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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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去上課還要帶著筆跟紙去碼字。。。。。
北京之行
早上八點多的飛機,不到十一點就到了北京。
趙明瑄下了飛機就直奔長安街的北京飯店。等到了酒店,趙明瑄就給李修遠打了個電話。
李修遠顯然正忙著辦公,但還是很熱情地囑咐趙明瑄,今晚過去吃個飯,家里就他跟李舒格和李舒格的媽媽,多一個人吃飯也熱鬧答應。
趙明瑄也只能含笑答應。
躺在酒店套房的沙發上,趙明瑄看看時間,林立夏應該快到吃飯時間了,掏出手機正準備給他打個電話。
李舒格的名字卻在手機里閃爍起來。
趙明瑄皺了皺眉頭,父母倆信息流通倒是挺快的嘛。
“喂,明瑄大哥,你到北京啦?”李舒格歡快的聲音從電話那頭蹦出來。
“是啊,剛剛才到,你就這麽快知道了啊。”趙明瑄面無表情地說道。
“怎麽到了也不先給我打電話?我不是說在香港你陪我玩,到北京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你的麽?”
趙明瑄只得笑著說:“我又是不是小女孩兒,還要人陪著玩。”
“我可不是小女孩兒了。你在哪家飯店呢?”
“北京飯店。”
“那我過去找你吧,請你吃飯怎麽樣?”李舒格笑嘻嘻地問道。
真是個被人寵壞的女孩子。
趙明瑄無法,“好的,我剛好準備去吃飯。”
“哈哈,太好了,我半小時之內就能到。”
趙明瑄掛了電話,給立夏打了過去。
想起自己的林立夏,趙明瑄只覺得心里都晃成了一汪水。
“立夏,在幹嘛呢?”趙明瑄含笑問道。
“準備回食堂吃飯呢,你到北京了啊?哎,薛濤,不要亂摸我的頭髮!”立夏邊跟趙明瑄打電話邊推開折磨自己的頭髮的薛濤。
從電話里聽起來,心情很錯的樣子。活潑生動的林立夏。
林立夏高興開心,那麽趙明瑄只會比他更高興更開心。
於是叮囑道:“那你好好吃飯,我也要有事情了,晚上再給電話。”
薛濤其實還在那頭逗著立夏。
林立夏只好一邊躲一邊拿著手機說道:“好,那先這樣,拜拜。”
“拜拜。”趙明瑄笑著掛了電話。
趙明瑄換了套休閑西裝,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也準備坐電梯下樓。
高樓層的頂級套房平日里人都較少,趙明瑄進了電梯,準備摁下摁扭。
卻剛好有個男人擋住,“不好意思。我們剛好也要下去。”
西裝革履的男人顯然是為了後面的女士而趕電梯。等他身後的女士進來,趙明瑄才看清她的樣子。
年紀已經有上四十了,但是保養得十分精致,看起來三十出頭的樣子。
精短幹練的短髮,瓜子臉尖下巴,一雙丹鳳眼卻是顧盼生輝,極其有神。高跟鞋踩在酒店的紅地毯上,一副十足女強人的作態。
跟自己那個外表柔弱,內里主意多多的母親,完全不一樣。
禮貌地沖她點頭笑了笑,趙明瑄往後退了點,給他們留出來位置。
“沈女士,您看,要是投資這樣一個公司……文化產業還是正在迅速發展的過程中……合作投資的話……”之前那個男子正側身跟她匯報著什麽。
趙明瑄手插著口袋,正站在他們後面。雖然不是很想聽,但是還是偶爾可以聽到一些。
男子口里的沈女士卻也只是偶爾點頭,目視前方。快要到三樓時,小坤包里抽出一張名片遞給他,
“貴公司的建議和計劃其實我已經看過了,有可取之處。這是我的私人名片,到時候再聯絡吧。”
隨即步伐堅定地出了電梯。
趙明瑄帶著微笑看著背影筆直頗有氣勢往外走的這個女人。
有一點跟自己老媽挺像的,其實都是內心高傲的女人。
李舒格已經在酒店大堂的沙發上坐著了,見到趙明瑄從電梯口出來。燦爛地對他笑著,大力揮手。
趙明瑄穩定了下自己的情緒,朝她走過去。
剛一走近,李舒格就拉著趙明瑄的手,“明瑄大哥,能在北京見到你可真高興。也不早點跟我說。既然住在北京飯店就要吃這里的譚家菜,不過要早點預定就是,你要是早點說,今天就能請你吃了。”
李舒格也不知道從誰那里養成的壞習慣,怎麽這麽愛拉著別人的手臂。趙明瑄其實很不喜歡與別人有肢體上的接觸,當然,立夏是另外。
挑了李舒格喜歡的淮揚菜。
趙明瑄和她一起到達餐廳的時候,居然又碰上了剛才那位女士,不過這次卻是被一群男男女女簇擁著,還有幾個外國保鏢。
趙明瑄不禁多看了兩眼。
感覺到他的視線,那個女人也從人群中回過頭。見趙明瑄盯著自己,顯然是認出來了,也向趙明瑄點頭示意。
隨即扭過頭去。
李舒格警覺地看了一眼,忙問道:“明瑄大哥,這誰啊?你認識?”雖然說有了點年紀,不過李舒格也承認,是個很有魅力很有風韻的女人。自己喜歡的這個趙明瑄對任何女人來說,都是有吸引力的。不能不提防。
趙明瑄茶褐色的眼睛沒有任何波動地回道:“不認識,只是剛才下電梯的時候碰到。”
雖然一起吃飯的對象,趙明瑄不是很滿意,但是,他還是有禮貌有風度地將一頓飯吃得盡興。哄人這個本事,他還是掌握得挺好的。
李舒格笑起來眼角彎彎,吃完了飯,她又對趙明瑄說道:“我爸也在忙工作,叫我現在先陪你玩兒,等今晚一起去我們家吃頓飯。對了,聽我爸的意思,明瑄大哥這次來北京是有事情?”
趙明瑄擦了擦手,“是啊,這幾年都挺忙的,來北京也只是工作,或者轉機路過。還不如以前上學念書的時候,可以背著背包在北京城里晃蕩。”
“哎,我也是,過幾天就要去香港大學報道研究生了,真不願意去。”李舒格抱怨道。
“怎麽不出國讀?”趙明瑄問。
“本來是想的,不過……”李舒格欲言又止,“並且我也不喜歡外國,不習慣。去香港也是換個環境,北京我都呆膩了。我爸媽還老管著我,吃什麽喝什麽都要過問。還有家里一大堆長輩和哥哥們,實在是有夠郁悶的。”
趙明瑄笑了笑,“這是當然,你是掌上明珠啊。”
李舒格不以為意地看著趙明瑄,“明瑄大哥,那你下午有什麽打算啊?”
趙明瑄自然知道她心里打著什麽主意,“沒有,但憑李舒格小姐的安排。”
李舒格掏出了自己早已準備好的電影票,高興地說道:“那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吧,這片子我還沒看過呢。”
趙明瑄可是有些年沒幹過這種事情了,就算和立夏在一起,他們倆人也喜歡互相依偎著在沙發上看電影。
等趙明瑄在電影院里耗了兩個多小時被還意猶未盡的李舒格拉出來時,他是打定主意下次再也不會進電影院了。
李舒格對趙明瑄說,“直接去我家吧。我爸媽過一會兒估計也回來了。”趙明瑄卻想起自己的資料還沒帶,但是也無法,“好的。”
趙明瑄才剛到北京還沒來得及備車,不過等他們到了停車場,李舒格家的司機已經在那里等著了。車子奧迪是普通,但是京A8開頭的車牌就顯示了權貴的特征。
車子一路開到了萬壽路,這地界趙明瑄還真沒深入進去過,這里可多的是高官的四合院。倆人一起進了李舒格的家,卻沒有想到李修遠已經坐在沙發上帶著老花鏡在看報紙了。另外一個女主人正在和保姆一起準備飯菜。
趙明瑄趕緊上前和兩位打招呼,並歉意地表示匆匆忙忙空手而來,買的禮物都還在酒店里。
李修遠笑著拍了拍趙明瑄的肩膀:“哪里的話,能來我們就很高興了。來來來,這是格格的媽媽,叫嚴阿姨就行了。”
趙明瑄頗有風度地握手,“嚴阿姨”。
嚴開梅從趙明瑄一進門就開始大量這個年輕人,相貌好自是不必說,舉手投足行動有度,態度親切不亢不卑。笑起來的時候,溫文爾雅。難怪李舒格這麽喜歡。
家世算起來也是不錯的,也算年輕有為。心里暗自滿意,這個女婿,可以收。
於是也熱情地叫了趙明瑄,並囑咐保姆削水果去。
李舒格埋怨道:“媽,我跟明瑄都看了一下午的電影了,要吃飯,還吃什麽水果啊!”
“好好好,就依你的意思,吃飯就吃飯。”又轉頭對趙明瑄說:“明瑄啊,我們家格格都被我倆寵壞了,你可要多擔待些。”
趙明瑄笑著說:“怎麽會,女孩子就是要拿來寵的。”、
這句話可說到了嚴開梅的心坎上,她就這麽一個女兒,可不是用來寵的麽。
一頓晚飯吃得賓主盡歡。李舒格自然也看得出她媽媽的意思,挺滿意趙明瑄的。
李修遠得意非常,自己看上的這個年輕人,妻子女兒都喜歡,這是再好也不過了。
等吃了飯,李修遠招了趙明瑄進書房。
“來,明瑄,坐吧。”李修遠自己拿了份文件也坐了下來。
“謝謝李伯父。”
“你的事情,我都聽你媽說了。雖說有不合法規制度的地方,但是行業規則就是如此,做你們這行的都這麽做了幾十年了,中國的房地產利潤也就是這麽來的,要真要追究起來,那牽連的人數可就廣了。所以,要不是非常過分,一般執法部門也不會計較。這些事情大家心里都有數。不過你這次被人擺了一道。”
趙明瑄連連點頭稱是,他還沒說,擺他的就是他家里人。
“這事情說好辦也好辦,難辦也難辦。全看專案組的意思。”
“是,我也清楚,要是往深了追究確實麻煩。”
李修遠又擡頭看了眼趙明瑄,“我在長洲那地兒還算有點人脈。說起來20多年前我還在那里呆過。能幫忙的李伯父我一定盡量幫。”
這趙明瑄還不知道,原來李修遠也在長洲市當過父母官啊。
李修遠將老花鏡摘掉,一雙深邃如古井的眼睛頗有深意地看著趙明瑄,“舒格這孩子很喜歡你。我跟你媽媽的意思,你想必也知道了。”
“您的意思是,讓我跟舒格在一起是吧。”
“你們這樣的家庭娶誰都是娶,都差不多呢。你也沒辦法說選擇一個自己喜歡又喜歡自己的。舒格這樣的,也不會辱沒了你,這孩子除了被我們寵得有點任性,其他還是很不錯的。”
趙明瑄皺眉,沈默不語。
“但是”李修遠的淩厲地看了趙明瑄一眼,“你得在跟舒格在一起前把該斷的,都斷了。不要留下什麽風流債,你自己的感情事,你玩女人,還是,”
李修遠停了一下,“還是男人。李伯父我不想管,當然也沒資格管。如果你答應了,就要一心一意對舒格一個人。這我是有資格有權利過問的。你自己覺得呢?”
他顯然在暗示自己知道趙明瑄的事情。
以趙明瑄的心意,這樣的交易,換做從前絕對是一口拒絕的。但是這一次,他除了忍耐等待時機到來,什麽都不能做。否則功虧一簣。
“如果我輕易答應了您,也只是因為我為了解決現下的問題,而以您女兒的幸福做交換。這不僅是對我自己,也是對舒格的不負責任。”
趙明瑄坦然地解釋道,“所以,真的不好意思,恕明瑄不能答應。”
李修遠頗感意外地看了看趙明瑄,“你啊,你小子聰明人,話也說得漂亮。該不會是放不下那個小男孩子吧。話不能說的太滿。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有錢有勢,貪玩了點是正常,可不要一時糊塗了。”
見趙明瑄沒有言語,李修遠點點頭,“也好,也好,你想清楚了再答復我。我問過舒格,她是實在喜歡你,我們家找什麽樣的人都一樣,既然如此,那我只能選擇舒格喜歡的。我先打個招呼,把事情先壓一壓。”
“那多謝李伯父了。”
作者有話要說:T T 天天在英文課上寫中文小說……真是煎熬啊~~~~~還是英語寫作課……
介個~~~我覺得自己是文筆瓜=。= 真是劇情無能啊~~~~~
想不出好橋段~~~
雖然狗血,惡俗……
但是那啥,木有狗血,木有糾結,也就木有高、潮,木有大快人心系吧~~~~
我盡量狗血得好看點,激動人心點~~~~~
相信腹黑的老趙~~~~
不過別相信俺 T T……
想狗血神馬的,實在是太難鳥~~~~~~~~~~~~
北京之行2
李家派了人送趙明瑄回酒店。
趙明瑄前腳一走,李舒格就拽著她老爸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媽媽看著這拉拉扯扯的倆父女,寵溺地瞪了她女兒一眼,“又有什麽秘密是我不能聽的了。”
李舒格沖她老媽做了個鬼臉,關上了門。
“老爸老爸,明瑄大哥的意思怎麽樣啊?你看連媽媽都挺喜歡他的呢。”
李修遠把他女兒桌面上的書本放好,才嘆了口氣開口道:“趙明瑄,他這次寧願自己大麻煩,也沒答應。說是對你跟他自己都不負責任。”
李舒格一下子塌了臉色,努著嘴坐到床上,也不看她老爸。
李修遠起身安慰她,“傻丫頭,我女兒不說國色天香之類的,那也是要什麽有什麽。什麽樣的男孩子沒有,過幾天你就會忘記了。不要想什麽趙明瑄了。好不好?爸爸給你點錢,明天逛街去買東西怎麽樣?或者出國散散心?”
“這世界上什麽樣的男的都有,可趙明瑄只有一個!”李舒格依舊是不依不饒。
“可他不喜歡你怎麽辦,感情這種事情可勉強不來。”李修遠摸著自己的女兒的頭開始安慰。
“我才不管,我只知道我喜歡他就夠了。爸爸,我誰都不喜歡,就只喜歡趙明瑄。你以後也別指望我嫁人了,要是趙明瑄不要我,我就不嫁了,誰也不嫁!”
李舒格本來就夠難過了,又聽到她爸爸說道“不喜歡你”,這四個字,心一酸,眼淚就撲撲往下掉。
李修遠趕緊連聲說道:“好好好,趙明瑄就趙明瑄,你這丫頭可真是鑽到趙明瑄這個牛角尖里去了。不到南墻心不死。反正還早,再看看,爸爸也再努力下行了不。可別哭了,待會兒讓你媽看見,還以為我怎麽你了。”
“哭哭怎麽了,我這算失戀了,還不許我哭下麽。”李舒格抽噎著說。
“可以可以,你的金豆豆,只對疼愛你的人才有效。你自己先玩,爸爸出去了。”
“嗯。”
趙明瑄其實也大抵知道這次北京之行的效果也僅此而已,本就沒指望李修遠能拉自己一把。沒落井下石就不錯。
要是不去這麽一趟,光他母親的電話,就可以把他折騰死。
他絕對不可能放開立夏,更不可能跟立夏說什麽,我結婚,但是你要不要還是跟著我做地下情人之類的。
林立夏肯定無法接受不說,趙明瑄自己就先舍不得。
趙明瑄沒料到的是趙明瑋居然真的不惜以犧牲整個長洲子公司的利益為代價企圖整垮自己,死死不放手。
他當然也不指望父親能出來救場。一向秉著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趙正成,每次都看著他們幾個兄弟鬥法,誰贏了,就證明誰的能力最突出。
以前的話,的確好解決,然而現在投鼠忌器,他絕對不可能犧牲立夏為代價來渡過這次難關。
趙明瑄手腳攤開,坐在酒店的沙發上。
長長地嘆了口氣。
只有再等等了,能拖盡量拖,無論哪一邊都需要時間。
實在不行,再去拜個佛,北京城里可不只李修遠一尊大佛。
廟大佛多,不愁不接自己香火供奉的。
想到立夏,趙明瑄拿起手機給他打電話。
“立夏,在幹嘛呢?”趙明瑄發現只有對著林立夏的時候,自己的心情才會感覺萬里無雲般開朗。
“今天晚上是晚班啊,在街上值班呢。”立夏說道。
“哦,是的。這幾天忙過頭我都忘記了。”趙明瑄覺得自己最近對立夏確實有點疏忽了,按照以往,他的工作日和安排是會記得一清二楚的,最近確是連好幾個晚上都沒有和他一起吃飯了,更不用說親自下廚。
趙明瑄帶了點愧疚,“這幾天都沒好好陪你了。不怪我吧?”
“明瑄,雖然我跟你在一起,但是你你也別忘了,我也是大男人啊,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倒是你,事情辦得怎麽樣了?”立夏問道。
“嗯,要回去再看看。跟你電話不談工作,有沒有想我?”
“……我們今天早上才說的再見,跟你電話,我也不想談這麽沒營養的話題。”林立夏無比鄙視地說到。
趙明瑄笑了起來,“你回避,說明你害羞,說明就是想了。好了,我知道答案了。”
“不和你聊了,你現在肯定舒舒服服地窩在酒店里呢,我還大街上站著,是工作。對了,什麽時候的飛機回來?”
“訂了明天早上十點多的。那我不打擾你工作了,拜拜。”趙明瑄說道。
“知道了,要去接你麽?”
“不用了,我也是個大男人,不用接。”趙明瑄故意說道。
“……拜拜。”
“好的,小心點,拜拜。”
和林立夏通完電話,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趙明瑄拉開窗簾,從窗戶就可以看到近在咫尺的□,點綴著各式燈光,燈火通明。
心情好了,他突然想起這里咖啡廳的法式甜點做得十分不錯。
點杯咖啡,再叫份點心,應該是不錯的選擇。
趙明瑄其實和林立夏在一起之後改變了挺多生活方式的,比如以前他幾乎每個晚上都要喝杯現磨的咖啡再睡。
而後,尤其是立夏住進來之後那些昂貴的牙買加藍山咖啡豆都被自己丟進了櫃子里,沒有其他的原因,只因為,林立夏居然對咖啡過敏。
趙明瑄不止戒了自己的咖啡,更是連所有與咖啡有關的產品都不碰了。
++++
一個人在一天之內連續在同一個地方遇見同一個人。
這樣的緣分可真是蹊蹺了。
當趙明瑄踏入咖啡廳並且不巧地就在掩映著花籃角落的位置看到今天早上的那個女士,趙明瑄覺得,實在是比當初自己遇見立夏還有緣分。
趙明瑄可對獵艷沒興趣,但是在他發現那位穿著channel精致小禮服的女士也發現了自己時,極其有風度地沖她一笑,隨即走了過去。
“這位女士,我可以坐這邊麽?”趙明瑄微笑著問道。
“sure,您自便。”
趙明瑄拉開椅子坐下來,點了杯咖啡。這才對著她說道,“希望您不要懷疑我是什麽搭訕的登徒子,只是因為能在這麽大的一個酒店,一天之內遇到您三次,我覺得,要是不請您喝一杯咖啡,實在是太可惜了。”
女士聽他這麽說,放下手中的雜誌,倒爽朗地笑了起來,“你這個年輕人,倒還真有意思。我可不覺得你是來獵艷的,我都可以當你媽了。”
“還真看不出來,我都三十了,難道你有五十多,這根本不可能。”趙明瑄微笑驚嘆。
“年輕人可真會講話。你也是想要拉我投資公司的?”女士優雅地端起咖啡。
“這倒沒有,只是覺得,你長得有點像我一位朋友,又一天之內連續碰見三次,真的只是覺得有緣罷了。”
對面正要喝咖啡的人略一失神,旋即又恢復了幹練的表情,
“我們剛好住同一樓層罷了,會碰到不足為奇。好了年輕人,這是我的名片,有生意上的往來我們可以合作。”
說完遞給趙明瑄一張名片。
趙明瑄接過名片一看,周沈麗華。
“周太太?”
“是的,我夫家姓周,當然,你叫我一聲沈女士也是可以的。”
“聽口音,周太太好像不是北方人。”
“是啊,出國也二十多年了,鄉音依舊帶了一點,我是長洲人。”
說完,好似陷入回憶一般,轉頭凝望窗外的繁華夜景。
趙明瑄點頭,“真是太巧了,目前我也在長洲做生意呢。住了一年多了。”
沈女士又轉回來看著趙明瑄,“那可的確算是有緣了。人老了,尤其是女人,需要睡眠,可不比你們這些年輕的小夥子們。好了,多謝你的咖啡,有緣分或者要是有合作意向我們再見吧。”
沈女士起身微笑著跟趙明瑄告別。
趙明瑄也趕緊起來,替她將椅子推進去,“好的,祝您晚安。”
“周沈麗華……”趙明瑄手里捏著名片,翻來覆去地看。
這張名片設計精致優雅,又不失簡練,很是符合剛才那位沈女士的氣質。
只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縈繞在趙明瑄的心頭,如隔靴搔癢一般。
起了個大早,趙明瑄倒是不急著吃飯,反而踱到商務休閑中心的巨大室內泳池里痛痛快快遊了一個多小時。
這才悠悠哉地吃了早飯回房間去。
前臺的工作人員已經將訂好的機票送到他手上,趙明瑄回房間也沒什麽可收拾的,他可沒有到到哪里就帶個什麽當地特產之類的習慣。
不過帶幾塊立夏愛吃的甜點倒是都沒忘記過。
趙明瑄想起某個這麽大了的人還喜歡吃甜食的人,心里一片柔軟。
昨晚去的那家咖啡廳法式西點做的十分有名,昨晚吃的時候,趙明瑄就覺得立夏一定會喜歡的。
下樓,直奔咖啡廳。
當趙明瑄提著糕點盒子準備出去時,卻意外地碰到了兩個人。
李修遠與沈麗華坐在靠窗戶最邊上的那張桌子上。不像是在談事情,更不是好朋友坐一起聊聊天喝喝咖啡的樣子。
沈麗華雙手交叉在胸前,這是典型的防衛或者隱蔽自己的姿勢,表情凝重嚴肅,而一貫儒雅淡然的李修遠,居然沒有了人前的翩翩風度,面帶焦慮。
這兩人居然也認識?
趙明瑄閃過一絲思緒,倒是沒細看,匆匆瞟了一眼就走了。
天氣晴朗,北京的陽光伴著趙明瑄一路回到長洲市。
作者有話要說:噗,我現在英語課日語課都在寫小說
超級囧~~~~
大家多多支持吧·~~~~
看在我努力日更的份兒上~~~~
謝謝~~~~~~
番外(一)見面
沈麗華是絕對沒有想到居然在北京遇上李修遠。
前天晚上,一場豪門宴,來得盡是些富貴權勢之人。酒席到一半,據說有個大人物也在隔壁包廂,要請他過來。
當端坐在中央的沈麗華見到被簇擁著的李修遠推門而入時,整個人震驚得無法言語。
手里還拿著空杯子,所有的聲音與言語她都好像一瞬間都聽不到了,只有轟隆隆的耳鳴呼嘯。
直到旁邊要倒酒的人推了一下才意識過來。
某個官員領著李修遠來到她面前,介紹道:“來來來,麗華妹子,給你介紹下,這是咱們未來經濟一把手啊,我們的財神爺,李副部長。”
李修遠顯然也沒有料到二十五年前一別後,居然拿會再次重逢。
略帶驚愕地看著手里拿著杯子明顯處於驚訝狀態的沈麗華。
感覺周圍的人都不動聲色地看著自己,李修遠很快地調整好姿態,又恢復了他的一貫風度。
伸出手,“很高興見到你,沈女士。”
時光回溯。
二十多年前同樣是在嘈雜的宴席上,還是長洲大學英語系大三學生的沈麗華臨時從當外商翻譯,在那里,遇見了相貌俊朗年輕有為的李修遠。
為期八九天的貿易投資洽談會,身為翻譯的沈麗華不得不與當時的長洲市副市長的李修遠頻頻接觸。
互相傾倒,只是一念之間的事。
宴會又恢復了熱鬧,大家紛紛都給李修遠敬酒,這個當初就前途無量的男人,果然是越爬越高。
已經不複當年的年輕英俊,甚至還帶著點生澀的李修遠,如今可以在一群人面前長袖善舞,該喝的酒他喝,不喝的巧妙地推掉。
沈麗華還是無法平息內心的波瀾壯闊。
以為再也遇不到的人,竟然在這樣一個相似的場合碰到了。
李修遠的出現,開啟她所有不願觸碰的回憶,她想起一個非常貼切的英語詞組,flood into my mind。
不管願不願意,都如同洪水一樣洶湧著,叫囂著倒灌進她腦海里。
李修遠一邊喝著酒,一邊余光瞥著一個人靜靜獨坐在那里的沈麗華。
不消說,他自然知道她內心的澎湃。
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人生唯一一次出軌,沈麗華是他關於長洲歲月最難忘的回憶。
輕而易舉地弄到她下榻的酒店,李修遠隔了一天還是起了個大早,就上了北京飯店。
當沈麗華接到李修遠的電話時,內心的震驚不亞於前天晚上無意間的遇見。
李修遠為她點了杯黑玫瑰冰咖啡,他記得當年沈麗華與他在一起時,最愛的就是這種咖啡。
沈麗華到了約定的桌子,坐下之後看到面前的那杯咖啡,反而冷著臉叫來了waiter,“不好意思,麻煩給我來一杯Cafe curacao ”。
隨即又轉頭對看著自己的李修遠道:“我的口味已經變了,很多年沒喝黑玫瑰了。”
“麗華,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當年我……”李修遠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或者想要澄清什麽。
“二十幾年都過去了,你看你也都老了,還提什麽當年啊。”沈麗華面無表情。
李修遠看著她,真的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有著一口流利英式英語,甜甜笑容的大學生沈麗華了。
自己面前的沈麗華,妝容精致,打扮得體,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幹練。
“也是。都過去了,我都五十多歲了,確實不應該提當年。不過,當時我被我父母勒令調回北京去,我根本就沒有料到,實在是太突然了。並不是想要……,也好,看樣子,你也罷,我也罷,大家都過得挺好的。”
李修遠自言自語道。
沈麗華真的很想冷笑,她也的確這麽做了,實在不願意面對自己年輕時最大的錯誤,也是人生最大的失誤,她扭過頭去望著窗外。
大家都過得挺好的。
真是夠諷刺的。
李修遠的手機這時候卻響了起來,極其可愛的小女孩兒的聲音,“爸爸接電話,快接電話,不接電話……”
手機的大屏幕上閃著一個女孩子的頭像。
李修遠尷尬地咳了兩聲,“不好意思,這鈴聲我女兒定的,有點吵,但不準我換。”
沈麗華的臉色霎時蒼白。
李修遠已經接起了電話,“格格,什麽事情?趙明瑄一大早就飛回長洲去了。你問爸爸,爸爸怎麽知道?好好好好,爸爸知道了,但是這件事情,人家已經拒絕了……好好好,行行,等今晚回去爸爸再跟你談一談。爸爸現在有事情,晚上再說好不好?乖~好的,再見。”
李修遠與女兒電話時的表情與語氣是掩藏不了的疼愛,疼入骨髓。
放下電話,李修遠略帶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我女兒被我慣壞了,有點任性。”
嘴上這麽說,臉上依舊是一片慈愛。
見沈麗華臉色不太好,李修遠關心地問道:“怎麽了?剛才還好好的,現在怎麽有點蒼白,是空調太冷了麽?還是……”
李修遠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麗華打斷,她看著李修遠手機屏保的照片,問道“你女兒?多大了?”
“22,都大學畢業了,調皮地很,還跟個小姑娘似的。你呢?應該也有孩子了吧,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啊?多大了?”
還有什麽比長達二十多年的隱秘譴責和痛苦更讓人無法忍受的?
而面前的這個男人將女兒的照片設成手機桌面,一臉驕傲疼惜地說著自己的女兒。
然後問自己的孩子怎麽樣了。
沈麗華被巨大的痛苦,不安,還有無法忍受的夜夜思慮,無聲的良心審批瞬間擊倒。
她甚至無法控制自己拿起咖啡的手。
一路背負了二十多年的債,李修遠就是那根稻草,今天加在了上面,眼看著就要壓垮她。
憑什麽?
