麵包和一杯脫脂牛奶。

  而容飛面前的卻是剛煎出來的牛排,湯汁和黑椒醬的味道融合在一起,令人胃口大開。牛排邊的義大利面看起來彈性十足,番茄汁勻稱地滲透在麵條裏,幾顆小番茄點綴在上面,比西餐廳照片上的還要好看。

  本來容飛還以為自己要像安凱文一樣吃這些膈應喉嚨的烤麵包,沒想到對方竟然還親自下廚給自己做了一頓大餐。

  愜意地拿起麵包,安凱文好笑地看向容飛,“怎麼?還不吃?或者你比較喜歡我這份?”

  容飛立馬想起那坑爹的燕麥曲奇,“不用了!還是牛排比較合適我!”

  “確實,你要多吃一點。下午去健身中心。”安凱文涼涼的說。

  “啊?為什麼?”

  安凱文揚了揚下巴,“時尚界也有不少走中性風的男模,但是很明顯你走不了那種中性風。但是你又沒有足夠的型男氣場,你不覺得自己應該補充營養然後鍛煉出一身並不誇張卻能讓你更有男人味的肌肉嗎?”

  這番評價令容飛愣在了那裏。

  原來在對方心裏,自己竟然沒有男人味?

  容飛越發想念起自己做替身演員時候的好身材了……

  現在的自己……活脫脫就是一隻白斬雞……

  容飛認命地切開牛排放進嘴裏。

  吃完午餐,安凱文給了容飛兩個小時的午休時間。躺在床上,容飛掏出手機,心中有一種期待。當他看到螢幕上顯示的那條資訊時,心跳漏了一拍。

  蘇臻:今天的訓練還好嗎?

  容飛趕緊回復:還好。今天安凱文說我比安德雷佩波有潛力,只是我不知道安德雷佩波是誰,被他鄙視了。

  然後還加上“呵呵”兩句傻笑。

  蘇臻的短信是上午十一點發的,現在已經是中午一點了,容飛心想蘇臻不可能一直看著手機,他正要小睡一會兒,蘇臻的短信就來了。

  安德雷佩波是一個十六歲的男模,橫掃了上一期的米蘭時裝周,擠入了一線模特的行列,他本身的氣質很獨特,但是時尚界沒有什麼是永恆,所以比起安德雷佩波那種極易過時的流行質感,你確實更有潛力。

  蘇臻的評價和安凱文明明是同一個意思,可是對於容飛來說卻更為受用。他從床上坐起來,端著手機繼續打資訊:是嗎?今天我還被安凱文嘲笑身材瘦弱呢。下午還要和他一起去健身中心健身……

  蘇臻的短信總是回得超出想像的迅速:好的身材能為你加分,既然下午要健身現在就好好休息吧,午安。

  容飛翹起唇角回復:午安。

  此時,蘇臻正走入電梯,將手機放進口袋裏。

  “啊,又在給你那位神秘的情人回復短信了?”沈彥半開玩笑地說。

  出乎意料地,蘇臻竟然挑起眉梢回應沈彥的玩笑,“是啊,我等他的短信整整等了兩個小時。”

  沈彥樂了,順著蘇臻的話繼續說下去,“哦?真的嗎?等的這麼辛苦,看來是還沒上手啊?”

  “是啊,我竟然還沒得手,真的有些可悲。”蘇臻用微笑的表情平靜的語氣說著無奈地話。

  沈彥就像被雷劈中一般,“我的神啊!我的耳朵沒出問題吧?竟然有人能抵禦蘇天王的魅力……快點告訴我她是誰!實在太令人好奇了!”

  蘇臻只是高深莫測地一笑走出了電梯,只留下沈彥嚷嚷著:“啊!我一定要在狗仔之間挖掘出折斷被隱藏的情史!”

  上了車,沈彥問,“今天的通告都結束了,下午有什麼計畫安排嗎?”

  “休息。”蘇臻一邊說著,一邊錄入短信。

  “看看外面的春光明媚,你應該去和心愛的人郊遊,倚在樹下野餐,感受鳥語花香,然後擁吻著花瓣紛紛落下……”沈彥用誇張的語調描述著想像中的畫面。

  “你應該去做編劇,現在狗血電視劇非常紅。”

  蘇臻的短信輸入完畢,點擊發送,沈彥的腦袋又不安分地探過頭來,“給誰發短信呢?”

  “秘密。”

  午休之後的容飛與安凱文一起前往健身中心。坐在安凱文的跑車上,容飛忽然想起上一次不愉快的經歷。

  安凱文戴著墨鏡,穿著一身時尚簡單的寬口T恤,唇角是愜然的笑意,風將他的發絲吹得恣意張揚。

  他側目看了一眼容飛,笑道:“放心,不是上次我們去過的那個健身中心,他們對客戶的隱私保護還是不夠周密,不然怎麼會有容大少圍著浴巾的照片流傳出去呢?”

  “嘿!你還敢說!”容飛的眉毛豎了起來。

  安凱文騰出一隻手,猛地將容飛的腦袋按向車窗,這傢夥的胳膊夠長,容飛臉壓在車窗上差點變形。

  “放手!放手啊!”容飛掙紮著,安凱文卻放肆而張揚地笑著。

  更誇張的是,安凱文連另一隻手也鬆開了方向盤,拿著手機將容飛的囧樣拍了下來。

  “喂——你要不要命了啊——”容飛握住安凱文的手腕放回方向盤上。

  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安凱文更樂了。

  安凱文將容飛帶到了一家健身會所,這裏的會員並不多,但是出入這裏的都是身材高挑的男女,雖然每一個都穿著運動衣,但是容飛卻隱隱能感覺到他們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的不一般的氣質。

  一個留著棕色捲髮挑染了幾根銀絲的年輕男子從他們身邊走過,向安凱文搖了搖手,“嗨——”

  “好久不見了,裏恩。”安凱文的拳頭在那個年輕人的肩頭碰了碰。

  “你真誇張,上個月在威尼斯走秀的時候才見過面。”

  此時,容飛才反應過來,這裏健身的都是模特。

  “這是誰?”裏恩用好奇的目光從上到下將容飛看了一遍。

  “他嗎?”凱文富有神秘感的一笑,“他是我的學生。”

  “哈?他也是模特?”裏恩呆愣著眨了眨眼睛,“不會吧?凱文……他……”

  “你是說身高的弱勢,還是這副弱不禁風的骨架?”

  “……我還沒到弱不禁風的地步吧?”容飛不滿地反駁。

  裏恩好笑地搖了搖頭,“好吧好吧,凱文,我期待著這傢夥走上T台的那天。”

  等到裏恩走遠了,容飛問一旁的安凱文,“他是很有名的模特嗎?”

  “安德雷佩波你都不認識,我當然不指望你知道裏恩布萊曼。他有四分之一的中國血統,在時尚界頗受歡迎,也是佩里尼《日日夜夜》的走秀模特之一。”

  “所以……我會和他同台?”

  安凱文抱著胳膊傾下身來,“基本上和你同台的人是我,這也是為什麼佩里尼要我來訓練你的原因。”

  “為了我們之間的默契?”

  安凱文笑而不答,將容飛交給了一位健身教練。

  這整個下午的健身非常系統,從跑步到其他健身器材的利用,只是當容飛累到半死的時候,總是看見安凱文抱著胳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喂——你不需要健身嗎?”容飛喘著氣,不滿地問。

  “我嗎?我不需要更多的肌肉了。”安凱文揚了揚下巴,擺出監工的姿態。

  這一下午的鍛煉很有節制,容飛覺得疲憊但是全身肌肉都伸展開了,而且沒有過度透支的感覺。當他走去浴室的時候,還不忘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瞪向安凱文,“今天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警告你不許再把我拉出來!”

  安凱文笑著搖了搖手背,“你放心,就算拉你出來也會讓你圍著浴巾的!”

  容飛走進了更衣室,將換洗的衣服拎出來,剛把毛巾搭在肩膀上,就有人從身後蒙住了他的眼睛。

  身體後傾,後背貼在對方的胸膛上,淡淡的熟悉的氣味蔓延開來,容飛的心臟一陣狂跳,那個人怎麼會在這裏?

  這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39、因為我想你了 ...

 

  “誰……誰啊!安凱文是不是你!很無聊啊!”容飛向後揮了揮手臂,手指掠過對方的發梢,那瞬間的觸感令他僵在那裏。

  好像……真的是蘇臻……

  只是這裏來往的都是模特,蘇臻怎麼會來?而且他通告那麼多……

  對方始終不說話,似乎容飛不認出他,他就不會鬆開手。

  容飛的胳膊向後,手掌覆在了對方的臉頰上,輕撫過他的眉眼鼻骨。對方絲毫沒有閃躲的意思,似乎就是為了讓容飛確定自己是誰。

  一點一點摸索著,被蒙住的似乎不只是容飛的雙眼,還有他的心臟。當他的指腹來到對方的唇邊時,容飛下意識要收回手,錯覺一般對方的嘴唇似乎輕輕一抿,像是要留住他的手指。

  對方的氣息噴灑在他的後腦,掠過他的耳廓,他的脖頸,莫名地心猿意馬起來。

  容飛吸了一口氣,“是……蘇臻嗎……”

  “剛才聽見你叫其他人的名字,我還有點難過呢。”蘇臻特有的嗓音在容飛耳邊響起,他的手掌緩緩放下,容飛睜開了眼睛轉過身來。

  蘇臻歪著頭,好笑地看著容飛:“我還在猜想下一個你要叫出的名字是誰的。”

  “……我沒想過你會來這裏……”

  此時的蘇臻,肩上披著浴巾,鎖骨若隱若現勾引著他人的視線,還有那雙修長有力的腿,讓容飛妒忌得牙癢癢。濕潤的發絲滴滴答答有水落下來,柔和中是難以言喻的性感。

  容飛不自覺咽下口水。

  蘇臻伸手將額前的濕發擼到腦後,那一刻爽利而充滿成熟的男人味。

  “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了?”蘇臻的手指在容飛的鼻尖上一彈。

  容飛向後縮了縮,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蘇臻養成了彈容飛鼻尖的習慣。那在男女之間是一種曖昧親昵的動作,如果是其他男人對容飛這麼做,他一定會擰住對方的手指嚴正警告對方,可是換做蘇臻,容飛卻總不自覺沉浸在他含笑的目光裏。

  “你怎麼會來這裏健身啊?”

  “因為我想你了。”蘇臻用輕柔的語氣說,深情款款地比電影裏的臺詞還要自然,容飛再次大腦短路。

  蘇臻哈哈笑了起來,容飛第一次看見他脫離了螢幕上的優雅形象之後第一次這樣開懷大笑。

  “你真可愛,這樣你都相信。”蘇臻伸手揉亂了容飛的頭髮。

  容飛彎下腰,被蘇臻夾在了腰邊猛揉腦袋。

  “下午剛好沒有通告了,而且很久沒游泳了,所以來這裏游泳放鬆一下,沒想到會遇見你。”

  “我就說嘛!”容飛好不容易逃離了蘇臻的魔掌,站到一邊,“我們又不是很久沒見面,你怎麼可能會想我!要想也是想身材S型的大美女啊!”

  蘇臻輕笑了一聲,“好了好了,不逗你這個傻瓜了!”

  “你叫我什麼!”容飛假裝生氣地用拳頭捶向對方的後腰,沒想到手腕卻被對方扼住了。

  “叫你傻瓜。”

  “你才傻瓜呢!”

  蘇臻的那聲“傻瓜”有幾分無奈還有幾分寵愛,容飛不住地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錯覺。

  兩人一起走進了淋浴間,一邊沖洗著一邊隔著牆聊天。

  “訓練的怎麼樣?”

  “還好啦,一開始找不到節奏,找到節奏之後又被安凱文嘲笑說走的像是在跳RAP,後來走自然了就好了。”

  “站在T臺上,一定要有展示的欲望。很多人站在觀眾的視線下就會習慣於隱藏自己,而你要做到的是讓所有人都看到你,追逐你,記住你。”

  “嗯……”

  沒想到那束縛自己步伐的原因被蘇臻一陣見血地指出來。

  “怎麼了?”蘇臻拍了拍牆壁。

  “哦……沒什麼,洗髮水到眼睛裏去了。”

  “對著水沖一下,不要急著睜開眼睛。”

  淋浴完了,容飛圍著浴巾閉著一隻眼睛走出來,蘇臻已經在門前等著他了。

  “那只眼睛還睜不開嗎?”蘇臻將一條浴巾蓋在容飛的頭頂輕輕擦拭了起來。

  隔著浴巾感覺著蘇臻的手指,容飛忽然覺得很快樂。

  “沒事,只是覺得眼睛發酸。”

  “那邊有吹風機,把頭髮吹幹了再出去吧。”

  容飛本來想要自己動手,沒想到蘇臻卻拿過了吹風機替容飛吹了起來。他的手指伸進容飛的發絲裏,撩撥著,熱風掠過,容飛半睜著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好舒服啊……”

  “是嗎,那一會兒輪到你給我吹頭。”

  “沒問題。”

  只是當蘇臻坐下來揚了揚下巴示意容飛的時候,容飛不確定地問,“你真的要我給你吹頭?我把你吹成了鳥窩你可別後悔!”

  “是嗎?”蘇臻伸手拉了拉自己的發絲,“以我的資本就算是頂著鳥窩也是時尚吧?”

  容飛擺出一副“你真自戀”的表情,伸手觸上蘇臻發絲的瞬間,心臟狂跳了起來。

  你白癡啊容飛!不就是抓了抓蘇臻的頭髮嗎!你緊張什麼!

  容飛一臉平常,舉著吹風機非常認真地為對方吹著頭髮。

  面前鏡子裏,蘇臻的神色一點一點柔和起來,注視著鏡中低著頭的容飛。

  良久,覺得氣氛過於寧靜的容飛抬起頭來,這才發現鏡中蘇臻唇角的那一絲笑意。

  “你在笑什麼啊?”

  “你剛才的樣子真的很像造型師。”蘇臻抬起頭,正好對上容飛的眼睛。

  “不用這樣嘲笑我吧?”

  “怎麼是嘲笑你呢?”蘇臻看了看鏡中的自己,“這個髮型還不錯。”

  “切!”

  此時,更衣室外傳來了安凱文的叫喊聲,“容飛——你到底好了沒!”

  “已經好了!馬上就出來!”容飛無奈地朝蘇臻聳了聳肩膀,“我得出去了,下次再聊!”

  “嗯,去吧。”蘇臻點了點頭,看著容飛離去的背影。

  更衣室很快安靜了下來,蘇臻仍舊停留在那裏,直到櫃子裏的手機響起,是沈彥的電話。

  “我說蘇天王,你今晚還有一個通告,下午不在家休息跑到哪裡去了?”

  “沒什麼,我這就回去了。”

  容飛來到更衣室外,安凱文的眉梢早就高高挑起,“怎麼這麼久?我等的都快睡著了。”

  “那你就乾脆睡一覺唄!”容飛無所謂地走過安凱文的身邊,也許是剛才見過蘇臻的關係,心情特別好。

  之後幾天的訓練,容飛覺得自己越來越上道了。安凱文非常變態地架起了一個全自動照相機,從容飛邁出第一步起就開始拍照,每秒閃一次。知道有照相機的存在之後,容飛甚至緊張的再度同手同腳起來。安凱文笑到爆肚,拿那些照片到容飛面前晃悠。

  “你……你一定會引領時尚新潮流的!”

  容飛忍住暴打他一頓的衝動。

  “容飛,你有沒有想過,到真的走秀那天,閃動的鎂光燈比那部照相機更誇張呢?”安凱文半蹲在地上抬頭看著容飛問。

  容飛點了點頭。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那些鎂光燈閃的越瘋狂,就越是時尚界對你的肯定呢?”

  安凱文的話令容飛想起蘇臻對他說的:“很多人站在觀眾的視線下就會習慣於隱藏自己,而你要做到的是讓所有人都看到你,追逐你,記住你。”

  容飛吸了一口氣,“再來一次吧。”

  “你確定?”

  “我確定。”容飛直落落看進安凱文的眼睛裏。

  “好吧,再來一次。”安凱文走過去調整相機。

  容飛聽著音樂的節奏,邁了出去。

  我要展示自己,展示最完美的一面。我想要你看著我,一直一直看著我!

  容飛的眼前是蘇臻緩緩轉身,他信步而去。

  這個世上可以做到完美的並不是只有你蘇臻,我容飛也可以!

  一旁的安凱文目光追隨著容飛的身影,直到他站在了T台的最前端幡然轉身安凱文才醒過神來。

  來到安凱文的房間,用電腦查看拍下來的照片,一格一格就像電影的片段一樣。

  安凱文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目光裏儘是審視的意味。

  “怎麼樣?有哪裡做的不好?”

  “這裏,有點聳肩。還有走到這裏的時候,身體有些偏,注意一下平衡……”

  果然,一格一格來看,自己有很多的毛病,不夠專業啊……

  就在容飛盯著電腦上的照片看的時候,安凱文卻凝視著他。

  “容飛……”

  “嗯?”容飛的手指覆在滑鼠上點擊著。

  “如果再多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有把握能讓你在時尚界大紅大紫。”

  “哈哈,”容飛聳著肩膀笑了笑,“安凱文你穩坐男模的王座,我再大紅大紫也得籠罩在你的光環之下啦。”

  安凱文的手掌覆在容飛的肩膀上,將他扳向自己,“我是認真的,容飛。”

  “你是在承認我的天賦嗎?”容飛好笑地問。

  安凱文閉上眼睛,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是的。”

  “你被我吸引了嗎?”不知道為什麼,容飛忽然有種安凱文為自己臣服的錯覺。

  “是的。”安凱文的笑容裏有幾分自嘲的意味。

  容飛那半開玩笑的心態收斂了起來,以同樣的認真對安凱文說:“你不擔心我會衝破你的光環,拿走時尚界對你的注意力嗎?”

  “總有人會超過我的,或早或晚。如果那個傢夥是你,也許我能平靜地接受。”

  容飛緩緩勾起唇間,“很抱歉,我還是想做一個演員。”

  安凱文鬆開了容飛的肩膀,將他推了出去,臉上再度擺出惡劣的表情,“別沾沾自喜了!你這只醜小鴨!”

  “哈哈,謝謝你的比喻,你是在說總有一天我要變成白天鵝的,對吧?”

  安凱文狠狠白了容飛一眼。

  不管怎麼樣,安凱文的肯定令容飛心中有一種騰飛的衝動,他知道有什麼一直束縛著自己,也許就是蘇臻所說的“表現欲”。

  佩里尼的走秀,將會成為容飛的轉捩點。

  一個月的時間不知不覺就這樣過去了,迎來了佩里尼對訓練結果的驗收。

  清早,還沒等安凱文敲開容飛的房門,容飛就提前醒了。

  安凱文倚著房門抱著胳膊好笑地問:“容飛,你是不是很緊張?”

  “廢話,我當然緊張!”

  今天容飛即將當著佩里尼還有好幾個參加《日日夜夜》走秀的模特面前行走T台,他們可都是專業人士!容飛要成為佩里尼這期作品的壓軸模特,必然要得到他們的認同。

  “該緊張的人應該是我吧?你走的不好,佩里尼先生不會責備你,因為訓練你的人是我。另外,因為走秀過程中基本上我和你是在一起的,所以今天我會在T臺上陪著你。”

  聽到這句話,容飛及感覺到安心又有難度。難度在於自己除了要展示自己之外,還要配合安凱文展示白天與黑夜這個主題。

  早餐是煎蛋和吐司,容飛平復下心情將它們都咽下去了。

  十點鐘的時候,門鈴響了,是佩里尼和他的模特們來了。

  “啊,親愛的容飛!”佩里尼先生張開雙臂給容飛來了個大大的擁抱,“我期待你今天的表現!”

  跟隨佩里尼先生進來的是四、五個歐美男模,當然也包括那天在健身中心裏見到的裏恩。

  “哈?你這個傢夥就是佩里尼先生選中的‘黑夜’?”裏恩露出誇張的表情。

  容飛淡然一笑,這樣的反應他早就料到了,“是啊。”

  裏恩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好吧,佩里尼先生的眼光一向很特別,我對他的審美向來百分百相信。只是如果你展現不出應有的水準,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說‘NO’。”

  “謝謝你的直接。”

  當最後一位客人走進來之後,容飛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對方莞爾一笑,伸長了手臂在容飛的鼻尖上一彈,“怎麼,不歡迎我嗎?”

  就在容飛還呆愣在那裏的時候,安凱文走了過來,“蘇臻……佩里尼老師竟然也邀請了你,難道你也要參加《日日夜夜》的走秀?”

  

 

40、征服我 ...

 

  一身淡藍色條紋襯衫和卡其休閒褲的蘇臻,看起來既知性又隨意,站在這群國際名模裏,蘇臻毫不遜色,甚至於有一種他人無法模仿的獨特氣質。他的目光掠過容飛看向安凱文,“不是的,我只是佩里尼先生的特邀嘉賓。我的檔期根本沒辦法參加彩排以及走秀。不過容飛是我的朋友,今天要畢業考試了,我怎麼樣也要來打氣吧?”

  佩里尼先生又用義大利語說了一長串話,聽的容飛暈乎乎的,他看向安凱文,安凱文沒有翻譯的意思,倒是蘇臻告訴容飛,“佩里尼先生剛才說,本來‘黑夜’這個主題他很屬意我,也曾經和我談了很久,但是最終因為各種原因必須放棄。現在他選擇了你,這個選擇很大膽,他很想聽一聽我的意見。”

  確實,以蘇臻的氣質,屬於黑夜的誘惑感和神秘感一定能體現的淋漓盡致,再加上蘇臻之前在時尚界積累下的口碑,把“黑夜”交給他確實是完美的選擇。

  “好了好了,不說廢話了!”裏恩拍了拍手,“我們現在就想知道這個傢夥有什麼特點能夠得到佩里尼先生的青睞!”

  裏恩的話令容飛再度緊張了起來,其他模特也紛紛點頭或者沉默著表示贊成裏恩的話。

  安凱文嗤笑一聲,朝容飛做了個手勢,“走吧!”

  走秀對於安凱文來說是家常便飯,但是今天對於容飛卻不簡單。

  所有人魚貫著跟在安凱文身後走向練習室。

  蘇臻拽住了容飛。

  “蘇臻?”

  其他人已經走下去了,樓梯口只剩下他們。

  蘇臻的目光灼灼地看著容飛,那是一種篤定的力量,他的聲音低沉而厚重,“容飛,征服他們,還有……征服我。”

  空氣裏醞釀起洶湧的浪潮,瞬間將容飛吞沒。

  容飛站立在那裏,耳邊是蘇臻的那句“征服我”。

  “去吧。”蘇臻走下臺階,回身向容飛伸出手來。

  “嗯。”容飛回過神來,跟在蘇臻的身後,那一刻容飛覺得自己就像在海上航行,迷茫著直到蘇臻站立在船頭為他掌握了前行的方向。

  佩里尼先生和其他人已經站在了T台下,仰望著等待容飛的出場。

  裏恩點開了音樂,熟悉的節奏響起,沒有快速閃爍讓人睜不開眼的鎂光燈,但是走秀的緊湊氣氛還是在這個空間裏蔓延開來。

  身上沒有佩里尼先生設計的時裝,容飛也知道他必須如同夜色一樣走出去。

  你心中的黑夜是怎樣的,容飛?

  你想要抓住誰的視線?

  你如何釋放心中那種展示自己的欲望?

  每個人的心都是潘朵拉的魔盒,所有人都恐懼著將它打開。但是容飛卻在想,為什麼所有人都忘記了盒子的最深處裝著的就是希望呢?

  容飛的目光對上臺下的蘇臻。即使沒有華麗的包裝,他總有那種令人在喧囂中一眼望見他的吸引力,對於這樣的人,自己又要如何去征服呢?

  “走了。”安凱文一聲提醒,兩人邁出了第一步。

  一出場,所有人的焦點不自覺就集中在了身高很有優勢並且如同正午日光灼熱著吞噬一切的安凱文身上。

  行走在他左側容飛就似安凱文的影子,被人忽略。

  只是,一步、兩步、越是接近,容飛就似緩緩降臨的夜幕,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展現出幽暗的神秘感,但是他的步頻他的擺臂,顯露出豁達的風度,仿佛他的身邊是毫無阻礙的夜風輕吟而過,夜色的深邃逐漸滑過觀眾的眼簾。

  當台下的人期待著他的臨近時,他卻驀然轉身,沒有絲毫眷戀。

  那陣夜風最終隱逸在了黑暗之中,勾起了探究的欲望。

  當裏恩不自覺伸長脖子的時候,映入他眼中的只剩下容飛的背影。

  “真想再看他走一遍,對嗎?”佩里尼的唇上浮現出一絲淺笑。

  兩三秒後,一旁的蘇臻才回話,拉長的聲音就似歎息:“是的,想要將他一直停留在視野裏。”

  和著音樂的節拍,容飛與安凱文又走了幾個來回。

  兩人之間那種強烈的對比,就似白晝與黑夜的兩面。

  不知不覺,容飛的行走間醞釀起無聲的風潮,那種在安靜中湧動的思緒,衝破某種束縛一寸一寸侵蝕著在場所有人的視線。

  掌聲響起,是佩里尼先生。他令所有人都回過神來。

  容飛和安凱文一起走下臺。容飛並不知道自己表現的如何,但是卻看見安凱文一臉得意的表情。

  他摟過裏恩,挑起眉梢,“怎麼樣?我這個學生不比你差吧?”

  裏恩拿下安凱文的手臂,臉臭臭的有幾分不甘心的味道,“等他真正上了台還能這樣從容的時候,你再來和我炫耀吧!”

  “我通過了嗎?”這是容飛迫切想要得到的答案。

  佩里尼先生微笑著,容飛無法確定他的態度,於是看向蘇臻。

  蘇臻點頭的瞬間,容飛伸手抱住了他,“太好了!太好了!”

  蘇臻笑著拍著他的後背,“恭喜你畢業了!”

  就這樣,容飛的訓練結束了。

  衛子行親自來接他回容氏。

  “其實我真的沒想到你能得到佩里尼的肯定。”衛子行雙手握在方向盤上,仍舊保持目視前方的姿勢。

  “你沒想到還浪費時間讓我去?”

  “我說了,你需要鍛煉,你所經歷的一切會將你打磨的越來越閃亮。”衛子行忽然將車停了下來,示意容飛看向窗外。

  眼睛緩緩睜大,容飛看見了市中心最大的影院前的主題海報竟然就是《淺風》。

  “《淺風》上映了?”容飛眨了眨眼睛。

  “是啊,今天淩晨上映的。首場賣的並不怎樣,但是到了今天白天,票房逐漸上漲,因為觀眾口碑意料之外的好。本以為媒體會因為你之前的負面新聞來對你的演技挑刺,不過主流雜誌倒是清一色地誇獎你演技自然感人。”

  “那不是因為你這個經紀人的關係嗎?”

  容飛眼前的海報上,是陳淺風端著一盆小菊花站在宋年年樓下的畫面。

  “如果你真的無可救藥,我就算使盡渾身法術也無法令這些媒體說好話,不是嗎?”衛子行淡然一笑。

  此時,兩個女大學生挽著手路過他們,其中一個停在了海報前,“啊,是淺風的海報!真的很帥氣啊。”

  “聽說淺風是容少演的,我就失去看的胃口了……他那張臉以前勉強能看,但是人品太差了,我根本不相信他能演好這種片子,那傢夥搞不定都沒好好喜歡過一個人!”

  這個評論霎時令容飛感到萬箭穿心。

  “不會啊!昨晚上我和男朋友無聊去看了首映,本來就是好奇李導的片子能被容少折騰成什麼樣子,可是看了以後真的很好……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容少可以這麼帥!”

  “帥?你搞笑呢吧?就容少那德性?而且陳淺風這種角色怎麼看都和帥氣不沾邊……”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每個女孩都想擁有一個陳淺風,一開始覺得這句廣告詞太矯情了,看完之後才覺得沒錯。你想啊,李導選了容少來演陳淺風,自然有他的道理。”

  “好吧,好吧,我去網上看看啦!”

  容飛趴在車窗上聽著他們的談話,心情複雜。

  衛子行掏出兩張票來,“附贈的電影票,不過是最後面的角落裏,應該不會有觀眾看到你。至於你同誰去看,我就管不著了。只是如果明天被我發現你的花邊新聞,你就死定了。”

  “謝啦!”容飛接過票來,思索著找誰同自己一起去看。

  衛子行的腦袋探了過來,“想好同誰一起去看了嗎?”

  “我媽。”

  “嗯,很孝順。只是昨晚的首映,你媽媽帶領一群闊太太包下泰美國際影城的一整個VIP廳。順帶……”衛子行從口袋裏掏出一打容飛的照片,“看完電影之後那群闊太太們問你要簽名照,希望你不會簽名簽到手軟。”

  “啊?”容飛捧著那疊照片,這還是除了蘇臻之外第一次有人問自己要簽名。

  衛子行拍了拍容飛的肩膀,“加油。”

  容飛回到家,迎來的自然是容太太的一頓狠親,還有狐朋狗友龍展雲的電話。

  “兄弟!你實在太牛了!我為了支持你的票房,帶了十幾個嫩模一起去看你的電影,你猜猜她們怎麼說?”

  十幾個嫩模?這種事情只有龍展雲才幹的出來!

  “哦,她們怎麼說?”

  “她們都說海報上那句‘每個女孩都想擁有一個陳淺風’實在說的太對了!”龍展雲豪爽地笑著,“雖然我一直認為喜歡哪個女人就該勇往直前像陳淺風那樣只敢在一旁看著算什麼男人,但是被你那麼一演,我就想起了讀小學的時候喜歡我同桌的心情。那時候我那小心思叫單純啊!就覺得她那兩個羊角辮真好看,沒事就愛招惹她,看她生氣的樣子就覺得特痛快……”

  於是龍展雲洋洋灑灑同容飛說了將近半小時他的初戀,臨了掛電話的時候還說要去巴黎還有米蘭的時裝周給容飛打氣。

  掛了電話,容飛才發覺手機上有一條短信,唇角不自覺上揚,他知道會給他發短信的只有蘇臻。

  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淺風》?

  容飛手指迅速按著鍵盤:好啊,正好我還有兩張電影票,八點場的。

  資訊發出去了,容飛在心中數:一、二、三……

  果然,蘇臻的短信就來了。

  好的,七點半我來接你。

  他們都有一個共識,那就是不會在電影開場的時候和其他觀眾一起入場,那樣很容易被人認出來自然也就無法好好看電影了。

  蘇臻和容飛將車開到了泰美國際影城的停車場裏,兩人沒有急著下車,而是坐在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順帶看著車上的電子鐘,時間到八點十分他們就可以入場了。

  今天的蘇臻穿著純黑色的襯衫,這是容飛第一次見他穿這麼深的顏色。一般黑色的襯衫很多人穿起來要麼沉悶難以搭配,要麼就顯得騷包,可是當蘇臻撐著窗沿側目望著容飛的時候,卻那麼有成熟氣質。他的腕表在停車場的幽暗燈光下折射出金屬的光澤,和他修長的手腕相襯,容飛有一種上前握住他手的衝動。

  “等一下進去我們被檢票的人認出來了怎麼辦?”容飛問。

  蘇臻輕笑一聲,“他認出來了不要緊,只要他不張揚就行了。”

  “啊……啊……我忽然覺得好奇怪。”容飛仰著頭看向車頂。

  “看自己演的電影所以感覺奇怪?還要低著頭聽周圍人討論自己的演技?”

  “是啊……雖然周圍的親朋都說我演的很好,可是他們不會說傷害我的話。也許我演的沒有那麼好。”

  “那你相信我嗎?”蘇臻悠然地問。

  “當然相信!”容飛肯定的回答。

  “那麼今天看完了,我會告訴你到底演的好還是不好。”

  “啊……我覺得更加緊張了!”容飛開始亂抓自己的頭髮。

  蘇臻呵呵笑著,一把按住他的腦袋不鬆手,容飛拼命的掙紮起來,蘇臻卻笑的更開心了,伸手去搔容飛的腋下還有腰部。

  “哈哈……哈哈……鬆手!不玩啦!”容飛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蘇臻幾乎將容飛腦袋按在自己的腿上,那是容飛看不到他表情的角度,他的目光沉斂下來,語氣卻仍舊是半開玩笑:“看來去健身中心鍛煉是有好處的啊!都還有點小腹肌了!”

  “哈?我真的有腹肌了嗎?”容飛心心念念就是想要自己的身材看起來有點男人味。

  他坐起身來,撈起T恤的下擺低頭非常認真地檢查自己的腹肌,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真的有點肌肉了。

  “噗……哈哈……哈哈……”一旁的蘇臻靠著窗捂著肚子笑得更誇張了,“要不要我推薦你去拍健身器的廣告?”

  容飛趕緊放下衣擺,臉蹭的一下就熱了,“不要再笑了!有什麼好笑的!”

  “我不笑了!不笑了!”蘇臻趕緊搖手,指了指電子鐘,“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可以上去了!”

  兩人來到檢票口,檢票的年輕女孩一眼就認出了蘇臻,剛要大聲叫出來,蘇臻便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

  “你是蘇臻對嗎?對嗎?”女孩壓低了嗓音問。

  蘇臻笑而不答,一旁的容飛倒是有些緊張就怕電影還沒散場就有記者沖到影院裏拍照了。

  “你來這裏看電影的?我真的好喜歡你演的《決戰》!”女孩持續興奮中。

  一直沉默的蘇臻終於開口了:“如果你保持沉默當做從來沒有見過我,我會送你兩張《決戰》的簽名海報和原聲大碟。”

  “真的嗎?好!我一定什麼都不說!”女孩點頭。

  蘇臻微笑以示感謝,然後和容飛一起走進了影院。

  女孩望著蘇臻離開的背影,好奇地喃語,“咦……剛才那個好像是演淺風的容少啊?他們怎麼會在一起看電影?”

  

 

41、浪子回頭 ...

