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爭取寫成美強,好歹也要強強,如果強強都做不到……好吧,努力做到比較好看吧!差不多內容就是你追我逃,求而不得,強行這樣那樣,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註:請用馬教主咆哮體),得到後溫溫情情談戀愛的溫馨(大霧)故事。
黑道&臥底文、算是強強吧、霸道深情面癱黑道老大美攻、聰明理智性感特工強受、差四歲的年下攻(雖然這篇年紀根本看不出有差)、沒有虐點但是我感動到哭了、攻寵受呵呵、是溫馨甜文吧、HE
 

主角:嚴肆、喬已

 

1.
  喬已站在巷子口,一身銀灰色的西裝,沒有打領帶,襯衫解開最上面的兩個扣,他左手插著褲子口袋,右手裡提著一隻箱子。


  巷子往裡面50米左右,一人站在電線杆下面,歪著身子靠著桿子抽菸,頭髮很長,遮著臉。

  喬已抬了抬手腕看錶,然後不緊不慢的走了過去。

  「兄弟。」喬已抬起下巴指了指男人身後的重型機車:「搭個車?」

  其實這是一句暗號,喬已是個線人,他替北城的莫爺幹活,送一批新到的傢伙。

  靠著欄杆的人繼續若無其事的抽菸,喬已也不急,輕鬆的站著等,半晌那人將煙屁股扔在了地上,當他站直的時候喬已發現自己居然需要微微仰脖子才能平視對方。

  男人伸出手,將過長的瀏海抄到腦後,露出了整張臉,喬已挑了挑眉,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吹一聲口哨,結果當然是他只能憋在嗓子眼裡,聲音不小的嘖了嘖。

  嚴肆歪著腦袋,淡淡的掃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喬已:「上車吧。」

  喬已有些僵硬的坐在重型機車的後座上,他的腿很長,曲的角度比想像中的要大的多,再加上一身嚴謹的西裝,怎麼看怎麼彆扭。

  嚴肆頭也不回的將頭盔遞了過去:「戴上。」

  喬已猶豫了一會兒,慢吞吞的接過戴好。

  嚴肆試著拉了幾把油門,左腿一抬將撐腳踢了上去:「坐好。」

  過了30秒喬已終於知道嚴肆的坐好到底是什麼意思了,就算戴著頭盔喬已也忍不住瞇著眼睛,就好像風的速度能把擋風玻璃給擊碎一般,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抓住嚴肆的腰,為了不被甩出去而整個上半身都靠向對方的背部。

  嚴肆及肩的長髮被吹的凌亂飛舞,喬已垂下眼簾可以看見對方的右耳上帶著一個純銀的耳環。

  喬已盯了半天,想看的更仔細點,純銀的耳環內似乎還刻了字,模糊了很久才看清楚兩個英文字母。

  「QI?」喬已在心裡默默的念了一遍,不懂,但也不是很好奇。

  嚴肆已經停了下來:「到了。」

  喬已從機車上跨下來,他將頭盔脫下來,理了理亂了的瀏海:「謝謝。」

  嚴肆沒什麼表示的將車停好,他們站在一個夜總會門口,有開門的小弟慇勤的過來招呼,喬已說明來意,對方很是恭敬的將兩人迎了進去。

  喬已走在前面,他聽見身後有甩打火機的聲音,嚴肆低著頭給自己點了根菸,他將一邊的頭髮別到耳後,微垂著腦袋的樣子透著嫵媚,喬已忍不住又嘖了一聲。

  不得不說,嚴肆是他見過的,迄今為止最漂亮的男人。

  兩人站進電梯裡,嚴肆雙手插著口袋,他只穿了一件夾克,裡面是白色的工字背心,墨綠色的工裝褲和馬靴,褲腿塞在鞋子裡,與他臉蛋完全不相符的肩寬腿長,背心緊裹著腰身,喬已敢打賭對方絶對有八塊腹肌。

  想著些有的沒得,喬已不動聲色的看著電梯數字慢慢往上走,等到13層的時候停了下來,電梯門一開,他率先走了出去。

  北城的莫爺,東郡的狼。

  喬已沒有見過東郡的狼,不過人家排場該擺的還是擺了出來,喬已四下掃了一眼,保鏢都是一副軍人派頭,再怎麼衣冠楚楚也能看出來那壯的快爆出來的肌肉。

  雅閣佈局的古色古香,大屏風綉著侍女出浴圖,青花瓷的等人高大花瓶,美人蕉長的枝繁葉茂,一人橫躺在最中間的貴妃榻上,男人四五十歲的樣子,穿著白色唐裝,瞇眼叼著漆金的煙斗。

  喬已神態自若的站在一群保鏢中間,不過半晌,對方就先忍不住了:「東西帶來了。」

  喬已微微笑了笑:「那是自然。」

  男人哼了一聲,握著煙斗在榻邊敲了敲:「驗貨?」

  喬已:「不見狼,不開箱,這是規矩。」

  顯然沒想到會被這麼拂面子,對方沉著臉冷冷道:「我就是狼。」

  喬已哂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盯著對方的臉。

  兩人對峙了一分鐘不到,躺著的人終於坐正了起來。

  喬已頗為同情的看著他:「僵著肌肉的躺可不舒服,你都一把年紀了,腰可吃不住這麼久的力氣。」說完,也不看對方臉色,喬已閒散的原地轉了個圈,最後目光落在了嚴肆身上,後者叼著煙,手裡一下一下玩著打火機蓋。

  喬已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舉起手將箱子平行托到了對方面前。

  嚴肆瞄了一眼箱子,目光靜靜的落到了喬已的臉上。

  喬已眨了眨眼睛:「老闆,該驗貨了。」

  嚴肆「啪」的一聲,甩上了打火機蓋子。


  2.
  箱子裡只是樣品,總共9把槍,三把左輪,三把來福,還有三把特種手槍。


  嚴肆似乎一點也不關心箱子裡的東西,他岔開著腿坐在貴妃榻上抽菸,粗魯又猥瑣的動作被他做的非常好看,喬已總忍不住觀察他,看一會兒又警告自己別踰矩,假裝著扭了臉看風景。

  一開始唐貴妃榻上拿喬的男人叫趙德,他跟著幾個人一起驗貨,整理好後恭敬的站到嚴肆身後:「老闆,少了一把。」

  喬已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皺了皺眉,然後眼皮一跳,一把槍已經頂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嚴肆緩緩的抬起眼,他有著很明顯的雙眼皮,眼線長而斜挑,典型的桃花鳳眸,帶著冷凜凜的寒意。

  喬已淡定的回望他:「我不知道,我只是送貨的,你一路都跟著我應該清楚我有沒有動過箱子。」

  嚴肆沒回答他,只是轉頭問了一句:「少了哪一把。」

  趙德平靜道:「沙漠之鷹。」

  喬已很不給面子的噗了一聲。

  嚴肆仍是沒什麼表情的看著他,喬已擺了擺手,他毫不在意額頭上還頂著的槍口,甚至還有閒工夫用手指戳了戳槍口:「不要離太近,你頂著我了。」

  保鏢:「……

  嚴肆淡淡道:「很好笑?」

  喬已笑了笑:「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玩,沙漠之鷹這種東西,合同裡本來就沒有,你們一定是搞錯了。」

  趙德和嚴肆一起盯著他,兩人都不說話,眼刀子霍霍的。

  喬已自說自話的笑了一會兒,時間久了笑容也有些掛不住了,他騰出一隻手插進口袋,狀似不經意道:「確定少了一把?」

  「確定,沙漠之鷹,我們老闆高價收購的私藏。」趙德嚴肅的答。

  「這是莫爺理的貨,不關我的事。」喬已挖了挖耳朵,有些不耐煩。

  趙德並不輕易放過他:「你幫莫爺送貨,就脫不了干係。」

  喬已冷笑了一下:「我只不過欠那老頭子一個人情,你們道上的事情我從來不蹚渾水。」

  趙德不再說話,他轉頭看著嚴肆,似乎是等他吩咐。

  喬已也看著他,神色清冷,頂著他太陽穴的槍不知什麼時候撤了下去,不過喬已並不覺得有多輕鬆。

  嚴肆懶懶的撐著貴妃榻,聲音聽不出喜怒:「道上的規矩,少了東西,用命來抵。」

  喬已雙手握了拳,瞇著眼掃了一圈周圍,他開始懷疑這是個套子,就等著要他命一樣,活生生的陷阱逼著他跳,但理智裡又覺得莫爺不會這麼做。

  喬已是個線人,說直白了就是情報收集專家,黑白兩道好的壞的把柄都在他手裡,誰得罪了他都不會好過。

  嚴肆說完了話並沒有人動手,保鏢們都站在原地,也沒有誰會突然掏出槍來給喬已一個爆頭。

  喬已深吸一口氣,似乎有些明白了:「你想要什麼?」

  趙德笑了笑:「老闆丟了一把沙漠之鷹,喬先生覺得老闆要什麼?」

  喬已不屑的嘖了嘖:「一把槍而已,可以再買,你要我的命,不會只是一把槍這麼簡單。」

  嚴肆唰的一下將打火機蓋甩了開來,他看著喬已淡淡道:「我有說,要你的命嗎?」

  喬已皺著眉,嚴肆遞了根菸給他,趙德為他點上,喬已吸了一口,並不說話,嚴肆勾了勾唇角,突然一揚手將打火機甩到了喬已手裡,然後拍了根菸自己叼著,伸直了腿站了起來。

  喬已看著慢慢走近的嚴肆有些鬧不明白,他嘗試打了幾次火機都沒有點著,有些煩躁的低著頭來回折騰著。

  然後下一秒,一隻手從後面伸過來抄住了他的脖子。

  喬已下意識的抬起手反抗,嚴肆的另一隻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後啪的一下,打火機點著了。

  火焰跳動在兩個人之間,喬已微微瞇著眼,繃緊的下頷極為不悅,嚴肆離的他非常近,額頭都幾乎快要碰到了一起。

  「嚴老闆。」喬已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點煙?」

  嚴肆似乎輕笑了一下,他摟著喬已的脖子微微歪著腦袋湊了上去。

  兩人煙頭對著煙頭,嚴肆深吸了幾口,火星慢慢旺了起來。


  3.
  喬已年前曾經做過一筆買賣,東南亞的毒品航線,有人高價從他這裡買了消息,喬已是個線人,沒什麼誠信不誠信,義氣不義氣的毛病,收錢辦事天經地義,他從來幹活不留馬腳,只可惜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出道以來算是首次失了蹄子。


  買他消息的是個臥底,把毒梟一窩端了幹事卻又不利索,跑了幾個便瞄上了喬已,好歹死之前得把仇報了才捨得閉眼,一幫亡命之徒,喬已再怎麼有本事也有搞不定的時候,窮途末路之際救了他的便是莫爺。

  他欠莫爺是一條命的情,代價是為對方白白出生入死一年。

  嚴肆抽著煙,他站在喬已面前,距離才半個手掌,喬已極力忍耐著不讓自己往後退,臉上又恢復了輕鬆的神色。

  「嚴老闆。」喬已笑了笑:「您到底想怎麼樣呢?」

  嚴肆答非所問:「你很值錢,喬已。」

  喬已挑了挑眉。

  嚴肆:「你欠莫爺的這個人情,我花了三塊地才換了過來,很不容易。」

  喬已微微變了臉色,半晌才咬牙道:「這麼說,我算是換了賣命的東家了?」

  嚴肆靜靜的的看著他:「這沒有什麼不好的,你跟著我不會比莫爺差。」

  喬已哈了一聲,譏諷道:「那是,我還真是個東西了。」

  嚴肆將打火機蓋子合上,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東西可比你聽話多了。」

  喬已朝天翻了個白眼,有些不甘心的問道:「那你沙漠之鷹不要了?」

  嚴肆挑了挑眉,手腕一伸抽走了喬已吸著的煙,轉瞬放進了自己嘴裡,難得眼裡帶上了笑意:「我已經得到了。」

  莫爺在電話裡的聲音溫柔的能滴出水來:「喬喬,我多疼你啊。」

  喬已冷笑:「是的啊,疼的我當槍送人了是吧。」

  莫爺嬌喘連連:「那敢情好啊,他就不捨得揍你啦。」

  喬已沒明白:「啥意思。」

  莫爺咯咯地笑:「哎呦,傻樣,揍你不就是打手槍了麼。」

  喬已扶額。

  莫爺還在那頭嬌嗔:「哎呀呀,人家好色,討厭啦。」

  喬已淡定道:「沒關係,他要真揍了我我會還手的。」

  莫爺慢半拍的「嗯?」了一句。

  喬已惡劣的笑了笑:「那麼到時候,嚴肆就是被他的雞巴打了。」

  莫爺:「……

  嚴肆的條件很簡單,就是要喬已當他的跟班,喬已沒意見,反正這一年他都得空出來了,跟誰混都一樣,這就跟妓女賣春一個道理,總歸都是賣,那被誰插都無所謂了。

  金主並沒有限定喬已的個人生活圈,嚴肆有自己的辦公大樓,也沒有要求喬已必須每天都去,喬已樂的清閒好多出時間來幹自己的事,其實喬已本身除了線人外還有另一個身份,或者更準確的說,線人只是他的副業。

  沒錯,喬已的正職是位舞蹈老師。

  他教交誼舞。

  喬已在郊區有一個自己的舞蹈房,收了近200個學生,所以一個星期排下來日程幾乎是全滿的,舞蹈房總共兩層加一個閣樓,全部鋪的實木地板,一樓教國標,二樓教拉丁,除了舞蹈房喬已還隔出了兩個近40坪的衣帽箱,各種華麗的玩意兒在裡面都能找得到,喬已自己則住在閣樓裡,教完舞便上去睡覺。

  所以嚴肆找過來的時候並沒有貿然進入,他靠在門邊很久,直到喬已自己發現了他。


  4.
  喬已正和舞伴給學生們演示take the lead當中那一段經典的探戈鬥舞,女人細白的大腿纏在他的腰上,旋轉的誇張裙襬,柔韌的胯骨扭擺出性感的弧度。


  兩人幾乎臉貼著臉,喬已的唇邊帶著隱隱的笑意,指尖流連過女人的曲線,瘋狂而瀟灑不覊。

  舞曲還沒結束已經有不少學生忍不住鼓起掌來,喬已放開舞伴拍了拍手:「兩兩練習,男生帶步,女生掌握節奏,記住我剛跟你們說的探戈的關鍵沒?」

  學生們齊聲答:「記住了!」

  喬已比了個OK的手勢,慢慢走到門口:「有事?」

  嚴肆看了眼舞池裡已經各自跳起來的學生,問道:「探戈的關鍵是什麼?」

  喬已已經很習慣這人的答非所問,隨口道:「探戈主要由女舞者來展現華麗性感的技巧,男舞者則要保持穩健的步調來襯托和配合。」

  嚴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的確很性感。」

  「你是說單莉?」喬已指了指舞池裡剛跟自己跳舞的女伴:「她的確是這裡最好的學生,上一次還拿了青少年組的第一名。」

  嚴肆的目光停留在喬已敞開的衣領上,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喬已不得不提醒他:「你來不會只是為了看我教跳舞的吧?」

  嚴肆遞了一份文件給他:「下個月,金夫人要開個沙龍,內部消息這會是一個招聘會,她是巨富遺孀,如果消息無誤的話,她想賣掉的,應該是金先生名下的一塊地皮。」

  喬已粗略翻了翻,不解道:「招聘會的話去競聘不就行了,要我做什麼?」

  嚴肆習慣性的掏出打火機,似乎意識到這裡是舞蹈房,他並沒有點煙,只是甩著蓋子玩:「金夫人不是普通的暴發戶,她選擇開發商全憑的是喜好心情,不好伺候。」

  喬已若有所思:「你想投其所好?」

  嚴肆勾了勾唇角:「越全越好。」

  趙德恭敬的站在池邊,嚴肆閉著眼泡在溫泉裡,一手撐著額頭,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他的頭髮很長,為了不沾水紮成了一把,馬尾的髮梢一直垂到了肩膀。

  「趙德。」嚴肆突然開口:「你會跳探戈麼?」

  趙德有些驚訝,迅速達到:「不會,老闆。」

  嚴肆:「華爾茲?」

  趙德:「不會。」

  嚴肆:「拉丁?」

  趙德:「……不會。」

  嚴肆:「倫巴?」

  趙德:「…………不。」

  嚴肆:「那你會什麼?」

  趙德認真想了想:「老闆,我會打太極。」

  嚴肆哼了一聲,沒再為難他,慢慢往肩膀上潑著水,趙德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回老闆的臉色,斟酌的問道:「老闆,您去看過喬先生了麼?」

  嚴肆淡淡的恩了一聲:「看過了。」

  趙德又問:「那喬先生好麼?」

  嚴肆斜了他一眼,趙德趕忙低下頭,半晌才等到嚴肆理他:「好,跟許多男人女人一起跳舞。」

  趙德內心默默的得出結論,那看來是一點都不好了……

  嚴肆泡了一會兒就沒了興緻,嘩啦從池子裡跨了出來,趙德抖開毛巾給他披上,嚴肆伸手一扯,頭髮便四下散了開來。


  嚴肆膚色白皙,泡完澡反而越發襯得臉色紅潤,他本身五官就精緻的不行,桃花眼裡氤氳著水氣,就算面無表情卻仍舊情色動人的很。

  剛在道上混時有不少人因為這張臉而看輕他,結果自然不用說,道上稱嚴肆為狼,並不只是隨便叫叫而已。

  趙德是最早跟著嚴肆的一批人,哪怕到現在,有時候也不太敢直面自家老闆的美色,趙德總覺得,自己到現在都沒找到老婆的原因,一大半絶對是因為老闆這張臉。

  嚴肆只披了件浴巾,赤著腳邊走邊擦著頭髮:「車鑰匙。」

  趙德愣了幾秒,馬上反應過來:「去喬先生那?」

  嚴肆不說話便是默認,他內褲也不穿的隨意套了條牛仔,裸著上半身直接穿了夾克。

  趙德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囉嗦道:「老闆,盯人不能盯的這麼緊,嚇跑了得不償失啊。」

  嚴肆口氣平淡:「跑了,抓回來,打斷腿就是。」

  趙德汗都滴了下來,呵呵乾笑了兩聲。

  嚴肆頓了頓,突然無比認真的盯著趙德:「你說,我要是故意逼的他跑了是不是個辦法。」

  趙德張了張嘴,沒敢說話。

  嚴肆心情很好的瞇著桃花眼:「這樣,我就有理由打斷他的腿,讓他哪兒也去不了了。」


  5.
  舞蹈房的三樓是個打通的大閣樓,鋪著白色毛毯,床位很低,牆面上塗著誇張的彩繪,八台電腦擺放的跟立體環繞式音箱一樣,嚴肆到的時候就看見喬已正坐在地毯上壓腿。


  喬已的雙腿幾乎劈成了一字,自然舒展的雙手,腹部以上幾乎貼在了地上,緊身背心勾勒出圓滑的腰線,他聽到動靜微微扭頭,嚴肆正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唷,來啦。」喬已先出聲打的招呼,他收起一邊腿,趕緊俐落的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肩膀。

  嚴肆點了點頭,他給自己點了根菸,並不說話。

  喬已不指望嚴肆能給什麼反應,他走到電腦前,動作熟練迅速的敲打鍵盤。

  嚴肆慢慢的走到他身後,喬已要比他稍稍矮一點,彎著腰操作滑鼠的時候,因為施力的關係肩胛骨微微凸出,嚴肆瞇著眼不動聲色的低頭靠近過去,就在他的嘴唇快要貼到這兩塊完美的幾乎能長出翅膀的骨頭的時候,喬已突然轉過了身。

  對於離得過近的嚴肆喬已顯然有些排斥,他皺著眉微微後仰,將一份資料拍在對方胸口上:「你要的東西。」

  嚴肆不怎麼情願的接過來翻看,喬已抱著手臂,他收集的資料很全,大到金夫人名下的所有產業和流動資金,小到這位優雅的女士一天上幾次廁所,打幾個嗝。

  再翻到倒數第二頁的時候嚴肆停了下來,他的指尖無意識的劃過一行字,緩緩道:「10DANCE?」

  喬已打了個響指,得意道:「沒錯,這位貴婦人的確是優雅的不得了呢,她在嫁給金先生之前可是專業級別的舞者,國標或者拉丁對她來說只不過是小菜一碟。」

  嚴肆抬眼看向喬已:「有史以來,我從未見過金夫人跳舞,或者更確切的說,邀請她跳舞的都被她拒絶了。」

  喬已挑了挑眉:「專業的當然要由專業的來對付。」

  下午拉丁的課程明顯要比國標熱鬧的多,學拉丁的學生普遍年齡都比較小,最大的也才20歲左右,國標中的華爾茲不少五六十的都還在跳。

  十來個七八歲的小孩圍坐成一圈,喬已到的時候他們才停止打鬧,乖乖的看著老師。

  喬已指了指嚴肆:「你跟他們坐一塊兒。」

  嚴肆沒什麼意見的走了過去,盤腿坐在一圈孩子們的中間。

  喬已滿意的拍了拍手,他想了一會兒,將身上的背心脫了下來,他赤裸著上半身慢慢倒退,邊走邊將牛仔褲的皮帶鬆開,褲頭落到了胯骨附近才堪堪吊住。

  「好好看著我的腰。」喬已張開手臂耐心道:「第一課,教你們的便是扭八字胯,以後這些都是基礎訓練,每天都要練習。」

  孩子們很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喬已的腰上,他的腰線非常漂亮,腹部平坦並沒有誇張的肌肉,卻柔韌飽滿的蘊含著無窮力量。

  喬已輕輕轉動一邊的腰,向後畫出弧線,自然而然的帶動另一邊胯骨,挑高向斜後轉去,四下練習著的其他學生也陸續靠攏了過來,其中幾個難掩興奮的交頭接耳:「好久不見了啊,喬老師的赤裸性感教學哈!」

  「這都是只給初學者才有的甜頭啦,你就別想了。」

  「那我天天願意當初學者啊啊啊!」

  嚴肆目不轉睛的盯著喬已,放在膝蓋上的手無意識的握成了拳頭。

  喬已對於各種盯著看的視線非常習慣,他背過身去,繼續道:「不要只是單純的學習動作和技巧,要看清我肌肉的軌跡。」

  喬已伸直手臂,慢動作做出拉丁的甩臂姿勢:「手腕帶動手臂,再帶動肩膀。

  喬已微微側過頭,他背部的肩胛骨由外向內的聚攏起,形成一個性感的凹槽。

  「因為肩胛的運動而影響了背部的肌肉,自然而然的腰部也會跟著節奏,發生變化。」喬已扭動著胯部慢慢前進,腰際流暢的高低扭擺,誘惑而性感:「腰部會帶動臀部做出弧度,最後直至你的雙腿,從而形成最終的完美的舞步。」

  喬已說著,又做個幾個八字胯的前進舞步,轉過身笑了笑:「看明白了麼?」

  學生們對於喬已突然停下來的動作,集體默契的發出了一聲遺憾的拖長音。

  有膽子大的還不死心的抱怨:「喬老師再做一遍嘛!再來一次啦!」

  喬已乾脆俐落的擺了擺手:「兩兩練習,互相監督,自己扭去,我過2小時檢查,要是誰沒練好,自己倒立牆角3小時去。」

  學生們哄笑著散了開去,嚴肆坐在原地沒有動,喬已套上背心走到他跟前,踢了踢對方的膝蓋:「還不起來?」

  嚴肆壓抑的吸了口氣,不是他不想起來,現在這情況是他壓根就起不來。

  喬已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目光試探著落到了嚴肆的腹部下方,因為是盤著腿的坐姿關係,一些不該有的反應毫無保留的暴露在了喬已面前。

  嚴肆的小弟弟正雄糾糾氣昂昂的撐起著帳篷,躍躍欲試的恨不得在下一秒就跳出來。


  6.
  喬已的表情在那麼一刻是十分微妙的,他帶著點惡劣的驚訝和同情,稍許得意撐著下巴笑了笑:「這對我,真是……非常高的讚美啊。」


  嚴肆抿了抿唇,默默垂下眼簾,臉色沒變卻可疑的紅了耳垂,襯著白銀的耳環,頗有點風情萬種的味道。

  喬已發現自己有一瞬間看的愣了神,有些尷尬的咳了咳,偏過臉不甚在意的建議道:「嗯,要不要跟我學點基本舞步?」

  嚴肆一動不動的坐了一會兒,然後慢慢站了起來。

  喬已很自然的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握著我的腰,具體感覺下我是怎麼動的。」

  嚴肆不說話,雙手握著喬已的腰,感覺掌心熱的發燙。

  喬已帶著他向後退了幾步,有些無力道:「你有在認真看麼?」

  嚴肆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好細。」

  「什麼?」喬已沒聽清,他湊近了一點,肩膀幾乎挨到了嚴肆的。

  嚴肆不動聲色的收緊手臂,改成了攬著對方腰的姿勢,狀似無意道:「你為什麼會想學這種舞?」

  喬已哈哈了一聲,做了個最基本的前後恰恰步,一下子脫離了嚴肆的懷抱,他笑的有些痞氣:「因為學這個可以隨便摸女人的大腿。」

  嚴肆不置可否,他面無表情的靠近喬已,然後非常主動的將手放到喬已的腰上,淡淡道:「你可以教我了。」

  喬已忍著笑的調侃:「教嚴老闆你摸女人大腿麼?」

  嚴肆沒有回答,他盯著喬已的臉,在心底默默的加了一句,是摸你大腿啦。


  莫爺的名字叫莫語嫣,沒錯,他叫莫語嫣,可惜卻不是個女人。

  喬已被迎進去的時候莫語嫣正斜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浴袍鬆鬆的散著,露出精壯的胸膛,一個「少爺」跪著,正幫他揉著小腿。

  莫語嫣聽見動靜,抬頭瞟了一眼喬已,揶揄道:「貴客啊。」

  因為跳舞的關係,喬已習慣性到哪都穿著西裝,他是天生的衣架子,西裝在他身上絲毫不顯得古板冗雜。

  莫語嫣毫不忌諱的放肆打量著對方,喬已好整以暇的坐在對面,翹著腿伸展開手臂,莫語嫣抬了抬下巴,示意捏腿的「少爺」:「去,給喬先生點煙。」

  喬已將煙叼在嘴裡,等著男孩子給他點上,他吸了一口,用兩指夾著:「嚴肆想要金夫人的那塊地皮,你知道?」

  莫語嫣下一秒便垮下了臉:「人家以為你想我才來看我,結果一來就談公事,傷心死了。」

  喬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能別噁心我麼。」

  莫語嫣無趣的擺了擺手:「我不做地皮生意的,你來問我也問不出啥結果。」

  喬已慢悠悠的吐了口煙:「我當然知道你不做地皮生意,你可是政客們的大皮條,媽媽桑,這種消息聽的還少?」

  莫語嫣鬱悶了,半晌才憤憤道:「你跟著我的時候怎麼不見這麼賣力呢,果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喬已:「……

  其實喬已會對地皮的事情上心完全取決於嚴肆給的一筆價值不菲的舞蹈學費上,他是個線人,看錢辦事,對於收什麼樣的錢,幹什麼樣的事,喬已最是拎得清的很。

  莫語嫣經營的可是北城最大的燈紅酒綠館,喬已查到的消息,金夫人便是這兒的常客。

  女人盤著髮,沒有多餘的裝飾,露出白皙的脖頸,就算上了年紀,仍然風韻不減。

  「最近你這兒有活動?」喬已盯著監視器,下意識的問道。

  莫語嫣托著紅酒杯,得意道:「南非新來的一批鑽,知名設計師設計,還有少部分的寶石,有錢人最愛玩這種東西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喬已來了興趣:「金夫人有看上眼的麼?」

  莫語嫣搖了搖頭,遺憾道:「拍賣會總共三天,今天最後一天,她到現在還一樣沒買呢。」

  喬已轉頭看著莫語嫣,後者無辜的聳了聳肩:「我可沒私藏,最好的一批昨天中午已經拍出去了,你也知道最好的要放在中間,既能挑起氣氛,買家們也是最有實力的一批。」

  喬已皺了皺眉:「那她還來幹什麼?」

  莫語嫣想了想,猜測道:「金夫人可能想要這批裡面的寶石,有顆紅寶石,質地只能算中上,但是設計的非常棒,我安排在最後一批拍賣的,她可能也相中了那一顆。」

  「也?」喬已挑了挑眉:「看來你自己也很中意咯。」

  莫語嫣翹了翹蘭花指,嗔怒的瞪了喬已一眼:「討厭,人家和金夫人年紀差不多嘛,會喜歡也正常的啦。」

  喬已抽了抽嘴角,懶得再理他,只是隨口道:「看來那寶石金夫人是志在必得了麼。」

  莫語嫣搖著手指,高深莫測的笑了起來:「那可不一定哦。」

  喬已沒說話,他看著監視器,突然有些驚訝的,微微張大了眼睛。

  莫語嫣瞇著眼,一隻手撐著頭,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狐狸:「想不到嚴肆這傢伙,眼光也是出奇的好呢。」


  7.
  嚴肆就算來拍賣會,也一樣穿的像個流氓混混,當然,沒人敢隨便真的當他是個流氓混混。


  山賊一般的雄踞著最後一排,嚴肆岔著腿,一腳伸直的架在前面的椅子上,叼著煙沒有點上。

  趙德附在他耳邊恭敬道:「老闆,金夫人也在。」

  嚴肆低著頭甩打火機,頭也不抬。

  趙德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喬先生也來了。」

  嚴肆啪的闔上的打火機蓋,面無表情的轉過半邊臉:「在哪?」

  喬已被「請」到會場裡去的時候顯然有些鬱悶,他雖然有心理準備這一幕會發生,但絶對沒想到會這麼快。

  嚴肆看見他後非常自然的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喬已覺得那動作非常像示意一隻小狗,糾結了半天直到被身後的趙德推了一把,才不情不願的坐了過去。

  嚴肆看著前台展示的商品,頭也不回的道:「今天怎麼不待在舞蹈房裡。」

  喬已很是無奈:「老闆,我也是要休息的。」

  嚴肆並不上當,語氣仍是淡淡的:「這裡是莫語嫣的地盤。」

  喬已一時間腦子沒轉過彎來。

  嚴肆繼續平淡的陳述:「你已經不是他的人了。」

  喬已瞪著他。

  嚴肆轉頭看了他一眼:「你是我的。」

  喬已以為他誤會了,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無可奈何道:「該有的規矩我是懂的,我來這裡不是跟莫爺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你看金夫人也來了,我只是來幫你調查她的。」

  「見不得人的事?」嚴肆冷了臉:「你和莫語嫣之間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麼?」

  喬已頭疼的呻吟一聲,他怎麼總覺得嚴肆關注的地方都稀奇八怪,完全不是重點,絲毫沒有頭緒。

  「我和莫爺之間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喬已無力的扶額:「老闆,咱們能談一談重點麼?」

  嚴肆啪的給自己點了根菸:「見不得人的事難道不是重點麼?我可不想放個對頭在身邊。」

  喬已啞口無言,他其實非常想拽著對方的領子搖晃,你們生意壓根就不是一個領域的,連地盤都是一個北面一個東面,對頭你妹啊對頭!