付出代價的是自己,歷盡千辛萬苦,受盡天大譴責的也是自己。
他的女兒,寶貝如珠,捧在手心里長大……
而自己的……
沈麗華反而笑了起來,“你真是什麽都不知道。你知道我當年的境況麽?你妻子來找我,甚至動一下手指頭,就讓我以作風不檢點為由退了學。我臨近畢業了,卻什麽都沒了。”
李修遠臉色一變,他從來不知道自己走後,沈麗華發生了這麽多事,“當年,我妻子答應了我不為難你的,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是,是說了,可我不懂得知難而退,還執意要見你。退了我的學,通知了我家里人。無學可上,有家回不得。也是拜你所賜了。”
沈麗華慢慢開始回憶。
李修遠內心意外又愧疚不已,“當時我真的不知道,不然也不會……家里人逼得又緊,我,我也沒辦法抽開身。”
沈麗華不以為意地一笑,打斷了李修遠的話,“我記得你那個時候,三十出頭了,還沒孩子,非常喜歡小孩子。有一次我們在海邊散步,有個小孩子不小心被浪打過了頭,還是你想都沒想地下水救人。”
李修遠顯然對於沈麗華突然轉變話題有點不適應,只附和著道:“是啊,我挺喜歡小孩子的。不過,後來回了北京,我妻子也申請調回來,不久之後就有了舒格,哦,也就是我女兒。”
沈麗華換了個姿勢,將身子靠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很是無意地說道,“挺漂亮的女孩子,真是幸福,蜜罐里泡大的吧。”
沈麗華又停了停,看著李修遠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我也有孩子,男孩,比你女兒還大上兩歲呢。”
李修遠一臉震驚,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麗華,你……”
沈麗華再也克制不住內心壓抑已久的激動與諷刺,“我離開你的時候,剛剛懷孕一個月。你在長洲的時候,就有孩子了。”
巨大的沖擊使他反而鎮靜下來,皺著眉,壓著聲音問道:“麗華,這種事情,可不能開玩笑。”
沈麗華冷笑一聲,“我有什麽好開玩笑的,活生生的孩子生下來我還能造假麽。你沒見過那孩子,眼睛長得跟你簡直一模一樣。”
李修遠抖著嘴唇,喃喃著“這怎麽可能,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隨即恍然大悟般起身抓住沈麗華的手:“我們的兒子,他現在在哪里?跟著你回國了麽?”
沈麗華笑著地抽出手,看著李修遠這個樣子,她仿佛停不下來了。
不只是他,她自己也是可笑至極。
李修遠收回手,不解地看著瘋魔般的沈麗華,“怎麽了?孩子……”
沈麗華這才止住了笑,卻又是淚終於落了下來,“哪有什麽孩子?你真以為我會一傻再傻地再幫你養兒子麽?”
李修遠這下真是一頭霧水了,心里又震驚又疑惑。
“兒子,你兒子,五歲的時候,被我丟掉了!”沈麗華眼角閃著淚光,卻表情殘酷地說道。
李修遠驀地站起身來,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又笑又哭的女人,“沈麗華!你什麽意思!”
李修遠最後的嗓音已經帶上了顫抖。
“字面上的意思!你知不知道,我當時一個人又要工作又要帶孩子,生活有多困難。我懷他的時候,根本沒有辦法好好養胎,他生下來就又瘦又小,跟只貓一樣!我當時就想丟了他!生下來之後,還經常生病,我根本沒有錢給他看病!我丈夫能給我正常的生活,我為什麽不能去追求,只要我答應不帶著你兒子,我可以過上好日子。不用起早摸黑地跟一群婦女在工廠里幹活,我學的英語根本用不了;不用怎麽計算著怎麽省錢吃飯又要帶兒子去看病;不用窩在貧民區里連個單獨洗澡的衛生間都沒有!”
沈麗華終於將埋藏多年的心事一股腦地傾吐出來。
說了出來,她反而平靜下來,“這麽多年的道德債,怎麽就我一個人來背?我不能否認我有錯,但是你呢,李修遠,你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你當初就不該招惹我,你招惹了我,你就要好好善後。”
“你怎麽這麽傻,當時還把孩子生下來!你有了孩子,怎麽不想辦法來找我啊!”
李修遠頹然地坐下來。
“我當時可不是傻麽,你說喜歡孩子,我一直記得。不過我也不甘心,你老婆她什麽都有,可是就是沒有孩子,我有。找你,哼,我一個無權無勢的女人,拿什麽去追去找你!”
李修遠雙手掩面,小聲地問:“你既然生了他,就該好好待他。你怎麽可以……”
“李修遠!我們兩個人做的孽,為什麽就只有我要來償還!你已經毀了我的生活,難道還要讓你的兒子繼續毀掉我以後的生活麽?”
沈麗華驚慌地極力為自己辯解道。
“我原本打算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里一輩子,可後來想想,憑什麽要我一個人背負著這個良心債。現在看到你的樣子,我滿意極了。你什麽都有,但是你永遠都沒法見到你兒子了。痛苦的,不是我一個人。”
“你把孩子丟哪里了?”李修遠也無力再去責問什麽。
今天的事情,對他實在是沖擊太大了。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原來一直沒有結束,原來一直有自己不知道的生命在提醒和延續多年。
他才剛剛知道自己還有個兒子,然後兒子的母親就告訴他,孩子已經被丟掉二十多年了。
晴天霹靂不過如此。
“帶他去了動物園玩,後來在大門口門口,就丟那兒了。原本想丟到孤兒院的,可是孩子懂事,怕他哭鬧,就……”
報複性地說出口後,沈麗華再也壓抑不住心頭深深的內疚。
這個內疚,她一直不願觸碰。
李修遠只覺得像是誰給了他重重一擊,心臟有承受不住的悶痛,沈重得他完全說不出話來。
他無法指責沈麗華什麽,兩個人半斤八兩,而且,當時的情況,實在是無法苛求沈麗華什麽。從一個前途無量的大學生淪落到被家人趕出去,未婚生子,沈麗華經歷了什麽,自己根本無法體會其中艱辛的一二。
“這麽多年,你就沒想過找他麽?”李修遠手撐著額頭,他實在無法面對沈麗華。
“想過,怎麽沒想過,越想越害怕,越怕越不敢去找。失眠到去看心理醫生,我這輩子,都沒辦法饒恕自己了。”
“麗華,我知道,我根本沒資格說你什麽,可是,你真的太沖動了。你要是不想要這個孩子,你也要好好安頓他再走啊。你就把一個五歲大的孩子丟公園里,他可能被人拐賣了,也可能上街乞討,還有可能……”
李修遠覺得自己沒辦法想象那個孩子,當時只有五歲大的孩子,被母親遺棄後,他要怎麽活下去。
沈麗華已經的臉已經毫無血色可言,李修遠說過的種種設想,她怎麽沒想過。
就是這些設想,讓她長久以來無法安眠。
“我已經得到報應了,這麽多年了,除了他,我一個孩子也沒有。”
“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過去這麽多年,孩子能不能找到,就是我也沒底。先試試吧。有照片之類的麽?”李修遠問道。
“沒有,什麽都沒有。他連出生證都沒有,還是在私人小診所生的。我這次回來,一是為了投資,二是,我也想試著去找找。我真的再也無法忍受了。”
他們之間所有的愛恨糾纏都被時間磨滅了,沈麗華唯一感覺與面前的這個男人有聯系的,只是他們之間有過的那個孩子。
“只能先從長洲找起了,孩子,他,什麽樣子?”李修遠問道、
“孩子叫沈言,言言,很漂亮的男孩子。”沈麗華開始一點一點開啟塵封的回憶,“安安靜靜的,很乖,每天我去上班,怕他亂跑,就鎖在租的房子。留了飯,自己吃,然後就趴在窗口等我回來。”
“眼睛大大的,臉尖尖的,身體不好,經常生病,我也沒辦法,當時根本沒有更多的錢把他養好……”
“他從來沒有像別的孩子一樣,吃過麥當勞,去過動物園,那天帶他出去,很高興。玩得滿頭是汗……”
沈麗華想起自己被丟掉的兒子,一點一滴,從他生出來到五歲。即使日子過得艱難,可是,一手養到五歲的孩子,怎麽可能沒有感情,更何況,那是她親生的兒子。
控制不住地淚流滿面,是傷心,是害怕,是內疚,誰知道呢?
李修遠抽了張紙巾給她,“也許,我們是再也找不回來了。你說的不對,我們倆做的孽,但是償還的是我們兒子。”
手里突然來了條短信,亮了起來,作背景的李舒格在李修遠的手機里燦爛地笑著。
李修遠此刻卻突然怕看到這樣的李舒格。
比起那個不知道下落的兒子,她過得實在是太幸福了。
李修遠的心滿滿都是刺痛,荊棘糾纏。
作者有話要說:介一章~~~雖然木有老趙跟小立夏,但總算把立夏的身世弄清楚啦~~~
我是狗血瓜~~~~~
不過關於立夏以後要對他們的態度~~我也不系很清楚啊~~~
原諒吧~~~顯得立夏聖母了~~~不原諒吧~~~小立夏這麽善良好像不符合~~~~
不過不管怎樣,在立夏心中,都比不上趙明瑄的地位~~~~~
大家的意見如何呢~~~~~
你有我,就足夠了
趙明瑄一下飛機就直接回了辦公室,李修遠這條路走不通,他自然要另謀出路,一棵樹上吊死,可不是趙明瑄的作風。
趙明瑄將西裝外套甩到了沙發上,一張白色的紙片從口袋里飛出來。
趙明瑄倒了一杯水,邊喝邊將地上的紙片撿起來,這個名片,自己居然還沒丟掉?
又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一幕。
趙明瑄突然覺得有什麽從腦海里閃過。
“喂,小張,麻煩你下去,去我車里,拿一份材料,和紙巾抽什麽的放在一起的那個隔層。對,是立夏的資料,很早以前叫你找過的。”
趙明瑄手里拿著資料停留在某一行
“其母沈麗華,長洲市第三紡織廠女工,父不詳。於92年將其丟棄於長洲市市立動物園門口。而後進入長洲市西城區兒童福利院”
難怪覺得這個名字熟悉。
這個資料自己瞄過一眼就放在車里了,沒想到今天還能用到。
趙明瑄想起那頭晚上與沈麗華一起喝咖啡的片段。
“是啊,出國也二十多年了,鄉音依舊帶了一點,我是長洲人”
……
長洲,名字,一樣。
那個女人,跟立夏,好像也不是特別像,臉型下巴倒是有那麽點相似的影子。
林立夏的眉目可是一點都沒有她的樣子。
有沒有可能呢?
搖了搖頭。
趙明瑄接通內線,“小張,你幫我查個人的資料,要馬上,手頭上的事情先放一放,應該不會很難。”
傳真機里一張一張地吐出紙來,還帶著溫溫的熱度。
趙明瑄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手里的資料,這對於他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
大三勒令退學,原因是作風不檢點。
而後開始在長洲市第三紡織廠工作,四年之後,也就是1992年移民美國,而後在長洲市的消息就戛然而止了。
趙明瑄總結了手頭的資料,出國的時間與立夏被拋棄的時間可以吻合。
最大的證據是那張舊身份證上的照片,幾乎可以斷定,那就是前天和今天自己遇到的那個女人。
緣分可真是個令人驚嘆的東西啊,趙明瑄將資料放在一邊。
真是難以置信,自己的北京之行,居然無意間遇到極有可能是立夏的母親的女人。
趙明瑄開始閉目思考。
應該是二十多年沒有出現了,如果有注意自己的兒子的話,那麽立夏不可能一個人過得那麽辛苦,否則暗中幫助那肯定是要有的。
那麽,不聞不問二十多年,她這次回來到底是想要幹什麽呢?單純的投資還是,良心發現順便想找到被自己丟掉的兒子……
今天還看到她跟李修遠見面來著,她居然認識李修遠……
趙明瑄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腦海里閃現過無數個念頭。
等等,他想起李修遠說過的,二十多年前,我也在長洲市……
沈麗華,長洲,李修遠……
他被自己最驚愕的念頭給嚇到了。
自己第一次見到李舒格,被吸引,不是因為她的出身或者相貌,而是因為,她和立夏一樣,有雙漂亮的黑眼睛。
現在,如果,那麽,他總算明白,為什麽他們都有那麽剔透的漂亮眼睛了。
趙明瑄猛地睜開眼睛,忍不住地說了一句“不是吧!”
他簡直要被自己的這個猜想給震懾住了。
“小張,你過來下。”
小張今天真是一頭霧水,公司的事情,還忙得焦頭爛額呢,自己的老板卻一點都不上心,從北京回來也沒有什麽結果,也不好好打算下,先是叫自己找個女人的資料,這會兒又把自己叫進去。
難為他一個人為了稅務心都快操碎了。
等小張聽完了老板想說什麽後,他直接起身驚呼:“不是吧!趙哥!你是不是異想天開啊!”小張嘴巴大得可以吞下一個雞蛋了。
自己的這個老板,才剛才帝都回來呢,不會就這麽瘋癲了吧。要是可以,他真想搖幾下把他搖醒。
趙明瑄的辦公桌上鋪開了一張張白色的A4紙。
他指著對小張說道:“你看,1986年是立夏出生。而在此之前的1985年,李修遠突然從長洲調回了北京,我覺得他原來的仕途計劃應該是在華東地區發展,積攢經驗和力量而後北上。但調回北京之後,實則職位不如在長洲市的時候,明升暗調。這完全不符合常理。”
趙明瑄分析道,“而且,你看看沈麗華的資料,她也是恰巧在同一年被退了學,原因寫得非常含糊。退學之後不到一年,立夏就出生了。你見過立夏,但是你沒見過李修遠的女兒,他們倆的眉眼非常相似,而我現在才明白,原來他們會像,都是因為遺傳自李修遠。”
小張還是覺得沒法相信這件事情,他只偶爾在電視上瞄過幾眼李修遠,大體的樣子都既不清楚了,哪還注意到眼睛。更何況,沒有血緣關系的人長得像,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趙哥,我覺得這世界上巧合的事情非常多,您可別把這件事情當真了啊,我覺得不太可能。怎麽可能有自己兒子還不要的。立夏這個人,我也接觸過幾次,多好我不說,您也是知道的,是個人都願意接近他。這麽好的一個人,小時候得多乖多討人喜歡,怎麽可能舍得丟孩子。”小張說道。
“我聽立夏說起過他小時候,他媽媽一個人帶著他生活,住的剛巧就是我們這次要拆遷的老城區,那里的條件你也是知道的,何況還是二十多年前。他們的日子有多辛苦,可想而知。女人有時候狠起來也是無法想象的,被拋棄,帶著孩子,如果有好生活,我看她未必不抓住這樣一個機會。92年她出國,她自己沒有這個能力,唯一可以解釋的是,她現在的丈夫帶出去。而丟掉立夏,也許正是因為她丈夫不喜歡,沒人願意養別人的兒子吧。”趙明瑄一點一點地分析著。
“趙哥,這可都是您單方面的猜想。李修遠,林立夏,這麽遠的兩個人怎麽可能扯上關系,而且還是這麽讓人難以置信的關系。用匪夷所思來形容我都覺得蒼白。也沒法求證,您就是問立夏,他也什麽都不知道。也不可能跑到李修遠面前去問吧。”
“這我自有打算”,趙明瑄將所有的資料都整理好,放置起來,
“而且,即使我今天這個猜想是真的,我也不可能告訴任何人。小張,只能是我跟你知道。這件事情,就算是立夏,你也絕對不能提。”
“好的,我知道了。”小張這下倒有些想不通了,這要真是一家子,趙哥還打算阻擾人家一家相認麽?
趙明瑄不知道為什麽,他篤定地覺得,這件事情,幾乎可以說是真的了。
巧合的地方,多的他自己都難以相信,那麽,這就不是巧合了。而是事實。
然而無論真假,他絕對要瞞住立夏。
立夏最需要父母的時候,一個人辛辛苦苦地過來了,現在對於他來說,有沒有父母純粹是個無所謂的命題。
他和立夏在一起,絕對不能有任何不安定的因素存在。
比如突然冒出的父母認了兒子然後上演盡職盡責的父母阻止自己的兒子跟男人在一起之類的戲碼。
那可真是太可笑了。
本來與立夏在一起,真正說起來比較困難的是自己,要是立夏的父母再來參合一腳……
他會痛恨這次的北京之行。
麻煩與禍端從來都不是單獨行動的,它們總愛成群結隊地一起出現,意思就是禍不單行。
此刻,趙明瑄可算是對這個道理深有體會。去了趟北京,沒解決問題,反倒由自己牽扯除了立夏的身世,雖然不太好處理,但暫且緩一緩。
又或者,根本不用處理,讓它用永遠成為一個秘密。
其實這才是趙明瑄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但,要是立夏很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呢,趙明瑄轉念一想,似乎又覺得自己沒有這個權利獨斷專裁,家里那只善良加爛好心的交警大貓,搞不定會原諒他的父母,到時候糾纏不清的話……
讓趙明瑄驚訝的是,自己老媽的奪命連環call居然到現在還沒從香港打來,要是知道自己這次又一次拒絕,並且是當面拒絕她和李家的想法,那麽,優雅的母親,會不會暴跳如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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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明瑄今天特地很無恥地將所有事情都推給小張,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親自做飯給立夏吃了。
小別勝新婚,他覺得自己是要好好表現下的。
也來不及換衣服,從公司出發直奔超市,一到超市就速戰速決,買了一大堆食材和立夏愛吃的零食之類的,一溜煙兒就回家。
燒餅一聽門響,還以為林立夏回來了,躥得老高,哪料到居然是趙明瑄,它立馬囧囧有神地退到了另外一邊。
趙明瑄卻是好心情地逮住它摸了摸,丟給燒餅它最喜歡的玉米香腸。
換好衣服,圍上圍裙,又是一副標準的家庭煮夫的摸樣,立馬鑽進了廚房。
煎炸炒煮,樣樣精通,燒餅吃完香腸就溜進廚房,蹲在旁邊,看著抄起大鍋有模有樣的趙明瑄,眼睛一眨都不眨。
夕陽搖搖晃晃地下了雲間,金黃色,像極了均勻火候出來的煎雞蛋。
趙明瑄家的廚房飄飄忽忽地傳出了飯菜的香味。
林立夏下班回來,一推門就聞到了房間里面彌漫的香味,熟悉的,只有在趙明瑄做飯時才有的味道。
然後就看到玄關那雙他去北京時穿的鞋。
果然,是他回來了。
輕手輕腳地關了門,躡手躡腳地走進去。
林立夏高興地將帽子往沙發上一丟,就走到廚房去,趙明瑄正在流理臺上專心致誌地掏魚肚子。
燒餅一看到立夏就要撲上來,趕緊做個手勢讓它乖乖呆著。
紫砂鍋里正在咕咕地作響,燉著什麽東西。
趙明瑄彎腰側著身子,圍裙帶子還系在他的腰上,高大精壯的背影,格外居然給人認真家居的感覺。
這個男人,能夠在家里準備飯菜等著自己回來。
於是,林立夏做了一件,大概他想也沒想過的自己也會這麽主動的事情。
從後面一把抱住趙明瑄,頭抵在他的背上。
趙明瑄先是楞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過來,手上還都是魚血,怕弄到某只其實挺有潔癖的貓。只好舉著雙手轉過身來,低頭看著蹭在自己懷里的立夏貓,溫柔微笑。
“怎麽了,立夏,這是,跟我撒嬌麽?”趙明瑄的手還舉著,雖然他現在非常想摸摸自己懷里的貓。
林立夏立馬回道,“什麽啊!”想著自己居然剛才主動地去擁抱趙明瑄,紅著臉放開他。
趙明瑄得意地笑起來湊到他耳邊,“真想馬上吃掉你。”
“……你快去洗魚吧,它很臭。”林立夏淡定地說完,拍了拍燒餅的小腦袋,示意它跟自己走出去。
等林立夏洗了澡換好衣服走出來,趙明瑄已經在給他盛飯了。
香噴噴的白米飯,足足五盤菜,一鍋燉湯,趙明瑄將飯桌布置地色香味俱全。
“剛好,剛才還想催你呢,都好了,可以吃了。”說完脫下圍裙坐下來。
林立夏吃得歡快,還是家里的飯,尤其是趙明瑄做的飯好吃。
趙明瑄看他比平時吃飯速度快多了,都趕上狼吞虎咽了,給立夏裝了碗湯,“多喝點湯,牛筋牛骨燉出來的,很有營養。”
冒著熱氣的湯嗎,面上飄著一層油膩的東西。
“這可不是油,先弄的牛肉,把骨髓燉出來了,很好喝的。”趙明瑄知道他一向很怕油膩,趕緊解釋道。
“嗯,確實很好喝。”
“今天怎麽吃得這麽快。”趙明瑄端著碗,邊吃邊問道。
“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
他自然明白立夏的意思,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所以,今天很高興。
這個人,總是能夠擊中自己心里最柔軟的部位。
果然是小別勝新婚,雖然這一別,才兩天都不到。
都已經習慣了兩個人偎依在一起睡覺的趙明瑄和林立夏,昨晚,一個人嫌家里的床太大了,睡到半夜居然有點涼,醒來關空調,一個嫌棄人家五星級總統套房的床非常不舒服,味道也不對勁。
一場雲雨,拼盡□。
趙明瑄摟著立夏,摸著他蒸發掉汗水後,微涼的背,“要不要去洗個澡,立夏?”
林立夏擡了下頭,“累,懶得動。”
趙明瑄親了親他的鬢角,“呵呵,可以,都隨你,你要是睡得著,明天早上起來洗也行。”
趙明瑄想起今天發現的身世秘密,斟酌地開口:“不要這麽早睡啊,你明天不是休息麽?跟我說說話,立夏。”
林立夏窩在趙明瑄懷里問道,“說什麽啊,不要問我你技術或者體力好不好之類的東西。”
想起某次就是這樣,趙明瑄非要拖著他問這些問題,鬧得林立夏非常想直接把他從窗口丟出去。
這不是變相調戲是什麽。
趙明瑄緊緊摟了他一下,“你這家夥,想什麽呢。這個我不用問也知道。”
也好,也好,這個氛圍剛剛好。
“跟我說說你小時候的事情吧。”趙明瑄趁機問道。
“小時候?”林立夏疑惑道,“怎麽對我小時候感興趣了啊?”
“我了解你的現在,但是我也想知道你的過去。說說吧。”
“從哪里說起啊?小學?孤兒院還是高中?”
“從小啊,你能記得多少說多少。”
林立夏趴在他身上,能聽見趙明瑄的心跳聲,感受到他說話時胸腔的共鳴。
“小時候,我還和我媽媽在一起的時候。生活條件不好,媽媽去上班,我總是一個人呆在家里。她長得其實挺漂亮的,可是,生活很困難,不愛說話,也不沖著我笑,我最怕她冷著一張臉……”
“我小時候身體不好,我也很害怕生病,生病有時候可以不去看,有時候又必須去看病,要花錢,我媽她就又著急又生氣,我也很難過。再後來,有天,說是要帶我去動物園玩,小孩子嘛,我當時除了家里還有附近從來沒有到外面玩過,當然還是很想出去玩的。我媽那天也難得對我非常好,後來我們到了大門口,她還給我擦汗,問我渴不渴,然後就說要給我買可樂。最後一面,我一直等,她都沒有回來了。”
林立夏其實很少跟人具體說過他的身世,就是薛濤也只是知道個大概而已。雖然,他後來慢慢地不去在意了,但是想起那天在公園門口等到天亮的情景,他還是沒辦法忘記不安和焦急恐懼。
“我媽急得的時候經常說過要把我扔掉之類的話,可我沒有想到居然是真的。”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不知不覺地暗淡了下去,沒有了剛才的輕鬆活潑。
“好了好了,是我不對,我們不說了。”趙明瑄安慰道,“不過,要是有天她回來找你,你會怎麽樣?”趙明瑄故作不在意地問道。
“回來找我?這怎麽可能!”
林立夏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那都是他在十歲之前的事情,等了幾年,他終於明白,他媽媽是徹底地不要他了。
“如果呢?”趙明瑄不依不饒地追問。
林立夏靜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不知道。”
“你會原諒她麽?”
“……不知道。”
“她提起過你父親麽?”
“……沒有,你今晚,怎麽突然問這些?”立夏疑惑地問道
趙明瑄趕緊笑著抱著林立夏翻了個身,摸了摸他的頭,“你這傻小子什麽都不知道。”
靜靜擁抱,深深接吻。
“睡吧,有點遲了。放心,立夏,無論怎樣的困難,我都不會像你媽一樣丟掉你。”
你有我,就足夠了。既然你不知道,那麽就由我替你決定,代替你父母照顧你。
窗外的月光潑灑了半個房間,映襯著趙明瑄的側臉,輪廓分明。
林立夏以前老聽趙明瑄誇自己的眼睛好看,可是今晚皎潔的月色下,趙明瑄的眼睛卻宛如一塊遺落在深夜山谷里的一泊湖水。
趙明瑄將被子拉好,裹住立夏裸、露的肩膀,拍了他兩下,“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是寫文以來分量最足的了!!!!
終於把小立夏拉出來了~~~~
他再不出現~~乃們就要毆打我了 TT……
我系碼字瓜。。。。
童鞋們 呼聲高點~~~俺就上福利~~~~~~~~
老趙的溫泉H。。。。。。還沒給他……
情侶裝
李修遠一夜無眠。
早上起來才發現女兒沒有在家里,這才問嚴開梅道:“舒格昨晚沒回來?”
嚴開梅一邊給他剝蛋殼一邊說道:“你才發現啊,昨天回來就一副失神落魄的樣子。吃完飯就躲進書房里去,怎麽了,工作上遇到什麽問題了?”
“沒有,舒格呢?去哪里了?”李修遠搖著頭問道。
“昨晚去她姥姥家了,恒平從美國回來,你知道你這個寶貝女兒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平表哥了。”
嚴開梅絮絮叨叨地說著。
李修遠表情木然,好像聽進去了又好像什麽都沒聽到。
嚴開梅伸手推了下李修遠,“唉,我說老李,你今天這是怎麽了?”
“哦,沒有,我吃飽了,上班去了。”李修遠放下筷子。
“這牛奶跟蛋還沒吃呢!”
李修遠剛坐到辦公室不久,一夜未歸的李舒格就樂顛樂顛地跑來找他。
“爸爸,爸爸,趙明瑄的事情怎麽樣了?你跟他再說了沒?”李舒格一臉期待的表情。
李修遠此時還在為昨天的事情而苦惱震驚中,深深的擔憂與內疚也讓他難以自拔。女兒活得無憂無慮,要什麽有什麽,就是喜歡的人,也要這個當父親的幫忙追。
一想到自己那個不知所蹤的兒子,李修遠覺得女兒實在是太任性了,“舒格,人家趙明瑄都說了不願意了,你放手好不好?你怎麽就知道你不會喜歡別人了,這年頭,比趙明瑄好的男人多了去了,不要抓著他不放。”
李修遠忍著耐心說道。
“我才不要,我只要趙明瑄,爸,我都說了多少次了。”
“我也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人家不願意做咱家女婿。而且,趙明瑄什麽人你都不清楚,舒格,你不要太盲目了!”李修遠皺眉道,他今天對女兒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
“爸爸,我只知道我喜歡趙明瑄就是了!我不管其他的!”李舒格到最後使出自己最擅長的蠻不講理。
講看來是講不通了,李修遠從抽屜里拿出一個信封,遞給李舒格,“你自己看看,你要是看了還要趙明瑄,那爸爸我也無話可說。”
李舒格從信封里拖出一大摞的照片,全是趙明瑄和一個人不認識的男人。
兩個人應該是在沒有人的私人沙灘上玩兒。英俊的趙明瑄臉上有她從沒見過的燦爛笑容,他身邊的那個男子眉清目秀。
有趙明瑄笑著將人抱在懷里的,有趙明瑄撫摸他的頭,有趙明瑄……
全是趙明瑄跟別人,還是男人的親密照片。
翻到最後一張,是兩個人擁吻的場面。
李舒格驚訝得不能自已,這,這怎麽可能。
李修遠看著呆楞不語的李舒格終究是不忍心,“爸爸一直不打算告訴你,要是趙明瑄肯答應跟這個人斷了,和你在一起,那也沒什麽。可他寧願要個男人,也不要你。就這樣的人,你還要喜歡他麽?”
李舒格反而鎮定了下來,她將照片一一收好放到了自己包包里,“爸爸,那又怎樣?趙明瑄他的身份背景註定他一定是要去結婚的,我是女人,可以跟他結婚。他再怎麽喜歡一個男人也沒用。既然如此,那我一定要跟趙明瑄在一起,哪怕是結婚再離婚我也甘願。”
“李舒格!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這麽大了還不懂事,趙明瑄的事情,別說我不同意,就是你媽媽要是知道了,也絕對不同意。”
李修遠難得的對女兒動了怒。
“你先回去,不要哭了,自己好好想想,趙明瑄到底值不值得你這樣。我們養你這麽大是讓你去糟蹋自己的麽!”