 

  此時電影已經開演了,影院裏黑漆漆一片。

  座位編碼在黑暗中閃著螢光,蘇臻走在容飛前面,他們的座位比較偏,周圍都沒有人坐。

  容飛踩在爆米花上,發出“啪啪”的聲響。他本來有些擔心這聲音會吸引觀眾的注意力,但就算有人看向他的方向也不可能看清楚他的臉。

  蘇臻回過頭來,拍上容飛的肩膀,然後緩緩下移握住了他的手腕,帶著他走向角落裏的座位。

  “啊……這裏果然很偏……”容飛小聲說。

  他們的四周幾乎沒有觀眾。

  “這樣很好啊,沒有人會打擾到我們。”蘇臻的視線看向螢幕,亮光掠過他的眼簾,靜謐而淡泊。

  當容飛坐定,劇情正好進展到容飛出場。

  自己在鏡頭前那青澀的樣子,讓容飛不由得低下頭來。

  “怎麼不看?你演的很好啊。”蘇臻好笑地問。

  “……是嗎?看起來很幼稚啊……”

  “嗯……”蘇臻的應和令容飛更加不敢抬頭了,只是他後面說的那句話又讓容飛重拾信心,“你確實把陳淺風那種未經社會打磨的青澀演繹的很好。”

  那樣淡淡的語調使得容飛沉下心來將注意力放在了影片上。

  畫面不斷變化著,終於來到了電車站的那一幕。

  這是各大媒體還有觀眾評價最高的情節,雖然追趕公車是一個被用爛掉的細節,但是李導很擅長鏡頭推移和畫面的剪輯,將節奏控制得恰到好處,也淋漓盡致地呈現了容飛那短短二十秒的演技。電影中有將近五秒容飛奔跑時面部表情的特寫。

  容飛在心中感歎,化妝師真厲害,竟然能讓容大少那雙任性又囂張的上吊眼看起來這樣真誠。

  “你的眼睛真漂亮。”蘇臻發出一聲輕歎。

  “哈?”容飛愣住了,側目時正好對上蘇臻的視線。

  “我說……你的眼睛真漂亮……”

  在容飛眼裏,漂亮這個詞語是用來形容女孩子的。但是蘇臻說來,卻像是純粹的讚美。

  “那……那是化妝師很厲害……”容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

  “不是的。因為你眼裏的情感動人,觀眾才會覺得你的眼睛漂亮。”蘇臻伸手刮過容飛的鼻尖,“要正視自己所飾演的陳淺風,這是你第一個電影角色。因為隨著你的演技趨於成熟,你將再無法展現出這樣自然的角色了。”

  “……嗯,我明白了。”容飛專注地看向螢幕,將那一刻的自己留下。

  電影結束前的十分鐘,容飛和蘇臻就要離場了。

  兩人坐在車裏討論著剛才的表演,夜晚的城市燈光一遍一遍掠過他蘇臻的側臉,窗外的夜市繁華與蘇臻的寧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個跟在宋年年後面推著自行車的細節,我覺得你演的有點過於羞澀了。”蘇臻一邊開車一邊說。

  “嗯,演的時候很緊張,只想著快點演完。現在回過頭去再看,確實不到位。”容飛點頭。

  “是啊,還有那場打籃球回望的鏡頭,有點太普通了,沒有演出那種期待的感覺。其實你並不單單只是在尋找宋年年,還是在期待她能看著你。”

  “嗯……這就和導演當初說我追著公車的樣子不像是滿懷期待追逐自己的初戀而是在趕巴士……”

  “但是從公車站那出戲開始,你就演的相當出色了,我再找不到演的不好的地方。”蘇臻笑了笑,完全的讚賞。

  容飛沉浸在他的笑容裏,喃語道:“你終於認同我了……”

  蘇臻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不留痕跡地一顫,低聲道:“傻瓜,我當然是認同你的。”

  “呵呵……”容飛的眼睛眯成縫,傻笑了起來。

  蘇臻打開車上的收音機,正好是娛樂頻道的電影賞析。

  主持人用輕快的嗓音念著近期受到觀眾好評前三名的電影作品。

  “排在第三名的是近期的好萊塢大片《決戰泰星》,眼花繚亂的3D效果以及好萊塢一線影星的傾力加盟,票房大賣沒有什麼懸念。只是宏大的場面薄弱的劇情,還是讓不少觀眾失了興趣。推薦指數4星。喜歡特效和大場景的影迷朋友們不可錯過。”

  “觀眾好評排名第二的則是懸疑片《絕望的傑克遜》,劇情秉持黑暗和神秘的特質,加上新生代偶像麥迪森的個性演出,影片上映前光是那張性感的海報就令萬千少女臉紅心跳。電影劇情緊湊,但是觀看過程中每分每秒都要調動大腦去思考,實在是令人看了疲憊。將近百分之十的影迷朋友表示基本沒有看懂,百分之三十的影迷表示大概看懂。還有百分之十的朋友們表示影片確實精彩,只是整個觀影過程就像是在坐雲霄飛車,只有當影片結束的時候他們的神經才終於放鬆了下來。推薦指數四星半,如果你為麥迪森著迷,如果你對自己的邏輯能力很有信心,如果你在智商測試中得到的分數超過一百,那就去看看《絕望的傑克遜》吧,絕對值回票價!”

  容飛看了一眼蘇臻的側臉,心想如果蘇臻的《決戰》還沒有下映的話,絕對會是排名第一,無論口碑還是票房。

  “下面我們來關注一下觀眾好評排名第一位的作品——這部作品榮登榜首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首先它是國內獲得國際獎項最多的導演所導,大家對這位導演的電影向來非常有信心,不少電影雜誌都評論他的作品‘化腐朽為神奇’,能夠將那些最平實甚至於被人拍爛了的情節組合成動人的故事,他就是導演李成。”

  容飛的瞳孔在那瞬間擴張,主持人口中的電影不是《淺風》還能是什麼?

  沒想到這部電影竟然能夠得到觀眾的認同,容飛喜出望外。

  廢話,觀眾認同的是李導駕馭影片的能力,又不是你容飛,自己在那裏竊喜什麼啊!

  但是無論因為什麼電影受到好評,容飛都是快樂的。

  主持人的評論還在繼續,“情理之中說完了,意料之外那就是一向行事乖張負面新聞不斷地容飛竟然完美地演繹了陳淺風這個角色。之前李導選擇容飛作為男主角就已經掀起了不少爭論,甚至有偏激的影評人說李導墮落了,竟然也要借助容少的噱頭來給電影造勢。但是容飛的真情演出證明瞭李導的選擇。讓我們來看看各大主流媒體的影評人是怎樣評論容飛的陳淺風。”

  容飛吸了一口氣,他吃驚地望向一旁的蘇臻。

  蘇臻直接將車停在了路邊,伸手覆上了容飛的手背,手指輕輕陷進他的指縫之中。

  “《電影基地》的資深影評人阿諾是這樣說的:當那個被人稱作紈絝子弟的容少追逐在宋年年的身後時,我忽然相信再浮躁的人心中也有虔誠的角落。《影視風》的當紅影評人諾丁山伯爵寫道:每一個女孩都想擁有一個陳淺風。容飛的演繹勾起了每一個人心中的那一絲柔軟,不自覺追憶起自己的逝水流年。《W MOVIE》的點評專欄也給了容飛的陳淺風很高的評價:容飛,這個似乎只會在負面新聞裏佔據頭版頭條的富二代,當人們對他快要絕望的時候,他忽然又燃起了觀眾的期待……總而言之,沒看過電影的人也許會對容飛這個演員抱有懷疑甚至鄙視的態度,看過電影的卻有九成以上的觀眾對容飛表示肯定。就沖著容大少這份浪子回頭的精神,也值得觀眾們去電影院裏捧捧場,對吧?如果你喜歡李成的作品,如果你享受和你的情人、朋友、家人在一起的時光,我們強力推薦李成導演的《淺風》,看完之後——讓你記起如何去愛。”

  之後,又是主持人半開玩笑地胡侃瞎侃。

  但是容飛卻沉浸在那些影評之中,他覺得像是做夢一般。

  蘇臻的手指在容飛的鼻尖上一彈,“不要被成功沖昏了頭腦。”

  “成功……我成功了嗎?”容飛眨了眨眼睛問。

  “這樣不算是成功,難道要你成為了奧斯卡影帝才算是成功嗎?”蘇臻好笑地搖了搖頭,“現在才十點,要不要去哪裡慶祝一下?”

  “好啊!”容飛點了點頭,隨即又想到什麼,“不過去酒吧之類的地方可能不大合適。我也答應了衛子行不給他鬧什麼新聞。”

  “也是,現在的狗仔,如果你喝醉的樣子被他們拍到了,一定會說你一部電影成功就得意忘形之類的。那就去我家吧,反正你就是喝醉了吐的天昏地暗,也是在我家。”蘇臻的腦袋伸到容飛面前,眼神裏是逗弄的意味。

  “我才沒那麼容易喝醉!”

  “哦……那麼那次在‘金玫瑰’裏喝醉了到廁所裏吐我一身的傢夥是誰?”

  “那是因為龍展雲那傢夥給我喝混酒!你喝混酒試一試!”

  “好吧好吧,是因為喝混酒。”蘇臻眯著眼睛點了點頭,繼續揭容飛的老底,“那再上一次來我家喝酒,你才喝了幾杯就睡著了?”

  “那是因為後來時間不早了,就算不喝酒我也該困了!”容飛不滿意地豎起眉毛,“今天我就跟你喝個通宵!看我們倆誰先趴下!”

  “好啊,有本事早晨起來別跟我說你頭疼!”

  車子開到了蘇臻的公寓,容飛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自然沒了之前的約束感,自己蹲在玄關尋找起拖鞋來,

  蘇臻站在那裏,看著容飛蹲下來像只土撥鼠一樣在鞋櫃前翻找著,牛仔褲腰際的縫隙裏是底褲的邊緣,還有那若隱若現的隱秘地帶。

  “容飛……”

  “嗯?”容飛還在孜孜不倦地尋找著他上次穿過的棕色拖鞋,感覺到有人勾住了他的褲子後腰,於是回過頭來,看見蘇臻不知何時蹲在了自己身邊。

  這一回頭,容飛的唇差一點擦過蘇臻的鼻尖,心臟高高吊起,容飛向後栽倒,正好跌進蘇臻的懷裏,兩個人都是蹲著的,蘇臻也被容飛壓倒了。

  “哎呀!對不起!”容飛道歉之後又有點生氣,“你好端端蹲下來拉我褲子做什麼!”

  蘇臻的胳膊仍舊環著容飛,故意用惡劣的語氣說,“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還穿著那海灘風格的大花平角褲。”

  容飛霎時就囧了,他的大花平角褲還被安凱文嘲笑過,“真的那麼俗啊?我覺得挺舒服的嘞……”

  “那你現在還穿著嗎?”蘇臻摟著容飛的手緩緩向下,作勢就要去解他的褲子。

  “沒穿了!沒穿了!”容飛死命扯住自己的褲子,他當然不能讓蘇臻看到他裏面。

  “你不是大花平角褲說舒服嗎?怎麼沒穿了?”蘇臻還是執著地扣著容飛的褲子。

  “那個……安凱文買了一堆什麼我沒聽過牌子的內褲叫我穿!還把我帶去的扔掉了!”

  而且安凱文買的底褲都價格乍舌,容飛不明白就那麼兩塊布做什麼賣的那麼貴,雖然穿著不習慣,但是容飛又捨不得扔掉,而且布料確實摸著很舒服。

  此時的容飛看不見身後蘇臻的表情,他的眉梢挑起,瞳眸中是容飛從未見過的冷銳視線。

  “……蘇臻……你快放開我啦……你勒的我快喘不過氣了……”容飛扭動了一下,一個翻身脫離了蘇臻的懷抱。

  蘇臻瞬間收起了眼中的冷漠,唇角似笑非笑地上揚,躺在地上看著容飛,“你把我撞倒的,不拉我起來嗎?”

  “切!”容飛揚了揚下巴,裝出拽拽的樣子,“拉你起來好扯我的褲子啊!”

  

 

42、暗誘惑 ...

 

  說完就踢著拖鞋進客廳了。

  蘇臻撐起上半身,扶著額頭笑了起來。

  “晚飯都沒吃,怕被電影院的人認出來連爆米花還有可樂都沒買,要不要吃夜宵?”

  “夜宵?有什麼?”容飛從沙發上探出腦袋來。

  蘇臻打開電冰箱查看了一下,然後回身聳了聳肩膀,“只剩下兩顆雞蛋了,最近通告比較多沒有怎麼回公寓。吃炒蛋嗎?”

  容飛搖了搖頭,“我想吃速食麵煮雞蛋。”

  “速食麵?”蘇臻好笑地問。

  “速食麵雖然是垃圾食品,但是真的很美味!”容飛抬起頭來一臉嚮往,想起從前做替身演員的時候,和師兄一起蹲在一個小凳子前,小凳子上擺著一個小鐵鍋,裏面是濃香的泡面還有煮雞蛋……人間美味啊!

  “好吧,好吧,那我就承擔吃防腐劑變成木乃伊的風險陪你煮速食麵吧。”蘇臻開始找速食麵了。

  “你這裏有速食麵?”

  “上次沈彥來好像留了兩袋……不知道過期了沒有。”蘇臻從櫃子深處找到了兩袋速食麵,袋子上還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再看看日期,“還有三個多月才過期,應該沒問題吧?”

  容飛興奮地走到蘇臻伸手,手臂掠過蘇臻的肩膀拿過那袋速食麵,“當然沒問題!以前我還吃過過期兩個多月的速食麵呢!還不是好好的!”

  “啊?”蘇臻忽然伸手掐住容飛的脖子,將他拎到自己的面前,非常認真地說,“你給我聽好,以後不許再吃過期的東西了,明白了嗎?”

  看著蘇臻蹙起的眉頭,容飛趕緊點頭,“明白了明白了!”

  “不然我告訴衛子行,讓他時時刻刻盯著你!”

  容飛不自覺縮起脖子夾住了蘇臻的手指,逗得蘇臻笑了起來,“你繼續縮著,看你能縮到什麼時候。”

  “那你鬆手我就不縮著了!”

  “你縮著我怎麼鬆手?”

  “少來!我縮脖子的力氣哪有你手指大!”

  蘇臻終於縮了手,容飛屁顛顛地翻出鍋子燒上水,然後將速食麵的袋子打開,“還好面餅沒有碎掉,不然煮出來就不好吃了!”

  水開了,容飛得意地跟蘇臻說:“我告訴你啊,煮速食麵的時候一定要先放料再放面餅,不然料就攪不均勻。”

  “嗯。”一旁的蘇臻好笑地點了點頭,然後乾脆將腦袋放在容飛的肩膀上看著他把面餅放下去。

  容飛肩頭輕顫,明明是親昵的動作,容飛卻告訴自己,傻瓜,不要多想,那只是蘇臻對自己很親近而已。

  空氣裏是醬料的味道蔓延,容飛伸手拿過雞蛋熟稔地打進湯裏。

  兩分鐘之後,速食麵煮好了。

  容飛將整個鍋端到餐桌上,然後拿鍋蓋接著吃了一口,“啊……真是令人懷念的味道啊……”

  蘇臻也樂了,接過容飛的筷子和鍋蓋,挑了一口,“嗯……嗯……”

  “你不要嗯嗯,好不好吃啊!”

  “嗯,你自己去拿雙筷子吧。”說完,蘇臻就坐下來抱著鍋吃起來。

  “喂!那筷子是我的!我吃過的!”

  “那現在我吃過了就是我的,你自己去找筷子!”蘇臻揚了揚下巴,一副“我的地盤我做主”的模樣。

  容飛愣了愣,笑了起來,認命地回去廚房找筷子。

  蘇臻停下了吃面的動作,筷子輕輕含在唇間,直到容飛拿著筷子走回來才繼續挑麵條。

  “我跟你說啊,這個是排骨味的,速食麵最經典的還是紅燒牛肉味的!”容飛把一個湯勺遞給對方,“撈雞蛋吃啦!”

  “冰箱裏有啤酒,你喝嗎?”

  “有啤酒啊!”容飛眼睛一亮,屁顛顛地跑過去,把冰鎮啤酒拿過來,一罐遞給了蘇臻,當他打開自己那一灌的時候,啤酒“嗤——”地噴了出來,濺了容飛一臉。

  “啊哈哈……”蘇臻又笑了起來,伸手抽了紙巾幫容飛擦臉。

  容飛卻無所謂地別開他的手,“沒關係沒關係!經常的!一會兒你借一件衣服給我穿就好了!”

  咕嘟咕嘟半罐啤酒下去,容飛發出滿足的聲音,再往鍋裏一看,大叫了起來:“蘇臻!兩包面啊!怎麼只剩下這麼點了!”

  蘇臻向後靠向椅背,“我不是很給面子的給你留了點嗎?”

  容飛把鍋拉過來,“剩下的是我的!”

  蘇臻不以為意,撐著腦袋看容飛吃面的樣子。

  “你不要一直看我啦,你去看電視不行嗎?”容飛一邊吸著麵條一邊抬眼看對方。

  蘇臻好笑地伸長手揉了揉容飛的額頭。

  速食麵吃完了,容飛抿了抿嘴,將剩下的啤酒喝完。

  “蘇臻……下周我就要和佩里尼先生一起去米蘭了,那是時裝秀的第一站……你說我會不會緊張的又同手同腳啊?然後被那些時尚記者爭先恐後地拍下來……”容飛用一副半開玩笑地表情說,但這其實是他內心真正擔心的。演戲的時候,周圍只有工作人員,並沒有實質意義上的觀眾。但是走秀不一樣,台下就是最直接的受眾。

  蘇臻淺笑著看著他:“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容飛理解“在你身邊”的意思是蘇臻會一直在精神上支持自己。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好像越來越依賴你了。這樣真不好,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吧……而且也不像個有擔當的男人。”容飛自嘲都說。

  “是啊,依賴別人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蘇臻點了點頭。

  容飛頓時有些失落,他明白蘇臻這樣直白地說出來是為了讓自己能夠獨立。

  “但是你依賴的人是我。一方面我很高興被你信任,另一方面我蘇臻自認為自己很靠得住。”蘇臻拍了拍容飛的肩膀,“不是說要和我比賽看誰先喝倒下嗎?”

  “是啊!”

  “那就去把所有啤酒都過來!”

  於是兩人堆起了啤酒罐金字塔,喝光了蘇臻所有的存貨,容飛難得仍然屹立不倒,他打了個嗝兒,數著啤酒罐,“我們喝了三十六罐!我就說不喝混酒我不會那麼容易喝醉的吧!”

  “是啊,那下面要不要繼續喝香檳?”蘇臻指了指自己的吧台。

  容飛趕緊搖手,“不來了不來了!喝完啤酒再喝香檳,一定會醉的啦!要是真的喝醉了,明天早上起來一定會頭痛!你明天不是還有通告的嗎?”

  “好吧,那就沖個澡在我這裏睡吧。都一點多了,我們倆又喝了酒不能駕車了。”蘇臻起身走上樓去,“我去給你找一套睡衣。你先沖澡吧。”

  “好啊!”

  容飛去了二樓的客房,哼著歌淋浴。

  不一會兒,就聽見蘇臻敲門的聲音,“小飛,睡衣和底褲放在床上了,底褲是新的,你自己穿啊。”

  “嗯,好——”

  淋浴出來,容飛擦著頭看著床上的底褲,是平角的,沒有安凱文買的那麼緊身,容飛笑嘻嘻地穿上,真是舒服啊。

  吹乾了頭,因為過了睡覺的點,容飛不那麼困了。

  蘇臻敲門走進來,將一杯熱牛奶放在了床頭,“喝了再睡吧。剛才喝了那麼多啤酒,對胃不好。”

  “謝啦!蘇臻,你真是世上少有的體貼好男人啊,真羡慕你以後的老婆!”

  “哦?”蘇臻嗤笑一聲,手指戳了戳容飛的腦門,拉長了嗓音說,“我怎麼記得有人揚言說要包養我啊?”

  容飛立馬被嗆到,從脖子一路紅到頭頂,“我……我是開玩笑的好不好!那個時候不懂事……你幹嘛要拿出來說!”

  “是嗎?”蘇臻抱著胳膊,“你如果現在還想包養我的話,也不遲啊。”

  容飛看著蘇臻的表情,確定他已經不生氣了,純粹是在開玩笑的時候,也順勢擺出了痞痞的架勢,搭上蘇臻的肩膀,“你如果願意幫我洗衣煮飯燒洗腳水,我就勉強包養你吧!”

  “是嗎?”蘇臻順勢側躺在容飛身邊,“除了洗衣煮飯燒洗腳水,還有什麼啊?”

  “每天幫我按摩捶背!”

  “嗯,還有呢?”

  “賺錢養家!”

  “還要賺錢養家?哦,就是那句流行語‘我負責賺錢養家,你負責貌美如花’,弄了半天是你想被我包養啊!”

  “你才‘貌美如花’呢!”容飛立馬直起背和蘇臻扭打了起來,只是半天沒占到便宜,反倒被蘇臻一個翻身壓在身下。

  蘇臻騎坐在容飛的腰上,雙手扼住容飛的胳膊按在枕頭上,低下頭笑著說:“是我包養你還是你包養我?”

  “包養你妹!”容飛妄想給蘇臻一個頭槌,沒想到對方微側過頭去然後更用力地將他壓回枕頭上。

  “你有妹給我包養嗎?”蘇臻的唇角向上勾起,笑得壞透了。但是那一刻,容飛只覺得這傢夥性感的要命。

  “怎麼看愣了?快說是我包養你還是你包養我?”

  “你!你快從我身上下來!”容飛覺得這種被鎮壓的感覺太爛了,真不懂容大少以前怎麼想得出包養蘇臻這樣的話,明明就這個身板都拼不過人家!

  蘇臻還是笑著穩如泰山。

  “你壓的我……快把喝下去的啤酒嘔出來了……”容飛大叫著。

  蘇臻這才哈哈大笑著側身放容飛一條生路,誰知道容飛立馬翻身下床沖進廁所。

  “什麼嘔出來啊!明明是尿急好不好!”

  “要你管!”

  容飛悻悻然回到床上,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容飛終於歪著腦袋睡了過去。

  蘇臻撈過容飛靠向自己,輕輕吻上他的頭頂。

  “你什麼都不用怕,永遠依賴我也沒關係。只要你還是容飛……”蘇臻的唇觸上容飛的鼻尖,輕輕含吻著。

  放平枕頭,蘇臻緩緩將容飛的腦袋放在枕頭上,為他拉上被子。

  第二天容飛翻了個身,一腳架向一旁,好像身邊有什麼東西……他睜開眼睛,看見了蘇臻寧靜的睡顏。

  心跳停了一拍。

  蘇臻……蘇臻怎麼睡在這裏?

  他的左手輕輕放在身邊,小指蹭著容飛的臉頰。容飛倒抽一口氣,咽下口水。

  閉著眼睛的蘇臻比平時更為俊美了。那種靜謐的表情似乎時間已經停住。

  而此刻,容飛的腿還架在蘇臻的腰上。

  容飛小心地正要將腿拿回來,蘇臻卻輕呢了一聲,手臂搭在了容飛的腿上。

  全身肌肉緊張了起來,容飛艱難地僵在那裏,伸手正要將蘇臻的手拿下來,沒想到蘇臻的手掌沿著容飛的小腿腹揉捏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覺得容飛的體溫很舒服,他的手掌隔著容飛的睡褲向上撫去,就快挪到容飛的大腿根了。

  容飛只覺得全身血液都向下湧去,本來到了早晨男人就容易衝動,蘇臻這樣一撩撥,容飛囧了……

  咽下口水,容飛試著抽了抽腿,蘇臻終於大發慈悲放過了他。容飛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沖進洗手間。

  快要冒煙了的容飛對著馬桶輩催地“自我安慰”,蘇臻的手心的溫度似乎仍舊停留在那裏。

  床邊的男子側過身來,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浴室的門縫噙起一抹笑意。

  當容飛解決了他的“大事”之後,看見蘇臻坐在床頭迷茫著似乎還在醒神的模樣。

  “睡得還好嗎?”蘇臻側過頭來問他。

  “還好啦……你怎麼在這裏睡著了?”

  “哦,聊著聊著就睡著了,你不也是嗎?”

  “是哦……哈哈……哈哈……”看著蘇臻,容飛忽然覺得自己罪惡至極。自己剛才在浴室裏,竟然是想著蘇臻釋放的……

  這簡直就是對這個完美男子的褻瀆……

  自己是不是容大少的身體用久了,變得墮落了?

  蘇臻卻輕笑一聲,伸手捏住了容飛鼻子,“你自己在那裏‘呵呵’的傻笑什麼?”

  “沒……沒什麼啊……”

  一周之後,容飛和安凱文一起飛往倫敦。

  容太太親自將容飛送到安檢處,摟著兒子不肯鬆手,“倫敦多遠啊!媽媽捨不得你!”

  本來容太太還說要陪容飛一起去,哪有走秀還帶著媽的?這還不得被安凱文笑掉大牙。

  

 

43、我的演技好嗎 ...

 

  現在安凱文已經抱著胳膊好笑地看著他們了。

  “媽,媽,我要過安檢了!我保證一下飛機就給你打電話好不好?”

  終於,容太太放開了容飛。

  “要多照顧自己啊,媽媽的乖寶寶。”安凱文站在容飛身後半帶嘲笑地說。

  容飛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幹嘛,羡慕我有那麼愛我的老媽啊!”

  “是的是的,我是羡慕妒忌恨!”安凱文湊到容飛的耳邊輕聲說,“你就要踏上倫敦的時裝周了,有沒有感覺心臟狂跳啊?”

  容飛抬起眼,他的對面是奢侈表的海報。海報上的蘇臻典雅而高傲,將他腕上的手錶氣質體現得淋漓盡致。

  他的眼神,他的淺笑,都是征服他人的風度。

  容飛轉身朝安凱文一笑,“到了T臺上,你可不要被我迷得不知如何邁出步伐了。”

  那樣恣意飛揚的神態,安凱文頓了頓。

  當他醒過神來的時候,容飛已經去到安檢處了。

  “這個傢夥……”

  上了飛機,容飛系上安全帶。廣播裏是提示乘客關閉電子產品的聲音,容飛拿出手機看到一條短信。

  蘇臻:容飛,你會在倫敦大放異彩。

  容飛的手指一顫,蘇臻的話不像是一句祝願,反而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一旁的安凱文湊過腦袋一看,伸手取過了容飛的手機。

  “喂,你幹什麼啊!“

  安凱文故意把那條短信刪掉,再關機扔回給容飛,輕哼了一聲壓低嗓音說:“我明白了,不是你為蘇臻著迷,而是蘇臻在為你著迷。”

  “你胡說什麼啊!我們是朋友!而且我有什麼值得讓他著迷的?”

  “笨蛋。”安凱文冷冷地說,然後拿出眼罩遮住眼睛。

  容飛也不再搭理那傢夥了。但是飛之前能夠收到蘇臻的短信,容飛覺得很開心。

  經過了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之後,飛機終於降落在了倫敦的國際機場。

  二月底的倫敦有些冷,走出飛機場的時候,潮濕的空氣迎面而來。四周不再是黃皮膚黑眼睛的中國人,容飛確定自己來到了異國他鄉。

  這是他第一次出國,不由得四下張望,看見安凱文那傢夥就站在離自己不遠處終於安下心來。

  安凱文穿著一身棕色皮裝,緊身牛仔褲下是黑色長筒皮靴,臉上架著一副無框太陽眼鏡,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正在T臺上行走,引來無數人的側目。

  無論走到哪裡,這傢夥都拖拽著他人的視線。

  而容飛和他相比內斂的可以。一身傳統的黑色尼大衣,領子立起來將半邊臉遮住。

  安凱文走過來,一把搭在容飛的肩膀上,“你的樣子就像是長途飛行後疲憊的留學生。”

  容飛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他要將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明天的彩排和之後的正式走秀上。

  佩里尼對他的模特們一向大方,容飛和安凱文入住的是倫敦頂級的酒店。古舊的文化氣息隨著倫敦的薄霧蔓延開來,容飛梳洗了一下安凱文便拉著他去喝了個下午茶。

  雖然不懂得品茶,但是看著杯中紅茶的色澤還有流淌在舌尖的口感,容飛就知道這紅茶的品質極佳。

  桌上的點心只有幾塊餅乾和水果派,但是製作的相當精細。

  安凱文揚了揚下巴,“吃吧,飛機餐你不難受啊?”

  “你不吃嗎?”

  “太甜了,不喜歡。”

  明明不喜歡卻還要來喝茶,自己可以拿了茶包到房間裏喝啊!

  容飛在心裏碎碎念,忽然又明白著應該是安凱文的好心,這傢夥怕自己長途飛行沒有吃好,所以特地請他來喝下午茶的。

  “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彩排一定要有最佳狀態。”

  “知道了,謝謝。”容飛抿了一口紅茶,真的很香。

  終於挨到柔軟的床,容飛美美地睡上一覺。

  第二天的清早,容飛和安凱文一起坐在大巴上前往彩排地點。

  一路上,容飛一直看著窗外。完全與國內風格不一樣的建築物一格一格在容飛眼前倒退。哥特式的尖頂如同利刃一般刺入天空,不時有白色的鴿子啪啦啪啦飛過。容飛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那些只有童話書和電影裏才會出現的場景就這樣近在眼前。

  泰晤士河靜靜地流淌著,巨大的摩天輪“倫敦眼”緩緩移動著。

  容飛發出輕輕地讚歎聲。

  一旁的安凱文一直側目看著他,好笑地說:“容少,你也不是第一次來倫敦了?怎麼還像是個新鮮的觀光客?”

  “要你管!”容飛頂了頂倚過來的安凱文。

  “怎麼,你想去倫敦眼觀光嗎?”

  “倫敦眼?”容飛回過頭來,“那是什麼?”

  輪到安凱文石化了,兩三秒之後,他才狠狠將容飛的腦袋摁在車窗上,“你裝什麼裝?不知道什麼是倫敦眼?”

  好不容易把安凱文的手拿開,容飛惡狠狠瞪回去,“不知道就不知道,那很重要嗎!”

  安凱文一副被容飛氣死的樣子,閉上眼睛靠著椅背不說話了。

  下了車,沒有多餘的廢話,彩排非常有效率地開始了。容飛的英語不俐落,還好對於工作安凱文是極有耐心地。

  “容飛,記住你的出場順序!其實很簡單,就是我出場的時候你要和我一起出場!換衣服的時候一定要迅速!我知道你不習慣和很多人一起換衣服,但是工作就是工作,你看裏恩還有其他模特,當著化妝師和其他模特的面脫光了也很泰然!”

  “明白!”

  “節奏也要掌握好。聽聽音樂,雖然和我們練習的時候節奏不同,但是只要你找到律感就行!”

  “好!”

  容飛迅速地穿起他的第一套服裝,衣服有些淩亂。一旁的造型師非常迅速地為他調整衣服,安凱文點頭表示讚賞。容飛跟著他走了出去。

  台下空蕩蕩一片,容飛從容地走出去,與安凱文並肩而行。

  佩里尼的手指托著下巴,眼神中是一種嚴謹而認真的態度,這和容飛之前見到的完全不同。

  幾遍走下來,要求所有模特時間上的配合。佩里尼不斷提出意見,當彩排結束,他對容飛說了幾句話,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佩里尼先生說,你表現的很好。到了正式走秀那天,你要更加自信,更有表現力。”安凱文抱著胳膊說。

  “嗯。”容飛點頭,目光掃過台下,想像著走秀那天如同潮湧般的鎂光燈,深深吸了一口氣。

  “怎麼了,緊張了?是誰叫囂說要在T臺上把我迷的不知道如何走路?”

  容飛暫態起了壞心眼,咽下口水呆呆地轉身看著安凱文。

  “誒……你怎麼了?”安凱文皺起眉頭來,“不至於緊張到這種程度吧?”

  “我……我……”容飛抿著唇低下頭,“我覺得我不行……我實在參加不了真正的走秀,只要一想到台下的那些觀眾,那些時尚評論家苛刻的言辭……我真的不行……”

  容飛的肩膀輕顫了起來。

  “你想怎樣?”安凱文壓低了嗓音問,視線掃過周圍的其他模特。看樣子他很擔心其他人知道容飛很緊張。

  “我還是回去吧……隨便誰都能走的比我好,對吧……像是裏恩……我……”

  “你搞什麼啊!”安凱文按住容飛的肩膀將他推到了角落的牆上,“現在你跟我說你要回去!那麼我訓練你的心血算什麼!你以為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穿上佩里尼的‘黑夜’嗎?”

  “那該怎麼辦?”容飛揚起一臉忐忑的表情,“我真的很怕啊……我沒有你的魅力,沒有裏恩的經驗,沒有所有人那種淡定的心情,我甚至無法融入現在的場景……”

  “聽我說容飛!聽我說!”安凱文死死扣住容飛的臉,要他看著自己,“你剛才彩排的時候表現的很好,只要再好一點點就是完美了!雖然你沒有裏恩的經驗也很容易緊張,但是菜鳥就是這樣的!只要跨過那道坎你就飛起來了!”

  容飛搖著頭,一副退卻的樣子,“我不行,我不行……我剛才穿上‘黑夜’站在鏡子前……我覺得自己就是醜小鴨……一點魅力都沒有……”

  “你有!你知不知道在佩里尼家裏我看著你穿著那一襲黑色……你的身上有某種氣質,它撞擊著我的眼球,在我的腦海裏叫囂著瞬間又歸於平靜。直到現在,時不時當我閉上眼睛的時候,仍然會浮現出你的身影。我為此苦惱過,為此妒忌過……容飛你應該擁有別人沒有的信心才對……因為……因為……”

  安凱文哽在那裏,像是找不到合適的辭彙。

  “因為什麼?”容飛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因為……我為你著迷……”說完,安凱文撇過頭去,這樣的實話從驕傲的安凱文的口中說出來實在不容易。

  容飛眨了眨眼睛,隨即肩膀顫動了起來。

  安凱文緩緩看向容飛,只見他似乎忍什麼忍的非常辛苦,兩三秒之後終於笑出了聲。

  “哈哈……哈……安凱文,你真的很可愛啊!”容飛雙手搭在安凱文的肩上一副笑到沒力氣的樣子。

  安凱文愣在那裏,意識到什麼之後一把將容飛推開,聲音上挑了一個八度,“你騙我——”

  “是啊……我的演技好吧?”容飛得意洋洋地說。安凱文在他面前得意太久了,今天自己終於扳回一成。

  “你……你……”安凱文咬牙切齒。

  容飛卻愜意地走過他的身邊,還不忘用肩膀撞了對方一下,“謝謝你為我著迷。”

  “容飛,你死定了——”安凱文的吼叫聲在整個空間裏回蕩,佩里尼和其他的模特們紛紛側目。

  回到酒店,容飛躺在床上想著安凱文那一刻的表情不住地傻笑。電話響了,容飛側身接過來,“喂,你好,我是容飛。”

  “你的聲音聽起來很開心,一點都沒有走秀前的恐懼症。”

  悠揚的嗓音,醇厚的音質,輕易得掠起容飛的神經。

  “蘇臻?”

  “是我啊。今天應該是去彩排了吧?還順利嗎?”

  “嗯,挺順利的。我告訴你,我在彩排之後耍了安凱文,心裏很爽啊!”容飛興致勃勃地將一切描述給了蘇臻,順帶拿腔拿調地將安凱文那句“我為你著迷”模仿的惟妙惟肖。

  “你有讓所有人著迷的潛質。”蘇臻的聲音裏滿含笑意,“只是怎麼突然想到耍安凱文了?他可是你走秀時的搭檔。”

  “哦……誰要他嘲笑我不知道什麼是‘倫敦眼’。”容飛聳了聳肩膀。

  “倫敦眼是泰晤士河岸邊世界第四大摩天輪,倫敦的地標性建築。”

  “這麼有名啊……我竟然不知道,怪不得被嘲笑。”容飛摸了摸後腦,“不過我對他說我很緊張,是真的。”

  “不要緊張,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嗯,謝謝。”聽著蘇臻舒緩的嗓音,容飛感覺心底深處的那一絲浮躁正一點一點沉斂下去。

  之後幾天的彩排,安凱文都對容飛擺出冷冰冰的表情。除了工作時的指引,他幾乎都不和容飛說話。

  就連回去酒店的大巴上,安凱文都坐得離容飛遠遠的。

  還是容飛端著一杯咖啡搖晃著來到安凱文的座位邊,“安凱文,上次騙你是我不對,我跟你鞠躬道歉,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跟我慪氣了,好吧?”

  安凱文別過頭去不理他。

  容飛就一直保持著把咖啡舉到他面前的姿勢,“我的胳膊真的很酸啊……要是這樣一直舉著,走秀那天擺臂的姿勢變扭可怎麼辦啊?”

  安凱文冷哼了一聲。

  “真的好酸啊……快斷了……”

  “……”

  “哎喲,我的胳膊快沒知覺了啊……”容飛眼睛鼻子皺到一起去。

  “不要到我這裏炫耀你的演技。”

  

 

44、永遠的主角 ...

 

  “這哪裡是演技啊……這是正常的感覺,不信你也舉著咖啡這麼久試一試?”容飛的腦袋湊過去,安凱文就伸手將他推開。

  容飛歎了口氣,此時大巴停在了酒店門口。

  安凱文起身時拽過了容飛的咖啡,“還不起來,你擋著我下車的路了!”

  容飛趕緊起身,安凱文一邊走一邊飲了一口咖啡,然後眉頭皺起朝容飛吼道:“你這是什麼咖啡!糟糕透頂!”