  嚴肆並不給他辯解的機會,他吸了口煙,盯著喬已的眼睛:「說,你到底是誰的。」

  喬已深吸一口氣,決定退一步大家都舒服:「好吧,我是嚴老闆你的人。」

  嚴肆挑了挑眉:「你發誓。」

  喬已翻了個白眼:「我發誓。」

  嚴老闆終於露出了滿意的表情,突然對著喬已伸出了左手:「嗯,那你親一下我的手背當做效忠好了。」

  喬已:「……」他以為他是黑手黨教父麼?!

  嚴肆繼續保持著伸著手的姿勢,並沒有收回來,喬已被盯的有些受不了,他胡亂的抓住嚴肆的手指往下扯,尷尬道:「別開玩笑了。」

  嚴肆乘機扣住喬已的手,十指交握,微微笑了起來:「誰說我開玩笑了。」

  喬已對方的笑容閃的愣了神,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嚴肆已經抓著他的手甩都甩不開了。

  喬已皺了眉,他掙扎了幾下有些微怒:「鬆開。」

  嚴肆不說話,他托起喬已的手,掌心朝下,手背朝上,然後緩緩低下頭,在喬已的手背上落下了一吻。

  喬已驚愕的看著這一幕,猛的將手抽了出來,狼狽的背到身後,半晌才咬牙切齒的憋出兩個字:「我操。」

  最後那顆紅寶石自然是金夫人拍了下來,嚴肆只跟了一次價便輕輕鬆鬆放了行,金夫人拍了寶石後回頭打量他,溫婉的笑了笑。

  喬已還在為之前的吻手背鬱悶著,兩手在整個拍賣過程中始終交握著,也不理會嚴肆。後者倒是心情不錯,撐著下巴閒閒的舉牌子,最後倒也拍下了兩顆寶石。

  散場後有酒會,金夫人托著香檳倒不往人多的地方扎,她看見嚴肆和喬已,打招呼一般的舉了舉高腳杯。

  喬已整了整衣領,笑容滿面的迎了上去:「夫人真是好眼光。」

  金夫人笑了笑,歪了歪腦袋看向喬已身後的嚴肆:「嚴老闆眼光也不錯,本來我還以為那小玩意除了我沒人會喜歡呢。」

  這誇人的話說的還真是彆扭,喬已無所謂的笑了笑,溫和道:「金夫人多想了,好東西大家都喜歡,只能說,英雄所見略同罷了。」

  金夫人這才把目光放到了喬已身上,打量了一番倒是真正笑出了聲來:「油腔滑調,倒是會哄我開心。」

  嚴肆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他站在喬已身側。

  人們總是容易被美麗的事物吸引,金夫人自然也不例外,她的目光落在嚴肆的臉上,柔和而明媚。

  嚴肆朝她禮貌的伸出手:「紅寶石跟你非常相襯,夫人。」

  金夫人微笑著將手放到他的手心裡,嚴肆自然而然的彎腰行了個吻手禮,他穿的完全不是紳士的派頭,卻做的比紳士還紳士。

  喬已五味陳雜的看著面前兩人的互動,背在身後的手背刺刺的疼著,他捏緊了拳頭,竭力保持著臉上得體的表情。

  金夫人收回了手,她最後看了一眼嚴肆,心情極好的遞出了邀請:「下個月我會舉辦個沙龍,屆時請兩位務必要賞光。」


  8.
  在到下個月之前,喬已每個星期都會空出四個晚上來教嚴肆跳舞,他想了半天還是覺得學探戈來的比較划算,這樣相比之下男性舞步要好跳很多。


  嚴肆倒是對跳探戈表現的不是很積極:「為什麼不是倫巴,或者恰恰。」

  喬已壓著腿,彎腰抬著頭:「為什麼要跳?」

  嚴肆想了想:「因為那兩種靠的最近。」

  喬已無話可說的嘆了口氣,決定給這個舞盲科普下:「雖然拉丁和國標是風格完全不同的兩種領域,但是在火熱誘惑的拉丁裡面,也會有像倫巴這樣高雅柔和的慢舞步,同樣,在國標裡面,探戈則有著無法想像的熱情。」

  喬已伸了把腰慢慢站了起來,他扶著嚴肆的肩膀,擺正手臂的姿勢,托著對方的下巴,做出了起舞的形態。

  嚴肆的動作還算認真,不過表情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了,喬已當然看得出來,他毫不客氣的在背面,用膝蓋頂了下嚴肆的後腰:「認真一點,現在教你的是最基本的握持。」

  喬已繞到了正面,將右手放進對方的手裡,左手輕巧的搭著嚴肆的肩。

  「這是華爾茲的握持。」喬已說著,抬起胯部,上半身微微後仰,頸間像一張飽滿的弓,鎖骨拉出優美的軌跡。

  男人的重量畢竟跟女人無法相比,喬已的動作雖然小心,但嚴肆仍是感覺到攔著對方腰部的手臂猛的一沉,結果下意識的收攏的同時喬已一個力沒有吃住,被對方帶的踉蹌,於是兩人的下半身瞬間撞在了一起。

  嚴肆:「……

  喬已嘖了嘖,有些惡趣味的吹了記口哨:「近距離接觸的話……這個尺寸還真是驚人啊。」

  嚴肆抿著唇不說話,他後退一步想要分開,沒想到喬已握著他的肩膀也跟著退了一步。

  兩人的下半身仍是緊貼著,喬已自然的隨著步子換了個後仰的角度,以胸部為平行線,緊貼著嚴肆,絲毫沒有尷尬的意思。

  「華爾茲就是這樣。」喬已保持著女步的姿勢,淡淡道:「胸部,腰部,腹部,幾乎緊貼著,自然流暢而優雅。」他帶著笑意斜瞅著嚴肆:「你可是負責領舞的啊,要帶著女方的步子前進,這麼束手束腳的可不好,當然……

  喬已瞄了瞄他的下半身:「老二總頂著也不好。」

  嚴肆:「……

  華爾茲並沒有跳多久,喬已讓嚴肆練習華爾茲的目的只不過是訓練對方的握持和儀態,探戈男舞者的舞姿並不需要多麼華麗,主要是穩健和氣度。

  令人遺憾的是,嚴肆並不是個乖學生。

  為了配合嚴肆,喬已跳的是女舞步,緊貼著舞伴的身段,扭動的臀部和胯骨,喬已儘量讓自己做的比較自然,但還是會有不協調的時候,比如……

  嚴肆總喜歡抬起他的腿架在自己腰上,然後重複電影裡面上下摸大腿的姿勢
……

  喬已抬著一條腿,黑著臉儘量保持平衡,耐著性子的道:「你現在還是初學者,用不著學這麼高難度的動作。」


  嚴肆面無表情的嚴肅道:「摸大腿並不難。」

  喬已咬牙:「……那我找個女的來教你。」

  嚴肆認真的搖了搖頭:「手感不對,跳起來沒感覺。」

  喬已:「……

  兩人反覆幾個舞步一直跳到了半夜,等停下來的時候嚴肆才覺得體力透支的比想像中厲害得多,腿和腰都軟的打顫。

  喬已倒是沒事人一樣,做了幾個扭擺的鬆骨運動,他提著兩瓶礦泉水走到蹲著的嚴肆面前,努了努嘴:「趴那去,我給你把肌肉揉開了。」

  嚴肆猶豫了一會兒,慢動作一般的挪到了擺在牆邊的毛絨地毯上。

  喬已打來熱水的時候嚴肆已經脫了上衣,他趴在毯子上,抱著雙臂枕在額頭下面,聽到動靜微微側過腦袋,黑色長髮順著耳廓柔和的貼著臉頰,隱隱露出帶著耳環的耳垂。

  嚴肆有著完美的肩胛肌,這讓他的肩膀看上去非常寬闊,穿著衣服的時候不露山水,脫掉後就是另外一番風貌了。

  從體型上來說,喬已如果是柔韌精瘦,那麼嚴肆便是挺拔健美,跟他那張幾乎妖孽一般的臉完全不在一個次元上。

  喬已將熱毛巾貼在嚴肆的腰背上,他從上往下一點一點慢慢的揉著:「因為平時大多數都是做的硬度鍛鍊,所以一旦長時間做柔韌型動作初始時會非常不習慣,明天胯部可能會有點痠痛,23天就好了。」

  嚴肆悶悶的哼了一聲,隨後舒服的吁了一口氣。

  喬已繼續著動作,過了不知道多久他突然停了下來,微微側頭,就看見嚴肆在不知道什麼的時候,已經沉沉的睡著了。


  9.
  嚴肆是被有節奏的噠噠聲吵醒的,鞋底和地板的摩擦聲清脆而富有規律,並沒有惹得人煩躁,嚴肆還不是很清醒,微微皺著眉掀開眼皮。


  喬已很早就起了,他的生活規律而節制,他看嚴肆睡得熟便沒有叫醒對方,自行對著舞蹈房裡的鏡子練習基本功。

  嚴肆睜眼便看到喬已對著鏡子練習扭胯走步的畫面。

  男人赤裸的上身,優美的腰線,喬已不知道跳了多久,汗淋淋的熱氣騰騰。

  嚴肆的目光根本無法從喬已的腰臀上挪開,下半身早就已經是晨勃的狀態。

  喬已動作漸漸慢了下來,他挑了挑眉,視線在鏡子裡與嚴肆撞了個正著,半晌戲謔的笑了笑:「嚴老闆,不要大清早就擺出一副欠幹的表情啊。」

  嚴肆並沒有搭話,他看著喬已轉過身,汗水沿著男人的下巴落到胸膛,褲頭仍是鬆鬆的掛在胯骨附近,隨著主人的步子輕微晃動,嚴肆被那要掉不掉的姿態撓的心癢難耐,恨不得直接將人扯過來把那礙眼的褲子給扒了。

  喬已自然不知道嚴肆在想什麼,他慢悠悠的走到對方面前,踢了踢蓋在男人身上的毯子:「起了。」

  正要收回腳的時候,被嚴肆先一步握住了腳踝。

  喬已皺了皺眉,他低頭看著嚴肆脫了自己的鞋,然後是襪子,喬已的腳並不小,因為一年四季都穿皮鞋的習慣,腳面白皙,腳掌心有一層薄薄的繭,。由於跳舞而需要定期修剪腳趾甲,所以喬已的每個趾頭都乾淨漂亮。

  嚴肆改握著喬已的腳掌,指尖輕輕撓著對方的腳底心。

  喬已忍不住不屑的嗤了一聲:「抱歉啊,皮厚不怕癢。」

  嚴肆仍是不死心,手指順著喬已的腳尖到腳跟不停的流連。

  喬已有些受不了的一腳踩到了嚴肆臉上,皺眉道:「玩夠了沒?玩夠了給我起來。」

  嚴肆沒有動,喬已倒是比較驚訝於對方的臉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小一點,居然自己的一個腳丫子就能遮的差不多了,出神一般看久了便覺得有些尷尬,剛準備把腳收回來,嚴肆卻還牢牢握著他的腳踝。

  然後在下一秒,濕潤的柔軟的舌尖,如搔癢一般的,劃過了喬已的腳底心。

  「……!」喬已唰的一聲,迅速的抽回腳,因為用力過猛的關係差點仰面栽下去。

  嚴肆撐著頭,精緻的五官仍是淡淡的沒什麼表情,就好像剛舔了腳底板的人不是他一樣。

  「這不是癢了麼。」嚴肆道。

  喬已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嚴肆指的是之前撓腳底心的事,臉色變了幾變才強壓住煩躁,悶聲道:「你幼不幼稚,起來。」

  這事就這麼不了了之的算是揭過了,不過從這一刻開始,兩人之間就像打開了某種開關,或者更確切的說,嚴肆在一些地方摸透了喬已的底線。

  在接下來的舞蹈教學過程中,不可避免的兩人會有身體接觸,嚴肆可以說不放過任何機會的,有意無意的「騷擾」著對方。

  轉角度時,用自己的胸部蹭過對方的胸部,因為兩人穿的都是工字背心,喬已甚至可以感覺到嚴肆的乳頭幾乎緊貼著自己的。

  喬已張了幾次嘴,但每次看到對方一臉認真嚴肅的表情,到嘴邊的話又被硬生生的噎了回去,按照正常標準的舞蹈動作,偶爾胸部相貼是極其正常的事情,女人的乳房他都不知道貼過多少回了,一個男人的胸部根本不算什麼。

  喬已自我安慰著,然而才一分鍾不到,嚴肆的手就已經從他的腰部滑到了臀部,並且非常自然的捏了一把。

  喬已:「……

  嚴肆淡然的把臉扭向一邊的教學視頻:「這裡應該是托起女伴的腿旋轉360°,你太高了,所以只能碰到臀部。」

  喬已怒極反笑:「我剛真應該拿腳擱你臉上再碾一碾!」

  「可以。」嚴肆毫不猶豫的答,他手臂猛一施力,照著視頻裡男舞者的動作將喬已拉進懷裡,喬已下意識的跟著舞伴的動作,抬腿勾住了嚴肆的腰,於是兩人的下半身又不可避免的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嚴肆嘴角噙了點笑意,貼著喬已的耳畔,聲音堪稱溫柔:「你想在我臉上放多久都沒關係,只要你不怕癢就行。」

  喬已:「……


  10.
  莫語嫣看到喬已的時候難得有些驚訝:「你最近來的還真勤快……要女人不?」


  喬已頭疼:「你能別遇誰都是一副拉皮條的語氣麼?我在你這兒什麼時候幹過那事。」

  莫語嫣朝天翻了個白眼:「沒辦法,來我這兒的不是要女人就是要爺們兒,要不然還來幹嘛。」

  喬已嗤了一聲:「你這兒哪來的爺們兒,都是娘們兒。」

  莫語嫣樂了:「嗨,你別說,最近新進的幾個貨色可都是純爺們兒,嘖,幹起來帶勁兒啊。」

  喬已不屑的斜著眼:「你是幹人呢,還是被幹呢?」

  莫語嫣摸著下巴,笑得一臉淫蕩:「這你就不懂了吧,不管上面還是下面,操的爽了才是真理啊。」

  喬已雞皮疙瘩豎了一臉,受不了的抖了抖,他懶得再和莫語嫣貧,正好走廊裡有媽媽桑帶著幾個男人走過來,喬已剛看過去,莫語嫣就忍不住炫耀道:「看到沒看到沒,這幾個就是新進的小帥哥,養眼不?」

  喬已瞇了瞇眼,來人四個,已經早過了小帥哥的年齡,倒都是英氣逼人的威猛型,當頭最高個的將近一米九,喬已都需要微仰了頭才能看清對方的臉。

  媽媽桑看到莫語嫣很是慇勤,一口一個莫爺喚的嬌媚入骨,莫語嫣顯然受用極了,攬著媽媽桑的腰,跟領導慰問一般和身前的幾個「少爺」寒暄。

  喬已站在一旁抱著手臂不說話,他漫不經心的掃過前面幾個人,到第三個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然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莫爺。」喬已打了個響指,指了指其中一個:「問你要個人行麼?」

  莫語嫣愣了愣,隨即笑的一臉曖昧:「喬公子要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說完,對著喬已指的少爺拋了個媚眼:「聽話,伺候好人喬公子啊。」

  喬已難得沒反駁,衝著那人撇了撇腦袋:「跟我走吧。」

  男人猶豫了一下,規規矩矩的走了出來,跟在喬已身後。

  廁所在走廊盡頭,喬已邊走邊對著跟在身後的男人伸出手:「手帕給我。」

  對方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喬已不耐煩的比劃了一下自己胸口:「你口袋裡的,快拿出來。」

  男人手忙腳亂的把手帕遞了過去,喬已做了個禁止的手勢,他在離廁所門口一米的地方停了下來,躬下身貼著牆移到邊角,手臂一伸,將手帕直接蓋到了廁所門口的攝像頭上。

  做完一切,喬已四周掃了一眼,打開廁所門將正在清掃的牌子掛到外面,對著男人淡淡道:「進來。」

  對方顯然吃不住情況的退後了一步,臉上滿是狐疑和警戒。

  喬已笑了笑:「你都到這裡了,幹這行好歹得做的像一點,職業素養這種東西你們媽媽桑沒教你麼?」

  兩個大男人站在廁所隔間裡自然有些擁擠,喬已乾脆坐在馬桶蓋上,拍了根菸叼在嘴裡,隨口道:「做這行多久了?」

  男人已經恢復了鎮定,臉上也帶了笑容:「兩年了。」

  喬已並不急著把煙點上:「擅長什麼?」

  對方頓了頓,喬已壓根不準備給他思考的時間,繼續道:「口交?群P?一夜能幾次?」

  「……

  喬已哼笑了一聲,抓了抓頭髮:「莫語嫣真是色慾熏心了,你這種貨色居然都放了進來。」

  對方的臉色有些難看,喬已隨手脫了西裝,將襯衫解開兩個扣,大咧咧的翹起一隻腿,平淡的命令道:「點煙。」

  男人硬著頭皮掏出打火機,彎下腰給喬已把煙點上,後者抽了一口,將煙夾在指間,扶著額頭抬了抬下巴:「脫褲子,自己擼給我看,不射出來不許停。」

  「……

  喬已挑了挑眉:「這麼低的要求都滿足不了,你來做什麼的?」

  男人盯著他,臉色黑的已經可以烙餅了,喬已好整以暇的看著他:「脫啊。」

  對方深吸一口氣,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速度飛快的解開皮帶,啪嗒一聲連著褲頭掉到了地上,他剛想抬腳跨出來,喬已突然猛的踹出一腳,踢在了對方的膝蓋上。

  「幹!」男人罵了一個字,肘部屈起襲向喬已的腰部,後者輕鬆一閃,順勢抓住了對方手腕,壓著肩膀的直接反剪到了背後。

  喬已叼著煙將人提起來,砰的一聲正面壓在了廁所隔板上,他抬起一條腿頂著對方腹部,俐落的剝下男人西裝纏住手腕,被壓著的仍舊不老實想要掙脫,喬已膝蓋狠狠一頂,對方呻吟一聲,痛的差點沒直接跪下。

  喬已撿起對方的褲子,翻找一番,果然在內腰位置找到了一副手銬。

  「嘖嘖。」喬已斜眼看著痛的閉了眼的人,將手銬吊在手指上甩圈子:「真是越來越吃屎了,當臥底還把這玩意兒隨身帶著,就怕別人發現不了麼。」

  對方恨恨的睜開眼瞪著喬已,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滑稽表情,沉聲道:「你想怎麼樣?!」

  喬已樂了:「你幹臥底幾年了?」

  男人哼的一聲撇過頭,鐵骨錚錚的傲氣。

  喬已心情很好的慢慢抽著煙:「讓我猜猜,你看上去很年輕,入行應該不久,想必上頭人在訓練你們的時候有告訴過你訣竅,關於撒謊——」喬已拖長了音調,眨了眨眼睛:「該怎麼撒。」

  「說話或者與人對視時,眼珠子不要往斜右方轉,你剛跟我說話,我問了你四個問題,你只有一個問題沒有撒謊。」喬已靠近對方,手腕一轉,將煙頭按在了男人耳邊的門板上。

  對方的臉色極差,瞪著喬已緊抿著唇。

  喬已拍了拍對方的臉頰:「才入行兩年而已,別給我擺出一副婊子還要立貞節牌坊的臉。」

  說完,喬已也不理會對方的怒視,翻出男人的手機,熟練的撥出一串號碼。

  看見他的動作,本來還算老實的男人突然劇烈掙扎起來,喬已不屑的嗤笑了一聲,手臂卡住對方的脖子死死摁在了門上。

  才響了兩聲對方就接通了,喬已按了免提,話筒裡傳出了帶著笑意的低沉男聲。

  「有生之年還能聽到你的聲音,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喬已冷笑了一下:「又要讓我猜猜你的竊聽器藏在哪麼,李牧年。」說著,他卡著身前男人的脖子,指間輕巧的拂過耳廓,並無所獲,喬已皺了皺,李牧年似乎可以在那一頭看見他表情似的,心情極好的輕笑了一下:「同樣的錯誤我可不會犯兩次,喬已。」

  喬已閉著嘴並不說話,他放開面前的男人站了起來,對方見他沒有攻擊的意圖,才試著掙脫開綁著自己的西裝,可惜效果甚微。

  喬已並沒有幫忙的打算,握著電話隨口道:「你的人叫什麼。」

  「哦,他可是我的得意屬下,你下手真是一點都不客氣。」電話那邊傳來翻頁的聲音,李牧年過了一會兒才答道:「他叫謝文,最近剛晉A級,分派到我手下一個月不到,特訓的時候表現優異……唔,可惜他遇到你了。」

  喬已不為所動:「別給我臉上貼金了,你都教他的什麼玩意兒,撒謊的時候懂不懂要一半真話一半假話,就算實在做不到當著我的面直接擼,也該回答下喜歡SM還是口交吧。」

  謝文:「……

  喬已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你以為我只會問你一星期打多少次飛機麼?你以為拍電影啊這麼幼稚。」

  李牧年:「……噗」


  11.

  喬已給謝文鬆了綁,對方一臉頽廢的表情,齜牙咧嘴的揉著胳膊,喬已電話還沒掛,掃了一眼地上吩咐道:「把褲子穿起來。」


  謝文乖乖的將褲子穿上,電話那頭李牧年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

  等他笑夠了,喬已才冷冷道:「當心下巴扭到。」

  李牧年咳了咳:「謝文第一次臥底這種角色,你得體諒。」

  喬已瞥了瞥站在一旁低垂著頭的謝文,淡淡道:「任務什麼級別。」

  提到工作,李牧年終於正經了音調,他應該在一級指揮部中心,身邊有不少人聲,似乎有人反對些什麼,李牧年也不知做了什麼,又安靜了下來。

  「S級任務。」李牧年嚴肅道:「我們還剩四小時,需要從目標嘴裡套出行動時間。」

  喬已打斷道:「地點知道了?」

  李牧年沉默了一下:「暫時知道幾個點,都有安排伏擊蹲守。」

  喬已哼了一聲:「S級任務,埋線最起碼兩年以上,兩年還無法知道確切行動地點,你們的人都是當嘍囉的麼。」

  李牧年疲憊的嘆了口氣:「我們有人混進了對方高層,但你也知道,A級以上編內人員可以不受指揮官轄制,憑自身處境自行判斷行動,臥底之間也不會相認,既可以相互壓制,也能避免共同策反以防萬一。」

  喬已看了一眼謝文,對方已經不再狼狽,靜靜的站在他身邊。

  「我們的上層眼線近半年沒有遞出過消息了,我們懷疑。」李牧年頓了頓:「忠誠度危機。」

  喬已深吸一口氣,他隱隱覺得肋骨刺刺的疼,平靜道:「是啊,就像當年懷疑我一樣。」

  李牧年沒有說話,兩人靜靜呼吸著,喬已揉了揉額角,先開了口:「我可以幫助謝文拿到你們要的消息,不過我有條件。」

  李牧年正色道:「你說。」

  「幫我查下金夫人,你知道我要的哪種查法,普通的查我自己也能做到,所以。」喬已抬了抬下巴:「別想忽悠我。」

  李牧年輕笑了一聲,明顯放鬆了下來:「忽悠誰我都不敢忽悠你。」

  喬已呵了一聲,沒什麼表示。

  李牧年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道:「注意安全,喬已。」

  喬已笑了笑:「知道。」說完,他將手機扔還給謝文,對方雙手接住的時候免提還沒關,李牧年的聲音清楚的傳了過來:「真的,喬已,這麼多年了,我和喬喬都很感謝你。」

  是感謝,卻不是想念。

  喬已背對著謝文,他站的筆直,沒有回頭。

  謝文將西裝規規矩矩套好的時候喬已終於受不了了:「你接這個任務之前到底是哪個編制的?」

  謝文噎了噎,老老實實的答:「特種兵,狙擊和暗殺。」

  喬已嘖了一聲:「情報臥底就這麼缺人,居然招你這種奇葩。」

  謝文:「……

  喬已:「就你一個?」

  謝文搖了搖頭:「不……這個會所外面都有伏擊,要是我失敗了會直接清除。」

  喬已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那他們叫你來當臥底幹什麼?」

  謝文被損的有些狼狽:「我並不一定,一定會失敗。」

  喬已哈了一聲,好笑道:「那你憑什麼認為你能成功?被男人東摸西摸當著男人的面擼管和男人舌吻被男人顏射最後可能還得跟目標上床,你難道還指望在對方爆你菊爆到高潮的時候喊出的是行動時間?」

  謝文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起碼我能忍。」

  「是啊是啊。」喬已虛情假意的拍拍手:「你真偉大。」

  謝文:「……

  喬已將額髮全部抄到腦後,就著衛生間裡的洗手液定了定型,他想了想,轉頭問謝文:「有BB霜麼?」

  「有的。」謝文從西裝口袋裡面掏出一管,他看著喬已將BB霜在掌心抹開,忍不住問道:「我還有眼線筆和眉筆……你要麼?」

  喬已的表情有些微妙:「……哪來的?」

  謝文似乎也有些受不了的聳了聳肩:「媽媽桑硬塞到我們口袋裡的,你要不用我就扔了。」

  喬已遺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覺得我和媽媽桑搭檔會更有前途點。」

  謝文:「……



  12.

  嚴肆甩著打火機進來的時候莫語嫣原本笑容滿面的臉瞬間有些僵硬,他覺得最近得去燒個香,怎麼神佛們都跟約好了似的趕場子的往自己家門口跑。


  重新整頓了一下笑臉莫語嫣迎了上去:「嚴老闆啊,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啊。」

  嚴肆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喬已呢?」

  莫語嫣恨恨得想,感情喬已就是那風啊操,不過操歸操,嘴上還是客客氣氣的:「哎呦,喬公子不是您的人嘛,怎麼問我這兒來了啊,這讓我多不好意思呢。」

  嚴肆壓根不吃他這一套,趙德暗地裡早就派人找到了監控室,嚴肆真跟太上皇似的大喇喇往裡頭走了進去。

  莫語嫣一再告誡自己是生意人,不跟流氓一般見識。

  喬已在進包房前就已經向謝文瞭解的大致情況,他忽悠莫語嫣的理由是查個人,只要不砸了場子,莫語嫣對他一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謝文先一步走了進去,喬已跟在後頭,他對於偽裝再熟悉不過,轉個臉便是風情萬種的鴨王一隻。

  不過包房裡的人有點出乎意料,謝文他們的目標坐在最裡面,左擁右抱兩個少爺,喬已視線一偏就看到了坐在中間的男人,典型的混血長相,張揚醒目的不行。

  喬已腦子裡溜了一圈,國際上的通緝令挨個過了個遍,愣是沒對上號的,一低頭的功夫,總算想起來了。

  這人壓根不是什麼罪犯,或者說,這人就是站在食物鏈最頂端的貨色,什麼好的壞的黑的白的在他手裡都不算個事兒。

  喬已心裡默默嘖了一聲,得,有這尊大佛在這裡鎮著,還搞屁個麼蛾子,他有些後悔衝動接了李牧年這茬,心裡已經盤算著等下怎麼找藉口脫身了。

  不是喬已孬種沒本事,憑他的本事,等下逮著機會將目標弄進巷子裡嚴刑逼供出消息都是小菜一碟,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根本不在話下,問題就是有些時候,當有個特別顯眼的上帝視角般的人物存在的話,那麼一切就棘手了。

  喬已臉上不動聲色,腦子轉的飛快,想著脫身的計策,正謀略著快速分化出幾條,手裡的話筒就被一隻纖纖玉手拿了過去。

  坐在中間的男人微微皺了皺眉,張嘴居然說的是中文:「剛唱過,不累麼?」

  莫語嫣的包廂有個環繞卡拉OK的音箱,包廂大的話都能當舞廳使,想讓鴨子們成排跳艷舞都沒問題,拿了喬已話筒的是個女人,一身黑色的棉質長裙,頭髮鬆鬆的挽起來,貌不驚人,膚色是孱弱的白皙。

  她柔柔的轉過一半的臉,聲音綿軟而清晰:「之前都點好的歌,總得要唱完它吧。」說完,突然看向喬已笑了笑:「要不要一起唱?」

  喬已還沒說話,已經有人先不贊同的出了聲,微蹙著眉,隱忍著怒意:「跟個男妓唱什麼,你累了,要休息。」

  女人嘆息一般的笑了笑,安撫似的輕拍了下男人的手臂:「我沒事的,安德烈。」

  喬已這才發現對方有一雙狹長的眼眸,一直似睜非睜懶懶的樣子,笑起來彎如新月。

  「我叫林紓,這位是我的丈夫,安德烈。」林紓很自然的為喬已介紹,似乎是非常滿意丈夫這個詞,這個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男人居然露出了類似驚喜的表情。

  喬已表面非常平靜,但其實內心早就已經驚悚到了另外一個次元去了,他可從來沒聽說過安德烈文森邊有什麼妻子這種生物的存在,這個消息怎麼沒人去調查啊?!