看著掉眼淚的女兒,李修遠這次卻提不起心來哄他,沈麗華跟兒子的事情,實在是讓他心力交瘁了。
李舒格見父親怒氣滿面的樣子,也被嚇到了,止住了哭泣,也不敢再跟她爸爸糾纏下去。“砰”地甩上門出去了。
李修遠疲憊地揉著眉心,這個女兒,真是操碎了他的心啊。
一個是寵得不像樣的女兒,一個兒子,卻小小年紀就被丟掉,不知道會過什麽樣的苦日子。
李修遠明白自己不能再內疚自責下去了。
“哎,老陳啊,我是修遠……無事不登三寶殿啊,這回可有事求你了……唉,話可不能這麽說……”
一陣寒暄過後,李修遠直接進入主題,“事情是這樣的,我一個朋友,這次從美國回來,她當年從長洲出去的。差不多20年前,就是92年在長洲丟了個孩子。不是,是男孩,對,丟的時候才五歲。說是丟在當年長洲市兒童動物園門口了……那一塊都拆遷改造了?哦這樣,好的好的,請盡快幫忙找找,孩子丟的時候五歲,對,名字叫沈言,沒有戶口的……好的好的,麻煩你了,有消息盡快打我電話,我等下叫我秘書留個私人手機號碼給你……好的,再見。”
李修遠打完這個電話,其實他此刻的心情是十分複雜的。
他的親生兒子,他當然想要找到,然而他更加茫然無措地是,如果真的可以找到兒子,他該怎麽面對他。
林立夏和趙明瑄又恢復了同吃同進出的小日子。
趙明瑄早上做了份完美的西式早餐,隨即就叫了某只睡得毫無知覺的夏貓咪起床。
趙明瑄一把掀開他的被子,立夏睡覺總是喜歡趴著睡,要是自己沒有摟著,很快,他就會自然而然地趴到了床上,甚至有一次還被趙明瑄抓到了流口水。
比如現在,穿著睡衣的林立夏趴在床上,睡得十分安靜。
太陽已經晃晃悠悠地挪到了半空中,房間里窗簾還拉著,光線還是有些昏暗。
天氣很好,雖然趙明瑄也很不忍心就這麽把他叫起來,但是睡懶覺其實對身體很不好。
於是趙明瑄同志果斷地拉開窗簾,陽光一下子刷地闖了進來。
因為他知道,林立夏睡覺的時候,對聲音什麽的倒還好,但是對光線很敏感。
坐在他旁邊等了不到一會兒,果然看到立夏的睫毛動了幾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睡得領子都歪了。
趙明瑄將他扶起來,“起來了立夏,一休息,你就睡懶覺。”
“難得休息,讓我多睡一會兒也不行麽。”半閉著眼睛的林立夏埋怨道。
“今天有節目,乖乖換衣服出去吃早飯。”趙明瑄邊說邊去衣櫥里把他的衣服拿出來,丟給立夏,“動作快點。”
等林立夏意識完全清醒過來,咬著吐司看了看趙明瑄又看了看自己。
下半身一樣的牛仔褲,上半身,趙明瑄穿著黑色的翻領短袖,自己的是淺灰色的,除了顏色不一樣而已。
“幹嘛穿一樣的衣服?”
趙明瑄喝了一口牛奶,“穿一樣的衣服怎麽了?”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林立夏暗自腹誹。“我們又不是雙胞胎。”
趙明瑄被林立夏的這句話逗得眉開眼笑,“早上起來比平時更呆。你忘了,我們是情侶啊,這是情侶裝。”
“……會不會太囂張了。”林立夏怎麽可能不知道趙明瑄的意圖。
“我就是這麽囂張。”趙明瑄淡定地回答。
某人無語。
安頓完了燒餅,趙明瑄和林立夏一起下樓,意外的是,電梯才下一樓就停住了,門開了,居然是許悠揚。
許悠揚此時其實還在魂遊仙境,昨晚熬夜追美劇,看得太遲了,今天還有她的班。
等電梯門一打開,出現在她面前的,居然是兩個衣著相似的帥哥。
趙明瑄黑衣牛仔褲,立夏穿著灰色的,站在他旁邊。
就連許悠揚也不得不承認,兩個人異常和諧養眼。
黑色其實跟趙明瑄挺搭的,低調中透著犀利;穿著淺灰色的立夏,反而顯得親切柔和,更襯得他膚色白皙。
看牌子,應該是趙明瑄買的,這家夥還挺有品位的嘛。
許悠揚打量了半天,好囂張的兩個人啊!
居然穿情侶裝!
趙明瑄終於開口說道:“許小姐,再不進來,我們就要下去了。”
許悠揚瞪了他一眼,趕緊踏進電梯,對著立夏燦爛地笑著問好。
“哇,立夏,你們不是吧,這是去哪里啊,還穿情侶裝。”許悠揚拉著他驚嘆道。
林立夏就知道會有這樣的效果,趙明瑄還不以為意,本來他想換件衣服,被趙明瑄禁止了。
看吧,現在尷尬了,“這個,其實……”他支吾著,不知道說什麽。
趙明瑄心情很好地開口:“許小姐,我跟立夏是情侶,穿情侶裝應該沒有問題吧。”
許悠揚哼地轉頭看了一眼被自己擠到後面的趙明瑄,“你幹嘛跟立夏穿一樣啊,明顯沒有人家立夏好看,真是被比下去了。”
“是嗎?聽你這樣說,我很高興,說明我的立夏的確非常好看,這是你對我眼光和審美的肯定。”
趙明瑄從容地回答。
“……”
許悠揚此刻十分後悔自己居然會搭理趙明瑄,此人臉皮厚的程度,令人髮指。
“哦,還有,下次不要在盯著我家立夏看了。你知道,男人也會吃醋的,比如我,要是我一生氣,不知道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趙明瑄再接再厲地刺激許悠揚。
眼看著許悠揚氣鼓鼓地接不下去話,林立夏趕緊勸道:“明瑄,你怎麽也跟薛濤一樣老愛跟悠揚擡杠,讓著女孩子一點。”
當然,趙明瑄的段數明顯比薛濤高了數籌。
“立夏這麽好的人,怎麽就入了你的魔掌,哼!”許悠揚趁機表達自己的不滿。
電梯終於下到底樓。
趙明瑄一把拉著立夏就往車庫走,氣得許悠揚直跺腳,這才想起自己好像快遲到了,急急忙忙就往單位跑。
作者有話要說:老趙和立夏要去哪里捏~~哪里捏~~~~
你們知道的……
對了 要是明天下午三點多的時候 俺還沒更新 那就是要等到後天鳥……
好多功課啊!!!!
童鞋們讓我休假一天!!!
鬼扯的日語我還沒背清楚!!!居然要小測……T T 我討厭日語
溫泉,極盡纏綿
上了車,趙明瑄就側過身親力親為地給立夏系上安全帶。
林立夏曾無數次表示過抗議,但趙明瑄皮厚,直接用“我喜歡這樣親近你的感覺”堵得立夏只好順從了趙明瑄。
其實很多時候都是這樣,趙明瑄他非常注意細節,比如他一定要給立夏系安全帶,早上擠好牙膏,吃飯時給他夾菜又或者今天要他穿這件衣服等等之類的。
但凡趙明瑄能夠做到的,一定要親力親為。
趙明瑄他,似乎非常享受這樣照顧自己的感覺。
而林立夏,只要趙明瑄喜歡的,自己又不反感和反對的,都可以順從趙明瑄的意思。
兩個人已經養成並且開始享受這樣的相處模式。
趙明瑄方方面面地照顧甚至可以說有些寵溺地對待立夏,而立夏總是接受順從他的意思,頗有些“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感覺。
趙明瑄開車出了小區,林立夏終於問他,“今天你不要去公司麽?事情不是還沒解決?”
趙明瑄自己是老板,工作起來可根本沒有周末假期的區別。
趙明瑄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摸著立夏的頭,這個動作已經成為他的習慣性動作之一,就像親吻一樣,同樣是表達他對立夏的喜愛之情。
“不是很久沒跟你一起出去玩了麽?麻煩在那里,不是我努力下就可以馬上解決的。與其在那里窮擔心,還不如拿這個時間跟你一起散散心。”
“你可別老壓迫張哥,肯定是把工作推給他了。”
林立夏想到某次張助理急急忙忙地給自己送飯的事情,就覺得很無語,趙明瑄直接化身成剝削階級,可憐的張助理就是被剝削階級。
“呵呵,怎麽了。小張對我們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我才敢放心讓他來。”
“我們今天去哪里?”林立夏決定不能跟某個特權階級的大少爺講勞動人民的心聲。
“去過的,你忘記了麽?湯山溫泉。”
趙明瑄其實從上一次泡溫泉開始心里就有某個隱秘的企圖了,那麽今天,是不是可以實現了……
又接著說道:“這段時間太辛苦,去那里放鬆下不錯。”
這個企圖,現在當然不能說出來。
我們老實巴交的林立夏自然是同志信以為真,還替辛苦工作操勞的趙明瑄同志心疼了那麽一下下。
兩個人吃了飯,回了房間休息,還是上次的那一間。
林立夏從窗外望出去,山間的美景依舊,水光十色,綠林繞人家。
兩人關系已經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是不是也算“物是人非”?
趙明瑄走過來,已經不是上次小心翼翼地接近,直接摟過立夏就是深切一吻。
唇舌的親密交纏,趙明瑄琥珀一樣的眼睛滿是情意,溫柔地看著依舊睜著眼睛,有些呆呆楞楞望著自己的立夏。
這個家夥,還是沒有完全學會接吻時閉上眼睛,經常這麽忘記。
於是趙明瑄也就故意學他,邊吻邊看著立夏,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實在是沒辦法忍受這個場面了,趙明瑄自認自己的吻技還是不錯的,還沒有人可以像立夏這樣居然沒有沈溺於其中的感覺。
趙明瑄笑著放開了他,就這麽看著他爽朗地笑了起來,“立夏,你有時候,真的挺呆的。”
林立夏掙脫趙明瑄的手,抑郁地說道:“我哪里呆了,分明是你太壞,跟只狐貍一樣。”
“林小貓,最近越來越會跟你主人頂嘴了啊。”
林立夏怒了,“誰是你養的貓了,趙狐貍!”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我是那只狐貍,你是小王子。”
林立夏自然知道他話里的含義,他說他是那只等愛的狐貍,自己是把他馴服的小王子。
趙明瑄知道他喜歡看這本書,居然也透透徹徹地研究了一番。
趙明瑄看著林立夏抓狂又隱忍下來的樣子,就覺得昨天跟小張說要放假一天時,小張怨念地答應自己的時候,那一點點愧疚感根本不算什麽。
林立夏自覺自己是不太會說話而已,哪里是趙明瑄說的呆啊。
想起上次一起來泡溫泉的情景,他終於恍然大悟,自己的確是有那麽點遲鈍。
於是,他用“你要是敢撒謊就慘了”的嚴肅表情問趙明瑄道:“上次你帶我來溫泉,是不是……”
“嗯,想看你不穿衣服的樣子,順便找機會,摸兩把。”趙明瑄坦然地回答道,心里暗笑,還說自己不呆,現在才問。
“好的。那你等下離我三米,不許碰我。”某小貓亮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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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歸這麽說,趙明瑄要是想搞什麽動作,林立夏還能把他怎麽著麽?
吃幹抹凈都算是好的了,他可實在鬥不過這只趙狐貍。
其實早上睡得挺足的,趙明瑄原打算讓他再睡一會兒午覺,沒想到立夏一直有精神居然怎麽都睡不著。
兩個人呆了沒會兒趙明瑄就提議,既然睡不著,要不直接去溫泉吧。
林立夏這次有了經驗,找對地方,試探著方才下了水,沒像上次那樣摔個大跟頭。
趙明瑄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就止不住想發笑。
於是,林立夏深深懷疑,上次是不是也是他使壞。
才下水沒多久,趙明瑄就撲了上去。
倆人辦事一般都晚上,林立夏還別扭著不許開燈,難得欣賞他沒怎麽穿衣服的樣子。
林立夏一邊回擊趙某人邪惡的眼神,一邊還要抵擋他邪惡的手,這人真是不老實。
趙明瑄賴皮般地貼在林立夏身上,不離半寸。
手腳並用,上下其手,光滑的皮膚浸潤著溫熱的泉水,撫摸起來,如玉溫潤。
這次可不像上次那樣,只能看不能摸了,就是吃那也是可以的。趙明瑄禁錮住不斷在他懷里扭動的某人,氣息添了浮躁,茶褐色的眼睛此時更是加深了顏色,瞇了瞇眼睛,趙明瑄低聲道“不要亂動。”
林立夏當然明白了什麽狀況,這家夥,又變身成大色狼了。身體的火熱不亞於此時他灼人的視線。
趁著自己楞住的一瞬間,嘴唇就被柔軟和溫熱的事物覆上。
起初只是輕輕地摩挲,好似要擦出細細的火花。而後趙明瑄不再滿足於這樣的蜻蜓點水,扶住立夏腰的手似有似無地撫摸,癢得林立夏將要驚呼。
絕好的契機,長驅直入。
舌頭輕輕掃過他嘴里的每一個角落,隨即努力勾得他的,仔仔細細糾纏不已。
最熟悉的親吻,最親愛的人。
趙明瑄放開立夏,眼里盛滿的是最溫柔的笑意。又再度傾身抱住面紅耳熱的林立夏,“我想……”
林立夏烏黑的雙眼仿佛染上了一層水色,略帶驚慌,偏還要裝著不在意地說道“你不要想太多。”
趙明瑄不接話,直接抱著他的脖子就開始他的想法。
順著立夏的下巴,吸吮,啃噬,一點一點,麻痹的感覺,侵入骨髓。
唇舌掠過布滿水漬的胸膛,仿佛一條蛇隨著趙明瑄的動作流竄身前。如此親密的肌膚相親,騷動得林立夏忍不住輕聲喘息。
趙明瑄的動作卻越來越向下,到最後已經是蹲下里,幾乎整個身子埋在水里。等林立夏意識到他到底打算幹什麽的時候,趙明瑄已經猛地紮進水里。
溫柔含住。
突如其來的異樣快感,讓林立夏又驚又窘,交織成難以言繪的強烈感覺,嚇得立夏趕緊伸手抱住趙明瑄的頭想把他拖出水面。
奈何居然完全使不上力,只因某人在水下愈發作怪。
其實不到一分鐘,趙明瑄當然沒有那種天賦能在水下憋著呼吸長時間“工作”,還要使勁扶住立夏快要軟掉的腰。
從水里猛地“嘩”地一聲鑽出來,林立夏的視線里終於再度出現了這個讓他“膽戰心驚”的人。直到現在,他依舊是大起大伏地喘氣著,剛才的呼吸好像都被榨得一幹二凈。
趙明瑄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再度摟住立夏,笑得格外邪氣,“怎麽這麽快,太沒用了吧。”
“你,我……這個……”林立夏從來沒有想過,趙明瑄居然為他做到這一步。
“怎麽?刺激得成結巴了?”
趙某人得意非常,又扶起林立夏的腰,“現在,該是我的福利了。”
林立夏抱緊他的身子,防止自己隨著趙明瑄的動作滑下來,到後面索性連頭都靠在他肩上,脖頸交纏。
溫柔地律動,溫柔地挺進。
只聽得身下的水有節奏地嘩嘩作響,趙明瑄灼熱的喘息粗重沈悶,還有自己抑制不住地溢出切切呻吟。
龍頭的嘴里依舊噴出溫溫的泉水,濺在水面上叮咚作響。
池面被二人攪得晃蕩搖動。過了盛夏的陽光已經有了秋的剔透,依舊是從那雕鏤精細的石窗漏進來,屋頂水紋波動。
林立夏好像覺得自己被趙明瑄深深埋進了水里。
趙明瑄抱著徹底伏在自己身上的人,深淺動作,在溫潤濕熱的水中,極盡纏綿。
作者有話要說:我居然有更新強迫癥……又來了又來了……當然由於容九一直催我,我就更了
上了福利!!大家不要再潛水了……
阿瓜目前月榜30,好想去首頁呆幾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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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讓更多人知道這個故事,看到深情的老趙和很萌的小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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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婚?
李修遠吃完晚飯就進了臥室,李舒格因為前兩天老爸那麽兇地跟她講話,也拉著一張臉不理他。
李修遠實在是沒有精力再跟以前一樣去哄她,這兩天寢食難安,就是工作都提不起精神。
一想到那天跟沈麗華的見面,那番談話,一想到自己那個從未謀面的遺棄子,他總算體會了心如刀絞是何滋味。也一直在催著長洲那邊的工作,86年出生單單叫沈言的人就有上千上萬。長洲市兒童動物園拆掉之後,片區派出所也輾轉換了幾撥,90年代的辦案檔案也正在找。
他怕找到孩子不知道自己到時候如何面對,更怕找不到孩子,那麽將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痛苦和遺憾。
與這件事情比起來,李舒格所謂的孩子氣一樣的“愛情”根本提不上他的議事日程。
嚴開梅敲了下,李修遠擡頭應了一聲“進來。”
將泡好的太平猴魁放到他桌上,這是李修遠最愛的茶,嚴開梅拉了張桌子坐他對面,“你們倆父女這都是怎麽了?格格從姥姥家回來那天就不開心,整天聳拉著張臉。你也是,你看,最近臉色都差了許多。”
李修遠抿了口茶,“沒什麽,最近事情有點多。舒格還不是因為趙明瑄的事情,這丫頭平時太任性的,也得挫挫她的氣,這樣慣下去怎麽了得。你隨她去,過幾天就好了。”
嚴開梅剛想說點什麽,李修遠桌面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一看居然是長洲那邊打來的電話,李修遠心下一驚,沈著穩定地接了起來,“哎,老羅啊,對,是我,稍等。”
隨後做了個手勢,示意嚴開梅出去。
等嚴開梅“哢嗒”一聲關了門出去,李修遠鎮定了下自己的情緒才開口問道:“好了,老羅,是不是你們市局那里有消息了?你看真不好意思,友人急著找,過幾天就要回美國了。”
“李部您真是太客氣了,找人而已,只是年代有點遠,找當時的報案記錄找了很久,這才耽擱了幾天。”
他強自鎮定,“那,可有結果了?”
“有啊,還真有這麽個小孩子。92年5月3號被遺棄於動物園門口,不過,根據當時孩子說的,好像不是走失了啊。當年的民警帶他回去過,說他家里就一個媽媽,找到他家的,已經人去樓空了。孩子的母親也不見了,好像是故意遺棄?”
李修遠只覺得眼前的燈光都開始晃眼起來,“孩子是叫沈言?”
“是啊,是叫沈言,當年的時候才5歲。後來給送到孤兒院去了,都挺大了現在吧。咱也沒細看,一找到符合條件的檔案就給您電話了,完整的資料我馬上叫部門同志傳給您可好,包括當年那份備案的掃描?”羅局說道。
“好的,能現在傳過來麽?我的郵箱等下發你手機上。”李修遠的心頭算是落下了一塊大石頭,
總算,也許過得不是很好的日子,孩子應該是平安長大了。
“可以,可以,我馬上一個電話叫人傳給您,您不用二十分鐘就可以收到了。”
“好的,真是麻煩你們同志了。”李修遠只覺得自己握著手機的手都開始顫抖起來。
一掛下電話,李修遠就打開了電腦開始慢慢等,終於在電腦顯示8:22分時候,桌面右下角提示新郵件。
李修遠摘掉眼鏡,嘲笑著搖了搖頭,自己活了將近六十年,都沒有這幾天“精彩”。
一份從交通系統內部通過公安局傳給李修遠的資料,李修遠等照片一打開就傻了眼。
這個人只是當然會有印象,查得趙明瑄時附贈的照片上,全是這個男孩子。
林立夏,林立夏。
所有關於林立夏的資料都傳過來了,甚至包括他大學時生病的記錄。
李修遠看著電腦中的照片和文字,反而鎮定下來,這怎麽可能!這叫他如何相信,他女兒喜歡的人,也是他兒子的情人!
老天給他開的這個玩笑,該有多大啊。
李修遠此時更加覺得這就是個大烏龍,可他又不得不承認,這個穿著制服,眉清目秀的男孩子,極漂亮的眉眼,跟自己跟女兒的確是有那麽點像。
但是,出生年月日就只有年可以對得上,生日不對。
李修遠此時恨不得就飛到長洲,所有的猜想都敵不過血緣的證據,一驗DNA就可以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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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立夏在溫泉玩得過了頭,等開車回長洲的時候已經是將近十點。
原本趙明瑄提議住一個晚上再回去,林立夏表示自己上得是早班,開車回去也是來不及的。
於是兩個人趁著夜色一路回了長洲,匆匆洗了個澡,林立夏就想往床上躺。趙明瑄還逼著他喝睡前牛奶。林立夏只覺得自己困得看都要看不見了,還喝什麽牛奶啊,連連搖頭。
趙明瑄只得扶著杯子灌了下去,末了抱怨道:“我說在那里過一夜吧,你一定要趕回來。”
某人趴在床上已經開始眼皮打架,“早上要上班的,無緣無故請假或者翹班那都是要挨批評的,也是對工作不負責任。”
趙明瑄替他掖好枕頭,“嗯,是,林警官最負責人了,人民的好交警,行了吧。”
回頭一看,人歪在枕頭上睡著了。
趙明瑄搖著頭笑了笑,在他孩子氣的睡顏上輕輕一吻,幫他蓋好杯子,拿著自己的筆記本就出去了。
趙明瑄把筆記本搬到了客廳,十點而已,時間還早,可以再工作一會兒。
趙明瑄已經習慣了晚睡早起,雖然昨晚自己看文件看材料也忙活到十二點多了。利索地準備了早飯,看下時間差不多了,趕緊把某個睡得毫無知覺的家夥叫起來,昨晚上了床,抱著他睡林立夏都沒醒。
林立夏洗漱完了出來,還是覺得自己沒有睡夠,昨天坐了四個多小時的車子,還被趙明瑄壓在水里打戰一場,實在是累得夠嗆。
趙明瑄看著一幅睡眠不足的樣子,笑道:“嗯,要真是覺得累就別上班了,你整天到街上吃灰塵,我都覺得心疼。”
林立夏接著道:“那不行,這可是我工作。”
“你工作就是跟我呆一起,雖然我不是非常非常有錢,但養你還是夠的。”趙明瑄微笑著說。
“那不就是包養了。”林立夏怒視趙明瑄。
“什麽包養,是結婚,我們結婚吧。”迎著窗外投進來的有些透明的早晨陽光,趙明瑄的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眼里滿是溫溫笑意。
林立夏喝粥的動作都停了下來,一點一點,從耳朵開始,紅了整張臉,連耳垂都要滴出血了。趙明瑄滿意地看著,夏天的暑氣退下去,他比之前更白了。
這個人,他在說什麽?結婚?自己沒幻聽吧。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樣,趙明瑄放下自己的湯勺,繼續補充道:“你沒聽錯。男人跟男人當然也可以結婚的。我們遲早,是要在一起的。”
林立夏紅著一張臉,急急忙忙地又接著喝粥,想要掩飾自己的慌亂,含糊道:“在說什麽啊,趕緊吃飯。”
趙明瑄一伸手抓住了他的,溫柔說道:“你該不是以為,我們就只是談戀愛而已吧,然後,分手,你找個女的,我也再去找個女的結婚之類的?”
林立夏從來沒有聽趙明瑄說過這個問題,他們的感情,於世不容,是禁忌,是背德,是不倫。
薛濤一直反對的原因,也正是在此,趙明瑄的家世地位根本不容許他不結婚跟一個男的廝混在一起,自己要是跟著他,絕對沒有任何保障。
趙明瑄不提,林立夏自然也不會問。
其實薛濤哪里知道,他要的不多,可趙明瑄給了他這麽多的關愛,這二十多年來,從來沒有誰,為他做飯,給他洗衣服,生病的時候親力親為地照料,無微不至。林立夏覺得,自己享受過這些,都是一種奢侈了。
當下如此美好短暫,他怎敢求未來?
他不是沒想過,有天趙明瑄會離他而去,那麽他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這個人,給過他這麽多這麽多從來沒有的愛,足夠了。
低著頭,看著碗里的粥,林立夏突然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趙明瑄。
趙明瑄看著面前只留個自己一個黑色發頂的人,仿佛又回到了兩人剛剛認識的時候,靦腆的不善於交際的小交警,自己說些什麽話或者盯著他瞅著,林立夏就會這樣低著自己的頭。
趙明瑄放開他的手,撫摸上立夏的頭,“頭髮有些長了,可以去修剪一下了。”
“啊?”林立夏對於趙明瑄突然轉移話題有所反應了。
對上那雙有些不知所措的溫潤眸子,趙明瑄琥珀一樣的眼睛沒有一絲陰影地,毫無保留地傾瀉自己的感情,“我們從來沒有說過這個話題,我可不擔心你會覺得我會是個玩弄感情的花花公子。我一直在等你,立夏,你還記得,我跟你表白時說過的話麽?我從來就沒有過這樣的感情,即使是你也無法體會。我們在一起,一直是我在主動,在主導著。我在等你心里的感情慢慢長大,大到,”
趙明瑄停了一下,對著立夏清晰地說,“大到,你可以忍住所有的困苦和艱難,直到我們有能力一輩子在一起。”
“明瑄……”林立夏只覺得自己的眼睛酸酸的。
“立夏,我從來沒有像愛你一樣愛過一個人,從前沒有,將來也不會有了。”
趙明瑄搖著頭嘆氣道,自己,真的是被這個人牢牢俘虜了,一輩子的囚困,然而卻是這樣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我做事說話從來都是深思熟慮的。我所有和你說過的話,都是認真的。和我一直這樣在一起好麽?也許,努力的過程會很難,你答應我,絕對不能放棄我,放棄這段感情。”
趙明瑄極其認真地凝視著立夏,等著他的回答。
除了回答,是,林立夏的心中怎麽可能還會有其他的答案呢。
聽到自己滿意的回答,趙明瑄接著不緊不慢地說了自己心里的想法,“等我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我們就去國外結婚。”
林立夏吃驚道,“原來都是真的啊?”眼睛瞪得堪比一只得到新玩具的貓咪。
趙明瑄故意沮喪地說道,“我很傷心,你把我的求婚,不當一回事兒。”
“……”
“趕緊吃吧,你上班要遲到了。”
林立夏這才發覺,時間居然快接近八點了,匆匆忙忙喝了粥,塞了一塊面包到嘴里,就出了門。
趙明瑄看著他急急忙忙的樣子,嘴里叮囑道:“過街的時候小心點”。
心里卻暗自說道,立夏,你要說到做到才是。
如果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不管什麽原因,當初沈麗華有了孩子卻沒有得到李修遠的照顧,並且導致她將立夏丟到。這次自己無意間撞到沈麗華和李修遠見了面,都是一個不好的訊息。
沈麗華怎麽可能會一直瞞著李修遠孩子的事情呢?
而且,她二十多年了都不會來,這次一回來就跟李修遠見面,會不會就是為了找回被丟掉的孩子?
趙明瑄也無法猜到,這兩個不負責任的父母到底打算做什麽,然而,他篤定的一點是,絕對不可以傷害立夏,絕對不可以對他們的感情有影響。
就像自己對立夏說過的,不久的將來,他們要去國外結婚,要一輩子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勤快地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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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想寫個Q版的小劇場……林小貓和趙狐貍的森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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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林立夏
李修遠約了沈麗華在那天的咖啡廳見面,他在電話里並沒有提到可能找到兒子的事情,只說事出有因,希望能再見一面。
沈麗華姍姍而至,李修遠還是極其有風度地起身為她拉好椅子。
“什麽事?電話里不能說,非要約出來,李副部長,您工作很清閑嘛。”沈麗華話里帶了諷刺,她盡量在李修遠面前表示強勢的態度。
“麗華,我今天來,不是跟你置氣的,我們談談兒子的事情。”李修遠對她這種態度不置可否,
畢竟,現在擺在面前的,兒子最大。
這個女人,自己愛過,更何況還給自己留下一個兒子。
沈麗華偽裝的面具出現一條裂縫,“李修遠,你要跟我談什麽?兒子?”
無論心里再如何逃避,偽裝,兒子是她不能不動容的最大弱點。
“是的,我前幾天托長洲那邊的公安局去查了。孩子丟了,肯定會有民警備案,還真讓他們找到了。”
李修遠其實昨晚徹夜未眠,一夜的思索。
沈麗華不僅僅是驚喜萬分,她此刻的心情也同樣是複雜,矛盾。
要說不想見到不想找到他當然是不可能的,可是她該怎麽面對他?這麽多年,沈言心里該有多恨,她這個當母親的,拿什麽掩面去見他?
沈麗華無法掩飾內心的驚慌失措,“言言他……”
“孩子在公園門口坐了一晚上,早上一大早,公園的管理員才報了案。當時那麽小的一個孩子……”
李修遠也不知道是該指責沈麗華還是責怪自己。
沈麗華蒼白著一張臉,顫抖著嘴唇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無論聽到什麽,無異於是對她的折磨。這麽年,一直逃避著,就是怕這樣良心的鞭笞。她就是這樣一個自私的人。
李修遠從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昨晚打印下來的資料,遞給沈麗華,“雖然,還沒做什麽DNA之類的,但是,這個叫林立夏的孩子,一切都非常吻合。”
李修遠雖然難以面對這個事實,但是他心里也清楚,八成就是了。
剛見到照片的第一眼,簡直就是有人給了他心臟一個重錘!這個人他不但見過,算起來居然是他女兒的情敵,兒子女兒竟然跟同一個趙明瑄扯上關系!
還是這樣天理不容的同性關系。
李修遠本就因為突然得知自己有個被遺棄的兒子的事情弄得心力交瘁,連日的焦慮等待,沒有想到孩子是找到了,但居然是這樣一個結果。
他震撼到當時的第一個念頭,是無力地想,會不會一切都弄錯了?
根本就沒有這麽一個兒子,又或者,他根本不是自己的?
但他清楚,這個男孩子,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兒子。
“86年出生,92年被遺棄,後來送進去了孤兒院,靠著資助和自己打工讀到大學畢業,考了公務員,是個交警,才工作兩年多一點。”
李修遠昨晚反反複複地將所有資料看了一遍,對於林立夏他目前能知道的一點一滴,都可以倒背如流。
所有的成長歷程,他都沒有參與,該怎麽彌補這二十四年的空白?