  “啊?上車前路邊買的……”

  “即溶咖啡?你這是謀殺我的味蕾!你自己留著喝吧!”安凱文將那杯咖啡按回容飛手中,然後氣呼呼地走了。

  容飛卻低笑了一聲,別看安凱文那個樣子,其實已經消氣了。

  但是最讓容飛緊張的那天,終究還是來了。

  容飛站在後臺,造型師和化妝師為他做最後的調整。造型師將他劉海梳到了額前,半遮住他的右眼。化妝師為他做最後的上妝。第一套服裝整理妥當,容飛站在鏡子前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整個後臺緊張的要命,不斷聽到催促的聲音。節奏很重要,哪一個模特沒趕上就會打亂後面的出場順序。

  佩里尼親自為容飛做最後的整理,然後拍了拍他的後背,“Go on boy! It is your age!”

  容飛明白那句話的意思,安凱文站在不遠處向他示意。

  從前,作為替身演員的時候,他還記得有人曾經當著蘇臻的面開玩笑說要介紹他去走秀。而今,這一切竟然變成了現實。只是他從沒有想過自己的平臺竟然會這麼高這麼廣闊。他的耳邊充斥著照相機的快門聲,他可以想像一旦走出去自己面對的將是什麼。

  容飛看向一旁的安凱文,這個天子驕子從前只是容飛在電視機前的欣賞物件,而今他竟然與他比肩而立。

  這是怎樣的命運?

  外面的光線太閃耀,容飛不自覺眯起了眼睛。

  一旁的安凱文沉下聲來,“容飛,我說過我為你著迷……”

  “嗯?”

  “我說的是實話。”安凱文抬起下巴,示意容飛邁出步伐,“走吧。”

  容飛抬起腿,聽見了狂躁的脈搏。那是一種預兆,他的面前是流光溢彩的世界。

  他在閃光燈中行走,越來越接近T台的最前端。

  記者們爭先恐後地拍照,也有人端著筆記本迅速地敲打著什麼,還有那些時尚評論家們審視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苛刻地刺過來。

  容飛掠過這一切,看見了靜坐在那裏的蘇臻。

  蘇臻?他怎麼會在這裏?怎麼可能?

  是自己太過依賴蘇臻所以產生的幻覺?

  他向容飛淺笑著,那樣的明亮耀眼。

  耳邊回蕩起蘇臻的那句“征服我”。

  一切喧囂驟然遠離,容飛自信地走向前去。

  那瞬間,那些令他緊張的一切因素都遊離在了世界之外。

  他在意的,佔據他所有思維的……從來都只有蘇臻而已!

  白晝的極致炫目被黑夜籠罩,由視線的最深處引申而來。

  容飛站在T抬的最前端,那種從爽朗逐漸變得靜謐而性感,沒有燦爛和刻意地引誘和造作,轉身時毫不留戀,那背影卻囚禁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蘇臻身旁的一位時尚大師發出感歎:“那個東方男孩是誰?他實在太美了……”

  直到容飛的背影完全消失,蘇臻才開口說:“他的名字是容飛。”

  “容飛?天啊,當我聽到佩里尼說他找到可以與凱文比肩的模特時還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原來是真的!”

  當容飛再度走出來的時候,鎂光燈閃耀得更加猛烈了。他被這個世界簇擁,卻仍舊尋找著他自己的中心。

  容飛終於在這片光亮中再度找到了蘇臻。

  看著我,蘇臻。

  這就是我想要呈現給你的自己。

  我要扣住你的視線,我要掌控你的世界,我要將你徹底征服!

  他恣意地行走著,轉身時就似一陣夜風,掠過眼角眉梢,當人們想要伸手把握的時候,他卻再度轉身。

  “不知道這樣的美好……到底有沒有人能夠擁有……”有記者讚歎著。

  蘇臻掠起一抹笑意,“他是屬於我的。”

  “什麼?”一旁的時尚記者問。

  “I said he belongs to me.”蘇臻的笑容另一旁的記者呆愣住了。

  “你是蘇臻!那個曾經在巴黎時裝周上掀起東方風潮的蘇臻!”那位元記者想起什麼叫出了聲,“為什麼這些年你在沒有出現在T臺上!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渴望你的再度出現!”

  蘇臻將手指放在唇間,示意對方鎮靜下來,“今天的主角不是我。”

  “不……如果你想,你將永遠是主角。”

  蘇臻的目光看向再度走出來的容飛,顯得悠長而深沉,在那樣的沉靜中是不易察覺的欲望,“我只想做他永遠的主角。”

  走秀的最後一輪即將來領,一些記者們為了更好的角度甚至將伸長了脖頸探出身體,那種爭先恐後和當初容飛被狗仔圍攻時完全不同的感覺。

  容飛再度走了出來,身著的就是那套曾經在佩里尼的別墅中試穿的那套時裝。

  觀眾們的瞳孔逐漸放大,容飛每一步都淡定得像是國際頂級男模,動態的步伐中流露出靜態的美感,雙手輕輕揣在口袋裏,隨著步伐衣擺輕輕顫動,他的每一個微小瞬間都牽動著在場所有人的心緒。

  他微揚起下巴的那一刻,就似優雅的黑夜掠起了月光,側目轉身,仿佛月夜流轉,所有人屏住呼吸目光追隨著他再度回身。

  當容飛回到後臺時,他雙手撐住牆壁低著頭用力呼吸著。

  終於結束了……這場踩在雲端的時裝秀……

  就像一場緊張而又令人嚮往的夢。

  自己在這場夢裏可以極盡所能的展示,因為他有了去誘惑他人的理由。

  誘惑?

  容飛被腦海中這個辭彙嚇到了。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那麼在乎蘇臻的視線了?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已經不滿足於得到他的認同了呢?

  甚至於……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

  那不切實際的猜想令容飛像是從幾萬英尺的高空墜落下來。

  “你成功了,容飛。”

  身後有人將手掌搭在容飛的肩上。

  “什麼?”容飛受了驚嚇般轉身,看見了安凱文的臉

  “哈……”安凱文笑出了聲,“你該不會真的那麼緊張吧?在臺上看起來那麼淡定。”

  “我……我只是反應不過來……結束了對吧?不會忽然又叫我換什麼衣服然後匆忙走出去對吧?”容飛問。

  “是啊,結束了!”安凱文兩隻手搭在容飛的肩膀上,好笑地說,“不過所有模特都還要出場,因為佩里尼先生還要在媒體面前致辭。”

  “嗯!”容飛點了點頭,到時候主角就是佩里尼了。

  容飛和安凱文分別站在佩里尼的一左一右,看佩里尼的笑容就知道這次的走秀非常成功。

  不斷有記者提問,佩里尼都一一回答。

  當台下有記者問到什麼的時候,容飛只聽明白了一個貌似自己名字的單詞,而容飛那瞬間的懵懂表情也被當場的記者們抓拍了下來。

  佩里尼先生笑道:“He is the perfect night!”

  容飛雖然不是很明白這個比喻,卻知道那是佩里尼先生對自己的稱讚,他笑了起來,表情中有幾分羞澀的樣子,記者們的鎂光燈閃爍得似乎要將世界都震碎。

  之後,整整半個多小時,容飛都處於不明就以的狀態,只是不斷有記者用各種姿勢各種角度來給他拍照。

  容飛卻在人群中尋找著蘇臻的身影。

  他去哪裡了?他是不是為了看自己的走秀特地坐飛機趕來的?所以現在要趕回國內上通告?又或者他在倫敦還有什麼其他節目?

  那種空蕩蕩的感覺,容飛無奈地笑了。

  自己真的是瘋了,怎麼會這樣去想念蘇臻?

  他是一個男人,是自己的朋友……

  容飛吸了一口氣,將所有的情緒導向積極的方向。

  是的,自己是很想念蘇臻,很在乎蘇臻。那又怎麼樣呢?蘇臻是自己現在唯一的朋友,他不遠萬裡前來看自己人生中第一場時裝秀,對於這樣一個一直支持自己的朋友,為什麼不可以想念呢?

  當所有煩惱他的思緒被拋離,容飛自信地微笑著回應在場所有記者。

  一切終於結束了,容飛走回到後臺。逆光下,有人靜立在那裏,似乎等待多時。

  他的影子拉扯的修長,當容飛的腳尖觸上那影子的邊緣,才反應過來:“蘇臻……你怎麼在這裏……”

  蘇臻從陰影中走出,唇上噙著淡淡的笑意。即便是最簡約的穿著,卻將閒適的優雅帶入了容飛的視線。

  “台下離你太遠了,所以我想要接近你。”

  容飛愣了愣,笑出了聲:“這像不像電影裏的情節?”

  蘇臻身體前傾,半開玩笑地說:“那我現在是不是應該擁抱你,然後吻你?”

  閉上眼睛歎了一口氣,容飛用疲倦地語氣說:“嘿,兄弟,不要再對我開這種玩笑了……”

  “對美的界定從來不以性別為界限。”

  此時,那些模特們紛紛來到後臺更換服裝,佩里尼邀請所有人去喝一杯。

  安凱文四下張望似乎在尋找容飛。

  容飛還未來得及回應他,就被蘇臻一把拽到了角落裏。

  “嘿!怎麼了?”

  “剛才,你是屬於T台的容飛,現在是不是應該把時間留給我了?”蘇臻的唇角上揚,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哈?”容飛還沒醒過神來,蘇臻已經動手去解開容飛的衣領。

  “喂!”容飛扣住蘇臻的手腕,用眼神詢問他幹什麼。

  “你想穿成這樣和我一起出去嗎?還是比起和我,你更想和那群模特們狂歡?”

  “和你……”容飛幾乎不用想。

  “那就把身上的衣服換掉。”蘇臻用下巴示意容飛,容飛這才發覺自己的腳邊有一個紙袋,紙袋裏是襯衫和牛仔褲。

  那種雀躍的感覺再度襲向容飛的心頭。他迅速地解開衣領,爽利地將襯衫和牛仔褲換上。

  蘇臻一把拽過他,兩人低下頭,沿著牆邊離開了後臺。

  當安凱文一直尋找著容飛,來到那個角落時,終於找到了垂落在地面上的那套衣服。

  佩里尼先生走過來,“哦,容飛呢?他怎麼不見了?”

  “我不知道……”安凱文看著手中的衣服皺起了眉頭。

  “啊……啊……我知道了……”佩里尼先生似乎明白了什麼,拍了拍安凱文的肩膀,“算了,容飛應該有其他的活動!”

  “其他活動?”安凱文問。

  佩里尼先生卻笑而不答。

  一走到大門外,冷風襲來,容飛打了個寒戰,他看向一旁的蘇臻,對方也穿著單薄。

  門口一輛黑色的轎車停下來,司機走出來拎著兩件大衣來到他們面前,“先生,您的外衣。”

  “謝謝。”蘇臻紳士地一笑,接過一件披在了容飛的肩上。

  他的手臂幾乎環繞在容飛的頸上,當他整理著容飛的後衣領時,容飛甚至覺得自己是被他擁抱著的。他的鼻息掠過容飛的臉頰,溫暖的帶著淡淡的男性味道。

  “走吧。”蘇臻的手指在容飛的鼻尖上一彈。

  “我們去哪?”容飛跟著蘇臻坐進車裏。

  “你不餓嗎?去吃點東西。”蘇臻微微一笑。

  “你怎麼會在這裏?你是特地來看我的時裝秀的嗎?”容飛問。

  “是啊,我不是答應過你,一定會陪在你身邊的嗎?”蘇臻好笑地說。

  “我以為……”

  “你以為我只是說說而已嗎?”蘇臻的側臉在倫敦的城市燈光下顯得古典而靜雅,無論他去到哪裡,他的美感都能和周圍的一切融為一體。

  “謝謝。”

  “你說……我們現在算不算是私奔?”蘇臻笑問。

  容飛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竟然在工作結束之後不和其他人打招呼就跑走了,甚至於他那麼的享受和蘇臻溜出來的

 

 

45、我想擁有你 ...

 

  “那你要負責填飽我的肚子,你知道嗎走秀前因為太緊張了,我都沒吃下什麼東西,現在我快餓死了!”

  “Of couse my prince.”蘇臻垂下眼簾,伸出手來。

  “哈哈!你比我更像是王子好不好!”容飛伸手拽了拽衣領。蘇臻為他帶來的大衣很別致,深灰色的毛領環繞著立起正好遮住半個臉頰。

  蘇臻笑而不語,伸手掏出手機然後將容飛攬向自己。手機哢嚓一聲將容飛靠在蘇臻肩膀上的畫面照了下來。

  “今天的你真的很迷人。”蘇臻將照片拿給容飛看。

  容飛湊過臉去,眼睛一愣,“咦?這真的是我嗎?”

  “嗯哼。”蘇臻用手指戳了戳容飛,似乎要將他從驚訝中戳醒,“不要太自戀了,小心變成水仙花。”

  “你才水仙花呢!”

  容飛別過臉去,額頭抵在車窗玻璃上,望著那片迷離的夜景。

  那些在黑暗中閃爍的星子,構建出倫敦橋的形狀。

  容飛的手指在玻璃上點了點,似乎那樣便能採摘星光。

  蘇臻的胳膊肘抵在車窗上,撐著腦袋安靜地望著容飛的後腦還有那略微露出來的耳朵。

  車子停在了一家小酒吧前,已經臨近午夜了,酒吧中卻仍舊人聲鼎沸,彈唱聲不絕於耳,即使還未走進去,容飛也不自覺被那種氣氛所感染。

  蘇臻拍了拍容飛,“下車吧。”

  推開酒吧的門,發出叮鈴鈴的聲響。蘇臻領著容飛在角落裏坐下,向侍應生招了招手,對方便拿著便簽本走過來了。

  “這裏沒有餐單,都是顧客隨口點的。”

  “沒關係,反正我也看不懂。”

  “那我就隨便為你點一點什麼了。”蘇臻微笑著向侍應生流暢地說了一段話,然後再看向容飛,“這裏雖然不是什麼高級酒吧,但是調製出來的‘火星炸彈’還有‘沉默的戰艦’都頗有風味。但是空腹飲酒很容易喝醉而且對身體也不好,所以先吃點東西吧。”

  “嗯嗯。”容飛點了點頭,這麼晚了還有這許多客人,這家酒吧的受歡迎程度可想而知。

  蘇臻本來就獨具魅力,而容飛因為這些天的走秀流露出別致的時尚氣息,他們進來時雖然低調但是卻引得許多顧客側目相望。

  “他們在看你嗎?”容飛身體前傾問桌子對面的蘇臻。

  “他們也在看你。”蘇臻的笑容裏頗有深意。

  沒多久,馨香的烤華夫餅就上桌了,還有土豆泥和三文魚沙拉。

  “這裏的牛排挺糟糕的,但是華夫卻是招牌。”

  聞到那牛奶和雞蛋的香味,容飛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一口咬下去,鬆軟的口感頓時讓人覺得莫名的幸福。

  “真的很好吃!”容飛含糊不清地說,“你不吃一點嗎?”

  從開始到現在,蘇臻一直撐著頭看著容飛,這讓容飛不好意思起來。

  “好啊。”蘇臻好整以暇地將容飛的手托到自己面前,就著容飛咬過的地方輕輕咬下去,他的嘴唇觸上容飛的指尖,驚得容飛趕緊把手縮回去,“嗯,還是和之前的味道一樣好。”

  “啊……你要吃就說啊,我這裏還有一塊沒動過的……”容飛的手指那一刻的觸感久久不散。

  “沒關係啊,還是你介意?”

  “我當然不介意……”

  “嘗嘗土豆泥吧。是雞汁做出來的。”蘇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容飛的心緒也逐漸平靜下來。

  酒吧裏一個中年男子彈唱起了“Close to you”,他的表情愜意自得,鬢角有些花白顯露出滄桑的成熟感,低沉而悠遠的歌聲,與吉他的音調融合起來,仿佛時光也跟著輕輕搖擺。

  侍者為他們端上來兩杯“火星炸彈”,聽這個名字,容飛本來以為會是口感很烈的酒,但是沒想到飲進嘴裏,舌尖微辣,沁涼的感覺蔓延整個口腔,回味還有一點點的甘甜。

  容飛迷上了這種味道,一連喝了三杯,知道蘇臻握住了他的手。

  “嘗一點別的吧,我可不想你就這樣喝倒了。”

  “哈?會嗎?好象不是很烈啊。”

  蘇臻的手指在容飛的腦門上一彈,“傻瓜,很多酒都是後勁厲害。”

  於是容飛一邊聽著歌聲,一邊抿著蘇臻給他點的度數比較淺的酒。

  彈唱的男子抬著吉他緩緩來到他們的桌前,這讓容飛有些小小的壓抑。

  男子手指仍舊撥弄著吉他卻停下了歌聲,似乎在等待容飛和蘇臻的回應。酒吧裏其他的客人們也看了過來,和著節奏拍手點頭。

  蘇臻莞爾一笑,輕唱起來,他的目光隨著歌聲流轉,停留在容飛的眼睛裏,“And decided to create a dream come true so they sprinkled moon dust In your hair of gold And starlight in your eyes of blue……”

  只是容飛第一次聽見蘇臻唱歌。不少影迷包括盛世華天在內,都希望蘇臻能夠錄製唱片,但是他都婉拒了,決定將所有精力都放在演繹上。所以幾乎沒有人聽過蘇臻唱歌。

  蘇臻的聲線本來就富有磁性,當他低沉著唱出這樣懷舊的歌曲,容飛感覺到唱片機的沙沙聲,時光此刻倒轉。

  他的心緒被對方勾起,不可自拔,仿佛蘇臻的歌聲,只是為了他。

  容飛眨了眨眼睛,他覺得自己真的快醉了。

  這樣徹夜通宵到第二天的早晨,容飛側靠在桌上迷迷糊糊。

  “容飛,容飛,我送你回去酒店吧。”蘇臻揉了揉容飛的腦袋。

  “不要……我就要待在這裏……”容飛嘟囔著。

  酒吧正在準備休業了,蘇臻輕笑了一聲,“還好你的飛機是在後天,不然你醉成這樣佩里尼該頭疼了。”

  容飛被蘇臻架出去,推進車裏。

  他們的右側,是晨曦之中的泰晤士河。船帆點點,輕輕蕩漾著的波紋在日光下像是銀縷一般。

  迷迷糊糊的容飛睜開了眼,忽然趴在車窗上指著遠處的摩天輪大叫了起來:“倫敦眼!那個就是倫敦眼!我要去倫敦眼!”

  蘇臻伸手將他摟回來,好笑道:“怎麼想到去倫敦眼了?”

  迷醉的容飛意外地執著,“我……我沒坐過……我要去!不給安凱文那傢夥嘲笑我的機會!”

  蘇臻抬手看了看腕表,差不多到倫敦眼的開放時間了,他歎了口氣,“乖一點,別再把手伸出去了……我們去倫敦眼……”

  “嗯……去倫敦眼……”容飛嘟囔著,迷蒙的眼睛澄亮了起來。

  車子在倫敦眼附近停下,蘇臻架著搖搖晃晃的容飛來到了售票處。他們的運氣很好,是今晨的第一批客人。

  晨光降落在摩天輪上,隨著它一圈一圈緩慢地旋轉,似乎要將日光都傾倒下來。

  蘇臻扶著容飛坐進了摩天輪,容飛像個孩子一樣把臉貼在玻璃上,盯著一點一點遠離的地面。

  這一周,有三十多分鐘。蘇臻伸出一隻手來摟住他,拇指輕揉著容飛的耳垂。

  “嗯……它們都在變小……”

  “嗯……”蘇臻請過身軀,將下巴抵在容飛的頭頂,卻並沒有把身體的重量也放到他的身上。

  “真美……”容飛看著泰晤士河的粼粼水波發出感歎。

  一切安靜得只剩下摩天輪旋轉時發出的聲響,世界裏只剩下容飛和蘇臻。

  “小飛……”蘇臻輕聲喚著容飛的名字,吻上他的頭頂。

  “嗯……”容飛的眼睛有些撐不住了,蘇臻輕輕抿上他的耳垂。

  “小飛……”

  “嗯……”容飛沒力氣地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儘管他很想回頭去看蘇臻。

  得不到回應的蘇臻,將容飛摟了過來。容飛的世界在搖晃,他對不准焦距卻一點點嵌進蘇臻柔軟的目光裏。

  蘇臻的手掌將他的後腦托向自己,側過臉,含住了容飛的唇。

  那一刻,蘇臻的溫柔變了質,他的舌尖急不可待地挑開容飛的上唇,那是一個極為用力地吮吻。容飛下意識伸長了胳膊撐在旁邊的牆壁上。

  他不明白現在發生了什麼,他隱約只知道蘇臻在渴望什麼費盡全力地尋找著,而容飛能夠做到的只有幫他找到。

  蘇臻幾乎不費力氣就擊潰了容飛所有的防線,他不斷變換著角度親吻著懷裏的人,他的手指在容飛的發絲裏遊移,狂躁地佔有他口腔裏所有的縫隙,侵蝕著他的神經,當佔有都無法滿足他的欲念,他的親吻就似要毀掉容飛。

  缺氧的容飛下意識拍打著蘇臻的背脊。

  微微放開了容飛,蘇臻的呼吸低啞,他眼前的容飛大口呼吸著,目光帶著疑問望向他。

  那一刻,蘇臻的表情陰鬱了下來,他托著容飛的臉,咬牙切齒地說:“你怎麼可以這樣看著我?你怎麼可以一副不明白我要什麼的樣子?”

  容飛咽下口水,試圖晃一晃腦袋,但是卻被蘇臻扼制著不得動彈。

  “明明……把我拽下去的人是你!”

  容飛想要說什麼,但是他的大腦無法運轉,一切脫離了軌跡。

  蘇臻愈加用力地再度佔有容飛的唇,呼吸被禁錮,只剩下翻滾著毀掉一切的吮吸。他用力地含吻著容飛的唇角,他的下巴,他的脖頸。

  容飛的肩膀縮起來,握著的拳頭無力地敲打著玻璃。

  為什麼……蘇臻會這樣……他是要殺了自己嗎?

  容飛想不到答案,一切思考的能力潰散。

  蘇臻頓在那裏,當理智回籠,他倒吸了一口氣緩緩退出了容飛的口腔。

  容飛大力呼吸著,雙眼中蒙上一層薄霧,像是隨時會被對方輕易掐斷。

  蘇臻的手指溫柔地輕撫容飛的發絲,將它們一點一點捋到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

  容飛的舌頭麻痹了,張了張嘴卻沒有力氣說一句話。他努力地聚焦,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

  蘇臻的額頭抵上容飛,再沒有剛才那近乎暴虐的衝動。他的呼吸緩緩與容飛統一了節奏,輕垂下眼簾。

  他的舌尖挑過容飛的上唇,就像是在說抱歉一般。“我想擁有你……無論用什麼方式……”

  又是一陣緩慢的親吻,蘇臻鬆開了他的禁錮。

  容飛下意識地後退,似乎蘇臻剛才的狂肆令他膽怯。而蘇臻卻極有耐心地不斷俘獲容飛的唇舌,柔溺地舔吻著,直到容飛的後腦貼在了玻璃窗上,兩人毫無空隙地緊貼在一起。

  內心深處有什麼被這樣的小心翼翼所觸動,失去了支撐,容飛不知所措地雙手搭在了蘇臻的肩上,那一刻的依賴令蘇臻的親吻更加迷醉。

  害怕他不能呼吸,蘇臻的舌尖緩緩退出,容飛卻下意識要留住那溫柔,舌尖蹭過對方的上唇。

  那一刻有什麼驟然崩潰,蘇臻再無法控制自己,發瘋一般親吻嗜咬著容飛。

  沒有人會相信,這個以毀掉對方的方式來吮吻著的男子,會是那個優雅內斂的蘇臻。

  摩天輪緩緩下降,那無法抑制的潮湧仍舊在奔流。

  容飛的手緩緩垂落,那一刻蘇臻從瘋狂中驚恐著回過神來,“容飛!容飛!”

  他大力搖晃著容飛,得而復失的恐懼死死蹂躪著他的心臟,直到一切安靜下來只聽見容飛細小的鼾聲……蘇臻才閉上眼睛喘息起來。

  “你……這個混蛋……”

  蘇臻笑了,那個笑容裏是太多的無奈、自嘲還有沉淪。

  當一切風景歸於原位,蘇臻架著容飛離開了倫敦眼。

  他將他抱起來,緩緩行走著,引來不少遊客的矚目。但是他始終漠然,仿佛這個世界從來都只有他和他。

  蘇臻將容飛送回了酒店,替他蓋上被子,低下頭來仔細端詳著他寧靜的表情。

  容飛這一覺睡的很沉很沉,直到被大衣口袋裏瘋狂的電話鈴聲震醒。

  

 

46、榮耀之中 ...

 

  腦袋疼的厲害,容飛緩緩坐起來,他迷蒙都看著四周,良久才發覺這裏是自己的酒店房間。

  “我……怎麼會在這裏?”容飛捶了捶腦袋,停留在他記憶裏最後的畫面是酒吧裏蘇臻輕唱著《Close to you》的情景。

  他接通電話,聽見了安凱文的咆哮聲。

  “這幾天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打你電話你也不接!發給你的短信你也不回!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要報警了!”安凱文的聲音差點把容飛的耳朵真聾。

  “……我現在在酒店的房間裏……”容飛趕緊把手機遠離自己。

  “房間裏?你什麼時候回去的?”

  “……不知道……”

  容飛心想自己應該是在酒吧裏喝醉了,蘇臻送他回來的吧。

  “不知道?走秀一結束你就消失的沒影了?”

  “對不起啊……因為有朋友大老遠來看我的走秀……所以我……”

  “是蘇臻嗎?”

  安凱文直落落地問出那個名字,容飛忽然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雖然台下的記者那麼多,安凱文能注意到觀眾裏的蘇臻並不困難。

  “是啊。”容飛只能承認,“我們去喝了點酒,因為走秀結束了心情比較輕鬆,所以多喝了兩杯沒想到就醉倒了。”

  到現在,他依然頭疼的厲害。

  “……你和蘇臻真的沒什麼嗎?”沉默了兩三秒之後,安凱文忽然問。

  “什麼沒什麼?”容飛的腦袋沒轉過來。

  “……算了,你繼續睡吧。明天下午的飛機記得收拾好行李。”說完,安凱文就把電話掛斷了。

  容飛知道安凱文在生氣,心想自己走秀結束之後沒和安凱文還有其他走秀的同伴去慶祝卻自己跑了,確實是自己不對。

  只是他的腦袋剛挨上枕頭,腦海中便閃過一個畫面。

  那是蘇臻在一個封閉的空間裏緊緊按住自己的後腦狂亂著親吻的畫面。

  霎時,容飛睜開了眼睛,整個人都處於戰慄中。

  怎麼……怎麼回事?剛才自己想的是什麼?

  容飛咕嘟一聲咽下口水,蘇臻怎麼可能吻自己?那一定是幻覺!一定是幻覺!

  逐漸,蘇臻嘴唇的觸感,他擁抱的力度,甚至於那種蠻橫的態度,越來越清晰。容飛倒抽一口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有妄想症嗎?不然蘇臻的親吻怎麼如此真實?

  容飛猛地拿過扔在床頭的手機,一個電話撥了過去。

  剛接通,容飛就似被燙傷一般猛地掛斷電話,心臟狂跳。

  容飛!你的腦袋不好使了嗎?打電話給蘇臻幹什麼?問他有沒有親自己嗎?太可笑了!

  果然酒就是不是什麼好東西,自己在蘇臻面前喝醉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真他媽不長記性!

  沒想到,蘇臻竟然撥回電話了。

  容飛看著震動的手機,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直到二十多秒過去了,容飛還是咬牙接通了電話。

  “喂……蘇臻啊……哈哈……你現在在哪裡呢?”

  “我嗎?剛下飛機回到國內了,今晚有個慈善活動要參加。”蘇臻的嗓音溫潤和平常根本沒有兩樣。

  容飛平靜了下來,越發覺得自己的妄想實在離譜。

  “你是不是剛睡醒啊。跟你說了別喝那麼多‘火星炸彈’你不聽,我都有點後悔帶你去酒吧了。”

  即使見不到面,容飛也能感覺到此時蘇臻的表情一定是帶著淡淡的笑意。

  “是啊,是啊,我不是喝醉了嗎,沒給你添麻煩吧?”

  “還好,就是吵著要去倫敦眼。”

  “哈哈,那你怎麼辦啊?”

  “又不能把你敲暈了運回酒店。你那麼折騰就想去倫敦眼,我只好帶你去了。”

  容飛眨了眨眼,想起了摩天輪裏的玻璃窗,那悠長的泰晤士河,清晨的朝陽……還有自己身邊的蘇臻……

  場景重疊了起來。

  “後來呢……在倫敦眼上我們做了什麼嗎?”

  這個問題問完之後,電話的那端一陣沉默。

  容飛原本平靜下來的心跳再度躍動起來。真笨!你又問這個問題幹什麼!

  “是啊,我們做了什麼呢?”蘇臻的尾音上揚,“讓我好好想想……唉……我們啊……”

  容飛屏住了呼吸,不敢說話。

  “我覺得好浪費啊。你上了倫敦眼之後,就趴在窗上看了不到十分鐘就睡著了。害我一個人欣賞風景,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

  “哈?我睡著了?”容飛懸著的心墜落了下來。

  “是啊。難不成你還在上面跳舞嗎?”

  “是這樣啊……睡著了就好,哈哈,睡著了就好……”

  “啊?”

  什麼“睡著了就好”啊。容飛,你腦袋裏到底裝的是什麼!

  “你睡了十幾個小時,現在應該餓了,好好洗漱一下去吃點東西吧。”

  “嗯,我知道了。”

  “你在米蘭時裝周的走秀我沒時間去看了,但是巴黎時裝周我會去捧場的。”

  “真的嗎?還是不要了啦,長途飛行很辛苦的!”

  “沒關係,這個慈善活動之後還有一個節目主持。在那之後就有一星期的假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反正沒什麼事,走秀之後我們還可以在巴黎玩幾天。”

  “好啊!”

  掛了電話之後,容飛將腦袋裏那些奇怪的畫面統統拋諸腦後。

  這次倫敦時裝周,容飛可謂“一秀成名”。當他準備去酒店餐廳的時候,竟然後好幾個時尚記者等在那裏要為他做專訪。

  可惜,容飛英語停留在初中生的水準,只看見他們不聽地說什麼自己卻無法回應。

  “Sorry I am really sorry! I m not good at English!

  這幾句已經是容飛英語的極限了。

  沒想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趕來,有條不紊地站在他的面前回答記者的問題。

  “衛子行!你終於來了!”容飛找到救星一般握住衛子行的手。

  衛子行公式化的一笑,“容少,看來沒有我你還真不行啊。”衛子行沒有在第一時間跟容飛來倫敦時裝周的原因,是在為容飛洽談《槍神》中的一個重要角色。

  “你就這樣趕過來,是不是那個角色拿下來了?”容飛期待地望向對方。

  “本來我以為不會這麼順利,畢竟競爭莫小北這個角色的演員很多,而且男主角林默風已經敲定了蘇臻,所以飾演林默風的兄弟不紅都難。包括任白在內也對這個角色勢在必得。”

  “真不愧是金牌經紀人,你是怎麼拿下它的?”容飛拍上衛子行的肩膀。

  對方高深莫測地一笑,看向仍舊等在那裏的三位元時尚記者,用流暢地英語將他們邀請去了餐廳。

  容飛不解地跟在衛子行的身後。

  “我不是很懂時尚界的事情啊……那些記者的問題我肯定不懂回答的……”

  “沒關係,我懂得回答就好。”衛子行點了點容飛的肩膀,“你知不知道這一次能成功拿下莫小北這個角色,就是因為這場走秀?”

  “啊?”容飛愣住了,這場走秀有這麼大的作用嗎?

  衛子行將容飛按坐在了椅子上,然後彬彬有禮地對那三位元記者說了一長串的話。英式紅茶被端了上來,這個餐廳一角頗有午後訪談的氣氛。

  “這位來自時尚雜誌《風度》的梅特先生說,你在這次的走秀中展現出了迷人風采,讓屬於容飛的黑夜侵蝕了整個倫敦時尚界,梅特先生問你是不是打算成為一個專業模特。”

  容飛朝那位梅特先生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對衛子行說:“你知道我的答案的。”

  “固執。”衛子行輕笑了一聲,“你知不知道從現在來看,你成為一流國際男模的機會高過成為影帝?”

  “可是我對影帝更感興趣。”

  衛子行在回答完梅特先生的提問之後,又將另一位元記者的問題翻譯給他,“凱恩斯先生很好奇你是如何抓樁黑夜’這個主題的?你站在T臺上展現了一個不同於以往人們對黑夜的想像卻意外深邃迷人的形象,對於這樣的與眾不同,你自己是如何把握的?”

  衛子行的表情明顯在說“我也很好奇”。

  這是一個很難描述的問題。

  容飛低下頭輕笑了一聲,然後吸了一口氣,“我……其實並不知道如何去展示這個主題,因為走秀的主角從來不會是模特本身,而是他們身上的那套時裝。我只是在想,怎樣穿著這件衣服去抓住其他人的視線……我從來不是那種渴望展現自己的人,東方人都是保守內斂的,你們知道。但是這次的走秀,卻讓我把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那一面展示了出來。這是非常奇妙的體驗……我知道,那個人就在人群中看著我……我想要他一直看著我……”

  “那個人是誰?”衛子行也驚訝了。

  “秘密。”容飛成功地模仿了衛子行那公式化的笑容,讓人猜不透深淺。

  這一次的訪談很快就登上了倫敦各家時尚雜誌,當容飛在國內仍舊為脫離紈絝子弟的形象而費盡心思的時候,他卻意料之外地成為了歐洲時尚界的寵兒。

  當他隨著佩里尼還有安凱文他們乘機前往米蘭的時候,安凱文將幾本雜誌壓在了容飛的頭上。

  “這是什麼?”容飛伸手拿下雜誌,翻了翻,幾乎每本都有他在倫敦時裝周上的走秀照片,各種角度,容飛眨了眨眼睛,“怎麼……這麼多我?”

  安凱文用力將容飛的腦袋按在前座椅上,一副很生氣的樣子,“是啊是啊!都是你!把我的風頭全都搶光了!”

  甚至於有一家雜誌還為容飛做了一個三頁的專欄。只可惜容飛認識的英文單詞少的可憐。這是作為一個演員容飛從未享受過的榮耀,他現在正處於時尚界的核心。

  “這樣一來,米蘭時裝周會有更多人期待你的表現。”安凱文輕哼一聲,“你可別一緊張又開始同手同腳。”

  可是容飛就像沒有聽見安凱文在說什麼一般,仍舊盯著雜誌看。

  “喂,你到底在想什麼啊!”安凱文忍不住拿走了他手中的雜誌。

  “啊……我只是在可惜自己竟然什麼都看不懂……”

  安凱文歎了一口氣,翻到那篇專欄念道:“容飛踩踏著夜色悄然入侵仰望者的視線,他的氣息彌漫,發酵成流動的酒精,輕而易舉地俘虜了我們的靈魂。當我們的心緒飄然而起,隨他穿越空靈而神秘的荒原,在他轉身的那一刻,我們的身體下墜,靈魂卻跟著他的腳步扶搖直上,沉浸在他薄霧般的身影裏。一切是潛伏在夜色裏的思念,來不及把握瞬間的怦然,消失在光亮的邊緣——完美地詮釋了佩里尼的‘黑夜’。”

  “這是在說我嗎?怎麼好像是詩?”容飛用力地看著那排版優雅的英文單詞。

  “那是因為我的翻譯功力了得!”安凱文不耐煩地將雜誌按在了容飛的臉上,拿出眼罩戴上,“我要睡覺了,你自己美吧!”

  容飛看向另一旁的衛子行,“雜誌上真的是這麼寫的嗎?是不是安凱文在耍我?”

  衛子行頭也不抬地在筆記本上敲打著什麼,“他說的是真的,我現在都在考慮乾脆讓你直接在歐洲的時尚界發展好了。當然,你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你看起來很忙的樣子……”容飛抓了抓腦袋,自從《淺風》殺青之後,容飛的通告都集中在一些慈善義演、訪談或者娛樂節目,而衛子行也很少這麼忙碌過。

  “因為等到巴黎時裝周的走秀結束後,你將會有很多工作。建議你這段時間好好休息,比如在飛機上,就應該學習安凱文戴上眼罩睡個飽。”

  “很多工作?哪來的很多工作?”