  林紓將另一個話筒遞給了他:「一起唱吧。」

  喬已看了下,選的歌比較慢,林紓似乎不是很擅長,吐出的音一會兒對的上歌詞,一會兒對不上的,調子沒走,就是節奏有些歪。

  喬已聽她唱完第一句,微微皺了眉。

  林紓唱的很投入,閉著眼手指輕輕晃動著打節拍,安德烈絲毫沒覺得自己的美嬌娘唱的實在乏善可陳,滿眼都是對方的背影,盈盈溢出的溫柔。

  喬已握著話筒的手慢慢浸出了手汗。

  林紓的節奏,不是別的,是摩斯密碼。

  她的聲音綿柔卻又清越,短音長音銜接的非常完美,跟歌調配起來毫無違和感,最多給人一種不是很熟練,偶爾跟不上拍子的錯覺。

  謝文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目標身上,並沒有察覺到喬已這邊的情況,林紓好似繼續忘我的唱著歌,喬已則已經完全鎮定了下來。

  他輕佻的笑著,偶爾附和唱幾句,掩蓋住林紓節奏上不和諧的地方,無心的完美的過濾著對方傳遞過來的消息。

  行動時間,下個月第二個星期三,凌晨兩點,金悅碼頭,代號黑豚。

  喬已用同種方式遞出了疑慮:怎麼會在安德烈身邊?

  林紓閉著眼輕輕哼唱,柔軟綿長的調子:意外,我本來待在馬提的勢力範圍內,身份是他好友的養女,目的是投奔。

  馬提便是林紓最開始的目標,三角洲最近新起的毒梟,手段過於惡劣,早早就被貼上了國際通緝犯的標籤。

  喬已知道什麼能問什麼不能問,猶豫了一會兒試探道:是否需要營救?

  林紓沒有回答,在曲子快要結束的時候她突然停了下來,淡淡的喘了口氣:「果然懷孕了人就容易乏,這歌看來是唱不完了。」

  安德烈早就站了起來,他跨前幾步,將林紓牢牢摟進懷裡。

  喬已張了張嘴,他帶著驚訝的笑容,職業化的諂媚:「真是恭喜恭喜。」

  林紓面色紅潤,她靠在安德烈的懷裡,就像任何一個溫婉愛慕的妻子一般,笑著說:「謝謝。」

  那是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帶著幸福,真誠,為人妻為人母的溫柔。

  但那也只是個笑容而已。

  喬已看著林紓狹長的眸子,黑白分明的彷如開在冰岩下的花朵,清冷又平靜。


  13.
  坐在最裡面的馬提大力的鼓起掌來,謝文倒是有些面色古怪,喬已拿到了情報自然就想著如何儘快脫身,順著氣氛打了個響指道:「各位要不要來點酒?我去拿。」


  馬提大笑著站了起來,說的是英文:「當然要喝酒,你!」他指了指謝文:「你去拿!」

  喬已笑容不變,有些不明白的眨了眨眼。

  馬提伸手抄過他的腰,一把拉到了近前,用生硬的中文道:「爺今天翻你的牌子!」

  喬已:「……」這貨從哪學來的翻牌子?!

  「今天拿的酒!」他拍了拍喬已的屁股:「全都是為你開的!」

  喬已:「……」為什麼一個兩個的都喜歡摸他屁股!

  安德烈任憑馬提瞎鬧,戲謔道:「馬提,你看上這個小鴨子了?」

  馬提很認真的點了點頭,看著喬已,說的仍是中文:「小鴨子,細腰,翹屁股,男人味,很棒!」

  喬已勾了勾嘴角,指尖輕輕點過對方的肩膀,斜著眼不說話。

  馬提握著腰的手一緊,聲音瘖啞道:「叫兩聲來聽聽!」

  喬已笑笑,氣定神閒的張了張嘴:「嘎嘎。」

  馬提:「……

  林紓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她抹著眼角溫和道:「他真有意思,馬提你可不能欺負他,我可喜歡他了,對吧安德烈。」

  安德烈笑容寵溺,抱緊了嬌妻:「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喬已心神如電,不得不說林紓這麼看似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血淋淋的一把雙刃劍,一面給他找了安德烈這座強有力的靠山,一面也等於將他徹底扯進了這個局裡,再難全身而退。

  而現在的情況,也的確不得不這麼做。

  馬提大聲嚷嚷了幾句小心把女人寵壞的話,安德烈不為所動,林紓柔順的靠在他懷裡,平靜的回望喬已射過來的眼神。

  鋭利,睿智,果敢和信任,這樣的眼神幾乎讓林紓感到欣喜,就像長時間幾乎讓人崩潰的黑暗裡落下的唯一一點星光。

  喬已直視著林紓,女人的狹長的眼眸第一次浮現出了近似溫暖的光澤,充滿了希望,感激,和感動。

  謝文慢吞吞的站了起來,他不想離開現場,別提完成任務了,他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摸索到,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他看向喬已,後者懶懶的坐在沙發上,任由馬提的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流連。

  謝文咬了咬牙,他不信任喬已,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什麼底細都不清楚就生生闖了進來的男人,根本就沒有義務為他們獲取情報,總部憑什麼相信他。

  喬已自然知道謝文在想什麼,其實不怪對方,換做是自己也會有相同的顧慮。

  一個完全不清楚底細的拍檔,另一個混進對方高層卻不知身份,且已經被標上忠誠度危機的同僚。

  如此詭異的組合都待在敵方目標的陣營裡,換了誰都會覺得不如把人全部崩了,更來的安全可靠點。

  謝文還在猶豫的時候,喬已率先給了答案:「愣著幹什麼,去拿酒啊,5分鐘夠了吧?可別讓客人等了。」

  謝文深深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喬已的意思很簡單,給他5分鐘,情報會送到李牧年手裡,如果5分鐘之內辦不到,謝文有權執行清除命令,會所外伏擊的特種部隊會直接給個痛快。

  謝文深吸一口氣,盯著喬已的眼睛慢慢後退,等他剛把手放到門把上時,已經有人先一步從外頭將門一腳踹了開來。

  踹門的是趙德,他看了一眼因為衝力過大而毫無防備坐倒在地上的謝文,面無表情的側過半邊身子。

  嚴肆叼著煙,低著頭慢慢走了進來,他像是沒有看到謝文般直接從他身上一腳跨了過去,抽了一口煙掀了掀眼皮。

  喬已腦子一蒙,驚得頭皮都炸了開來,渾身的雞皮疙瘩爭先恐後的叫囂著。

  嚴肆的目光輕輕淺淺的落在了馬提的手上,後者莫名的一抖,總覺得手背似乎被紅外線掃著,正猶豫著要不要拿開,喬已已經先一步將腿翹到了另一隻腿上,還順便藉著動作,向旁邊移開了一步。

  馬提何時受到過如此待遇,臉一黑剛想發作,就聽見安德烈非常熟稔甚至算的上熱情的招呼聲:「嚴老闆,好久不見。」

  怒氣被突兀的壓制了下去,馬提有些驚疑不定,實在不清楚這個嚴老闆是何方神聖,畢竟自己也是靠著林紓的關係才和安德烈有了那麼點交情,而這個嚴老闆明顯和安德烈熟了不止一個檔次。

  嚴肆淡淡的點了點頭,招呼也不打直接坐到了外側的沙發上,他拍出根菸遞給安德烈,對方帶著點炫耀的味道,拒絶道:「不抽了,林紓懷了身孕,聞不得二手煙。」

  嚴肆挑了挑眉:「恭喜。」

  安德烈絲毫不介意男人的惜字如金,非常愉快的拍了拍嚴肆的肩膀:「好兄弟,等孩子出生了和婚禮一起辦,來捧場?」

  嚴肆不置可否的掐滅了煙頭,一下一下甩著打火機,安德烈不以為意,當他是默認了,抱著林紓的肩頭介紹:「嚴肆,是我……生意上最好的夥伴。」

  林紓得體的笑了笑:「嚴老闆,我是林紓。」

  嚴肆靜靜的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不著痕跡的移開目光:「幸會,夫人。」

  安德烈哈哈大笑,興奮的再次拍了拍嚴肆的肩膀:「好兄弟!」

  喬已那頭已經完全混亂了,他調查過嚴肆,並且自認為調查的非常清楚,但很顯然,這男人輕而易舉的打破了他嚴謹的信息庫,他不瞭解嚴肆,從頭到尾從來都沒有瞭解過。

  嚴肆最後才看向了喬已,就算事先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設,等到真正對視的時候,喬已仍是下意識的繃緊了脊背。

  嚴肆面無表情的看了他半晌,突然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腿:「坐過來。」

  14.
  嚴肆面無表情的看了他半晌,突然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腿:「坐過來。」


  喬已就算內心千萬個不樂意,動作上仍是迅猛無比的執行了命令,開玩笑,他正傷腦筋怎麼把消息遞出去,雖說不厚道了點,但嚴肆絶對是個好道具。

  嚴肆的大腿上都是肌肉,說實話喬已坐的並不舒服,他前前後後挪了一遍,終於忍不住抱怨道:「你不難受麼,咯得慌。」

  嚴肆任他動了一會兒,表情始終淡淡的:「你屁股肉多。」

  喬已被噎了下,僵著不動了。

  「繼續蹭啊。」嚴肆挑了挑眉:「誰讓你停了。」

  喬已:「……

  嚴肆:「你能耐啊,轉行當鴨子了?」說著,面無表情的伸手在喬已下巴上抹了一把:「還擦粉了,夠專業。」

  喬已張了張嘴,硬著頭皮壓著聲音反駁:「我是工作,收集信息本來就要到處跑,偶爾喬裝下不犯法吧。」

  嚴肆沒說話,冷著臉的扒拉了兩下喬已的瀏海,原本定好的型就這麼散亂成了一團,喬已無可奈何的自己撥拉,嚴肆這才露出稍稍滿意的神色。

  把人哄好了,自然才能開始幹活,喬已摟著嚴肆的脖子,悄聲湊在對方耳邊:「我接了個生意,要遞個消息出去,你幫幫我唄。」

  嚴肆像摸貓一樣擼著喬已的脖子,漫不經心的問道:「關於誰的。」

  喬已老實答:「馬提的。」

  嚴肆瞇著眼睛,指尖一下又一下的撩撥著喬已的髮梢,並不急著開口。

  喬已深吸一口氣,繼續補充:「我保證不會牽扯到安德烈和你,這次目的……只是想要打聽一批貨的消息而已。」

  嚴肆沉默了一會兒,他側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喬已的臉,突然伸出舌頭掃過對方的唇:「我有什麼好處。」

  喬已驚了一跳,極力控制住抹嘴唇的動作,臉色很不好看,忍耐著繃緊了下頷。

  莫語嫣的包房裡都有隔間,至於幹什麼用的自然不言而喻,嚴肆站起身,並不在乎喬已暗地裡的小動作掙扎,拽著人往隔間拖。

  安德烈甚至還在背後輕佻的吹了聲口哨:「好好享受啊兩位。」

  喬已被整個兒壓在牆上的時候,頭皮都麻了:「停!……等等等等!我讓你等等!!」

  嚴肆稍稍離開了一點對方的脖子,用鼻尖輕嗅著,這種感覺類似於大型貓科動物露出的尖牙,時刻咬斷獵物的咽喉一般的令人毛骨悚然。

  「冷靜點……」喬已嘗試著將胳膊抽出來:「咱們只是做個樣子而已……不要這麼激動。」

  嚴肆沒有說話,他突然抓住喬已的手腕,十字形拉高重重的按在牆上,發出咚的的一聲,外面傳來幾聲調笑:「不用這麼激烈吧,溫柔點啊!」

  喬已渾身僵硬的看著對方。

  嚴肆湊在他耳邊淡淡道:「現在你知道這裡隔音效果有多差了吧?」

  喬已不情願的抿了抿嘴。

  嚴肆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臉:「那就敬業點。」

  喬已糾結了半晌,最後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妥協道:「那你鬆開我一隻手,我總得打個電話把消息送出去。」

  嚴肆確定喬已是真的不會反抗了,才微微鬆了桎梏,喬已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破罐子破摔的對著嚴肆做了個口型:「你繼續,我隨意啊。」

  嚴肆瞇了瞇眼,喬已懶得再管對方的表情,直接撥了李牧年的私人電話,結果那頭剛接通,喬已便感覺脖子一陣劇痛,猝不及防的嘶了一聲。

  李牧年:「……你受傷了?」

  「別……疼疼疼疼!」喬已抓著嚴肆的頭髮,這男人咬就咬了,居然還不鬆口,那力氣大恨不得扯下一塊肉來才甘心。

  李牧年:「……

  嚴肆鬆了牙,伸出舌頭在咬出來的印子周圍舔了一圈,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喬已伸手抹了一把,齜了齜牙:「你真他媽禽獸啊!」

  李牧年在電話那頭忍不住咳了咳,試探性的問道:「咱們能快點進入正題麼?」

  喬已看了眼嚴肆,又想到這屋子的隔音效果,有些苦惱的皺著眉,他推開點嚴肆的腦袋正正經經道:「等下不論我說什麼,你都給我冷靜點,不許亂來。」

  嚴肆面無表情的瞅了他一眼,不吭聲,喬已當他是默認了,清了清嗓子緩緩的壓抑的發出了一個恩的音。

  李牧年在電話那頭頓了頓,喬已閉著眼,鼻腔裡斷斷續續的發出連續的恩啊聲,時長時短,就像撓在心尖兒上的一樣,輕慢的繞彎的,性感而誘惑。

  嚴肆看著面前的男人,和那淫亂的呻吟聲完全不相符的嚴肅表情,深鎖的眉頭,緊抿的唇線,隔間狹小悶熱,高度集中的意志力致使喬已幾乎汗流浹背,他忍不住停下來歇一下,結果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嚴肆的手已經摸上了他的腰。

  喬已一時沒鬧明白對方想要幹嘛,握著手機呆呆的任由男人動作,嚴肆的目光始終牢牢的釘在他的臉上,手上利索的抽掉了喬已的褲子皮帶。

  這一系列動作實在過於迅速,等喬已真正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內褲早就被嚴肆褪到了膝蓋下面。

  喬已滿臉震驚的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嚴肆。

  電話那一頭的李牧年疑惑的喂喂了兩聲:「喬已?還在嗎?地點呢,地點在哪?」

  嚴肆一隻腿屈膝跪在地上,他斜挑著眼角觀察喬已的表情,舌尖在對方的肚臍附近打著轉,緩緩下移,留下一條濡濕的水痕。

  喬已想要捂嘴已經來不及了,呻吟一個沒壓住,急促的哼了一聲。

  李牧年囧了囧:「……點還是橫啊?」

  喬已懊惱的嘖了一聲,扯了扯嚴肆的頭髮,然後對方下一個動作直接讓他倒抽了一口涼氣。

  李牧年:「……你確定你報的是摩斯密碼?」

  性器被包裹在溫熱的口腔裡,嚴肆的口活並不熟練,但動作卻極為細緻溫柔,他努力給喬已做著深喉,舌尖偶爾掃過龜頭,輕輕的吮吸著。

  喬已扯著對方頭髮的手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動作,他咬著牙,努力讓自己的恩啊聲跑回軌跡上,但不可避免的帶上了濃重的色情味道。

  李牧年在那一頭明顯感覺到了彆扭:「你怎麼了……我怎麼感覺你突然煽情起來了……

  煽你妹個情啊!喬已咬牙,低頭看著跪在自己腿間的嚴肆,從他這個角度可以看見對方光潔的額頭,清朗的眉目如畫,偶爾看向自己的眼神氤氳著水氣,似乎咽喉被頂得太深有些難受,微微皺著眉的樣子隱忍又性感。

  緊張又刺激的感覺幾乎讓喬已招架不住,他在最後的一點密碼報告中仰著脖子的到達了高潮,尾音的恩字顫抖的好似下一秒就要尖鋭破碎的啜泣。

  李牧年在電話那頭嚥了嚥口水:「那個……到底是星期二還是星期三啊……

  喬已喘著氣,他看著嚴肆一滴不漏的用嘴接住了自己射出的精液,突然猛地反應過來,捧住了嚴肆的臉:「下個月星期三!你記不記得?!是金夫人的沙龍PARTY!」

  嚴肆面無表情的與他對視了一會兒,突然咕咚一聲,喉結上下滾動,做了個自然無比的吞嚥動作。

  喬已:「……

  嚴肆舔了舔嘴唇,平靜道:「不好意思,一個激動,吃下去了。」


  15.
  喬已面色僵硬的看著嚴肆毫不在意的擦了擦嘴,慢慢站起來。


  「……瘋子。」喬已咬牙,嚴肆並不反駁,自然而然的彎下腰幫他把褲子穿上,系皮帶的時候兩人的臉靠的極近,嚴肆盯著男人的唇,下意識的湊了上去。

  喬已偏了偏頭,冷冷道:「我沒習慣吃自己精液。」

  兩人一個動作僵持了半晌,嚴肆看似妥協的退開了一點,喬已暗中呼出口氣,放鬆下來低頭整理衣襟,結果下一秒便猛的被嚴肆鉗住了下巴。

  對方手指的力氣非常大,逼著他鬆開牙關,喬已覺得自己的臉頰大概都被掐青了。

  嚴肆吻的很投入,就算對方的反應並不盡人意也絲毫影響不了他的熱情和激動,直到被狠狠扯住頭髮,喬已沒有一點客氣的屈起膝蓋撞擊了他的腹部。

  嚴肆狼狽的被撞擊著後退了幾步,喬已那一下極狠,要不是過硬的身體素質,只一下就夠人趴地上起不來。

  嚴肆捂著腹部,痛的忍不住彎了腰,喬已提著他的領子,將人摜到牆上咬著牙的警告道:「別再幹這種事情,我不管你怎麼想的,別打我主意!」

  嚴肆放鬆了身體藉著對方手的力氣仰頭靠在牆上,面無表情的盯著喬已:「你剛明明很爽。」

  喬已臉黑了一半:「那是意外!」

  嚴肆歪了歪頭:「但你並沒有拒絶我。」

  喬已怒極反笑:「嚴肆,嚴老闆,你他媽就這麼喜歡跟個蕩婦一樣舔男人雞巴?啊?!」

  嚴肆平靜道:「我只喜歡舔你的。」

  喬已受不了的嘖了一聲:「你說這話想幹啥?煽情?表白?夠矯情的。」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你剛剛還射在了我嘴裡。」嚴肆抿了抿唇,他靠近喬已認真道:「對男人,你不是不可以。」

  喬已不說話,他繃緊了表情,手肘壓在嚴肆的肩膀上,張了張嘴剛想說話,隔間的門響了三下,趙德的聲音穩重的傳了進來:「老闆,有情況麼?」

  喬已轉頭看了一眼門口,然後緩緩吸了口氣,將胳膊放了下來。

  嚴肆的雙眼就像黑暗裡熠熠的珍珠,誘惑性感,充斥著侵略的壓迫力,喬已覺得自己在這樣的目光下面簡直像個蒸籠,悶熱的透不過氣來。

  趙德為兩人開了門,嚴肆走在前面,經過安德烈身邊的時候對方頗為幼稚的伸手捶了下他的腹部,嚴肆動作頓了頓,喬已瞟了一眼,很不厚道的終於心情愉悅了一點。

  只可惜第二天,他還是要繼續面對嚴肆這張讓他倍感壓力的臉。

  喬已深刻的感覺到,要一直保持心情愉悅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情,特別是當他必須不得不面對嚴肆老二的時候。

  「……」喬已無奈的嘆了口氣:「我真想把你給閹了。」

  嚴肆只當沒聽見,摟著喬已的腰,緊貼著下身,做出大幅度擺胯的動作,喬已心一橫,連續兩個小跳才脫離了對方的觸碰範圍,結果根據視頻指導,嚴肆手臂一振,又將人捲進了懷裡,距離近的幾乎到了耳鬢廝磨的程度。

  喬已:「……

  嚴肆面無表情的順利擼了兩把喬已的大腿。

  喬已大概是被氣暈了頭,被攬著下腰的時候狠狠抓了一把嚴肆的屁股。

  嚴肆挑了挑眉,他按著喬已的後腰,胯部以下又進了一寸。

  喬已機械的低頭,看著對方壯觀的勃起的老二,幾乎欲哭無淚。

  嚴肆的雙手不知何時改成了環抱的姿勢,他貼著喬已的面頰,嘴唇若有似無的擦過對方的耳垂。

  喬已在一瞬間有些恍惚,這是他所沒見過的,溫柔又溫情的嚴肆,跳著貼面舞,踩著舒緩的節奏,好像下一秒就可以閉著眼在他懷裡睡著一樣。

  喬已偏了偏脖子,他感覺到嚴肆的下巴擱在自己的肩頭,親吻著耳垂的動作進一步變成了舔吮,沿著後頸,最後落到了脖頸。

  嚴肆吻了許久,突然停下了動作,似乎確認了一會兒,才平靜道:「你硬了。」

  喬已的背部整個繃緊了起來,他很是尷尬的想要推開嚴肆,不過顯然沒有成功。

  嚴肆張開手指,類似於順毛的動作,輕柔而緩慢的上下撫摸著喬已的脊背,他按著喬已的後腦勺,強迫自己忍耐著不去看對方的表情。

  過了半晌,喬已才悶悶道:「我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你不要多想。」

  嚴肆從善如流的嗯了一聲:「我沒有多想。」

  喬已模糊不清的添了句:「你不用擔心,它一會兒就能自己消下去的。」

  嚴肆頓了頓,他側過頭突然很認真的提議:「那在它消下去之前,咱們可以做點別的。」

  喬已半張著嘴,有些莫名其妙,表情空白又茫然的看著對方。

  嚴肆面無表情的抬起下半身,然後,頂了頂喬已的下半身。

  「咱們可以來比下。」嚴肆湊近了喬已的臉:「誰大誰小。」

  喬已:「……

 16.
  喬已真的覺得人是會墮落的動物,什麼叫一回生二回熟,互相幫助,生生不息。


  當兩人在擼了一炮之後,嚴肆繼續執拗的討要親吻,喬已乾脆拿高潮之後空白的幾秒為藉口,麻木的任君享用了。

  嚴肆壓在喬已身上,親完了嘴又啃脖子,喬已有些不耐煩的推了推他的腦袋:「你狗啊,還沒咬夠。」

  嚴肆想了想,把啃改成了舔。

  喬已無語:「……你這樣更像狗。」

  嚴肆斜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摸了把喬已下頭的二兩肉:「上次我就想說,你多久沒做過了,這麼濃。」

  喬已看著自己的小弟弟又有抬頭的跡象,有些惱怒的踹了嚴肆一腳:「你做的多,你做得多幹嘛還找我。」

  嚴肆躲了一下:「你每天都跟這麼多女人跳舞,不會有反應?」

  喬已翻了個白眼:「怎麼反應?邊跳舞邊做愛?」

  嚴肆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這主意好,咱們下次可以試試。」

  喬已:「……

  離金夫人的沙龍還有不到一個星期的時候,嚴肆已經可以完美的跳一首完整的探戈,並且沒有明顯的錯誤,喬已對此很欣慰,畢竟嚴肆再跳不好,他都要覺得對不起自己這幾天明顯超標釋放的精液……

  被嚴肆壓在牆上口交的時候,喬已有些心不在焉,他撫弄著嚴肆埋在自己胯部的腦袋,一下一下的撩撥著對方的長髮。


  嚴肆舔弄了一會兒便停了下來,斜挑著眼角面無表情的瞅著喬已。

  後者有些尷尬的嘆了口氣:「我在想,這舞蹈房我大概以後都不能心平氣和的在裡面練舞了。」

  嚴肆似乎想到什麼,神情有些冷,森森的瞇了眼:「跟女學生邊跳邊做愛?」

  喬已囧了囧:「你想什麼呢。」他抬手拍了一下嚴肆的額頭,好笑道:「你想多了。」

  嚴肆明顯不相信,他壓著喬已索吻,力氣大的有些過,喬已嘶了一聲,他抬頭抹了把嘴,果然被咬出血了。

  「幹!」喬已罵了一句:「你真他媽屬狗的啊!」

  嚴肆冷著臉不說話,他抱著手臂靠在一旁。

  喬已被盯的心裡發毛,想了想硬著頭皮模糊解釋了一句:「我對女人不行的,你不要瞎想。」

  嚴肆皺了皺眉,他看著喬已之前脫下的褲子,想都沒多想伸手抓住對方疲軟的下體繼續套弄起來。

  喬已喘了口氣,他閉著眼,對於某些難以啟齒的事情略微尷尬。

  嚴肆手上動了一會兒突然停了下來,他看著喬已疑惑的表情,有些惡劣道:「這叫不行?恩?」

  喬已咬牙,他沒敢大動作,畢竟老二還握在對方手裡,壓著聲音道:「你發什麼神經!」

  嚴肆冷笑了一下:「先前你不承認和男人可以,現在又說你對女人也不行,那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喬已身子抖了抖,嚴肆手上沒分寸,一副斟酌著從哪段下手廢了他的架勢。

  「被我弄著你就有感覺,射在我嘴裡我也喜歡,一滴不漏都給吃了,你說我吃了你這麼多玩意兒是不是都能給你生孩子了?」嚴肆面無表情的低頭看著喬已,輕聲道:「你倒是會吊著我耍我好玩麼。」

  喬已張了張嘴,兩人早沒了擼管的興緻,嚴肆卻抓著他那二兩肉就是不肯放手。

  喬已抹了把臉:「你要這麼喜歡這玩意兒我切下來給你吧。」

  嚴肆:「……

  「還有你從哪聽來的吃精液可以生孩子。」喬已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你小學生物體育老師教的吧。」

  嚴肆抿著嘴,臉色冷的不行,很是執拗的又重複問了一遍:「別想轉移話題,你是不是耍著我好玩。」

  喬已煩躁的擼了一把頭髮,憤憤道:「我幹嘛耍你,我腦子抽了耍你嚴大老闆?!你他媽以為所有男人都喜歡被男人擼雞巴被男人口交看著男人吃自己精液,還什麼狗屁理論的生孩子?!」喬已猛的拽住嚴肆衣領,將人拉扯起來,位子一調,換成了他將嚴肆壓在牆上:「還不是因為……!」

  話音戛然而止,喬已罵了一句操,飛快的甩了自己一巴掌,撇過了臉。

  嚴肆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因為什麼。」

  喬已死不張口,他低頭開始俐落的穿褲子,被嚴肆抓著皮帶拉拉扯扯。

  「鬆手!」喬已咬牙。

  嚴肆直接一個絆腿,兩人雙雙倒在了地板上:「因為什麼?」

  喬已不看他。

  「因為什麼?」嚴肆扳過了喬已的腦袋,問了第三遍。

  喬已看著嚴肆的臉,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嚴肆時的情景,男人靠在電線杆上抽菸,工裝褲機車靴,頭髮很長遮住了臉,他記得自己跟這個男人搭話,對方抄起瀏海露出了清晰的眉眼。

  光彩而奪目。



  17.
  喬已瞇著眼繫領帶的時候趙德老早就侯在一旁等著接他了,難得對方也是一身西裝筆挺的樣子,可惜那內在的土匪氣質實在是太刻入骨血,穿了西裝也掩蓋不了。


  喬已上車倒是奇怪沒見著嚴肆,探頭到前駕駛問道:「你家嚴老闆呢?」

  趙德調整了下後視鏡:「老闆在家等您,讓我帶您過去。」

  喬已想下,點了點頭,就不再問了。

  嚴肆的房子也在郊區,但和喬已不同,他待的郊區要發達的多,普通的獨棟小別墅,每戶人家保持著恰當的距離,完美的保護了個人隱私。

  喬已推開籬笆門慢悠悠晃了進去,嚴肆的門口還放著兩個古樸的大魚缸,養著碗口蓮和紅鯉,喬已看了一會兒,才進了內室。

  嚴肆赤著腳從二樓下來,這是喬已第一次看到他穿西褲襯衫,普通的白色,領口和袖口都開著,散著不覊慵懶的味道,他盯著喬已看了一會兒,認真道:「你穿的很好看。」

  雖然平時也經常穿西裝,但是相比之下今天要隆重很多,喬已選的最穩妥的黑,熨燙的服貼的襯衫,鈕子嚴謹的扣到了最上頭一顆,他皺著眉看了一會兒嚴肆,終於忍不住抬手給對方整理領口。