沈麗華接過資料,只這一眼,她抽出手帕捂住,極力壓抑不由自主要發出的聲音,然而淚水已經是如雨下。
無論孩子怎麽長大,她怎麽可能忘記了他當初的摸樣?這個穿著藏藍色制服,眉清目秀的男孩子,分明就是一個翻版的沈言。
那溫溫潤潤的眉眼,看人的時候,眼里帶著討人喜歡的笑意。
“言言……他一點都沒變,一點都沒變……他的眼神還是這樣……還是這樣……”
沈麗華的內心仿佛被千萬只手撕扯著。
所有假裝的不在乎,都在見到林立夏的照片時土崩瓦解。
內疚,悔恨的淚水,刷不去內心沈甸甸的痛楚。沈麗華的腦海里除了言言一點都沒變之外,她什麽都想不起來。
這是她的兒子,被丟掉將近二十年的兒子。
饒是心里還是對沈麗華的自私存了絲怨恨的李修遠看到她這副茫然無措淚流滿面的樣子,再想到自己的兒子,也止不住紅了眼睛。
“兒子也算找到了。”李修遠嘆了口氣,“你有什麽打算?你覺得我們要是去……孩子他……”
“我不知道……不知道……李修遠,難道你覺得我們這樣還有什麽臉面去認孩子?”
“可總歸是要認回來的,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難道現在知道了,還要讓他放任自流麽?”
李修遠其實最最擔憂的是,孩子居然跟趙明瑄廝混在一起,一個男的,跟男的在一起成何體統。
在他看來,林立夏極有可能就是被趙明瑄這個富家公子哥兒包養了。
他絲毫沒有責怪立夏的意思,怪只怪自己跟他母親,讓他一個人生活無人教養,居然走上了這麽一條歪路。
李修遠接著,“你還不知道,他一個男孩子,跟,跟一個男人混在一起!我是絕對不能讓兒子跟一個男人廝混的,不管他認不認我這個做父親的,我都一定要做到自己的責任。二十多年的缺失,我都要補給他。”
“什麽意思?”沈麗華難以置信地看著李修遠,雖然在國外,同性戀遊行她都見過,但從沒料到,找到了兒子,自己的兒子竟然和男人在一起。
“對方就是個富家子弟,在長洲經營房地產,遲早都是要回香港繼承家業的,立夏他,你看,長得這麽清楚,估計就是玩弄而已。我決不允許他這麽做。”
李修遠又想到李舒格跟趙明瑄的事情,現在居然還扯上了自己的兒子,真是一筆亂賬。
“李修遠,兒子現在是如何,我勸你還是別管了。你不要輕舉妄動,如果讓他反感我看你怎麽收場。還有,我覺得,要是你不能光明正大的給他個身份,你最好什麽都不要做,什麽都不要說。”
沈麗華壓抑著內心的悲戚說道。
“麗華,你這是什麽意思?”李修遠十分不滿。
“你覺得,你可以保護好他麽?你當年說得多好聽,可我的下場怎麽樣?要是讓你老婆他們知道了,你能保證不給兒子帶來傷害麽?”
沈麗華說出自己的憂慮。
“總之,你知道有這麽個孩子就行了,其他的,你都不要管。你沒那資格!”
“沈麗華,當初是你丟掉孩子的,我沒這個資格,難道你覺得你自己有?”
李修遠還是沒辦法不在意她當初自私到把兒子丟掉的行為。
“你讓一個五歲的孩子一個人呆公園門口一個晚上,然後被片警領回家里,發現自己媽早跑掉了,你讓他怎麽想,怎麽生活下去!你也忍心!”李修遠嚴厲地說道。
“是、當初,我要是知道有這個孩子,就算不能給他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我也會好好安置他,照顧他長大。你一不告訴我,二不盡力找我商量,自作主張地生下孩子,又把他扔了。孩子有今天,起碼一半以上是你造成的!你現在發達了,才想起他了,怎麽,你打算去求他原諒了?”
李修遠毫不保留地開始指責。
沈麗華精致的眼妝也掩飾不住疲憊和矛盾,她拿起桌上的資料,挎上包包,“李修遠,你也沒資格。我跟你無話可談。我明天就可以飛去長洲看兒子,你行麽?”
說完,頭也不會地走掉了。
就算是內心失措,背影也要挺直。
難堪又憤怒的李修遠回家之後第一件事情,首先打了電話給長洲所在省的審計局,言下之意趙明瑄公司的事情,一定要壓住,不許任何人求情,也不用直接定這個案子,先逼他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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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夏今天倒是沒上街執勤,在舒服的辦公室吹了一個上午的空調,本來趙明瑄打電話給他,說要來接他出去一起吃飯,但是一來一回也挺麻煩的,林立夏就拒絕了。
下午本以為也會這麽一邊清閑地整理工作,一邊聽薛濤插科打諢地過去,然後回家吃飯,看看電視,逗逗燒餅,然後被趙明瑄逗逗。
才吃完沒多久,沒想到居然接到通知,單位要求集體體檢,說是在局子里的人先去。
林立夏倒是覺得沒什麽,薛濤拿著體檢單子很郁悶,他一個大男人其實最怕紮針頭了。
齜牙咧嘴道:“搞什麽啊,過年之前,不是剛體檢的麽?怎麽又體驗,哎呀我的媽喲,又要抽血了。上次那個小護士,實習的,紮了我四針才找準地方,疼得我喲。”
林立夏難得逮住薛濤的痛處,“你薛大帥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會怕人家小護士的針頭,真是。要不找個護士女朋友,多練練。”
林立夏笑得異常促狹。
“我說,你這孩子,學好的不快,學壞倒是門兒精啊。跟你家那誰混久了,學會損人了啊。”
“……”
單位體檢年年都有,自是駕輕就熟,走過場一樣。
等薛濤一行人從市二出來,劉峰“刷”地跳出來,“你看那臺黑色寶馬,嘖嘖,那牌號,真是有錢人啊!”
林立夏暗想心中不妙,肯定是趙明瑄的,都說不用來醫院接自己的。他是去醫院體檢,又不是去醫院看病。
趙明瑄當時只說了句“反對無效”,就把電話掛了。
現在,他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在那里。
某人就是這樣,經常會做出讓人不知所措的舉動。
薛濤和許悠揚當然也認得這臺車,相視一眼,這不是二人共同的大仇人,是誰的啊?
“許悠揚,你今天不是說要約立夏麽,剛好剛好,也不用回去了,趕緊二人世界去。我跟他們先走了。”薛濤推了一把許悠揚。
許悠揚立即領悟,拉起林立夏,“對啊對啊,立夏,你直接陪我去逛超市吧,然後再送我回去。”
薛大帥沖林立夏擠眉弄眼,一副“趕緊想好怎麽謝我”的表情,和另外的人勾勾搭搭地走了。
“還呆著幹什麽哇,立夏,你們家趙明瑄車都開來了。這家夥就愛搞排場,來醫院體檢而已,也要來接你。他當自己是電視劇男主角麽。”
許悠揚趁著趙明瑄不在,趕緊吐槽。
林立夏尷尬地咳咳了兩聲,小小地說道:“這個,我勸過他了……”
“你真是氣場太弱了,他會聽你的才怪!”許悠揚接著吐槽。
“悠揚,一起回去吧,這里回家也挺遠的。剛好我們一起啊。”林立夏極力邀請許悠揚。
許悠揚暗自腹誹,這不是讓我當電燈泡麽,趙明瑄估計滅了我的心都有。
本想直接拒絕,轉念一想,不對,我就是要氣死趙明瑄才好!
“好啊好啊,要是從這里打的回去挺貴的。不要又浪費錢,又給環境增加負擔嘛。”許悠揚笑得眉眼彎彎。
趙明瑄挑眉,這許悠揚怎麽也跟過來了。
許悠揚笑得更加燦爛了,“借立夏的光,搭個順風車哈,趙老板。”
許悠揚無視趙明瑄淩厲的視線,把林立夏拖到後面跟他一起坐。
一路上直接當趙明瑄是的士司機,完全采取不理不睬政策。要是趙明瑄想說個什麽話,許悠揚要做到聲音比他大聲;林立夏要是想要跟趙明瑄說個什麽話,許悠揚要做到吸引他的注意力,跑題要跑到自己這邊。
氣死你,氣死你。
許悠揚盯著趙明瑄好像要冒火的後腦勺,得意非凡。
一路神清氣爽,原來報仇這麽舒服,難怪武俠小說里,永遠都要用上報仇這個橋段。
三人一起上了電梯,趙明瑄可算找到機會了。
毫無預兆地摸了摸立夏的頭,“今天體檢怎麽樣?”
許悠揚還在呢!
林立夏蹭地臉全紅了,根本不敢看旁邊許悠揚的表情,僵硬得手不知道放哪里。
趙明瑄溫柔微笑,“怎麽了這是?有什麽問題麽?”
林立夏和許悠揚都在心里默念,故意的,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沒,沒什麽問題。”林立夏囁喏道。
“那就好,不過單位的體檢都不太好。等我哪天有空了,再帶去做個好一點的全身檢查。”趙明瑄說著,直接親昵地摸了下臉。
許悠揚抓狂,怒了,這是什麽人啊!
趙明瑄直視她熊熊燃燒的眼神,笑得十分有風度,“許小姐,你的電梯到了。”
許悠揚暴走,再跟他呆在一起,肯定會變成變態。林立夏的內心實在是太強大了,居然可以跟趙明瑄談戀愛!
也不跟立夏道別,直接越過他們二人飄走。
趙明瑄今天倒是沒有大肆鋪張地又煮了一桌子好吃的。只是簡簡單單地下個麵條,林立夏其實挺愛吃麵條的,還有餃子之類的面食。
趙明瑄知道後,曾經表示,等過年有空了,給他包各種各樣的餃子吃,唬得立夏對他的崇拜感直線上升。
真是東南西北的美食都會做,明瑄實在是太厲害了。
“這種麵條好吃麽?以前沒做過。”趙明瑄邊吃邊問。
“挺好吃的。”某只貓捧著自己的那份,吃得很香。
“今天怎麽突然體檢啊,昨晚沒聽你提到?”趙明瑄下午打了電話才知道,林立夏居然跑到醫院去了。還嚇了一跳,以為他怎麽了。
“中午臨時通知的,有點奇怪,我們單位一年只體檢一次的。其實今年年初的時候,已經體檢過一次了。按理說,下一次應該是明年的。不過倒也沒做什麽檢查,只是抽血抽得久了點就是。”
趙明瑄擡頭看了眼林立夏,停頓,“哦?是麽。”
突如其來的體檢啊,趙明瑄瞇了瞇眼睛。
“對了,立夏,你這個名字是誰給你取的啊?”趙明瑄突然問。
“你說林立夏麽?院長婆婆啊,所有孩子都姓林的,我進去那天剛好是立夏,所以就叫林立夏了。”
“那之前呢?怎麽突然改了名字?”
“沈言。她姓沈的。我剛被送到孤兒院的時候,也不理人,在公園呆了一個晚上,發燒生病,好了以後。婆婆問我什麽,我都不說話。後來她就說我叫立夏了。”
林立夏想起自己以前搬著一張小凳子坐到門口,一呆就可以是一天。
婆婆摸著他的頭,說:“不要想了,都過去了。你來的那天,剛好就是立夏,叫林立夏好麽?以前的事情都忘了,這里也有很多小朋友陪你玩,有阿婆照顧你?好不好?”
“隨便問問而已。不要想了,你不是沈言了,是林立夏了,而且是我趙明瑄的林立夏。”
趙明瑄將自己碗里的蝦夾給立夏。
林立夏何嘗不知道。
當年的小沈言望著阿婆,想了半天,點了點頭,卻從此知道,自己是林立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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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
沈麗華已經許多年沒有踏上這塊生她養她的土地。
父母當年趕她出了家門,明確告訴她,已經當沒有這個女兒一樣了。無依無靠,自己一個人懷胎十月,戰戰兢兢把沈言帶到了五歲大,後來自己終於是無法忍受,甩手出了國。
這個城市,她的家,都沒再回來過。有太多太多的東西,不願觸碰。越是內疚,她原是避諱。可沈言卻留在了這里。
李修遠說得對,自己是沒有資格出現在兒子面前的,可是,當真得知兒子的消息時,她怎麽可能再忍得住不看一眼。
昨晚拿著林立夏的資料無聲地坐在酒店套房的沙發上直到半夜。
當年那個生下來黑黑瘦瘦的孩子,後來大了會走路了,牽在手里,只有那麽一點點的孩子。軟軟的小手小腳,亮晶晶的眼睛。
他都這麽大了。
連名字也改了,言言,是不是連他自己原來的名字也不要了。
穿著制服,格外帥氣,襯得眉目分明畫不如。
沈麗華在酒店稍事休息,就自己一個人出了門。
酒店位於最熱鬧的商業區,一出門就是繁華的市中心。
高樓林立,車水馬龍。
這個城市,已經跟她記憶里的樣子不一樣了。比過去發達,比過去更繁華。唯有街頭巷尾的榕樹一直沒有變,還是那麽綠。
“哇塞,不知道隔壁街的那個帥交警今天有沒有出來執勤啊,好帥的啊,我們從那邊逛過去吧~”
“什麽啊,就你犯花癡,每次出門都要過去看看。”
兩個女孩子嘰嘰喳喳地從旁邊走過去。
帥交警?
沈麗華心頭一跳,她沒有料到,這才回長洲就有可能遇上兒子。
心臟突突地跳著,她不由自主地就跟在前面的兩個女生後面。
不知道是不是言言?
前方的十字路口的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筆挺的制服,濃眉大眼,卻不是沈言。
沈麗華舒了口氣,馬上面對立夏的驚喜和恐懼可以讓她矛盾不已。又略感失落,能夠看一眼,哪怕只是這樣遠遠望一眼,也是可以的。
剛想轉身走來,卻聽到那個交警大聲叫喚道:“林立夏,你趕緊出來,好了沒啊!”
沈麗華如遭雷擊,身子僵在那里無法動彈,她感覺自己的聲音與力氣都被人剝奪了去。
那個跳跳脫脫的交警,大聲地朝旁邊的交通亭里喊道。
里面出來個拿著水壺的人,沒有戴帽子,比照片上略長的頭髮,比照片上更加精神的眉目。
完完全全是放大版的沈言。
沈麗華看著那個人接過林立夏的水壺,嘻嘻哈哈地勾著他的肩膀,時不時湊近說些什麽。
而自己的兒子,淡淡微笑地站在旁邊。
連微笑的樣子,都跟小時候一樣,笑得時候眉目舒展,眼睛是盛滿星輝一樣晶亮,嘴角微微翹起。
沈麗華就這麽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心里卻已經是激蕩澎湃到心驚不已。
不,不能讓他看到自己。
她仿佛過了許久許久,才找到手腳的力氣,跌跌撞撞地轉身離去。
沈麗華轉身進了一家二樓的茶餐廳。先是急急忙忙到洗手間沖了一把,補好妝。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里有哭過的紅血絲,嘴角,眼角無論多貴的保養費,依舊是爬上了細細的皺紋。
陌生又熟悉。
年輕的時候,沖動又不懂事,現在,又豈是後悔可以說清的?
言言一定很恨她很恨她,可他現在過得挺好的,會不會,會不會早把自己當孤兒,早都忘記她長什麽樣了。
他連自己唯一留給他的名字都改掉了。
沈言,言言。
沈麗華,捂住胸口,痛得讓她肝腸寸斷。
這一塊原本以為愈合的傷疤,終於一把掀開一直掩飾的表皮,里面的血肉已經腐爛到模糊不堪。
沈麗華整理好自己,出了洗手間,又是一副淡然從容的摸樣。
名師打理的發型,剪裁貼身的裙裝,名牌包,都是她武裝自己的武器。
氣場強大。
她極力鎮定自己的情緒,找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點了茶和一些小點心。
隨後迫不及待地轉頭望著窗外,視線與角度是這麽好,轉頭可以看見就站在道路中央的林立夏。
趙明瑄自然是知道李修遠給專案組施了壓力,最近稅務局審計廳的人來得更勤快了。
不過,要是沒有準備,他就不是趙明瑄了。
他怎麽動作倒是不怕,反而,那天沈麗華與李修遠的見面讓他心里倒是七上八下的,覺得不安。
想到今天立夏應該在大街上執勤,趙明瑄隨即打了個電話給立夏。
“立夏,今天中午可以出來吃午飯了吧。就在那件茶餐廳,我開車過去,很快。”趙明瑄覺得,就是中午吃個飯那麽短的時間,能跟立夏在一起,那也是非常值得的。
“好是好,可是今天跟薛濤一起呢,我可不能丟下薛濤。”林立夏答道。
趙明瑄大方地說“那你叫薛濤一起。”
他當然大方,薛濤可不像呆呆的立夏,他要是肯來當電燈泡才是稀罕的事情。
“好吧,那我跟薛濤說下。”林立夏回道。
薛濤一聽就囔囔開了,“什麽啊,我才不去當你們的電燈泡,再說我最煩見到你家趙狐貍那張臉了。”
林立夏囧,難怪趙明瑄會答應得那麽快,感情是料到了薛濤不會來。
“那,那我今天就……”
“知道知道,磨蹭什麽啊。想跟趙明瑄吃飯就去吧。”薛濤揮揮手。
“呃,還沒到點呢。”林立夏看看手表。
“……你這娃就是太老實了,難怪被趙明瑄吃得死死的。”薛濤總結性地下了結論。
某人開始反思,當許悠揚這麽說的時候,自己不以為意;當薛濤這麽說的時候……難道自己真的被趙明瑄壓得死死的。
林立夏反思的時候,趙明瑄其實已經提前到了這家茶餐廳,離他和立夏工作的地方都非常近,要是趙明瑄有空的話,他都會過來跟林立夏一起在這里吃飯。
已經是飯點的時間,進了餐廳,服務生告之窗戶旁邊的位置已經沒有了,趙明瑄只好選了個靠邊的角落。
立夏其實喜歡靠窗又安靜的吃飯環境,以往來的時候,一般都是坐在窗戶旁邊。
趙明瑄坐了下來,隨手就點了飯菜,這家餐廳不是特別貴,但是東西做得不錯,所以上菜比較慢,估計等菜好了,立夏也差不多就上來了。
習慣性地扭頭看向窗戶,要是坐在窗戶旁邊,這會兒就可以從這里看到林立夏。
趙明瑄意外地發現了個熟悉的身影。
不是沈麗華是誰?!
趙明瑄屏住了呼吸,腦子迅速轉了兩下,哼笑了下,拿起手機和錢包走了過去。
等走到沈麗華面前,他眼里的不懷好意已經消失殆盡,取代的是意外遇見熟人的驚訝與欣喜。
“周太太?”趙明瑄的表情絕對是驚訝萬分。
沈麗華回過頭來,才感覺到面前多了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光線,不是在北京遇見的那個年輕人是誰?
“你是……”沈麗華也略顯驚訝。
“上次太匆忙了,都忘了自我介紹,我姓趙,明瑄。周太太算我長輩,叫我明瑄就行了。”
趙明瑄的態度是無可挑剔的謙遜與優雅。
說完,狀似不經意地朝窗戶外面撇了一眼,“周太太是衣錦還鄉榮歸故里麽?長洲變化很大,您都快認不出來了吧。”
沈麗華表情十分不自然地支吾兩聲:“唔,是啊。”也不再接話。
趙明瑄倒是興致勃勃,微笑著繼續說道:“北京遇見您,今天又在長洲遇見您,按理說,這次可不是一杯咖啡就可以糊弄過去的。不過,今天和朋友約好了一起吃飯。”
沈麗華連連擺手,“沒事,沒關系的。要是也應該我請你一頓。”
手機適時地響起來。
趙明瑄看了眼屏幕,可是笑得溫文和雅,在明亮的光線下,琥珀一樣的眼睛要淡去了似的。
“立夏,我已經到了,菜都點好了,你可以上來了?還差五分鐘?好的,好的,隨你,你怎麽就老實成這樣了?……好好好,不說你了。我看到你了,過街的時候小心點。”
他說話的語氣溫柔又至誠,自然流露,表情更是柔和。
怎麽看都不像只是跟普通朋友說話的樣子,更像是……
沈麗華如遭點擊般緊緊盯著趙明瑄,眼里滿是難以置信和不可思議,一時僵硬在那里,臉上血色全無。
趙明瑄關切十足地說道:“周太太您這是怎麽了?身體不舒服麽?”
沈麗華依舊是見鬼了一樣死死盯著趙明瑄,今天的沖擊對她來說,實在是有足夠大的。
趙明瑄?
難道就是李修遠說的,沈言廝混的那個男人?
趙明瑄“咳咳”兩聲,“不好意思,我朋友要上來了,失陪了。”
說完轉身朝餐廳門口走去,臉上已經不再是故作的禮貌溫和,反而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殘酷。
沈麗華目不轉瞬地盯著趙明瑄挺拔的背影,不是的,不是的,她不斷地在心里喃喃自語。
而幾乎就是在趙明瑄到達的同一刻,林立夏從門外進來了,趙明瑄親昵地接過他的帽子和手里的水壺。
兩個人肩並肩地走在一起,趙明瑄時不時地低頭和林立夏說些什麽,安靜的立夏側耳傾聽。
不是有說有笑的畫面,但是卻和諧親密異常。
難道,真的和李修遠說的一樣,兒子和男人在一起?
直到兩個人坐在了角落的那個位子上,沈麗華才收回視線。
難過,內疚又震驚。
千般萬般滋味,糾纏不行。
吃完了飯,趙明瑄和林立夏一起下樓。
趙明瑄把他帽子擺正,“歪了點,這麽熱,下午還要執勤麽?”趙明瑄隨口問道。
“下午不用了,等下再一會兒我就回去了。今天其實是幫同事盯了一會兒。下次他頂我的班。”
林立夏擦著額邊的汗水說道。
“你直接回公司是吧?”
“是的,今天晚上早回家了?要不要來公司跟我一起去超市?”趙明瑄問道。
“好啊,那我去找你。”
“來,把水壺拿上。”趙明瑄已經幫他打好了滿滿一壺的金銀花枸杞茶。
“嗯,走了。”說完朝趙明瑄微微一笑,轉身向對街走去。
林立夏淡藍色的背影,在仍舊是陽光燦爛的大街上,看起來格外清爽宜人。
走到對面了,林立夏才發現,趙明瑄還站在那里看著他。
笑著對他做了個手勢——快走吧。
趙明瑄點頭,悠悠然地擡頭掃了眼被陽光反射地斑駁絢爛的二樓餐廳玻璃窗,隨即轉身朝地下車庫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我我我……居然悲催地呆在24名~~!!天啊,差一名就可以上首頁了……
你們懂的……要是明天上了首頁就可以放森林小故事了~~~~雙更哇
都出來冒個泡哇~~~留言加收藏~~~~
阿瓜愛你們╭(╯3╰)╮……mua~~~~
森林小劇場
從前啊,有座大山,大山的里面里面有片綠綠森林。
森林里住著許多小動物,薛小熊和許小兔是鄰居,經常在一起玩兒,一起去山上摘野果。
離他們十棵樹距離的地方,有座糖果點心屋,木頭蓋的,屋里住了一只栗色的狐貍,大家都叫他趙狐貍。
趙狐貍有漂亮的琥珀一樣的眼睛,微微瞇著的時候,給人感覺溫和親切。
據說,他是從山外一個很富裕的小鎮上搬過來的。趙狐貍長得還是很不錯的,經常有小兔小鹿小蝴蝶之類的光顧他的點心屋。
對了,趙狐貍很會做吃的。
大家都很喜歡去他屋里坐坐,買買小點心。
薛小熊與許小兔其實都不太喜歡這個從鎮上搬到森林才一年的趙狐貍。整天笑瞇瞇的樣子,一般都是一肚子壞水的人。薛小熊與許小兔在看了很多童話故事,尤其是聽了許多關於狐貍的傳聞之後,這麽下定義到。
當然其實是因為趙狐貍來了之後,很多女孩子紛紛栽倒在趙狐貍的魅力之下,薛小熊的小粉絲一下子少了不少。
許小兔呢,對於略顯傲慢的小狐貍,更是看不上眼。
有一天啊,薛小熊跟許小兔在森林中央發現了個棕色的紙箱子。
薛小熊和許小兔趕緊叫了貓頭鷹村長過來,大夥兒們也圍上來,紛紛議論箱子里是什麽東西。
有猜吃的,有猜是書,還有異想天開地認為是外星人聯絡地球的精密儀器,說什麽的都有。
貓頭鷹村長撫了撫鼻梁上的眼鏡,“嗯哼”一聲說道,“大家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也許里面是毒氣什麽的也有可能。”
唬得薛小熊和許小兔他們抱頭退後好幾步。
紙箱子孤零零地放在地上。
趙狐貍此時午睡剛醒,支起木窗子,把做好的點心糕餅都擺了出去。然後就聽到一陣子嘈雜聲,看到外面一群人圍成一團。
趙狐貍擺著蓬鬆鬆的尾巴,一步一步踱過去,大家給他讓了一個缺口出來。
趙狐貍慢慢地伸出手,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看著他緩緩動作,趙狐貍咪咪一笑,一把掀開了紙箱蓋子。
什麽都沒有發生。
趙狐貍伸頭一瞧,他知道,自己的眼睛此刻,大概是很亮很亮了。
呵,好漂亮的一只小貓兒啊!
薛小熊和許小兔夾著貓頭鷹村長也湊頭過來。
箱子里的小動物正睡得香甜。
薛小熊心想,哎呀媽呀,好可愛啊,比許小兔還可愛!
許小兔心想,哎呀哇,好可愛的小東西啊,看了就想摸一摸!
大夥兒們紛紛詢問,這是什麽啊,從來沒有見過。
貓頭鷹村長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番,“嗯——《森林百科全書》上看到過,應該是只——貓!”
哇哇哇~~~
大夥兒發出驚呼聲,原來是貓啊!雖然他們並不知道,貓到底是什麽東西。
趙狐貍繼續探頭望著箱子里的小東西,毛茸茸的白毛小貓咪正趴在最中間,蜷成一團睡得正香,粉紅色鼻子上掛著個泡泡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趙狐貍瞇了瞇眼睛,琥珀一般的眸子染上了一層詭異的色彩。
村長大人思索了一番,“森林里從來就沒有貓呢,這是誰家的孩子啊,怎麽丟在這里了,這下怎麽辦啊~”
村長大人對於森林村里的一切事務都非常關心。
薛小熊跳了出來,“村長村長,讓我帶小貓咪回家吧,我媽媽會做很好吃的蜂蜜,非常香甜,小貓咪一定會喜歡的。”
許小兔也蹦跶過來,兔子毛一顫一顫地,“才不要去薛小熊家,村長大人,他家特招蜜蜂,小貓咪會被咬到的。去我家吧去我家吧,我家房子又大又通風。”
許小兔的家在森林村算是挺有錢的了。
貓頭鷹村長又扶了扶他那副戴了十幾年的眼鏡犯難起來,這,這,這,總歸要找個人來照顧小貓咪,去誰家好呢?
趙狐貍此時雙手背後,笑瞇瞇地聽著他們爭論,摸了摸背後的大尾巴,收斂了下自己越來越想翹高的尾巴。
紙箱子突然動了兩下,唬得大夥兒們又後退兩步,瞪大了眼鏡望著它,一動都不敢動。只有趙狐貍依舊是淡定地站在離紙箱最近的地方。
“撲撲”兩聲,紙箱又動了動,先是兩只毛絨絨的小爪子搭在了紙箱邊緣,然後是一個同樣毛茸茸的小腦袋。小貓咪睜著朦朦朧朧的大眼睛,蒙了層水霧般看著圍在自己周圍的人。
媽媽呢?這里是哪里?他們都是誰!
小貓呆楞了半晌,眼中的水汽越來越濃,“喵”地一聲開始掉眼淚。
這下大夥兒都慌了,紛紛上前安慰。
薛小熊挖了一大勺金燦燦的蜂蜜出來,試圖請小貓吃他最愛的蜂蜜;許小兔已經搶先一步,抽出一根胡蘿蔔遞到小貓眼前。
這些都是神馬東西啊~~~小貓心里哀號,退縮著蹲回箱子里。
此時趙狐貍“咳咳”了兩聲,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塊魚幹,摸了摸小貓咪的頭,問道:“貓貓,你吃這個麽?”
小貓咪止住了抽噎,探出來,淚眼迷茫地瞅了趙狐貍一眼,濕漉漉的眼睛,溫溫潤潤。
嗅了嗅眼前的魚幹,小小心地伸出粉紅色的舌頭舔了一下,隨即迅速從趙狐貍的手里將魚幹叼走,又縮回了紙箱子里。
趙狐貍滿意地看了看群眾崇拜的眼神,自己以前隔壁家就住了貓咪,他自然知道小貓吃什麽。
村長難為地看了看,這個小貓到底要怎麽安置呢?
薛小熊晃悠悠地走過去,就想把紙箱子抱起來,剛剛才提起來一點點,小貓咪“喵嗚”地一聲鑽出來,伸爪子亂抓,顯然對於薛小熊動了它的箱子十分不滿。
薛小熊趕緊把箱子放回地上去。
許小兔躡手躡腳地上前,半個身子探到箱子里面去,“小貓兒,要不要跟我回家啊?”