  衛子行伸手按了按眼角,低聲道:“首先,《淺風》在一周之前下映了,雖然票房比起同期的歐美大片來說有較大的差距,但是在今年的國產電影裏卻是票房的前三名。你的表演得到了業內還有觀眾的肯定。現在網上已經有了專門的淺風吧,甚至還有粉絲為你建立了網站。網站的規模比起任白這樣的青春偶像有很大的差距,但這卻是一個很好的起點。《視線》的訪談播出之後,你真誠的態度加上蘇臻對公眾的影響力,調查顯示,有百分之五十二的觀眾相信你是真的‘浪子回頭’,百分之三十的觀眾表示他們會繼續關注你日後的表現。雖然訪談之後我沒有再給你接更多的工作,那是因為我拿到手上的電影角色,要麼劇本寫的不怎麼樣,要麼不適合你。”

  

 

47、牆內開花牆外香 ...

 

  “等等,衛子行……你的意思是其實有很多人已經認可我了?而且也有很多人找我拍戲?”容飛雀躍了起來,如果是這樣,他真想馬上飛回國內!

  “但是真正有品質的劇本,卻是在你倫敦的走秀之後。”衛子行將筆記本電腦挪向容飛,指向那些走秀中拍攝下來的照片,“這些照片已經流傳到網路上了,國內的主流時尚雜誌紛紛刊登,娛樂媒體也報導了你在倫敦時裝周獲得的成功,因為他們都在期待著第二個安凱文的出現,你讓他們看到了希望。這兩天,你的貼吧還有網站的流覽人數是之前的二點五倍。現在有六個在業界有口碑的導演和製片人邀請你參演他們的電影,十幾隻MV想要請你去做男主角,七個時尚品牌考慮讓你做他們的代言人……你也許還沒到紅透半邊天的地步,但是……”

  “但是我真的紅了?”容飛咽下口水。

  一旁的安凱文嗤笑了一聲:“怎麼,還不習慣紅了的感覺?我告訴你,如果你敢在米蘭時裝周上給佩里尼先生還有我丟臉,我會把你踹下T台,到時候媒體刊登的新聞可就和現在不一樣了。”

  衛子行也跟著點頭,“是的,你現在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佩里尼先生給你的這個機會。飲水思源,容飛。之後的走秀你一定要做到完美。這和你是不是專業的演員無關……”

  “我明白。”容飛蹙起眉頭,認真地點頭。

  米蘭時裝周上,容飛褪去了之前的青澀,走秀的風格更加沉穩。

  他展現出來的自然與優雅,與安凱文相得益彰,成為時裝周上期待的焦點。

  與T臺上的淡定大相徑庭的是後臺的緊湊與淩亂,每個人都有點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所有模特一回到幕後就開始迅速地脫衣服,不停地聽見“hurry up”之類的吼叫聲。化妝師、造型師忙得不可開交。容飛和安凱文由佩里尼親自監督造型和著裝。

  在倫敦容飛還會因為自己面對著安凱文脫光了所有的衣服而有些害羞,但是現在他腦袋裏想到的只有速度二字。

  佩里尼先生在有限的時間裏審視容飛身上的所有細節,甚至包括他額前劉海垂落的角度。

  當第三回合走下來,容飛想要脫下外衣,外衣上的紋飾卻和底褲鉤在了一起,而佩里尼先生又在高喊著“quickly”,容飛只能一狠心乾脆把底褲和上衣一起扯下來。

  “你在幹什麼?”安凱文高揚起聲調站在了容飛身後。

  “我的底褲和外衣勾住了!沒什麼關係大不了不穿……”容飛回頭,發覺安凱文正盯著自己的下半身看,趕緊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兄弟,“喂!你自己也有!幹嘛要看我的!”

  “你還敢說!這麼多人你還脫個精光!”安凱文的眉頭緊皺,趕緊把容飛下一套時裝的褲子拎過來示意他馬上穿上,“還有你擋什麼擋?我還以為你真不在乎別人看!”

  容飛硬著頭皮趕緊把褲子穿上,安凱文為容飛整理著上衣,當容飛抬起臉來,正好對上安凱文輕垂的眉眼。

  他修長的手指正在扣著容飛頸前的扣子,小心翼翼的神態仿佛容飛成為了一件易碎品一般。

  當安凱文抬起眼來,正好撞上了容飛的目光。

  “……謝謝……”容飛從來沒有想過高傲如安凱文也會偶爾會流露出這樣溫柔的姿態。

  瞬間,安凱文臉上一切表情沉斂下去,低聲道:“可以出去了。”

  這一次的走秀,許多時裝設計師也親自到場,他們偶爾互相貼耳交流,偶爾又頻頻點頭,當容飛和安凱文並肩出場時,他們又極有默契地仰起頭來追隨著他們的步伐。

  容飛絕對沒有想到的是,走秀還未結束,就有不少知名設計師還有奢侈品牌與衛子行聯繫詢問容飛之後的行程安排。

  米蘭的走秀結束時,容飛覺得自己快要虛脫了。他上臺之前就像打了雞血,來到幕後就是霜打的茄子。

  當其他模特們都在興奮地歡呼著時裝秀圓滿結束的時候,容飛的腦袋擱在梳粧檯上,閉著眼睛昏昏欲睡。

  安凱文穿過人群來到了容飛的桌邊坐下,頷首看著他的頭頂,喃語道:“有那麼累麼……”

  其實從國內到倫敦,再從倫敦到米蘭,容飛的生物鐘完全被打亂了。雖然他遵照衛子行的囑咐,只要有機會就睡覺,但是睡眠的品質一直不好。

  漸漸的,容飛的呼吸平穩了下來,他不卸妝,不換衣服,竟然就趴在化妝台前睡過去了。

  鬼使神差,安凱文伸出手來輕撫上容飛的頭頂。

  “嗯……嗯……”容飛一副很舒服的感覺,輕輕砸著嘴巴。

  安凱文的唇上緩緩掠起一抹笑意,手指伸進容飛的發絲裏,緩慢地揉捏著。

  容飛像一隻貓一樣側過頭去,慵懶而沒有絲毫的防備。

  安凱文的笑容更大了。

  就在這個時候,衛子行帶著容飛的大衣走了過來,他看著安凱文的表情微微歎了一口氣,半開玩笑地說,“我知道以前人見人惡的容大少現在越來越可愛了,但是千萬別愛上他咯!”

  安凱文抬起頭來,看向衛子行,眼睛裏有幾分難以置信的意味。

  “你剛才……說什麼?”

  “沒什麼。作為一個經紀人,我只是不想有太多的麻煩而已。”衛子行將大衣蓋在了容飛的肩上,輕聲道,“畢竟他不擅長處理這方面的事情。”

  因為佩里尼的設計大受好評,容飛的風采毫無疑問地席捲米蘭時尚界,衛子行又是一個擅長趁熱打鐵的人,容飛在米蘭剩下的兩天變得異常忙碌,甚至在容飛不明就以的情況下,衛子行為他簽下了兩大奢侈品牌的亞洲代言廣告。

  看到這些新聞的沈彥可就有點不爽了,他翻看著雜誌一副故意拉長了嗓音對一旁的蘇臻說:“嘿,你看啊——容大少真是牆內開花牆外香啊!虧了安凱文這樣分量的人給他做陪襯,還有佩里尼的跨刀,想不紅都難哦!早知道我也不給你接那麼多通告了,你也去佩里尼的走秀!”

  蘇臻伸手拿過沈彥的雜誌,那一整頁都是容飛的特寫。

  沈彥沒想到蘇臻竟然也會對這些雜誌感興趣,於是繼續喋喋不休,“你看,這角度還把容少拍的別具美感了!我真佩服攝影師的功力!估計為照片做PS的那位也很辛苦吧!衛子行應該再接再厲聘請他們為容少操刀製作寫真集啊!”

  蘇臻的手指不自覺滑過圖片上容飛的側臉,唇線緩緩綻開,目光悠遠,“確實拍的很好。”

  今天蘇臻將要客串《娛樂播報》的主播,與主播一起談論近期娛樂圈中的新聞傳言等等。

  主播則是新人彭珊珊,她的外形靚麗並且給人活潑向上的感覺,聲音甜美但不粘膩。娛樂新聞不用像是整點新聞那樣嚴肅死板,彭珊珊穿著黑色的短西裝,領口和肩膀被水晶點綴著,看起來職業中又有幾分調皮和親和力。蘇臻的著裝則在休閒中略帶知性,甚至還架上了一副無框眼鏡。

  “首先,今天的《娛樂播報》我們請到了殺傷力不分年齡和性別的天王蘇臻做為嘉賓!我這個小主播節目開始就心律不齊,若是一會兒出現咬字不清結巴健忘等症狀,還請諸位觀眾多多海涵!娛樂播報今天的第一則消息是青春歌後林雨薇在夜店酗酒傷人,一位二十四歲的王姓女子與我們的小歌後發生爭吵,爭吵原因疑為林雨薇在夜店內與王姓女子的富豪丈夫幽會,在王姓女子將一整杯酒潑在林雨薇的臉上之後,惱羞成怒的林雨薇在酒精的作用下失去了理智,竟然抬起凳子砸在了對方的身上,並在對方倒地之後持續用腳蹬踹對方,導致對方身受內傷至今仍舊在醫院中。”彭珊珊側目望向蘇臻,“不知道蘇臻你聽到這則消息有沒有什麼看法?”

  “我只想知道為什麼那個富商的臉沒被照出來。”蘇臻的表情看不出他是在認真還是冷幽默。

  彭珊珊的反應很快,她用誇張的語氣說:“哈?我發現我和你的焦點不一樣誒!閃過我腦海裏的東西是——高跟鞋也可以被列為十大兇器!”

  “十大兇器?哪十大?”

  “現在已經進入資訊時代了,蘇天王你可以自己google一下!節目時間有限,我們趕緊進入下一條消息,那就是被萬千少女所迷戀的偶像巨星任白所主演的偶像劇《公主的眼淚》於昨日正式開機!在這部電視劇裏,任白將出演朝廷重臣的兒子,這個角色可謂才貌雙全,完全符合眾多少女的幻想!就連珊珊我都充滿期待!”

  “嗯,我已經過氣了,無法讓你期待了。”蘇臻淡然一笑,那一刻的風度就連攝影師的閃花了眼睛。

  “這可不一樣!”彭珊珊趕緊搖手,“我對任白是充滿期待,但是對蘇天王可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迷戀加瘋狂!你不知道我現在每晚還要親一下床頭《決戰》的海報才能睡覺!如果睡在賓館房間裏我一定會失眠,因為離開了那張海報我感覺不到你注視著我的視線!”

  “聽你這麼說我應該多送你幾張海報,這樣你住賓館的時候可以貼起來。”

  “好啊好啊!”彭珊珊點頭如搗蒜,“不止要《決戰》,還要《魂斷香格里拉》,《危險的視線》,《微熱的戀情》的海報我統統都要!”

  蘇臻頷首一笑,導演趕緊來了個特寫,將他的笑容及時呈現在了螢幕上。

  此時顯示節目的收視率已經飆升至了12.6,創下了《娛樂播報》的歷史新高。

  “如果每一期的節目都由蘇臻來主持的話,這一定會成為娛樂史上最賣座的節目!”導演感歎著說。

  一旁的監製歎了一口氣,“讓一個天王巨星來做娛樂播報的專職主持,那不是暴殄天物嗎……”

  此時的蘇臻放下了閒適的姿態,非常認真地說:“下面這則新聞可不可以由我來播報呢?珊珊?”

  “啊?沒問題沒問題,讓我看看到底是有關誰的消息竟然能讓蘇天王要求親自播報?哇,是容少的消息啊!最近的容少風頭正盛,這裏的每張照片都拍攝的讓我想要將他珍藏起來!”

  “是的,自上周在倫敦時裝周上掀起一股浪潮之後,容飛來到米蘭時裝周,他再度征服了米蘭大批的時尚評論家和服裝設計大師的視線。更加值得一提的是,就在昨天容飛正式簽約成為了國際頂級奢侈男裝凱迪諾亞的亞洲代言人之後,十大奢侈名表的蕭邦和江詩丹唐也將為簽約容飛成為他們的代言人展開了競爭較量,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到底結果如何,《娛樂播報》將繼續關注。”

  “提起奢侈名表,蘇臻你不也是百達裴麗的亞洲代言人嗎?不知道在你看來容少的氣質比較合適哪個品牌?蕭邦還是江詩丹唐?”彭珊珊好奇地問。

  “嗯……”蘇臻垂下眼來一副深思中的樣子,這也讓一旁的彭珊珊更加期待答案了。

  “要說蕭邦,一直是因為表框內的滑動碎鑽而聞名,並且將創意發揮到了極致,比如說千變萬化的幾何圖形,充滿浪漫情懷的雪花系列,耀眼星光的星座款式,很有趣味。跨越了一百四十年的瑞士品牌蕭邦,將傳統與激情融合得天衣無縫!”彭珊珊興奮了起來,連聲調都在上揚,“再說說江詩丹唐吧!‘可能性永遠存在’是江詩丹唐的企業格言,精湛的工藝和完美的造型創造出了一個又一個鬼斧神鑿的稀世之作,在時間中沉澱出屬於江詩丹唐獨有的優雅名貴,經久不衰!”

  蘇臻好笑地說:“看起來你對江詩丹唐的評價更高?”

  “哪裡哪裡,這些都是我臨時從網上找出來的,無論是蕭邦還是江詩丹唐,草根階級出身的彭珊珊還沒機會見過呢,哈哈!”彭珊珊最後還是繞回了正題,“蘇天王,你的答案到底是什麼?蕭邦還是江詩丹唐?”

  

 

48、你搞什麼 ...

 

  “我相信無論是蕭邦還是江詩丹唐,容飛都能完美地展現它們的氣質。”

  “很中庸的回答,沒意思誒!”彭珊珊半開玩笑地說。

  “但是我心底的實話是……”蘇臻頓了頓,將彭珊珊的興趣再度吊了起來,“容飛擁有獨特的氣質,獨一無二。”

  “啊!”彭珊珊露出誇張的表情,“蘇天王的意思該不會是……蕭邦和江詩丹唐還配不上容飛吧?”

  “看你怎麼理解了。”蘇臻莞爾一笑,無限深意在其中。

  “好吧,好吧,讓我們來領略一下容少的風采!《娛樂播報》為您三十秒呈現米蘭時裝周!”

  於是導播切入米蘭時裝周上佩里尼的《日日夜夜》,只見螢幕上容飛身著一襲黑色的休閒襯衫迎面而來,唯一的亮點就是腰間那條銀色用於裝飾的腰帶。他信步走來,衣擺輕搖,沒有女模的身姿搖曳,卻有一種豁達爽利的感覺,在那樣的開闊氣質中又撥動著注視者的心弦,屬於黑夜的神秘感油然而生。

  對於《娛樂播報》這樣的節目來說,三十秒鐘絕對不短,但是卻讓彭珊珊感到轉瞬即逝。

  “呼——”再度回到節目當中,彭珊珊發出一聲感歎,“真的從來沒覺得容少這麼性感!看得我心中像是……像是……”

  彭珊珊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反倒是一旁的蘇臻開口說:“就像有無數的羽毛掠過。”

  “啊!啊!就是這種感覺!”彭珊珊點頭。

  “我不介意你繼續迷戀容飛,可是再不播下一則消息恐怕節目時間就要到了。”蘇臻提示道。

  “哎呀!是啊!趕緊進入下一則消息,星耀的一姐洛冰參演了好萊塢奇幻大片《七日浮雲》,她將在裏面參演東方女巫一角,定妝照已經出來了,果然是冷豔非凡。大家期待……”

  播報還在繼續,蘇臻時不時與彭珊珊攀談兩句,直到半個小時的節目錄製結束。

  休息室裏,彭珊珊翻看著雜誌而蘇臻在一旁的座椅閉目養神。

  “啊,忽然感覺容少真的是華麗蛻變啊!以前從那些負面消息來看,就只覺得他是一個被寵壞的富家少爺行事乖張,看了他演的《淺風》又覺得雖然不知道現實中的容少到底是怎樣的,但是至少沒那麼討厭了。可是從倫敦時裝周到米蘭時裝周,忽然覺得他成熟的很有男人味道了,加上那麼幾分清爽的氣質,真的讓人刮目相看了!”

  蘇臻睜開眼睛側過頭,正好瞥見彭珊珊手中雜誌上的容飛。

  “啊……打擾到你了嗎?真不好意思啊!”彭珊珊露出抱歉的表情。

  “沒關係。”蘇臻搖了搖頭,“能借我看一下嗎?那好像是訪談專欄吧?”

  “是的,從倫敦的時尚雜誌翻譯過來的。”彭珊珊把雜誌遞了過去,隨即想到什麼一般笑了起來,“我覺得蘇臻你很喜歡容少呢!如果你不是天王級別的話,我還會以為你是容少的FANS!”

  “我確實是容飛的FANS啊。”蘇臻的手指翻開頁面,目光描摹起雜誌上的容飛。

  “哈?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記得因為‘包養門’你應該是很討厭他的才對……不過後來自從容少出車禍之後,他倒是改變了很多啊!對媒體比以前有耐心的多,就連跟他合作過的導演和演員都說他其實脾氣很好呢,跟以前報紙雜誌上說的完全就像是兩個人。”彭珊珊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人總是要長大的,也許是因為容飛他長大了吧。”蘇臻的聲音裏滿是包容的意味。

  “業內有傳言說他就要飾演《槍神》中的莫小北了!忽然有點期待,莫小北應該是很有硬漢氣質的角色吧,容少畢竟還是長相偏俊帥的類型,不知道能不能演出莫小北的味道來。”

  蘇臻好笑地說:“有誰說過長的陽光帥氣的就不能演硬漢啊?”

  “哈哈,那也是啊!像是蘇臻你這樣氣質優雅的類型還演過那種蠻橫的男人呢!”彭珊珊似乎想到了什麼,“誒,《槍神》的男主角林默風不是已經敲定了你嗎?真想看你和容少的配戲!”

  “我也很期待,不過至少還要兩到三個月才開機。”

  此時沈彥敲了敲門,“不好意思來晚了啊,我來接蘇臻回去公寓。”

  蘇臻夾著雜誌起身,微笑著問彭珊珊:“珊珊,這本雜誌送給我沒關係吧?”

  “啊,沒關係啊!我已經看完了!”彭珊珊有些受寵若驚。

  當蘇臻和沈彥走在停車場裏,沈彥才狐疑著開口,“你不是不喜歡看這一類雜誌的嗎?”

  蘇臻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坐車無聊,可以翻來看看。”

  沈彥發動車子,“你的愛好真的變了好多。以前你很喜歡喝香檳的,現在竟然要我幫你買一整箱啤酒放在家裏。你也絕對不碰速食麵之類的垃圾食品,前幾天你竟然還讓我給你買辛拉麵?”

  “嗯,順帶再幫我訂一張週三前往巴黎的機票。”蘇臻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巴黎?你是不是迷上時裝周了?前段時間才從倫敦時裝周回來。如果你想改行做模特我是沒意見啦!但是你要提前告訴我啊!”沈彥非常認真地說。

  “嗯,暫時沒有這個打算。”

  聽到他這麼說,沈彥呼出一口氣。在別人面前蘇臻是紳士而優雅的,但是對於沈彥來說,雖然兩人合作了這麼久,蘇臻仍舊是令人捉摸不透的。

  此時,車子行駛過嘉茂國際購物中心,LED大螢幕上正播放著米蘭時裝周,此時的容飛與安凱文並肩走來。

  沈彥側目看了一眼,不由得發出感歎,“天啊,容少竟然完全沒有被安凱文給比下去……”

  “他本來就不比安凱文差。”

  “……蘇臻,你說容少是不是開了外掛啊?怎麼以前我都沒覺得容少這麼有潛力?”沈彥半開玩笑地說,“蘇臻,我說你該不會是迷上容少了吧?我一直都在奇怪成為你的經紀人之後,你從來就沒給我鬧出過什麼緋聞,難道你不喜歡女人喜歡男人?”

  蘇臻放下雜誌,抱著胳膊望向沈彥,“我不喜歡男人。”

  沈彥從後視鏡裏看到了蘇臻冰冷的表情,趕緊說:“我知道,我知道,誰要你最近總是在媒體面前幫容少說好話,跑到倫敦看他的時裝周,就連《槍神》的導演問你覺不覺得容飛的外形不適合莫小北,你都說容飛的可塑性很強……我就猜想你要麼是暗戀容少,要麼就是欣賞容少的才華要力捧他了。當然我百分之百肯定——是因為後者。”

  蘇臻的唇上緩緩流露出一絲淺笑,身體前傾靠向駕駛席的沈彥,他的聲音拉長仿佛來自地獄,“如果我說確實是因為我暗戀容飛呢?”

  “呵呵……呵呵……”沈彥乾笑了起來,“不至於吧……”

  蘇臻不理睬他,身體向後靠回椅背上,繼續愜意地翻閱著雜誌,沈彥緊繃的背脊也放鬆了下來。

  很多時候,沈彥只能從蘇臻流露出的氣場來分辨他的心思,儘管沈彥內心深處覺得蘇臻暗戀容飛那絕對是比火星撞掉東半球還要誇張,但是不知為何他又隱隱覺得蘇臻說的……是真的。

  米蘭時裝周上的成功令佩里尼對容飛更有信心。他很後悔地說應該讓容飛將紐約時裝周也走完,雖然他與容飛的合同到巴黎時裝周為止。當一切屬於T台的喧囂暫時遠去,佩里尼帶著容飛還有其他的模特們一起去酒吧狂歡。大家互相敬酒,儘管容飛聽不大懂對方說的是什麼,但是有人和他擁抱,他也會回應對方以熱情。裏恩也來與容飛碰杯,“真的一點都想不到你會這麼出色。”

  雖然是英語,但是容飛卻聽懂了。

  “謝謝。”

  裏恩沒有在容飛這裏逗留太久,很快又和其他人喝到一起去了。

  容飛掏出手機來,發現沒有任何未接來電或者未讀資訊。

  心裏空蕩蕩的,好像習慣了某樣事情忽然不做覺得怎樣都不舒服。

  想什麼呢,蘇臻也有自己的生活,你以為他和你一樣除了走秀之外什麼都不用幹嗎?

  “在看什麼?”耳邊響起安凱文的聲音。

  容飛一回頭,額頭撞在了對方的鼻子上。

  “哦……”安凱文捂住鼻子向後退,伸手捂住鼻尖。

  “對不起!你沒事吧!”容飛湊過去想要看看安凱文的鼻子有沒有怎樣,剛才自己那一撞力道不輕。

  安凱文搖了搖右手示意沒事,轉身走向了洗手間,容飛緊跟了上去。安凱文撐在水池邊,一低下頭,滴滴答答的血液就流下來。

  “如果很疼的話,還是去看醫生吧!”容飛內疚自己撞傷了他,擔心如果鼻子受傷會不會影響幾天之後的巴黎走秀。

  安凱文聳著肩膀笑了兩聲,捧起水來浸濕自己的臉,然後抽出一旁的面紙擦了擦,轉過身來,“我沒那麼嬌弱。”

  容飛吸了一口氣正要和安凱文一起離開,就聽見隔間裏傳來嗚咽聲以及衣物摩擦的聲音。

  “嗯……嗯……快一點……”

  “……夾得這麼緊你是想榨幹我嗎……”

  容飛愣在那裏,兩三秒之後他驟然明白隔間裏的那兩人是在幹什麼,隨著那交融在一起的喘息聲,空氣瞬間色情,容飛的心臟狂跳幾乎要衝破他的胸腔。他們也似乎並不介意外面有人聽見,但是令容飛覺得最不可思議的卻是裏面的人應該都是男的。

  一切安靜得只剩下那兩人發出的曖昧聲響。

  安凱文的手掌覆在他的肩膀上,他戲謔地一笑,將容飛帶出了洗手間。

  “嘿!嘿!醒神了!”安凱文拍了拍容飛的臉,笑的更厲害了,“我不是早跟你說過時尚界十男九GAY嗎?雖然那是誇張的說法,但是看來你心理建設沒有做足夠啊!”

  容飛回過神來,不知道做什麼表情好。

  “就連佩里尼都是喜歡男人的。”安凱文揚了揚下巴,意思是容飛少見多怪。

  “什麼?不會吧?”

  “他還追求過我啊。”安凱文用平靜的語氣說。

  “哈?”容飛的下巴快掉了。安凱文用手托住他的下巴閉上他的嘴巴。

  “當然是騙你的!佩里尼先生的太太也是有名的內衣設計師,他們的感情很好。”安凱文眉梢一挑,抱著胳膊身體向前傾,“不過如果你沒有跟男人接吻的經驗話,我不介意犧牲自己……”

  “不用不用!”容飛趕緊搖手,他自認為自己不是那麼保守,但是和男人接吻還是算了吧!當初妄想蘇臻在倫敦眼上吻自己就已經讓他很有罪惡感了,安凱文要是真的來這麼一出,容飛會後悔自己怎麼沒從倫敦眼上跳下來。

  但是安凱文還是壞心眼地湊了過來,容飛側過頭去躲開了,安凱文又再度貼上來。

  看他眼裏的那絲笑意就是耍弄的意味,容飛只能快速走動想要離開他。

  其他正在喝酒的人都注意了過來。幾個年輕愛玩的竟然拍手高喊起哄。

  “Kiss him!”

  “Kiss him!”

  “Kiss him!”

  容飛英語雖然不好但是不代表他不是文盲,臉瞬間就紅了。

  他狠狠瞪向安凱文,示意他不要再玩下去了。

  安凱文露出大大的笑臉,繼續跟著容飛,開始了一些挑逗的動作,他一把摟過容飛,壓著他的腰將他按向自己,手指輕撫地刮過容飛的臉頰。

  全場傳來大笑聲,吹口哨的吹口哨,氣氛很HIGH

  容飛別開安凱文的手,托住他的手肘猛地一折,這一切發生的迅雷不及掩耳,安凱文也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就被壓在了吧臺上,發出哐的聲響。

  “哈哈哈!”大笑聲傳來,不少人都在唏噓。

  容飛意識到自己下手有些重,加上前段時間一直在健身房鍛煉他的身體強壯許多,力氣也比當初與安凱文在“金玫瑰”相遇時要大。

  “你沒事吧!對不起……誰要你……”

  容飛剛鬆開安凱文,對方撐著上身轉過來,忽然伸手扣住容飛的後頸將他壓了下。容飛冷不丁栽進安凱文的懷裏,對方的唇撞了上來,正欲驚呼的容飛口腔迅速被對方侵佔,舌尖流轉,舔舐過他的上唇,容飛的雙手撐在安凱文的兩邊支撐住自己的上半身,他拼命地想要爬起來,但是安凱文的力量大得將容飛的腦袋死死扣在那裏,另一隻手摁住容飛後腰。

  這樣狼狽地被親吻,容飛第一次手足無措。

  “唔……唔……”

  安凱文的舌狂放地翻攪吮吸,像是要將他整個吞進腹中。

  容飛呆愣在那裏,所有的力量集中在胳膊上卻只能勉強撐住自己。

  耳邊是其他人的歡呼聲和口哨聲,他們繼續起哄。

  就在某一瞬間,安凱文鬆開了容飛。

  兩人的氣息還未平順,容飛揚起一拳砸向安凱文的臉,但是安凱文卻躲了過去,這一拳打中的只有空氣。

  “你他媽幹什麼呢!”容飛高揚起嗓音,怒吼出來。

  原本看熱鬧和起哄的人忽然安靜下來,看著容飛漲紅了臉一副要殺了安凱文的樣子。

  老天爺啊!他容飛竟然被一個男人給親了!這算什麼啊!最要命的是剛才安凱文的舌頭竟然還伸進來了!

  安凱文扯起唇角,嘲諷地說:“不至於吧?這麼玩不開?被親一下也不會少塊肉啊!又不是第一次。”

  “這是能拿來玩的嗎!”機場那次不算啊,親你的是容少不是我!

  “這為什麼不能拿來玩?你容少玩這個還玩的少嗎?”

  安凱文的質問讓容飛哽在那裏。

  良久,容飛才開口說:“我們都是男人啊……”

  安凱文嗤笑一聲挑起眉梢,“所以你就和女人玩,是嗎?”

  在那一刻,容飛悲催地發現,自己反而成了不占理的那一方了。

  此時,佩里尼先生趕緊過來,他說了一長串容飛不可能聽懂的話,然後將一杯酒送到容飛面前,意思應該是讓容飛不要再生氣了。

  看著容飛呆站在那裏,佩里尼示意安凱文翻譯給他聽,但是安凱文卻抱著胳膊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佩里尼先生只得苦惱地叫來另一個有中國血統的模特,對方用蹩腳的英文解釋說:“佩里尼先生說大家喝的有些HIGH,叫你別太介意!安凱文應該是沒有惡意的。”

  容飛環顧四周,忽然覺得只有自己格格不入。這些模特們已經習慣了類似的搞怪玩笑,他們的底線從來和容飛不一樣。容飛而今的表現反倒像是他自己矯情了。

  接過佩里尼手中的酒,容飛一步一步走向安凱文。

  對方仍舊拽的要命,一副我親了你是你欠了我的樣子。

  容飛笑著來到他面前,和著酒吧裏的音樂搖擺著,手掌覆上安凱文的側臉,將他剛才的挑逗原封不動地複製下來。

  安凱文那傲慢的表情逐漸舒緩下來,變成了不解,他按住了容飛的手,低聲問:“你搞什麼?”

  

 

49、後知後覺 ...

 

  容飛咧著嘴笑得更開心了,小腿蹭上安凱文,緩緩挪動下來,模仿著脫衣舞郎做了一個身體向後一仰的動作,周圍人又HIGH了起來,容飛的額發在空氣中滑過一個弧度,當他再度對方安凱文的眼睛時,發覺對方竟然愣在那裏。而容飛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拽下安凱文,將香檳灌進他的嘴裏。

  “咳……咳咳……”被嗆到的安凱文低下頭大力咳嗽著,整張臉都紅透了。

  容飛將杯子放在一邊,靠著吧台低頭看著安凱文,“我說,下次你再用同一種方法招惹我,我一定會打爛你的臉。”

  說完,容飛便離開了安凱文,走向佩里尼先生,與他碰杯。

  PARTY仍舊繼續。

  裏恩走過來拍著安凱文的後背,好笑地說:“被教訓了啊!誰要你找錯了對象?”

  好不容易安凱文直起腰來,目光不期然撞上容飛的背影。

  “安凱文?”裏恩推了他一下,“你不會真的喜歡上那小子了吧?”

  發出一聲輕笑,安凱文拿過一旁的杯子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怎麼可能?”

  仰頭一飲而盡,安凱文不知道自己是在嘲笑容飛還是在嘲笑自己。

  PARTY結束之後,容飛回到了賓館,將手機扔在床頭桌上,容飛看了一眼仍舊沒有任何短信。他疲倦地倒進床上,一想起安凱文的吻,整個人都彈了起來,沖進洗手間裏開始狠命刷牙。擠了三次牙膏之後,他才心滿意足地擦擦嘴。

  霎時,在倫敦眼上蘇臻親吻自己的畫面湧入腦海之中。

  那樣狂放像是要抓住一切的縱情親吻……容飛下意識伸手觸上自己的嘴唇……

  不可能……不用再想了……

  那是你醉酒之後的錯覺,那是不該有的妄想,那是對蘇臻的褻瀆……

  容飛低下頭來,悲哀了起來。

  為什麼自己想到的親吻畫面不是和那個火爆女影星的,而是和蘇臻的?

  就在這時,房間裏的手機響了,容飛下意識轉身奔過去,踩在水漬上差一點滑到,當他接起手機的時候忽然明白自己是多麼傻氣。

  “喂……容飛嗎?你是不是已經睡了?”蘇臻的聲音淡然中有幾分柔意。

  “啊,還沒。今天所有在米蘭的走秀都結束了,大家都去開PARTY了,所以折騰的比較晚。”容飛握著手機側躺在床上,聽著蘇臻的聲音原本喝下去的酒意緩緩上湧,整個人都心猿意馬起來。

  “其實我撥通電話的時候就有些後悔了,怕你已經睡了把你吵醒。”

  “不會,不會。你在那邊還好嗎?是不是有很多通告要上啊?”

  “啊……這個嘛……”蘇臻頓了頓,聲音裏滿是笑意,“你猜猜現在我在哪裡?”

  “哪裡?拍片現場?回家的路上?還是什麼節目的錄製組?”

  此時,電話那端傳來了登機廣播聲:“親愛的乘客們您好,您所搭乘的法國航空公司CA2234已經開始檢票……”

  容飛這才反應過來,“你是在機場?你要飛法國?”

  “準確的說,我是要飛往巴黎。”

  “巴黎?你去巴黎?”

  “嗯,我有十幾天沒有通告,也想要放下一切好好休息。如果在國內的話只怕安靜不下來,不如索性去國外度假。既然如此不如去巴黎,還能領略一下你的風采。”

  那種怦動的感覺再度湧上心頭,容飛知道蘇臻就是為了特意看自己的走秀才選擇去巴黎度假的。

  “謝謝你。”

  “巴黎見。”

  “嗯。”

  電話掛斷了,蘇臻的手上仍然攤著那本雜誌,目光回落在彩頁上的容飛。

  容飛睡了個天昏地暗,就連第二天的午餐都沒起來吃。

  迷糊間,有人走進了他的房間,輕坐在了他的床邊,揉捏著他的發絲。

  “嗯……”容飛呢喃著睜開眼睛,黑夜中,他隱隱分辨出那優雅的輪廓,“……蘇臻……你不是在飛機上嗎……”

  下一秒,對方傾下身來,容飛還未緩神便被對方的親吻席捲了所有思維。

  那樣執著的含吻,容飛驚慌失措地僵在那裏。

  霎時有什麼撞向容飛的思維,他猛地坐起身來按開臺燈,這才發覺房裏空蕩蕩一片。

  一切均是幻覺……

  容飛伸手按住自己的額頭,心臟狂跳的感覺仍在繼續。容飛覺得喉頭幹啞的不得了,他下床走進浴室,站在花灑下,水流落下。

  淋在他的頭頂他的肩膀,淋濕他的一切。

  容飛的拳頭敲打著自己的胸腔,仰面期盼著水流能夠沖走他腦海中的一切。

  那是蘇臻……那個一直肯定容飛的人……他怎麼能對他產生那樣的幻想?

  當容飛拎著行囊跟隨佩里尼前往巴黎,衛子行注意到了他的失常。

  “容飛,你怎麼了?如果很累的話,我可以和佩里尼說一下,換下一班飛機。”

  “沒什麼啦,可能昨晚喝多了酒,腦袋濛濛的。飛機上一樣可以睡覺的。”容飛說著,肩上的行李袋滑落下來,伸出手來還是沒有勾住,卻被身後走來的人接住了。

  “你不至於吧,昨晚又沒有喝很多。”

  是安凱文,他將行李袋掛回容飛的肩頭,“這麼多東西,你可以選擇托運的。”

  立馬想起酒吧裏發生的一切,容飛向後一縮,搖手道:“沒……沒關係……等行李太麻煩了。”

  “隨你。”安凱文看出了容飛那一刻的後退,神色瞬間冰冷下去,昂首走向安檢。

  容飛忽然覺得自己剛才的樣子太矯情了。別人也許根本沒當一回事,只是自己在保守的國內待慣了,接受不了國外的開放而已。

  上了飛機,安凱文坐在裏恩旁邊,兩人有說有笑的,不知道談到什麼,裏恩故意非常女性化地捋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然後枕在安凱文的肩上。安凱文也拿出手機,摟著裏恩的肩膀,拍了一張照片。隨即兩人有嘻嘻哈哈地笑著。

  容飛歎了口氣,更加覺得自己太把昨晚的那個吻當回事了。真正值得他煩心的還是對蘇臻的臆想。

  飛機起飛了,容飛卻一點察覺都沒有,他還在煩惱著見到蘇臻的時候自己該如何反應。

  身旁的衛子行無暇顧及他,飛機平穩之後就開始查看那些發給容飛的劇本以及電子版合同。

  後腦貼著座椅,就這麼發呆。

  當飛機降落到了時尚之都巴黎,一旁的衛子行拉長了嗓音說:“最後一站了。我都有點後悔沒讓你連紐約時裝週一並走了得了。”

  “哦……啊……”容飛點了點頭。

  巴黎的時尚氣息迎面而來,輕風撫過那些古舊與時代交融不分彼此的建築物,容飛望著車窗外。這裏與倫敦雲霧繚繞中的紳士風度不同,巴黎像是躍動裙擺的成熟女子,隨時旋轉出令人迷醉的風度。

  佩里尼為容飛安排的酒店是在旺多姆廣場北側的麗茲酒店。這家酒店內部的金碧輝煌令容飛瞠目結舌。

  安凱文從他身邊徑直走過,輕飄飄地說,“佩里尼先生親自將你的住處安排在這裏,看來他對你很欣賞。”

  容飛剛要說什麼,安凱文已經去CHECK IN了。

  “你和安凱文怎麼了?”衛子行蹙眉說,“《日日夜夜》的走秀裏,你和他是同台的搭檔。安凱文雖然高傲,但絕不是那種你出名了他就會嫉妒你擠兌你的人,你怎麼招惹他了?”