  嚴肆微微仰著下巴,他有些不習慣脖子被束縛住的感覺,喬已安撫性的放輕了動作:「你得穿馬甲,領帶呢?」

  嚴肆指了指一旁的衣架,喬已選了根白色的領帶,熟練的打了個溫莎結,他在整理嚴肆的袖口的時候將自己的袖章給對方別上,最後套好了一色的西裝外套。

  喬已退後了幾步欣賞了半晌,要不是嚴肆那太過於高壯的模子擺在那,他真的很想讚一句清濯如蓮,亭亭而立。

  嚴肆沒什麼表情的扯了扯領子:「不舒服。」

  喬已一副暴殄天物的表情:「你忍忍會死啊。」說完,重新快手快腳的整理好被對方弄出的褶皺,輕輕拍了拍,他看著嚴肆面無表情的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帥死了。」

  嚴肆無語,他被喬已按著肩膀坐下來,對方似乎玩妝扮玩上了癮,手裡居然還多了把梳子。

  「我幫你頭髮梳下。」喬已的動作非常溫和,他將嚴肆的頭髮掬成一束握在手裡,靈巧的紮了個馬尾。

  嚴肆狀似不經意道:「你很擅長梳頭。」

  喬已咬著皮筋,他換了個手將男人另一邊的碎髮攏到耳後,含糊道:「我妹妹小時候的頭髮都是我梳的,到了高三她才自己動手。」

  嚴肆嗯了一聲:「第一次聽說你還有個妹妹。」

  喬已動作頓了頓,他最後給嚴肆打了個結,滿意道:「好了。」

  嚴肆站起來,他順手扯了一下馬尾,披頭散髮慣了,難得這麼清爽。

  喬已看著他的動作笑了笑:「我妹妹每次梳完頭也喜歡做這個動作。」他伸手繞道自己的後頸虛畫了一遍,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不過她是在比劃長多長了。」

  嚴肆靜靜的看著對方。

  喬已瞇著眼,目光沒有重點的落在一處上,像是回憶:「她頭髮比你軟多了,你頭髮簡直跟草似的……」說著,有些嫌棄的皺了皺鼻子:「小姑娘從初一開始留,一直不剪,我學著給她梳頭,然後梳到高三。」喬已停了下來,他看著嚴肆背後,趙德恭敬的彎了彎腰:「車子都備好了。」

  嚴肆的表情沉了沉,喬已顯然看出了他的心思,先一步越過他,輕鬆的拍了拍他的肩:「走了,下次再和你說好了。」

  嚴肆仍是冷著臉,他握著喬已的手腕,目光沉靜的落在對方的眉宇之間,然後突然彎下腰親了親喬已的鼻尖。

  喬已挑了挑眉,既不迎合也不反抗,垂眼看著嚴肆的吻落在自己的唇上。

  嚴肆親了一會兒,退開一點,面無表情道:「我想操你。」

  喬已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在說天書吧,就咱們這身行頭?」

  嚴肆想了想:「那晚宴後,我去你那,或者你來我這。」

  喬已懶得再跟他溝通,順著握手腕的姿勢帶著人走到了門口,嚴肆赤著腳,沒有穿鞋的意思。

  趙德很順手的將鞋子遞到喬已的手裡,一副託孤的嚴肅表情。

  喬已:「……

  盤腿坐在地上,喬已將嚴肆的腳揣在懷裡,鞋帶整理到一半的時候喬已毛了:「你能不能給我老實點!」

  嚴肆不說話,面無表情的用腳趾頭搔著喬已的襠部。

  喬已咬牙:「你到底想幹嘛?」

  「幹你。」頓了頓,嚴肆又面無表情的補充道:「和我做愛。」

  喬已:「……

  嚴肆有些不耐煩用腳頂了頂喬已的褲襠:「快點答應。」

  喬已:「……


  18.
  金夫人一襲酒紅色的晚禮服,斜擺開了叉,若隱若現的露著白皙的大腿,喬已吹了聲口哨,拿肘部捅了捅嚴肆:「風韻猶存啊。」


  嚴肆冷著臉:「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喬已:「……

  金夫人老遠就看到了兩人,滿面笑容的放下酒杯,婷婷裊裊的走了過來,在快到近前的時候喬已突然率先跨出一步,金夫人有些疑惑的伸出手,喬已輕輕一笑,手臂微一用力將人捲進了懷裡。

  女人驚訝的微微張大了眼,喬已側貼著她,手臂交握著走了個倫巴步,然後自然的放開,弓著腰親吻了金夫人的手背。

  「你們還真是驚喜連連呢。」對於喬已的這一舉動,金夫人非常的受用,她微笑著受了禮,轉頭看向嚴肆,笑靨如花:「歡迎,嚴老闆。」

  「夫人。」嚴肆微微低頭牽過她的手:「不知可否有幸,與您共舞一曲。」

  舞池中自然為兩人騰出了地方,從來不跳舞的金夫人居然輕而易舉的接受了邀請,喬已不得不承認美男的魅力果然是威武雄壯的。

  一個月的訓練自然不是白費的,嚴肆的動作完美,穩健而優雅,女人白皙的大腿繞過一邊,兩人步伐相纏,上下勾擺,扭動的胯部曖昧的摩擦,緊貼的側臉,金夫人的十指流連過嚴肆的髮尾。

  喬已靠在牆上邊看邊喝酒,他感覺有些悶,微微鬆了鬆領口。

  舞池裡的兩人還在跳,喬已招呼不遠處的侍從,打算換一個空杯。

  「先生。」侍從將托盤放低,露出臉來,兩人不期然打了個照面。

  喬已驚訝的挑了挑眉,謝文一臉驚恐的看著他,唰的一下舉起托盤擋住了臉。

  喬已淡淡道:「別遮了,你臉比這盤子還大,壓根遮不住。」

  謝文:「……

  喬已看了眼還在跳舞的男人,拽了把謝文的肩:「跟我來。」

  謝文是被硬拖著推搡進了休息室,喬已鎖了門將窗簾放下,沿著縫隙掃了一眼四周,轉過頭就看見謝文抓緊了褲子,滿臉戒備的盯著他。

  「你想幹嘛?!」謝文緊張的道。

  喬已嗤了一聲:「瞧你那慫樣,你真的是特種兵?」

  謝文不說話,抿著唇很是提防。

  喬已低頭給自己點了根菸,瞇了瞇眼:「你來這裡幹什麼,李牧年查到金夫人什麼了沒?」

  謝文梗了梗脖子:「這是機密。」

  「機密?」喬已哼笑,他猛的抬腿對著謝文當胸踹了過去,對方這次終於學聰明了沒有傻傻挨打,藉機抓著喬已的腳踝往後拖了一步。

  喬已收回腿晃了晃,掐了煙拍拍手掌:「身手還行,總算是有點特種兵樣子了,沒像上次孬的只有挨打的份。」

  謝文握了拳,擺出了前後馬扎,這是最基本的格鬥姿勢,他雙眼緊盯著喬已的動作,肌肉緊繃。

  喬已扭了扭脖子,活動著下肩部,慢條斯理的脫了西裝,領口鬆開了兩粒鈕子,他一邊圍著謝文移動步伐,一邊緩緩的捲起衣袖。

  「你在特種兵基地時的教官是誰?」喬已折好衣袖。

  謝文挪動了一步,好保持與喬已面對面的姿勢,並不回答。

  喬已屈起一隻手指點了點腦袋:「讓我猜猜,塔拉格桑?曲利?還是雷謹?」

  謝文眼神閃了閃,不確定道:「你到底是誰?」

  喬已微微笑了笑:「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但不論哪個教官指導你應該都告訴過你。」喬已突然出手,左手穿過謝文的雙拳直取對方咽喉,謝文大驚,一手抓住喬已手臂,一拳揮向對方腋下,喬已顯然知道對方的意圖,右手五指張開包住了謝文的拳頭,左手迅速的反掌,按著對方的脖子將人橫著摁倒在了地上。

  「善用巧勁,直取要害,三步擊殺。」喬已的膝蓋頂著謝文的後腰,左手從後方按著對方的脖子,謝文的拳頭還在他的手裡,自然形成了反剪的姿勢背在背後。

  謝文拚命的咳嗽著,要不是喬已下手注意分寸,他絶不懷疑自己的喉嚨會被對方直接掐碎。

  喬已嘲諷的看著他:「你所謂的暗殺只不過是遠距離狙擊而已,李牧年真是瞎了眼了讓你來情報局當特工。」

  謝文倔強的扭臉,雙目赤紅,咬著牙的冷笑道:「什麼特工?!都是一幫叛國分子!國家花了多少錢培養你們!強大的武器!精密的頭腦!但是結果呢?!」

  喬已的表情森冷,他狠狠掐著謝文的脖子:「什麼意思?這些話是誰跟你說的?!」

  謝文喘著氣,他閉上眼不再理會對方。

  喬已用力的摜了他一下,壓著聲音厲聲道:「是不是李牧年那邊的人都換成了特種兵了?!」

  謝文哼了一聲,他已經恢復了冷靜,有著濃濃的諷刺:「暫時還沒有,但是上層有那個意思,畢竟特種兵寧可死也不會背叛國家。」

  「你們懂什麼?!」喬已怒極反笑,他猛的將謝文翻過來,兇狠的盯著對方的眼睛:「你們懂什麼?!你們知道特工要面對怎樣的環境和敵人嗎?!篩選和培養一個特工你知道多難麼?!」

  「那又怎樣?」謝文冷淡的看著他:「到最後你們都有忠誠度危機,從國家的驕傲變成國家的恥辱,多麼可笑。」

  喬已不說話,他看著謝文輕蔑的表情,突然平靜的問道:「知道為什麼我會知道你的教官麼?」

  謝文狐疑的看著他,隨即臉色變了變,不敢相信的張了張嘴復又閉上。

  「我相信了我的國家整整二十六年,為這樣的信念出生入死過上千次,但是最後。」喬已疲倦的笑了笑。

  他看著謝文震驚的表情,扯著嘴角冷冷道:「我被這個國家背叛了。」



  19.
  謝文捂著脖子慢慢坐了起來,喬已已經從他身上撤了力氣,坐在一旁的沙發扶手上抽著煙。


  「並不是所有的特種兵都適合當特工或者情報員。」喬已淡淡道。

  謝文神色複雜,他在掙扎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喬已說的話。

  喬已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你不用緊張,我說的不是什麼機密,等你真正成為情報組的一份子後李牧年都會告訴你。」

  謝文有些不忿,嘀咕了一句:「我已經待兩年了。」

  喬已笑了起來:「在李牧年那,試用期是5年,訓練3年,適應2年,你連訓練這一關還沒過。」

  謝文的表情一瞬間有些挫敗,喬已抽著煙,並不想安慰他:「大多數特工都是特種兵出生,你以為高層都是傻子,你說的特種兵更加忠誠的因素他們不會考慮到?」喬已扯了扯嘴角,笑的很隨意:「每年會秘密從特種兵部隊裡篩選出合適的人選,原檔案銷毀並且做出退役或者殉職的假象,在體制內,情報局和特種兵秘密部隊是同級的,不可超越,強大又神秘。」

  謝文看了他一眼:「我填的退役報告。」

  「哦?」喬已饒有興緻的挑了挑眉:「那我比你好,我已經死了,遺體上還蓋了國旗。」

  謝文明顯有些被驚到,他嚥了嚥口水:「情報局成立才6年,你……

  「我什麼都不知道。」喬已打斷了他,他抽了最後一口煙,掐滅了煙頭:「我已經脫離了那裡,就像你說的。」喬已聳了聳肩:「我是一個叛國者,忠誠度危機,無法繼續盡職,不判我刑已經很好了。」

  謝文欲言又止的看著他,半晌才說了一句:「你一點都不像特種兵。」

  喬已斜眼瞅他:「那你覺得什麼樣才能算特種兵?坐如鐘站如松行如風臥如弓?」喬已不屑的從鼻子哼笑了一聲:「別幼稚了,你真那麼走出去都不用你說話,那些犯罪份子就會直接把你打成馬蜂窩。」

  謝文渾身僵硬了一下。

  喬已瞇著眼虛指的點了點他:「嗯,沒錯,就跟你一樣。」

  謝文:「……

  「我再問你一遍。」喬已翹著腿,重新開始收拾襯衫:「金夫人那裡查出什麼了?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謝文猶豫了半晌,喬已並不催他,耐心的盯著對方眼睛。

  謝文率先一步移開了視線,低低的開了口:「我們查到金夫人和馬提有關係,你上次探到的黑豚行動,如果不出意外金夫人今晚會去。」

  「金悅碼頭?」喬已皺了皺眉。

  謝文點點頭:「嗯……這次行動李校吩咐的,清除組不露面,遠程境外武器攻擊,製造出黑吃黑的假象,從而震懾安德烈文森。」

  喬已咒罵一句老狐狸,沉聲道:「李牧年查出安德烈和馬提有關係?」

  謝文搖了搖頭:「還不確定,但懷疑是一定要有的。」

  喬已沉默了,這就是情報局的工作,嚴密監視一切犯罪目標,任何性質的可疑會面都會列入清除名單裡,配合國際性的維和組織,臥底暗殺和證據消息收集,犯罪勢力不可能全部清除,而他們可以做的,只是保持平衡罷了。

  喬已煩躁的擼了一把頭髮,他從一開始幫嚴肆查的時候就發現這不是一場普通的地皮競標會,但再深的便遇到了阻力無法查到,只能拜託了李牧年,看來這什麼狗屁競標會是完不成了,真是白被嚴肆吃了一個月豆腐……

  謝文看著喬已套好西裝,有些躊躇的開了口:「我覺得你還是等會兒再出去比較好。」


  喬已皺眉:「怎麼?」

  謝文撇過頭,慢慢道:「嚴肆,也在這次的任務名單裡,他和安德烈的關係……必須警覺。」

  喬已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瞳孔猛的收縮,隨即恍然大悟,他看著謝文,一字一頓道:「你是,故意,引我到這裡,拖延時間,好離開嚴肆身邊的?」

  謝文深吸一口氣,抬頭灼灼的看著他:「這是李校交給我的任務,必須完成。」

  喬已繃緊了下頷,胸內鬱結著洶湧翻滾的怒火,他的眼底一片冰冷,轉身就走。

  謝文沒敢真的攔他,只是在背後模糊的喊了一句:「已經來不及了!」

  喬已壓根不理會,他瘋了一般的衝出會場,掃了一圈,早就不見了嚴肆和金夫人的身影,隨手抓了個門童,喬已急聲道:「看到嚴肆……不,嚴老闆麼?!」

  門童被他疾言厲色給嚇了一跳,顫顫巍巍的指著門口的一條路:「金、金夫人開車,帶、帶著他……

  喬已甩下人跑到路中間,他知道金悅碼頭的大體方向,但是會所在山頂,趙德早就將車開回山腳下等著,一時半會兒根本叫不到人。

  喬已冷汗淋淋,他原地焦躁的打著轉,抓著自己的頭髮幾乎喘不過氣來,他滿腦子都是嚴肆的臉,他為他扎的馬尾,穿的鞋,他的妹妹……

  「叭!」汽車喇叭聲幾乎就像響在耳旁一樣,喬已猛的抬起頭,車頭的前射燈亮的人暈眩。


  車窗緩緩的降了下來,林紓狹長的眸子透著沉靜的光。

  她看著喬已:「上車。」


  20.
  喬已坐在副駕駛,他有提出由他來開車的意願,不過被林紓溫和的拒絶了。


  女人狹長的眸子帶著溫暖的笑意:「你情緒不太好,還是我來開吧。」

  喬已答應了,他看著開車的林紓,一個月沒見,她的肚子已經微微隆起了一點,似乎注意到喬已的目光,林紓空出一隻手疊在了自己的腹部上:「快5個月了,是不是很明顯?」

  喬已抿了抿唇,微微搖頭:「也還好。」

  林紓笑了笑:「安德烈最近總是喜歡摸我肚子,其實沒什麼多大動靜,他也會湊著聽。」

  喬已沉默了一下:「你和安德烈,什麼關係?」

  林紓歪了歪腦袋:「你猜。」

  喬已囧了囧。

  林紓看了他一眼,有些樂,她隨意的揮了揮手:「不逗你了。」

  過了一會兒,林紓輕輕的喘了口氣,表情平靜無波:「我和他的關係不是對外宣稱的那樣,所以你不用擔心。」

  喬已表情複雜,他想了很多,最後只說了一句:「你要當心。」

  林紓點了點頭,她溫和的看著喬已:「你也是。」

  「我沒什麼好當心的。」喬已哂了一下,頓了頓,目光還是忍不住落到了林紓隆起的小腹上,他嘆了口氣:「這麼大的代價,值得麼?」

  林紓淡淡的看著前方:「無所謂大不大,這只是個意外,至於任務該怎麼進行就怎麼進行。」停了一會兒,林紓看向喬已:「其實我希望你能幫我。」

  喬已撐著腦袋,等她繼續說下去。

  林紓斟酌了一會兒,開口道:「罪惡不可能完全清除,我們能做的也只是讓惡勢力互相遏制平衡,而當有一方過於強大時,便需要適當削弱。」

  「你想的的確很好。」喬已揉了揉眉心:「但可惜,我已經有案底了,還是最嚴重的叛國傾向,至於你。」他看向林紓:「你的忠誠度危機解除了?」

  「托你的福。」林紓將臉頰邊的一縷頭髮撥到耳後:「算是重新政審通過了。」

  喬已可笑的哈了一聲:「別蠢了,你以為就這麼結束了?你肚子裡的孩子呢?一天天慢慢大起來,你以為他們會坐視不理?」

  「所以我才需要你幫忙,你留在嚴肆身邊,我跟著安德烈,以保證互相處境的安全性和及時的消息傳遞。」林紓平靜道,她看了一眼:「至於你的身份,李牧年會重新核實辦理兩年前的事故,畢竟當時你還是完成了任務,功大於過,上頭不會不顧及人情。」

  喬已沉默了半晌,他指尖撫過自己的唇,苦笑道:「安德烈要是知道,自己的女人在背後無時無刻不在算計著如何捅他刀子,一定會哭的。」

  林紓並不反駁,她握著方向盤的手非常穩,儀表盤上顯示的時速則已經快超過了200碼。

  「我不明白。」喬已撐著額頭,他覺得自己的眼睛痠疼的厲害:「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我們要這樣做,對於一個傷害放棄懷疑我們的……我們為了什麼要這麼做?」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空氣中像結了霜,冰冷的徹骨。

  過了許久,林紓才靜靜的開口:「我也不知道為了什麼,但如果我們不去做,那就是真的背叛了,我們自己給自己找到了放棄和懷疑的理由,那麼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

  林紓慢慢的伸出手,她緊緊的抓住了喬已的:「你在兩年前,就已經很好的給我們上了這一課,是你告訴我們,最後該如何選擇。」

  她看著喬已,輕輕道:「你是我們的英雄。」

  喬已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然後緩慢的堅定的抽了出來,他突然笑了笑:「林紓,我敢肯定,你受訓時最好的科目絶對是心理學和談判專家。」

  林紓眨了眨狹長的眼眸,淡淡的補充:「我的近身暗殺才是滿分,你猜錯了。」、

  喬已搖了搖頭,閉上眼不再說話。

  林紓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緩緩道:「你妹妹的事情,就和我肚子裡的孩子一樣,意外而已,你並不需要自責。」

  「但我非常非常的後悔。」喬已看著林紓的眼睛,他突然覺得對方有些可憐:「而在很久以後,林紓,後悔的就是你了。」

  嚴肆剛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並不清楚到了什麼地方,金夫人晃了晃手機,遠處便有霓虹燈亮了起來,閃著金悅碼頭四個大字。

  他瞇著眼看了一會兒,轉頭面無表情的看著金夫人:「我跟你到了這裡,是不是應該告訴我,喬已為什麼要查你。」

  金夫人露出很是受傷的表情:「果然只關心喬已麼,這兒風景難道不好?」

  嚴肆盯著她,並不說話。

  金夫人無奈的聳了聳肩:「好吧,一開始他只是普通的探查,這個你是知道的吧。」她看嚴肆不回答,自然是當對方默認的,繼續道:「至於後來為什麼查的程度完全不一樣了,你當然只能問他自己咯,我怎麼可能知道嘛。」

  嚴肆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他轉身剛打開車門,就聽見頭頂傳來直升機的轟鳴聲。

  颶風將女人的頭髮吹的凌亂,流露出頽廢的美態,金夫人在嚴肆的背後拍了拍手:「嚴老闆,不要急著走,也許喬已那邊我沒辦法幫您什麼忙,但是其他生意我們可以一起做,不是麼?」

  嚴肆偏過一半腦袋,直升機在距離差不多50米的碼頭彎降落下來,開了門卻沒有人跳下來,顯然等著他們自己過去。

  「什麼生意?」嚴肆看著站在對面的女人,面無表情的問道。

  金夫人笑了笑,她慢慢伸出小指抿進嘴裡,做了個舔吮的動作。

  嚴肆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靜靜的勾了勾嘴角:「毒品我不會碰,你讓馬提滾吧。」



 21.
  「我只能送到你這裡。」林紓將車子停在港口前:「安德烈並不知道我出來,而且馬提今天會死,我得回去準備。」


  喬已下了車,忍不住轉頭問道:「讓你送我來救嚴肆也是李牧年的意思?」

  林紓笑著搖頭,狹長的眸子浸潤了星光:「這是你自己的意思不是麼?我只是剛好遇到你,給予你幫助而已,難道……」林紓眨了眨眼,佯裝不解道:「你不想救他?」

  喬已的表情一瞬間有些尷尬,他低頭想了一會兒,突然鄭重道:「林紓,我欠你一個人情。」

  林紓笑而不語,她仔仔細細的看著喬已的臉,輕輕的揮了揮手。

  她說:「合作愉快,喬已。」

  嚴肆抱著手臂靠在車上,金夫人攏了攏被吹亂的頭髮,溫和道:「不要這麼快拒絶,嚴老闆,我們合作會很愉快的不是麼?這對你並沒有壞處啊。

  「我說過了。」嚴肆的表情始終淡淡的:「我不碰毒品。」

  金夫人的表情變得有些難堪,很是為難道:「你這樣我很難辦,都到這裡了,你也希望平安回去吧。」

  嚴肆沒有說話,他掏出打火機,甩開蓋子,火苗噗的一聲竄了出來。

  「你的膽子很大,夫人。」嚴肆慢慢的開了口,他就著火低頭點了根菸,夾在兩指之間。

  一個紅點落在了金夫人的眉心,再明顯不過的遠程狙擊標識。

  嚴肆面無表情的抬了抬下巴:「一,你自己消失,二,我讓你消失。」

  金夫人咬著嘴唇,她似乎很冷,緊緊的環抱住自己,一步一步慢慢的後退,嚴肆扔了抽了一半的煙坐進車裡,懶得再看對方一眼發動了車子。

  喬已趕到的時候就看見嚴肆的車子正在掉頭。

  距離只有50米的直升機尾翼上多了道紅色射線,嚴肆透過擋風玻璃看到了飛奔而來的喬已。

  「出來!從車子裡出來!」喬已急的大喊,直升機距離過近,強烈爆炸會直接震爆汽車,如果溫度過高汽車自燃那麼嚴肆必死無疑。

  嚴肆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後面,然後下一秒他打開車門跳了下來。

  喬已彷彿聽到了導彈發射的巨響,他奮力跑向嚴肆,大吼著:「跑向我!趴下!趴下!!」

  導彈的閃光軌跡劃破黑夜,在距離近100米的地方喬已抓到了嚴肆的手。

  太近了!喬已咬牙,他猛的扭身想要把嚴肆擋在身下,可惜嚴肆先一步抱住了他的腦袋。

  男人幾乎是用全身的重量將他撲倒在地,雙臂圈成圓形護住了喬已的頭部,寬闊的脊背如山一般,密不透風的將他護了個嚴實。

  爆炸聲震天動地,嚴肆的車因為強大的氣流被橫著推飛了10米,緊接著燃著了後備箱,爆破聲此起彼伏。

  喬已在第一聲爆炸過後,眩暈了5秒不到便清醒了過來,他掙扎著摸到嚴肆的後背,一手的濕粘。

  喬已深吸一口氣,抖著手的去摸嚴肆的臉。

  還有呼吸。

  遠處趙德領著人奔了過來,本來最高處的幾個狙擊手顯然也沒料到會發生這種變故,被趙德訓斥了才反應過來,挨個跳下來準備救人。

  四周全是火焰濃煙,壓根看不清情況,金屬燒焦的腐朽味道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喬已嘗試抱著嚴肆坐起來,才發現自己的小腿也被爆裂飛出的金屬割傷了。

  「嚴肆!」喬已拍著男人的臉:「回我句話嚴肆!」

  趴在身上的人微不可聞的呻吟了一聲。

  喬已拖著腿將人架在肩上,蹣跚著脫離濃煙包圍圈,他嘶啞著嗓子沖外頭喊:「趙德!我們在這裡!趙德!」

  背上的嚴肆突然哼了一聲,喬已趕忙回頭看他,對方動了動腦袋,眉骨附近似乎劃了道口子,往外冒著血珠子。

  「喬已……」嚴肆像是無意識的呢喃著他的名字。

  「我在這裡。」喬已捧著他的臉,殷切的重複道:「我在這裡。」

  嚴肆微微睜開一隻眼,另一隻眼睛被蓋在了血水後面:「喬已……」他伸出手,抓著喬已的指尖。

  喬已緊緊的抱著他,順著火光他看清了嚴肆背部大片的血污,白色的西裝被灼燒的烏黑,沒有一處地方是完好的。

  「喬已。」嚴肆又叫了他一遍。

  「不要說話,省著點力氣。」喬已幾乎是憤怒的朝著外圍咆哮:「人呢?!趙德!趙德!」

  趙德已經跑到了近前,上了年紀的男人喘著氣,有條不紊的指揮著其餘人滅火消煙,他身邊跟著個類似醫生的人,熟練的剝離開嚴肆背上的布料,做著清理和消毒。

  「他會吃不消的,需要打一針嗎啡。」醫生中肯的建議道,他托了托眼鏡,徵詢的看向趙德。

  趙德望著喬已的眼睛。

  喬已咬了咬牙,剛張嘴,突然手腕一緊,嚴肆顯然已經清醒了過來。

  「我什麼也不需要。」嚴肆面無表情的吩咐趙德,他疼的渾身發抖,臉色都是青灰的。

  趙德叫了人開車過來,嚴肆已經沒了說話的力氣,但仍是抓著喬已不肯放手。

  「打一針吧。」喬已終於看不下去了,他盯著嚴肆帶著些哄騙的味道:「我們就打一針,好不好。」

  「不好。」嚴肆固執的搖頭,他疼的說話都有些不利索:「我什麼都不要。」

  醫生想了想:「如果不要嗎啡,換成麻醉劑也行。」

  喬已剛想點頭,嚴肆先一步冷冷的低吼出聲:「你給我閉嘴!」

  醫生:「……

  喬已火了:「那你要什麼?!」

  嚴肆看了他一眼,他似乎已經疼迷糊了,目光無意識的盯著喬已的臉,面無表情的嘀咕了一句:「我要和你做愛……我要幹你……

  喬已:「……

  趙德:「…………

  醫生:「………………太好了,他終於疼暈過去了。」



  22.
  山間的風清爽動人,病房裡開著窗,潔白的窗簾被輕輕吹起又落下,嚴肆背朝上,趴在病床上,閉著眼呼吸平穩。


  喬已三天前才知道這裡也是嚴肆的產業,為此趙德非常驕傲。

  「我們老闆可不是普通流氓。」趙德邊說邊給喬已遞毛巾,臉上的表情閃爍著得瑟的光輝:「咱們是有自己醫院的黑社會,受了傷都不用躲躲藏藏,比拍電影有面子多了。」

  喬已:「……」他沒好意思吐槽拍電影都是假的,不做成那樣誰會去看啊……

  趙德繼續嘮嘮叨叨:「咱們老闆16歲就出道了,剛開始跟著昆哥,昆哥你知道吧?」


  喬已想了想:「6年前被槍斃了的那個?」

  趙德板了臉:「什麼被槍斃啊,昆哥是被陷害的,咱們老闆一槍崩了陷害的人,從此啊就立了威。」趙德像是回憶什麼,微微瞇起了眼:「咱們老闆當時還跟那叛徒挺熟,也不知道後來怎麼搞得,咱們老闆其實也沒多生氣,但看得出來,挺傷心倒是真的。」

  喬已覺得有什麼東西劃過腦子,卻沒抓住,他愣著走了一會兒神,直到趙德捅了捅他:「你到底擦不擦啊,毛巾都冷了。」

  喬已反應過來,他哦了一聲,手裡的毛巾蓋到嚴肆肩膀上,他擦了一會兒,被對方的長髮弄的煩躁,抱怨道:「咱們偷偷把他這些毛給剪了吧,這清理起來太麻煩了。」

  「那不行。」趙德趕忙否決,義正言辭道:「剪了老闆就沒現在美了!」

  喬已:「……

  吃了午飯換點滴,喬已調節了一下速度,低頭摸了摸嚴肆的額頭,因為幾天沒有洗頭的關係,嚴肆的頭髮有些潮濕,漆黑的襯得膚色越發孱弱的白皙,喬已坐在他身邊,指尖順著對方額頭拂過臉頰。

  喬已的腿傷的並不重,針都沒縫就塗了點藥,除了不能太用力外並沒有別的不適,他提了熱水瓶到走廊裡給嚴肆打水,路過諮詢台的時候停了停。

  有小護士認識他,熱情的迎了上來:「喬先生水瓶重麼,要不要幫忙?」

  喬已擺了擺手:「不用不用。」猶豫了一下他指了指電話:「我能打個電話麼?」

  對方趕忙把電話遞了過來。

  喬已微笑著道了謝,搬了個凳子坐下,握著話筒深吸了一口氣。

  電話接通的時候他突然很是緊張,張了幾次嘴都沒說出話來,急的差點把電話掛了,咳嗽了一聲,對面先一步聽出了他的聲音,熱情無比道:「大喬先生啊,你好久都沒消息了喲,最近忙嗎?」

  「……」喬已對大喬先生這個稱呼有些無語,說了幾次對方都改不了,他也就不強求了:「劉阿姨,你們都好麼?」

  劉阿姨的大嗓門很有朝氣:「我很好啦,小喬小姐也很好,天天唱歌,開心得不得了。」

  喬已在電話那頭無聲的笑了笑:「那就好。」

  「大喬啊,你都不來看小喬,這樣不好,光寄錢有啥用啊,錢太多啦,阿姨看著心疼那。」劉阿姨有些抱怨,她似乎在幹活,有嘩嘩的水聲,偶爾朝著別的地方答應個一句,喬已模模糊糊聽見我家大少爺之類的話。

  「李牧年不是天天都來麼,喬喬看到他才開心。」喬已頓了頓,他抓了把頭髮,想抽菸。

  劉阿姨似乎想到什麼,很是激動道:「說到這個,李先生是好人啊!他還給小喬小姐找了心理醫生呢,大喬先生啊,你乾脆把小喬嫁給他吧,這樣的好男人現在不多啦。」

  喬已皺了皺眉,心理醫生這事他沒聽李牧年提過,他不覺得喬喬有找心理醫生的必要,以前不是沒找過,硬是讓孩子重新回憶了一遍哪些不堪的過去,簡直是活受罪,他回頭得找李牧年談談。

  「大喬先生啊。」劉阿姨叫他:「你真的不來看小喬小姐嗎?」

  喬已沉默了一會兒,嗓子微微發緊:「等我有空了,我就來看你們,一定來。」

  劉阿姨嘆了口氣:「你一年前也這麼說的哦,結果只看到錢,看不到人,阿姨才不要看老毛頭像哩。」

  喬已呵呵笑了聲,他揉了揉眼睛轉移話題道:「今天喬喬唱歌了麼?」

  「唱啦唱啦。」劉阿姨答應道:「現在還在唱呢,可好聽啦,大喬先生要聽不?」

  「嗯。」喬已點點頭,又忍不住補充一句:「你偷偷把電話放她邊上,別讓她知道了。」

  劉阿姨恩恩著:「曉得曉得,阿姨明白的。」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模糊的歌聲由遠及近,喬已的眼眶隨著漸漸清晰的歌詞慢慢熱了起來。

  那是他的妹妹,他的喬喬。

  喬已想像著她唱歌的樣子,笑容像花朵,趴在窗檯上,穿著乾淨的裙子,歌聲清越婉轉,細雨一般,落在人們的耳旁。

  歌聲的最後,喬已捂著眼睛,哽咽著,在電話另一頭跟著輕輕的哼唱。

  「他來,我對自己說。」

  我不害怕,我很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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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喬唱的歌是王菲的彼岸花,具體歌詞:看見的熄滅了消失的記住了我站在海角天涯聽見土壤萌芽等待曇花再開把芬芳留給年華彼岸沒有燈塔我依然張望著天黑刷白了頭髮緊握著我火把他來我對自己說我不害怕我很愛他

  推薦姑娘們去聽!