許小兔紅紅的大眼睛看起來不是壞人。小貓歪著頭,想了半天,搖了搖頭,小小聲地說“還是不要了。”
哇塞,這聲音聽起來也好可愛啊,許小兔的紅眼睛快要變成了紅愛心了。
不過小貓不跟自己回家誒,許小兔的兔耳朵耷拉了一只下來。
趙狐貍此時覺得自己又要出場了,他“嘩”地一下,就把箱子抱起來,與伸出頭來好奇地小貓對視。
透明的茶褐色的狐貍眼睛,盛滿了真摯的笑意,“要不要跟我回家啊?”
說完,單只手拖著箱子,另外一只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羊角面包,金澄澄的顏色,散發著濃濃的奶香味和草莓醬的味道。
羊角面包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小貓放鬆了剛剛炸起來的毛,這次連舔也不舔,直接叼起來,一甩丟到了紙箱子里。
隨後,又鑽進里面去了。
趙狐貍想了想,又從口袋里掏出一把紅紅綠綠的水果硬糖撒進了箱子里。
夏小貓,擡頭,天上居然下起了糖果雨,嘩啦啦一把顏色好看的糖果就落到了自己面前。
哇,這麽多。
它完全忘記了自己身處於異地的可怕事實。
趙狐貍又笑瞇瞇地探進頭去,“要不要跟我回家?我家里還有其他很多好吃的呢,有夾心巧克力派,櫻桃慕斯,奶油泡芙……”,趙狐貍一副“真的很好吃的表情”,停了停,“當然,你要是想要什麽,我就給你做什麽。”
薛小熊與許小兔在旁邊已經激動了起來,兩個人上躥下跳~~
“啊,小貓咪,你千萬不要跟他回去,趙狐貍他不是好人啊~~~”
“是啊是啊~~~”
他們兩個人,難得有意見一致的時候。
小貓咪打量下在旁邊跳腳的兩個人,擡頭看了看笑得十分和藹可親的趙狐貍,又低頭看了看箱子里的一大堆美食。它終於做了個決定,“喵——我跟你回去。”
趙狐貍得意洋洋地笑著,欣喜道“啊,那真是太好了!”
薛小熊與許小兔的玻璃心碎了一地,啊啊啊啊,這麽可愛的小貓,就要入趙狐貍的魔爪了。
趙狐貍抱著小箱子走到村長他們面前,“村長大人,那麽,就由我來照顧這只貓咪吧直到有人回來找它。”
貓頭鷹村長想了想,小貓肯定要有人照顧的,看起來,它好像對趙狐貍印象不錯,趙狐貍又願意
主動承擔,“唔,那再好不過了。小趙啊,這只小貓就由你來先行照料吧。”
趙狐貍抱著箱子點點頭,尾巴一翹一翹的,琥珀一樣的眼睛滿滿都是笑意。
於是,他就在眾人的注視中,抱走了森林村里突然出現的一只貓咪。
箱子里的小貓還在擡頭謹慎地觀察他,趙狐貍邊走邊問它:“你媽媽有沒有告訴你,不要盯著別人看,那是不禮貌的行為。”
小貓咪趕緊低頭,蜷成一團,用爪子撓撓小腦袋。
“呵呵,沒關系。”趙狐貍笑了笑,“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啊,森林里的人,都叫我趙狐貍。”
小貓終於又怯怯地擡頭,“喵——我叫夏小貓。”
“哦,是麽。”趙狐貍的口頭禪,他先是驚訝地“哦”了一聲,拉長“是”字,最後輕輕吐出“麽”字。
悠悠哉哉得像是夏天傍晚的小陽光。
原來,我撿了只夏小貓啊。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
除了一句謝謝我也不知道說神馬鳥~~~~
森林小故事送上~~要是覺得好玩 以後接著寫幾個 哈哈
下午三點多有更新
第 61 章
趙明瑄的母親倒是意外地接到了李修遠的電話,她自是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的,以前小,還會聽你的話,現在大了,越是有主見起來。你越是讓他幹什麽,他越是跟你對著幹,尤其,趙明瑄還難得有這麽一次如此順從自己心意的時候。
只有讓他自己去載一次跟頭,他才會知道,到底什麽樣是對的,什麽樣是錯的。
就算是自己喜歡的事物,也不是說憑著心意就可以為所欲外的。現實的無奈,絕對會逼你低頭。
倒是真沒想到,這個男孩子,趙明瑄居然會這麽喜歡,到現在還沒膩。
李修遠這次反倒是客客氣氣起來,沒有了之前故作的。
“明瑄這孩子,青年才俊,我看著喜歡,我家舒格也很是喜歡他,整天就是在我耳邊念叨著。”
李修遠笑呵呵地說道,天殺地,他現在最最頭痛的就是這個人,不僅女兒,連兒子都跟他攪在一
起,偏又什麽都做不了。
“李大哥真是客氣了,明瑄也老大不小了,就這些年人才穩重了,有了擔當,還算不上什麽青年才俊。”趙母也親切自然地回到,不亢不卑。
“誒,哪里,年輕人都愛玩,我家舒格現在還是小孩子一個,念書也不行,整天就想著這里有好吃的,那里有漂亮衣服。不過,女孩子嘛,寵一點應該的,男孩子大了,還是要以事業家庭為重。”
“這話倒是真的,舒格那孩子,漂亮可愛,是該好好寵著。”趙母笑著誇獎道。
“
所以啊,我也有心拉明瑄一把,做長輩的,也是應該的。愛玩兒呢,我也理解,不過玩歸玩,要是有了家庭,還是顧家點好。您啊,也多勸勸明瑄,我這可等著他做女婿呢。”
李修遠頗違心地說道,趙明瑄,別說兒子,就是他女兒,也別想染指。
趙明瑄母親自然是個聰明人,聽出了李修遠的弦外之音,“好的,這孩子,是該好好規整規整了,越來越沒規矩。放心,我會好好勸勸他的。至於其他的,要多麻煩您了。”
“這倒不會,一句話的事情而已。那先這樣了,有空再聯絡,要是有閑心,可以來北京玩玩,舒格她媽啊,工作倒是挺清閑的,你們女人有的聊,我一個大男人可沒法跟著你們逛街。”
“好的好的。”
……
李修遠手里拿著一份DNA 檢測報告,和自己一樣的AB型血,99.99%可能性的血緣關系。
就算這個孩子和自己長相相似,就連沈麗華看了一眼照片也覺得是被丟掉的沈言。李修遠還是存著一絲絲僥幸心理,比如,他也曾無恥地想過,或許這個孩子不是他的。
然而血緣的證明如此強大,讓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這個被丟掉的孩子,真的是他當年和沈麗華的意外。
然而找到了孩子,面對的問題卻也十分棘手,不消說,他要怎麽認回這個二十多年從未謀面的孩子,認回了,他跟趙明瑄的事情怎麽辦?
雖然他一再覺得自己的兒子應該是因為某些原因被趙明瑄包養了或者是類似的情況,但是看趙明瑄寧願自己扛著壓力和困難也不願鬆口的樣子,好像是真的挺喜歡林立夏的。
難道,趙明瑄這樣的富家公子,真的願意和一個男人相愛生活在一起?
李修遠打死不相信,為了兒子不受傷害,也為了他能夠走回正常的路來,自己這個做父親的,絕對有這個必要幫他一把。
雖然他一直覺得有了李舒格就足夠了,但是如果能有個兒子繼承香火當然是一件錦上添花的事情,兒女雙全湊個好字,這讓三十多歲才有孩子的李修遠更是覺得美滿不過如此。
在認回兒子之前,先讓他離開趙明瑄才是正經的事情。
李修遠的心里已經打定了主意。
沈麗華回長洲市五天,什麽事情都沒做,每天一大早就坐到茶餐廳里,吃個早飯,間或接幾個電話,安排下事務,然後就開始等林立夏出來上班。
第二天等了一整天,林立夏都沒出現,來來回回都是一樣制服的交警,卻沒有一個是她想要見到的面容。
轉念一想才明白,應該是輪班制的。第三天等到六七點了,林立夏也沒出現。
剛想起身回去,沒想到換班的時候,林立夏坐在巡邏摩托車後面倒是來了。複又坐回去,奈何已是初秋的傍晚,盡管長洲是個四季不分明,葉子一年到頭都綠著的城市,也開始了晝短夜長的循環。
日頭已墜,暑氣消散,天色是剔透的暗藍,空靈悠遠。
沈麗華反倒是看不清林立夏的表情,依稀的眉目卻依舊是自己記憶里和昨天見到時候的摸樣。
這個點,下班高峰期還未過去。林立夏和他的同事們站在馬路中央認認真真地指揮,機動車道上的公交,小汽車擺了一個長龍。
當年那個牽著自己手的小小孩子,那個趴在窗臺等自己回家開門的小小孩子,已經長成大人了。
筆直的身材挺拔,整齊的制服嚴謹,有模有樣地站在道路中央指揮著這個城市的交通。
同事們紮堆地在旁邊,林立夏會站得筆直地在旁邊安靜地聽著,偶爾有誰問他兩句,笑笑著回答。更多的時候,他都是一個人靜靜地呆在樹蔭底下,要麽發呆,要麽偶爾接接電話。
毫不意外地在餐廳里又遇見了次趙明瑄。
他總是比沈言早到,見到自己會淡然而有禮貌地一笑。隨後就坐在遠遠的角落里等沈言過來。
兩個人湊頭吃飯的情景,平淡又和諧。
趙明瑄總是習慣性地給他夾菜,沈言估計不太愛吃某樣東西,他就把碗挪到遠遠的地方,趙明瑄筷子舉著半天,說了什麽,然後自己的兒子就乖乖地把碗遞過去。
偶爾笑著說些什麽話,逗得沈言笑意盎然的樣子,與一個人呆在馬路邊上落寞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沈麗華以為事實真的像李修遠說的那樣,兒子貪圖錢財富貴之內的東西才會跟趙明瑄在一起。可是當她看到趙明瑄望著兒子時,那種微笑動容的模樣,自然地幫他把翻起的領子整理好的動作時,她知道,也許,他們兩個只是真正單純地在一起而已。
沈言在趙明瑄身邊時,是那樣的生動鮮活。
沈麗華就這麽盯著自己的兒子,近在咫尺,卻也遠在天邊。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每天躲在角落里觀察兒子有什麽意義,沈言長大的樣子已經爛熟於心。
是不是等一個契機與他相認?
沈麗華自己也不知道,內心的害怕牢牢占據了上風。怕沈言不認她,怕沈言嚴厲的控訴當年為什麽丟掉他,怕沈言……
林立夏有時候會上晚班。
秋天已經來臨,六點半的時候這個城市已經進入了晝短夜長的循環中,天空剔透暗沈透著淡藍。華燈初上,裝點著城市,燈火輝煌。
沈麗華會叫杯咖啡,坐在她近日已經包下來的位子上,時而接幾個電話,或者上網處理下美國那邊的事務,更多的時候,一扭頭就可以望見窗外的立夏。
街燈昏黃,有時候還看不太清楚兒子的臉,隱隱約約,穿著一樣制服的他很容易跟同事混起來。然而,就這樣坐在這個角落里,時不時擡頭望一下,沈麗華就覺得自己還有一絲絲的念想呆在這里。
就這樣就可以滿足了。
等到十點半,林立夏下班了。
他總是讓同事們先走,自己在那里稍微整理下。
然後就朝著不遠處的寶馬走去,這輛車她已經十分熟悉,短短幾天之內已經多次見到這輛車子停在附近來接沈言。
戴著墨鏡的男人,衣著講究,氣質優雅,即使見不到眉目也能隱隱感覺到他的英挺非凡。兩個人平淡中透著親密,關系非常。
沈麗華自己在國外生活了多年,倒是對這個沒什麽歧視。只是,趙明瑄這個人的出身,自是無法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那麽自己的兒子到時候要怎麽辦。
沈麗華隱隱擔心,她從前是個不懂事又自私任性的母親,但是她這次是絕對不能允許,沈言受到一點傷害。
趙明瑄今晚吃了個飯局,原本打算去接立夏下班的計劃也就泡湯了,單單是應付專案組的那些人就夠他受得了。
花錢送禮,無所不用,但這些人口頭上還是不放,只隱晦地告訴他,這次就是擺明了上頭有人要提這件案子。
除了想整自己的大哥,還有誰呢,趙明瑄想來想去,無非就是李修遠無聲地一直想逼自己就範。
要是,如果,李修遠真的已經查到了立夏身上,那麽他就是把自己千刀萬剮也沒什麽。兒子和女兒居然都栽到自己手上,李部長絕對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和小張一起送走了送幾位官員出酒店,趙明瑄厭煩於這樣的應酬,從宴會上出來滿身都是煙酒的味道。
酒店大堂裝修得富麗堂皇,明晃晃的燈光照得趙明瑄極不舒服,揉了揉眉心。小張轉身問趙明瑄:“趙哥,你要不要我送你回去,還是……”
“不用了,立夏上晚班,等下他會過來跟我一起回去的。或者,”趙明瑄看了看手表,他在想要不要打個電話,自己過去接。
“那好的,那趙哥,我先回去了。”小張說道。
趙明瑄頷首。
作者有話要說:噗 突然不知道取神馬標題……於是乎 就讓它空著吧~~~~~
我勤奮地更新啦~~~~
求虎摸 哈哈哈~~~~~~
最珍視的心愛之人
林立夏執勤的地方也是在這繁華的商貿中心內,離這個酒店也不遠。
想到林立夏這個點估計也走過來,趙明瑄想了下,還是不用過去了,等他過來好了。
剛要走出門口,迎面居然是個熟人。
沈麗華正雙手抱臂,一個人從酒店門口的臺階拾級而上,思
慮沈重的摸樣。
趙明瑄挑眉,瞇眼,嘴角勾起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不過說起來,還是立夏的身生母親呢,出於禮貌,打個招呼也是應該的吧。
這麽一想,趙明瑄覺得更有這個必要了,隨即又換上溫和謙遜的笑容,迎面過去。
“周太太。”趙明瑄微笑著啟唇說道。
沈麗華擡頭,面前的人器宇軒昂,在這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堂里看起來更是帶著不可逼視的傲人氣質,然而臉上偏偏又是一番溫和。
略帶疲憊與驚異地說道“是你?”
“是啊,真是有緣分,咱們又見面了。”
趙明瑄笑咪咪地說著,一副如此有緣實在難得的樣子。
沈麗華扯了一絲苦笑,“是啊,的確是挺有緣分的。”
他是誰?兒子的男朋友?真是夠荒唐的。
趙明瑄打量了一番,瞅了眼沈麗華,雲淡風輕地說道:“沈言下班了吧?”
“什麽?”
沈麗華原本暗淡無光的眼睛突然炯炯有神地盯著趙明瑄,後者的臉上一絲波瀾也無。
趙明瑄將手□褲袋,下巴微擡,完全不似之前笑瞇瞇的翩翩模樣。
好整以暇地說道,“我說沈言,啊不,現在叫林立夏,周太太這幾天觀察得如何,兒子跟以前相比變化大麽?”
沈麗華大睜著眼睛望著趙明瑄,手指微動,“你,你都知道了?你怎麽知道的?”
“擋在門口不方便,我們過去坐會兒吧,如何,周太太,這邊請。”,
隱隱透出逼人的氣勢,說完不再看沈麗華一眼,直徑走到了大堂偏側。
沈麗華半天才回過神來,這個年輕人。
“你都知道了?那,言言呢?”沈麗華極力鎮定自己的情緒。
趙明瑄笑了笑,問道:“言言?哦,沈言是吧。”一絲嘲諷。
沈麗華怎麽聽不出來,但是在一個外人面前,尤其是這麽一個特殊的“外人”,她告誡自己要保持鎮定。
但是面上還是難以控制地帶上了一絲難堪和怒氣,這個趙明瑄早就知道了,還能不動聲色到現在。
趙明瑄又接著安撫性地說道,“當然,當然,您與立夏的事情,我沒有立場說些什麽。對於母親這個詞,我還是很崇敬的,我自己也有母親。雖然,即使是母親,也有各種各樣的,比如可以在地震的時候把自己孩子托出來的母親,用血延續孩子生命的母親,還有,”
趙明瑄停了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還有生活所迫,將孩子遺棄的母親。”
沈麗華嘴角緊抿,打理一絲不茍的發型此時卻有幾根劉海散落下來,看上去有些狼狽不堪,她換了下姿勢,“趙明瑄,不要跟我打太極,你想做什麽?”
趙明瑄擡手揮了兩下,眼睛里閃過一絲促狹,“我怎麽會想幹什麽?這話應該是我問您。您這次回來,是打算認回立夏麽?或者,是你和李修遠都這麽打算的?”
沈麗華在聽到李修遠這個名字的時候,心頭又是一跳,她一直以為沈言是李修遠兒子這件事情,除了她跟李修遠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你,你連這個都知道?”
她立刻警覺起來,趙明瑄是不是想利用沈言的身份,做些什麽,得到什麽好處?他到底想對沈言做些什麽?他打算威脅自己麽?
趙明瑄看著沈麗華臉上表情,帶著自嘲地一笑:“周太太,您放心。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們找不到立夏。”
然後,點了點頭,“不過看來,立夏的父親已經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的事情了?”
想到他女兒跟兒子都喜歡自己,趙明瑄心下感嘆,這下可真是糾結了,李修遠會不會被自己氣死。
再見面的時候,殺了自己的心都有吧。
“那你打算……”沈麗華也猜不透自己眼前這個李修遠口里的富家公子哥兒到底想要做什麽。
趙明瑄雙手交叉,“不,我沒有任何打算。我說過,不管母親是怎麽樣的,對於懷胎十月生育孩子的人,我還是保有一絲崇敬的,所以,就算您這次是良心不安還是終於頓悟什麽的,想要認回立夏,我沒有什麽意見。立夏畢竟是您生下來的。但我只站在立夏的立場。”
又看著沈麗華問道:“該問這個問題的是我,你們,立夏的父母,到底是想怎麽樣?李修遠知道我跟立夏的事情,是不是暴跳如雷?”
趙明瑄惡趣味地想象著李修遠五雷轟頂的樣子,就無法控制自己的笑容。
沈麗華瞧著趙明瑄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說道:“你覺得,哪個做父母的願意自己的兒子當同性戀?何況是李修遠那樣有頭有臉的人物,算起來,他只有言言一個兒子。”
“哦,是麽。”趙明瑄又是他那樣慣有的語氣,頗有意味地反問道,“我以為你們會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呢。”
“趙明瑄,我們是沒有什麽資格,但是能為兒子做一點是一點,要是你打算玩弄他,我勸你……”
“我和立夏之間的事情,目前看來好像不用跟您交代。要是您真想知道,可以直接問您兒子了解了解。問題是,你們敢麽?”
趙明瑄淩厲地反擊道。
說完,又放鬆了自己的語氣,皺眉一笑,“這麽跟長輩講話,好像不太禮貌。周太太,我以前跟立夏講過一句佛經“人在愛欲中,獨來獨往,獨生獨死,苦樂自當,無有代者”,這句話放在從前的立夏身上再合適不過了。我不打算跟您做回憶錄,被您和李修遠丟棄遺忘的兒子是怎麽含淚灑血地一個人獨自長大。我只想跟您說,你兒子現在吃得好,穿得好,活得好,有人陪著他一起生活。他現在很快樂,我其實是勸您和,哦,順便轉告你兒子的父親,不要再破壞他難得的幸福。立夏苦了這麽多年。”
趙明瑄緩緩又殘酷地說道。
“你是跟言言,你們兩個……”沈麗華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麽表達。
“我說了,您要是真想知道,自己問立夏去。我說再多,您也只認為我花言巧語罷了。”
趙明瑄轉頭看向一塵不染的落地窗外,自己最親愛的人正在對面街準備過來。
即使是晚上,他那青鬆綠柏一樣清爽乾凈的身影也那樣奪人眼球。
“不好意思,我失陪了,您兒子來了。”趙明瑄起身告別。
走出幾步又回過頭來,對沈麗華說:“您天天在餐廳里看他,他也不知道,要是真想見見立夏”,趙明瑄想了想又說道,“他一般除了工作,都躲在家里,你是碰不到的。這周六立夏休息,您可以去長洲市西城區孤兒院,他一般都在那里。”
說完從容地掉頭就走。
沈麗華五味陳雜地望著趙明瑄高大的背影,只消一眼,就知道這個人極不簡單,大膽從容又絲毫不慌張,人中龍鳳。
他跟兒子……
沈麗華望著外面拿著帽子步伐穩健地朝這里走來的林立夏,身上還穿著制服,臉上已不是工作時的嚴肅,帶著一絲絲雀躍。
是因為要見這個趙明瑄麽?
沈麗華突然覺得萬分無力,陷在沙發里動彈不得。
林立夏坐進了趙明瑄的車,他此刻難得話比較多地在講今天單位里發生的趣事,說一會兒停一下,轉頭看看趙明瑄,見後者一邊掌握方向盤,微微側著,眼含笑意,很認真傾聽的樣子。
又接著絮絮叨叨地講下去。
“呼——”林立夏籲了一口氣,他終於講完了,今天講了好多話啊。
趙明瑄“撲哧”一笑,一把將他攬過,“平時一聲不吭跟悶瓶子一樣,一開口就講了這麽多,不習慣了吧。”
林立夏歪了歪頭,想了想,發現其實言語傾吐的感覺挺不錯的,“怕你工作悶才講給你聽的。你知道我不愛說話的。”
趙明瑄轉過頭就是輕輕一吻落在他額頭上,“是是是,林警官辛苦了,不僅要為人民服務站崗維護城市交通秩序,下班了還要撫慰趙明瑄同志疲憊的心靈,實在是人民的好警察,還有……”
趙明瑄扭頭,沖著林立夏促狹一笑,“還有,趙明瑄的好愛人。”
他原本想說老婆來著,又覺得著實不妥,搞不好,林小貓肯定直接在車里炸毛了。
“什麽,什麽愛人啊。”
林立夏轉頭避開趙明瑄的視線,若無其事地從紙巾盒里抽出一張紙巾,擦擦手里的汗。
只是脖頸上的一絲絲紅色暴露他慌亂的小心思。
趙明瑄不時地轉頭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林立夏,正低著頭自顧自地琢磨著什麽。
他已經不再是當初見面時郁郁寡歡的青年了,那個固執地守在自己世界里,一個人踽踽獨行的人。
林立夏的世界,被自己徹底占領。
然而,趙明瑄自己也知道,無論他為林立夏做多少,無論他給他多少的愛,童年的經歷,二十多年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生活,林立夏的心里始終有個說不出的結,打得死死的,糾纏得一塌糊塗。
林立夏自己選擇漠視,不願去解,別人生拉硬扯更加不行。
希望這一次是個契機。
趙明瑄希望他真真正正地開懷起來,這樣一個美好的人,心里怎麽可以一直有個深深的傷害沒有治愈。
他最珍視的心愛之人。
作者有話要說:童鞋們給力點哇~~~昨天雙更還被霸王了很多~~~~
黃小瓜我淚奔~~o(>_<)o ~~
虎摸你們~~~mua~~~~~~~~~~~~╭(╯3╰)╮
你們的留言和催更是我碼字的動力~~~歐也~~~~~~~\(^o^)/
相見(一)
晴朗的周六,風和日清。
趙明瑄和林立夏一起下樓。
出了電梯,趙明瑄再一次詢問:“真不用我送你過去麽?或者,我叫小張過來送你過去也一樣的。”
林立夏拎著兩大袋子,笑得宛如晨曦里最溫暖的那一縷,“我自己能去,坐公交也挺方便的啊,你不要老是指揮人家。”
趙明瑄趁著沒人,攬過林立夏就是一吻,動作之迅速和突然,讓林立夏根本毫無防備,吻完了林立夏才反應過來。
第一反應,紅著臉四下探頭,沒有人,幸好幸好。
第二反應,林立夏瞪著烏黑圓潤的眼睛怒視趙明瑄,滿眼都是控訴:“趙明瑄,大清早的,你能不能正常點。”
趙明瑄偷腥成功,笑得十分得意,活脫脫一只狐貍的摸樣,“這是我正常的,生理需要。”
“……我走了,你趕緊取車去公司吧。”
說完慌慌亂亂地轉頭就往外走。
林立夏提著袋子往小區外走,清晨的陽光給他淡淡地鍍上了一層光澤,看起來軟又暖的背影,跟他這個人一樣。
蒲葦如絲,卻恰恰有柔韌的內里,能夠支撐它在風雨中飄搖。
就像立夏,他因為純粹而堅強,一個人努力生活多年,可還是這樣乾凈溫暖。
趙明瑄望著他一點點從視線里遠去,他知道,也許,今天林立夏的震動不亞於當年自己被丟掉的時候。
不過,這次有自己在後面接著他。
Good luck,my little prince。
++++++++
林立夏心情十分不錯地到了孤兒院,雖然他當然不是因為錢什麽的而跟趙明瑄在一起,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跟趙明瑄在一起之後,自己的生活水平直線提升,並且幾乎不用花什麽錢。
於是,林立夏每個月都把很大一部分的工資都留給了孤兒院。
趙明瑄對於他這個行為非常贊同,林立夏同志沒了錢,更加得跟著自己吃喝啦,養小貓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於是,慷慨地表示自己也會幫忙支助孤兒院。
孤兒院最近的光景很不錯,當然不是因為林立夏的那點小工資,而是有了趙明瑄這個慷慨解囊的房地產商暗中資助。
甚至還給孤兒院弄了一個電腦室,所以林立夏這次過去的時候,已經不再是之前沈重的心情,輕鬆地教小朋友們玩電腦。
對於這個只在電視上看到的東西,孤兒院里的小孩子們都睜著亮晶晶的眼睛,十分好奇歪著頭看一看,然後伸手摸一摸。林立夏開機給她們做示範的時候,一個個都激動地拍手跳腳。
看著身邊興奮異常的孩子們,林立夏笑得很開心,你看,那個人雖然只用對於而言為數不多的錢,就可以做這麽好的事情。
摸了摸小娃娃的頭,他又有幾分無奈和辛酸,要是沒有被父母遺棄,她們又怎麽可能甚至為了一粒蘋果,一個蛋糕可以高興上半天。
林立夏從她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過去,也許只是一點小東西,一句話,一個安慰的動作,都可以給這些孩子們帶來莫大的幸福和滿足。
因為他們何其不幸,都知道,自己是沒人要的孩子。
沈麗華從昨晚就開始思慮矛盾,趙明瑄將兒子的去向告訴她,這是想幫助他們相認麽?以此來獲取自己對他們的支持?
沈麗華並不清楚,但她十分清楚的是,趙明瑄這個舉動的殘酷之意,他讓她去孤兒院里跟沈言見面。
這是多麽諷刺啊,當年她將孩子丟掉,就是希望會有人送他去孤兒院,沒有想到,居然有這麽一天,她真的要去孤兒院里,去見被自己遺棄的兒子。
她知道自己總要過這麽一關,犯下的錯誤要彌補,欠兒子的,更是要還。
逃避了將近二十年,終究還是想要見見沈言,認回兒子的願望占了上風。
等沈麗華到孤兒院的時候,已經是臨近中午,孤兒院的小鐵門大敞著,門口和前院里一個人都沒有。
沈麗華站在院子中央一點一點地開始打量
一個沙坑,幾個小桶小鏟子散落在那里,秋千和滑滑梯上也沒有一個小孩子的身影。
偏僻的,安靜的小地方,繁盛的榕樹並沒有因為秋的臨近而開始變黃,依舊是綠得森然的樣子。
很常見的長洲70年代風格的院落。
這就是兒子,從五歲開始呆的地方麽?
沈麗華覺得面前的一切都開始恍惚起來,她放佛看見小小的沈言蹲在沙坑里玩沙子,然後又有個小小的身影在秋千上開始晃蕩起來,還有個小小的身影從滑梯上哧溜地滑下來。
滿心滿眼都是那個小手小腳,眼睛亮晶晶的沈言。
孤兒院的工人看見她:“誒,您是……”
沈麗華這才雙手抱著身子回過神來,抱歉著問道:“怎麽一個人都沒有?我,我是想來孤兒院看看,順便給孤兒院一點資助的。”
中年女人聽到最後一句話笑了起來,“孩子們都是後面那件房子吃飯呢,哎呀,您可真是好心人,最近好心人可真是多。您要是想資助我們孤兒院可以過去,就是那間綠色的房子,現在是飯點,我們都在給孩子們忙活午飯呢。您去吧,院長也在呢。”
說完就提著一桶水又走了。
沈麗華穿著高跟鞋,一步一步啪嗒啪嗒地踩在空蕩的走廊上,這間屋子好像是遊戲室,里面堆滿了或新或舊的玩具和體育用品;這間應該是臥室了,上下兩層的小床把房間擠得滿滿當當;這間……
長長的走廊,好像一條時空隧道,通往她沒有參與的那段時光,小小的沈言,在這里玩兒,在這里吃飯,在這里睡覺。
在這里慢慢長大。
等到終於聽到嘈雜的小孩子嬉笑的聲音,和大人吆喝著哄孩子吃飯的聲音,她看到房子里長長的桌子,坐滿了兩排各種姿勢吃飯的小孩子們。
有的殘疾,有的太小,都還要大人幫忙餵。
然後,她就看到自己的沈言,也正舀著一勺飯遞到懷里的小孩子嘴邊,側著頭,在說些什麽哄著孩子吃飯。
溫柔的側顏,親切的眉眼,長大了的沈言。
他今天沒有穿那套英挺的交警制服,雖然沒有了穿制服時的那種挺拔氣質,但卻格外健康清新的感覺,就像院子角落里那株翠綠的綠色植物一樣。
沈麗華要極力咬著嘴唇才能壓抑自己想要痛哭失聲的欲望,然而臉上已經完全被淚水打濕。
她還是怕沈言看到自己,躲在窗戶後面,看著他蹲著身子,輕聲地哄著小朋友,一場鬧哄哄的午飯終於結束。
大人們趕著孩子去洗手洗臉,準備下就要去午睡。
沈麗華趕緊找了個拐角的地方躲了起來。林立夏隨手就抱起兩個小朋友,笑呵呵地要抱他們去睡覺。
林立夏和他們一起吃了午飯,也不午睡了,拿出工具箱,把幾把壞掉的小桌子小椅子挑出來,搬到院子里一個人開始修理起來。
沈麗華從後面悄悄走過去,兒子正背對著她蹲在地上敲敲打打,低著頭,露出脖頸一段白皙的皮膚,果然看到了那顆殷紅色的痣。
她在他小時候,曾經摸著那顆痣,對著還很不懂事的小沈言說:“言言啊,你怎麽長了顆苦情痣。以後媽媽帶你把它去掉,好不好?”