  “沒……沒什麼啦……”容飛搖了搖手,心想其實就是一個吻而已,他容飛一個大男人被親了也不會嫁不出去!大不了他去向安凱文道歉還不成嗎?

  安凱文按了電梯,容飛也跟了進去。

  “嘿,巴黎有什麼好玩的嗎?”容飛問。

  “埃菲爾鐵塔、巴黎聖母院、盧浮宮。走秀結束之後,你可以雇個導遊帶你到處玩一玩。”安凱文的樓層到了,他長腿一邁走了出去。

  容飛涼在那裏,側目看了一眼衛子行,“其實真的是很小的事情,不知道他幹嘛那麼斤斤計較!我都沒計較他親了我!”

  衛子行眉頭皺起,“什麼?他為什麼親你?”

  容飛將酒吧裏的事情說了一遍。

  衛子行閉上眼睛歎了一口氣,“遇上你是安凱文的劫難。”

  “為什麼?”容飛用胳膊肘頂了頂對方,“你是不是知道安凱文到底為什麼生氣?快點告訴我?”

  衛子行卻公式化地笑了笑,伸手按住容飛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沒關係,你只要繼續這樣後知後覺下去,我這個經紀人會輕鬆很多。”

  “哈?”容飛怎麼聽怎麼覺得衛子行是在諷刺自己。

  “你什麼都察覺不出來就不會煩惱,你不會煩惱那麼我也不用煩惱。”說完衛子行替他打開房門,房間的陳設裝潢讓容飛睜大了眼睛。

  牆壁上是各種顏色的壁畫,進酒店的時候就聽說麗茲酒店客房裏的畫作都是十八世紀著名畫家的真跡。這讓容飛不由露出對藝術的敬仰神色。他的腳下是土耳其上等地毯,它的厚度以及柔軟足以覆蓋腳趾。一側的壁爐也很有古典氣息,拿破崙時代的風格。

  “啊……真想好好睡一覺!”容飛癱倒在柔軟的床上,露出懶貓的表情。

  衛子行將他的衣服整理出來掛進壁櫥裏,好笑地說,“那你就睡一會兒再來吃晚餐吧。”

  “嗯……”

  衛子行離開之後,容飛上癮一般拿出手機,果然裏面有一條來自蘇臻的短信:到了巴黎了嗎,住在哪家酒店?

  容飛的手指觸上鍵盤,卻又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他短信。一想到那個荒謬的夢,容飛狠狠將手機扔了出去,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腦袋。

  以前他一直尊重和信任的蘇臻,什麼時候也變成了他的煩惱?

  由於一晚上沒睡好加上飛機上也沒有休息,容飛很快就趴在那裏睡著過去。

  巴黎的夜幕在不知不覺中降臨,直到房間的電話響起,是衛子行。

  “我的容大少你這一覺睡的真夠久的,下來吃飯吧,有驚喜。”

  容飛揉了揉眼睛,“什麼驚喜?”

  衛子行的電話已經掛斷了。容飛只得起身整理著裝。這些日子在時尚界的薰陶之下,容飛的衣著品味也有所提升。他穿上一件紫色淺銀紋襯衫,換上灰色休閒褲離開了房間。

  來到餐廳,當容飛看到坐在衛子行身旁的優雅男子時,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50、意外 ...

 

  “蘇臻……你怎麼來了?”容飛呆呆的。

  今天的蘇臻優雅中透露出幾分致命的性感,他穿著寬領線衫,撐著腦袋看向容飛,最是嘴角那一抹笑意,容飛覺得前兩天的酒意再上心頭。

  “坐吧,容大少。”衛子行拍了拍一旁的座椅。

  “你今天很帥。”蘇臻的笑容就似穿過玻璃的柔光,“就連那亂糟糟的頭髮也時尚的不得了。”

  容飛下意識伸手去按壓自己的頭髮,這才發覺後面的頭髮被被子壓的都揚起來了。

  蘇臻的手伸了夠來,手指伸進容飛的發絲中,緩緩撥弄著。

  容飛低著頭,不知如何是好。

  “小飛,你怎麼了?”蘇臻側頭看向他,“怎麼我來看你的時裝秀你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不……不是……”

  衛子行輕笑了一聲,“他還在糾結米蘭走秀之後的PARTY上被安凱文給親了事情。”

  蘇臻陷入容飛發絲中的手指一顫,這一顫容飛當然感覺到了,一抬頭就對上蘇臻蹙起的眉頭。

  “那個……那個只是玩笑……安凱文捉弄我罷了……”容飛笑的越發難看了。

  “好了好了,不聊這個了,容大少該不舒服了,我們還是點餐吧!”

  不知是不是錯覺,容飛感到蘇臻唇角的笑意有些冰冷。

  晚餐上來了,馨香的味道和猶如藝術一般的裝盤令容飛食欲大開。

  牛排的湯汁以及通心粉的口感都是一種享受。

  食物終於將容飛從這尷尬的氣氛中拯救出來。

  衛子行的電話響了,他抱歉地一笑離席。餐桌上只剩下容飛和蘇臻。

  有紙巾來到了容飛的唇邊,擦過了他的嘴角,蘇臻的聲音悠然而起,“你是真的餓了。飛機餐不合口味嗎?”

  “嗯,不怎麼好吃。芝士醬的味道很奇怪……”容飛點了點頭,看向蘇臻的餐盤,牛排被切開一些,餐刀和叉子的擺放僅僅有條。

  “不喜歡也要吃一點,不然胃會受不了的。”

  “嗯。”

  “不跟我說說安凱文怎麼親了你的?”蘇臻揚了揚下巴。

  容飛本以為這個問題已經過去了,沒想到蘇臻還是提起,他只能笑笑說:“我以為你對這種事情不會感興趣……”

  “但是你被別人吻了。”蘇臻的目光掠過容飛的眼簾。

  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做錯,容飛莫名地心虛起來。

  “也就是大家玩HIGH了,就起哄叫安凱文親我唄。我沒閃過去,就被他給親了。哈哈……”容飛抓了抓後腦,“他還拿‘時尚界十男九GAY’來嚇唬我呢!”

  容飛乾笑著,蘇臻卻毫無反應。

  衛子行仍然沒有回來,容飛感到如坐針氈。

  “安凱文沒有嚇唬你。”蘇臻終於開口了,“只不過事實沒有他說的那麼誇張而已。”

  容飛忽然覺得自己剛才不應該吃那麼多東西,現在緊張起來有點想吐了。只是蘇臻的沉默都能令他緊張,容飛越發覺得悲催。

  “不用想那麼多了,現在你是一個男模,你的工作是展示好佩里尼設計的時裝,其他的都與你無關,不是嗎?”

  容飛緩緩放下心來。

  “我給你發了短信,你一直都沒回,所以我就打電話給衛子行確定你住宿的酒店了。”蘇臻笑著,手指在容飛的額頭上一彈,“真的和衛子行說的一樣,你變得喜歡發呆了啊?”

  “沒有啊……”容飛揉了揉額頭。

  其實只是忽然不知道怎麼面對你而已。

  經過緊鑼密鼓的彩排之後,來到巴黎的第三天就開始了走秀。之前容飛還會異常緊張,害怕出現任何自己難以控制的問題,只是現在,沒有什麼能讓他動搖了。

  後臺依舊是意想不到的混亂,服裝師造型師奔走在各個模特之間。

  安凱文站在容飛距離不遠的地方,正在和佩里尼先生交談著什麼,然後他轉身走向容飛。

  就在安凱文距離容飛兩三步的時候,他的臉色驟變,容飛還來不及想發生了什麼,就被大跨步沖過來的安凱文拽開。

  只聽見“哐——”的一聲,高處的聚光燈掉落下來,直落落砸在安凱文的肩上,又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玻璃。

  容飛摔坐在地上,抬起眼來就看見安凱文側躺在地上,用力地按住自己的肩膀。頭髮遮住了他的臉,只能隱隱看到皺起的眉頭。

  四周的工作人員和模特們都趕過去要將他扶起,但是安凱文卻搖了搖頭。

  佩里尼先生的臉色變了,非常憤怒地咆哮著,不用想也是在詢問那盞燈怎麼會掉下來。

  安凱文被七手八腳地扶到一邊,佩里尼很緊張地向他詢問著,安凱文一直咬著牙關搖頭。

  然後佩里尼焦躁了起來,在原地不停地來回走動。

  像是這樣規模的走秀,壓軸的模特竟然出了意外產生的影響可想而知。

  佩里尼先生閉上眼睛,雙手按住腦袋,一副苦惱至極的樣子,大聲的歎息然後咆哮著。

  容飛走到了安凱文的身邊,其他工作人員為他揭開襯衫,有血流下來,觸目驚心。

  “安……安凱文……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安凱文的臉色是慘白的,卻抬頭向容飛擠出笑臉來,“笨蛋,沒關係的……”

  “現在走秀該怎麼辦?”容飛吸了一口氣,“我站在哪裡不好非站在那裏!你真是的!你管我做什麼!我是可以替代的,但是在這場秀裏你確不可替代!”

  因為容飛缺乏安凱文那種駕馭全域的魄力。

  安凱文伸手抓住了容飛的手指,搖了搖頭,“笨蛋。沒有誰是不可被替代的!”

  “但是如果‘白晝’不是你,我將知不知道如何展示‘黑夜’。”容飛看向佩里尼先生,他正和工作人員說著什麼,然後就聽見了走秀延遲三十分鐘的消息。

  “鎮定,容飛!鎮定!無論誰做你的搭檔,你都是最讓人著迷的‘黑夜’,明白嗎?”安凱文的目光極有力度地支撐起容飛,“那盞燈會掉下來不是你的錯!只是意外而已!”

  明明受傷的是安凱文,卻反過來由他來安慰容飛。

  佩里尼先生再度走過來和安凱文交流著。

  容飛雖然聽不懂,但是卻知道佩里尼是在詢問安凱文的意見到底有誰能夠代替他。在這半小時內,要尋找到能與安凱文媲美的‘白晝’幾乎不可能。容飛的心中將在場所有的模特都細數了一遍,結果發現根本沒有誰能夠達到安凱文的高度。

  不知怎的,容飛在他們的談話中聽到了“蘇臻”兩個字,安凱文忽然拽住容飛,非常認真地說:“蘇臻是不是還在巴黎?我入住酒店的時候在走廊裏碰到了他,他應該是來看你的對不對?”

  容飛點了點頭。

  “那他就在現場?打電話叫他進來,我和佩里尼先生都覺得他可以勝任‘白晝’!”

  安凱文的話點醒了容飛,他趕緊打電話將蘇臻叫進後臺。

  蘇臻來的很快,後臺的模特和化妝師們紛紛將視線投注在他的身上。不需要多餘的修飾,舉手投足之前都是他人無法複製的風采。

  佩里尼先生張開雙臂與蘇臻擁抱,然後將他帶向容飛的方向。

  看著正在被清掃的玻璃碎片以及坐在椅子上肩膀上按著毛巾的安凱文,蘇臻皺起了眉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在外面聽說走秀要延遲半小時,然後容飛你說發生意外安凱文無法上臺?”

  “因為我。剛才頭頂有聚光燈砸下來,安凱文為了拉開我被砸傷了。他無法繼續走秀。但是他提出由你來代替他……”容飛懇切地看向蘇臻。

  其實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十分為難的要求。驟然讓蘇臻加入走秀,他毫無準備萬一在臺上出現什麼閃失,這對於佩里尼先生也是打擊。

  工作人員和其他模特們開始竊竊私語。蘇臻雖然不是專業模特,但是幾年前在時尚界留下的神話仍然沒有褪色。

  蘇臻看向容飛,歎了一口氣。

  “其實我很享受在台下看著你的感覺。”

  容飛咽下口水,蘇臻是要拒絕嗎?

  “但也許跟你並肩而行的感覺會更好呢?”

  “所以……你願意?”

  “是的,我願意。”蘇臻微笑著點了點頭。

  不遠處的安凱文忍耐著疼痛喊道:“好了好了!容飛你的求婚成功了!快點進入狀態吧!”

  “啊……”容飛這才感覺到剛才自己說的話有多麼窘。

  “Hurry up! What are you waiting for!”佩里尼揮舞著手臂,在瞬間的寂靜之後整個後臺再度沸騰起來。

  安凱文離開了會場,被兩個工作人員送去當地的醫院。

  蘇臻被造型師化妝師圍住,時間已經不能推後了,第一組走秀開始,蘇臻只有十五分鐘的時間必須搞定一切。

  容飛站在蘇臻身旁,因為緊張而吞咽口水。

  蘇臻卻淡定而沉靜,他斜著眼睛看著容飛,掠起一抹笑來,“你在《日日夜夜》的走秀裏算是老手了,怎麼比我還緊張?”

  容飛呼出一口氣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因為害怕改變吧……”

  “害怕改變?”蘇臻露出傷感的神色,“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比起我,你更留戀安凱文?你一點都不想搭檔換成是我對嗎?”

  “沒有!我根本不是那個意思!能和你並肩走秀就和做夢一樣!”

  蘇臻輕笑出聲,“容飛,你怎麼這麼好騙?調整你的呼吸,讓一切平靜下來。”

  “嗯……”

  造型師正在為蘇臻整理風衣的後領,這也使得蘇臻可以毫無阻礙地與容飛面對面。

  “我一直想要陪在你身邊,現在這個願望實現了,我很快樂。”蘇臻的聲音輕輕的,在這片吵鬧中卻無比清晰。

  容飛抬頭望進他的眼睛裏,那是一種鎮定和處變不驚。

  蘇臻的雙手捧住容飛的腦袋,“現在多美好。我是白晝,你是黑夜,我們將在黃昏和黎明時相遇,然後分開……繼續彼此想念和期盼……”

  他的嗓音有著獨特的磁性令容飛的心緒沉澱下來。

  “這一次,我和你一起掌控T台。”

  佩里尼先生示意到了蘇臻和容飛出場的時候了。

  燈光依舊耀眼,每一個節奏敲打在心率上。

  容飛吸了一口氣,側目望向一旁的蘇臻。他的輪廓在燈光的映照下,如夢似幻。

  “走吧。”蘇臻朝容飛一笑,第一步邁了出去。

  那一刻,靜止的空氣漩渦般流動起來,容飛有一種錯覺,自己的發絲被撩起,神經被牽引,等待他的是不可逆反的浪潮。

  當蘇臻走出來的那一刻,在場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這個風采非凡的年輕男子瞬間俘虜了所有人的眼球。

  “怎不是安凱文?他是誰?”

  “看起來很眼熟!他實在太棒了!又是佩里尼新挖掘的模特嗎?”

  “太不可思議了!”

  就在蘇臻來到T台最前端的時候,一名時尚記者忽然鎂光燈狂閃,叫了出來:“是蘇臻!那個蘇臻!”

  反應了兩秒鐘之後,瞬間回憶起蘇臻的記者極度忙碌了起來。時尚評論家們也伸長了脖子為了將蘇臻看得更加清楚。

  那是蘇臻,即使到了今時今日仍舊有不少時裝設計師的走秀力請他加盟,只是他都一一拒絕了專心在演員的道路上發展。佩里尼到底使用了什麼方法,讓他參加了這次的走秀?

  他們的疑問很快被蘇臻的身影所替代。

  此時的蘇臻和幾年前的蘇臻已經完全不同了。更加成熟,他的魅力不再是年輕男模那種震懾全場的穿透感,更像是撫過古舊城堡,點綴在飛鳥羽翼上的日光。那樣內斂,卻令人無法忽視。他不是光芒萬丈的太陽,而是溫柔地穿行在眼簾眉梢間的透明日光。

  “極致的美好”是唯一能形容他的辭彙。

  而容飛則比蘇臻要慢上半拍,象徵白晝之後款款而來的黑夜。

  一路走來,容飛注視著蘇臻的背影。

  如果他是撲火的飛蛾,也許蘇臻就是那華美的亮光。

  也許黑夜就是這樣,一直追逐著白晝的腳步。極盡全力想要觸上那個背影,卻總有距離。

  從最前端返回的蘇臻,正好與迎面而來的容飛擦身而過。

 

 

51、再度征服我 ...

 

  本來沒有任何表情的蘇臻在那刻掠起一抹只有容飛能夠看見的笑意,他的唇間是飛逝的萬物,容飛的視線不期然撞進他的眼中駛入了不見盡頭的深海。

  那瞬間,容飛讀懂了蘇臻對他說的話:

  再度征服我吧,就算你只是一直跟隨我的腳步,就算我不只是你的觀眾,這一次在這個T台之上,再度征服我。

  容飛揚起頭,他的目光裏沒有那些翹首以盼的記者和評論家們,就算他與蘇臻此刻正背道而馳,容飛知道,蘇臻能夠感受到他的存在。

  夜色撫過歲月的河水,宛若浮光般冰涼地掠過所有人的視線,當他們被各式各樣的美感麻木了神經,容飛轉身那一刻有什麼在他們的心中輕輕叫囂。

  原本瘋狂的鎂光燈緩慢了下來,不是因為容飛失去了魅力,而是因為每個人都想騰出精力讓眼睛看清。

  容飛走了回去,在那一端,蘇臻正等待著他。

  他的表情沉靜,當容飛走到距離他一臂之遠的地方,對方驟然將他一把拉入了懷中。

  “怎……怎麼了……”容飛呆呆地站在那裏,不知道為什麼蘇臻會忽然抱住自己。

  “你讓我害怕了。”蘇臻的聲音縈繞在容飛的耳邊,短暫又悠長。

  “害怕……什麼?”容飛的手輕輕拍了拍蘇臻的後背。

  “忽然覺得我就是一個繭,而你就是我懷裏的那只蝴蝶,明明脆弱的要命卻掙紮著撕裂我的神經,那麼想要留下你……你卻毫不眷戀地飛到比天空更高遠的地方去了……我只能抬頭看著你……以為自己還能用視線抓住你……”

  容飛聽不懂蘇臻的比喻,隱隱覺得自己做了什麼讓對方很痛苦。

  “對不起……”

  “傻瓜,為什麼要說對不起。”蘇臻鬆開了手,在他的鼻尖上點了點,“你成長了。”

  “真的?”容飛眨了眨眼睛,不遠處的佩里尼拍手示意他們趕緊過去換衣。

  容飛和蘇臻在同一面鏡子前。一連兩周的走秀,容飛毫不羞赧地在鏡子前俐落地脫下一切,一回身才看到一旁的蘇臻,也解開了襯衫。不經意瞥到了他那線條恰到好處的脖頸與鎖骨,容飛的視線宛如被電擊中,迅速低下頭來。

  蘇臻卻從鏡子裏看到了他的反應,用半帶調笑的語氣說:“你真的越來越性感了。”

  “啊……”容飛沒想到蘇臻會用‘性感’來誇讚自己,正在穿褲子的姿勢差點摔倒,反倒是一旁的蘇臻扶住了他的胳膊。

  “看見你的屁股了,讓人很想摸一把。”

  蘇臻很少開這種不正經的玩笑,容飛一抬眼就對上他勾起的唇角,幾分壞男人的味道令人心跳加速。

  不要再勾引我了……這樣曖昧的挑逗對你而言只是無傷大雅的玩笑……對我……

  容飛的心臟莫名地悲哀了起來。

  “為什麼要露出這樣的表情?”蘇臻伸手本想習慣性地揉一揉容飛的頭髮,但是造型師剛做好的髮型不能弄亂,蘇臻只得在容飛手肩上拍了拍。

  “沒……沒什麼!到我們了!”

  容飛收起表情,他知道自己心中無論什麼樣的想法在蘇臻這個影帝級別的人面前都無所遁形。

  “好吧,我們走吧。”蘇臻走在了容飛的面前。

  那一刻,容飛驟然明白了那個一直困擾著自己的答案。

  他知道自己是一個男人,無論他是容飛也好,是容少也好,以前從未曾對任何一個男人動心也好……

  現在的自己,不僅僅敬佩著那個男人,依賴那個男人或者多麼渴望得到他的認同,那些都比不上另一種情感。

  那就是愛慕。

  容飛閉上眼睛,那一刻他認命了。

  我愛上了蘇臻。

  越是否認,我就越是愛他。

  我知道你可以對我比別人都容忍,你可以像是照顧孩子一樣對待我,但是你不會愛上我。

  那沒什麼大不了的……

  容飛再度邁出了腳步,那一刻他下了一個決心。

  我會像是追隨白晝的黑夜一樣,一直一直凝視著你的背影。

  容飛與蘇臻的風格形成了一種對比,將觀眾的心緒挑起又意猶未盡地回落。

  空曠的夜晚,一個人的風景,海潮沖刷著的暗礁,仰面孤獨地凝視著天空中的銀月,這樣的空洞……直到白晝來臨,它的守望被時光中不停倒退的萬事萬物所吞沒,在一寸寸的日光下,露出快樂到近乎幸福的表情。

  那時的容飛,並不知道自己這種與之前兩場走秀截然不同的表現方式在這一次的時裝周掀起了引起了熱議。走秀還未結束,衛子行的電話就被打到爆。電話一個接一個,衛子行恨不得再去買三五個手機過來。

  巴黎時裝周上,佩里尼的《日日夜夜》空前成功。當所有人都被掌聲淹沒的時候,容飛卻有些落寞。

  這是他第一次與蘇臻同台,以後恐怕很難再有這樣的機會了。拍照留念時,容飛站在蘇臻身旁,對方的手攬住他的肩膀,將他帶向自己,容飛幾乎撞進蘇臻的懷裏。

  走秀結束之後,容飛打電話給還在醫院的安凱文。

  “你還好嗎?醫生有沒有說你的肩膀怎樣?會不會影響你以後的走秀?”

  安凱文卻笑了,回答的卻不是容飛問的問題,“我用手機看了走秀的直播。你知道我有怎樣的感覺嗎?”

  “什麼?”

  “我嫉妒蘇臻嫉妒得快要發瘋了!”

  瞬間,容飛內疚了起來,“我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可以完美地走完今年的早春時裝周……”

  “你真的是笨蛋嗎?”安凱文自嘲地笑著,聽起來非常落寞。

  “……我去看你吧。你還在醫院嗎?想吃點什麼嗎?”容飛問。

  “不了,我沒事。修養一下還能參加兩周後的紐約時裝周。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我告訴佩里尼先生了,讓他還有其他人都不需要來看我。”

  “安凱文!”容飛著急了起來,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對方,“你一向都那麼高傲……現在這樣我不知如何是好……”

  “原來在你心裏,我的印象就只是‘高傲’而已?”安凱文半開玩笑地問。

  “因為……你太明亮了。”容飛閉上眼睛,回憶起那一次陪容太太一起喝早茶時,在窗外LED巨幕顯示幕上看到他的走秀,“你每一步都是令人仰望的力度。你的高傲讓人迷戀。”

  “所以你這是在承認你迷戀過我咯?”

  “嗯。”容飛點了點頭。

  “我現在覺得開心很多。你知道嗎,蘇臻真正令我嫉妒的,就是他能站在你的身邊。”

  說完,電話便掛斷了。

  容飛呆愣在那裏,安凱文嫉妒的理由竟然是這個?聽起來怎麼就像是他喜歡自己一樣?

  容飛瞬間淩亂了。

  你白癡啊,就算你會欽慕蘇臻,不代表安凱文也會喜歡男人。當然不可否認安凱文親吻過自己,可那是喝多了之後開的玩笑,大家都沒放在心上啊!

  那一定是安凱文開的玩笑,他們這些受歐美文化薰陶的人就愛開這種玩笑!

  完了完了,你的腦袋要壞了容飛!

  此時,有模特來問蘇臻要不要和大家一起去狂歡,蘇臻婉拒了。

  “你怎麼了?又在想什麼了?我真想把你的腦袋撬開看看裏面裝了什麼。”蘇臻捏上容飛的鼻子,笑著說。

  容飛終於從迷宮般的思考中醒過神來,脫口而出:“都裝了你啊!”

  儘管下一秒容飛就後悔萬分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腦殘的話,但是臉上卻露出了大大的笑臉,一副因為走秀結束而非常開心的樣子。

  “是不是真的啊?”蘇臻蹙起眉來,一步一步逼向容飛,流露出一種電影裏才會有的氣場,“可是我卻覺得你的腦袋裏裝著別的男人。”

  容飛被他震懾了,但是兩秒之後就知道蘇臻又在同自己開玩笑了,立馬擺出一副怯懦的樣子,刻意結巴著說:“那個……那個……我的腦袋裏確實裝的不是你……還有豆腐渣和草包……”

  說完,蘇臻壓迫性的氣場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聳著肩膀輕笑的表情。

  當有人來詢問容飛要不要一起的時候,蘇臻拍著容飛的肩膀說了一段話,對方就笑著離開了。

  “你對他們說了什麼?”容飛好奇地問。

  “我說,我們一會兒還有約會。”

  “約會?你這樣的玩笑很惡劣誒!”容飛內心再度悲催起來,若是從前他還會相信這樣的玩笑,就在剛才自己明確對蘇臻的心情之後,忽然整個人都清晰起來了。

  “我沒有開玩笑啊,衛子行沒告訴你,他已經正式為你簽下了《槍神》裏莫小北這個角色?”蘇臻好笑地說。

  “啊,是啊。”容飛點頭,“我知道你要飾演林默風了!想到你組裝槍支然後舉槍,那姿勢一定會帥呆!”

  “那你就不想你自己了嗎?你知不知道等你回國的第一周,《槍神》就要開機了?”蘇臻好笑地問。

  “啊……我連劇本都沒好好看過!沒錯,確實不能再跟他們出去party了!我得好好看劇本!”容飛這才明白蘇臻的用意,“不知道衛子行有沒有帶劇本來!他的筆記本裏應該有!”

  “不用了,我來巴黎之前特地列印了一份。”

  “太好了!”容飛在蘇臻的胸前敲了一下,迅速地換了衣服與蘇臻離開,留下衛子行繼續應付對容飛很感興趣的記者。

  回到酒店,蘇臻帶著劇本來到容飛房間裏,看見他架起了眼睛一副準備用功的好學生樣子不由得失笑。

  “你確定要從今天開始嗎?差不多晚餐時間了。”

  “我打算叫客房服務了,如果去餐廳吃飯會很浪費時間。而且我真的要趕進度了,別的演員一定把劇本讀的很通透,我連試鏡都沒去就簽下了這個角色,如果表現的很糟糕,以後就沒有電影會找我拍了。”容飛坐在書桌前,翻開第一頁的時候就進入了狀態。

  “好吧,我在這邊上網,如果你有什麼需要交流的地方就跟我說。”

  “當然啦,老大!”容飛已經用劇本裏的稱呼來叫蘇臻。

  “等下記得叫晚飯,小北。”蘇臻抱著胳膊坐在那裏,那一刻真的很有林默風的氣質。冷峻、沉穩,卻總是不經意對自己的兄弟莫小北流露出關心。

  蘇臻的入戲也使得容飛能帶著那種心情去研讀劇本。

  打開筆記本電腦,蘇臻流覽起巴黎今天的新聞來。對於《日日夜夜》的評論以及報導已經上了網路。每一個人眼中的蘇臻與容飛都不同,但是卻清一色地對他們讚賞有加。蘇臻時隔多年再度來到時尚界,不止讓曾經見過他的人讚歎他的風度,更使得許多新的時尚達人迷上了他,他的典雅未曾褪色,甚至於相比最初的走秀,此時的蘇臻就似陳年的紅酒,隱沒了濃鬱的香味一切在時光中沉澱下來。

  而容飛,也飽受盛讚。不少時尚大師都表示,許多模特很容易定型,特別是剛出道時走出一種風格之後就很難再有蛻變,可惜是時尚界卻是瞬息萬變的。但是從倫敦到米蘭,再由米蘭到巴黎,容飛從最初的令人驚豔到令人著迷,再到這幾天那種激起珍藏欲的美感,他正醞釀著新的浪潮。

  衛子行接受記者採訪的內容也迅速被發佈到了網路雜誌上,他表示容飛的事業中心將回歸演員時,到處歎息一片。有人甚至說容飛將成為第二個蘇臻。他已經左右了許多人的記憶,許多人只能滿懷期待他下一次在T臺上展露風采。

  而某時尚雜誌的調查顯示,容飛已經成為眾多男模、女模甚至設計師最想與之熱夜的模特排行榜上佔據了第二位,第一位的安凱文領先他僅有三十幾票。

  蘇臻托著下巴輕笑了起來,容飛正好伸了個懶腰回頭便對上了他的笑臉。

  “你笑什麼呢!”

  “你是全世界的寵兒。”蘇臻只是這麼說。容飛走過來看,但是讀不懂法文,只是大概猜到那是一個什麼排行榜。

  “咦,我排在第二呢!安凱文在第一位。這是什麼排行榜?”容飛有些好奇,“怎麼會沒有你呢?”

  

 

52、別在對我開玩笑 ...

 

  “這個排行榜啊……”蘇臻拉長了嗓音,“你還是不知道是什麼的好。”

  “什麼?”容飛反而更好奇了。

  蘇臻指著其中的幾個法文單詞說:“這個詞語的意思是男人,這個詞的意思是迷戀,這個意思是就是□。你知道連起來是什麼意思嗎?”

  容飛的臉忽然紅了,他以為上面說的是最想與之共度一夜的男人之類。

  但是蘇臻之後的話粉碎了他的幻想。

  “這上面說的是,時尚界所有模特,包括男模以及男性設計師最想要擁抱的男人。”蘇臻刻意強調令容飛僵硬在那裏。

  “這……這怎麼可能?”容飛的眼睛瞬間瞪大,他簡直無法想像自己被其他男人……的情形,簡直就是噩夢!

  蘇臻卻好整以暇,“什麼叫做‘怎麼可能’,這明明是完全可能。”

  “誰?誰有可能?”

  “我啊……你不知道你經常出現在我的夢裏……”蘇臻的聲音放緩,帶著難以言喻的誘惑,他仰著頭看向站在他身邊的容飛,雙手環過他的腰際,將他拉向自己,“然後我就對你為所欲為……”

  容飛僵在那裏,蘇臻仰望時的目光那樣的深情而充滿欲望,自己仿佛一滴水落入了汪洋大海,再沒有恢復的可能。

  只是……容飛卻扯開了蘇臻的手。

  “耍我有沒有那麼好玩啊!”容飛轉身回到了書桌前,繼續看劇本。

  他的表情泰然,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臟在狂跳。

  太危險了,差一點就暴露了自己。

  要經得起誘惑,容飛。除非你想徹底從蘇臻的生活裏消失。

  身後的蘇臻,目光落在容飛的背脊上。一切笑意都隱沒。

  時尚界的喧囂就此告一段落,容飛與衛子行還有蘇臻一起乘機返回。

  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讓容飛的膝蓋難受的要命,儘管他時不時起來走動,頭等艙的座位也很寬闊甚至可以睡覺,但是容飛就是覺得難受。

  一旁的衛子行倒將電腦攤在桌面上閉上眼睛睡的深沉,再看看蘇臻,正看著容飛一個字都不認識的法文書。

  “是不是腿不舒服?”蘇臻的視線仍舊落在書面上。

  “……有點。走一走就好了。”

  “你走了很多遍了。”蘇臻把書放下,將容飛的椅子放平,然後示意他斜著坐下來。

  當蘇臻將容飛的一條腿放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容飛才明白對方是要為自己按摩膝蓋。

  他受寵若驚,試圖將腿放下來,“不用了!很重的!”

  “你的腿能有多少重量?”蘇臻輕笑了一聲。“順帶讓我活動一下手指吧!”

  說完,蘇臻伸了伸手指,在容飛的膝蓋上按摩了起來。手指的力度剛剛好,容飛的膝關節也沒有僵在那裏的難受。

  他閉上眼睛,一副享受的樣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膝蓋放鬆了他的背脊卻僵硬了起來,因為揉捏著他膝蓋的手指是屬於蘇臻的。

  容飛本來以為蘇臻按摩上幾分鐘就會累了,但是沒想到他極有耐心地一直按下去了。

  隨著時間推移,容飛逐漸開始犯困,搭在一旁的手也滑落了下去。

  蘇臻看向睡著的容飛,緩緩將他的雙腿放回座椅,蓋上薄毯。

  他的手指點在容飛的鼻尖上,良久地注視著容飛的睡顏。

  過關之後,迎接容飛的是聞訊而來的記者。

  蘇臻和容飛共同參加巴黎《日日夜夜》走秀的消息早就不脛而走,更別提視頻網站上兩人走秀視頻的點擊率已經近千萬了。

  從國內影迷們對蘇臻的追捧到他們因為關注蘇臻而意外地認識到了容飛的風采,甚至在眾多蘇臻的FANS中還能看到不少打著“永遠的容少”類似字樣的影迷。

  “別的女影星都是一脫成名,你很運氣,是一秀成名。”衛子行笑著拍了拍容飛的肩膀。

  容飛咽下口水,他早就有被記者追溯舊傷疤的經驗,無論他怎樣努力取得了怎樣的成果,容少的過去始終是容飛不可逃脫的陰影。

  “走吧。”蘇臻攬上容飛的肩膀,一副親密好友的架勢,“有我在,他們問不出什麼有建設性的問題。”

  蘇臻輕易地就猜到了容飛心中所想。

  當兩人來到記者之前,他們湧動著就似怪獸一樣,對於做替身演員時的危險動作容飛都不曾後退過,但是面對記者,他們永遠具有令容飛畏懼的資本。

  “蘇天王!時隔多年再度登上T台,是什麼打動了你?”

  “是容飛。他太迷人了,有了讓我與他並肩而立的期待。所以當安凱文發生意外之後,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佩里尼先生的邀請。”

  “您用迷人來形容容少,是不是有誇張的成分?還是為了借機以自己的名聲替容少炒作呢?”

  “哈哈,好像選中容飛參加《日日夜夜》走秀的人是佩里尼先生吧?如果要以自己名聲替容飛炒作的也應該是佩里尼不是我吧?把容飛評為‘超越國界的風尚’的是倫敦的高端時尚雜誌《風尚》,不是我吧。讓蕭邦和江詩丹唐搶爭亞洲代言人的是容飛不是我吧?被頂級奢侈男裝凱迪諾亞選為亞洲代言人的也是容飛吧?所以說一直在追捧容飛的從來不是我。相反的,借容飛在歐洲時尚界掀起的熱議,我還再度走紅了一把。”

  “那麼容少之後有什麼打算呢?很多人都說您作為男模的潛質多過作為演員!您是不是有打算轉向時尚界呢?”