  23.
  嚴肆醒來的時候聽見喬已在哼歌,背後被熱毛巾舒適的擦過,嚴肆保持趴著的姿勢沒有動,他感覺對方用手指梳理著自己的髮,未了還湊近了聞了聞,嘀咕了一句:「怪味道。」


  嚴肆突然扭過頭,喬已嚇了一跳,兩人的鼻尖幾乎碰到了一塊兒,大眼瞪小眼的看著。

  然後下一秒,嚴肆又重新把眼皮合上,動也不動。

  喬已:「……醒了就醒了,你幹嘛呢?」

  嚴肆面無表情的閉著眼:「我沒有醒,我是睡美人。」

  喬已:「……

  嚴肆催促道:「快點親親我。」

  喬已:「……

  嚴肆醒了趙德自然開心,跟前跟後的噓寒問暖,男人坐在浴室裡的凳子上低著頭,讓喬已幫著洗頭髮。

  因為傷了背,嚴肆彎腰勾著的動作有些吃力,喬已給他找了件醫用防水服兜著,往頭頂抹著洗髮精。

  來回重複洗了四遍嚴肆才滿意,喬已拿著大乾毛巾給他擦頭髮,注意到他額頭附近的紗布沾了水,有些濕。

  叫了醫生來換,徹底摘下來的時候喬已才看清楚傷口。

  猙獰的劃口,盤踞在眉骨上,就算好了,也肯定是會留疤的。

  嚴肆看了一眼喬已的表情,招了招手:「過來。」

  喬已走了過去。

  嚴肆牽過他的手,將人夾在雙腿間,仰頭看著對方。

  喬已忍不住伸出一隻手撩起對方的額髮,他盯著傷口看了很久,建議道:「咱們做手術去掉吧。」

  「幹嘛要去掉。」嚴肆歪了歪頭,表情淡淡的:「你不喜歡?」

  喬已苦笑:「當然不是。」他低頭看著嚴肆的臉,極盛的眉目如畫。

  「我只是覺得。」喬已尋找著措辭:「它並不適合你……

  嚴肆挑了挑眉:「不適合麼?」他抬起手,虛畫過眉骨,平靜道:「但我覺得它很漂亮。」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喬已:「它是我的勛章。」

  謝文筆直的站在李牧年面前,一身軍裝英姿颯爽。

  李牧年翻閲著手裡的文件,好半天才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溫和道:「這次的任務完成的很好,你的級別考核不會有多大問題。」他托了托眼鏡,指了指一邊:「站著幹什麼,坐啊。」

  謝文直視著前方,一臉嚴肅的大聲道:「報告長官!我不累!不用坐!」

  李牧年:「……」他撫了撫額,覺得有些好笑:「你不用這麼嚴肅,這裡不是特種兵基地,沒那麼多條條框框。」

  謝文張了張嘴,又閉上。

  李牧年笑了起來,他托著下巴狀似不經意道:「喬已剛來的時候也是這樣,我比他還早一個月進來,結果才半年不到,他就比我還厲害了。」

  李牧年轉頭看著謝文:「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過喬已是個特例,他有著我們無法企及的一些東西,所以遇到他你會輸很正常。」

  謝文嘆了口氣,他看上去非常氣餒:「他一點都不像特種兵……

  李牧年樂了:「你以為他這麼多年舞是白跳的?」

  謝文有些迷茫的看著他,李牧年懶得再解釋,只說:「西郊大道204號,你可以抽點時間去看看他都在幹什麼,這樣你就知道答案了。」

  謝文還想說什麼,他看著李牧年站起來收拾桌子穿外套,疑惑的眨了眨眼:「李校你要走了?」

  「嗯。」李牧年點點頭,他拍了拍謝文的肩:「以後很多事情你都會慢慢知道的,不需要急。」

  謝文原地愣了一會兒,他見李牧年走遠了,趕忙小跑著跟到對方身後,有些急切道:「那為什麼喬已和我說……

  「他和你說什麼了?」李牧年突然轉過頭,鏡片後的雙眸尖鋭如刀,他停下腳步:「喬已和你說了什麼?」

  謝文被唬了一跳,說話都有些結巴:「沒、就是那個、他說他被……背、背叛……

  李牧年瞇了瞇眼:「他是這麼和你說的?」

  謝文嚥了嚥口水:「嗯……

  李牧年哼了一聲:「那你信麼?」

  謝文半張著嘴,訥訥的不知道怎麼回答。

  李牧年笑了笑,他托了托眼鏡慢悠悠的道:「那你知道,最後喬已是怎麼做的麼?」

  謝文慢半拍的搖了搖頭。

  李牧年這回是真的笑了,他擦著笑出來的眼淚,淡淡道:「你當然不會知道,因為你不是他。」

  醫生細緻的檢查了嚴肆背後的傷口,很是欣慰道:「恢復的很棒,幾個地方過幾天就能拆線了。」

  趙德長舒一口氣,雙手合十的拜拜天,喬已幫嚴肆穿好衣服,正扣著鈕子就聽見對方道:「我要出院。」

  喬已不贊同的看著他:「不能等幾天麼,拆了線再出院也不遲。」

  嚴肆搖了搖頭,口氣是毫無商量餘地的堅定:「不行,醫院不方便。」

  「不方便什麼?」喬已皺了皺眉,他有些鬧不明白:「哪裡不方便了,有人照顧你吃照顧你睡還不好?」

  嚴肆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又不是你陪我吃陪我睡,好什麼好。」

  喬已無奈的妥協:「……那咱們可以換雙人病房。」

  醫生面不改色的看了一眼住院表格,不無遺憾的道:「真抱歉喬先生,咱們這裡沒有大床房,不接受開房服務。」

  喬已:「……


  24.
  最後在喬已的堅持下,嚴肆只多住了兩天便不肯再住了,趙德跑前跑後的辦理了出院手續,等全部打包好上車的時候喬已才後知後覺發現了問題。


  他抵著車門低頭看向嚴肆:「我要住你那去?」

  嚴肆一臉理所應當:「要不然?」

  喬已有些頭疼:「我過去幹嘛?當保姆?」

  嚴肆面無表情的斜了他一眼:「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喬已:「……你古裝戲看多了吧。」

  其實伺候嚴肆並沒有喬已想像中的那麼難,大多數情況下可以說嚴肆是非常好伺候的。

  因為傷了背,嚴肆把工作都搬到了家裡,成天打著赤膊,背上裹著紗布和藥膏,每過兩小時喬已都會幫他換一次,工作久了姿勢會僵硬,喬已便會強制讓人休息,那時候嚴肆基本都聽話的乖乖趴在沙發上,方便喬已給他按摩。

  兩人無事可做的時候還會一起看電視,看著看著看到了唱歌比賽,居然效果不錯,能讓他們倆大爺們一星期一星期的掐點看下來。

  喬已有一天心血來潮,問嚴肆:「這麼多歌手裡面最喜歡哪個?」

  嚴肆想了想:「唱你在我的歌聲裡的那個。」

  喬已對那個選手並沒有印象,回憶了半天還是沒想起來:「哪個?什麼歌?男的女的?」

  嚴肆轉頭看著他,一手支著額頭,半晌慢慢哼道:「你存在,我深深的腦海裡,我的夢裡,我的心裡,我的歌聲裡。」

  喬已張了張嘴,他看著嚴肆面無表情的臉,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咳了咳:「嗯,很好聽。」

  嚴肆挑了挑眉,他側著腦袋靠在手臂上,靜靜的長久的凝視著喬已。

  晚上還是喬已做的飯,炒蘑菇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件事,舉著勺子問嚴肆:「你這兒能空出間稍微大一點的房間麼?我有幾個學生快要比賽了得最後提點一下。」

  嚴肆整理碗筷的動作頓了頓,不著痕跡道:「我原來的運動間可以清出來給你用,不過。」他看著喬已:「我要求旁聽。」

  喬已:「……你又不要比賽,旁聽幹嘛。」

  嚴肆很嚴肅的道:「就算是流氓,也需要增強自身藝術修養。」

  喬已囧了囧:「那要不你把趙德和他跟班一塊兒叫來吧,都增強增強。」

  於是第二天上課的時候圍了一圈的肌肉男……

  學生明顯被這陣勢嚇了一跳,單莉帶頭的幾個女學員很是戰戰兢兢的看著喬已:「喬老師……這是……?」


  喬已扶了扶額:「嗯,他們只是陪練,不用害怕。」

  嚴肆盤腿坐在地上,面無表情的拍了拍手:「兩兩練習,扭八字胯。」

  趙德一臉嚴肅高深認真無比的表情,讓手底下的人站成一排,他第一個,面對著嚴肆和喬已,一臉英勇就義的奔喪表情,帶頭扭了起來……

  喬已堅持看了兩分鐘,終於不忍直視的摀住了眼睛:「你確定他們是在扭八字胯,而不只是單純的前後撅屁股?」


  嚴肆淡淡的反駁了一句:「等撅了屁股再扭,你急什麼。」

  喬已:「……為什麼明明很普通的一句話,到你嘴裡感覺就扭曲了啊?!」

  在後續一對一指導過程中,嚴肆的目光就跟β射線一樣,360°無死角的掃瞄喬已全身上下。

  女學生的大腿纏到了喬已的腰上……嚴老闆面無表情的哼了一聲。

  貼著上半身走滑步,趙德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突然冒了出來:「喬先生,老闆要換藥了。」

  喬已:「……

  輪到他要跟著規定動作,伸手撫摸過舞伴大腿時候,嚴肆乾脆直接站了起來,他面無表情的扯過喬已摟進懷裡,對著女學員淡定道:「我和你喬老師演示一遍,你仔細看。」

  女學員:「……

  「沒明白?」嚴肆換了個角度將喬已另一隻腿架到自己腰上:「那我再做一遍。」

  喬已:「……

  散課的時候女學生非常激動的對著喬已道:「喬老師,嚴老闆人真好,不厭其煩的做了那麼多遍誒,我都不好意思說我會了呢!」

  喬已:「……


  25.
  半個多月後,嚴肆背上開始結痂,直到喬已第二天在床單上發現了血跡,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強行將嚴肆按在沙發上,脫了上衣,果然看見幾塊紗布都見了紅。


  痂還沒有完全結好,就被嚴肆蹭破了不少處,血淋淋的很是猙獰。

  喬已深吸一口氣:「你晚上搞什麼呢?怎麼弄成這樣?!」

  嚴肆有些無辜:「我很癢。」

  「你痛都忍得了癢就不行了?」喬已俐落的給他重新上好藥,想了想,又不放心的補充了一句:「今晚我陪你睡。」

  嚴肆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沒回答好還是不好,慢慢的自己穿上了衣服。

  喬已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嚴肆正靠在床頭看文件,他擦著頭髮走過去,手一伸將文件抽了出來。

  喬已抬了抬下巴:「換個姿勢。」

  嚴肆慢吞吞的坐正起來,喬已掛著毛巾彎下腰,將枕頭放下一點,讓嚴肆正面趴在枕頭上。

  喬已看了看嚴肆赤裸的背部:「還癢麼?」

  嚴肆趴在枕頭上,聲音有點模糊不清;「有點。」

  喬已給他按了按肩膀:「薄荷膏還是有點用的,你今晚就這個姿勢睡覺,免得再蹭到。」

  嚴肆從喉嚨裡嘟囔了一聲,喬已沒在意,他站起來繞到床的另一頭,決定打地鋪。

  「……睡到我旁邊來。」嚴肆伸出一隻手拍了拍床的另一半。

  喬已瞅了一眼:「你床太小了。」

  這是實話,嚴肆的房間不小,放的卻是張單人床,算是中等大小,但睡兩個大男人還是非常擠。

  嚴肆想了想:「你可以睡我身上。」

  喬已:「……我沒虐待傷者的習慣。」

  嚴肆皺眉:「我會怕黑。」

  喬已無語:「開著燈好了。」

  嚴肆撇嘴:「我怕冷。」

  喬已樂了:「我再給你抱床被子?」

  嚴肆不說話了,他面無表情的盯著喬已的臉,半晌才開口:「我要幹你。」

  喬已:「……

  「我要幹你,你答應的。」嚴肆強調著重複了一遍。

  喬已扶額:「我可不記得我有答應……

  嚴肆冷哼了一聲:「你答應一個整天24小時都想著在各種地方以各種姿勢幹你的男人一起睡覺,現在卻又對我說這種話,逗我玩兒?」

  喬已張了張嘴,他有些煩躁的擼了把未乾的頭髮,含糊道:「……你傷還沒好。」

  「好了我就幹你。」嚴肆面無表情的下了結論,他往外挪了一點,讓出一部分床位:「現在陪我睡覺。」

  喬已在床邊僵硬的站了一會兒,他跟嚴肆無聲的對峙著,最後終於妥協一般的嘆了口氣,慢慢爬上了床,他看著男人在另一邊有些可憐的縮著手腳,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實在是既好笑又心疼。

  喬已撐著腦袋靠在枕頭上,對著嚴肆張開手臂:「要不要趴我身上來。」

  嚴肆有幾秒鐘怔愣在原地沒有動作,直到反應過來後,才跟餓狼撲食一樣整個人撞了過去,喬已接的很快,不過半天才穩住兩人的身形,頗為狼狽。

  嚴肆趴在喬已的身上,腦袋埋在對方鎖骨上不肯起來,喬已深刻的反省自己是不是答應的太快了……

  男人就像一隻大型的,精壯又優雅的貓科動物,體型壯觀到一隻手根本就摟不過來。


  喬已放鬆了身體躺平,他將雙手繞到嚴肆背後,下巴擱在對方的頭頂上。

  他推了推嚴肆的腦袋:「不要啃了,快睡。」

  嚴肆正努力耕耘著給喬已戳印子,被打斷了明顯不是很爽,冷著臉張嘴就咬,喬已哎哎的叫喚了半天才鬆口,最後換成舌頭有一下沒有一下的舔著。

  喬已無奈的扯著他頭髮玩:「你要還不困咱們就說說話。」

  嚴肆沒回答,他微微仰頭,漂亮的眸子盯著喬已的。

  喬已看著自己的影子倒映在對方漆黑的瞳孔裡,清晰又完滿,他伸出一隻手蓋在嚴肆的眼皮上,再拿開的時候,對方難得溫順的閉著。

  喬已看了一會兒,他慢慢低下頭,親了親嚴肆的眼皮兒。

  對方眨了眨眼,趁著喬已退開的時候伸手扣住了他的腦袋。

  兩人唇舌交纏了許久,分開時都微微有些氣喘。

  嚴肆的手指在喬已的臉頰邊流連,他有些粗魯的撫過對方的兩鬢,親暱的抵著額頭,蹭了蹭鼻尖,變換著角度廝磨著喬已的唇。

  喬已吃吃的笑了起來:「好了,停一停,你太激動了。」

  嚴肆伸過手摟住喬已的脖子,他面無表情的抿著唇,執意的抱緊著對方。

  「嚴肆?」喬已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撫摸著對方的髮,儘可能溫柔的放輕了語氣:「嚴肆……

  過了許久,嚴肆才慢慢轉過半邊臉,他的聲音很平靜:「這是你第一次主動親我。」

  「就為了這個?」喬已失笑,他又低頭吻了吻對方的前額,不可避免的,兩人又是一陣濕吻,到了最後,喬已終於率先忍不住,哭笑不得的強行扯開了嚴肆:「不能再親了,再親就真要出事了。」

  嚴肆喘著氣,他下半身明顯起了反應,隔著內褲緊貼著喬已的大腿內側,控制不住的輕輕磨蹭著,喬已很乾脆的無視了他,閉了眼,扭過腦袋裝睡。

  嚴肆湊上去咬著對方的耳垂,低聲道:「好想做愛。」

  喬已半瞇著一隻眼睛看他:「忍著,傷沒好,不能做。」

  嚴肆似乎苦惱了一會兒,然後光明正大的用下半身繼續蹭……

  喬已:「……」他認命的嘖了一聲:「來,咱們聊聊天,我問你問題,你也可以問我。」


  嚴肆動作頓了頓,平靜道:「我沒什麼想問的。」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喬已:「你問你的,我繼續蹭我的。」

  喬已:「……


  26.
  喬已從來沒有想像過有一天會一邊給一個男人手淫一邊問問題,這就跟操縱手柄闖關一樣,擼一擼一步增長點,摸一摸一個百寶箱。


  喬已動著手自言自語道:「以前審訊怎麼沒想到用這一招……太狠了……

  嚴肆喘著氣,眸子裡氤氳著水氣,沾染了情色的微微迷茫,他歪了歪頭:「什麼?」

  喬已咳了咳,掩飾道:「沒有,我剛問到哪了?」

  嚴肆想了想:「你問我多大了。」說著,他有些催促意味的挺了挺腰:「快點,不要停。」

  喬已似乎想了起來,憤恨的嘀咕了一句:「死小孩……

  他是知道嚴肆應該比他小的,但沒想到小了整整4歲,在喬已意識裡,22歲應該是差不多大學剛畢業的年紀……

  喬已神色複雜的感嘆了一句:「22歲啊……都沒到晚婚晚育的年紀吧?要再早個幾年的話……」喬已嘆了口氣:「我就是犯罪啊……


  嚴肆呻吟了一聲,他湊上去舔了舔喬已的嘴唇,不在乎的含糊道:「沒事……國家規定只要一方滿足晚婚條件就能享受額外15天婚假的……

  喬已白了他一眼:「……那也是我自己享受,沒你的份……

  嚴肆不置可否,他伸手圈住喬已的脖子,掌心跟順毛一樣撫摸著對方的後腦勺,喬已的下巴擱在嚴肆肩上,一轉頭就能看見男人的耳垂,他盯著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不經意道:「你那個耳環裡面,刻的是什麼?」

  嚴肆偏過半邊臉:「你想看?」

  喬已不說話,他加快了手裡的動作,等到激動的時候又有些壞心眼的掐著對方的性器根部,嚴肆悶哼一聲,微微皺了眉。

  喬已不懷好意的嘿嘿了一聲,湊著嚴肆的耳畔哈氣:「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恩?」

  嚴肆抿著唇,閉著眼,不說話。

  「不說是吧?」喬已挑了挑眉,他瞄了一眼手裡的活兒,威脅一般的動了動手指。

  嚴肆睜開眼皮兒,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掰斷了要你賠。」

  喬已樂了:「怎麼賠,把我的給你?」

  嚴肆哼了一聲:「我怕接口不吻合。」頓了頓,又面無表情的補充了一句:「會鬆。」

  喬已:「……

  嚴肆看著喬已,突然反問道:「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喬已不幹了,沒好氣道:「幹嘛告訴你。」

  嚴肆也不逼他,慢悠悠道:「那我就不射了。」

  喬已:「……

  說自己不射的人堅持了半個小時最終還是射了……

  喬已晃著一手的精液很是得意:「你不是說你不射的麼,怎麼……」剩下的話沒說完,就被嚴肆堵在了嘴裡,兩人吻了許久,到最後都有些難分難捨。


  喬已掙扎了半天才有說話的機會:「等……手上要流下來了!」

  話音剛落東西已經有不少流到了床上,喬已一閉眼,乾脆破罐子破摔的全部擦在了被單上,他轉頭無奈的看了一眼嚴肆:「明天得洗了。」

  嚴肆沒什麼表情的聳了聳肩,反正不用他洗,他一點都不急。

  喬已梳理著嚴肆的髮,躺平了閉上眼犯起困來,嚴肆戳了他幾下,換來的都是迷迷糊糊的哼哼聲。

  房間裡沒有關窗,淡淡的月光柔和的灑在床頭,喬已的睡顏溫和而平靜。

  嚴肆慢慢的伸出手,他摸了摸喬已的臉,看了許久,突然微不可察的笑了笑。

  第二天當趙德看到喬已從嚴肆房間裡出來的時候,表情微妙到了極點。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喬已,斟酌了許久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喬先生……您,沒事吧?」

  喬已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沒事啊。」

  趙德驚恐了,他猛地把目光移到喬已背後,嚴肆正打著哈欠慢慢走下來,完全一副沒睡飽的樣子。

  喬已抱著被子其實有些做賊心虛,他趁著大早拽嚴肆起來,就是為了防止趙德帶保姆整理屋子發現那一床亂七八糟的東西。

  嚴肆從後面靠著喬已的背,腦袋擱到他的肩上,無尾熊似的吊著。

  趙德的眼角控制不住的抽了抽,語重心長又痛心疾首:「老闆,你要注意身體啊!」

  嚴肆的表情有些迷茫,他想了想,點點頭:「我傷快好了。」

  趙德:「……」他關心的根本不是這個……

  嚴肆似乎清醒了一些,他掰過喬已的下巴親了一口,滿足的嘆了口氣:「下次輪到我幹你了。」


  喬已無語,順手捋了一把他頭髮:「別折騰趙德了,你看他都快哭了。」

  趙德:「……



  27.
  被單很大,弄髒的地方得手搓,喬已想了想,乾脆拿了桶裝滿水把被單抖了進去,他蹲在一邊搓了會兒,又脫了鞋站進去踩起來。


  踩久了自然會無聊,喬已嘴裡吧啦吧啦的慢慢哼起了歌,站在桶裡跟著節奏扭起胯來,他跳的牛仔舞,雙腿彎起小角度互相彈跳,腰力帶著臀部旋轉出漂亮的弧度,甩著響指,桶裡的水花噼裡啪啦的四濺。

  嚴肆慢吞吞的走到衛生間門口,抱著手臂靠在門上。

  喬已正好閉著眼一個轉身,水滴幾乎濺到了嚴肆的臉上。

  「你都濕透了。」嚴肆比劃了一下周身:「這麼喜歡跳舞?」

  喬已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從桶裡跨出來,將被單連著水一塊兒倒進了洗衣機:「我好久沒做基礎練習了,以前天天都練習慣了。」喬已解釋,他甩了甩頭髮上的水,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你這兒有烘乾機麼?」

  嚴肆指了指另一邊:「在書房裡。」

  喬已點了點頭,一回身比了比沙發:「你先趴過去,等我出來了給你抹藥。」

  嚴肆的書房東西並不多,靠牆的大書架和辦公桌,烘乾機上蓋著嚴肆前幾天的衣服,喬已把自己的放上去,他開了最大檔,看機器運作了一會兒,轉頭隨意的掃了一眼周圍。

  大書架擺的有些空,喬已一眼就看見了最中間的一隻撲滿,他看了一會兒,忍不住走了過去。

  撲滿是最簡單的小豬造型,很老舊,彩瓷上頭還缺了色塊,灰跡斑斑很難看。

  喬已皺著眉打量了一會兒,覺著眼熟,後來又想想這種撲滿滿大街都是,相似的怎麼可能見得少。

  他低頭笑話了自己一下,繞過了書櫃。

  嚴肆的電腦沒有關,喬已路過一邊的時候似乎不小心碰到了伸出來的滑鼠墊,電腦屏幕亮了起來,喬已並沒有在意,他狀似隨意的朝那個方向望了一眼,便彎下腰整理起烘乾機上的衣服。

  他將衣服整個兒拎起來抖了抖,轉過身對著窗戶的方向散散風,正對著一半的深咖色金屬牆面倒影出清晰的人影。

  喬已瞇著眼等了一會兒,將衣服收起來疊整齊。

  電腦屏幕到了時間,適時的暗了下去。

  喬已關了烘乾機,托著衣服走了出去,闔上門前他微微抬了抬腦袋。

  裝在角落裡的攝像機,輕輕的,轉動了方向。

  嚴肆趴在沙發上翻一本雜誌,看到喬已的時候招了招手:「怎麼這麼慢。」

  喬已笑了笑:「有麼。」他拿了藥膏,坐在嚴肆外邊,撩起對方的衣服下襬仔細看了一會兒:「痂結的很快,大概還要癢個幾天。」

  嚴肆無聊的翻著書,不無不可的點了點頭。

  喬已給他擦了藥,看對方一直嘗試著把耳邊的頭髮別到耳後,忍不住提議道:「我給你把頭髮紮下?」

  嚴肆看了他一眼,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喬已找出梳子,換了個姿勢坐在沙發上,拍了拍手邊:「坐這兒來。」

  嚴肆慢吞吞的盤腿坐到地上,喬已岔開雙腿,將人夾在中間,未了,還在男人的背後和沙發之間隔了個軟墊子。

  他咬著皮筋,給嚴肆梳頭,反正閒著無聊當練手,到最後還梳了個花苞頭出來。

  嚴肆閉著眼,像一隻大型的被舔著毛的貓科動物,並不介意喬已亂折騰,他頂著一頭花苞仰起腦袋,自下而上看著喬已。

  「好看?」嚴肆懶懶的問他。

  喬已笑著點頭:「好看。」他捧著嚴肆的臉,低下頭倒著親吻了對方的唇:「很好看。」

  李牧年在走廊裡的吸煙區抽著煙,今天是喬喬例行的心理診療時間,每次都要花費4小時左右才能出來。

  他靠著牆,打算點第二根的時候有人拿著個包裹遞到他面前。

  「是李牧年李先生麼?」快遞小哥抱著個明顯跟他身材不成比例的大包裹,吃力道。

  李牧年愣了一下,皺了皺眉:「我是。」

  「哦,這是喬先生給喬小姐買的禮物。」快遞小哥麻利的從包裹上撕下快遞單:「麻煩簽收下。」

  李牧年動作有些遲鈍的簽了名,下一秒包裹便爽快的塞進了他的懷裡,一個大男人抱著個等人高的包裹實是過於顯眼和尷尬,猶豫了一會兒李牧年動手拆起了外包裝。

  裡面是一隻巨型的絨毛大熊。

  李牧年叼著煙,他拎著熊的耳朵,眼眸慢慢暗了下來。

  大熊的標籤並沒有剪掉,類似一張折頁的小卡片,掛在大熊脖子裡的領巾上,裡面留著他最熟悉不過的筆跡。

  「下個月我會去巴黎和林紓會合,歸期未定,幫我照顧好喬喬。」

  李牧年看了一會兒,輕輕將卡片拽了下來,掏出打火機點燃了邊邊角。

  這時候,診療室裡的歌聲停了下來,李牧年將熊抱在胸前,整理出無懈可擊的溫和微笑,他邊推開門邊揚聲道:「喬喬,快來看看哥哥我給你買了什麼。」

  坐在窗邊的女孩轉過臉來,一隻眼睛上蒙著黑布,她看到李牧年時靜靜的笑了笑。

  「哥哥。」她輕輕的喚道。


  28.
  上完最後一節課,單莉被幾個女生簇擁著,嘻嘻哈哈的圍住喬已,站在一旁的嚴肆挑了挑眉,喬已看了他一眼,換上疑問的表情。


  「喬老師明晚有空嗎?」女生們稀稀拉拉的問。

  喬已抱著手臂,擺出師長的樣子:「怎麼?」

  女生們又是一陣嬉鬧,很是興奮,單莉咳了咳,站出來道:「明天比完賽大家想開個舞會,喬老師一起來吧。」說完,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嚴肆,眨了眨眼:「嚴老闆也一起?」

  謝師宴這玩意兒能開的這麼熱鬧,大概也只有喬已的這幫學生了。

  貢獻出了郊區的舞蹈房,年輕的男男女女簡直是瘋了般的雙雙起舞,以前跳了太多規矩的舞蹈,等到真正嗨起來的時候,沒有一個是規矩的。

  嚴肆盯著喬已的打扮,若有所思道:「我第一次看你穿這麼隨便。」

  交誼舞,顧名思義,男人必須是西裝革履,就算是最誇張的牛仔和拉丁,也一樣需要穿襯衫長褲。

  喬已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裝束,牛仔長褲,帆布鞋,上衣長的像裙子,還是雪紡的斜擺,誇張的銀色腰鏈勾勒出漂亮的腰身。

  「我那幫姑娘說最近很流行這種。」喬已有些無奈,他還被逼著戴了頂貝雷帽,歪著扣在頭上:「是不是有些娘氣?」

  嚴肆面無表情的托著下巴,他伸手攬過喬已的背,淡淡道:「很襯你腰身。」

  有姑娘小夥旋著圈兒的繞過兩人身邊,打招呼:「喬老師,嚴老闆。」

  膽子大的更是跨前一步鑽到了兩人中間,喬已笑著轉了兩個踢踏步,對方的手貼著他的胸口,前後扭起了胯部,好不容易牽著手打了幾個圈兒才將女伴送出去,喬已都熱出了汗來。

  嚴肆始終在一旁,既不說話也沒什麼表情的看著他,喬已有些不好意思:「大家都很熱情……你要不要一起玩?」

  「玩什麼?」嚴肆歪了歪腦袋:「和你玩?」

  「可以啊。」喬已拉住他的手:「你可以和我跳舞。」

  嚴肆撇了撇嘴:「你讓我摸大腿我就和你跳。」

  喬已:「……

  摸大腿這種事情當然不可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做,喬已正傷著腦筋,回過神來便發現,舞池裡不知什麼時候漸漸分成了兩派,男生一派,女生一派。

  有人充當臨時DJ,玩著碟子喊了句:「Are you ready!