老人們說,長苦情痣的人,一輩子都會過得很苦。
一語成讖,她的沈言,因為自己,過了個不幸福的童年。
林立夏不時地伸手擦擦額上的汗水,雖然孤兒院的光景比較好了,但是能省的地方還是要省,這些桌子椅子自己修一下,又能用很久。
等他終於把所有桌椅都固定好了,拿著錘子起身,轉身,就看到了站在他後面已經很久的沈麗華。
無論歲月怎麽變換,血緣的清晰感應,總是這麽無可辯駁地存在著。
更何況,不遠處站著的那個人,雖然有十多年的時間,自己不願意再回憶,但小時候那些和媽媽相依為命的刻骨銘心記憶和而後漫長傷心的等待,他怎麽能夠忘記?
林立夏的眉頭跳動,他緊緊遏制著自己矛盾強烈到讓心臟鈍痛的感覺,以為已經愈合的傷口嘩啦一下被人硬生生撕扯開來,他只覺得自己的心,痛得難以附加。
白皙的面龐一絲血色也無,更加用力地咬著牙床,喉嚨酸澀到尖銳疼痛。
他怕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
他等媽媽,等了很久,等到,他終於傷心欲絕地發現,她不要他了。以為都是生氣時說的話,沒想到是真的。
沈麗華已經是淚如雨下,她的兒子站在他面前,身子如竹,卻在簌簌發抖,烏黑的眼睛跟小時候委屈傷心時一樣,蓄滿淚水,卻極力想要不掉淚的樣子,倔強的,亮晶晶的眼神。
沈麗華捂住自己的嘴巴,還是無法捂住哽咽間隙發出的聲音。
林立夏就握緊了拳頭,皺著眉頭,卻又努力睜大眼睛,他生怕淚水滑落,他告訴自己,這已經不值得自己掉眼淚了。
那樣清晰近距離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兒子,清秀的眉目,一點一滴都是刻骨銘心的描摹。
沈麗華動用了全身力量,對著林立夏小小聲地叫出來:“言言。”
只消這一句,林立夏再也沒有忍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流淚的他,終究是沒法再忍住。
有二十年了,從來沒有人再叫過他這個名字,那個唯一會叫他言言的人,如今又這麽突然地出現在他面前。
沈麗華流著眼淚又往前邁了幾步,她顫抖著想要伸手拉住林立夏。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哼唧哼唧更新的黃小瓜~~~O(∩_∩)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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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見(二)
沈麗華流著眼淚又往前邁了幾步,她顫抖著想要伸手拉住林立夏。
林立夏身體卻比思維來得更快,他輕輕地一側,躲在了沈麗華想要拉住他的手。
“言言,言言,是媽媽不對,是媽媽對不起你。”沈麗華已經是泣不成聲。
林立夏重重又慢慢地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卻阻止不了眼睛里的,越流越多。
他終於是無法再壓抑多年的傷心,當年的恐懼與茫然失措的感覺複又湧回心頭。
沒有人知道,當時才五歲的他,在公園門口的時候,有多麽害怕,他等了又等,又聽媽媽的話不敢亂跑。
一會兒坐在地上靠著鐵門,一會兒坐累了起來走幾步,身後原本沸騰熱鬧的公園,黑暗沈靜的像是會吃人的怪獸。
他一直以為等到天亮了,他媽媽會回來找他回家,沒有想到卻被警察牽回去,等到家的時候,媽媽已經連夜搬走了。
那些屬於自己的衣服鞋子為數不多的小玩具都堆在門口的一個箱子里。
他被遺棄了。
林立夏反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放任自己小小聲地哽咽哭泣。
沈麗華看著兒子站在旁邊,只捂著臉流淚,也不看她。
她當然想過各種各樣與沈言見面的場景,沈言會舉著手指控訴她,嚴厲地斥責她,或者幹脆甩手不理會她,冷漠對待。
可她從沒想到,已經這麽高的沈言,就站在她身邊,捂著自己的臉,像個孩子一樣哭泣。
沒有告訴過她,原來心絞痛,可以疼成這樣,絲毫不亞於當年沈言出生的晚上,她一個人在小診所的床上煎熬過的三個小時。
沈麗華反而穩定了自己的情緒,小心翼翼地搭上林立夏的雙肩,想要將他抱進懷里。
林立夏卻突然擡頭,濕潤潤的黑眼睛清澈無比,湛亮透徹。
他稍一動,掙脫了沈麗華的手,退後兩步,“我們就當今天沒見過面。”
說的時候,已經是平靜淡然。
“言言……”沈麗華企圖拉住他的手臂。
林立夏伸手擋住,“我叫林立夏,不是沈言。”
說完,從容地將東西收拾好,提上小桌子小椅子,不再看沈麗華,頭也不回地走掉。
沈麗華靠在旁邊的樹上,傷心得無以複加,她當然知道,沈言怎麽可能會重新接受他。
是自己,毫不負責人地拋棄了他。
他哭得那麽傷心,他長這麽大,該吃多少苦。
趙明瑄從會議室里出來,看了下手表,應該是時候去接自己的林立夏回來了,這個傻小子今天受到的沖擊絕對是巨大的,也不知道他現在情況怎樣。
身為林立夏的,最親密的人,趙明瑄覺得自己是時候出場了。
這小子,估計只會呆在那里什麽都不會做,肯定也說不了什麽。
於是,趙老板決定提前下班,早退前將一份文件發給小張:“小張,你幫我盡快查一下,這些賬戶好像有點問題,我已經盡量將沒有嫌疑的排除了。嗯,今天有點事情,我得去孤兒院接立夏。不好意思……好的,我先走了。”
然後就很瀟灑地就從公司里早退了。
盡量在不超速的情況下以最少的時間趕到了孤兒院,將車泊在往常的位置,前面已經有了輛白色的跑車,趙明瑄心下一動,怎麽,自己居然趕上了,要不要進去呢……
趙明瑄雖然有點擔心林立夏,但這不是他們之間感情的問題,更何況,他好像沒有立場幹涉母子二人。
於是,趙明瑄同志決定耐心地呆在車里等林立夏出來。
沈麗華看著林立夏又走回了剛才飯廳,長桌子已經被收拾得一塵不染。
林立夏一個人坐在小椅子上,臉埋在雙手里,一動不動。
烏黑的短髮,小小的漩渦,看上去柔軟異常的發質。
沈麗華想到他小時候剛剛出生,連胎毛都很少,後來才慢慢地長出來,又軟又黑,頭髮很軟的人,都有一副很軟的心腸。
沈麗華在門口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慢慢地走進去。
林立夏只聽到高跟鞋的聲音一步一步地在已經空蕩下來的房間里響徹,每一步都響在他的心頭。
讓心里一片亂糟糟的他,更加不知所措,剪不斷理還亂。
沈麗華猶豫了半天,還是伸出手輕輕放在了林立夏的頭頂,像他小時候做了無數次那樣。
她終於,又摸到自己的兒子了。
漸漸蹲下身子,沈麗華盡量平復自己的情緒,她對林立夏說道:“言言,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媽媽對不起你,對你做的事情,也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全部抵消的。你也知道我們當時的日子,過得有多苦,我心里真的不甘願又,又恨著你爸爸,所以……”
沈麗華自己也知道,當年的她是多麽自私無恥。
“言言,我不是沒有想過回來找你,越是想我越害怕,才拖了這麽久,直到今年才……”直到今年她才真真正正下了決心想要把沈言找回來。
“我知道自己做得有多過分,言言,媽媽不求你原諒,只讓我能夠時不時地看看你,有需要的時候,媽媽照顧你一下可以麽?”
沈麗華說到後面,聲音帶上了哀求和顫抖。
林立夏不出聲,也不動,就這伏在埋在自己的手臂里。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個以為再也不會出現的母親,可她突然出現了,還叫著自己的小名,說想要照顧自己。
是補償還是企圖安撫良心?
林立夏不願同她說話,更是連看都不想看。
這麽多年,沈麗華已經不清楚當年小小的孩子到底性格變成了什麽樣,對著連看都不願看他一眼,也不搭理她話的沈言,她一點辦法也沒有,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或者做些什麽。
兩個人就這麽僵持著。
趙明瑄坐在車子里,手肘靠著方向盤,百般聊賴地將手里的昂貴打火機一開一合地玩弄著。
他發現自己越發地不淡定起來,雖說,那是立夏母子之間的事情,但自己卻沒辦法一點都不關注,他最怕林立夏傷心,只恨不得現在馬上進去幫他處理解決好。
等了半個小時,他還是不淡定地開門,下車了。
剛踏進孤兒院就看到院子婆婆從水房里出來,趙明瑄問道:“阿婆,立夏呢?”趙明瑄跟著林立夏來過一次,就是布置電腦室那天,李阿婆對於這個禮貌又有愛心的年輕人印象深刻。
於是拉著他走到一邊,悄悄聲地說道,“哎呀,今天,來了個女人,是不是立夏的媽媽喲?我看啊……”阿婆停了下,“如果是啊,可真是太狠心了。當年立夏多乖巧的一個孩子啊,也舍得扔掉。”
趙明瑄瞇了瞇眼睛,問阿婆:“他們現在在哪里呢?我去看看立夏”
“在餐廳呢,你去勸勸,立夏好像很傷心呢,哎,都是作孽啊。”阿婆搖了搖頭。
等趙明瑄走到餐廳門口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情景,林立夏坐在小朋友的椅子上,頭埋著,只留了個烏黑的發頂。
而沈麗華蹲在他面前。兩個人相對無言。
趙明瑄“嗯哼”地清了清嗓子,驚醒了里面的兩個人。
林立夏馬上擡起頭來,對於趙明瑄的聲音他自然是再熟悉不過的,不過這個點,他怎麽這麽早就跑來了?
沈麗華卻毫不意外地看著門外的人,幾日的觀察下來,她發現初開兒子工作的時候,可以說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出現在他附近。更何況今天,也是他告訴自己,有意讓自己找來的。
趙明瑄到底有什麽打算,老實說,就是摸爬滾打多年的沈麗華也琢磨不透。
趙明瑄只是站在門口沖林立夏笑了笑,親切溫暖。
眼睛紅紅,鼻子紅紅的林立夏,在趙明瑄看來特別像只兔子現在。
又接著說道:“提前接你回家吃飯了,要不要陪我去買菜?”
又對著沈麗華點頭一笑,溫煦地打招呼:“周太太。”
林立夏迷惑起來,趙明瑄怎麽會認識她?
見他還呆坐在那里不動,趙明瑄招招手,“走吧,不然回去吃飯就晚了。”
林立夏下意識地起身,擦過沈麗華向在門口等著自己的趙明瑄走去。
沈麗華也跟著起身拉住林立夏,叫道:“言言。”
林立夏的身子僵了一下,他不願回頭,低垂的眼瞼,一排直而不翹的睫毛擋住他的眼神。
但還是伸手將沈麗華將她的手輕輕推掉。
林立夏背對著她毫不回頭地走到了趙明瑄身邊。
趙明瑄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摸摸他的頭,林立夏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事情。
兩個人默契至此。
“言言”沈麗華在後面叫到。
林立夏拉著趙明瑄要往外走,趙明瑄反而不動,湊頭,咬著耳朵道:“到底怎麽了?”
說完轉身微笑著看著沈麗華。
林立夏頭也不回地拉著趙明瑄,很罕見地不耐煩,“明瑄你走不走,不走我先走了。”
說完疾步出去。
他呆一刻,就覺得心里無比難受,仿佛房間里所有的空氣都被抽乾凈了,窒息。
趙明瑄趕緊跟上去,又回頭對沈麗華嘴型——稍安勿躁,然後就追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麽勤奮的黃小瓜~~~~你們還忍心霸王我不~~~
我需要花花~~~讓花花淹沒我吧~~~~~\(≧▽≦)/~
讓我聽到群眾們滴心聲咩~~~~~
嘎嘎~~~~~
第 65 章
林立夏一聲不發地坐在車上,閉眼低頭,也不看趙明瑄,睡著了般。
趙明瑄斟酌了半天才開口:“你媽媽?”
林立夏不語。
趙明瑄嘆了口氣,伸手重重地在立夏的頭上摸了摸,“有什麽話說出來,不要憋著。”
林立夏閉眼,頭靠在座位上,依舊是一言不發。
微微側著,緊閉的雙眼,睫毛濡濕,鼻頭紅紅的。
趙明瑄將車停在一邊,突然的剎車讓林立夏本能地睜開眼睛,望了望四周,大馬路上還沒到呢。
捏了捏他的鼻子,趙明瑄笑了起來,悶悶的,“怎麽這麽大了,還哭鼻子?”
林立夏本就一直閉著眼睛,生怕趙明瑄看到他眼睛通紅的樣子,現在被發現了,想到自己剛才痛哭的樣子,實在是——有點丟人。
趙明瑄湊過去,蜻蜓點水般地吻在他的眼睛上,拍著他的背,“好了好了,沒事了。跟我說說話,說出來不就好多了麽?”
現在他眼里的林立夏臉紅紅,眼紅紅,鼻子紅紅,就跟一只被人欺負了的委屈貓咪一樣。
於是,趙明瑄自然而然地伸手往他臉上就是一捏,往外一扯。
這個動作曾經被林立夏非常嚴肅地抗議過,果然,他炸毛了。
“都說過幾百遍了,又捏我臉。”林立夏伸手拍掉臉上的邪惡之爪。
趙明瑄得意地笑了起來,“不捏你,你又要哭了。”
他盡量讓林立夏不要沈浸於剛才的哀傷之中,就是生個氣也是好的。
那樣哀傷到掉眼淚的林立夏,趙明瑄發現自己完全受不了。
“好了好了,不要想了,開車回家了,你一難過我也跟著難過,我難過了,今晚難得有時間做好吃的,也會影響我廚藝水平的發揮。”
趙明瑄邊重新啟動車子邊說道。
林立夏悶了半天,眼睛紅紅地問出一句話,“今晚吃什麽?”
趙明瑄好笑又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他對這個人,實在是沒辦法。
去了超市回來,趙明瑄為了安撫他,果然買了一大堆食材,並且很多都是林立夏想吃趙明瑄嚴令禁止的東西,表示要好好做一桌子飯菜。
林立夏對此表示懷疑,這麽多,你一個人忙得過來麽?
趙明瑄只叫他乖乖地拿著零食跟燒餅去客廳看電視玩,他一個人絕對應付得了。
一個多小時之後,果然又是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大餐,尤其還有林立夏非常喜歡吃的醉蝦和麻辣大閘蟹。
趙明瑄看著他埋頭放開懷地吃,動作卻依舊是一點一點地,不急不慢,吃得嘴唇鮮紅如櫻桃,絲毫看不出剛才憂傷悲戚的模樣。
邊吃還邊誇贊趙明瑄“這個牛肉燉得很入味”“麻辣大閘蟹做得最好吃,下次給我做清蒸的吧”,故作輕鬆釋懷的樣子。
以前吃飯的時候,再好吃,他的話都不多,有時候趙明瑄還一定要他說些贊美的話得意一番,林立夏會嗤之以鼻。
趙明瑄也不言語,只微笑著看著他吃東西,聽他在那里自顧自地說話。
末了,又突然說:“明瑄,我們來喝酒吧。都沒跟你喝過。”
黑湛湛的眼睛如水洗過一般清亮,亮晶晶地看著趙明瑄。
趙明瑄給他剝了一只蝦,放到他碗里,認真地看了他半晌,溫柔地一笑,“好啊,你酒精不過敏,可以。”
起身從酒櫃里拿出一瓶他的珍藏之一,82年份的Lafite,趙明瑄自己是很喜歡喝紅酒的,在給林立夏做了個過敏原測試,發現他對酒精不過敏之後,趙明瑄曾經準備了一次標準的燭光晚餐。但是被不愛喝酒的林立夏給拒絕了。
今天居然又提起,趙明瑄順著他,現在林立夏想吃什麽,喝什麽,想幹什麽都行。
趙明瑄覺得,林立夏就是讓他出門裸奔這麽詭異的想法,他也是有可能答應的。他生怕他悶在心里,一個人傷心難過。
林立夏盯著趙明瑄將紅酒倒入杯里,也不搖晃,直接拿起來就是一口見底,果然嗆到咳嗽不止。
又拿過趙明瑄手里的酒瓶倒了一杯,又喝下去,趙明瑄起先不攔著,看他又打算再倒一杯,趕緊從他手里將瓶子奪回來。
“紅酒喝一點對身體好,喝太多怎麽可以。你這傻小子該不會也做什麽借酒澆愁之類的行為吧。”趙明瑄說道。
林立夏抿了抿紅紅的嘴唇,趴到了一片狼藉的桌子上,埋首在手臂里。
趙明瑄以為他又傷心了,趕緊過去一邊扶起他,一邊安慰。
說了半天也沒有反應,趙明瑄仔細看了看,居然睡著了。
林立夏臉色通紅地靠在趙明瑄懷里,已經暈乎乎地不省人事。
趙明瑄好笑著看著醉到睡著的人,摸了摸他的臉,將人先扶到沙發上去。
等趙明瑄將桌子都收拾乾凈了,連忙去看趴在沙發上的林立夏。
客廳的燈沒有打開,趙明瑄只留了一盞壁燈,壁燈橘黃色的燈光打在側頭趴在沙發上的林立夏臉上,醉蝦和紅酒的作用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像一只煮熟的蝦。
趙明瑄一把撈起林立夏,輕聲地叫著他“立夏,立夏,起來,洗個澡再睡覺。”
林立夏迷迷糊糊滴半睜著眼睛,頭昏腦脹,坐都坐不穩,趙明瑄只好扶著他靠在自己身上。
半會兒沒有動靜,正以為他又睡了過去,林立夏卻一把抱住趙明瑄,緊緊地,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讓趙明瑄嚇了一跳,沒有想到,林立夏使勁起來力氣也是蠻大的。
趙明瑄只覺得自己被他越勒越緊,林立夏身上的酒氣十分濃重,空氣里彌漫著醇厚的酒香,自己和他的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
這家夥,要開始發酒瘋了麽?
趙明瑄一邊安撫性地摸著他的背脊,一邊試圖拉他起來去洗澡。
沒想到剛一起身,林立夏就又將趙明瑄直接撲倒在沙發上。
林立夏壓在趙明瑄身上,盯著他的臉一陣猛瞧。
趙明瑄剛想出口叫醒他,只覺得眼前一黑,嘴唇已經被人咬住。
生澀的動作,切切廝磨。
趙明瑄只呼吸到林立夏身上常有的清爽味道,偏偏嘴里又是紅酒的香味。
不是非常熟練,但可以輕易挑起趙明瑄的欲望。
更何況某人還十分不怕死地揪住他的襯衫就想往外扯,其動作,挑逗之意十分明顯。
斯斯文文的林立夏野蠻起來,那也是十分彪悍的,於是趙明瑄同志的名牌襯衫壯烈犧牲了,嘩啦啦地掉了幾個扣子。
林立夏低頭就在趙明瑄淺麥色,結實火熱的胸膛和脖子處啃起來。
趙明瑄豈能示弱,一把環住林立夏的身子,大力加速自己唇舌的進攻,剛想抱著他反客為主,卻感覺到臉上一陣濕意。
林立夏一邊閉著眼睛流淚,一邊還在努力地吻著趙明瑄,到最後,無力地在他唇上磨蹭,小小聲地叫喚,“明瑄,明瑄……”
這個醉得一塌糊塗還在夢里傷心落淚的人。
趙明瑄反手將根本沒有任何意識的林立夏按在自己的懷里,長長地嘆了口氣,開始撫慰他,“沒事了,沒事了……”
安頓好了林立夏,趙明瑄這才拿起從剛才開始就唱了兩遍音樂的手機,看了未接來電,一皺眉,隨即回撥了過去。
“言言怎麽樣了?”一接通,沈麗華的聲音就迫不及待地從手機那頭跳了出來。
趙明瑄清了清嗓子,回道:“他睡著了現在。”
又停了停,想到剛才的情景,接著說道:“喝醉了,立夏以前從來不喝酒,醉了,哭著睡著的。”
手機那頭一陣靜默。
沈麗華無力又無奈的聲音從另一頭傳過來,“我,趙明瑄,麻煩你先好好照顧他。”
趙明瑄又接著想說“周太太……”
沈麗華連忙出聲打斷他的話,“算了,你也不要再叫我什麽周太太沈女士了,我們不搞這一套,你跟言言,你要是願意叫我一聲沈阿姨就行了。我也叫你明瑄吧。”
趙明瑄轉身靠在陽臺的欄桿上,微笑溫和地說道:“好的,沈阿姨,立夏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
“你,有空幫我勸勸他,孩子不開心,我也非常難過,這樣還不如我不出現的好。”
沈麗華想到今天看到沈言淚流滿面的樣子,她就無法克制地心痛。如今,陪在自己兒子身邊的,除了這個看起來深不可測的趙明瑄,沒有其他人,她也只能向趙明瑄求助。
趙明瑄茶褐色的眼眸熠熠光彩,“之前對於您的行為,明瑄確實是有點看不下去,但是我覺得,既然事情過去就過去了,現在,還是立夏能夠高高興興地生活下去最重要。所以,沈阿姨,我也會盡量勸勸立夏,畢竟是母子,如果依舊這樣下去,我想您自己心痛不說,對於立夏也是個遺憾。”
趙明瑄的一番話果然很是打動沈麗華,也許,她真的該相信,趙明瑄的確是真心真意地對沈言好的。
“還有,關於沈言父親的事情,你千萬別跟他說,其實要是可以的話,我也不願意他被李修遠認回去。”
沈麗華開始有些懊悔在北京時的意氣用事,都忍了這麽多年,又何必跟他說呢。
“好的,我沒有跟立夏提過,其實包括您的事情,我也沒說過。”
“好的,先這樣吧,我隨時聯系你。晚安。”
“沈阿姨,再見。”
趙明瑄拿下耳邊的手機,盯著屏幕一會兒,自得意滿地將手機收起來。
嗯,這算是搞定了麽?
母親的最大弱點,果然還是自己的孩子。
趙明瑄拉開門進入房間,打開一盞最暗的壁燈。
林立夏已經又是趴在床上睡得天翻地覆了,眉毛舒展,睡顏恬靜,絲毫看不出剛才醉酒流淚的摸樣。
趙明瑄伸出修長的手指,從他的眉毛,睫毛,鼻梁,一一滑下,最終停留在不笑也翹的嘴角。
睡得這麽安靜,真像哭了半天哭淚的小孩子。
趙明瑄複又用手背貼了貼他的臉頰,觸手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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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林立夏一大早就醒了,轉頭一看,趙明瑄還正睡在他旁邊,一只手還占有性地勾著他的腰。趙明瑄要是還睡在他旁邊的話,說明,他今天醒得那是相當的早了。
宿醉的後遺癥就是頭痛欲裂,口渴得要冒火,林立夏是因為難受才醒過來的。
等稍微清醒之後,他才意識到,昨天的事情,好像不是做夢。自己回了孤兒院,居然遇見了二十年不見的母親,然後被趙明瑄帶回來,喝了好多酒……
再然後,他就不記得了。
趙明瑄其實在他動了一下的時候,就醒了,感覺到林立夏醒過來又躺在那里一動不動。趙明瑄湊近他的耳朵,沙啞低沈地說道:“怎麽這麽早就醒了?”
林立夏迷迷糊糊地也看著他,“昨晚是不是喝醉了,現在頭好痛。”
趙明瑄伸手給在他的太陽穴上按摩起來,邊按摩邊皺著眉說,“昨晚的事情,你都記不清楚了麽?”語氣失望低落,還帶著一點點委屈,被早起還躺在床上嗓音低沈的趙明瑄說出來,格外有效果。
林立夏一下子精神過來,眼睛睜得圓潤,烏黑如墨玉,慌張道“昨晚,發生什麽了?我就記得喝了好多酒……”
趙明瑄從床頭扯過自己扣子被撕掉的那件襯衫,塞給林立夏,“你昨晚喝醉了,你就……”他嘆了口氣,低下頭,沒有說下去。
林立夏當然沒有看到趙明瑄眼里閃過的促狹與興奮。
拿著趙明瑄塞給他的,掉了幾個扣子,被揉得跟菜一樣,還帶著重重酒氣的襯衫。
再聯想到今天趙明瑄現在還不起床,剛才的神情和態度,說話時的語氣……
無語失神。
單純無辜的林立夏同志開始忐忑不安起來,他,他該不會喝了酒,酒後亂性,然後就把趙明瑄給辦了吧……
林立夏將平時兩個人辦事時候的角色調換過來,想了想自己要是辦趙明瑄的樣子……
他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部超級恐怖片。
默默地將手里的襯衫丟到了床下面。
從趙明瑄懷里撐起身子,緊張地看著還躺在床上,一臉受傷表情的趙明瑄。
清秀的眉目都糾結起來,第一次其實是很疼的,自己又沒有什麽技術和經驗,那趙明瑄豈不是要痛死了。
雖然偶爾自己也有提出過老被壓在底下的抗議,但是真要讓他來,說不定還得趙明瑄手把手地教他。
於是,林立夏同志開始非常不安起來,伸手想摸趙明瑄又怯怯地不太敢,語無倫次道:“明瑄,我,對不起,我喝酒了,什麽都不記得了,不是有意的。你,你現在怎麽樣?”
晶晶亮的眼里,滿滿都是愧疚和擔心。
趙明瑄忍住想要捶地的放聲大笑,咳嗽了兩下,暗淡地說道:“沒事,沒事,只要你發泄出來,我怎樣都可以。”
聽到這句話之後,林立夏臉色又是一變,心痛內疚交織。
趙明瑄想要掀被子起床,林立夏趕緊按住他,“你不要動,今天我去弄早餐,煎蛋什麽的,挺簡單的,我也會。”
急急忙忙就穿上睡衣,跳下床,就跑了出去。
趙明瑄等他“砰”地一聲,關上門之後,終於忍不住,捶床笑了起來。
那表情,那口氣,實在是太可愛了。
某只狐貍終於笑夠了之後,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林立夏做的東西,那是連燒餅都不願意吃的。
他實在是沒有什麽廚藝天分,林立夏曾經因為老是讓趙明瑄做飯提出過想要學一下,趙明瑄教了他最簡單的西紅柿炒蛋。
等林立夏炒出來之後,他可沒辦法學電視劇里的男主角將愛人做的——難吃至極的食物給咽下去,末了,還要扯出笑容說一句“實在好吃極了。”
兩個人那天晚上,直接出去吃了。
從那之後,趙明瑄堅定地執行“林立夏遠廚房”這一家規。
於是,為了不浪費食物,也為了能有個讓人精神百倍的早餐,趙明瑄也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某個人正在七手八腳地打蛋,穿著睡衣的背影,樸實無害到跟清泉一樣。
趙明瑄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將人擁在了懷里。
林立夏一下子被趙明瑄抱在懷里,他“蹭”地臉就紅了,身子僵硬到打蛋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他,他對趙明瑄做了……
好緊張。
趙明瑄埋在他肩膀處,實在是憋不住了,“吭哧吭哧”地笑起來。
林立夏察覺到一絲古怪,轉過頭來,某個趴在自己肩膀上的人,笑得十分開懷。琥珀一樣的眼睛在這早晨里好像要淡了去,偏偏有掩飾不住的促狹滿滿溢出來。
林立夏同志,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氣,要鎮定。
咬牙切齒,“趙明瑄,你覺得很好玩是吧!”
炸毛了,炸毛了。
趙明瑄一臉無賴樂呵呵地將人抓過來,摟進自己懷里,“不要生氣,不要生氣,這不是看你抑郁麽,逗你一下,你看,你現在精神多好啊!非常抖擻!”趙明瑄十分正經地為自己找理由。
林立夏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抖擻你頭!”
趙明瑄大笑著將他抱住,安撫性地摸著他的背,“好了好了,真不生氣了,你要是真想……那,我也願意,就今天晚上怎麽樣?”
