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賢拿著這支氣管擴張劑本來想扔進垃圾桶,手卻停在半空中又收了回來,猶豫了一下才放進自己的包包裡;李叔接圭賢回家,認為圭賢應該知道厲旭已經離開曹家,故在車上也沒提,回到家的圭賢當然不可能問厲旭目前的休養情況,直到隔天遇到惠姨,隨口問:

「厲旭現在胃口好嗎? 有多吃一點嗎」?

 

惠姨瞪大眼、驚訝的看著圭賢說:

 

「小旭,昨天已經離開了」。

 

圭賢聽到惠姨所說,心臟突然位移,呼吸停頓了一下才問:

 

「昨天? 昨天離開」?

 

「對啊! 曹少,你不知道」?

 

圭賢黯淡的說:「是啊! 但是,現在知道了」。圭賢說完拖著沉重的心回到房間。

 

 

   沒錯,厲旭是多想離開這裡,從小到大自己不是經常趕他走嗎? 現在他真的走了,為什麼心臟如此難受? 媽媽更想趕他走,到現在還是不相信他不是爸爸的孩子,要幫厲旭解釋嗎? 人都走了,還需要辯解嗎? 就這樣,圭賢待在房間裡,悶得發昏一整晚,沒有給自己滿意的答案。

 

    這段時間圭賢還是跟一群朋友吃喝玩樂在一起,差別是以往有時會跟在身邊的厲旭沒有出現,圭賢心中莞爾,其實有沒有他,根本無所謂,但是習慣下,圭賢會突然喊”厲旭”,是想使喚厲旭幫自己做事,而現在,再也沒有聽到厲旭回應的聲音,心痛嗎? 對,這是心痛,圭賢告訴自己:”難道我真的愛上厲旭? ”

 

    突然圭賢又想起厲旭和自己都是報考上同一間大學,雖然厲旭已經離開曹家,等到開學厲旭還是會來學校報到,這樣有一點期待、又自欺欺人的心態過了這段時間,沒想到大學註冊當天,並沒有看到厲旭的蹤影,圭賢想知道厲旭有沒有來學校? 還特地到教務處查詢新生名單,結果厲旭並沒有報到。

 

    消失了,厲旭真的消失了,圭賢枯木死灰的心情如同失去方向的機翼,腦海裡閃過倆人生活了十幾年的影像,厲旭就真的履行媽媽的契約,滿18歲高中畢業就需離開曹家,然而厲旭離開這段時間,爸媽也沒有因此感情變好,爸爸依然偶爾回來,媽媽還是經常往外跑,以前覺得厲旭是個”討厭鬼”,至少還有個”討厭鬼”陪在身邊,現在是一個人都沒了,是孤單嗎? 還是害怕孤單? 原來自己是如此在乎那位”討厭鬼”,那張如同”面具”的臉孔無時無刻會出現在自己的腦海,是開始想念了嗎? 厲旭去哪了? 這要問誰? 沒有厲旭在身邊,再加上不想和父母多互動,因此圭賢決定寧願住外面,也不想住在沒有溫度的家。

 

    升上大學的圭賢和爸媽商量後,還是決定住在學校宿舍方便上下課,這當然是一個正當的藉口,圭賢將來是要繼承父親的產業,因此所學的是商業財經的科系,這門無趣的科目,讓圭賢只是應付課業,無心於此。

 

    又到了假日期間,這天圭賢回到家裡,爸爸不在家早已知道是忙於工作,若媽媽不在家,可能是回外婆家或去泡在朋友家打小花牌;這次還來不及問候媽媽,就看到媽媽接到電話後,露出怪異的眼神,當下很想問媽媽是去那裡? 想起曾經也問過,但是媽媽不想回答又露出不高興的表情,於是圭賢心血來潮,剛好戴著鴨舌帽可以偽裝的情況下,決定跟著媽媽後面,看看媽媽到底是去哪裡?

 

    圭賢搭上計程車,尾隨在媽媽後方,來到一棟大樓,門口有管理員,圭賢無法再跟入,看著媽媽搭著電梯到9樓,圭賢靈機一動想到如何潛入,於是走到便利店買一樣商品,要一個小箱子將商品封起後,再將鴨舌帽壓低喬裝成送貨員,走進大樓詢問:

 

「我要送貨給淑敏小姐,剛剛他要我馬上送來,請問她住9樓是吧」?

 

「是啊! 她才剛到一下下,你直接送上去」。管理員用手比著,要圭賢直接上樓。

 

    圭賢上電梯到9樓後,發現有2戶,還在猶豫時,聽到吵架的聲音,感覺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圭賢馬上躲在樓梯間,接著門被打開聽到就是媽媽的聲音:

 

「我就是命苦,當你的地下夫人,你在這裡養那婊子,我在曹家幫你養孩子,我算什麼」?