  音樂想起來的時候喬已樂了,正是舞動人生中那一段集體男女鬥舞的音樂。

  一些學生對著兩人哄鬧起來,嚴肆被拉入了男生那一幫,單莉帶頭拽著喬已不肯放手。

  「老師你要幫我們啦!你去了男生那裡我們肯定輸了的啦!」

  喬已沒法,他看了一眼對面的嚴肆,認命一般的扔了帽子。

  女生集體歡呼了起來。

  一個多月的填鴨式苦練可不是白費的,嚴肆在一群男生中居然毫不遜色,扭臀擺胯,沒了交際舞過於高格調的細節束縛,男人的動作甚至揮發出了強烈的個人特色,陽剛勁道充滿了野性的張力。

  喬已身後的女孩徹底看傻了,不停地尖叫,有的甚至大喊:「嚴老闆,你賴皮啊!是不是跟著喬老師偷師的啊!」

  嚴肆一個爽利的轉身,甩了下頭髮,衝著喬已勾了勾手指。

  男生們集體後退了半場,吹著口哨擺出挑釁的姿態。

  這下可好,女生們的激情全部被點燃了。

  「我們可不怕你們!」站在最前排的女生集體擺出跨腿的姿勢,有裙子長的甚至直接撕了裙襬繫在腰上。

  喬已拍了拍腦門,緩緩吐出口氣:「好吧,好吧。」

  嚴肆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他看著喬已從容的後退一步,男人伸手將瀏海撥亂,微微側過身,向後傾下肩膀,然後以一種極慢的撩撥的姿態,腳尖著地畫了個半圓。

  男生們愣了足足有兩秒,才猛地反應過來,集體爆發出了無與倫比的吶喊聲。

  喬已瞇著雙眼,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展開雙臂,以肩胛為軸,肘部屈起快速發力,雙手甩出去的同時,帥氣的打了個響指。

  女生們魚貫的旋轉而出,跳的明顯不是拉丁或者探戈的路數,喬已領著舞,旋轉式的高高躍起,扭動的腰線,性感的英姿颯爽。

  嚴肆聽到身邊有男生驚嘆般的嘀咕了一句:「到底誰賴皮啊……居然爵士和現代芭蕾都能跳……大喬這傢伙也太強了吧……

  喬已跟著音樂節奏踱到嚴肆面前,指尖搭上對方的肩膀,貼著身段繞到男人背後。

  女生們也跟著效仿,找到各自的目標,整齊劃一的刷的撩腿,從後方勾住了舞伴的腰。

  嚴肆下意識的伸手架住,喬已的嘴唇幾乎碰到了對方的耳垂,貼著男人的耳後根壞笑道:「接下來看你的了。」


  29
  嚴肆下意識的架住,喬已湊著男人的耳後根壞笑道:「接下來看你了。」


  毫無疑問的,如此光明正大的摸大腿機會,嚴老闆做的面不改色,從善如流,一股浩然正氣由裡至外從頭到腳。

  喬已被抱著腿,直接做了個側斜彎,嚴肆摟過他的腰,俯下身臉幾乎貼著臉。

  「要是有托舉動作咱兩就完了。」喬已挑了挑眉,他緩緩抬起左腿,貼著嚴肆的肩膀做了個近乎垂直的劈叉,借力站直了腰板。

  兩人換了個面對面的角度,喬已伸手貼著嚴肆的胸口,低腰挺胸,帶動肩膀劃出圓潤的弧度,是個近似女性的jazz動作。

  學生們自發的將兩人圍在中間,氣氛一時嗨的無與倫比,

  嚴肆面無表情的握住喬已的腰,在對方疑惑的表情裡突然使力,正面將人猛的抱了起來。

  「……」喬已晃了晃懸空的雙腳,張了張嘴,又閉上,伸出雙手撐住嚴肆的肩膀。

  嚴肆抱著他慢慢轉了一圈。

  喬已:「……你在幹什麼。」

  嚴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托舉。」頓了頓,又問道:「按規定要轉幾圈?」

  喬已:「……

  學生們有著無窮的活力,喬已蹲在牆邊撐著頭,看著舞池裡一群已經進化到妖孽級別的非人類,好笑的搖了搖頭。

  喂喂,他可沒教過這UP-DOWN的動作,用腦瓜子在地上轉不疼嗎……

  嚴肆拎了兩瓶水,他靠在喬已身邊,跟著看了一會兒狂歡的學生。


  「真能折騰。」嚴肆淡淡道。

  喬已心情很好的笑著:「跳舞就是要開心,盡興,趁著年輕,當然是能折騰就折騰。」

  嚴肆靜靜的看著他。

  喬已轉頭,他的目光遙遙的落在舞池的中心,沒有焦點:「對於舞者來說,舞蹈就是生命,背後無數的辛酸,換來台前的光彩照人,因為無比的熱愛,生命才能源遠流長,生生不息。」他看向嚴肆,微微笑了起來:「生命這種東西,正是痛苦,才越發美好。」

  嚴肆想了一會兒,他慢慢蹲下身來,與喬已平視,突然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臉。

  「對於我來說。」嚴肆看著喬已的眼睛:「你就是我的生命。」

  他伸出手,與喬已十指交握,緩緩地,輕聲道:「痛苦又美好。」

  許久未曾住人的三樓,因為疏於打掃,幾個月下來積了不少的灰塵。

  嚴肆有些粗暴的將喬已按在地毯上,飛揚起的細微塵埃嗆得對方連連咳嗽,還沒理順氣來,又被嚴肆狠狠的堵住了嘴。

  喬已有些狼狽的拉扯著男人的後衣領,隨著動作屈起膝蓋頂了頂對方的腹部。

  嚴肆鬆開了一點,急促的喘著氣。

  「咱們得理下床。」喬已掙扎著起身:「要不然沒法睡。」

  嚴肆抿著唇,他看著喬已爬向床的動作,低腰的牛仔褲,伸長手臂隱隱露出性感的腰線。

  喬已剛碰到床沿就感覺下身沉了沉,緊接著背上一涼,衣服全被掀了上去。

  嚴肆的唇舌沿著脊椎慢慢遊走,喬已上半身被迫趴在床上,胡亂抓了幾把被單,弄得各種混亂。

  嚴肆開始解他的皮帶,喬已蹬了幾下腿致使褲子反而更容易剝下來,當對方火熱的掌心貼上自己大腿內側時候,喬已不可自抑的微微顫抖了一下,感覺整個兒頭皮都麻了。

  他用力嚥了嚥口水,慢慢往後挪:「咱們冷靜點……先弄被子……

  嚴肆壓根不聽他說話,探出身吻著喬已的唇,指尖沿著腰際探進對方底褲裡,時輕時重的搓揉著臀部。

  喬已想著怎麼把嘴先解放出來,結果嚴肆先一步低下頭,輕輕啃咬著他的喉結。

  「鬍鬚水的味道。」嚴肆模糊的嘀咕了一句,他親吻著喬已的肩膀,緩慢流連到胸口,等到舌尖輪流掃過對方乳尖的時候,喬已終於受不了的推了推嚴肆的腦袋。

  「不要老是玩弄胸部!」喬已咬牙,他底下早就硬了,前端濡濕了內褲貼著腹部。

  嚴肆只脫了上衣,他背過身去解褲子紐扣,喬已側臥著,目光停在對方的背面。

  寬闊挺拔,肌理分明的脊背,縱橫交錯著大大小小的疤痕,襯著嚴肆本就偏白的膚色,愈是格外的刺眼。

  喬已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

  嚴肆轉過臉,一翻身,壓在了喬已上方。

  他面無表情的挑了挑眉:「愧疚?」

  喬已沉默著,微微垂下眼瞼。

  「別擺出這麼義無反顧的表情來。」嚴肆抬起喬已的腿,對方柔軟的韌性幾乎可以輕鬆的抬至與肩膀水平:「搞得跟獻身似的。」

  喬已瞇著眼笑了笑:「可不就是以身相許麼。」

  嚴肆難得沒反駁,他矮下身去一邊給喬已口交,一邊挖了潤滑油,手指摩挲著探進對方穴口。

  喬已好整以暇的枕著手臂,身後輕微的不適感完全可以忽略不計,沒多久他就射在了嚴肆的嘴裡。

  對方仍舊是眼都不眨的全部吃了下去。

  「不會拉肚子?」喬已忍不住好奇。

  嚴肆擦了擦嘴,他抬高喬已的臀部,握著自己的肉棒在穴口附近徘徊,並不急於進犯,語氣平靜道:「高蛋白,含少量果糖,營養價值豐富,可是再好不過的東西。」

  喬已有些緊張,他向後縮了縮,被嚴肆懲罰性的輕輕拍了一記。

  進入的過程極為緩慢,嚴肆始終觀察著喬已的表情,對方稍稍一皺眉就會馬上停下來,直到適應後再慢慢挺進,結果等到全部插入的時候,喬已疼的臉都白了。

  他咬了下嘴唇,想要轉移注意力:「嗯……這麼好的東西,額……的確不能浪費……

  嚴肆同樣也不好受,他等了一會兒,退出一點,又重新頂進去,引來喬已的一聲悶哼,對方洩憤一般的咬住了他的肩膀不鬆口。

  嚴肆完全沒有反應,他只是皺了皺眉,騰出一隻手,帶著安撫意味的撫摸著對方的背部。

  他拉過喬已的手環住自己的脖子,淡淡道:「所以等下我要一滴不剩的都射到你裡面去,給我堵住了,不許流出來。」

  喬已:「……


  30.
  喬已做了個夢,更確切的說,他陷入了某種回憶。


  他夢到很久以前的自己,剛從特種部隊調任情報局,李牧年站在天台上迎接他,直升機降落時的強大氣流旋亂了他的頭髮,瀏海下面是笑的陽光燦爛的一張臉。

  那時的他們,是戰友,也是兄弟,一起訓練,一起出任務。

  李牧年曾埋汰他:「你能改改你那走路姿勢麼,出去不用說話就知道你幹嘛的。」

  喬已的回答是直接在他面前做了個劈叉。

  重新撿回跳舞的日子並沒有喬已想像中那麼困難,也許他心底裡是熱愛舞蹈的也不一定,當時正逢他臥底一個省內黑幫,整天晝夜顛倒的在酒吧裡混,煙不離手,酒不離口。

  喬已並不是個長相驚艷的人,唯一的優點大概就只有眼睛,黑白分明,盯著人看的時候安靜的像湖水。

  他叼著煙在酒吧的舞池裡跳舞,旋轉的時候汗濕的瀏海飛揚起來劃出弧度,黑幫的人跟他稱兄道弟,老大摟著自己的女人,大老遠的喊他喬。

  真正能夠滲入對方內部的原因,是他成了陶蓉的姘頭。

  陶蓉是老大的女人。

  對於特工來說,性關係本身就是個手段,所以等到真正走到那一步的時候,喬已並沒有任何反感的情緒在裡面。

  他抱著陶蓉在酒吧的後倉庫裡做愛,女人的雙腿緊緊的纏著他的腰,陶蓉的熱情毫不做作,這個女人不論愛還是恨,都像火一樣無比熱烈。

  喬已的指尖穿過對方的長髮,正面摟抱著的姿勢,在陶蓉看不見的地方,他的表情有些漫不經心,瞇著眼,盯著別處。

  就像任何偷吃沒抹乾淨嘴一樣,喬已並不指望事情永不敗露,只不過他的運氣比較好,撞見他和陶蓉偷情的人似乎到最後都沒有告發。

  過去如此久遠的時光,他的第一次任務,無論那一刻多麼記憶猶新,對方的臉在時間的磨礪裡也早已模糊。

  喬已抱著陶蓉,他撫摸過女人光裸的背部,靜靜的看著門口的方向,豎起食指貼著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

  回答他的,是對方低垂下的,鋥亮的光腦門。

  「醒了?」嚴肆撫摸過喬已的額頭。

  喬已張了張嘴,聲音有些低啞:「我睡著了?」

  「沒有。」嚴肆撇了撇嘴,他慢慢退出來,勃起的陰莖抵著喬已有些紅腫的穴口,面無表情的補充道:「只是被我幹暈了。」

  「……這可不是好消息。」喬已捂著眼睛,他感覺身下傳來一陣輕微的脹痛,嚴肆又插了進來。

  酥麻的快感讓喬已全身發熱,他喘著氣忍不住慢慢坐起來,兩人成了面對面抱坐的姿勢,他的指尖穿過嚴肆的黑髮,對方的手掌摩挲著他的腰背。

  臨近高潮的時候喬已咬著嚴肆的耳垂哼哼:「頭髮……留了很久……?」

  嚴肆沒有回答,他加快了律動的速度,喬已只覺得後面突然濕漉漉的一片,對方沒有拔出來的射在了他體內。

  「幹!」喬已不敢動,怕東西太多流的到處都是:「你居然真的射在裡面?!」

  嚴肆扣著喬已的腦袋親吻了一會兒,淡淡道:「等下洗澡幫你掏出來。」他直接拿被單將喬已整個人裹了起來,想了想,赤裸著下床蹲在床邊:「上來,我背你去浴室。」

  浴室在走廊的另一邊,喬已戰戰兢兢的騎在嚴肆背上,忍不住嘀咕:「你這樣甩著鳥隨便走都不擔心啊。」

  「有什麼好擔心的。」嚴肆面無表情的回頭瞅了他一眼:「比小弟弟我可從來沒輸過。」

  喬已:「……


  31.
  要說自己這套郊區的房子,最讓喬已驕傲的地方就是浴室,價值非常赤裸裸的體現在他和嚴肆兩個人坐在浴缸裡都不會嫌擠。


  嚴肆果然如同他所承諾的一樣,非常堅定的為喬已摳的乾乾淨淨,其後果是兩人在浴缸裡又大戰了三百回合(……)。

  到了最後喬已只能趴在浴缸邊緣有氣無力的哼哼:「我已經死了……再也沒力氣愛了……

  嚴肆心情很好的為他搓著頭髮,對於沒力氣愛的說法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快洗完的時候嚴肆拿來了乾毛巾,他為喬已擦乾淨頭髮,然後隔著毛巾揉他的肩膀,喬已被伺候的迷迷糊糊的時候,嚴肆淡淡的開了口:「安德烈來了郵件,邀請我們下個月去巴黎,你跟我一起。」

  喬已稍稍清醒了一些,他擺出驚訝的表情:「林紓?」

  嚴肆瞇了瞇眼:「你對她印象很深?」

  「這是肯定的。」喬已在腹部比了個圈:「她是大肚子,形象突出。」

  嚴肆的手頓了頓,面無表情道:「懷孕的女人其實比較醜。」

  喬已聳了聳肩:「也許吧……但母親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人。」

  嚴肆想了想:「那我們收養個孩子?」

  喬已翻了個白眼:「……你已經夠美了。」

  被讚美了的嚴老闆心滿意足的將人從浴缸裡抱了出來。

  樓下已經散了,孩子們很懂事,臨走還打掃好了衛生,喬已看了看時間才凌晨6點不到,嚴肆拿了車鑰匙走到他身邊,若無其事的摸了他屁股一把。

  「去吃早飯?」嚴肆問道。

  喬已嘴角抽了抽:「問問題之前需要舉手,而不是摸我屁股。」

  嚴肆歪了歪頭,他面無表情的在喬已唇上啾了一口。

  喬已一臉複雜的看著他:「你到底從小到大親了多少老師?」

  嚴肆很認真的想了半天,搖了搖頭道:「不記得了。」

  喬已:「……

  開著重型機車去逛早餐攤並不是一件多麼愉快的事情,喬已曲折腿坐在後面非常的尷尬,於是抱著一個人尷尬不如兩人一起尷尬的陰暗想法,喬已把早餐袋子全部掛在了前面的摩托車把手上……

  等開回大路上後,兩人將車停在路邊,互相分食著買來的大餅油條。


  解決了兩個包子,喬已擦擦嘴拍了拍嚴肆的肩膀:「帶我去個地方。」

  市內最好的療養院檢查非常嚴格,門衛保安在確認了幾遍兩人身份證後才放行。

  喬已帶著嚴肆走到最裡面的住院區,走廊編號上標註著精神科。

  嚴肆抬頭看了一會兒,轉身望向喬已。

  「我有個妹妹。」喬已笑了笑:「上次跟你提過的,你還記得不?」

  他指了指走廊盡頭的幾個病房:「她現在住在這兒。」

  嚴肆沒有說話,他靠近了一點喬已,輕輕握著對方的手,喬已驚訝了一下,然後笑著反手握住他的。

  兩人慢慢的往裡面走。

  「我妹妹很愛唱歌。」喬已邊走邊說,靠近病房的時候果然隱隱的傳來了歌聲,喬已聽著聽著,慢慢露出了驕傲的表情,挑了挑眉:「是不是很好聽。」

  他拉著嚴肆走到最裡面的那個病房,兩人隔著病房門上的探視窗向裡張望,一個女孩兒坐在高腳凳上,晃著腿微微揚起了腦袋,臉上帶著笑。

  嚴肆看了一會兒,發覺喬已並沒有進去的意思:「不開門?」

  喬已搖了搖頭,他的目光沒有一秒離開過喬喬,淡淡道:「我不能進去。」

  「她不記得你?」嚴肆問。

  「不是。」喬已轉過頭,他看著嚴肆,露出個笑容:「喬喬看到我會哭,會歇斯底里,這對她的精神狀態非常不好。」他頓了頓,重新隔著窗戶看向自己的妹妹,聲音很平靜:「所以我不能見她。」

  嚴肆沒有再問,他和喬已一起看著病房裡的喬喬。

  女孩兒唱著歌,過了一會兒,似乎有人叫她,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拿著水杯和藥,看樣子像是嘮叨了幾句,女孩兒吐著舌頭從高腳凳上跳下來,嚴肆這才發現對方的另一隻眼睛上蒙著黑布。

  「喬喬兩年前瞎了一隻眼睛。」喬已解釋:「醫生說她現在的精神狀態並不適合角膜移植手術,所以我打算再等一段時間。」

  嚴肆微皺了眉,他拉著喬已的手緊了緊,想說什麼最終也只是沉默的抿著嘴,下頷綳得硬硬的。

  喬已安撫性的撫摸過他的脊背,溫和的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看著吃了藥重新坐回高腳凳上唱歌的喬喬,緩緩的閉上了眼。

  耳邊傳來清越動聽的歌聲,喬已靠著嚴肆的肩膀,聽了很長很長的時間。


  32.
  李牧年聽著謝文報告的時候,握著筆批文件的手頓了頓:「他們上飛機了?」


  「嗯,下午1點的航班,直飛。」謝文翻了翻行程表:「需要和巴黎那邊接頭麼?」

  李牧年屈起手指點著額頭思考了一會兒:「暫時不用,狡兔三窟,巴黎可能只是暫時性的會面地點,等真正到了安德烈文森的地盤,喬已和林紓分別會給出消息。」

  謝文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道:「都有過忠誠度危機的人……真的可以信任?」

  「林紓不用擔心。」李牧年雙手交叉托著下巴:「至於喬已。」他停了停,口氣平淡的接下道:「他的妹妹在我們手上。」

  謝文有些不可置信的張大了眼睛。

  李牧年笑了笑:「是不是覺得有點賴皮。」

  謝文僵硬著表情沒有說話。

  李牧年一臉理解的神態,站起來拍了拍謝文的肩膀:「其實我們就是這麼噁心,同樣的事情2年前就發生過,所以喬已很懂得遊戲規則,他不會讓歷史再度上演。」

  謝文半晌才深深的緩過一口氣來,幾乎是掙扎著問道:「兩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不會想聽的。」李牧年的目光落在牆上掛著的錦旗和勛章上,諷刺的牽了牽嘴角:「那些我們所謂的,『正義』的事情。」

  喬已並沒有想到一下飛機就能看到腆著大肚子的林紓。

  快要為人母的她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張開手臂與喬已擁抱了一下:「好久不見,真高興你們能來。」

  當然這個擁抱並沒有持續多久,畢竟安德烈在旁邊,光那眼神就足以殺人了。

  他將林紓牢牢的摟近懷裡,對著喬已不屑的哼了一聲,相反對著嚴肆倒極為溫和:「歡迎,兄弟。」他鎚了一拳嚴肆的胸口,斜眼比了比喬已:「你還真帶上了你的小鴨子。」

  嚴肆面無表情的回敬了他一拳,淡淡道:「鴨子可沒他好吃。」

  喬已:「……

  安德烈自認幽默的跟了一句:「什麼鴨?北京烤鴨嗎?哈哈哈!」

  林紓:「……

  四人在巴黎鬧市只享用了一頓晚餐,安德烈便安排好接下來的行程,直接去佛羅倫薩,對此不只是喬已,連林紓都有些驚訝:「這麼快?不在巴黎多玩一會兒?」

  佛羅倫薩是安德烈的老巢,古堡莊園,大的離譜,對於生意上的夥伴或者普通友人,是絶對沒有資格到那裡去的,林紓的目的雖然達成了,但那麼輕而易舉反而讓人心生警惕。

  安德里以為她是在擔心自己,很是溫情的當著眾人的面親了親林紓的大肚子:「不用擔心,嚴肆是自己人。」

  喬已疑惑的看向那個所謂的自己人,後者沒什麼表情的聳了聳肩。

  嚴肆習慣性的甩著打火機,在來的路上他便把煙扔給了安德烈,對方可是立了規矩,不許在林紓面前抽的。

  「安德烈和嚴肆到底是什麼關係?」喬已坐在車上,他看著遠處抽著煙的兩個高大男人,偶爾還會幼稚的互相拳腳往來。

  林紓抱著毛毯,她的表情很淡,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著,眼底泛著無機質的冷光,與之前的熱情截然相反。

  「我不知道。」她撩起耳邊垂下的長髮別到耳後,看向喬已:「你知道嚴肆為什麼會答應來安德烈這兒麼?」

  喬已點頭:「東郡那邊出了點問題,馬提沒死之前跟金夫人的毒品交易似乎他手底下私下有人參與,嚴肆有原則不碰毒,對方在暗處,不好找出來。」

  「聲東擊西麼。」林紓笑了笑:「倒是個好方法,不過就怕對方不吃這一套。」

  喬已抱著手臂不置可否,林紓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問了句:「你們做了?」

  喬已懶懶的瞄了瞄她的肚子:「沒你們快,戰果都有了。」

  林紓這回倒是徹底的笑了,她無奈的搖了搖頭,轉移了話題:「東郡的事情嚴肆自己告訴你的?」

  「怎麼可能。」喬已嘆了口氣:「咱兩在一起只有動作片,很少出現文藝片段。」

  林紓噗的一聲,被逗的前仰後合,喬已不爽的損她:「不要激動,小心動了胎氣。」

  林紓連連擺著手,好不容易端正了表情,嚴肅道:「還是儘快取得信任的好,要不然我這裡也不好行動。」

  喬已皺了皺,他有些煩躁的揉著額頭,吐出口氣:「我只答應你監視順帶牽制住嚴肆……至於其他的,恕我無能為力。」

  「別告訴我你動了真感情。」林紓平靜的看著他:「你應該知道咱們才是一條船上的人,事情一旦發生了就沒有選擇的權利,遊戲規則這種東西不是擺飾,更不是你想破壞就能破壞的。」

  喬已的表情有些難看,他低著頭緩了很久,才恢復鎮定的面對林紓:「你到底想怎麼樣。」

  林紓靜靜的看著走近的兩人,狹長的眸子帶著果決的狠戾:「他們兩聯合的勢力過於恐怖,如果不加以遏制,平衡就會被打破,這點你應該比我明白。」

  喬已沒有回答,他看著嚴肆拉開車門,一矮身跨了進來,然後非常自然的低頭吻了吻自己的鬢角。

  「困了麼?」嚴肆摟過喬已的肩膀,輕輕的揉捏著:「躺一會兒先,沒多久就能到了。」

  安德烈為林紓整理了一下毛毯,兩人顯然抽了煙還在外面吹了不短時間的風,身上的煙味淡的幾乎沒有,林紓表現出得體的心疼,雙手包裹住丈夫的指尖,輕輕的埋怨道:「凍的都涼了。」

  安德烈的表情幸福的幾乎刺眼:「沒事。」他低頭親了親林紓的臉頰,用法語低聲道:「我愛你。」

  林紓笑了笑,她淡淡的恩了一聲,並沒有回答。


  33.
  搭乘最早的一趟航班去佛羅倫薩,喬已的時差還沒倒過來,幾乎是一路睡著過去的,等到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床上,嚴肆抱著他的腰,沉沉的睡在一邊。


  喬已盯著對方的臉看了一會兒,抬起上半身望向窗外,正當傍晚,落日金紅的餘暉像水一樣撒在院子裡的薰衣草田裡,花香馥郁纏綿。

  他一動嚴肆就醒了,男人有輕微的起床氣,眼睛都還沒睜開,就皺著眉勾過喬已的脖子,嘟囔了一句:「親親我。」

  喬已好笑又無奈的低下頭親了親他的眼皮兒。

  「我肚子餓了。」喬已對還抓著他賴床的嚴肆抱怨,後者哼哼了兩聲,還是乖乖爬了起來。

  樓下花園裡傳來燒烤的味道,林紓裹著圍巾坐在籐椅上,安德烈站在不遠處,面前擺著燒烤架,烤肉的滋滋聲刺激著喬已的味蕾。

  林紓笑著衝著他們擺了擺手:「等你們好久了,真夠能睡的。」

  喬已坐到她身邊挑了挑眉:「孕婦不宜吃燒烤,你也不怕刺激了寶寶?」

  「你們兩個大男人天天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的都不怕刺激。」林紓狹長的眸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吃個燒烤怕什麼。」

  喬已聳了聳肩,做了個服了你的表情。

  嚴肆跟安德烈並肩而立,接過烤了一半的蔬菜,撒調料的動作配合的出奇默契。

  喬已看著兩人總有種奇怪的協調感覺,相差無幾的身段,同樣無可挑剔的五官和臉蛋,他有些高深莫測的對著林紓嚼耳朵根:「你說他們倆之間是不是有一腿。」

  林紓瞇著眼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同樣神神秘秘的小聲道:「嗯,我也覺得這兩人關係不是一般的好。」

  喬已摸著下巴:「誰上誰下?」

  林紓晃著腦袋:「你三我四?」

  安德烈冷笑著將烤肉俐落的切成兩半,斜睨著眸子盯著八卦的正歡的兩人:「不要以為我聽不見。」他轉而對著林紓微微一笑:「親愛的,我不介意這幾天幫你助產下。」

  林紓僵了僵,訕訕的擺了擺手,喬已剛想嘲笑她那慫樣就感覺脊背一涼,嚴肆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喬已醞釀了很久,才小聲反駁了一句:「……我沒懷孕,不用助產。」