林立夏想起剛才自己幻想,一陣惡寒,無語道:“……不用了。”
“走走,這麽早起來,把燒餅牽下去溜達一會兒,上來就可以吃早飯了,林警官。”
趙明瑄笑著將他推了出去。
林立夏虎著臉,“還笑,有完沒完。”
“完了,完了,馬上就完了”趙明瑄連連點頭安慰。
林立夏一大早被趙明瑄這麽一通折騰,倒也還真的驅散了一絲絲郁悶的心情。
跟趙明瑄下樓,兩人告別。林立夏一個人走去單位,早晨起得早,就一步一步挪到了交通局。
薛濤在他前面,一轉身就看到低頭沈思的林立夏,步伐沈重得跟早上沒吃似的,外帶精神恍惚。
於是他站在前面,等著林立夏走過來。
果不其然,迎面撞上。
林立夏被薛濤這麽一擋,一撞,將心思都撞了回來。
“薛濤,你怎麽擋在路中央啊!”林立夏驚魂未定地說道。
薛濤撇撇嘴,拍拍林立夏的帽檐,“你小子,居然能安然無恙地從水岸年華走過來,這走路都不帶心思不帶眼睛的啊!”
又見他原本清澈的眼睛周圍添了淡淡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沒休息好的樣子,薛濤一把夾著林立夏就往辦公室走,邊問道:“今天這是怎麽了?沒睡好麽?”
林立夏被薛濤夾著脖子,艱難地搖搖頭,“咳咳,放手,薛濤,昨晚喝了點酒,沒睡好。”
薛濤同志非常關心林立夏同志的感情生活,於是他又八卦地問,“你跟你家趙明瑄吵架了?倆人鬧不和了?”
林立夏終於從薛濤的魔爪下掙紮出來,“沒有,沒有,我們好得很。”終於呼吸到新鮮空氣了。
“那你怎麽可能喝酒?你平時就是喝口啤酒都不願意的”薛濤詫異道。
林立夏默不作聲地進了辦公室,坐了下來,依舊是沈默無語。
“小立夏啊,有了趙明瑄可不能忘了你薛大哥我啊,那什麽,有了愛情,不要忘記了純潔的友情~你以前,有什麽心聲都會向我傾訴的……如今……”
薛濤同志又開始搞怪。
林立夏嘆了口氣,他想了半天問薛濤,“薛濤,你說,要是有一天,我媽回來找我了……”
薛濤正在喝水,立馬被林立夏的這一句嗆到,差點損失了單位統一重新換過的新屏幕。
“不是吧!你媽回來找你了?”薛濤瞪大了眼睛。
見林立夏剛想開口說話,薛濤趕緊搶白道:“你也別有一天了,是真的對吧!不是吧,你媽怎麽突然回來找你了?”
薛濤還不了解林立夏,他要是生活平淡無波的時候,整個人雖然沈默,但看上去就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摸樣。要是有什麽事情,就是現在這副郁結的樣子,單純到什麽都寫在臉上的人。比如還沒跟趙明瑄在一起時,比如今天。
林立夏搖了搖頭,烏黑沈靜的眼睛如古井,“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昨天去孤兒院,突然就碰到了。”
林立夏轉念一想,好像又太巧合了?
他媽媽見到他的時候,好像不是很突然的樣子,倒是他自己,真的被驚得不知所所措。
薛濤收斂了之前嬉笑的表情,很鄭重地問林立夏:“立夏,你心里,還恨麽?”
要說恨,他怎麽可能沒有過。不說當時被丟在公園時的恐懼和害怕,後來到了孤兒院,林立夏當時還一直以為他媽媽會有天會回來接他,沒上學前,長長久久地站在門口等待是他最經常做的一件事情。
等到最後,他知道,他媽媽再也不會回來了。
林立夏的心情是複雜的,原本已經遺忘多年的傷心事重新提起,你叫他怎麽能不有所觸動,甚至更多的,他是抵觸。
他不願有這些傷心的,委屈的,甚至帶著點點埋怨的情緒,這二十年的時光,其實早就將原來的心情磨滅得一幹二凈。他本來就沒有父親,再沒有母親,一個人無牽無掛地生活,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趙明瑄對他而言,絕對是個突然而來的意外。
林立夏表情淡淡地搖了搖頭,“不恨。但是,我已經不需要她了。”
林立夏想到昨天他媽媽說要照顧他之類的話,他只覺得很沒有必要,他最需要她的時候狠心地丟下自己,現在,說什麽照顧之類的不是太晚了麽?
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是這樣字的家務事,薛濤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要是勸立夏原諒他媽媽,林立夏小時候也太可憐了,那個女人也是狠心,能做得出來這樣的事情;要說不原諒,畢竟是母子,對林立夏而言,這也是一輩子的遺憾和心結。
薛濤斟酌了下開口,婚姻都勸和不勸分呢,“你媽媽當年,也有難處的。哎,她帶著你,又要工作,又要生活。一個女人,那個時候沒結婚生孩子,頂了多少流言蜚語啊,就算是現在也是被人戳脊梁骨的。”
林立夏無言地點點頭,他怎麽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有多困難。
有時候他生病都沒錢上醫院。有一次發燒,他媽媽就抱著他一直捂到半夜熱度才退下去。沒飯吃的日子,他們都遇到過。那麽一點點微薄的工資,又要交房租水電,又要維持兩個人的生活。林立夏當時自己身體又不好,小孩子愛生病,可以說是艱難度日。
薛濤看著林立夏的表情,又接著說道:“當然,這種事情,你要是不計較,你就是神了。換我老媽要是這樣,我反應絕對比你更大。可是,你一輩子也就只有這麽一個媽了,她能當你媽,是比你能跟趙明瑄在一起更有緣分的事情。不過,你就是一輩子不原諒她,也沒人會指責你。”
“不是原不原諒”,林立夏搖搖頭,“而是,我……”林立夏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而是你既不想恨她,也不想認她是不是?就當這輩子沒她這個媽了?”薛濤接著替他講完。
然後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
“立夏,你這樣比不原諒她還殘忍。”
作者有話要說:好累,今天也沒去上課,全身乏力~~~吃了一大把的藥
昨天睡得天昏地暗
群抱群mua你們~~~~~
留言沒辦法及時回了,大家不要介意~~~
等病好了,我再回~~~~
你們的留言都是我的精神支持,不回復是不行滴。。。
飄走,上床。
第 67 章
臨下班了,趙明瑄打了個電話過來。
“快下班了是吧?今天怎麽樣?”趙明瑄在電話的那頭親和地問道,林立夏甚至可以想到他此刻的眼神定是如水溫柔。
態度居然這麽好,立夏腹誹,早上實在太惡劣了,耍他玩也就算了,吃早飯的時候,還停不住笑,差點就沒噴牛奶。
“無事獻殷勤,後面一句話你知道的。”林立夏淡定地回他。
“這可冤枉我了,我每天都跟你獻殷勤啊,但做的可都是好事。”趙明瑄氣定神閑地應道。
“……”某人無語。
“立夏”,趙明瑄斟酌了下,他不知道要怎麽開口,“你媽媽她今天晚上叫我們過去吃飯,你想去嗎?”
又是她。
林立夏覺得自己的心被刺痛了一下,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詢問道“明瑄,你怎麽會認識……”
趙明瑄清了下嗓子,“我上次去北京的時候,剛巧在一個酒店里,我們見過面。我那時並不知道她是你媽媽。”
趙明瑄自覺自己可沒有撒謊,在北京的時候,他確實不知道,沈麗華就是林立夏的母親啊。
沈麗華剛剛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趙明瑄也是一陣驚訝,不過既然“丈母娘”吩咐的任務下來了,趙明瑄覺得自己就要肩負起這個重任。不僅僅是因為他當然要取得立夏母親的支持,更加重要的原因,那個心里埋了十年痛的立夏,他要他釋懷,真正開懷。
於是趙明瑄又問道:“想要去嗎?要是不願意去,我現在打電話,跟她說下就行。”
林立夏拿著手機貼在耳邊,猶豫不決,他現在突然有些怨念,既然當初走地那麽決絕,為什麽現在又突然回來,將他平靜的生活徹底攪亂。
可是薛濤的話又在他腦海里想起來——立夏,你這樣比不原諒她還殘忍。殘忍的事情,林立夏一向是做不來的,於是,他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回道:“好吧,我去。”
趙明瑄喜笑顏開,一小步是一小步,終究會邁向終點。林立夏還是沒辦法做到完全漠視他的母親,他肯走這樣一步,他們母子之間以後的每一步都有希望。
“那你趕緊回家,我也快到家了。洗個澡,我們一起過去。”
“好的,我先掛了。”林立夏說道。
趙明瑄其實早就答應了沈麗華,因為他知道林立夏絕對不會拒絕。他當時是這麽跟沈麗華說的,“好的,我回去接他下班江南春酒樓是吧?我們七點半準時會到。”
篤定得跟什麽一樣。
趙明瑄到家的時候,林立正在洗澡,浴室里傳來嘩嘩啦啦的水聲。他知道這麽做對林立夏來說難以接受,但是無論怎麽樣都要走出這麽一步。
早晚都一樣,林立夏已經長大,他有自己獨立的人生觀世界觀,自己只是牽橋搭線而已,是要原諒他媽媽,還是此生仇恨成路人,都憑他自己的選擇。
趙明瑄接過他手里的幹毛巾,蓋在他頭上一點一點擦拭著。“洗完頭髮,要擦乾水,這樣才不會感冒。”趙明瑄也突然想起他母親經常跟他說的這句話。他媽媽不讓他學廚藝,逼著他學自己根本不喜歡的東西,就連自己喜歡的人,她也放話逼自己離開,硬要將李舒格塞給自己。
看著毛巾下林立夏郁郁寡歡的臉,趙明瑄也是一陣嘆息。可你看,沈麗華對林立夏做過傷害這麽大的事情,林立夏依舊無法徹底地放棄自己的母親。比起來,他媽媽還算好的了。
好像,好久沒有接到母親的電話了,不知道她在香港生活得如何?李家的事情,她到現在都還沒有動靜,趙明瑄又覺得忐忑不安起來。
將毛巾一放,拍拍林立夏的臉,“好了,打起精神來,去見見你媽媽,一直逃避不是辦法。再怎麽說,她生下你,養了你五年。”
林立夏擡頭看了看滿眼鼓勵的趙明瑄,重重地點點頭。
天已經開始渲染成墨藍色,城市的夜空,燈火開始閃爍。
趙明瑄的手機在車上響起來,趙明瑄將手機接通,戴上藍牙說起來,“沈阿姨,嗯,我們在路上了,再過五分鐘就可以到。立夏他,”趙明瑄看了眼沈默的林立夏,“挺好的,剛剛下班,他今天是在單位上班,沒有上街。”
林立夏其實在趙明瑄說到“沈阿姨”這三個字的時候,就像一只貓一樣,神經開始警覺起來。不知不覺地側耳傾聽。
“好的,那就先這樣,待會兒再見。”趙明瑄掛了電話。
“其實”,趙明瑄拉長了語調吸引立夏的注意力,開始開口,“你媽媽一個星期前就回來了,天天等在我們吃飯的那個茶餐廳看你上班。”
林立夏的心情先是一陣洶湧澎湃,楞楞地轉頭看著趙明瑄英俊的側顏,他一邊開車一邊又接著講道:“我知道自己也不好說學什麽。你媽啊,當年是在做得太過分了,換做我,估計一輩子也不會再叫她一聲媽了。但是立夏,這樣你會開心麽?試試看吧,順其自然,你也不要勉強自己,怎麽高興怎麽來,好麽?”
趙明瑄直視前方,手卻自然而然地摸上林立夏的頭。
等他們到了的時候,沈麗華略帶一絲尷尬地起身,看著跟在氣宇軒昂的趙明瑄後面沒什麽表情的林立夏。
沈麗華盡量讓自己放輕鬆,扯出一個笑容,招呼道:“言言,你能來,媽媽很高興。”
林立夏低垂著眼瞼,不置可否地“唔”了一聲,也不願意看他母親一眼。
沈麗華心頭一陣酸痛,卻也盡量保持自己的微笑,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趙明瑄可以看出她今天的妝化得比昨天濃,眉眼皆是憔悴,大哭一場,肯定是少不了的了。
只顧傷感只會一點進步都沒有。
沈麗華點了滿滿一桌子的菜,招呼著他們二人坐下:“明瑄,言言,來,先吃飯吧。菜剛剛才上齊,趁熱吃才好。”
趙明瑄已經搶先一步將椅子拉出來,三個人圍著一張偌大的圓桌,林立夏原本打算坐在趙明瑄的旁邊,與他母親隔著一個趙明瑄。
沈麗華看到他躲閃的動作,又是一陣心疼,只覺得喉嚨一個發緊。這個孩子,不但願意自己碰一下,連坐在自己旁邊也情願。
她這個母親,兒子避如蛇蠍。
趙明瑄卻微笑將林立夏伸手一擋,輕輕地一推,讓他坐在中間的位子上。
林立夏握著拳頭,眉頭緊皺地盯著趙明瑄,烏黑的眼睛寫著不願意。趙明瑄輕輕搖了搖頭將他按坐下來。
林立夏無法只好不甘願地坐在他們二人中間。沈麗華感激地望了眼趙明瑄。
一頓飯吃得艱難無比。
雖然有趙明瑄極力地在那邊調動氣氛,找話題,打破僵硬的局面,但是由於林立夏同志的超乎尋常的沈默不合作,趙明瑄使了換身解數也無濟於事。
沈麗華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兒子,這個清清秀秀的大男孩兒,跟小時候那個總是粘著自己的兒子的眉目重疊在了一起。
他長得這麽大,這麽好看了。
沈麗華不自覺地就伸手想要像小時候一樣撫摸他的頭。
一觸到林立夏的發頂,林立夏就全身僵硬,然後默默卻又堅定地騙開了。沈麗華苦笑了下,縮回自己停在那里的手。
林立夏沈默了半晌,憋出一句話,“我不喜歡別人摸我的頭。”
趙明瑄“咳咳”了兩聲,對沈麗華解釋道:“立夏,他,的確不是很喜歡跟別人肢體上的接觸。”
原來自己是別人,也對,也對,也許他已經忘記了,小時候是多麽喜歡窩在自己懷里。
晃晃亂亂地夾起一塊兒肉放在立夏的碗里,“怎麽看起來這麽瘦,要多吃點。身體還好嗎?我記得你小時候老是生病,病懨懨的,現在都這麽大了。”沈麗華說道。
林立夏想要躲開已經來不及,沈麗華已經將肉夾在了他碗里。於是,轉頭向趙明瑄求助。
趙明瑄拆了一副新的碗筷,將吃過的那只碗換出來,連帶著沈麗華夾給他的肉。趙明瑄笑了笑解釋道:“沒什麽,立夏最討厭吃羊肉,一點都碰不得,有一次我不知道,做了一鍋,後來連燉羊肉的鍋都丟了。”
沈麗華的臉色看上去不是很好,你看,她這個做媽媽的,連兒子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都不知道。
訕訕地放下筷子,對林立夏說道:“對不起,媽媽我。以前,我沒有錢,你身體不好,想要給你買好吃的,我都沒辦法。現在,我有能力了,卻都不知道你吃些什麽。”
林立夏只覺得自己的心頭“突”地一跳,一種酸酸又絞痛的感覺,隨著血壓蔓延全身。
他盡力遏制自己仿佛就要從喉嚨湧出的酸澀,不自然地應了一句,“我不習慣。”說完就垂下了頭。
這句話顯然不是對趙明瑄說的。
兒子肯願意跟自己說話,沈麗華喜不自勝,吸了一下鼻子,鎮定自己的激動,“不習慣什麽?”
“你可以叫我立夏,不要叫我言言,我不習慣。”
林立夏終於低著頭把話講完,遂繼續吃著趙明瑄從一大桌美味珍饈中給他挑出來他愛吃的東西。
聽到這句話的另外兩個人都是一楞,趙明瑄撫額,這家夥,倔強起來怎麽這麽孩子氣。沈麗華已經無所謂了,兒子想怎樣都行,於是點點頭,“好的,立夏。”
沈麗華極力想知道兒子長這麽大的一點一滴,在孤兒院里的生活,上學時候的事情,他怎麽上的大學,工作情況怎麽樣,奈何林立夏自己不願回答,趙明瑄才認識立夏幾個月知之甚少。但趙明瑄對於林立夏的現在可是一切掌握,對答如流地與沈麗華交談著。
沈麗華則暗暗驚訝於趙明瑄對林立夏的照顧,立夏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包括對他平時飲食要怎麽注意,調養身體,更是頭頭是道。當得知趙明瑄還包攬煮飯做菜洗衣服這樣的家務時,她更是對趙明瑄的印象徹底改觀。
兩個男人的相處方式,原來可以這樣。而自己的兒子沈言,完完全全被照顧得非常好,也難怪,他的一舉一動會對趙明瑄如此依賴。
兩個人都不忘沈默在一邊的林立夏。比如沈麗華當從趙明瑄嘴里得知什麽的時候,她會說:“立夏,是麽?你皮膚很容易過敏啊?現在好點了麽?”
林立夏還是會僵硬著,不自然地點點頭,然後自顧自地吃著。
趙明瑄則會用手肘輕輕地撞他一下,說:“是吧,你現在都還很喜歡吃各種各樣的甜食。”
沈麗華會笑著看著他們說:“言……立夏小時候,晚上很愛含著糖睡覺,嘴巴一動一動地吸著就睡著了。可惜那時候就是糖果都很少給你買。”
趙明瑄就會熱烈地加入討論,林立夏抱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你今晚話怎麽這麽多啊。”
趙明瑄伸手就朝他的頭上一陣蹂躪,“你這別扭孩子。”
開頭冰凍般僵硬冷場的情況已經漸漸如烈日下的薄冰開始慢慢消融。
沈麗華對趙明瑄更加青眼有加起來,這個孩子,是真的喜歡自己的沈言。沈言受了那麽大的傷害,她甚至想過會不會性格彎曲古怪起來,但當她看到雖然沈默但是這樣乾凈的林立夏時,尤其是和趙明瑄在一起的林立夏,她又是那樣欣慰。
甚至是非常地感謝趙明瑄,他給沈言的帶來的愛,很多很多。讓寂寞了這麽多年的沈言,也可以有這個心,去愛一個人。
只要沈言能夠幸福快樂,只要他們平淡溫馨地在一起,就算是兩個男人又如何?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
趙明瑄提議開車先送沈麗華回去,沈麗華婉言拒絕,“不用了,我自己有開車來。你跟,立夏回去吧,不算早了,立夏明天還要上班。早點回去休息。”
林立夏站在趙明瑄旁邊,還是像來時的那樣沈默不語,眼神閃避,不太願意與他媽媽對視。沈麗華終究是忍耐不住,一把拉住林立夏的手,激動了半天,卻也只能說了句:“好好休息,早點睡,啊,立夏。”
孩子清秀的面龐,讓她動容。
酷似李修遠的眼睛,卻是那樣乾凈剔透。
這是她的兒子,失而複得。
作者有話要說:以為斷電了 沒想到……
原來是宿舍沒電費……一下課就回來更新啦~~~~
筒子們中秋節快樂~~~
再次群抱群mua你們~~~~
靜水應該是不v了 大家放心看吧~~~~
第 68 章
沈麗華開始小小心心地靠近自己的兒子,她還是會去立夏工作的茶餐廳,找固定的位置,悄悄地觀察他。
林立夏在街上執勤的時候,偶爾會擡頭望一眼,然後裝作不經意地再轉過頭去。
沈麗華從趙明瑄那里得到了他的電話號碼,也會時不時地給立夏打幾個電話,雖然林立夏依舊是話不多,並且表現出不願意說話的態度,沈麗華還是會笑著和他扯幾句,叮囑他吃好,工作不要太辛苦了。
得到的回答只是“唔唔”幾聲,沈麗華已經非常滿足,起碼兒子沒有“啪”地一聲,掛了她的電話。
能夠這樣不再是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看著他,能夠聽到兒子偶爾的聲音,沈麗華已經覺得再好不過了。
雖然她知道,沈言還是沒有接受她,
是不是和趙明瑄在一起,是不是和男人在一起,只要沈言能夠這樣安定幸福地生活,她已經十分欣慰了。
這個孩子,苦了這麽多年,也難得有人對他如此。對趙明瑄的防備與戒心也越來越淡,兩個人之見的交流也頻繁起來,除了林立夏,偶爾還涉及到生意方面的事情。
趙明瑄盯著電腦上股市曲線的變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他從不怕自己失敗或者挫折,那都是一時的。
有句詩說得好,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趙明瑄對王維的這句話推崇備至。沒有狡猾的獵物,只有不合格的獵手。
而精明的獵手,需要的不僅僅是技巧,還有十足的耐心。
趙明瑄將小張喚進來,讓他過來,指著電腦道“還記得之前我讓你查的賬戶麽,還有今天的這些,我已經複制下來,發送到你郵箱了,這幾個一定有問題,你好好查。同時,幫我去花旗銀行重新弄個戶頭,我這幾天會有一大筆資金轉進去。”
小張似乎明白了自家老板的意思,“好的,我會盡快查清楚。”說完便出了門。
趙明瑄怡然自得地靠在了座椅上,又重新恢復了之前的信心滿滿的樣子,神采飛揚。你看,有錢在手,氣都足。
又恢復了早起早歸,按時回家做飯的日程安排。
兩個人吃過飯後,趙明瑄就陪著林立夏席地而坐地在客廳的地上玩起來象棋。燒餅反而窩在沙發角落里氣定神閑地看電視,老神在在的摸樣。
林立夏顯然技輸一籌,只被趙明瑄殺得片甲不留,那叫做越下越郁悶。索性棋子一仍,賭氣道:“不下了,不下了,都是輸的。”
趙明瑄越過棋盤,抱住他,“輸了想耍賴是不是,嗯?輸了,就要付出代價。”貼近他的耳朵親密地說道。
林立夏極力推開趙明瑄的束縛,“什麽代價啊,我們玩之前都沒約定的,你這也是耍賴。”
兩個人耍賴來耍賴去,趙明瑄已經迫不及待地將林立夏按在地板上開始親吻起來。幸好,由於林立夏和燒餅喜歡坐在地板上看電視的習慣,入了秋之後,趙明瑄就在上面鋪了一層舒適的地毯。
趙明瑄吻著林立夏的眉眼,嘴唇,手也不老實地從他衣服下擺里面伸進去。溫度逐漸升高,電視里嘈雜的廣告聲仿佛漸漸遠去成了背景,連燒餅都“嗚咽”一聲埋頭到了沙發里。
一陣突如其來的門鈴打破了曖昧至極的兩個人。
趙明瑄惱怒地放開林立夏,拉了他起來,稍微整理下自己和他的衣服,自言自語道:“這麽晚了,還有誰啊?我去開門。”
等趙明瑄將房門打開,他的心簡直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一向鎮定自如的他,也完全抵擋不了這個驚訝。
楊穎文,他的母親正在門口站著,一套精致的黑色秋裙襯得她膚如凝脂,十足的美婦人形象。臉上的表情淡然又隱隱透著嚴肅。
小張站在她身後,不好意思地沖趙明瑄搖搖頭。
林立夏已經從里面喊出來,“明瑄,是誰啊?”趙明瑄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趙母冰凍著一張臉輕聲問道:“把自己的媽媽關在防盜門外,明瑄,這就是媽媽從小教你的做人待物之道麽?”
趙明瑄將門打開,林立夏也已經出來,見到門外的人,只消一眼,他就知道,這一定是趙明瑄的媽媽。與他不同,自己並不是很像沈麗華,趙明瑄卻與他的母親,眉眼那麽相似。
楊穎文毫不客氣地走了進來,與柔美的外表極不相稱的是她不怒自威的氣勢,高貴典雅的氣質反而讓人愈發想要敬重。
她就這麽站在客廳中間,打量著已經退到沙發旁邊的林立夏。兩個人穿著同款不同色的睡衣,無聲地透露著親密。這個清清秀秀的男孩子,正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表情不安,身子僵硬。單純得一目了然。
趙明瑄關上門,讓小張先走了。
他走進來,對楊穎文說道,“媽,這是林立夏,我,我愛人。”
又走過去,緊緊牽住林立夏的手不讓他有一絲一毫的退縮和膽怯,“立夏,這是我媽,你可以叫她楊阿姨。”
林立夏咽了下口水,就是薛濤和許悠揚知道了他們的事情,也是小風小浪地過去,林立夏自然知道趙明瑄有家庭的阻力,可是守在這間房子里,安逸得讓他忘記了許多東西。
還是笑了笑,對趙明瑄的母親說道:“楊阿姨好。”
又放開趙明瑄的手,主動地手勢道:“阿姨先坐吧。”順手拍了下燒餅,將它趕回房間里去。
楊穎文就這麽打量著他們,一動不動。趙明瑄倒是鎮定了下來,大大方方很無所謂地讓他母親看著。
林立夏為了打破僵局,鼓起勇氣說道:“阿姨,要喝點什麽,茶葉還是咖啡……”
楊穎文已經走了過去,對趙明瑄說道:“明瑄,你這次會不會玩得過分了?你還要媽媽親自過來管教你是嗎?”
趙明瑄索性坐在沙發上,將剛才隨手丟在茶幾上的象棋收拾起來,淡淡地說道,“媽,我只是談個戀愛而已,哪里過分了。”
“你這是談戀愛麽?正正經經的女孩子不要,跟一個男人廝混在一起,你對得起媽媽麽?”
趙母也是雲淡風輕地說道。在林立夏聽起來卻是心跳如鼓,每一字每一句都敲在他的心頭。
趙明瑄回頭對著臉色開始蒼白的林立夏溫和地說道,“立夏,你先進去,我跟我媽媽談談。”
趙母自進來第一次打量後就看也不看林立夏,揮揮手道:“不用了,再你沒有改正錯誤之前,媽媽跟你沒什麽好談的。我先回酒店了,你也不用來送我去,我現在看到你就頭疼。”
說著就想往外走,又回頭對趙明瑄點點頭道:“有些事情容不得你,公司的事,還有李家的事情,這一次都要給我處理完了。”
這下說完,開門,“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林立夏只覺得眉頭一跳。
趙明瑄起身,嘆了口氣,將已經茫然無措的林立夏擁在懷里。
只有緊緊抱住這個帶著溫度鮮活的人,他才覺得,這個世界是真真切切地存在。林立夏也反手抱住趙明瑄,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悶悶地問道:“是不是沒有余地了?你媽媽,她很反對。”
趙明瑄一只手摸著他的頭,一只手仍舊是牢牢地抱住他,“反對也沒用,跟你談戀愛的是我,又不是她。只要我堅持,誰也強迫不了我。”
趙明瑄堅定地說道。
話雖如此,林立夏還是開始有點不安起來。趙明瑄哼笑了一聲,“你媽媽還沒搞定呢,我媽就殺過來了。怎麽事情都集中到一起了?嗯,要上演家庭倫理劇了。”
“你還能開玩笑。”林立夏也覺得頭疼不已。
“郁悶難道就能解決問題嗎?不過放心吧,我自有打算。”趙明瑄淡淡地說道。
林立夏有些不習慣這樣的場合,裝修典雅的咖啡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香的咖啡的味道,對他而言,卻是一種恐懼。
楊穎文一雙酷似趙明瑄的茶褐色眼睛,晶瑩剔透,上上下下無聲地掃視著眼前還穿著制服的年輕人。舒服的眉眼,秀氣的五官,卻一點都不顯得女氣,乾凈清爽的氣質在制服的襯托下,更是挺拔如鬆竹。
要不是他同自己兒子的關系,這的的確確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孩子。只消看他一眼,就給人安定靜默的感覺,舒服之極。
林立夏頂著巨大的壓力,啟唇說道:“阿姨好。”
楊穎文抿了一口咖啡,淡然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又看了林立夏一眼,“怎麽不喜歡我給你點的咖啡?這里的咖啡還不錯,挺地道的。”
林立夏想要開口拒絕,十分為難地望了一眼面前的人,只是一小口,應該沒事的。於是,他也輕輕地抿了一口。
楊穎文覺察到他的不喜歡與不自在,“不喜歡喝咖啡?怎麽,和明瑄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了,他讓你喜歡上咖啡麽?”