  這個問題,蘇臻無法替他回答。

  容飛暗自吸了一口氣,鎮定地開口,“我從沒有覺得自己作為男模的潛質多過演員。我沒有安德雷佩波的純粹氣質,沒有裏恩海利的寵辱不驚,更沒有安凱文的強大氣場。《日日夜夜》的成功很大程度是因為佩里尼先生以及安凱文和蘇臻對我的引導。在T臺上,我始終無法做到獨立地去理解設計師的理念,這是硬傷。雖然作為一個演員,我仍然不是最好的那個,但是這是我所熱愛的領域,我有追求巔峰的欲望。所以我從沒有想過轉戰時尚界。”

  “請問容少,這個回答是不是蘇臻教您說的呢?”

  “當然不是,蘇臻怎麼能預料到諸位具體會問什麼問題呢?”

  “您和蘇臻是什麼時候成為朋友的?之前你們不是還因為‘包養門’而關係僵硬,蘇天王對容少的態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到底是因為什麼?”

  “因為媒體口中的容大少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跟我道歉了啊。”蘇臻臉上的笑容不減,仿佛記者問的不是什麼尷尬的問題,只是玩笑話罷了。

  “容少,真的是這樣嗎?您到底是怎樣道歉取得了蘇臻的諒解呢?”

  “其實到底是怎樣道歉的並不重要,容飛一直是以自己的行動來向大家證明他想要成為一個敬業的演員而不是一個遊手好閒的富二代。許多與容少合作過的圈內人士都證明瞭這點,如果總是把‘包養門’和以前不成熟的時候做錯的事情拿出來反反復複地講,就缺乏新意了,觀眾和讀者們也會審美疲勞的不是嗎?大家不如向前看,多報導一些能夠給觀眾們帶來新鮮感的消息。”蘇臻雖然是微笑著說出這番話的,但是誰都不難預測到,以蘇臻的影響力,明天網上恐怕就要出現大批網名批判娛樂記者只知道拿別人的過去來製造新聞了。更不用說因為容飛的FANS群不斷壯大,很多人已經在反感記者不斷拿‘包養門’來說事了。

  “不知道蘇臻和容少回國之後有什麼安排。是《槍神》的拍攝嗎?劇中你們將飾演一對結義兄弟,以你們現在的關係是不是已經提前入戲了呢?”

  “當然,我很感激這一路蘇臻對我的支持!之前我太叛逆了,導致自己和誰都沒辦法溝通,蘇臻也無法與我交流。自從我決定在演員的道路上走下去之後,蘇臻就擯棄前嫌一直幫助我。比如和我探討劇中的角色,甚至於在巴黎時裝周上跨刀相助使得我能成功走完了歐洲這三場時裝秀。在我心裏,我們是兄弟!如果他是林默風,那麼我一定是莫小北!”容飛很認真地說,他一直沒有機會表達自己對蘇臻的感激之情,這一次他終於可以說出來了。

  記者們又看向蘇臻,“蘇天王,你對容少的這番話有什麼感想呢?”

  蘇臻只是笑著揉了揉容飛的頭頂,雖然不過兩秒的小動作,卻被記者們劈裏啪啦拍個夠。

  “我知道大家一直在這裏等待我們很辛苦,但是我和容飛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真的很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大家如果還有什麼問題,可以打電話給我的經紀人沈彥,他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答。謝謝大家!”

  若是其他的當紅明星這樣說,一定沒有哪個媒體買賬,他們會窮追不捨直到那個明星失去好脾氣開始發火為止。

  但是蘇臻的話,有著令人篤信的力度。而且如果媒體繼續將蘇臻堵在這裏的話,他會一直紳士地笑著讓你拍照拍個夠,但絕對不會再回答任何問題。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他在某個慈善晚會之後被一群娛樂記者堵在了會場門口,起先他非常耐心地回答了半個多小時的問題然後向記者們請求自己第二天還有通告希望大家能讓他回去休息,但是記者們還是不肯放行,於是蘇臻便不再回答任何問題,以微笑的沉默來表示對媒體的不滿。起先還有記者寫說蘇天王耍大牌,被媒體問了幾句就不肯說話。一直完美的找不到縫隙的蘇天王這次終於讓媒體找到了把柄,他們開始將這段採訪誇張化,寫說蘇天王跟媒體之間有多麼不合作。

  只是沒想到有人將當天的情形發到了網路上,引起數萬網友對狗仔們群起而攻之。有人說蘇臻已經回答了那麼久記者的問題,包括一些隱私的話題都回答了,還有哪個明星有這麼好的脾氣,現在的娛樂雜誌真是得寸進尺了。還有人說蘇臻被媒體圍著兩小時臉上一點不悅都沒有,實在是有定力。不少女性網友也表示說這樣圍著蘇臻採訪又得不到什麼讀者們想要看到的消息,不如讓蘇臻回去休息多拍出些好電影。

  於是蘇臻被寫耍大牌的消息被網友的議論淹沒了。媒體們也意識到這樣做蘇臻的文章是不會被買賬的。

  此時的容飛也很驚訝,記者們聽到了蘇臻的話之後,都意猶未盡地讓出路來放他們離開。

  容飛一邊走一邊回頭,“蘇臻,他們真的放我們走了?”

  “不然呢?”蘇臻好笑地攬上容飛的肩膀,“難道要我們表演接吻他們才放我們走?”

  容飛歎了口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發覺蘇臻經常同自己開這樣的玩笑了。這會令容飛感覺自己更加鬱悶,因為他要不斷告訴自己,那只是玩笑而已。

  “小飛,如果我是林默風,我一定不希望你是莫小北。”蘇臻說。

  “嗯?為什麼?你不想我做你的好兄弟嗎?”容飛問。難道在蘇臻心裏,自己不夠格做他的好兄弟嗎?

  “因為莫小北願意為林默風去死。但是我絕對不要你為我受一點傷害。”

  那一刻,所有的負面情緒全部煙消雲散。

  容飛低著頭露出笑容。

  沈彥親自來接他們了,看到容飛還不忘調侃幾句,“容少在T臺上可真是儀態萬千啊!”

  “儀態萬千不是用來形容女人的嗎?”容飛不悅地回敬他。

  

 

53、進化 ...

 

  沈彥哈哈笑的更厲害了,“這下衛子行可得意了吧。又是名表又是奢侈服裝品牌的代言,容少現在都風光過我們蘇天王了!”

  容飛沒好氣地偏向一邊,不再理睬沈彥了。蘇臻好笑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問:“那蕭邦還是江詩丹唐你想好了沒有啊?”

  “這兩個牌子的手錶我都沒戴過,衛子行說廣告費用都很可觀,他任由我選擇代言哪個品牌。”

  “但是你不看重廣告費,你想選擇最合適自己氣質的對嗎?”

  “嗯。”容飛點頭,然後苦惱地說,“在國內不少人都聽過江詩丹唐,相反蕭邦的知名度沒有那麼高。衛子行雖然說任由我選,其實他比較屬意江詩丹唐。”

  “你會這麼苦惱,那就是因為你喜歡蕭邦。”蘇臻好笑道。

  “哈哈,這麼簡單就被你看穿了。”

  “其實,我也希望你代言蕭邦。”蘇臻仰著頭似乎在想什麼,“你的個性其實是有些傳統的。但是在傳統中,你又從來不拒絕接受新的事物,也樂於接受改變。就像被存在瓶中的蝴蝶,時刻要飛出瓶口振翅而去。這和蕭邦融合傳統卻又不斷突破傳統的設計理念很吻合。”

  容飛的眼睛也亮了起來,“你也這麼覺得?在倫敦的時候我去過一家蕭邦的專賣店,裏面有一款名叫‘銀河’的腕表,是今年的最新設計。雖然不是什麼限量版的,但我卻很喜歡那設計思路!”

  “喜歡怎麼沒買下來?”開車的沈彥問,“有什麼是容少你喜歡還得不到的?”

  “呵呵……”容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因為《淺風》的酬勞一部分交給衛子行拿去打點在圈內的關係了。另一部分衛子行說我應該換一輛保姆車,再者還需要請個助理了。”

  說到這裏,沈彥才注意到容少一直以來好像就只有衛子行這個經紀人,但是其他明星都有助理負責處理日常雜物。當然,蘇臻是個特例,因為很注重隱私也不喜歡其他不相干的人走入他的生活。

  “看來容謹嚴是打定主意要容少你自力更生了啊!”沈彥歎了口氣,內心卻在暗爽容飛這樣一位娛樂圈的太子爺竟然連款名表都買不起。

  到了容家門口,蘇臻陪著容飛一起下車拿行李。

  “啊,我的記性真是越來越不好了。”蘇臻拉開行李箱,將一個包裝的很好的盒子送到容飛手中,“祝賀你走完歐洲三大時裝周的禮物。”

  “你還買了禮物給我?”容飛驚喜地接過就要拆封,蘇臻卻扣住了他的手指。

  “回去拆吧。萬一你不喜歡我會看出來的。”

  “這是什麼?”容飛放在耳邊搖了搖盒子。

  蘇臻卻好笑地拉開門坐回車內,“放心,不是結婚戒指。”

  容飛再度窘了,蘇臻又拿這個來開玩笑。

  回到家裏,是大排場的歡迎。容太太張開雙臂將他緊緊摟住,容家所有的傭人都站在她的身後簡直就像儀仗隊檢閱一般。

  “媽……媽……輕一點,我快被你勒死了!”

  “你知不知道老媽有多想你啊!”容太太在容飛的臉頰上用力親了兩下,“我的那些朋友們見到我都說你兒子走秀的時候讓她們的心臟砰砰亂跳,就像回到年輕時情竇初開的時候!”

  “哈哈,真的嗎?”

  “是啊,還有你父親好多朋友都問你有沒有女朋友,他們的女兒都想認識你!”

  容飛有些好笑,這在他剛重生到容少身體裏時完全不一樣。那個時候那家名媛淑女不是聽到容少的大名就臉色變了,怎麼會像現在這樣主動要求要與容飛交往啊!

  好不容易脫離了容太太的懷抱,容飛回到了房間裏。

  他將蘇臻送給他的禮物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開。

  當那包裝精美的絨盒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才感覺到驚訝,“咦?”

  蘇臻竟然送他蕭邦的手錶!

  心臟砰砰跳動了起來,和著碼錶一格一格擺過節奏。容飛屏住呼吸將盒子打開,看見了那只靜靜躺在那裏的“銀河”。

  “這……這怎麼可能?”

  自己剛剛才在車上同蘇臻談起自己喜歡這款表,他竟然在這之前就買下這塊表了!實在太不可思議了,這算不算他們之間的默契?

  容飛將表戴在腕上,才發現連錶鏈都已經調整好長度了。蘇臻的細心令容飛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直到他覺得自己的樣子很傻,才抿起了嘴唇。

  其實蘇臻只要能一直把自己當成朋友就好了。

  朋友是多麼安全的距離,不用擔心結果,也不用在意他人的眼光。

  只是容飛心中止不住的糾結,自己怎麼就這麼喜歡蘇臻了呢?

  容飛試圖將那塊表摘下來,但還是沒有做到,因為一種莫名的依戀。

  他知道自己也許保守也許傳統,但是認定了的結果他從來都有承受的擔當。只是他不想讓任何錯覺擾亂自己人生的方向,也不想因為自己的錯覺給蘇臻帶來麻煩。

  容飛沒有心情再去看劇本了,而是打開電腦到網路上查閱了許多有關性向方面的知識。當他知道喜歡上男人並不是什麼心理疾病只是這個社會還沒有進化到包容一切的程度時,他稍稍松了一口氣。只是心中的沉重難以釋懷,他對蘇臻的感覺仍然存在,這又該如何解釋?

  他進入了一個權威網站做了一套心理測試,測試的結果卻又令他疑惑,那就是他僅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是同志,這屬於異性戀的範疇。而且當他看著網頁上那些擺出性感姿態的男人時,他沒有感到任何興奮,只是覺得“嗯,身材不錯,我也有能這麼好的身材就好了”。

  只是一想起蘇臻,那種微妙的心情難以自抑地蔓延開來。

  也許,他並不是愛上蘇臻了,他只是在迷戀著他的風度罷了。

  他並不需要過分的煩惱,只需要讓時間平復自己的迷戀,然後完完全全地將自己放在好友的位置上。

  容飛吸一口氣,忽然覺得自己是作繭自縛東想西想。愛上或者沒有愛上,事實或者錯覺有那麼重要嗎?

  他只要一步一步走下去,總有一天會堅定心裏的答案,甚至於答案是什麼都無所謂的雲淡風輕。

  此時,手機響了,容飛拿起一看,果然是蘇臻的:喜歡我送給你的禮物嗎?

  這個問句讓容飛躺在床上側身輕笑了起來。蘇臻就像是確定自己是否取悅了那個被自己喜歡上的小女人一樣。

  也許不正常的不只是自己,還有蘇臻把。

  容飛回復:超級喜歡。

  心情平靜的就像從窗縫流落到床邊的日光。容飛去沖了個澡,換上寬鬆的睡衣躺在床上,繼續研讀起劇本來。從現在開始,他要將自己正式變成莫小北。

  《槍神》中的林默風是一個國際刑警,因為任務而臥底到一個黑幫老大何振雲的身邊,由於槍法了得外加畢業於名牌大學會計系受到賞識被對方收為義子,從而接近了這個巨大幫派的核心。這是一個看似冷漠、無情,實則將感情看的非常重要的人。他徘徊在職責與情誼之間,因為何振雲的信任以及他對這個黑暗社會看的通透動搖了林默風的立場。但是莫小北的死使得林默風驟然醒悟,何振東對自己的信任不過是看透了自己性格利用自己的計量,而他那些對社會的評論不過是為自己的自私自利尋找的藉口罷了。最終他將掌握的所有證據交回給了國際刑警,帶著莫小北的骨灰回去他的家鄉。

  而莫小北,則是一個十足十的小混混。他在何振雲的幫派裏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嘍囉。不像林默風,他不但能憑藉自己的專業知識為組織洗白大量非法收入,還槍法神准,平步青雲毫無疑問。莫小北有的就是義氣,還有飆車飆的神乎其技。一次,莫小北成了何振雲手下一個堂口老大任務失敗的替罪羊,差一點被敲斷手腳活活打死,就在莫小北只剩下一口氣的時候,林默風開口叫人放了他,從此以後莫小北就對林默風馬首是瞻,直到生命結束。

  其實容飛喜歡透了這個角色。因為在現實生活中根本沒有那麼多的大風大浪,可是在這個故事裏,他卻能與蘇臻患難與共,容飛不能為蘇臻做的,莫小北卻都能為林默風做。

  累了,容飛邊上網查了查有關自己的新聞。清一色都是來自歐洲那三大時裝周的照片,而FANS為自己建立的主頁竟然已經有近萬人註冊了,這才從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容飛撐著腦袋,一邊看一邊笑。

  有人在網上表示,不明白從前大家提起容少不是搖頭就是皺眉,為什麼現在這麼多人喜歡他了?

  立馬就有人回應說:我們接受容少的過去,也看到了容少的現在。將近半年,他沒有任何酗酒、醉駕、傷人、玩弄女明星的負面新聞。我們看到了他在《淺風》中飾演的那個對感情執著認真卻努力從不給對方負擔的鄰家少年,我們還看到了他在歐洲時裝周上的魅力風範,現在還有哪個男明星能像是他那樣得到那麼多時尚大師的肯定和追捧,他是我們的驕傲。

  甚至還有國外的影迷回復:The reason is too simple. He is so charming.

  網友的評論令容飛非常快樂,自己的努力終於得到了肯定。這也令他一直保持著好心情直到《槍神》開機。

  出席開機發佈會的,除了導演陳思樂之外,還有女主角文郁。這位新出道被盛世華天力捧的新人將出演一位出身茶餐廳的女大學生。這個角色的設定很狗血,比如善良純真,得到了男主角的傾心。偏偏這樣的設定又是觀眾們喜歡的。而意外的是,洛冰將出演女二號,一個富商的婚外情情婦,莫小北的暗戀對象。文郁身著米白色的小禮服,微卷的短髮顯得清純俏麗。因為剛出道,笑容裏有幾分羞澀,但是說話的聲音甜美動人,很討人喜歡。

  洛冰仍舊保持了女王般的氣勢。大紅色的禮服簡約大方,頸上的那水滴形鑽石項鏈使得這份簡約裏增添了一分華麗。長髮挽在腦後,高雅卻不顯老氣。她比蘇臻要大兩歲,卻完全不像是三十歲的女子。曾經因為自己婉拒洛冰的生日PARTY而丟了替身工作的容飛對她是退避三舍的,可是在自己的葬禮上洛冰竟然落淚了,這又讓容飛對她改變了觀感,也許她只是一個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太久所以習慣隱藏自己真實的感情。

  而另一個角色張昊,也就是林默風與國際刑警之間的聯絡人,是由新生代偶像任白來飾演。由於他還有其他通告所以缺席這次的開機發佈會。

  走上發佈會的時候,洛冰與容飛在走廊裏碰面。

  洛冰從上到下將容飛打量了一遍,扯起唇角道:“容少果然和去歐洲時裝周之前不一樣了啊。不管是走路的姿態也好,呈現出來的氣質也好,甚至於服裝的品位,都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真是令人不敢相信的進化。”

  雖然這番話聽不出是真心的讚美還是冷嘲熱諷,容飛微笑著點頭接受了。

  “時裝周確實學到了不少東西,能夠得到大家的肯定我也覺得很欣喜。這一次的欣喜,也請洛冰姐多多指教了。”

  “難得容少這麼謙遜。”洛冰的目光掃過容飛的胳膊,容飛還未理解洛冰的意思時,身後的蘇臻說話了。

  “小飛,記得要紳士一點。”

  容飛趕緊挽起洛冰的手。

  洛冰好笑地回頭看向蘇臻,“人家都說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蘇臻和容少成了朋友。可是在我看來,蘇天王你就快把容少寵壞了。”

  “他比我小,我多寵他一點有什麼關係。”蘇臻不以為然地說,短短一句話卻是在放話出去,要所有人配合容飛,不要找他的麻煩。

  畢竟容飛曾經的罪過太多人了。

  洛冰低聲笑了起來,“真可惜,容少你不是位小姐,不然容謹嚴一定巴不得趕緊把你嫁給蘇臻。”

  “哈哈……洛冰姐說笑了。”容飛趕緊挽著她繼續向前走。

  導演陳思樂是業內有名的商業片導演。也就是說他的電影從來不是以內涵為訴求點,講究的一向是場面、效果對觀眾感官的刺激。但是看過《槍神》的劇本之後,容飛還是能感覺到這部電影與陳思樂從前的作品有所不同,多了人性的矛盾和複雜的糾葛,除了不拖泥帶水的劇情之外,還會令人產生唏噓和感歎。

  所以這是陳思樂的轉型之作。他將這部電影看的很認真,甚至要求製片人將蘇臻請來飾演男一號。

  開機發佈會結束之後,陳思樂要求同容飛聊一聊,單純針對莫小北這個角色。

  他們在一家高級日料的VIP包廂裏,陳思樂為容飛倒了一杯清酒。

  “其實我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在沒有公開選角,甚至於在確定人選之前沒有好好跟你聊一聊的情況下確定由你來飾演莫小北。”陳思樂並沒有看著容飛,也許是不想給容飛太大的壓力。

  “我自己也沒想到能夠得到這個角色……”

  “這是出於票房的考慮。”陳思樂為自己倒上一杯清酒,慢條斯理地說,“因為你橫掃了歐洲時裝周,現在國內各大主流時尚雜誌都刊登了你的照片,你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趁熱打鐵的話,確實能增加這部電影的票房。”

  作為一個演員,容飛是更加希望對方肯定自己的演技,而不是單純從近期某個演員的走紅程度來說。但是容飛知道,陳思樂並不傻,現在容飛走紅可是等到電影拍攝結束到上映,很有可能觀眾投注在容飛身上的注意力被其他人取代。

  “其實如果單從票房來考慮的話,蘇臻已經很有號召力了。而且林默風這個角色正好是他擅長的,亦正亦邪的特質也符合觀眾的審美。我相信在我身上一定有其他地方打動了陳導。僅僅是製片方帶給你的壓力並不足以使您連試鏡都沒有就選中了我。我也很好奇答案。”

  陳思樂輕笑了起來,挑起眉梢,看進容飛的眼睛裏:“你真的是容少嗎?我認識的容少可不會有大腦來想這些事情。”

  “大概是因為不再酗酒了,所以腦子也比從前清醒吧。”容飛半開玩笑地說。

  “因為你飾演的陳淺風。”陳思樂沒有絲毫鋪墊地說出了這個答案,“這個角色令我覺得,你和我在同樣的處境當中,也許我們能彼此瞭解。”

  “同樣的處境……”容飛低頭想了想,忽然明白陳思樂指的是什麼,“您是說改變嗎?”

  陳思樂看向容飛,和他輕輕碰杯,“我怎麼從前沒覺得與你說話這麼心有靈犀?”

  “啊哈……沒想到真的說對了。從歐洲回來之後,我就把自己關在家裏看了幾天的劇本。這個劇本中的人物形象和故事情節雖然都保留了陳導你一貫的商業作風,我的意思就是討好觀眾,但同時又有了許多之前沒有過的東西。人物的心理層次更加深了,就像萬花筒一樣,從不同的角度看到不同的東西。之前您只是說一個故事而已,現在您想要這個故事被觀眾記住,而不是看過了,離開了,忘記了。您的電影已經不想再以討好觀眾為目標了,而我想要從一個紈絝子弟變成一個被公眾被自己認同的演員。我們都想要改變。”

  陳思樂莞爾一笑,不住的點頭,“你的陳淺風演的很好。但是陳淺風這個角色很簡單,是對於新人來說比較好掌控的。可是莫小北這個角色卻不一樣,他與平常人的生活有很大的差距,容少你也沒有那種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的經歷,我很擔心你不能入戲。”

  此時,容飛唇角扯起一絲笑,天塌下來都無所謂的愜意,筷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戳著盤子裏的壽司,略微的痞氣中是不拘小節的大大咧咧,“為什麼你覺得我就成為不了莫小北?”

  陳思樂愣住了,這和剛才的容飛判若兩人,仿佛大腦幻想中的莫小北忽然坐到了他的面前。

  

 

54、容飛VS任白 ...

 

  容飛揚了揚下巴,“是你覺得我不能打?還是你覺得我吃不了苦?”

  尾音抬高,有點火藥味但是卻還是將脾氣收斂的很好。

  陳思樂仍舊沒有回神,眼前那個衣著時尚的年輕人,眉眼間掠起市井小民的氣息,卻絲毫沒有引起他人的反感,他只是大而化之地笑著,優哉遊哉,今天的愁悶不打算帶到明天。他的特點就是直來直往,如果有疑問會用最簡單的方式去得到答案。

  微微張了張嘴,陳思樂笑了:“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蘇臻說莫小北這個角色,你絕對沒問題。”

  原來蘇臻曾經這樣肯定過自己,容飛低下頭來輕抿起唇。

  這一晚,容飛與陳思樂聊的很投機。

  兩天之後,《槍神》正式開機了。前幾天都沒有容飛的戲份,他又開始了現場觀摩,因為蘇臻的戲份將貫穿這部戲的始末,這是難得的機會可以觀摩蘇臻的演技。

  “容少?好久不見了啊!今天的戲份拍完了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啊!”

  容飛在片場竟然遇見了方大同,那個拍攝《淺風》時的助理攝影師。

  “好啊!我也很想念烤肉的味道!”容飛走過去與對方撞拳。

  此時,一個白皙少年低頭玩著手機走了過來,撞在了方大同的肩膀上,手機隨即落地。

  少年怒目相對,“你擋在路中間做什麼!”

  容飛和方大同齊齊回頭,這才發覺那個少年就是飾演張昊的任白。一頭淺栗色的短髮,看起來十分柔軟。他有著漂亮的眼睛,那是同蘇臻的深邃不一樣的美感,只是有些任性有些唯我獨尊,令容飛想起了從前的容少。

  “可是是你撞了大同啊,大同那麼大的目標站在這裏任白你不會看不見吧?要麼你就是故意撞過來的,要麼你就是在做別的事情沒看路,反正不可能是大同來撞你。”容飛好笑地說。

  任白一看是容飛,眉梢挑起張嘴正要說什麼,一旁的經紀人就將他拉開。

  “啊,容少啊,真是對不起。任白他年輕氣盛,您別和他一般見識!”

  “沒有啊。”容飛趕緊搖了搖手,示意對方別太在意。

  方大同只是個助理攝影師,他沒有立場說些什麼,但是他的表情卻流露出了對任白這些鼻孔朝天偶像明星的不滿。

  任白自然看到了他的表情,竟然繞過了經紀人,手指點在方大同的胸膛上,“如果真的那麼看我不順眼,不如試一試讓容少為你找過一個劇組啊。”

  方大同憋紅了臉不說話,但是卻無法反駁。

  容飛伸手扣住了方大同的手指,淡然一笑,“可是我絲毫沒有打算要大同去其他的劇組啊。要不,任大少你換換?”

  容飛的話令任白的臉色變了。容飛雖然沒有任白的橫眉怒目,但是唇角的那絲笑容還有毫不動搖的目光暫態令得氣壓低沉,再加上那句“任大少”,對方的經紀人立馬狠狠瞪向任白,責備的意味不言而喻。

  “哎呀,我們家任白最近通告太多所以壓力比較大,變得一點就著。我在這裏代他向容少道個歉,您千萬別放在心上。”經紀人已經低下頭來了。

  容飛從來不是仗勢欺人的人,只是這個任白的氣焰令容飛是在看不順眼。從前他也做過任白的替身,這個傢夥雖然從沒給過自己好臉色,但也從來不挑自己的毛病,所以容飛對他的印象還好,只是這一次……

  任白看著容飛,他的眼睛裏有太多的不甘。容飛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

  “你是不是很喜歡‘莫小北’這個角色?”容飛問。

  “這個角色已經是容少的了,連試鏡都不需要。”

  言下之意,就是容飛能拿到這個角色,絕對有內幕。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來到了他們之間。

  “怎麼,這麼多人想演莫小北卻沒人對張昊感興趣嗎?”蘇臻的聲音裏帶著淡淡的笑意,瞬間成為了這場爭端的中心,緊張的氣氛在他的笑容中沉彌下去。

  “蘇天王也認為容少最適合莫小北嗎?”任白問,眼睛裏有一種期望,他等待著蘇臻能說一句代表公平的答案。

  但是蘇臻卻拍了拍任白的肩膀,“既然這樣,不如就和導演說說,讓你們倆的角色對調過來試一試。當做是彌補任白沒有機會試鏡莫小北的遺憾吧。而容飛也可以試一試張昊這個角色,當做是一場鍛煉。正好第一天的場景也沒有搭建齊全,我去和導演說一說,就把今天當做你們倆的練習吧。”

  這樣的提議讓所有人都呆住了。萬一任白表現得比容飛更適合莫小北,難道導演就要頂住製片方的壓力換掉容飛了嗎?如果任白演出的莫小北不如容飛,這個驕傲的年輕人的自尊心又能否承受得了?

  “這……不好吧……”方大同開口說。

  “是啊……會亂套的吧……”任白的經紀人覺得事態超出了預想的範圍。

  “我願意!”任白看向容飛,眼睛裏是挑釁的意味,似乎在說“別以為你是容謹嚴的兒子,就能穩拿下這個角色,你的演技好不好,大家都看得到”。

  容飛有些頭疼,他看向蘇臻,不知道對方怎麼突然來這麼一招。

  蘇臻卻伸手揉了揉容飛的腦袋,“怎麼,你只顧著莫小北這個角色,沒有揣摩過張昊嗎?”

  任白的眼睛裏一絲驚訝閃過,這樣的小動作隱隱暗示著蘇臻對容飛有著比對一般人更加親昵的感情。只是如果蘇臻的心是偏向容飛的,又為什麼要提出那樣的建議呢?

  “張昊這個角色……也挺有意思的!如果你能說服導演的話,我倒想要嘗試一下張昊。”容飛思考了幾秒之後回答。

  那樣的從容,任白忽然看不透容飛了。

  按道理這個唯我獨尊的容大少此刻應該就像狂飆的火山一般,隨著狗仔們的濃彩重墨的報導,容飛現在累積起來的人氣只怕要大打折扣。

  但是容飛的反應卻完全超出了任白的意料之外。

  不遠處響起了鼓掌的聲音,容飛回過頭去看見戴著太陽帽穿著休閒衣的導演陳思樂倚靠在牆邊,似乎已經聽了很久了。

  “反正今天也沒辦法正式開拍,蘇臻的建議倒是挺有趣的!我也想看一看,有沒有人比容少更適合莫小北。又或者有人比任白更適合張昊。”

  “那麼如果我比容大少更適合莫小北呢?”任白揚高了嗓音,直落落看向導演。

  “那麼莫小北就給你演。”陳思樂脫下太陽帽扇著風,悠然轉身離去。

  似乎這一切,不過是遊戲而已。

  任白看了容飛一眼便轉身離開了,看他的樣子是要為一會兒試演莫小北做好準備。

  蘇臻好笑地看向容飛,“要不要我幫你對張昊的戲份?”

  “不用了,你就那麼想看我演張昊?”容飛因為讀不懂蘇臻而有些暗自氣惱。

  “我相信只要給你時間揣摩,你可以演好任何一個角色,甚至包括林默風。”蘇臻向前走去,日光落在他的肩上,泛起淡淡的光暈,莫名地令人信任。

  容飛小步追了上去,攬上對方的肩膀,“嘿,到底你覺得我適合演莫小北還是張昊?”

  “這個嘛……”蘇臻再度拉長了嗓音,“作為林默風,你飾演的莫小北應該是最有真實感的。可是作為蘇臻,我卻更希望你飾演張昊。”

  “為什麼?”容飛蹙眉表示完全不理解。

  “我告訴你答案,你會親我一下嗎?”蘇臻傾下身來看向容飛,他的目光柔和,唇角的笑容像是在開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又似乎是某種思緒的流露。

  容飛頓了頓,然後抬腳踹向對方,“如果你不告訴我,我踢死你!”

  緊接著,容飛兩三步追著蘇臻要將自己的鞋印留在對方的褲子上。蘇臻只得避過容飛的腳,回身雙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好吧,好吧,我告訴你答案。”

  蘇臻的臉距離容飛太近了,以至於容飛無論如何都無法越過蘇臻的眼睛看向別處。

  “因為你演的莫小北會讓林默風痛楚,會讓他痛到從自己編織的藉口中驚醒。而我,卻害怕成為那樣的林默風,我害怕自己會被你飾演的莫小北一路拉下去,恐懼著那種失去自我的感覺。”蘇臻的聲音是平靜的,但卻認真毫無保留。

  容飛沒有想過自己有機會聽到蘇臻這樣的剖白。他的紳士他的風度就像是一層迷霧令外人看不清真正的蘇臻。就如同很久以前沈彥說過的,蘇臻是一個關在胡桃夾子裏的人。但是忽然之間,容飛感覺自己從胡桃夾子的縫隙中被蘇臻拉進那個只屬於他的世界裏去了。

  “我能把你的話當做是對我演技的恭維嗎?”容飛綻開笑容。

  蘇臻輕笑了一聲,“算是吧。”

  容飛露出小小的得意表情,“我忽然很想演一演張昊了。不知道如果是我演張昊,又會讓你有怎樣的感覺。”

  於是,除了正在佈景和整理道具的工作人員之外,其他人都圍在了這個辦公室的茶水間,也是本劇將要拍攝的第一個場景。化妝師和造型師為蘇臻試裝。

  蘇臻的定妝基本在容飛的意料之內。他身著深灰色的休閒西裝,脖頸間的領帶增添了一絲不苟的氣質。造型師並沒有為他設計佩戴眼鏡,因為蘇臻有一雙令觀眾著迷的眼睛,實在無須將它們束縛起來。而且蘇臻懂得怎樣的眼神怎樣的姿態能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接受過高等教育並且嚴謹善於計算的會計師。

  不遠處的陳思樂審視地將蘇臻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後才點了點頭,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他對蘇臻的形象是百分之百滿意。

  然後他拍了拍手看向任白:“第一輪現由你來飾演張昊,然後再由容飛上。我會讓攝影師錄下來給你們自己品評,誰優誰劣一看就知。”

  任白點了點頭,自信滿滿地來到那間辦公室的門口。

  張昊在劇中扮演林默風的會計事務所中的實習會計師,但是他在事務所中的導師卻是林默風的另一個合夥人。張昊偶爾會幫林默風買買咖啡或者兩人在露臺上抽煙簡單地聊上兩句,在外人看來,他們只是點頭之交,但是張昊卻經常要將林默風從第一反派何振雲那裏得來的消息回饋給國際刑警。

  此時,蘇臻飾演的林默風已經就位,在茶水間裏一邊看著報紙一邊等咖啡磨好。

  任白的張昊一副平常的姿態走了過去,站在蘇臻的身邊,兩人肩並肩,空氣中醞釀起苦澀的味道。

  任白的手指撥開蘇臻手中的報紙,聲音有幾分暗啞,“戴建德死了。他的身份暴露本來要連夜離開,但是沒來得及……”

  蘇臻的視線仍然在報紙上,“我知道了。他去的快嗎?”

  任白吸了一口氣,“他身中二十多刀,流血過多而死……”

  “我知道了。”蘇臻低下頭來,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其他的幾位配角都點頭,任白的演技比起過去有了很大的提升,已經懂得如何用自己的語氣還有表情來牽動觀眾的情緒了。

  陳思樂側過頭去,對一旁的容飛說:“這一段任白演完了,輪到你去試一試了。”

  “嗯。”容飛走了過去,與任白擦肩而過。

  對方表情漠然,站到了導演的身邊。他的目光極力想要平靜,但是容飛卻知道他很緊張。

  

 

55、容飛VS任白 ...

 

  容飛望向蘇臻,對方淡然一笑,帶著安撫的意味。

  莫名地,容飛緊張了起來。這是他和蘇臻的第一場戲,他終於不再是他的替身,他將會有自己的臺詞,將與蘇臻對戲。

  放鬆……放鬆……

  容飛閉上眼睛,告訴自己:從現在開始,你不是莫小北,而是張昊。想一想張昊所處的環境,他是一個國際刑警,一個沒有與第一反派何振雲直接接觸的人,他的危險性遠遠不如林默風,這使得他可以從旁觀者的角度看待這發生的一切。但這不表示他不需要小心翼翼,他傳遞資訊的方式左右著林默風作為一個臥底的情緒波動。這些特性在容飛的腦海中融合起來,展現出一個立體的張昊。

  開始了,容飛走進了茶水間,他並沒有像任白那樣靠在蘇臻的身邊,而是隨性但是卻有幾分尊敬地喚了一聲:“林先生。”

  “嗯,咖啡要等一會兒才好。”蘇臻淡淡地說。

  “哦,看報紙呢?”容飛伸了伸腦袋,然後想到什麼一般說,“戴建德死了。他的身份暴露本來要連夜離開,但是沒來得及。”

  當容飛說出這段臺詞的時候,任白松了一口氣,甚至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容飛過於掩飾悲傷,甚至於像是在和蘇臻講一則昨天聽到的八卦消息,完全失去了本該有的感染力。

  蘇臻依舊保持著看報紙的姿勢。

  “他身重二十多刀,流血過多而死。”容飛背過身去,像是在看咖啡還有多長時間才好。

  “我知道了。”蘇臻的報紙輕輕翻過一面。

  那一刻,觀眾們才看到容飛的背影。那是一種複雜的絕對與剛才輕鬆地與同事攀談的氣氛不同。他低著頭,脖頸與背脊形成的弧度像是有什麼悲哀按耐不住,卻又不得不極力掩飾。

  圍觀的人注視著這一幕,心底湧起莫名的沉重感,仿佛方才的輕鬆攀談只是為了這一刻將所有人的心情推入穀底。

  “嗯。”陳思樂點了點頭,他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在場人都明白,容飛的張昊比任白的更加出色。

  任白死死盯著容飛的背影,似乎在辨認這樣的感染力到底是容飛演出來的還是巧合。

  他的經紀人小聲地說:“沒關係的啊,也許一會兒你飾演莫小北的時候會比容少更出色。莫小北這個角色你琢磨了很久,但是容少之前一直在走秀未必有充足的時間看劇本,他的理解不一定有你透徹!”