  嚴肆淡淡的勾了勾嘴角:「那咱們努力一把,爭取今晚懷上。」

  喬已:「……

  晚餐幾乎進行到了半夜,四個人像豬一樣不停的吃了歇歇了吃,除了林紓享受了孕婦待遇外,其他三個男人都被熏了一身的碳烤味兒。

  吃到最後幾個人都有些撐不住,林紓第一個打起了瞌睡,頭一點一點的哈欠連天,安德烈自然疼惜嬌妻的很,拍了拍嚴肆的肩膀示意先回房。

  喬已半張著嘴看他輕輕鬆鬆的打橫抱起林紓,對著兩人點了點頭,腳步輕快的走進屋裡。

  「林紓快9個月了吧?不重啊?」喬已半晌才收回目光,他怎麼看林紓那肚子就都是個重量級的,安德烈的動作像抱娃娃似的。

  嚴肆倒是很不以為然:「能有多重,最多120斤左右,跟男人不好比。」

  喬已不服氣的回嘴:「你又沒抱過,你怎麼知道不重。」

  嚴肆的手指卷圈著耳邊的頭髮,慢條斯理的緩緩道:「抱你就知道了。」

  喬已叉牛排的手一頓,他看著嚴肆眨了眨眼。

  嚴肆活動了一下肩膀,左右歪著腦袋慢慢站了起來:「吃好了麼?吃好了我抱你上樓。」

  喬已哈了一聲,他以為嚴肆是開玩笑,有些不可思議的反問了一句:「你確定?」

  嚴肆挑了挑眉,他上前幾步,直接用行動代替了答案。

  身子騰空的一剎那喬已下意識的伸出胳膊摟住嚴肆的脖子,男人吁了口氣,抬起一條腿,用膝蓋將人往上頂了頂。

  喬已顫顫巍巍的低頭看了一眼。

  他其實並不擔心自己被摔下去,嚴肆仍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是整個人從頭頂開始就像繃緊的一根弦,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扣人心弦一般的震顫……

  喬已張了張嘴,幾乎是小心翼翼的道:「我相信你抱得動的……還是放我下來吧。」


  嚴肆抿著嘴不說話,他上樓的時候腳步踩的很重,貼緊著喬已的胸腔上下起伏的厲害。

  喬已輕微掙扎了一下,咬牙道:「放我下來。」

  嚴肆大概沒想到他會動,雙腿晃動了一下才重新站穩,他平靜的低頭看著懷裡的人,幾乎是一字一頓的道:「不要動。」

  喬已便真的不敢動了,他以為嚴肆還會說什麼,但對方顯然沒有這個打算,完全是一鼓作氣的將人抱進了房間。

  喬已:「……你剛不說話是在憋氣麼?」

  嚴肆正面趴在床上一動不動。

  喬已忍著笑,佯裝同情的揉了揉對方的腰:「嗯,辛苦了。」想想還是厚道的加了一句:「想要什麼獎勵?」

  嚴肆慢慢轉過腦袋,冷著臉的吐出三個字:「騎乘位。」

  喬已:「……


  34.
  被迫做了一晚上騎乘位的後果,饒是喬已,第二天也要扶著腰下樓,他打著哈欠看了一眼坐在大廳裡的林紓,轉身去廚房倒了一杯牛乳。


  他邊喝邊站在林紓身後,看著女人細長的手指在電腦鍵盤上快速擊打著,輕輕吹了聲口哨:「膽子真大,安德烈要是知道有人在他的客廳裡肆無忌憚的入侵自己的區域網路,絶對會氣瘋掉。」

  林紓頭也不回,她敲下最後一個回車,才緩緩伸了個懶腰,偏過腦袋淺笑了一下:「醒了?」

  喬已四周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對方平靜的臉上:「沒有攝像頭?」

  林紓狹長的眸子帶著笑意,溫和道:「這是安德烈的私人居所,除了書房,其他任何地方都不會有監視器。」

  「他還真是信任你。」喬已撇了撇嘴:「保鏢也不在?」

  林紓站了起來,她的臨產期就在下個月,做任何動作都要放慢一個節奏,大腹便便很不方便:「一公里之外有個莊園,安德烈回到這裡,就會把自己的傭兵安置在那兒,私人時間,並不需要外人打擾。」她伸出一隻手,放在喬已的胳膊上,示意對方帶著自己散步:「獲得信任可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林紓低頭,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就是代價。」

  喬已嘆了口氣,他看了眼電腦,重新轉移了話題:「你剛做了什麼手腳?」

  林紓眨了眨眼,無辜道:「我在玩連連看。」

  喬已挑眉:「連到軍火商上面去了?」

  林紓愉快的笑出聲來,她扶著腰慢慢的走著,過了一會兒才答道:「我利用黑客的情報網送了幾條安德烈的軍火線給他的競爭對手,稍微找了一點麻煩而已,只不過那幾條軍火線嚴肆也肯定清楚。」

  喬已咂舌:「最毒婦人心,挑撥離間的本事真是可怕。」

  「謝謝誇獎。」林紓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著,慵懶而優雅動人,她又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輕輕蹙著眉頭,捂著肚子嘀咕了一句:「嘶……小傢伙踢我了。」

  喬已嚇了一跳,滿臉驚恐的盯著她的肚子。

  林紓無語的看著他:「你這什麼表情。」

  喬已有些頭皮發麻:「靠啊!他居然會動……

  「廢話,他是活的,又不是死的,快把你那噁心的表情收起來。」林紓鄙視的翻了個白眼,頓了頓,很是嫌棄的皺著鼻子補充了一句:「對胎教不好。」

  喬已:「……

  下午先回來的果然只有嚴肆一人,林紓的表情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安德烈呢?」

  喬已在那一刻深刻的覺得以前那些所謂的奧斯卡影后實在是弱爆了……

  嚴肆拉過喬已,他面無表情的盯了林紓三秒,淡淡道:「他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忙,晚點會回來。」


  林紓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仍是掩飾不住的焦急,喬已覺得應該適時的表達下關心:「沒事的,放寬心,不要太緊張。」他頓了頓,很淡定的補充道:「對胎教不好。」

  林紓:「……

  晚餐清一色的都是肉食,當然林紓可以享受額外待遇,水果蔬菜等份量的堆在她的面前。

  喬已連吃了幾頓的葷腥,反胃的皺著眉:「你們上午去幹嗎了?」

  嚴肆優雅的拾起餐巾抹了抹嘴:「打獵。」

  「……」喬已算是明白滿桌的野味兒是從哪兒來的了。

  管家這時走了進來,他附著嚴肆的耳旁低語了幾句,喬已挑了挑眉,他轉頭看向林紓,後者難得表情帶上了疑惑,兩人交流了一下目光,各自又若無其事的轉了開去。

  安德烈回來的時候風塵僕僕,管家上前為他脫了大衣,林紓的表情剎那間明亮起來,她硬是扶著腰站起來去迎接,被大步上前的丈夫抱了滿懷。

  「胃口還好嗎?」安德烈溫柔的親吻她的面頰,周身的疲憊絲毫阻擋不了男人洶湧澎湃的愛意,喬已盯著看了一會兒,有些受不了的轉過頭,正好對上嚴肆沉靜的目光,於是渾身的雞皮疙瘩唰的矗立起來。

  嚴肆在餐桌底下握著他的手,指甲有一下沒一下的撓著他的手掌心,兩人汗津津的十指相扣,喬已彆扭的調整了一下坐姿,潮熱感接連不斷的湧上頭頂。

  安德烈摟著林紓在餐桌邊坐下,他隻字未提生意上的麻煩,口吻愉快的對著嚴肆道:「怎麼沒把那兩個小玩意兒拿出來?」

  嚴肆表情冷淡的解釋:「一直在睡,拿出來也不能玩兒。」

  喬已的好奇心明顯被勾了起來,他看向林紓,對方狹長的眸子微微睜大著,同樣不明所以。

  安德烈被自己嬌妻的表情逗的萬分得意,誇張的打了個響指,早已等候在門外的管家提了個大竹籃進來,喬已和林紓同時伸長了脖子。

  籃子裡鋪著溫暖的棉絮,一紅一白的兩隻幼狐相互依偎蜷縮著,安然沉睡。

  林紓不可思議的捂著嘴,驚喜的低呼了一聲。

  喬已同樣訝然,他半張著嘴看向嚴肆:「你們捉的?」

  嚴肆一臉不在乎的聳了聳肩:「我們不小心把它們媽打死了。」

  林紓被媽這個字狠狠的膈應了一下,憋了半天揉著額角嘀咕道:「這個實在是……不人道了點……

  「所以為了人道起見。」嚴肆面無表情把手伸進籃子裡,他提留起其中紅色那隻的頸毛,小東西顯然被打擾了睡眠,吱吱的哀叫著小心振動著四肢,喬已連忙不捨的去抱。

  嚴肆皺眉看著在喬已懷裡縮成火紅一團的東西,不爽的撇了撇嘴。

  「為了人道起見。」安德烈示意管家將剩下一隻白色的籃子遞到了林紓手裡,微笑著補充道:「我們決定將它的孩子們帶回來撫養成人。」

  林紓:「……

  喬已:「……

  安德烈顯然意識到自己的用詞不當,他思考了許久,才斟酌道:「嗯,撫養成精?」

  林紓:「……

  喬已:「……

  嚴肆涼涼道:「狐狸精麼。」

  安德烈:「……


 35.
  於是在之後的行程表裡面,安德烈忙生意,嚴肆忙著幫他,林紓忙著給他兩使絆子,至於喬已……好吧,他負責照顧狐狸……精!


  在每個晚上被嚴肆折騰的半身不遂之後,早上他總是會被一紅一白兩條尾巴輪流掃醒,兩個小傢伙趴在他枕頭兩邊,抱著自己的尾巴舔毛,見他醒了蹣跚著爭先恐後往前擠著,改舔他的臉。

  喬已再大的起床氣都被這一臉的口水給澆滅了。

  他睡眼惺忪的穿好衣服,一邊一個肩膀的乖乖趴著兩個小傢伙,跟著人一晃一晃的下樓。

  林紓打招呼的方式換成了吹口哨:「嗯,肩坎兒皮草毛真不錯。」

  喬已很順手的將其中白毛的扔進了林紓懷裡。

  「哦,爸爸真粗魯。」林紓抱著被拋棄的委屈的狐狸蹭了蹭小傢伙的鼻尖兒,留在喬已肩頭的那隻吱了一聲,尾巴一圈,像圍脖一樣的霸佔了主人的整個肩膀。

  喬已將堅果搗碎了拌進牛乳裡,他托著兩個盤子出來,蹲在肩上的紅色那隻已經迫不及待的往下頭探了。

  「你才是個不稱職的媽媽。」喬已用調羹敲著盤子邊緣,原本在林紓懷裡的小傢伙咻的一下竄了過來,他拍了拍手,從口袋裡掏出個U盤扔給對方:「嚴肆近幾年最大的六條軍火線,你可以和安德烈的整合下,我想效果會很更棒。」

  林紓挑了挑眉,這使得她原本的眸子更加細長:「你終於出手了?看來得到信任也並不是一件難事。」

  喬已摸了摸埋頭喝奶的兩個小傢伙,淡淡道:「你忘了我是做什麼的了?這種事情沒必要利用嚴肆也一樣可以辦到。」

  「瞧我倒是忘了。」林紓點了點額頭,輕笑了一下:「你可是出了名的線人。」

  喬已靜靜的看著她:「所以呢,你在否定我們的夥伴關係?」

  「我只是在確認。」林紓嘆了口氣,表情變得平和:「忠誠度危機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在我們之間。」

  「只要你不想,它就不會發生。」喬已站了起來,他繞過沙發坐到林紓對面,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你要當心,動作越多越容易暴露,而且我這條線一出,安德烈遲早會順藤摸瓜的找上門來。」頓了頓,喬已苦笑了一下:「嚴肆也一樣。」

  林紓瞇著眼,她的指尖敲擊著筆記本,狀似無意道:「你在擔心什麼。」

  喬已不說話,他轉頭看著兩隻吃飽了的狐狸滾成一團,互相梳理著毛髮。

  「你們應該節制點。」林紓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意有所指道:「看來你這幾天被嚴肆折騰的夠累了。」

  喬已揉著額頭,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懶得用,半晌才模糊的應了一聲:「不是這麼簡單。」

  林紓若有所思的觀察著他的表情,她的目光沉靜,猶如喬已第一次見她那般,仿若冰岩下盛開的花朵。

  「肉體沉淪,所以精神也無法控制麼。」林紓淡淡的問。

  喬已冷笑了一下,反唇相譏:「你沒資格說我。」

  林紓的表情瞬間僵硬起來,他們隔著茶几對峙著,不遠處吃飽了的幼狐們相依偎的睡在一塊兒,紅色的耳朵動了動,另一隻的尾巴輕輕掃了掃。

  林紓閉了閉眼,先一步移開了目光,她深吸一口氣冷靜道:「我不希望起內訌,這只是工作,咱們應該清楚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喬已聳了聳肩,指尖摩挲著下巴:「那感情呢。」他的目光可有可無的落在林紓的臉上:「你對安德烈的,或者我對嚴肆的,這又算什麼。」

  林紓笑了笑,她啪的一聲,輕輕合上了筆記本。

  「為什麼不回答。」喬已緩緩道,他看著林紓的笑容漸漸收斂,淡泊直至消失,表情像失真的電影一般在原本溫和的容顏上龜裂,對方露出了最原始的嘴臉,冷厲又猙獰。

  喬已勾起嘴角:「我們都很清楚。」他露出一個笑容:「感情這種東西,根本沒有對錯。」

  嚴肆回來的時候,喬已正抱著狐狸玩祖瑪,因為開著音響的緣故,砰砰砰的彈球聲非常有質感。

  嚴肆看著喬已毫無頭緒的打了幾個球,以為對方在開玩笑,結果大概彈了67個左右,快要輸了,喬已突然滑鼠一動,打了個一色球到最後一段,緊接著屏幕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咚咚咚的開始連爆。

  嚴肆:「……

  喬已回頭看到他,心情很好的招了招手:「回來了?」

  嚴肆俯下身從後面摟住他的肩膀,喬已伸出手揉了揉對方的頭頂:「忙完了。」

  「安德烈懷疑出了內鬼。」嚴肆突然道,喬已的動作頓了頓,有些擔心的看著他:「沒事吧?」

  嚴肆搖了搖頭,他吻了吻喬已的耳垂:「要不要出去走一走,最近一直在忙,你在家待的肯定無聊。」

  喬已猶豫了一會兒:「安德烈那邊,不需要幫忙了麼?」

  嚴肆的表情溫和,他抱著喬已,口氣疏離:「我們是外人,人家內部的事情,少摻和的好。」

  喬已笑了笑,他主動回身抱住嚴肆,無聲的垂下眼瞼。


  36
  安德烈的莊園大的簡直離譜,光跑馬場就有兩個,更別說其他的植物園,伐木林和狩獵場,反正喬已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湖泊也是可以歸私人領域所有的。

  「他搞這麼多不需要交地稅麼?」喬已咋舌,他看著頭頂提溜的一串串大紫葡萄,藤蔓被墜的極低,只需從馬上一抬頭就能含一顆到嘴裡。

  嚴肆不置可否,他隨手摘了一顆葡萄去皮兒,嘴對嘴的喂給喬已,舌尖掃過對方的唇瓣:「很甜。」

  喬已吐了核,含糊道:「他種那麼多葡萄幹什麼。」

  「釀酒。」嚴肆指了指葡萄園的盡頭:「他的地窖裡有上好的純釀,想要的話隨便拿。」

  「……」喬已被那個隨便拿深深的震撼了一下。

  不過事實的確如此,就算出了內鬼,並且目標不明,安德烈照樣對客人非常的慷慨,不但可以隨意巡視其領地,過程中也並沒有發現任何監視行動,也不知是林紓的挑撥計劃並未成功,還是安德烈本身過於自信強大的緣故。

  兩人逛了一圈打算在湖泊邊的榕樹下進餐,嚴肆拍馬去狩獵,喬已準備好炭火,一個人閒來無事的四周晃悠。

  湖泊的四周種滿了蘆葦,水波清冽,漣漪一圈圈的蕩漾開去,偶爾有鳥雀掠過湖面,蜻蜓點水一般像撓在心尖兒上。

  喬已看了一會兒,覺得身上有些癢癢。

  嚴肆提著野雞回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喬已,他牽著繮繩讓馬頭原地轉了一圈,瞇著眼看向湖中心。

  喬已靜靜的仰面漂浮著,日光溫和的落在他的臉上,光暈婉轉,帶著凌凌水波,靜謐的波紋緩緩的蕩漾開來。

  水聲嘩啦嘩啦的越來越響,喬已猛地睜開眼睛,就看見嚴肆近在咫尺的面無表情的臉。

  「……?」喬已有些迷茫的翻身起來,他抹了把臉,大半的身子沉在水裡:「回來了?」

  嚴肆靜靜的看著他:「你在做什麼?」

  喬已雖然疑惑,但還是乖乖的做了個划水的動作:「游泳啊。」

  嚴肆沒有說話,他是直接穿著衣服跳到的水裡,長髮貼著臉有些狼狽,他伸手很是粗魯的抓過喬已的脖子將人扯進懷裡,冰涼的指尖凍的喬已小幅度的顫了顫。

  喬已終於有些明白過來,他安撫性的摩挲著對方的後背,張了幾次嘴也不知道說什麼。

  嚴肆抱了他好一會兒才慢慢鬆開,回身拉著對方的手朝岸邊淌去,喬已只穿了條內褲,到了岸上風一吹才禁不住冷起來,也顧不得身子還是濕的,嘶著氣的套衣服。

  嚴肆升了火,一轉頭就看見喬已的襯衫緊緊的貼在身上,對方正單腳站著準備穿褲子,彎著腰微微撅起屁股。

  喬已正跟褲子拉鏈奮鬥的歡實,猛地被人一把握住腰狠狠一個趔趄。

  嚴肆撩起他的襯衫下襬,手掌沿著腰線遊走,喬已一手拎著褲子,根本架不住嚴肆的騷擾,他往旁邊躲了幾下便人帶人的一起又摔回了湖裡。

  火堆升起來之前,嚴肆就已經把下半身脫光了,趁著喬已還在水面以下混亂的當口,他拽著人的腰,一把扯了對方的內褲。

  喬已眼睜睜的瞅著自己的內褲隨著水浪拍打,向遠處漂去,也不知被哪邊的蘆葦給纏住,晃到最後乾脆沒了影子。

  嚴肆欺身將對方壓在岸邊,低頭親吻喬已兩片完美的蝴蝶骨,手指順著湖水的潤滑在穴口附近徘徊。

  喬已咬著牙罵了聲:「操!」終是慢慢妥協般的放鬆了身體。

  嚴肆插進去的一瞬間,咬著喬已的耳朵低聲道:「操誰?操你?」

  喬已翻了個白眼,他不是傻子,現在跟嚴肆耍流氓簡直就是找死。

  「真是……」喬已深吸一口氣,他弓著背,雙手撐著岸邊鬆軟的泥土,皺著眉的表情帶著隱忍的慾望:「嗯……太丟臉了……

  「是麼。」嚴肆淡淡的應了一聲,他抽插的速度並不快,但每一下都頂到最裡面,逼的喬已的腰背都微微顫抖起來。

  「丟了也沒事。」嚴肆探過身,掰過喬已的下巴,深深的親吻了一會兒,表情波瀾不驚:「反正你看著我的臉高潮也就一次兩次的事了,我不介意。」

  喬已:「……那我其他那麼多次高潮呢?」

  嚴肆得意的挑了挑眉:「當然是被我幹射的。」


  37.
  午飯自然延誤成了晚飯,兩人吃飽喝足躺在樹下面,榕樹的枝椏茂盛,密密的像網一樣,月亮是少有的清澈明亮,湖面如鏡,將四周的景物反射的一清二楚。


  喬已抬頭看了半晌,不知怎麼就想到了一句話。

  青山埋骨,馬革裹尸。

  嚴肆沒什麼表情的聽著,他捋著喬已的頭髮,隨口接了一句。

  他說,待我拱手河山,討你歡。

  喬已愣了愣,而後哭笑不得的抬手扯他髮尾:「什麼跟什麼,亂七八糟。」

  嚴肆沒說話,他拉過喬已的手放在心口上,靜靜的躺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的馬踱了過來,其中一匹蹭著喬已的肩頭,拱著馬鼻子,喬已摸了它兩把,拉著嚴肆站了起來:「夠晚的了,回去吧。」

  嚴肆沒什麼意見,他翻身上了馬,兩人隔著馬背還牽手,兩匹馬越走越近,最後幾乎耳鬢廝磨。

  回去的時候已經快半夜了,廳裡的燈都暗著,喬已不疑有他,他跟嚴肆儘量放輕了腳步摸索著上樓,結果在樓梯拐角處喬已踢到了什麼東西,他愣了幾秒,微微低頭,黑暗的輪廓裡似乎是一個躺著的人。

  喬已猛的轉身抱住嚴肆滾到了一邊地上,果然原本待的地方被一束紅外線直接射穿了地板。

  嚴肆扯著喬已躲到沙發後面,他跟著喬已出去的時候沒有帶槍,安德烈的習慣從來都是把傢伙藏在廚房裡,嚴肆抱著喬已比了比手勢。

  喬已抓緊了嚴肆:「你在這兒躲著,我過去。」

  話音剛落,客廳裡的燈突然全亮了起來。

  喬已驀地感覺後腦勺一涼,他轉頭就看見嚴肆舉著雙手慢慢站了起來。

  其中一個傭兵架著喬已,槍口抵著他的太陽穴,說的是中文:「老實點。」

  喬已被拉的踉蹌,他急著去看嚴肆的情況,對方人數並不清楚多少,押著嚴肆的那個只是將人往樓梯上趕,果然上面下來兩撥人,安德烈站在高處,看不出喜怒,他的身後跟著自己的保鏢。

  在與其對峙的傭兵中,喬已看到了林紓。

  女人還是一如既往的鎮定,除了臉色微微蒼白,連髮絲都沒有一點凌亂,架著林紓的傭兵們慢慢後退,他們顯然忌憚安德烈的很,兩管槍口對著林紓的腦袋就沒挪開過。

  喬已身後的傭兵推著喬已到了林紓身邊,他低頭看過去,對方也正好抬眼。

  兩人眼神交匯了幾秒,又快速移開。

  嚴肆已經進了安德烈的陣營,傭兵的數量比保鏢多了不止一倍,可能外面還有,安德烈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本來沒你們兩的事兒。」類似頭目的人對著嚴肆的方向道:「可惜回來的太早,趕上場子了。」

  「我們最多再帶一個走,人多了也不好伺候。」頭目撇了下頭,便有人將喬已反綁了起來。

  安德烈終於開了口,說的居然還是中文:「你們想怎麼樣。」

  頭目似乎笑了笑:「文先生您比我清楚,請夫人去我僱主那邊做個客,放心,小公子咱們也會照顧好的。」說完揮揮手,身後的傭兵們押著人慢慢往後撤,退到院子裡的時候果然有人來接應,對待林紓還算溫和,不過對喬已動作就粗魯多了。

  嚴肆這時已經走到了安德魯的前面,他面無表情的盯著喬已,突然出聲道:「你們把那個男人放了,我跟你們走。」

  頭目愣了下,隨即失笑道:「嚴老闆真是折煞我們了,您的本事我們還是清楚的。」

  喬已隔著車門還想往那邊看一眼,就被身後的人不輕不重的敲了下脖頸:「拖拖拉拉什麼,還不進去!」

  林紓已經坐在了裡面,她一隻手扶著後腰,一隻手撫著肚子,抿著唇靜靜的看著窗外。

  關人質的車是一輛大越野,除了前頭開車的和副駕駛握著槍的,後面都用隔板擋了開來,喬已反綁著手坐在林紓身邊,並沒有再多的人看管他們。

  「這唱的到底是哪齣?」喬已伸長了腿,他靠著椅背微微瞇著眼,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跟林紓講話。

  林紓沒有說話,她看著窗外,玻璃上倒影出女人冰冷而柔美的微笑。

  38.
  也不知車子開了多久,兩人下來的時候天還沒亮,居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道路看不清,推推搡搡的進了一間類似大倉庫的地方,傭兵們並沒有跟進來,單獨留下了林紓和喬已,就這麼鎖了門出去了。


  林紓慢慢的在大倉庫裡走了一圈,活動了下久坐的身子,然後在一把破木椅上慢慢坐了下來。

  喬已站在她面前,沒有說話。

  林紓攏了攏頭髮,淡淡道:「裝了這麼久你也不累?別告訴我幾年沒幹活骨頭鬆了。」

  喬已挑了挑眉,他緩緩的抬起手臂揉了揉手腕,也不知綁在手上的繩子什麼時候斷的。

  林紓難得露出讚賞的表情,手掌慢慢摩挲著肚子:「嚴肆說要替你來的時候我還真嚇了一跳。」

  「搞出那麼大動靜,你也真狠得下心。」喬已掰著手腕,動了動腳踝:「其實把我留那效果更好,到時候安德烈更能懷疑到嚴肆。」

  林紓笑了笑:「安德烈懷疑你是線人了,把你留在那太危險。」

  喬已愣了愣,他慢慢收斂的表情,平靜道:「你還是不相信我。」他頓了頓,冷笑了下:「你怕我為了救嚴肆心軟,跟安德烈掀了你的老底?」

  林紓沒有回答,她輕輕的彈了彈裙襬上壓根看不見的灰塵,不疾不徐的慢慢開了口:「兩年前,你也被揭過老底。」女人抬起狹長的眸子,黝黑而深邃:「令妹這幾年,還好麼?」

  窗外亮白的閃電劃破天際,緊接著雷聲轟鳴,大雨傾盆而下。

  喬已冷冷的低著頭,林紓的臉色漲的通紅,她雙手扒著對方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呼吸艱難。

  「讓我猜猜李牧年跟你說了多少。」喬已突然笑了,他並沒有放鬆手勁,對於他來說,要掐斷林紓纖細的咽喉簡直輕而易舉,他俯下身,近乎欣賞的近距離凝視著林紓痛苦的面容:「兩年前,意大利黑手黨,我臥底的是東區,一年後我坐上高層,再半年被判定忠誠度危機,體制內決定對我清掃,說明白了,就是借刀殺人,放出東區有叛徒的消息,利用喬喬引我暴露,最後黑吃黑。」

  林紓狹長的雙眼緊緊盯著喬已,她不停的咳嗽,形容狼狽。

  喬已深情憐憫的嘖嘖了兩聲:「真是可憐,很痛苦,對不對?」他看著林紓張著嘴大口的吸氣,呼吸聲像破了的風箱一般呼呼的沉重:「但我當時要比你痛苦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而且,我什麼也做不了。」

  喬已閉上了眼,他的表情空白一片:「我站在最高的看台上,出賣我的是內部一起搭檔的另一名特工,他知道有我這個人,卻不認識我,我真該慶幸他不認識我,高層只是去觀賞一場玩樂,東區很信任我,他們覺得內鬼出在中低層,篩選出6個嫌疑人。」

  喬已停頓了很久,那一幕在他的記憶裡就是一塊腐肉,碗大的傷口,流的烏黑的膿血,一輩子癒合不了,疼的肝腸寸斷。

  「我的妹妹,我的只有16歲的喬喬,她被那6個男人輪姦著,那麼弱,那麼小,她叫著哥哥,哥哥,卻不往我這裡看一眼。」喬已平緩的敘述著,林紓閉上了眼,也不知是眼淚還是汗水,濡濕了鬢邊的碎髮:「她知道我在那裡,但她沒有認我,對方為了逼出我,在最後甚至廢了喬喬的一隻眼睛,而我呢?呵,我只是看著,笑著品酒,抽雪茄,和身邊的人一起對這場玩樂品頭論足。」

  林紓緩緩睜開眼睛,她狹長的眸子閃爍著淚光。

  喬已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我是個懦弱又骯髒的哥哥,我想著國家大義,安慰自己的忠誠,犧牲在所難免,我暴露了,那麼喬喬也活不下去,所以我要忍,忍到這一切都結束了,我和喬喬就都得救了。」

  「我記得……」林紓吃力的張了張嘴:「這次任務…………咳,成功……的。」

  「是成功的。」喬已點了點頭,他仍是掐著林紓的脖子,將人拎起來摜到了鐵牆上:「為了救出喬喬,我沒等最後的線鋪好就一舉收網,幾乎是不要命的沖在了最前面,擊斃了東區的首腦和左右手。」

  林紓的臉色蒼白,顯然喬已剛剛的動作弄疼了她:「那為什麼……沒有記功……?」

  「記功?哈!」喬已譏諷的扯了扯嘴角:「我殺的,可不止這麼三個人。」

  林紓疑惑了幾秒,隨即反應過來,表情複雜的看著他。

  喬已移開了掐著她脖子的手,冷漠道:「如你所想,我還殺了那個所謂的搭檔。」

  林紓抿著唇,苦笑了一下:「看來我剛剛真的差點死掉。」她頓了頓,伸手摸到脖子上,不用看也知道肯定青紫了:「為什麼又不殺我了?你剛剛明明很生氣啊。」

  「只是生氣而已。」喬已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故意激怒我對你並沒有好處。」

  林紓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她低下頭,輕輕的摸著自己的肚子,喬已靠著牆邊坐下,閉目養神的不再理人。