 

「老婆,我已經說很多次了,這都不是真的,快進來說,被鄰居聽到很丟臉」。

 

「丟臉? 我幫你生了一個孩子,他卻叫別人爸爸,丟臉的人是誰」?

 

「你以為我願意嗎? 我也希望可以聽圭賢叫我一聲爸爸」。

 

 

    接著倆人就在門口拉拉扯扯的繼續爭執,剛剛圭賢聽到媽媽和那男人的對話就覺得不對勁,沒想到自己還在猜疑,腦筋還反應不過來,就聽到這句話,後面他們在吵什麼? 圭賢腦袋已經完全空白,只知道最後媽媽又被那男的拉進門裡,雖然還有吵架聲,但圭賢已經不想再聽,拖著沉重的腳步、表情失魂般地離開這棟樓。

 

   圭賢從小就聽到媽媽和顏嫂說厲旭是”野種”,覺得厲旭就是細菌,不是嘲笑他就是欺負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才是,這可是天大的笑話,那男的是誰? 只聽到聲音,看不到長相,難道爸爸不知道媽媽早已走私外遇嗎? 還是媽媽隱瞞的太好? 明明自己不是爸爸所親生,為什麼要將那怒氣出在厲旭身上? 難道是媽媽做了對不起爸爸的事,也認為爸爸也會做相同的事? 原來爸媽早就沒有了感情,為何還要在一起?

 

 

   圭賢漫無目標的坐上Taxi,告知司機隨便繞繞,見司機眼神難免擔心自己是坐霸王車,故先給了一些車資,就這樣,這Taxi開始在市區亂繞著,過了一下下,繞到熟悉的建築物”藍海翡翠大酒店”,圭賢馬上讓司機停下,外面的天空已是灰暗,如同自己的內心,為什麼要停在這裡? 來找心裡的缺口嗎? 圭賢猶豫了一下,看看夜晚來來往往的客人越來越多,莞爾一笑、也進入酒店。

 

   進入酒店的圭賢可能是穿得太休閒,一副街頭少年吊兒啷噹的模樣,感覺不像來消費,先是服務生俊秀過來招呼,見圭賢也沒有啥反應,就是望著酒店的華麗裝潢發愣,俊秀很擔心圭賢是”怪客人”,馬上找東海來幫忙:

 

「小海,那個戴帽子的客人很奇怪,要不要通知東熙副理」?

 

東海剛好在跟赫宰說話,被赫宰認出:

 

「耶! 那不是曹少嗎? 怎麼會來這裡」?

 

於是赫宰過來拍了一下圭賢:

 

「曹小子,好久不見,來尋歡嗎」?

 

「唷! 你變成在這裡工作嗎? 還幫忙招呼」?

 

「我來找東海,你找誰呢」?

 

「找誰? 哼! 是誰」? 圭賢沒有回答,但是滿臉憂鬱,腦海裡卻出現厲旭的臉。沒錯,當時厲旭來這裡工作過,難道他會回來這裡嗎? 自己是抱什麼心態來到這裡? 如果厲旭真的在這裡? 又能如何? 問候他過得好嗎? 傷口好一點嗎? ………,一堆問號無解,就這樣發愣著,讓赫宰又拍一下圭賢:

 

「你傻了? 怎麼怪怪的,有心事嗎? 說來聽聽,不然悶在心裡也不好受」。

 

「沒什麼」。圭賢淺笑後搖搖頭。

 

   圭賢當然沒有說出心煩之事,卻因這次在酒店的接觸和赫宰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再加上上一代有合作關係,也成為不錯的朋友。

 

 

    大一的圭賢並不喜歡目前選擇的科系,只好另外參加學校的外文社團~中文社,認識了不少外系的同學,在這樣的際遇下,巧合地遇到國中同學金起範,其實升上高中雖然沒有同校,圭賢英挺的外型依然沒變,讓起範開心的與圭賢問好,圭賢其實對起範也沒有特別好感,原因在國中時倆人幾乎沒有交集,這一天起範與圭賢聊起:

 

「你還是一樣帥氣,沒什麼變」。

 

「謝謝,你也差不多阿」!

 

「真有緣,沒想到我們會在大學社團遇到」。

 

「是啊! 3年多沒見,時間過的真快」。

 

「國中時,跟在你後面的小跟班金厲旭呢? 怎麼沒看到他」?

 

「哼! 我不知道,他也不是我的小跟班」。

 

圭賢不太想和起範繼續聊這話題,是心中的痛嗎? 沒錯,圭賢只想迴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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