  任白別過頭去,輕哼了一聲。

  容飛回到了陳思樂的面前,對方的表情沒有絲毫顯山露水,他只是翻開劇本遞到容飛面前說:“就演這一幕吧。你先來。”

  接過劇本,容飛有些驚訝,沒想到陳思樂選擇的竟然是這一幕劇。

  “怎麼,有問題?還是一時之間記不下臺詞?”陳思樂問。

  任白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一幕,伸手將劇本拿過來,唇上扯出一抹笑,看來這一幕他早就準備多時了。

  “如果容少不行的話,我可以先來。”任白說。

  “不,沒關係,我可以來。”容飛轉身走向片場的一張桌子,順帶向工作人員要了兩瓶啤酒。

  蘇臻很配合地端坐在了桌邊。

  場內一片安靜,就連本來在裝修場景的工人們都停了下來。

  容飛扮演的莫小北拎著兩瓶啤酒走了過來。

  他的腳步有些慢,像是要在林默風面前表現出自己的無所謂,啤酒瓶拎上桌的動作卻很爽快,坐下來的時候椅子輕微地滑動,這些小細節都很符合莫小北這個角色的社會經歷。啤酒瓶在桌子邊緣一敲,瓶蓋掉下來,然後他將酒瓶遞到林默風的面前,似乎想到了什麼又要拿回來的時候,對面的林默風卻伸手將酒瓶接過去了。

  容飛咧著嘴笑了笑,有幾分開心在裏面。

  簡單的動作沒有一個臺詞卻讓人讀懂了莫小北的心態。莫小北很敬仰林默風,也知道林默風的生活層次。當他撬開啤酒的那一刻,他想到的是首先要給林默風喝,可是酒瓶遞出去了才記起剛才自己開瓶的方式可能讓瓶口蹭到了桌子的邊緣,而且廉價啤酒對於林默風而言是入不了口的。林默風在莫小北收回手之前接過了啤酒,就好像是為了莫小北而融入這種不屬於自己的階層,這讓莫小北感覺到了自己對林默風的重要性,自然很開心。

  容飛仰起頭來咕嘟咕嘟喝了幾口啤酒,然後呼出一口氣來。

  站在導演身邊的攝影師低下頭來小聲說:“沒想到容少這種含著金鑰匙長大的人,竟然能將莫小北的形象表現到這個地步。”

  陳思樂不發一言,容飛能夠演出莫小北的氣質他早就在日本料理店裏見識過了。

  “林哥,我有件事情得跟你說一下。”容飛提起酒瓶與蘇臻的酒瓶撞了撞,力度並不大,隨性之中是無言的信任。

  “說吧。”

“我聽說何振雲最近有一筆巨額的黑賬要漂白……我想說林哥你要小心這傢夥過河拆橋。”容飛的語調是輕鬆的,但是隱隱能感受到幾分小心翼翼的味道。

  “你怎麼會這麼想?”

  “嗯,不是有句話意思是兔子死了,追兔子的狗就會被主人殺來吃了……”容飛說話的力度恰到好處,沒有刻意的做作,像是在腦袋裏想了半天還是沒找到那句合適的話。

  “狡兔死走狗烹。”蘇臻的唇上漾起淺笑,不仔細去看甚至感受不到他笑了。

  “對,就是這句話。”莫小北說完之後就繼續仰頭喝了兩口啤酒,其實他是在等待蘇臻的回答。

  “放心,何振雲不會那麼做的。我自有分寸。”蘇臻看著容飛,眼神柔和了起來。

  放下酒瓶,容飛用手背擦了擦嘴,看進蘇臻的眼睛裏,“嗯,我信你。”

  就是那麼簡單的幾個字而已,卻有著莫名的力度。容飛的眼神太純粹,仿佛這世上所有的事物都無關痛癢,只有林默風所說的話才能決定他的方向。

  這樣的信任,過分簡單卻又太不簡單。

  容飛的目光,加上篤定的表情,令人想要忘記都難以忘記。

  明明這出戲裏的重心應該是蘇臻的林默風,一向漠然的他對莫小北流露出的那一點點暖意就是提示觀眾林默風還未被那個黑色地帶同化的細節。但是偏偏容飛的虔誠卻拽走了觀眾的視線,令人不得不動容。

  任白愣在那裏,容飛所呈現的莫小北超出了他的預料。

  “任白,你知道你和容飛的差距在哪裡嗎?”陳思樂忽然開口說。

  “差距?”任白露出無法接受的表情,原來在導演的心中,他還未試驗莫小北就已經輸給了容飛嗎?

  “容飛他並不是在表演一個角色,而是‘再現’。他的心中有一個完整的人物形象,所以他從來不糾結於某句臺詞該如何說,也不用琢磨面對林默風的時候他的莫小北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於是他能做到‘自然’二字。任白,如果你也能達到容飛的深度,那麼我把莫小北這個角色交給你也可以。”陳思樂拍了拍任白的肩膀,“我並不是在給你壓力,而是讓你知道我對你的要求是怎樣的。”

  任白走了過去,這一次換容飛與他擦肩而過。

  容飛回頭看了一眼任白的背影,視線正好撞上蘇臻。對方朝他微微頷首,那瞬間的肯定令容飛的心飛揚了起來。

  任白也去拎了兩瓶啤酒走過來,只是看了容飛的表演之後,他滿腦子裏都是容飛的莫小北。容飛的神情、容飛的動作、甚至於說話的神態,他都不自覺模仿了起來。

  圍觀的工作人員們漸漸有了感覺,互相小聲地交頭接耳。

  “怎麼感覺任白就像是跟著容少念臺詞呢?”

  當他的臺詞念到一半的時候,對面的蘇臻忽然開口說:“任白,在你的心裏應該也有對莫小北的理解。不要否定你心中的莫小北。忘記容飛的莫小北,做回你自己。”

  任白愣在那裏,喝啤酒的動作停在一半。

  很少見到蘇臻打斷對手的臺詞,就算有任何意見,他也會等到對方演完了再說。

  但是遠遠看著這一切的容飛卻知道蘇臻是在為任白好。

  如果任白再繼續這樣演下去,他的自信會一點一點崩潰,不止演不好莫小北,就連原先屬於他的張昊也將難以駕馭。

  放下酒瓶,任白的手指顫抖了起來。他在緊張,因為他竟然被自己最不屑的容飛給影響了。

  “再來一遍吧,任白。我相信你可以演的更好。”蘇臻回頭看向導演,陳思樂點了點頭,表示願意再給任白一次機會。

  任白吸了一口氣,再度拎著酒瓶走了過來。

  他略微揚起下巴,表情有點倔強,而莫小北這個角色,骨子裏就是如此。可是當他將酒瓶放在桌上時,唇上掠起一抹爽朗的笑。

  之後的表演都很流暢,導演一直皺著的眉頭也緩緩放鬆了下來。

  直到那句臺詞。

  “林哥,我有件事情得跟你說一下。”任白低著頭,手按著瓶身。

  “說吧。”

  “我聽說何振雲最近有一筆巨額的黑賬要漂白……我想說林哥你要小心這傢夥過河拆橋。”任白的聲音壓低,製造出一種認真的氣氛來。

  “你怎麼會這麼想?”

  “嗯,不是有句話意思是兔子死了,追兔子的狗就會被主人殺來吃了……”任白輕笑了笑,雖然那句成語沒說出來,卻是在警告蘇臻一定要小心。

  “狡兔死走狗烹。”蘇臻配合任白製造出來的氣氛,掠起一抹輕笑。

  “對,就是這句話。”任白握緊瓶口,沒有去看蘇臻的眼睛。

  “放心,何振雲不會那麼做的。我自有分寸。”蘇臻的眼神如同剛才看著容飛一樣柔和。

  “嗯,我信你。”任白拎起酒瓶與蘇臻碰瓶。

  表演結束了,任白閉上眼睛吸了一口氣。

  陳思樂不發一言的端坐在原處,倒是一旁的助理導演急了起來:“導演,到底是容少演的好,還是任白演的好,您有沒有個評價啊?”

  “不需要我來評價,他們自己應該知道。”陳思樂抬手看了看腕表,然後對另一旁的場助說,“時間差不多了,給大家訂的午餐來了嗎?”

  “來了。”

  “嗯,大家吃飯了,下午再繼續忙。”說完,陳思樂便起身離去。

  任白的經紀人張了張嘴想要問什麼卻還是咽了下去,他走到任白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覺得你演的挺好的,就是不知道導演怎麼想的?”

  他再看向對面正要起身的蘇臻說:“蘇天王覺得我們的任白演的怎麼樣?”

  蘇臻坐了回去,手指撐著側臉看著一直閉著眼睛的任白緩緩開口說:“任白的表演,我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來。只是……”

  “只是什麼?”經紀人順著蘇臻的目光看回任白。

  吸了一口氣,任白睜開眼睛,像是承認某個現實,“只是遠遠不如容飛的莫小北打動人心。”

  蘇臻沒有繼續說下去了,沉默著將時間留給了任白。

  任白起身,走向導演的方向。此時的陳思樂正坐在樹蔭下閉目養神,沒有人去打擾。

  “導演。”

  “嗯,說吧。”陳思樂應了一聲,沒有睜開眼睛。

  “我的演技確實不如容飛。”任白臉上的表情有些變扭,但是說話的語調卻很爽快。

  “什麼地方不如?”

  “蘇臻說我的莫小北不夠打動人心。這點我承認……這是我始終不明白如何才能讓這個角色能夠感動別人。”任白停了下來,靜待導演的反應。

  “因為你給了莫小北一個過分清晰的定位,於是你在琢磨這個角色的時候參考了太多其他相近的角色。但是莫小北就是莫小北,即便其他的角色也有相似的背景,也同樣為了自己的大哥可以什麼都不管不顧,但是你要記住一點,其他角色不可能有和莫小北一樣的感情。莫小北對林默風是敬仰的,他從來不認為林默風會行差踏錯,所以當他問林默風知不知道何振雲在利用他洗黑錢的時候,他並不是在提示對方要小心或者質問對方為什麼要替何振雲洗黑錢。他要的到底是什麼?如果你真正將自己的感情也融入到了這個角色中,那麼你就會自然而然地表現出你心中的莫小北。”

  “我明白了。其實在看過容飛對張昊的詮釋之後,我感覺到自己對莫小北這個角色過分執著而忽視了張昊在整部劇中的重要性。他並不僅僅是一個傳聲筒,他也有感情和立場,而這也使得張昊這個角色很有挖掘的空間。”

  任白的話令陳思樂沒有表情的臉上顯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所以現在,你做出決定了嗎?”

  “是的,我決定繼續飾演張昊。我想要把自己放在莫小北的執著全部都給張昊,看看我能演到怎樣的程度。”

  “我很期待。”導演點了點頭,終於睜開了眼睛,而此時任白的目光則比最初更加堅定。

  “只是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使得容飛獲得了現在這樣的演技……”

  任白和陳思樂不約而同地側目望向容飛的方向。

  此時,正值午餐時間。不遠處的容飛和方大同在一起蹲在一張小椅子前,兩人費力地撬著一瓶榨菜。

  “嘿,怎麼回事?我都用刀撬過了怎麼還是擰不開?”容飛皺著眉頭研究著瓶蓋。

  “是不是你力道不對?”方大同拿過瓶子繼續研究。

  容飛蹲著有些累了,想要坐下。但是地上都是白灰,於是他順手拎過一張工人剛釘好的馬紮坐下去。

  “小飛!”迎面而來的蘇臻看到那一幕忽然叫了出來,伸出手去要阻止容飛。

  只可惜晚了一步,容飛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後發出了響徹整個片場的慘叫聲。

 

 

56、一言難盡的傷 ...

 

  “我的媽啊……我的媽啊……”容飛側倒在地上,聲音顫抖的厲害,一隻手按著自己的後臀,整個身體蜷縮了起來。

  “小飛!”蘇臻飛奔而去來到容飛身邊,按住了他的手掌,看見容飛額頭冒出的冷汗以及從指縫中滲出來的血液皺起眉來。

  “怎……怎麼了……”方大同還拿著榨菜的罐子,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情。

  其他工作人員都放下盒飯趕過來查看,陳思樂撥開人群瞥到那張小馬紮上的釘子頓時明白了怎麼回事。

  “還愣在這裏幹什麼!打電話啊!”蘇臻仰起頭來吼出了聲,眾人一震,這還是第一次看到蘇天王發脾氣。

  一個二個紛紛拿出手機,但是每個人都打反而使得電話占線了。

  陳思樂半蹲到容飛身邊,他微微掰開容飛的手就有血滲出來,看來刺的很深。

  “不用打電話了,直接送他去醫院。”陳思樂發話了。

  化妝師將乾淨的帕子遞過來,蘇臻接過去便幫容飛按住臀上的傷口。

  “只能用擔架送他上車了,大同麻煩你去找一下擔架!片場應該有的!”蘇臻冷靜了下來,抬頭告訴其他工作人員不用打電話了。

  “那現在怎麼辦?容少的角色很重要啊,不知道他要去醫院待多久?”任白的經紀人發話了。他的腦筋轉的很快,此時容飛意外受傷,正好是為任白爭取出鏡率更高的角色的機會,更不用說莫小北一直是任白想要的角色。

  “又不是哪裡摔骨折了,看醫院的診斷把容飛的戲份往後挪一挪不就行了?”助導早就先看不慣任白為了爭演莫小北而鬧出的風波,這會兒容飛不過受點小傷,任白的經紀人就想見縫插針。

  “現在哪裡是討論這些的時候,先把這傢夥送醫院去啊!”和導演一起趕過來的任白叫出了聲,甚至揚了揚下巴示意經紀人和方大同一起去找擔架。

  於是容飛被抬上了擔架,他斜躺在上面,被送上了助理導演的車。

  蘇臻正要上車,卻被容飛阻止了。

  “嘿!你是主角,怎麼可以離開片場?”疼痛的感覺沒有剛才那麼劇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痛到麻木了。但是容飛心裏知道自己只是皮外傷並不嚴重,只不過是血流的有些嚇人罷了。

  “沒關係,導演也說了今天只是搭建場景而已。我陪你去醫院看看。”蘇臻還要上車,容飛卻不得不坐起身來。

  “喂!蘇臻!你一向很敬業,今天怎麼了!不過是被釘子紮了一下,又沒被紮中腦袋也沒被紮中心臟,更沒缺胳膊斷腿!我會打電話叫衛子行來陪我的!你放心吧!人家導演都沒覺得是很重的傷,你這個主角卻跟到醫院去了!你說記者該怎麼寫我這位容大少了!”容飛有幾分氣急的樣子,原本因為疼痛而慘白的臉也漲紅了。

  看他這麼堅決的樣子,蘇臻好看的眉頭擰在了一起,他只能鬆開手退後了半步,直到助導將車門關上。

  “蘇臻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容少的!”

  “就是就是!”容飛一邊按著屁股,不小心壓到傷口,齜牙咧嘴起來。

  “那處理好傷口了一定要給我發短信!”蘇臻很嚴肅地說。

  “遵命!”

  “……傻瓜……”蘇臻輕歎了一聲。

  “還傻瓜?”容飛頓時委屈了起來,“被釘子紮中的是我誒,還流了那麼多血……你還說我傻瓜……”

  “你根本就不那麼在乎媒體怎麼寫你,你是怕媒體寫對我不好的內容。”蘇臻一語點中了容飛心中所想。

  “誰說我不在意?你想啊,那些狗仔要是寫什麼容少鐵釘紮中臀部血流當場之類的八卦新聞,我以後還怎麼在演藝圈裏混啊!”

  蘇臻的唇上掠起一抹笑,眉頭卻仍舊皺在那裏,“放心,那樣的八卦不可能會出現。”

  “哈?”容飛揚起眉,車子卻開動了。

  只是看著蘇臻站在那裏的身影越來越遠。

  去到醫院處理了傷口,果然如同容飛所料,打了針破傷風之後,助理導演特意為容飛要了間病房趴在床上等待衛子行。

  屁股上被貼了紗布,容飛趴在病床上發了個短信給蘇臻:我沒事啦,醫生說休息一兩周就行了。

  病房門被打開,拎著公事包趕過來的衛子行臉上仍舊是擔心的神色:“傷到哪裡!竟然還住院……”

  當他看到容飛白花花的屁股上那片紗布時,頓住了。

  容飛低下頭,他知道自己受傷的地方很囧。

  “我說……你能別看了嗎?”

  “所以說,你是傷到了屁股。怎麼傷到的?”衛子行站到病床邊,本想伸手碰一碰容飛的傷口,卻被容飛揮開了。

  “一言難盡啦!”容飛根本就不想解釋。

  “一言難盡?你不用只說一句話啊!”衛子行按了按額頭,“上帝保佑容少傷到屁股的消息不會已經出現在八卦雜誌的頭版……你好不容易才在公眾中建立起正面的形象,我可一點不想你再成為公眾的笑柄。”

  “沒搞錯吧,我受傷了誒!你擔心的只有我的屁股有沒有上雜誌!”

  “你要真的身受重傷我一定深表同情,可問題你不是啊!”衛子行搖了搖頭,“害我火急火燎地從蕭邦的國內代理商那趕過來!”

  容飛鬱悶著不說話了。

  一條短信發過來,是蘇臻的:好好在醫院待著,晚上我會去看你。

  頓時,鬱悶的心裏覺得暖暖的。

  “雖然沒受什麼大傷,但是這樣回去容太太一定會大驚小怪,你還是在醫院待著吧,萬一有個什麼發熱還有專業人士照顧你。”衛子行吸了一口氣,“我去和導演商量一下,將你的戲份往後移。”

  “謝了……”

  衛子行離開了,他畢竟不是容飛的保姆,還有大量的事務要辦理,很快病房裏就剩下容飛一個了。

  瞬間無聊了起來,容飛只能趴在那裏用手機打遊戲。

  只是很快,手機也被玩沒電了,容飛試著側身乾脆睡覺,但是一牽扯到傷口就疼得直哼哼,於是他放棄了翻身,繼續保持趴在床上的姿勢。

  唉,別人都是曬太陽,就只有我容飛是曬屁股……

  想著想著,容飛便睡著了過去。

  直到有人托著他的腰,小心翼翼地將他翻過身去的時候,他才醒了過來。

  對方正傾下身,細碎的發垂落在臉際,深刻而優美的五官佔據了他的視線。

  “把你弄醒了?怎麼傻傻地看著我?”

  “蘇……蘇臻……”容飛眨了眨眼睛,看向窗外,這才發覺已經是夕陽西下了,“劇組就收工了?”

  “嗯,本來就沒什麼事情。明天開始才正式忙起來。”蘇臻的手指掠過容飛的額發,將它們向上捋起,似乎只是為了看清容飛的眼睛。

  “哦……恩……我成了劇組的笑柄了吧……”容飛咧著嘴笑了笑。

  “你多想了,大家都沒笑你,只想你早日康復。”蘇臻的笑容裏有幾分心疼,“還疼嗎?”

  “唉,還好。”其實自己以前做替身演員的時候,受過比這還眼中的傷。

  “我還是第一次這麼看著你的屁股。”蘇臻笑了,笑的無比好看,還故意挑起眉梢視線掃過容飛的屁股,那一瞬間流露出的曖昧令容飛心跳漏了半拍。

  又來了!又來了!容飛!人家蘇臻只是跟你開玩笑!你自己心跳個什麼勁兒!

  容飛伸手遮住自己的屁股,“不要看了啦!屁股你也有!看你自己的!”

  “哦……我要怎麼看我自己的屁股?”蘇臻笑的更開心了。

  容飛閉上嘴巴憋在那裏不說話了。

  蘇臻卻掏出手機來,一副認真的樣子,“我應該把容少的屁股拍下來放到微博上去。”

  “喂!搞什麼啊!”容飛猛地爬起來,伸手去拽蘇臻的手機,那靈敏度一點都看不出受了傷。

  蘇臻的手機被他撞落到了床上,而他的雙手被蘇臻牢牢握住。

  “我就算拍下來也是自己欣賞,怎麼可能捨得讓別人都看見!”蘇臻哈哈笑了起來。

  容飛很少見他這樣開懷地笑出聲來,放鬆下來之後才“哎喲”一聲叫出來。

  “好痛好痛!”

  蘇臻趕緊鬆開他的胳膊將他慢慢移回床上,“沒事了,我看看。”

  紗布上沒有血漬滲出,應該傷口沒裂開。

  蘇臻的手指觸上容飛臀部的肌膚,在紗布周圍輕輕按壓著,似乎是為了緩和容飛的緊張。

  但是這樣的接觸卻讓容飛更加僵硬了起來。

  蘇臻……在摸自己哪裡……

  雖然明明知道對方是為了緩解自己的疼痛,容飛的臉還是漲紅了起來,他只能抿著唇趴在枕頭上,假裝自己什麼都不在乎。

  但是蘇臻卻傾下身來,靠在了容飛的耳邊,他的嗓音悠長中流露出幾分玩味,呵出的氣息掠過容飛的耳廓,一切就像是來自深淵的挑逗。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沒……沒有!”容飛狠狠瞪過去,而蘇臻性感的笑容令他暫態血脈噴張湧向下身的某個部位。

  容飛囧了,恨不得用枕頭捂死自己。

  因為他的小兄弟……竟然有反應了……

  蘇臻的視線仍舊描摹著容飛的表情,像是惡作劇一般,他的手指沿著飽滿的臀瓣弧度向下,一點一點伸進容飛與床鋪之間的間隙中。

  “你……你……你幹什麼啊!”容飛驚了,按住了對方的手腕。

  “你說呢?難道沒人給你打過手槍?”蘇臻的話就似重磅炸彈,容飛怎麼也沒有想過從蘇臻的口中聽到“打手槍”這個詞。

  “我幫你啊,一直憋著對身體不好。”蘇臻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手指的指尖已經觸上了容飛的小兄弟。那瞬間就似被燙到一樣,容飛側過身去背對著蘇臻蜷縮了起來。

  “你搞什麼啊!我自己會不用你來幫我!”容飛兩隻手一起按住了對方,蘇臻就算要耍人也不能拿這個來開玩笑啊!

  “小時候一起洗澡又不是沒見過!”蘇臻的手指略微挪動了一點,容飛霎時感覺跌入地獄,小兄弟完全站了起來。

  “你鬆手啊!”容飛急了。

  但是蘇臻卻順勢側躺在了床上,直接從後面抱住了他。

  “別害羞,我幫你。”

  他的氣息噴灑在容飛的後腦和後頸,容飛無法控制地聳起肩膀。

  即使被容飛按著手腕,蘇臻的手指還是圈住容飛的脆弱小幅度地動了起來。

  呼吸急促著,四周蔓延著屬於蘇臻的氣息。容飛有一種被對方佔有的錯覺。他甚至難以辨別那個觸上自己後頸和肩膀的柔軟是不是蘇臻的嘴唇。

  …………和諧的分割線……

  容飛喘著氣,迷蒙地看著不遠處。

  直到身後的蘇臻伸長胳膊扯過床頭桌上的面紙,容飛才意識到自己釋放在他的手中。

  怎麼會這樣?自己怎麼不阻止他!神啊!

  容飛不知道如何回頭去看身後的蘇臻。

  而蘇臻卻用紙巾擦拭著留在他下身的痕跡。

  “怎麼不好意思了?我以為我的技術不錯應該讓你很舒服才是。”蘇臻的語調淡淡的,沒有了剛才的戲謔。

  容飛咽下口水,拉長了呼吸,壓低了嗓音怒意按耐其中,“哪有你這樣強迫別人接受被你打手槍的?”

  “那要不你再強迫替我打手槍?”蘇臻問。

  “蘇臻!”容飛騰地翻身,不顧被壓到的傷處,眉毛抬的老高,“你腦袋裏進水了啊!開玩笑不帶這樣的!我一個大男人被你抓住老二能開心嗎!”

  “好吧,好吧!是我的錯!”蘇臻無奈都搖了搖手,“我承認自己是想逗你一下,但是你的反應太有趣了。”

  蘇臻擺出那樣的表情,容飛發覺自己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57、危險的“錯覺” ...

 

  但是原則就是原則,即使是再好的朋友,有些東西也是不能拿來開玩笑的。

  “你下次再這樣我會跟你絕交。”容飛義正言辭地說。

  “好,不會了。”蘇臻應和容飛的表情,很認真地答應。

  “還有,拜託你不要總是把‘打手槍’這個詞放在嘴邊,一點都不合適你的氣質。”容飛伸手拉過被子蓋住自己。

  “哦?”蘇臻撐著腦袋看著容飛,“那你說我在你心中是怎樣的氣質?”

  “‘永不褪色的優雅’啊!”容飛想都不想就將媒體對蘇臻的評論說了出來。

  兩秒鐘的安靜之後,蘇臻再度哈哈笑了起來,連空氣都因此而震顫。

  “你搞什麼啊!有那麼好笑麼!怎麼今天我跟你說什麼你都笑?”容飛怒了。

  “沒……沒什麼……”蘇臻伸手按了按容飛的腦袋,“你真可愛……”

  容飛徹底無語了。

  “容飛,你知不知道無論在別人的眼中如何的優雅,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

  “有多普通?”容飛對此嗤之以鼻,蘇臻的話聽起來就像是電影臺詞。

  “我會有普通人的欲望,在我喜歡的人面前也會有蠢蠢欲動的心情,我會想要吻他,擁抱他,用偏執的方式佔有他。”蘇臻挑起眉梢,尾音上揚,讓人聽不出真假,“我也同樣會一邊想著他一邊給自己打手槍。”

  蘇臻距離容飛太近了,那一刻他眼角眉梢流露出來的誘惑令容飛不知所措。

  這樣的蘇臻太令人心動,而容飛一直告誡自己的就是……停止對蘇臻的錯覺。

  而就在自己苦苦掙紮的時候,蘇臻卻要將這錯覺加深。

  “你說這些是想將你剛才捏住我小兄弟所做的那一切合理化嗎?”容飛沒好氣地說。

  “是啊,被你看穿了。”蘇臻輕笑了一聲,手指在容飛的額頭上一彈。

  方才的尷尬氣氛霎時不見了。即使不是在演戲,蘇臻似乎仍掌控著一切。

  “有時我真希望你離我遠一點。”容飛嘟囔著小聲說。他的心裏明白,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能讓自己對這個完美男子有過多的依賴和過度的期待,只要再往前一步,會很危險。

  “你說什麼?”蘇臻的聽力好的超過容飛的想像,他湊過來額頭撞了撞容飛。

  “沒什麼!”容飛一把推開他。

  “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麼?”蘇臻揚了揚下巴,適時地停止對容飛的逗弄。

  “有點餓了,衛子行說會給我帶晚餐來。”

  容飛剛說完,就有人敲了敲病房的門說是來給他送晚餐的。

  送外賣的將單子遞到容飛面前,蘇臻打趣道:“這就是衛子行給你‘帶來’的晚餐?“

  “他比較忙啦……而且這家店的東西雖然清淡但是味道很不錯!衛子行還蠻瞭解我的口味的。”容飛喜滋滋地揭開盒飯的蓋子,清蒸排骨和蒜香生菜的味道飄了出來,外加一例銀魚木耳湯,營養一點沒落下。

  “怎麼樣,要不要嘗一嘗?”容飛側過頭來問,剛才蘇臻令他感到的困窘忽然一掃而光了。

  “量又不是很多,再分給我一點我怕你今晚會餓到睡不著。”

  蘇臻好笑地看著容飛翹著一邊屁股坐在床邊大口地吃著飯。

  “今天片場怎麼樣?戲拍攝的還算順利吧?”容飛含糊著問。

  “很順利,任白已經很適應張昊這個角色了。”

  容飛點了點頭應和道:“就是就是!張昊這個角色其實大有挖掘的空間!”

  “就剩下你了,你要儘快傷口復原。等到你回到劇組,估摸著進度正好到要去郊區的拍攝基地。”

  “嗯……”容飛點了點頭,他所飾演的莫小北經常要和人飆車、打架,而且劇中許多黑色交易都是在一些遠離市區的地方進行,所以郊區的拍攝基地便於取景。

  蘇臻一直陪著容飛用完了晚飯,由於第二天還要繼續拍戲,蘇臻八點多就離開醫院了。臨走時還不忘說“無聊了就跟我發短信”。

  容飛呵呵笑笑說自己的手機已經玩沒電了,蘇臻竟然還將自己的手機留了下來。

  “沒關係。我家裏還有另一部手機。”

  蘇臻離開之後,容飛拿著蘇臻的手機心中湧起一股幸福的感覺,幸福了沒多久又覺得自己白癡到可恨。他隨意翻開蘇臻手機裏的檔夾,本來想看看有什麼遊戲,卻意外找到了蘇臻存儲的照片。

  容飛告訴自己不能看不能看,那裏面可能有什麼蘇臻的隱私。隨即容飛又想開了,蘇臻既然肯把手機借給自己用,裏面又怎麼可能會有什麼不方便給其他人看的東西?

  點開了第一張照片,竟然是拍片現場的風景照。照片沒有特別歸類,幾名導演搞怪的照片也在裏面,然後不經意,容飛翻到了自己還是替身演員的時候與蘇臻的合照。

  那時候的自己,笑的多麼簡單。

  容飛沒有想到,蘇臻到現在還留著以前的照片。他一直以為自己不過蘇臻生命中的過客,也許他曾對自己有過欣賞,有過內疚,但是這一切應該隨著自己的死去而煙消雲散了。但是蘇臻卻將它們保留到了現在。

  深深吸了一口氣,容飛忽然看不明白蘇臻到底對自己懷抱著怎樣的感情了。

  手指滑動,之後的照片竟然全部是現在的自己的。比如容飛吃著片場盒飯,嘴巴鼓鼓的像只青蛙的樣子;比如他在飛機上熟睡抱著毯子的樣子;再比如他在T臺上走秀轉身的瞬間……

  容飛眨了眨眼睛,他從沒想過蘇臻會這樣關注自己。

  心中湧起竊喜的感覺。原來他在蘇臻的世界裏是佔有一席之地的。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九點多,容飛卻沒有絲毫困意,因為他睡的太多了,況且屁股上的傷讓他也睡不舒服。

  側著身子翻了一會兒照片,他沮喪著發現蘇臻的手機裏竟然沒有一張他自己的照片。

  敲門聲響起,容飛心想會不會是衛子行來了,趕緊關閉了手機裏的文檔。但是推開門的人令容飛大吃一驚。

  “啊!”容飛撐起上身望過去。

  對方穿著V領長袖T恤和軍綠色的休閒褲,臉上是一副囂張的墨鏡,肩上還背著行李袋,剛下飛機就趕過來的樣子。

  容飛繼續愣在那裏,“安……安凱文?你怎麼來了?”

  沒錯,來人正是安凱文。他信步走而來,將行李袋隨手扔在床邊,摘下墨鏡一副巨星風采。

  “如果我不來看你,估計你連一個電話都不會想到要打給我。”安凱文嗤笑一聲,在容飛身旁坐下。他的面容中有幾分疲憊,但是俊美的風度不減。

  “我回國之後真的很忙……你知道的,《槍神》的拍攝……我剛研究完劇本這部戲就開拍了……”容飛低下頭,但是他內心深處知道這並不是理由。他回國後發過幾個短信給安凱文,因為自己比較忙,安凱文回復他肩膀的傷勢已經好了之後容飛就把他忘到腦後去了。

  “是啊。”安凱文的鼻子哼了哼,“我一下飛機就打你的電話,你的電話卻無法接通。我只好打電話到你的經紀人那裏,不然都無法得知這麼一個勁爆新聞。你的經紀人還真有實力啊,容大少你片場受傷進了醫院竟然沒上娛樂版,看來他在媒體中很吃得開。”

  “真的沒上八卦雜誌?”關於這點容飛也覺得不可思議,應該有很多人等著看他笑話才是。

  “要不要我去把所有的八卦雜誌都買來給你?”安凱文沒好氣地說。

  容飛嘿嘿地撓了撓耳朵,“那我的運氣真好。”

  安凱文狠狠白了他一眼,“不是你運氣好,一定是有人覺得你臉皮太薄,幫你把這個八卦新聞給壓下去了。”

  可是會有誰呢?難道是那個愛子成癡的老媽?還是那個不苟言笑的老爸?

  “看你背行李袋的樣子,肩膀應該沒事了吧?最近還有參加什麼走秀嗎?”容飛終於意識到自己應該關心一下對方了。

  “一周之後在香港有一場。”安凱文側過臉來看向容飛的屁股。

  還好此時他已經套上了寬鬆的睡褲了,老實說他再不想有人過度關注他的屁股了。

  安凱文的手掌就撐在容飛的臀邊,“怎麼樣,你的屁股沒事了吧?”

  “沒事沒事!”容飛爽快地搖了搖手,“就是被釘子紮了一下流了挺多的血而已。你剛下飛機,累不累?要不要回去休息?”

  “嗯,有點累了。”安凱文直接將那雙長腿抬上來,在容飛身邊和衣躺下,“借你的床給我睡一會兒。”

  “哈?這裏是醫院,你確定不回家睡?”

  “不了,我只能休息兩個小時,趕最後一班飛機去香港。”說完,安凱文貌似完全放鬆了下來,呼吸均勻進入了睡眠狀態。

  容飛安靜著不敢發出聲音,將被子的一角拉過去蓋在安凱文的身上。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同安凱文待在一起,對方所有的驕傲與光芒就此隱沒,眉眼間只有困倦的疲憊。

  容飛忽然有點感動,這傢夥明明可以在機場附近找個地方休息,可是聽到自己受傷的消息之後竟然親自來探望了。安凱文永遠不會親口說自己是關心容飛的,但是那段一起走秀的日子裏,安凱文是個嚴格的引導者同時也是個相當敬業的模特。容飛是羡慕他並且敬佩他的。

  從側面隱隱可以從T恤的領口看到安凱文肩上的那道疤痕,容飛不由得側過頭去想要將它看清楚,那是安凱文保護自己的時候留下的。模特身上的傷疤……不用說對安凱文以後的事業一定會有影響……想到此,容飛愈發內疚了起來。

  但是安凱文並沒有真的睡著,他緩緩開口道:“你是不是在看我肩上的傷疤?”

  容飛驚訝著說:“原來你沒有睡著啊!”

  安凱文勾起唇角:“你一直這樣看著我,純粹的視覺騷擾,我還能睡的著嗎?”

  容飛沉默了。

  安凱文略微歎了一口氣,“你放心,我肩膀上的傷疤會越來越淡,對我以後的走秀沒有你想像中的那種影響。有的設計師還覺得它很性感呢。”

  “你真會安慰人。”

  “我沒有安慰你。除了在T臺上,我沒有見過你認真的樣子。因為肩膀受傷而修養的日子裏,我看了你拍的《淺風》,忽然意識到其實你還有另一番天地,而我卻習慣性地將我所熟悉的T台也當成是你的世界了。”安凱文淡淡地說。

  “謝謝你……保護了我……”那次的吊燈砸下來,容飛如果沒有被安凱文推開,傷到的很有可能是臉。

  “那麼我在你心中佔據了怎樣的地位?”安凱文半開玩笑地問。

  “嗯……導師還有朋友。”容飛思索了兩秒後回答。

  “只是這樣而已嗎?那我可真悲哀。”安凱文扯起唇角。

  “啊?為什麼悲哀?”不明就以的容飛伸過頭去問。

  安凱文沒有回答他,表情舒緩得好似真的睡著了一般。

  容飛沒有伸手去搖他,萬一這傢夥是真的睡著了,自己把人家搖醒就是罪大惡極了。

  一個人待著是件無聊的事情,沒過多久,容飛也趴在床上睡著了過去。

  待到他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然日上三竿,容飛迷蒙著眨了眨眼睛摸向一旁安凱文的方向,已經空蕩蕩了。

  容飛歎了一口氣,側過頭來才發覺枕頭邊粘著一張便簽紙,落款是安凱文:別演砸了莫小北,我等著看。

  莞爾一笑,容飛將便簽紙黏在床頭。

  安凱文繼續他的征程,而容飛也告訴自己必須早日康復回到劇組。

  半個月之後,容飛的屁股無礙,衛子行將他送到了片場。

  今日的陽光很好,傾斜著從樹枝之間投射到地面上。蘇臻就站在那裏,靠著樹幹,手中捧著劇本正在研讀。他的眉眼輕垂,仿佛靜立在這個世界之外。

  一旁的衛子行正在和陳思樂導演談論著什麼,而容飛被蘇臻吸引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直到方大同扛著攝影器材走過來,看見容飛便高聲喊道:“啊!容飛!你傷好了回來啦!”