  隔了許久,林紓突然平靜的開口:「我記得最開始的時候,你曾經對我說,我會後悔。」

  喬已恩了一聲,他漫不經心的仰著頭,看著拍打在天窗上的雨點。

  天,慢慢亮了。



  39.
  倉庫門被打開的時候喬已下意識的瞇了瞇眼,逆著光的門板劃出半道光暈,一人站在陰影裡,慢慢露出正臉來。


  李牧年微笑的看著兩人:「幹的好,辛苦了。」

  林紓緩緩站起身,她理了理鬢髮,並沒有任何鬆了口氣的感覺,淡然的問道:「收網了?」

  李牧年聳了聳肩:「某些原因,提前點對大家都有好處。」他看向喬已,笑容很溫和:「經過這一次你的不良記錄都會被清除,將功抵過,喬喬和你各方面都會受到國家照顧,你也不用那麼辛苦。」

  喬已深吸一口氣,他看著李牧年靜靜道:「嚴肆在哪裡?」

  李牧年頓了頓,他看向林紓,後者低垂著腦袋,手掌輕輕的撫摸著肚子。

  「他在哪裡?」喬已又重複了一遍,他幾乎與李牧年面對面的站著,肩胛的肌肉緊繃著,明顯攻擊的前兆。

  李牧年瞇了瞇眼,沉默了許久,深吸了一口氣:「我們放出消息,人質在淺水灣碼頭,要求單獨赴約救人,先前你和林紓的動作已經讓安德烈懷疑了嚴肆,如果到了碼頭見不到人,憑安德烈的個性,絶對不會放過嚴肆。」李牧年背過手,平靜道:「你們不用參加抓捕行動,對外我們也已放出撕票消息,至於那兩人……自然是黑吃黑的老辦法。」

  林紓的身形微不可查的晃了晃,喬已已經率先走了出去。

  李牧年站在原地沒有動,他低著頭,突然若有若無的苦笑了下。

  門口的特種兵並沒有阻止喬已的動作,大家似乎都默契的協商好了一般,給他讓出了路,其中一個將吉普車的鑰匙凌空丟給了他。

  喬已抓著車門的手頓了頓,對方衝他堅實的一點頭。

  林紓扶著腰擦過李牧年的身旁,她向著車子走去。

  「你這身子,還是別去的好,容易出意外。」李牧年淡淡勸道。

  林紓笑了笑:「那我就當助產了。」

  喬已發動了車子,林紓撐著副駕駛的門喘了口氣:「遞個手。」

  喬已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人拉了上來。

  李牧年站在車外,他的眼前是初升的朝陽,陽光肆無忌憚的灑在喬已的髮上,堅毅的表情,和直視著前方的毫不動搖的視線。

  李牧年想,自己有多久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喬已了。

  制度的枷鎖曾經將這個男人毀滅的徹徹底底,而如今,又是誰,讓這片曾經的廢墟上開出了花朵。

  「喬已。」李牧年站在車外,他迎著日光,五指併攏緩緩的平舉到了太陽穴,這是一個標準的軍禮,隨著他的動作,周圍的特種兵集體立正,也向兩人行了禮。

  林紓背對著喬已肩膀微微顫抖著,女人的雙手握著拳頭,並沒有任何舉起的意思。

  喬已握緊了方向盤,他並沒有回禮,眉目深沉,帶著動容。

  李牧年看著他微微笑了笑道:「平安回來,喬喬很想你,她現在每天都唱軍中綠花。」

  喬已倏然紅了眼眶,他的嘴唇顫抖著,半晌才啞聲道:「跟喬喬說,哥哥想她,等哥哥回來,帶她去看電影。」

  李牧年挑了挑眉,他比了一個這可是你說的手勢,揮了揮胳膊。

  喬已深吸一口氣,用力踩下了油門。

  開到半路的時候林紓突然出聲道:「能不能再快點。」

  喬已不明所以,他轉頭看過去,女人臉色蒼白卻異常平靜,語調也沒有任何起伏,沉如死水。

  「你要是後悔跟來,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喬已看了看時間,斟酌道:「其實你沒必要……被我拖下水。」

  林紓淺笑了下,輕輕搖頭:「我做事從來不後悔,你也沒拖我下水的本事,從上了這車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軍禮,我是再沒有資格行的。」

  「讓你快點,是因為。」林紓撫摸著肚子,她看著喬已,表情有些戲謔:「我羊水破了。」

  喬已:「……


  
40
  謝文接到李牧年的命令時還沒反應過來,他對著通訊錄瞪著看了一會兒,又重複了一遍:「頭兒,你確定是延遲行動時間,不是取消?」


  李牧年在另一頭輕笑了一下:「你很希望取消?看來大家忠誠度都有問題嘛。」

  謝文:「……

  「好了,不開你玩笑了。」通訊錄那頭傳來車子發動的聲音,李牧年整了整袖章,帶上軍帽,他朝車子外面的特種兵比了個手勢,姿態輕鬆的靠在椅背上:「嚴肆這個男人啊,其實我到現在都沒搞懂,你說他愛喬已吧,他其實從頭到尾都清楚喬已在做什麼,他利用喬已清洗了內部殘存的腐朽勢力,而他最多也只不過吃個2年牢飯,出來後他的勢力無可估量,我們現在的所作所為也只不過是最多抑制他兩年而已。」

  謝文張了張嘴,有些緊張:「那喬哥豈不是很危險?」

  李牧年呵了一聲:「喲,之前還恨的跟仇人似的,怎麼現在都叫上哥了?」

  謝文並不理會對方的揶揄,認真道:「喬哥是個英雄,沒有特工能像他這麼優秀。」

  李牧年這回沒有再笑,他像是對著窗外發呆一樣,車窗玻璃上倒映著他的眉眼,有著繾綣滄桑的疲倦。

  「你每天戴著面具不累?」半年前,嚴肆肆無忌憚的甩著打火機坐在他面前,男人啪的甩開蓋子來點火,煙霧繚繞,驚艷的眉目。

  李牧年覺得,自己在這一刻似乎有些明白這個男人了。

  他記得自己當時問嚴肆:「你真這麼愛喬已?」

  「你說呢?」嚴肆叼著煙,面無表情的挑了挑眉:「你們曾經毀了他的信仰,他為你們出生入死,最後除了背叛什麼也沒有得到,我現在做的,只是把他曾經失去的全部拿回來罷了。」

  「我給他一個新的信仰,從此以後,他唯一的信仰。」嚴肆彈了彈煙灰,他看著李牧年微微笑了笑:「就只有我。」

  李牧年苦笑,他自言自語一般的喃喃道:「信仰啊。」

  謝文沒有聽清,在另一頭疑惑道:「什麼?」

  「沒什麼。」李牧年頓了頓,突然問道:「謝文,你的信仰要是背叛了你,你會怎麼做呢?」

  謝文在那邊沉默了下來,李牧年似乎並不指望得到他的答案。

  「這次任務結束,喬已最少也能拿個一等功,恢復級別更不在話下,喬喬也能得到更好更完善的照顧。」李牧年慢慢道:「嚴肆願意用兩年的自由,換來這一切給喬已,你說他是傻還是聰明。」

  李牧年閉上了眼睛,他淡淡的下了命令:「等那幾個人見面了,第一時間收網抓捕,再見兩個字,我想並不需要說的太久。」

  林紓從車上下來的時候裙子下襬已經濕了,她熟練的掏出一把左輪,冷靜的塞進六顆子彈上膛。

  喬已躊躇了半天,也沒敢伸出手去扶她。

  「咱們只是去道個別而已,不用緊張。」林紓一臉平靜的安慰道,她慢慢的走在前面,穿過了碼頭邊的灌木叢。

  於是喬已一眼就看見了安德烈。

  男人舉著槍和嚴肆對峙著,似乎經歷過一場搏鬥,兩人臉上都傷痕纍纍的狼狽,林紓毫不猶豫的對準安德烈舉著槍的手開了一槍。

  喬已飛奔過去擋在嚴肆的面前,安德烈捂著手腕,緩緩的偏過頭。

  林紓穩穩的抬著手,槍口對著安德烈的眉心。

  「喬已。」林紓臉色平靜的淡淡道:「你拿安德烈的槍,和嚴肆上遊艇,待在這裡並不安全,安德烈的人隨時會來。」

  喬已點頭,低下身撿起之前安德烈掉落的特種手槍,他拉著嚴肆慢慢後撤,上船之前仍是不放心道:「你……怎麼辦?」

  「不用擔心我。」林紓給他一個安撫的笑容:「李牧年的人應該比較快,倒是你,有什麼話還是快交代清楚的好。」

  喬已深吸一口氣,他沒敢回頭看嚴肆的表情,解了遊艇的纜繩,船很快開了出去,留下一道深深的波紋,一晃便又歸於了平靜。

  安德烈靜靜的看著林紓,他的目光落在女人幾乎快要濕透的下身,突然開口道:「羊水都破了,你還是這麼不會照顧自己,不疼麼?」

  林紓挑了挑眉,她舉著槍的手緩緩下移,到了對方肩膀的地方突然猛的扣下扳機。

  安德烈疼悶哼,過大的衝力是他歪過一邊身子,站立不穩的晃了晃。

  「你現在有多疼,我就有多疼,所以。」林紓蒼白著臉,表情冷淡:「咱兩扯平了。」


  41.
  嚴肆盤腿坐在船舷上,喬已開著船,等到漸漸看不見岸的時候才慢慢停下來,油表已經亮了紅燈,顯然這玩意兒都是事前準備好了的,沒打算給他們跑路用。


  喬已抹了把臉,他把槍別在腰後面,從船艙裡走了出來。

  嚴肆低下頭,靜靜的看著他。

  喬已心想就算這男人破了相,還是真他媽的漂亮啊。

  嚴肆朝他伸出手:「過來啊。」

  喬已嘆了口氣,他靠近了一點,摸了摸嚴肆的臉,男人像大貓一樣的瞇著眼,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半晌突然開口道:「我大概會進去蹲個兩年,到時候東郡就交給你了,趙德我早就交代過,幫裡的老傢伙們鐵定躲不過這次,你順便把餘下的都給整治了,東郡就能徹底洗白了。」

  喬已:「……

  「生意還是一樣做,兄弟們也不用提心吊膽,把毒血給清乾淨了,只會比原來更好。」嚴肆看著喬已淡淡的笑了笑:「別覺得對不起我,我也一樣利用了你,咱們扯平了。」

  喬已張了張嘴,苦笑了一下:「我還真得給你糾纏不清一輩子了。」

  嚴肆挑了挑眉,他從口袋裡掏出煙,扔了一根給喬已,給對方點上後銜著煙湊了上去,火星慢慢旺了起來,他深深吸了一口。

  「陶蓉是我殺的。」嚴肆淡淡道:「她發現了你是臥底,知道你幹掉昆哥後就想對你下手,結果被我識破了。」

  喬已想起了那個久遠記憶裡的女人,有著海藻般濃密的長髮,精緻秀美,像火一樣愛恨分明。

  嚴肆將抽了一半的煙扔在地上踩滅,他站直了身子,面無表情的看著喬已:「咱們利益上的確是扯平了,但是感情上你還欠我多著呢。」

  嚴肆說:「喬已,你活該要被我糾纏一輩子。」

  遠處傳來直升機的轟鳴聲,刺眼的探照燈投射在水面上,幾束光同時打在遊艇上。

  謝文從直升機裡探出一半的身子,握著擴音器高聲示警:「嫌疑人已被包圍,雙手抱頭,跪下!否則我們就開槍了!」

  嚴肆直視著喬已的雙眼,他緩緩的平舉起手臂,慢慢的屈膝跪下,過程中目光不曾稍瞬。

  謝文跳到了甲板上,他看著喬已,將手銬遞了過去。

  喬已木然的轉過半邊臉。

  謝文低聲道:「這是立功的好機會,而且。」他看了一眼嚴肆:「嚴大哥也希望你這麼做。」

  過了許久,喬已才接過手銬,他看著嚴肆的臉,極盛的眉目,眼如芒星,裡面只印著自己。

  謝文例行公事的開始敘述:「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句話都將可能作為呈堂證供,你還有什麼話想說?」

  嚴肆看著走近的喬已,對方扶著他站起來,低頭帶上手銬,金屬的圓圈在手腕上,冰冷的刺眼。

  喬已抬起頭,他的表情堅毅,眼眶通紅。

  謝文走過來,他看了眼兩人,嘆了口氣:「嚴肆,你還有什麼話想說?」

  「喬已。」嚴肆笑了笑,他平靜道:「我愛你。」

  喬已坐在醫院的走廊裡,手術室的燈亮著,李牧年靠著牆,腳後跟不停的一點一點,有護士趕出來,手術衣上沾著血,語氣焦急:「母子都有危險,如果出了意外以防萬一隻能保一個,但病人不肯配合,無論如何要保孩子,你們誰進去做下思想工作?」

  喬已扒了下頭髮,形容疲倦而狼狽:「我去吧。」

  小護士感激的點了點頭,帶他去消毒。

  手術室裡有專家在研究如何操作,專業術語喬已聽不太懂,林紓還在陣痛期,但表現的卻意外平靜,她安靜的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瞼色蒼白,聽到響聲才緩緩的掀開眼簾。

  喬已被裹的非常嚴實,連眼睛上都帶著護目鏡,林紓似乎好半天才認出是他,微微露出了笑容。

  喬已坐在她床邊,林紓抬了抬手,他趕忙握住,斟酌了半晌輕聲道:「要是實在生不出來,咱就別生了吧。」

  「怎麼可能生不出來。」林紓說話很慢,聲線裡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拉條口子,就出來了。」

  喬已張了張嘴,他根本勸說不出類似保大人的話來,沒有人有資格剝奪一個女人做母親的權利,這簡直跟殺人無異。

  林紓顯然也不準備聽取,她重新閉上眼睛,慢慢的做著深呼吸,話語清晰道:「你記得等下簽字要保孩子,最後要是我有個萬一,你就去找我律師,遺囑我已經立好了,財產能保證你和孩子八輩子不用愁,前提是你要成為他的監護人。」林紓睜開一隻眼睛,眨了眨:「就當我再任性一次吧,你很會照顧孩子,看喬喬就知道了。」

  喬已看了她一會兒,忍不住問道:「這是,安德烈的孩子吧。」

  「嗯。」林紓點了點頭:「是他的。」

  喬已不解:「那為什麼……

  「是他的,但也是我的。」林紓打斷了話頭,她轉頭看著喬已,神情淡然:「如果失去了這一次機會,那麼這一輩子我都不可能再想有第二個孩子。」

  林紓低垂眼瞼,遮住了狹長的眸子:「我恨那個男人,恨的生不如死。」


  42
  林紓抬了抬手臂,她示意喬已幫她把袖子捲到肩膀,露出了腋窩下方,喬已看了許久,發現有幾處淡的幾乎已經快看不見的針眼。

  他一臉震驚的看向林紓。

  後者嘲諷的笑了笑:「你們只看到他如今對我的百般恩愛,卻只有我記得,他曾經對我做過什麼。」

  林紓雙眼空茫的盯著天花板:「兩年前我授命臥底馬提的毒窟,身份偽裝是他老友病弱的女兒,因為身體原因,就算在毒窟也不會有毒品的危險,馬提非常相信我,我的未婚夫。」林紓頓了頓,她閉上眼艱澀的開口:「我的未婚夫,他最開始並不參與此次行動,我本打算這是最後一次任務,結束後就申請轉業,安安心心的嫁給他。」

  喬已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後來呢。」

  「後來。」林紓淡淡道:「後來他死了。」

  「他瞞著組織來馬提這邊應徵了我的私人保鏢,剛開始一切都很順利,他幫助我傳遞信息,照顧我,保護我,直到遇到了安德烈。」林紓比了個開槍的姿勢:「安德烈看出了他和我之間的情愫,當著我的面殺了他。」

  喬已握著她的手緊了緊。

  林紓笑了笑:「你是不是以為我會崩潰?」

  喬已沒說話。

  「我也以為我會崩潰,但其實我比我自己想的要堅強的多。」林紓的表情帶著淡淡的譏諷:「特別是當一個女人恨起來的時候。」

  「那吸毒。」喬已指了指腋窩下方:「又是怎麼回事?」

  「自然是因為我不肯屈服。」林紓淡淡道:「男人不擇手段起來還真不是一般的齷齪,安德烈想控制我,在毒窟,最好的東西,自然就是毒品。」

  林紓緩緩的吸了口氣:「還算他有分寸,考慮到我的身體,海洛因的比例並不大,每次注射用的也是最好輔助器械,為了能讓我儘快適應定量的海洛因,他還特意請了私人醫生配合藥物調理我的身體。」

  「拜他所賜,就算之後因為懷孕的強制戒毒,我的身體也沒徹底垮掉,總算是挺了過來。」林紓苦笑了一下,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腹部:「但也是那一次,我被告知,今後很難再懷孕產子,身體機能已經相當薄弱,這次能平安到現在都是靠安德烈一擲千金的藥物給吊著的。」

  喬已嘆了口氣,跟著苦笑了下:「你是要恨他。」

  林紓慢慢平靜下來,她喘了口氣,表情祥和:「如果只是單純的恨,我也不會生不如死,但就像你說的,感情沒有對錯,他殺了我的丈夫,卻要我當他的新娘,逼我吸毒,卻也幫我戒毒,調理我的身體,最後,讓我成為了母親。」

  「知道他被帶走的時候說了什麼麼?」林紓突然問道。

  喬已反問:「說了什麼。」

  林紓輕輕的笑了起來:「他說,我是他的罪,也許哪一天贖乾淨了,我就能愛上他了。」

  最後敲定的方案仍是自然分娩,喬已顯然搞不明白為什麼都危險了還不直接肚子上拉口子把孩子掏出來,林紓倒是淡定的很,一副全權交給醫生的架勢。

  「你倒不操心,搞得不像你生孩子似的。」喬已抱怨。

  林紓疼的笑的力氣都沒有,哼哼道:「你操心,你幫我生?」

  喬已訕訕的擺手,示意爭不過她。

  林紓不肯握喬已的手,怕疼的吃不住力氣劃傷了他,喬已自然不肯放的:「瞎矯情什麼,我都看你生孩子了,握個手怎麼了,等孩子出來了,我就是他乾爸爸,所以你要加油,只有乾爸沒親媽的孩子很可憐的。」

  林紓疼的臉色發白,狠狠喘了口氣瞪他:「別佔我便宜,你要當了乾爸爸那嚴老闆就是乾爹了,他我可承受不起。」

  喬已嚴肅臉沒繃住,想到小娃娃喊嚴肆那面癱乾爹就想笑,林紓瞅了他一眼,心知肚明:「你可想好了,這次你有兩條路,要麼回政府去,立大功拿皇糧,萬人齊表,要麼你就守著嚴老闆留下的攤子,等著他回去,你可得想好了,在號子裡蹲兩年也不是容易的事兒,什麼都可能變。」

  喬已恩了一聲,他給林紓調了下床板,淡淡道:「我想好了,我會把東郡整好了,然後接他回來。」


  43.
  嚴肆坐在探視窗口,面無表情的看著對面的李牧年,後者無所謂的揚了揚文件袋:「一年下來適應的還不錯嘛,不過顯然不怎麼待見我啊。」


  嚴肆撇了撇嘴:「你又不是喬已。」

  李牧年氣樂了:「合著不是喬已你都不待見是吧,行,我也不廢話,我就替他來問問你咋樣,過的還習慣不,缺啥不?」

  嚴肆不爽的嘖了一聲:「其他都好,就是能不能別剪頭髮了,板寸夠醜了還要剃,光腦門出去丟不丟臉。」

  李牧年:「……

  文件袋子裡是東郡最近的財務報表,嚴肆一張張看下來放好又退了回去,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李牧年挑了挑眉:「老大沒什麼意見?你家喬已可真賢慧,我跟他這麼久了才知道原來在我這兒才是埋汰他了,現在誰都知道道上有個叫喬已的,混的風生水起,你倒也不擔心從此這江山就算是易主了?」

  嚴肆示意他給了根菸,點上緩緩抽了一口,淡淡道:「我的就是他的,有什麼好擔心的。」

  李牧年了無生趣的聳了聳肩,他又掏了張紙遞過去,交代道:「這事兒喬已本說要瞞著你,但你半年後就能假釋了,我怕你受不了打擊給你提個醒兒,當年你給喬喬請了心理醫生的事兒我也跟喬已交代了,算是還你個人情,不用謝謝我啊。」

  嚴肆皺著眉看著手裡的單子,星火快燒到煙屁股了都沒發現,他看向李牧年,目光冰寒:「誰允許他這麼做的?」

  「你問我?我還想問他呢。」李牧年顯然也被氣的不輕,他煩躁的擼了一把頭髮:「要不然你以為他幹嘛這麼久不來看你。」

  嚴肆抖著手把煙抬到唇邊,才發現已經燒光了,他罵了句髒話,直接將剩下的掐滅在了掌心裡。

  男人緊緊的握著手裡的單子,一字一字的看著,仍是沒忍住,漸漸紅了眼眶。

  那是一份眼角膜轉讓的自願書。

  趙德把新修好的盆栽搬到樓上去,就聽見喬喬的歌聲從陽台那邊模模糊糊的傳了過來,他放輕了動作,果然看見喬已在太陽底下睡著了。

  喬喬的眼睛手術很成功,兩天前已經拆了線,眼神兒明亮,水汪汪的兩顆黑葡萄,漂亮又靈動。

  趙德嘆了口氣,心想這兄妹兩的眼睛都長的賊他媽好看。

  喬已的紗布還沒拆,半邊臉都裹著,躺在躺椅上睡的正香,喬喬看見趙德,慢慢放低了歌聲。

  「哥哥睡著了。」她說話小心翼翼的,心理醫生仍然在看,她比以前的狀態好了很多,原本對於喬已的接近都會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尖叫,現在已經可以正常和男性交談了,只不過態度仍是有點怵,總給人怕怕的感覺。

  趙德儘量離的遠些,在喬喬心理接受的距離範圍內,溫和道:「莫爺送了盆栽過來,喬小姐瞅瞅好看不?」

  喬喬紅著臉,她蹲在盆栽旁邊看了一會兒,轉頭問趙德:「這是什麼花?」

  趙德蹲在另一邊,解釋道:「蝴蝶蘭,看著喜慶。」他攏著手輕聲道:「嚴老闆快到假釋期了,喬先生盼著呢。」

  喬喬沒說話,她摸了摸眼睛,表情有些落寞,趙德看著她,想了想突然道:「喬小姐去嚴老闆的書房玩玩唄,他那兒有意思的東西可多了,我帶您去,不跟喬先生說。」

  喬喬有些猶豫,她看了一眼睡得熟的喬已,點了點頭跟在趙德身後。

  嚴肆的書房還是維持著老樣子,喬已平時並不在這兒辦公,他怕睹物思人,有時候念的狠了,經常把自己關裡面一晚上,喬喬去勸也沒用。

  趙德給喬喬開了門,看著一塵不變的擺飾也是嘆了口氣。

  喬喬倒是很好奇,她摸著大書架慢慢走著,踮著腳仔細端詳,過了半晌突然咦了一聲。

  趙德湊近了,看到是一隻小豬撲滿。

  「這個可以打開麼?」喬喬小心的問。

  趙德摸了摸下巴:「我是沒見過喬先生打開過,不過嚴老闆放在這兒也沒啥禁制,要不喬小姐您打開來瞅瞅?」

  喬喬有些心動,摸著小豬不捨得放手。

  趙德繼續鼓動:「看了咱們就收起來,不讓人發現。」

  喬喬躊躇著,眼巴巴的看著趙德,後者朝天翻了個白眼,得,小人還得自己來做。

  兩人動手擰開了豬屁股,喬喬抖了抖,豬屁股嘩嘩譁的掉出一堆紙片兒來,趙德也囧了囧,嘀咕了一句:「這都是些啥?」

  喬喬打開一張,紙張已經泛黃了,拓印著年輪的毛線,字跡倒是還很清楚,寫著:20XX56日,今天喬跳了JAZZPS:很美很性感。

  喬已醒過來的時候有些頭疼,他傷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生感染,同期做的手術喬喬就沒事,他就還得包著。

  摸索著爬起來,他喚了聲喬喬,並沒有得到回應。

  扶著樓梯走下去的時候,他聽見了書房裡傳來的笑聲。

  他靜靜的站在外面,沒有進去。

  喬喬甜美的聲音清晰的傳來:「今天喬穿了緊身褲,就他能穿的這麼好看。」

  趙德在一旁打趣:「喬小姐見過喬先生穿緊身褲沒?」

  喬喬認真道:「跳芭蕾的時候哥哥穿過。」

  兩人又是一陣笑鬧,喬喬繼續讀:「今天昆哥來了,陶蓉一直在看你,老子恨不得把她眼珠子摳出來。」

  趙德噎了噎,他現在可以肯定這是自家老闆寫的了,喬喬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兒,突然問道:「嚴老闆跟我哥哥早就認識了麼?」

  趙德摸著下巴:「咱老闆16歲就在道上混的,那時候的確老去昆哥的酒吧玩樂……應該就是那時候認識喬先生的。」

  喬已靠在門邊,他有些恍惚,皺著眉在記憶裡搜尋,16歲的嚴肆啊,大光腦袋,除了漂亮的臉蛋兒,渾身上下都是小流氓的氣質,表情跟將來一樣,貧乏的可以。

  喬已聽著喬喬一張張紙片兒的唸著,好似讓那些久遠的沉澱的歲月被重新點上光流淌過一遍。

  那時的他會在酒吧開門前,獨自一人在大廳裡練舞,嚴肆總是第一個來的,默然無聲的蹲在吧檯一旁看著他。

  小豬撲滿是他一開始放在吧檯上的東西,表面上看是讓客人們寫下意見放進去交流,其實是內部傳遞信息的暗號,他每晚都會打開來取走有用的信息,別人寫的壓根沒關心過。

  喬已從來不知道,嚴肆為他寫了這麼多。

  喬喬讀道:「陶蓉是你喜歡的類型麼?你喜歡那樣的?」

  喬已聽了無聲的笑了笑,他都能想到當時嚴肆的表情,抿著嘴,皺著眉,漂亮的眼睛,如同星光一般的燦爛耀眼。

  「咦……」喬喬的聲音有些驚訝:「這個筆記不一樣誒,好像不是嚴老闆寫的呢。」

  喬已皺了皺眉,連他自己也沒發現,先一步走到了喬喬身後,從她手裡抽出了紙片兒。

  那是一張快要被揉爛的紙頁,明顯的被人無數次的摺疊打開的看過,上面的筆跡是屬於自己的。

  喬已微張著眼,慢慢裂開嘴角,最後終於笑出了眼淚來。

  那是許多許多年前,自己最後,留給嚴肆的話。

  不要留光頭了,哥喜歡長髮美人。

  PS:你好嚴肆,我叫喬已。


  END
  我叫林叄,別問我為啥叫這名兒,你去問我媽去,說到我媽我就不得不提自己的兩個爹,我媽說我名字的靈感就來源於他倆。

  我大爸爸叫喬一,我二爸爸叫嚴四,哦,對了,我還有個小姨子,名字和我一樣坑爹,說好聽了叫喬喬,說直白了叫喬二。

  一二四都被叫掉了,所以我只能叫三了。

  大爸爸是個舞蹈老師,跳舞賊性感,賊美麗,賊牛逼,不過每次教舞蹈的時候二爸爸都會不高興,臭著一張臉來監工,切,明明自己私底下摸大腿摸的那麼起勁!

  我媽媽現在在做環境保護,整天帶著我全世界穿梭,今天熱帶雨林啊,明天非洲大草原啊,後天沙漠戈壁跟草泥馬們拍照啊,然後歇一陣子就和大爸爸二爸爸混一塊兒,看二爸爸做生意,跟著大爸爸跳跳舞。

  大爸爸的秧歌,哦,不對,那八字胯,扭的叫一個風騷無敵啊!

  翹屁股細腰,裸著上半身教學,簡直是所有人的福利啊!就可惜沒了一隻眼睛,哎,不過獨眼龍的大爸爸仍是宇宙無敵英俊的帥氣!很有海盜船長的FEEL

  二爸爸是個美人,趙德叔叔說二爸爸曾經是黑道老大,我不聽話的時候就愛說來嚇我,切,誰信啊,我二爸爸這麼美麗,哪有黑道老大這麼嚇人!

  不過所謂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禁我零食的是他!限制我交小女朋友的是他!不帶我玩兒的是他!最對不起我的就是他了!!最可恨的是連媽媽都聽他的!每次把我送爸爸們那去的時候口吻都是:「三兒最近比較皮,嚴老闆你得調教調教了。」

  什麼叫毒蠍美人!這就是毒蠍美人啊!!

  最可恨的是毒蠍美人還是個面癱啊!

  就連搶兒童零食這麼猥瑣的事情他都能面無表情手掌一攤,做的無比光明正大義正言辭!我對這個世界絶望了啊!!

  相比之下大爸爸實在是太溫柔了……又會跳舞又會燒菜,教課扭胯的時候比身邊所有女學生都好看,我還曾經見過大爸爸跳女步,當然,大爸爸的女步一樣能跳的英俊瀟灑又性感!

  那是二爸爸生日的時候,二爸爸可壞了,過生日還不給別人看,我和趙德叔叔還有媽媽喬喬只能趴在舞蹈房的門縫裡偷偷瞄,大爸爸裸著上身,下身用白色被單圍成長裙,他和二爸爸靜靜相擁著慢慢旋轉,旋轉了很久很久。

  哪怕後來我長大了,見識過許多許多後,那一支舞,仍是我生命裡見過的最美麗的舞蹈。

  他們擁抱著彼此,懷抱契合,二爸爸親吻著大爸爸失去的那隻眼睛,不停的說著什麼。

  我轉頭問媽媽:「二爸爸在說什麼?」

  「他說。」媽媽的眼裡含著淚,她微笑著摸了摸我的頭:「我愛你。」

 如同番外一般的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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