  這麼一喊,不只是看著劇本的蘇臻抬起頭來,就連正在做造型調整的任白也回過頭來。

  

 

58、飆車 ...

 

  “挺好的嘛,沒見你走路的時候有跛腿!”任白的笑容有些扎眼,但是容飛已經知道他沒有惡意。

  蘇臻款款而來,容飛下意識走到了導演跟前回避了蘇臻的視線。

  他不想說自己還在意著……在意那天蘇臻為自己打手槍的事。一想到蘇臻的手指握住自己的脆弱,容飛就開始全身發燙。

  “容飛,你知道拍最近這一個月的戲要和劇組同住吧?如果你住到市區每天來片場就要花上幾個小時,我不想整個劇組等你一個。”導演陳思樂說。

  “我知道!”容飛點頭。

  “但是我們都是在這附近住小招待所,條件不是很好,而且由於劇組工作人員不少,所以要兩人同住。”陳思樂強調說,“我知道你們演員都很在意自己的私人空間,但是希望你能犧牲一下。”

  “沒問題,那麼不知道有沒有安排好我和誰一起住?”

  其實和劇組一起住是拍戲中比較常見的,特別是一些電影的取景距離市區比較遠,為了趕拍攝進度一般會在片場附近找地方住。兩個演員擠在一起也沒什麼奇怪的。容飛做替身演員的時候曾經還和三個人擠在一間房間裏睡過呢!

  導演的目光停留在任白的身上,“那就任白吧,他現在還是單人單間。”

  “我?”任白的眉稍翹的老高,“沒搞錯吧!我為什麼要和這傢夥住在一起?”

  “因為你一個人。”

  “我一個人?”任白任性的老毛病又顯現出來了,他指向蘇臻的方向,“他不是也是一個人嗎?”

  陳思樂導演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一旁的方大同忍不住嗆聲,“不會吧,以蘇天王在業內的地位本來就應該單人單間啊!難道說你和蘇天王一樣牛掰?”

  沒有人想到方大同會如此直接地說出眾人心中所想,氣氛瞬間尷尬了起來。

  “沒關係,我跟容飛一間房吧。正好從今天開始容飛的戲份就會越來越多,我們的對手戲占的比重比較大,我和容飛住在一起比較好對戲。”蘇臻幾句話落落大方,使得任白黯然失色。

  “蘇天王就是蘇天王,比起那些白斬雞似得青春偶像有深度的多!”方大同點了點頭。

  容飛卻囧了,自己本來就有點考慮不要與蘇臻過分親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方大同三言兩語又把自己和蘇臻湊到一起去了。

  蘇臻朝容飛一如既往地微笑著,容飛想要別開臉卻又做不到,誰要那樣的笑容誘惑人心,讓人無法忍住不看。

  兩人還沒來得及說上話,陳思樂就示意化妝師將容飛帶走了。

  任白被方大同諷刺完本來還一副不爽至極的表情,現在看著容飛馬上就要進入拍戲狀態,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

  場景很快搭建完畢,容飛即將拍攝的第一個場景就是他騎著摩托車飛奔在公路上,身後的飛車黨拎著鐵棍甚至長刀緊追在他身後。

  “容少,你機車騎的好不好啊?”助理導演問。

  “挺好的啊!”容飛對自己的車技非常自信,那幾年的替身演員經驗可不是白來的。

  陳思樂開口說:“你只需要演被其他古惑仔追趕的場景,最後那個大轉彎倚著地面反向沖出包圍的部分我會為你找替身演員來演!”

  “那個部分我應該能做到!”容飛朝陳思樂招了招手。

  在一旁看著的任白的經紀人涼涼地說:“那是當然,容大少飆車的技術還能比特技演員差?”

  語氣之中是對容大少過去的嘲諷。

  任白蹙起眉來,這傢夥也是有點驕傲的,他更希望真的能夠在演技上贏過容飛而不是這種冷嘲熱諷,於是他狠狠白了經紀人一眼,對方閉上嘴巴不說話了。

  “不要勉強,要知道你是很重要的配角。”陳思樂沉下聲音來,那個動作對於擅長騎機車經常飆車的人來說並不難,但是陳思樂並不清楚容飛騎機車的技術有多好。

  “放心。”容飛朝著導演自信地一笑。

  其實如果真的用替身演員,拍出來的效果就只能注重機車而不能拍到人,這樣畫面感會差很多。而對於莫小北這個角色來說,這是他的出場秀,陳思樂更希望這個場景能夠拍到容飛連人帶車的畫面才更有動感。所以當容飛說自己可以的時候,陳思樂忽然想試一試。

  “嘿,別受傷了。要是你又住院,這個角色一定會換人。”任白揚起下巴。

  容飛卻覺得這傢夥其實是在擔心自己,“放心吧,你演張昊演的那麼順了,怎麼好意思忽然讓你來演莫小北呢?”

  說完,片場傳來一陣笑聲。

  造型師正在為容飛做最後的整妝,在他的臉上畫出幾道自然的傷疤。霎時間,容飛那張白淨的臉上平添了幾分江湖氣,如果眼神再兇狠一點,就更有莫小北的味道了。

  騎機車對於容飛來說是小菜一碟。他跨坐上去,機車發出嗡鳴聲,正要前行時蘇臻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啊……怎麼了?”容飛側過頭來問。

  蘇臻的表情令容飛的心臟一顫。從容飛決定親自演完飛車的戲碼,蘇臻就沉默不語。他的眉頭緊蹙,扼住容飛的手指用力到令人疼痛。

  “我不想你演最後那個鏡頭。”蘇臻一字一句地說。

  陳思樂略微一愣,蘇臻在業內以敬業聞名,一些有危險的場景在不方便使用替身演員的情況下,蘇臻從來不會推諉,親自上陣。只是現在,他竟然希望容飛不要演最後那個鏡頭?其實最後那個鏡頭比起蘇臻曾經演過的一些戲危險係數要小的多。

  容飛卻在那一刻想起自己出車禍的那場戲,蘇臻也曾站在窗邊說“請小心”。

  只是此時的蘇臻目光令人產生痛覺。

  容飛握住蘇臻的手腕,收斂了唇上的笑意,而是非常認真地看向對方說:“相信我。”

  蘇臻在容飛的目光裏僵直著鬆開手指。

  “我去了!”容飛轉身將機車騎到了公路上。

  容飛身後十三四米的位置上,是一排騎著機車的群眾演員。

  導演看著顯示幕,示意開始。

  容飛發動機車猛地沖了出去,他身後飾演古惑仔的演員們揚著鐵棍和西瓜刀追趕而來,那陣勢即使明明知道是在演戲,容飛心中還是膽戰心驚。

  但是莫小北是絕對不會流露絲毫怯懦的表情,容飛吸了一口氣,機車再度加速將身後的傢夥們越甩越遠,還不忘回頭扯起唇角一笑。

  那笑容裏有幾分囂張的味道,還有幾分孩子氣,眉眼間的得意一閃而過,他的唇上浮現出一絲戾氣。

  他那不修邊幅掛在肩上的襯衫衣擺在風中像是羽翼一般,泛黃的白背心令莫小北看起來既小市民又有幾分果決的男人味,牽扯著他人的視線。

  特別是他半匍匐在機車上的身影,加速的那一刻背脊的線條緊繃起來,令人心臟一顫。

  陳思樂眯著眼睛看著螢幕上容飛的表情特寫摸著下巴。

  導演的身旁站著任白和蘇臻。

  任白明白那不過一秒鐘的表情卻完美再現了莫小北這個人的性格。他雖然混跡於市井,但並不是個流氓,他看不起那些虛偽的被生活折磨到麻木的人於是表現出囂張的一面,但是他的內心深處卻有著孩子般的赤子之心,這也是為什麼他那麼信任林默風的原因。

  而他身邊的蘇臻卻死死盯著容飛的身影,仿佛擔心著他隨時會從機車上掉落下來一般。

  “哦,容少騎機車的技術好像還不賴啊!”助理導演感歎道。

  此時,容飛猛地一個轉身,膝蓋劃過地面,摩托車傾斜著大幅度轉彎,揚起一片塵埃。

  他猛衝向那群揚著鐵棒的古惑仔,氣勢洶洶,那一瞬的殺氣騰騰將對方震懾,他們揚起的鐵棒還未來得及揮下去,容飛已然與他們擦身而過揚長而去。

  “喔——真的沒用到替身啊!”任白的經紀人不自覺發出驚呼聲。

  其他工作人員擠在那裏看著螢幕,紛紛發出感歎。

  “看見了嗎?容少實在太拽了!”

  “一氣呵成啊!我還準備讓替身演員來幫他呢,沒想到他自己就搞定了!”

  “不是比替身演員的動作還帥嗎!”

  “那氣勢!”

  陳思樂示意重播剛才的鏡頭,即使是放慢了看,容飛的表演依舊無懈可擊,一流演員的演技加上媲美特技演員的車技,陳思樂點了點頭,表示非常滿意。

  任白歎了一口氣,他內心深處明白如果真的讓他去演莫小北,他一定演不出容飛的這種衝擊力來。

  當他側過臉看見蘇臻的側臉時,不由得愣住了。

  這位在媒體在公眾面前對一切都處之泰然的天王竟然露出那般緊張的表情,仿佛容飛的一舉一動都控制著他的世界一般。

  到底蘇臻和容飛是什麼關係?

  任白疑惑了。業內沒有誰聽說過蘇臻與誰的關係比較親密,但是從這些天的相處來看,容飛對於蘇臻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此刻,容飛從機車上跨下來,信步走向導演。敞開的領口,深刻的鎖骨,一切看起來都有一種男人味的性感。

  “導演,剛才那出戲的效果怎麼樣?”容飛的聲音裏有些緊張,這畢竟是他在《槍神》劇組中的第一出戲。

  “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有這種狀態。”導演並沒有直接讚美他,但是話中的意思卻清晰明瞭。

  容飛笑著看向蘇臻的方向,沒想到對方的眼睛裏卻有一抹莫名的怒意。

  來不及去探究到底是怎麼回事,容飛就被化妝師帶去整裝,下一場即將開始。劇組前往距離片場最近的商場,這也是近期唯一一處不在郊區拍攝的場景。本來劇組是要將這出戲移到後面再拍攝,但是由於洛冰的檔期關係,這部分的戲不得不提前。

  那是容飛第一次見到星耀一姐洛冰飾演的馮依。這是一個年近三十的女人,一個富商的情婦。她曾經是個天真無暇的大學生,年輕如同春風中的淺色小花惹人愛憐。但是一切終究被時間還有這個社會抹殺。她離不開那個富商的金錢卻永遠享受不了所謂家庭的溫暖,年華老去那個曾經喜愛她容顏的男人對她也逐漸冷淡。她除了拿著他的卡買著那些已經沒什麼意義的華衣美服珠寶首飾,這個世界對她再沒有眷顧。

  但是容飛飾演的莫小北卻一直默默關注著這樣一個女人。

  她拎著大包小包從商場裏走出來,臉上戴著墨鏡,誰都看不清她的表情。

  而莫小北一邊推著貨箱,時不時用眼睛看向她的背影。

  她的身姿依舊婀娜,視線中延伸出某種幻想。

  “哢!”導演忽然站了起來,洛冰歎了一口氣拎著大包小包走回商場門口,而穿著背心的容飛看向導演的方向。

  “容飛!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演的是誰?不是陳淺風!而是莫小北!不要用陳淺風望著宋年年的表情來看著馮依!”導演的叫喊聲令容飛低下頭來。

  莫小北對馮依的感覺同《淺風》中那種持續多年的戀慕是絕對不同的。

  雖然愛是一種感情沒有緣由,但是愛上一個人,這個人的身上一定有什麼觸動了莫小北。容飛在看劇本的時候也曾經思考過這個問題,卻無法得到答案。

  他試了不同的表情不同的眼神,陳思樂始終不滿意。

  而洛冰來來回回走了N多次,拎著袋子的胳膊也快沒力氣了,額角也滲出了汗漬。

  “要你愛上馮依這樣的女人就真的那麼難嗎?”陳思樂蹙起眉頭。

  

 

59、你知道替身演員容飛嗎 ...

 

  容飛歎了一口氣,他不曾真正與馮依這樣的女人接觸過,從傳統的觀念來看一般的男人是不會愛上馮依這樣的女人,他們只會批判她,戴著有色眼鏡看她,而不會去欣賞她甚至愛上她。而莫小北是一個在貧民中長大的人,他渴望的應該是一個淳樸單純的女子,在他受傷的時候為他上藥,為他做上幾道家常菜,在他出去闖蕩的時候拽住他,希望他能安定。可偏偏在劇本裏,他愛上了馮依,這個看似妖豔實則腐朽的女人。

  洛冰將袋子放在了商場門口,走到了容飛面前,她無奈地一笑,“容少,你知不知道我很累。我相信推著貨物的你更累。拜託你下一次通過,OK?我晚上還有通告,不想讓人看見我被購物袋勒紅的手心。”

  頓時,屬於一姐的氣場壓在了容飛的心臟上。如果一場戲只有他一個人不斷NG,就算被導演罵死他也能沉著地去思考這個角色到底該如何飾演。但是一旦牽扯到其他人就不一樣了。

  “導演,為了讓容飛調整狀態,我們休息一會兒吧。”洛冰舉手向導演示意,“如果他調整不過來,就算再重演幾百遍還是NG。”

  這個意見被導演採納了,他點了點頭示意大家都休息一會兒。

  容飛呼出一口氣,走回保姆車,剛要拉上車門有人扣住了他的手。

  “蘇……蘇臻……”容飛不知所措起來,一整個下午蘇臻看著他的神色就沒有緩和過,儘管容飛根本不知道是為什麼。每當看到蘇臻,容飛就感覺莫名的壓力,所以他索性避開了蘇臻。只是沒想到蘇臻竟然會主動來找他。

  “怎麼,不想我進來?”蘇臻眉梢一挑,容飛就鬆開了手。

  門呼啦一聲關上了,蘇臻坐在了容飛的身邊,這讓容飛又是一陣緊張。

  “我靠近你似乎讓你很緊張?”蘇臻的後背靠著座椅,側過臉來看著容飛。

  “沒有!怎麼可能!”容飛趕緊否定,然後露出大喇喇的笑容來,“我這不是演不好莫小北對馮依的感情,所以正在頭疼嗎……”

  “那麼讓你頭疼的到底是什麼?”

  “……我不明白莫小北為什麼會愛上馮依。按道理像莫小北這樣的人應該看不起馮依這種依附其他男人,沒有尊嚴,沒有自我的女人……”

  “因為馮依不是男人。在莫小北的眼裏,男人生來就是要被依賴的,而女人是弱者。”

  “可就算這樣,莫小北也許會同情馮依,那麼愛呢?怎麼可能會有那種一直想要看著對方的愛慕?”

  “那是因為你沒有看到馮依的內心,但是莫小北看到了。”蘇臻淡淡地說,“容飛,我們每個人都會對自己喜歡的類型或者說是形象有一個幻想,甚至是一個界定。但是到最後,也許我們愛上的並不是那樣一個人。”

  “我知道。”

  “你有愛上過某個人嗎?即使那個人和你的設想天差地別?”蘇臻的手指伸過來,點在容飛的心口上,“我要你試著想一想,如果說莫小北愛上了馮依,到底是什麼打動了她?”

  什麼打動了莫小北?毫無疑問,打動莫小北的不是馮依的軟弱,不是馮依對物質的追求,也不僅僅是馮依的面容。

  馮依這樣的女人,她獨自一人逛商場,所有美麗的衣飾即使穿在身上那個男人對她也早沒有了欣賞的欲望。她的人生找不到方向,她曾經掙紮過,內心曾經反抗過,但是她終究沉淪了。

  ……是她的寂寞!

  容飛睜開了眼睛看向蘇臻。

  是的,馮依是個寂寞的女人,她所有展現出來的美麗都渴望著有人欣賞有人慰藉,她就像是一朵孤單綻放的玫瑰,莫小北知道自己如果用手去觸摸就會被她的刺紮傷,於是他用眼睛去體會那個女人的寂寞,因為關注所以他變得更想要去探究那個女人的一切。於是他看到了更多,馮依就像是個玻璃花瓶已經滿是裂紋,卻仍舊折射著日光形成了凋落的美感。

  容飛忽然能夠體會到莫小北想要擁抱和溫暖那個女人的欲望。

  “如果你有了想法,那就可以下車繼續了。”蘇臻淡淡地問。

  蘇臻將車門拉開,容飛走了出去,回頭看向蘇臻。

  “你也是不是也愛過一個與你設想中大不相同的人?”

  “是的。”蘇臻淡淡地回答,一點都不擔心容飛會將這個爆炸性的消息傳遞給媒體知道。

  容飛很想問那是一個怎樣的人,因為實在難以想像。

  “我想睡一會兒。”蘇臻拉上了保姆車的車門。

  容飛獨自離開。

  下午三點四十,導演示意這是今天最後一次拍這段戲,如果容飛還是表現的不好,就要將這場戲挪到一個月之後了。

  洛冰橫了容飛一眼,意思很明顯:你小子絕對不可以再NG

  容飛呼了一口氣,戴上手套做出去推貨箱的動作。

  此時,洛冰扮演的馮依拎著購物袋從商場中走了出來。

  莫小北抬手用胳膊蹭掉了額角的汗漬,側臉的瞬間看見了馮依的背影。

  他的目光隨著馮依遠去的步伐越拉越長,那是一種無聲的關注,像是要用目光將馮依抱緊。

  隨著馮依拉開車門離開,莫小北輕輕歎了一口氣。

  “哢!”導演起身,用卷起的劇本指著容飛說,“就是這樣!就是這種感覺!你要牢牢記住莫小北對馮依的感覺!”

  容飛眨了眨眼,心中的沉鬱一掃而光,整個人輕鬆了起來。

  洛冰從車上下來,看向容飛,眉眼間浮現出一絲讚賞。

  拍完這出戲之後,因為還有一小時的富餘,導演趁熱打鐵將下一場戲也給拍了。

  那是馮依走在路上鞋跟踩進石縫裏扭傷腳然後被莫小北看見於是趕去幫她的場景。

  鏡頭裏,容飛低下身來想要去觸碰洛冰所飾演的馮依的腳。洛冰就像避開瘟疫一般縮起來,不愧是一姐,那種略微的驚恐與些許的嫌惡交雜在一起,自然而不做作,“你……你想幹什麼?”

  容飛也入戲的很快,演出了莫小北那種明明心中很緊張離自己喜歡的女人這麼近,卻仍要一副我幫你你還不知道好歹的表情,“看看你的腳踝腫到什麼程度!”

  劇本中,莫小北的表情也使得馮依對他有些害怕,畢竟莫小北的額角有傷疤,穿著又像個古惑仔。而莫小北也看出了馮依的恐懼,他伸手將馮依的高跟鞋從石縫中拔出,但是跟已經斷了。

  “你今天有買其他鞋子嗎?”容飛問。

  洛冰搖了搖頭,瑟縮在那裏,看向四周經過的人,希望有誰能幫她。

  “那就沒辦法了。”容飛扯過洛冰的腳,不理睬她的掙紮,將另一隻鞋也脫下來,然後堂而皇之地將兩隻高跟鞋都掰斷了,隨即抬起頭來大喇喇一笑。

  那個笑容太簡單,可越是簡單的東西就越難以表達。

  洛冰有一種炫目的感覺,她愣在那裏,容飛卻已經按照劇本半跪著替她將鞋子穿上,將她來起來。

  “這樣不就好了,不會扭到腳了,鞋跟也不會嵌進石縫裏了。”容飛笑了笑,轉身離開。

  洛冰還沒有回過神來,容飛已經走遠了。這一連串的戲太過於流暢,而洛冰完全被帶入進了馮依的角色之中。

  “你不覺得剛才容少特有男人味嗎?”化妝師一副花癡的樣子盯著螢幕上的重播。

  “是啊,是啊,特別是剛才他脫洛冰鞋子的那一幕……真的跟《淺風》裏陳淺風的形象大不一樣啊!”

  容飛回頭望向保姆車的方向,蘇臻仍然在裏面。

  隱隱覺得今天的蘇臻真的有點不對勁,在導演發話說今天“放工”之後,容飛便走到了保姆車前敲了敲門。

  “嗯?”蘇臻的聲音響起,容飛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反倒是化妝師看容飛愣在那裏,直接開口問:“容少?你不上車嗎?”

  這個時候,蘇臻將門拉開了,看他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他一直就沒睡著。

  “上車吧,今天衛子行和沈彥都不會來,我送你回去住的地方。”

  “哦,好……”容飛上了車,坐在蘇臻的身旁。

  蘇臻的手指很有美感,但絕對不是女孩子那種纖細的漂亮。他的側臉像是寧靜的遠山,容飛只能用目光去描繪卻無法接近。

  他們的車子與洛冰的車擦肩而過。

  洛冰鳴響了喇叭引得容飛看向窗外。

  “容少,你今天演的不錯啊!”

  “謝謝!”容飛沒想到洛冰竟然會特意誇獎自己。

  洛冰的車子驟然遠去,和她那說風就是雨的性格還有幾分相似。

  蘇臻開著車繼續前行,他們的後面還跟著好幾輛劇組的車。

  車廂裏安靜的要命,容飛伸手打開了廣播,頓時輕鬆的音樂拯救了容飛的神經。就這樣一路開到了劇組在郊區為他們安排的住宿。這是一個四層樓的小旅館,條件當然和參加什麼威尼斯電影節或者柏林電影節的國際飯店沒法比,但是勝在明亮,潔白的被單上有一股屬於太陽的味道。房間有些窄,而且只有一張雙人床。但總的來說,這樣的條件容飛是絕對能吃的下睡得香的。

  “就一個月,忍一忍吧。”蘇臻走過來,本來要伸手揉一揉容飛的腦袋,但手勢卻停在了半空中。

  之前是容飛介意蘇臻在醫院裏幫自己打手槍的事,現在容飛更介意蘇臻對自己的這種態度。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容飛澄亮的眼睛看向蘇臻,“有話直說!”

  蘇臻在容飛身邊坐下,依舊沉鬱著。

  容飛是在不喜歡這種氣氛,乾脆走到自己的行李箱前開始翻找自己的衣服準備去洗個澡。什麼時候蘇臻願意說了,自己再聽他說。

  “你還還記得那個叫容飛的替身演員嗎?”

  容飛僵在了那裏……良久才開口道:“當然記得。”

  他們一起參加了葬禮。

  蘇臻輕笑了一聲,“他雖然和你一樣的名字,卻完全不一樣的命運。他是個很棒的特技演員,會飛車,能從十幾米高的樓上跳下來也不眨眼……他能讓所有的動作看起來都符合你眼球的美學……”

  “我知道。他很敬業。”容飛不敢回頭,強裝不明白對方為何在這個時候提起過去的自己,假裝專心致志地整理行李。

  “他……一次為我做替身的時候,出了意外。撞車之後安全氣囊沒有彈出來,他死了。這些報紙上都有,他的師父也應該告訴過你了。”蘇臻用平靜的語調說。

  

 

60、蘇天王,你要做什麼? ...

 

  但是至今,他還記得這件事情。

  原來自己曾經令他那麼痛苦過嗎?

  霎時,容飛忽然明白今天蘇臻對自己的那個態度。

  因為他在害怕,害怕今天的容飛會和曾經的容飛一樣驟然消失在他的眼前。

  “他對你而言還那麼重要嗎?”容飛難以控制心中那想要知道的欲望。

  “是的,很重要。”蘇臻毫無遲疑的回答。

  “為什麼?”容飛問,“因為他做了你的替身?還是因為他死了?”

  “我不知道。”蘇臻別過頭去。

  容飛撐著上身的手掌指尖正好觸上蘇臻,“放心,那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在我身上,我保證。”

  蘇臻輕笑了一聲,側過頭來,儘管眼中的憂鬱並未完全散去,但是唇角卻揚起一抹笑容,“你不是想要淋浴的嗎?”

  “是啊!”容飛拉起自己的T恤,“今天太陽挺大的,害我出了一身汗!”

  “去吧,別怪我沒提醒你,這裏的水龍頭很經典。”蘇臻推了一下容飛的背脊。

  看見蘇臻已經不像剛才那樣陰鬱了,容飛也驟然輕鬆起來。

  他一邊關上浴室的門,一邊探出半個腦袋來,“你才是呢!可別偷看我!”

  誰要蘇臻那次在醫院裏有不良記錄呢。

  蘇臻別過臉去一笑,容飛將門關上了。

  容飛本來想要擰開水龍頭放水,只是沒想到擰開水龍頭的那瞬間水流如同射水槍一樣沖出來,淋了他一臉不說,還將他手上未來得及放在架子上的換洗衣物一起淋濕了。

  呆愣在那裏,直到水流恢復正常,容飛抬起手來看一眼自己的衣服,無奈地打開門,濕答答地走出來。

  坐在床上的蘇臻看著他這副樣子,哈哈笑了起來。

  “你怎麼不告訴我所謂的‘經典’到底是怎麼回事?”容飛陰測測地說。

  “‘經典’當然要自己體會啊!”蘇臻伸手掠起容飛濕答答的發尾,“沒關係,換套衣服進去洗吧。”

  容飛點了點頭,蘇臻接過了他手中的濕衣服,走到陽臺上替他一件一件掛在了陽臺上。

  放在床頭的容飛手機閃了一下,蘇臻隨手勾過來一看,竟然是安凱文的名字,眉頭微微一皺,蘇臻並沒有點開短信,而是將手機扔回床頭桌上。

  當容飛洗澡出來,看見陽臺上飄揚著自己的襯衫長褲外加底褲的時候,嘿嘿笑了兩聲。

  蘇臻好笑地說:“還好你現在沒有再穿花色平角褲了。”

  “……”容飛頓時窘了。

  “其實你還是更喜歡花色平角褲?”蘇臻來到他面前,身體前傾著問。

  “誒!能不能不再討論底褲這個問題了!”容飛來到床邊擦拭著自己的頭髮。

  “剛才你的手機響了一下,應該是有短信了。”蘇臻揚了揚下巴,示意床頭桌上的手機。

  “哦!”容飛伸長手臂勾過手機,點開看了看,然後回復了一條短信過去。

  “誰啊?”蘇臻問。

  “安凱文啦!他現在在香港走秀,累得要死,問我戲拍的怎麼樣了。”容飛回答。

  “看來你和安凱文還蠻熟稔的了。一開始不知道是誰跟我說覺得安凱文又驕傲又臭屁。”

  “好吧,他有驕傲和臭屁的資本。”容飛吸了一口氣。

  蘇臻的目光略微暗了下去,而容飛依舊歡天喜地的模樣按著手機。

  晚上,助導在小旅館的門口搞了一個露天燒烤,方大同興致勃勃來敲容飛的門。

  “容飛!容飛!出來燒烤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助導的聲音:“方大同你那麼大嗓門打擾容少休息!燒烤味道太大,容少不喜歡!”

  方大同立馬反駁說:“什麼容少不喜歡啊!容少就喜歡燒烤和啤酒!”

  蘇臻好笑地看向容飛,“看來方大同對你的興趣愛好知道的很清楚啊!”

  “要不要一起去?”

  “你都去了,我一個人待在房間裏會有意思嗎?”

  於是容飛和蘇臻一起下樓引來不少人的側目。

  化妝師陳姐好笑地說:“實在想像不出來天王吃燒烤的樣子啊!”

  陳思樂導演提醒說:“啤酒不要喝太多,明天還要開工。”

  誰知道現場大多都是男人,沒幾個燒烤水準好的。烤出來的東西不是沒熟就是已經烤焦了。大家一邊乍舌一邊用啤酒漱口。

  容飛看著燒烤爐,鬱悶著說:“我的烤玉米啊!我的烤魷魚啊!我的烤熱狗啊!”

  沒想到蘇臻竟然挽起了袖口,對正在烤爐前掙紮的幾個工作人員說,“算了,還是我來吧。”

  “蘇天王?”大家呆了。

  蘇臻莞爾一笑,“天王可不是只會演戲而已。容大少正嗷嗷待哺,你們也不想繼續被炭火熏烤了吧?”

  “成!換你來!”方大同抹開臉上的汗水,一道黑色的痕跡令人忍俊不禁。

  蘇臻悠然都來到方大同的位置,即使是做燒烤,他的動作也像是米其林餐廳裏的主廚,嫺熟而優雅。

  容飛的下巴擱在啤酒罐上看著蘇臻的方向,不自覺感慨著:“蘇臻真是完美啊!”

  陳姐好笑地坐在他身邊,“除了長相一流、演技一流、脾氣一流之外,還有什麼?”

  “當然還有,廚藝一流。他做的牛排和通心粉是極品啊!”容飛咽下口水,他已經餓了。

  “什麼?容少!你還吃過蘇臻做的牛排和通心粉?”陳姐的眼睛亮了。毫無疑問,陳姐是個工作狂,在生活上卻十指不沾陽春水,不能指望她有什麼好廚藝。

  他們剛聊了沒一會兒,蘇臻就將烤好的玉米放在了容飛和陳姐的盤子裏。

  “哇——”容飛的眼睛睜的很大,玉米烤出金黃薄脆的感覺,上面還刷了薄薄一層辣椒醬。

  容飛張開嘴咬下去,發出吧吱的聲響,當玉米棒拿開,陳姐立馬笑開了花。容飛的嘴唇上一道辣椒醬。

  蘇臻也笑了,將紙巾遞到容飛面前,“我把雞翅膀和魷魚也烤了吧。”

  於是,托容飛的洪福,大家都嘗到了蘇臻烤的食物。

  晚上,肚子圓滾滾的容飛攤在床上,“怎麼辦啊……一點都不想再去洗澡了……但是一身的燒烤味道……”

  蘇臻坐在一旁,手指在他的肚子上戳了戳,容飛立馬蜷起來哈哈大笑,“不要逗我!一會兒吐出來了!”

  “不想洗就不洗了,反正我也是一身燒烤味,不會嫌棄你的。”

  “嗯……”容飛側著身,“蘇臻,我有點緊張了。”

  “緊張什麼?沒聽說吃太多會引起緊張的。”蘇臻與他並排躺下。

  “明天我就要和你演對手戲了。莫小北第一次見到林默風……”容飛呼出一口氣,“雖然自己一千次地設想那個場景,可是真的到了要演的時候,還是那麼緊張。”

  “順其自然吧,容飛。”蘇臻笑著攬過他的肩膀,“其實演戲從來就不是一個人的事,一個演員除了要展現人物的原型之外,重要的是還得對其他演員的演技有所反應。就好像明天的那出戲,並不是只有你在演,還有我。”

  容飛眨了眨眼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說你的演技高超,能夠引導我更好的演繹莫小北!”

  “我是這個意思嗎?”蘇臻好笑地揉了揉容飛的腦袋。

  兩人就這樣躺著聊天,討論著莫小北與林默風那種奇妙的信任與關係。說著說著,容飛便打著哈欠睡著了過去,發出均勻的鼾聲。

  蘇臻的手臂緩緩繞過容飛的後頸,將他往自己的身邊帶了帶,然後掀起被子蓋住了彼此。

  他看著天花板發出一聲歎息,有幾分無奈在裏面。

  “我要怎麼說,你才會明白?你明白之後,又會不會驚慌失措地逃開?”

  側過頭去,蘇臻深綿地在容飛的額角上一吻。對方的呼吸輕柔地掠過他的臉龐。就著側身的姿勢,蘇臻的舌尖觸上容飛的上唇,緩緩地勾勒著,挑起他的唇瓣,長驅直入。

  容飛發出悶哼聲,輕輕抿了抿對方的舌尖。那一刻,蘇臻的眼神完全按沉了下去,他驟然翻到容飛的身上,死死盯著他睡的昏天暗地的容顏,眉間皺出深深的溝壑。

  蘇臻僵直著,手指掐入被中。

  良久,他吸了一口氣,側身躺在了容飛的身側,久久難眠。

  第二天早晨七點,鬧鈴響起,容飛睜開眼睛伸手要去勾手機,這才發覺自己一直躺在蘇臻的胳膊上,頓時心臟漏了半拍。蘇臻的半邊臉陷在枕頭裏,只能看見他右眼細密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樑。容飛一起身,蘇臻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到起床時間了啊?”

  “啊……是啊……”容飛不好意思地扯著唇角,“對不起啊,我睡相不好,壓著你的胳膊一晚上……是不是很難受啊?”

  “還好。”蘇臻活動了一下胳膊,臉上還留有幾分睡意,那樣的表情估計這世上沒幾個人見過。

  “那我去洗澡啦……被子裏都是燒烤的味道了!”

  結果去到浴室裏,容飛又忘記了那個水龍頭的經典之處,愣是再度被淋濕了。

  “蘇臻……蘇臻……能幫我到行李箱裏拿套乾的衣服來嗎?”

  蘇臻莞爾一笑,“知道了。”

  打開浴室的門,容飛倚在門後只伸出一隻手來,蘇臻把衣服按進他的手裏。

  “都是男人,你還怕我看?而且又不是沒看過。”蘇臻故意做推門的姿勢。

  被他這麼一鬧,容飛也乾脆使壞,濕答答的故意往他身上蹭,蘇臻本想伸手穩住他,但是一下就按住了他的腰,而低下頭就能看到那個結痂的傷疤。

  “還沒脫痂呢?”蘇臻的聲音沉靜下來,有一絲心疼的味道。

  “是啊……有的時候還會覺得癢。”

  “不要去抓。不然留下一個像是被香煙燙過的痕跡怎麼辦?”

  “啊?”容飛抬眼想像那個傷疤的形狀,“就算是像被香煙燙過又有什麼關係?”

  “萬一被別人誤會是我用煙燙你的呢?”蘇臻一副非常認真的表情說。

  “……”容飛半張著嘴,良久才明白蘇臻的邏輯,“你才被煙燙了,你們全家都被煙燙了!”

  “你那麼激動幹什麼,我又沒說我和你玩S……”

  容飛回過身來一把捂住蘇臻的嘴,誰知道蘇臻意味深長地垂下眼看向容飛的某個地方,這時容飛猛地鬆手捂住自己的下面。

  “你看什麼啊!看你自己的啊!”

  蘇臻笑出了聲,故意用輕浮的語調說:“真看不出來,你那裏發育的很不錯啊!”

  容飛故意再度打開水龍頭,立馬沖了蘇臻一臉一身的水。濕潤了的發絲貼著額際,水漬滴滴答答垂落下來,蘇臻的眉眼含笑,那一刻顯得愈發性感。容飛對此再度產生了萬分憎恨的情緒,為什麼啊?憑什麼啊?這傢夥幹點什麼事情都那麼要命!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先洗我再洗!”蘇臻趕緊出去,將浴室空間還給了容飛。

  當容飛洗完澡出來,就看見蘇臻將他昨天曬的衣服全部都收在了床上,反倒是昨晚上睡過的被子晾了出去。這樣燒烤的味道比較容易散去。

  而蘇臻看見容飛出來了,回頭一笑,晨曦落在他的眉間發梢,容飛忽然很想時間就此停住。

  “嘿,你在傻愣什麼呢?”蘇臻走過來,在容飛的鼻子上一彈。

  “蘇臻……”容飛掠起一抹壞笑,伸手摟過他的腰,“你真是一個好老婆啊!”

  蘇臻順勢與容飛貼在一起,一步一步將容飛擠向床邊,容飛非常配合地一步一步後退,做出害怕的樣子,“蘇天王……你要做什麼……”

  容飛本以為蘇臻會笑出聲來,沒想到他冷不丁一把將他壓倒在床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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