林立夏吸了口氣,輕輕地搖了搖頭。
“喜歡喝茶?還是果汁?你看,咖啡也很不錯,你卻不喜歡,歸根到底,咖啡不適合你。”
保養得極好的修長手指將林立夏面前的咖啡輕輕移開。
“茶清淡幽雅,咖啡香醇濃厚,各有各的好,都有不同的人去喜歡。但是,不合適就是不行,就像咖啡再怎麽好,它就是不適合你。譬如你面前的咖啡,譬如明瑄。”唇形優美,吐字清晰。
楊穎文以為自己的一番話會讓面前這個青澀的人茫然無措尷尬得不知所以。然而林立夏自然而然地回答道:“不,並不是像您說的那樣。我覺得,明瑄很適合我。”
他清澈清亮的眼睛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讓人有種難以拒絕的動容。
楊穎文很快調整了那一閃而過的,不應該有的內心悸動,“可是,你覺得你適合明瑄麽?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他這次公司的問題,拖到現在還沒解決。你不能為明瑄做任何事情,甚至給他生個孩子,已經先給他帶來麻煩了。”
一番話說得林立夏臉色一變,明瑄公司的事情,他不是說已經解決了麽?怎麽會拖到現在,從北京回來已經十多天了。
“你又怎麽能理所當然地享受他給你的寵愛?本來一個北京的官家小姐對明瑄有意,只要他點個頭,這件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明瑄需要的,是她這樣出身良好,有家庭背景的,女孩。而不是一個男人。”
林立夏這才明白,趙明瑄上次去北京到底為何。他為自己能堅持到這一步,“那麽,我就更不能答應您的意思,離開明瑄了。”
她以為面前這個秀秀氣氣的青年會知難而退,沒有想到,這兩個人倒是堅定地很。怎麽,打算在自己面前山盟海誓了麽?這一套,真的不像是自己的兒子趙明瑄會做出來的事情。
放他一年在這里,楊穎文已經開始後悔。
“我不知道像電視里演的那樣給你一張空白支票讓你填個數字這樣的做法有沒有用,如果你覺得有用的話,可以跟我說明。當然,如果你還有其他的要求,也可以。但不管你要什麽,或者什麽都不要,結果都是一樣,那就是,離開趙明瑄。我言盡於此。”
桌上有一束白色淡雅的花擺做裝飾,此時正是進餐的正午時分,秋日的陽光私語默默。咖啡廳里的鋼琴曲行雲流水一樣在冷氣十足的傾瀉流淌。
林立夏卻覺得胃部一陣絞痛,心跳得越來越快,慌亂無比,只感覺鼻端吸進去的氧氣越來越少,像被人扼住似的透不過氣來。
楊穎文也注意到林立夏的異狀,面前的人,白皙的臉龐瞬間變得通紅,用手捂著嘴巴,胸口大力起伏喘息。
作者有話要說:好辛苦誒。。。
一個人在宿舍碼字更新……
求安慰 求虎摸 求擁抱
好淒涼的中秋。。。。。。。。
第 69 章
林立夏卻覺得胃部一陣絞痛,心跳得越來越快,慌亂無比,只感覺鼻端吸進去的氧氣越來越少,像被人扼住似的透不過氣來。
楊穎文也注意到林立夏的異狀,面前的人,白皙的臉龐瞬間變得通紅,用手捂著嘴巴,胸口大力起伏喘息。
等趙明瑄趕到醫院的時候,往里一看,林立夏正安安靜靜地靠在床上打點滴。而自己的母親則在病房外面站著,顯然是不願進去。
沈麗華尾隨其後,“噔噔”響徹在高級病房清凈的走廊的高跟鞋急急的腳步聲顯示了內心的急迫與焦慮。好好的,就接到趙明瑄的電話,說林立夏進了醫院。
沈麗華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兒。
第一眼見到楊穎文就知道她是趙明瑄的母親。兩個人都在打量著對方。
楊穎文開口問道“這位是……”
還不待沈麗華開口,趙明瑄走到自己母親的面前,只說了句,“媽,你也累了,回酒店休息吧。”琥珀似的眼眸平靜淡鎮定,臉上毫無波瀾。
楊穎文自覺理虧,但是她並不知道林立夏對咖啡過敏這麽厲害,見兒子一來就是這幅樣子,也怒上心頭,“我事先並不知道,他自己也不告訴我一聲。”
“以立夏的性格,您又是他的長輩,他只會委屈自己而不敢有半分忤逆。”趙明瑄反駁道。
“他怎麽不敢忤逆,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楊穎文想到他拒絕同趙明瑄斷了關系的回答,就一陣怒上心頭。
沈麗華將身子一側,涼涼地說道:“哦?我倒想知道,我兒子做了什麽事情了?值得您把他弄上醫院?”
楊穎文印象中,林立夏的資料寫著孤兒院長大的,無父無母,怎麽突然就冒出個媽來了?她也毫不示弱地回道:“和我兒子糾纏在一起,難道,我這個做媽的就沒有資格管麽?既然有父母生,就要有父母教養,你兒子,你好好教過沒有?”
沈麗華臉色一變,最後一句話自是戳中了她的弱點,“我兒子有沒有好好教過,您無需知道。但是究竟是誰纏著誰,麻煩你自己問問,你兒子就站你旁邊呢。”
兩個人火藥味甚濃。
趙明瑄曾在見到沈麗華的第一眼,就覺得她是個跟自己母親一樣驕傲的女人,兩個驕傲的女人碰到一起,絕對不是什麽有趣的事情。
又回過頭對趙明瑄怒道:“趙明瑄,你的家事,不要扯上立夏,你要是自己還打理不清楚,那就趁早放手。立夏他也經不起你折騰。”說完,不再看他們一眼進了病房。
趙明瑄已經不想和自己的母親在立夏的病房前爭執,出口打斷她想要說出口的話,“好了,我叫小張先送您回去,我自有分寸。現在,照顧病人要緊。媽,您先回酒店吧。”
楊穎文怒視趙明瑄一眼,卻也無法,怒氣沖沖地回去了。
趙明瑄輕輕地走進去,沈麗華正拿起立夏正在紮針的手看了眼,對趙明瑄說道“好像快了點”。
趙明瑄立即過去將速度調慢,“實在是不好意思,沈阿姨,我不知道我媽會去找立夏。”
沈麗華也不再理會他,“什麽都先別說。醫生怎麽說的?”
“過敏性哮喘,立夏跟我說過,他對咖啡過敏非常厲害。不過,和我在一起之後,好像沒犯過了。這次大意了。”
沈麗華摸了摸林立夏有些蒼白的臉,自己,真的是一輩子都補償不了立夏了,沒有將他親自照顧長大。
林立夏的睫毛動了兩下,醒了。
“感覺怎麽樣?”趙明瑄乾燥溫暖的手貼在他的額上。
“好多了。你,你千萬別跟你媽生氣,是我自己,我以為,喝一小口沒事的。”林立夏生怕趙明瑄和他媽媽起爭執。
沈麗華見兒子自己都還躺床上呢,還想著別人,有些不悅地說道:“明瑄,你以後還是小心點。”
林立夏蒼白著一張臉,還是為趙明瑄辯護道:“沒事,是我自己太大意了。”
趙明瑄只是淡淡一笑,“我知道的。沒事了。”這個人,活得太好太純粹。
“明瑄,你媽說……”
“什麽都不要說了,乖乖地掛完這一瓶回家怎麽樣?”趙明瑄打斷他的話。
沈麗華也趕緊將立夏摁回床上,“是啊,立夏,還覺得不舒服麽?要不要住幾天再回去?”
林立夏不習慣這樣的相處,無論如何,他還是沒法接受消失多年的母親突然起來的關心。比起沈麗華,他更願意趙明瑄握著他的手。
稍稍使了下力氣抽回手,林立夏重新靠回床上,“嗯,好的。”
沈麗華也訕訕地將手縮回來,她甚至有些羨慕剛才的那個女人了。她可以跟自己的兒子毫不顧忌地說話,那才是母子之間的相處方式。
“我再去醫生那里問問,明瑄,你看著立夏。”她也知道,自己留在那里只是尷尬而已。
趙明瑄給了他一個令人安心的微笑。
雖然林立夏心里有這樣那樣的擔心,趙明瑄母親的話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但正因為知道了趙明瑄為他們的感情如此努力堅持,林立夏覺得,自己要是有絲毫懷疑和動搖,那才是對趙明瑄最大的打擊。
++++++++++
“媽,我想再重申一次,我絕對不會和立夏分開,接受李舒格。”
趙明瑄今天讓林立夏請了假稍微收整了下就過來找他母親。原本是打算通知沈麗華,但是林立夏不願意,趙明瑄也就作罷。他勉強誰,都不會勉強林立夏。
他知道,立夏依舊是對沈麗華有抵觸情緒,林立夏再怎麽善良心軟也不可能馬上接受一個將自己兒子丟棄二十年不聞不問的狠心母親。
這道傷疤,彌久愈深。
再端詳著坐在套房沙發上,姿勢優雅,一臉淡定從容的母親,趙明瑄只覺得,是不是之前的日子太過美好,以至於現在麻煩一個個找上門了?
楊穎文美目微挑,面帶冰霜,這個站在自己面前有些氣急敗壞的人,是曾經那個自信滿滿,優雅如豹的兒子麽?
“明瑄,有你這麽跟母親說話的麽?是,昨天的事情,我的確有不對之處,但是你們兩個難道就真愛無敵了麽?趙明瑄,我說過,你已經三十歲了,成家立業的年紀早到了,不要這麽幼稚。”
“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處理,您不要插手,更何況,這是我的感情問題。”趙明瑄也冷靜下來,他已經做好打這場硬戰的準備了。
“我只是過來提醒你幾件事情,一馬上處理好公司稅務的問題,李修遠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二,李舒格明天會來長洲,我們是過來看你的,你自己想想怎麽辦。三,這些事情一完,我已經跟你父親談過,你就回香港,或者調到東南亞那邊去。”
趙明瑄眼睛微瞇,他實在不願意同一手撫養自己長大的母親起沖突,“第一件事情,我會處理好,這是我的責任。至於李舒格,那不是我的責任範圍之內,既然是您邀請她來的,那只能您自己負責了。”
香港?東南亞?那都不是趙明瑄想要去的地方,他要呆的地方,那一定是有林立夏的地方。
“明瑄,你不要把事情鬧到不可處理的地步,才後悔,到時候都晚了。”看著這個仍舊無動於衷的兒子,趙母甚至都覺得他是不是魔怔了。只是個稍微讓人感覺舒服的男孩子而已,趙明瑄至於如此麽?
“今天真不適合談話,媽,我只能說我自有打算,先回去了。您要是不喜歡這里,早點回香港吧,我派人去訂機票。”趙明瑄淡淡地丟下一句話,開門出去。
回到家里,林立夏正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燒餅蹲在最前面,興致勃勃。生病請假,這還是他工作以來的頭一遭。趙明瑄將外套往旁邊一丟,也窩到林立夏身邊去,兩個人沒有說話,電視里正演著一場悲歡離合的戲碼。
女主被男主的母親嫌棄,未來婆婆更喜歡女二號,兩個人的愛情遭遇巨大阻礙。
這樣瓊瑤的橋段,趙明瑄摟過林立夏的肩膀,將他往自己身上靠近,“得到啟發沒?”
“什麽啟發?”林立夏的身上有淡淡的藥味,但是仍然掩蓋不了他身上清爽的味道。
“怎麽對付男主角的老媽啊?你難道不是正在找靈感?”趙明瑄滿臉促狹地問道。
林立夏撇了他一眼,“我沒你這麽無聊。”說完又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劇。
“我沒有什麽靈感。”林立夏突然這樣說了一句,客廳里一直在響的電視劇的聲音好似成了背景。
“你媽媽說你是咖啡,咖啡很好,但是不適合我。”林立夏接著說道,趙明瑄沒有說話,他也只是盯著電視機,握著立夏肩膀的手卻更緊了點。
“可是,就算我喝咖啡會過敏致死,我也會喝。”林立夏轉過頭,看著趙明瑄堅毅英俊的側臉,這個人,待他如珠如寶,就算是致命的毒藥又如何?
趙明瑄聽到他這一句話,眉頭挑了挑,得意的微笑勾起,他也側過頭,抵在林立夏的額頭上,漂亮的琥珀一樣的眼睛近距離地看著他。
“你說過,我不能了解你的感情。但我覺得,了解不了解無所謂,關鍵是,我也有就行了。”
趙明瑄已經是心滿得要溢出來了,但是他還是克制著自己,難得能聽到林立夏說這些話。
他的唇輕輕在立夏光潔的額上移動,暗啞的嗓音低低地問道:“還有呢?”
“我,我是男的,沒有任何背景,不能幫你什麽;甚至,甚至像你母親說的,我們這輩子連孩子都沒有。但是,我覺得,你有我就足夠了。這個理由,充分嗎?”
這個理由充分嗎?充分到我們能不能一輩子在一起?
趙明瑄豈是那種聽不出林立夏話的人,所以,他篤定地回答:“已經太充分了。”
溫柔的擁抱,親柔的接吻,世界都融化在淡淡的情愫與周圍透明的陽光里。
什麽都無法阻止趙明瑄和林立夏繼續他們的一輩子,因為,他們都有足夠充分的理由。
+++++++++++++
沈麗華看了眼正在震動的手機,雖然有過一絲猶豫,但是她還是接了起來。
“李修遠。”她毫無感情地說道。
“在長洲怎麽樣,孩子他……”遠在北京,事務纏身,更何況還有許多問題懸而未解,他是不可能像沈麗華一樣馬上飛到長洲去找兒子的。
“李修遠,希望我說過的話,你不要當做無所謂。我說了,你只需要知道自己有這麽個兒子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要插手。沈言到現在都不願意看我一眼,你覺得,你打算認回兒子的癡心妄想有可能實現麽?”
沈麗華還是無法對當年的事情釋懷,這個男人,她深愛過,深恨過,何況他們還有一個這輩子都剪不斷的聯系。
李修遠是不會理會沈麗華的警告,兒子他也是有份的,更不可能撒手讓他這樣生活,“這麽說,你是見過孩子了。不要插手?什麽意思?麗華,難道你覺得我會放任孩子跟一個男人在一起還是說,就這麽讓我的骨血流浪在外頭?”
沈麗華嗤笑,“他怎樣生活,或者想要什麽樣的生活,李修遠你一點都沒有資格管。說來也是好笑,好像你那寶貝女兒很喜歡趙明瑄吧。李修遠,真沒想到,你風光一輩子,最大的跟頭,居然栽在趙明瑄身上。”
趙明瑄已經和沈麗華說過大部分的事情,這當然少不了自己跟李舒格的瓜葛。就連沈麗華也深深感嘆,所有事情都趕上一堆。
這一通電話毫無結果,兩個人更是不歡而散。
沈麗華知道自己絕不可能說服李修遠接受林立夏和趙明瑄在一起這個事實,更何況這其中還夾雜了一個李舒格,李修遠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
而李修遠也從這一通電話中聽出端倪,沈麗華已經開始接觸到林立夏,並且,對於林立夏和趙明瑄的事情只字不提,那麽,沈麗華的態度就相當值得琢磨了。
作者有話要說:勤奮滴更新~~~~~
繼續宅宿舍碼字~~~~~~
雖然momo說一對一 不過還是群抱群mua你們~~~
大家放假要玩得開心~~~~
第 70 章
兒子的事情還沒了結,李修遠的寶貝女兒又要出幺蛾子。
等第二天早上吃飯了,李修遠不見李舒格的身影,問了妻子,才知道昨天就訂了去長洲的機票,一大早就溜了。
李修遠簡直是有些氣急敗壞了,“開梅,你怎麽也不攔著她?不跟我說下,就又讓她出去了。”
嚴開梅也絮絮叨叨起來,“她一女孩子,能跑到哪里去啊,不就是想去看看那個趙明瑄麽?你啊,就隨她去吧,小孩子心性,得不到就是最好的,等這個心兒過了啊,她自然而然就想明白了。就讓她去碰下壁啊。”
趙明瑄絕對沒想到,前腳剛送自己的母親回香港,後腳就迎來了李舒格。
趙明瑄當時正拎著一大堆東西和林立夏有說有笑地回家。
剛出電梯,就被自家門口蹲著的一個人影嚇了一跳。
林立夏當時還穿著制服剛剛下班,眼前的女孩子清秀漂亮,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寫滿了欣喜,當然這個欣喜不是對自己,明顯是向著自己身邊的這個人。
“明瑄大哥!”李舒格奔向趙明瑄,紮著的馬尾辮一跳一跳地,她習慣性地就拽住趙明瑄的手。
趙明瑄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他與李舒格再次見面,在自己家門前,在林立夏面前。
林立夏已經明白了,這個女孩子,大概就是趙明瑄母親提過的,家世好,又喜歡趙明瑄的女孩兒。
他也跟趙明瑄一樣毫無準備,手里提著超市的購物袋子,看著趙明瑄身邊的這個女孩子笑嘻嘻的模樣。
趙明瑄瞥了眼李舒格,淡然地掙脫她的手,“舒格,怎麽一個人跑過來了?”
李舒格依舊是唧唧咋咋的開心摸樣,“明瑄大哥,我是特意從北京過來看你的。想不到我能找到你家吧。就是特意給你一個驚喜的。”
然後才像剛發現林立夏似的,沖他伸出手,微笑問好。“你好,我是李舒格,你是明瑄大哥的朋友嗎?”
林立夏也微微尷尬地伸手握了一下,“你好,我叫林立夏。”
趙明瑄不動聲色地看著笑顏如花的李舒格與林立夏只是短暫一握的手,這算不算歷史性的一個瞬間呢?
李舒格笑容甜美,“明瑄大哥,我剛來,還沒吃飯呢,快請我吃個飯吧。”
趙明瑄其實是打算和林立夏在家里開夥的,他們兩個都十分習慣吃家里的飯了,尤其是林立夏。
趙明瑄溫和地對林立夏笑了笑,說道:“立夏,你先把東西拿進去吧,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已經按了密碼,開了門。
這個笑容讓人有安心的意味。林立夏接過趙明瑄手里的東西就轉身進了門,他們之間的感情,無需猜忌,更沒有不必要的懷疑。只消一個眼神,堅定無比。
李舒格仍舊是笑著看著他們,雖然,她的心里已經是疼痛叫囂不已。
趙明瑄只說了句“走吧”,便自顧自地走向了電梯。
“住哪個酒店?”趙明瑄在車里問她。
李舒格已經沒辦法再笑著回答,這樣毫無波瀾到冷酷的趙明瑄讓她再也裝不下去。
“香格里拉,今天早上來的時候已經訂好了。”
趙明瑄點點頭,不再答話。
“明瑄大哥我……”李舒格剛想說什麽,卻被趙明瑄立即打斷,“那是我喜歡的人,不,應該說,我愛的人。”
李舒格只覺得自己的心劇烈收縮了下。
“其實我跟你,還有你父親已經談過了。舒格,你是個不錯的女孩子,這個不錯,當然不是僅僅指你的出身而已,你想要什麽的沒有呢?”
“可我只喜歡你。”
夜晚的萬家燈火從窗外飛逝而過,映襯著趙明瑄毫無表情的俊臉。
“那不行。”趙明瑄只給了三個字。
“可你這樣也不行。你不可能和他結婚的,不是嗎?既然你一定要結婚,那麽為什麽不能是我?”李舒格悲憤地說道。
趙明瑄反而輕聲笑了起來,“這實在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你怎麽就覺得我一定要結婚呢?我們兩個人,你硬要扯在一起,這是很不明智的,李舒格。”
“這些我都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我是真的很喜歡你趙明瑄。”
李舒格向往過各種各樣的愛情,但是,當她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才知道,愛情沒有那麽多幻想,只有最強烈的感覺。而這個感覺的對象,恰好是趙明瑄。
趙明瑄將車停下來,已經到了酒店。
他沒有立即下車,只是語氣平靜地說道,“得不到的東西永遠都是最好的,尤其是對於你這樣被寵大的小女生。”
李舒格爭辯道:“為什麽你們就只會這麽說我呢?是,我從小到大要什麽有什麽。可是我真正喜歡什麽,對什麽都有感覺,我自己還是清楚知道地。”
“可是,我對你沒感覺。”趙明瑄終於轉過頭來,茶褐色的眸子閃爍的是近乎殘酷的銳利,“我可能,對你硬都硬不起來呢。”
李舒格難以置信地看著趙明瑄形狀好看的唇說出這樣,有點不堪入耳的話。
她羞憤難堪地看了趙明瑄一眼,滿臉漲得通紅,極力憋住忍在眼眶里的淚水。
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誰像趙明瑄一樣給她難堪過。可最難過的是,即使這個人說著這麽殘酷的話,她還是沒辦法做到討厭趙明瑄一絲一毫。
趙明瑄說完這話就不再看她一眼,對於其他人,他向來沒有什麽耐心。
下車,幫她打開車門,“好了,舒格,你自己回酒店休息吧。我還得趕回去做飯呢。”
車子也仿佛帶著趙明瑄身上的決絕似地,淩厲地拐彎,沖向湧動的車流里去。
李舒格滿心疲憊。
++++++
這麽一個小小的風波,對於林立夏和趙明瑄來說絲毫沒有影響。林立夏不會去纏著趙明瑄問什麽,趙明瑄也不會很無趣地跟他說起這個。對於他而言,他只關心林立夏好不好,他們的感情能不能夠一直這麽好。
林立夏也只見過李舒格這麽一面之後,她也就再也沒出現過。
然而三天之後,林立夏的生活再一次被翻天覆地般地攪亂。
當時林立夏還在外面執勤,許悠揚忽然跑到辦公室,對薛濤喊道:“薛濤,薛濤,你快看單位系統的郵箱!”
薛濤正玩鬥地主鬥得不亦樂乎,對突然闖進來的許小妞兒很不滿,漫不經心地打開郵箱,懶洋洋地說道:“什麽事情啊,火燒火燎的!你吃火箭炮了啊!”
許悠揚催促他“你自己看看就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等薛濤打開郵箱,他也傻了眼。只是三張照片而已,然而,這三張照片的主角都是林立夏和趙明瑄,只是趙明瑄的臉被打上了馬賽克,而林立夏好看的臉,辨識度極高。兩個人舉止親密,甚至最後一張是海灘背景下的親吻。
薛濤感覺自己猶如寒冬臘月還被澆了一盆冷水,啞然失聲。
許悠揚著急地說道:“大家都收到了啊!這下怎麽辦啊!”
薛濤還沒從愕然中動彈過來,幾個同事已經風一般地轉到了他辦公室門前,用多門而入來形容絕不為過。
幾個人擠到他們倆面前,八卦興奮驚詫皆有之。
“薛濤,薛濤,你看照片了吧,天啊!真是重大新聞啊!”
“林立夏是你好朋友啊,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啊,是不是真的啊?”
“暈!我還覺得他很帥呢,一直不交女朋友,原來是個同性戀!”
“那男的是誰啊,怎麽臉被蒙上了啊!”
許悠揚一張小臉急得汗如雨下,趕緊揮揮手,“你們擠這里幹什麽啊,還不工作,小心主任過來一頓批!”
其中一個調侃道:“頭兒估計也在看這個驚世駭俗的照片呢!天啊!林立夏是不是還在外面執勤啊!”
一陣鬧哄哄的人,由於照片主角不在,終於都各回各的崗位上去,但那種已經被調動起來的八卦和好奇因子以及看客心理完全彌漫了整個工作單位。
薛濤冷靜下來,他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電話給趙明瑄。
趙明瑄當時正在處理下午一個重要會議所準備的文件,接到薛濤電話的第一句就是“我說趙明瑄,你可得護著林立夏!”
趙明瑄一皺眉,“怎麽了?”
“你跟立夏的照片,在我們單位系統傳了個遍,這下糟糕了!”薛濤幾乎是要吼出來了。
趙明瑄也被這件事情嚇了一跳,“什麽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過,你的臉被打了馬賽克,沒人認得出來,立夏的就慘了,現在,全單位都知道了。”
他第一個念頭,其實是——“立夏怎麽樣了,他現在人在哪里?”
“那傻小子還在街上站崗呢!”薛濤崩出來。
“我去找他!”趙明瑄已經準備取消會議了。
“你傻啊,你要是去找他,不是直接暴露自己麽,更加給林立夏落口實。”
然而,在趙明瑄和薛濤以及許悠揚之前,林立夏已經提前被支隊的領導招了回去。
林立夏站在辦公室里,領導就是奢侈,雖然是大正午,都入秋了,冷氣還開得很足。只覺得一絲絲冷氣正往自己身體里鑽。
“立夏,這是怎麽回事?”自己的直接領頭上司正指著電腦,面如冰霜的說到。
剛才回來的時候自己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還沒回辦公室,就被隊長叫了進來。等他看清楚電腦上的東西,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這不是自己和趙明瑄的照片麽?多久之前的了?怎麽會?
“我說立夏,你一個好好的男孩子,怎麽搞出這個事情,今天整個支隊包括局子里的所有人都收到這個照片,我領導還找我麻煩呢!”
林立夏只覺得眼前的人都晃蕩了一下,這個突如其來的照片,他絲毫沒有心理準備。
老隊長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動不動,只緊緊抿著嘴,平時乾乾凈凈的黑眼睛滿是緊張與不可思議。
嘆了口氣,“當初,你可是優異的成績考進來的,平時工作也認真負責,我們隊一向看好你,你說你怎麽就出了這麽一檔事情?!”
他自己也知道,林立夏這次絕對是被人擺了一道。
“可是,陳隊,我的感情問題絲毫沒有對我的工作造成影響,難道也不行麽?”
林立夏的神情是堅毅的,他知道,與趙明瑄的感情是沒辦法讓所有人接受,然而,他們之間並沒有錯,不是麽?
“組織隊伍本來就講究生活作風,我們要是都不知道也就罷了,偏偏現在鬧得人盡皆知。你覺得這就是好影響了?”
對於這個年輕人,他原本是十分喜愛的。沒有時下男孩子的浮誇焦躁,反而是個能夠踏踏實實工作的人。林立夏的身世他也聽說過一點,能夠有今天,這個孩子也是不容易的。
絮絮叨叨,林立夏聽了將近兩個小時的訓話,勸誡有之,警告有之,可謂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擺擺手,“算了,你先出去吧。對了,上頭說,讓你先停薪留職,等過一段時間再看看吧。”
林立夏無力地摘下帽子,打開門,門口居然沒了之前一大堆打聽八卦的人,只有薛濤和許悠揚在。
許悠揚搶先一步,抓住林立夏問道:“立夏,沒事吧。”
薛濤拍拍他的肩膀,“沒什麽,先回去休息吧。看八卦的人都被我哄走了,不要多想,沒什麽大不了的。”
林立夏感激地看了他們一眼,“嗯,我知道。既然走這麽一條路,我也明白,遲早都會有今天。”他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往常的安寧與平靜。
“對了,立夏,我覺得這件事情,可不是那麽無聊的揭發行為。發照片的人,把那誰誰的臉遮掉了,偏偏就留你的,我覺得是有人針對你,你可得小心點。”薛濤不放心地叮囑他道。
林立夏笑了笑,“我一個停職的小交警,哪有什麽對付的價值。好了,沒事了,等上頭的處理吧。你們還要工作,我回去了。”
許悠揚不安地看著林立夏,又加了句,“立夏,你不要難過,實在難過,回家揍那誰誰去!”
林立夏在一眾人側目的眼神中出了交通局。
除了趙明瑄那里,他發現,這個城市這麽大,自己哪里都去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哼哼唧唧更新的黃小瓜……
╮(╯▽╰)╭ 今天是放假的最後一天鳥~~~~~~
突然發現,靜水好像,也要完結了,有那麽點舍不得。
第 71 章
還沒走出幾步,就接到趙明瑄的電話。
“立夏?沒事吧?”趙明瑄倒不是怕林立夏的工作受什麽影響之類的,他要是想做什麽,自己都可以滿足。但畢竟被周圍所有的同事突然知道自己是個同性戀,不是那麽好接受的事情。
“沒事,正準備回去呢?你呢?”林立夏輕鬆地回道。
“在家里等你了,快點回來吧。”
這個城市這麽大,總算,還有一個地方,有一個人正等著自己回去。
他是真的有點輕鬆。對於別人怎麽看,已經無所謂了,畢竟自己的確是跟趙明瑄在一起,這種事情,你不能辯解或者掩飾它沒有發生過。趙明瑄可以大大方方地向自己的母親介紹他是他的愛人,既然,有這麽一個突發的“照片事件”,林立夏又怎麽會跟別人撒謊,稱那只是好朋友一起玩的意外而已。
自己是不是真正的同性戀,林立夏自己其實也很不清楚,但他清楚地知道,他跟趙明瑄在一起。
在局里聽了一個多小時的訓,再然後堅定地表達了自己的立場,林立夏覺得有些疲憊了。
夜色已經降臨,燈火闌珊。
一開門,燒餅就躥了出來,撒嬌似地蹭著他的腳。林立夏摸了摸燒餅,又讓他自己玩去。玄關處正站著趙明瑄,他微微地笑著,隨即將還沒來得及脫下鞋子的人擁抱入懷。
一切都不重要,只要他們能夠這樣在歸家的時間,能夠一起在家里。
“怎麽走了這麽久?”趙明瑄從他一出單位就知道了,當然這得多虧了薛濤同志的細心報告。
“有點累,慢慢走回來的。”鼻端有趙明瑄身上特有淡淡煙草香味,被他這樣緊緊環抱著,安心十足。
“會沒事的,吃飯吧。”趙明瑄用力扯了下他的臉。
“……”安慰人也不是這麽個方法吧,林立夏腹誹。
兩個人都對今天的事情緘口不語,林立夏要是不想說,趙明瑄絕對不會提,更不可能追問了。然而薛濤知道的道理,趙明瑄又怎麽會不懂,他下午立馬也收到那份郵件,照片他當然見過,可不就是上次李修遠給自己看過的麽?
可是,李修遠既然已經知道了林立夏是他兒子,那麽他絕對不可能做出這件事情,難道是自己的母親?趙明瑄一面看著林立夏一點一點地吃著飯,一面已經在迅速盤算了。
他們的未來有太多的不安定因素,既是如此,自己也只得加快動作。
“今天的魚頭湯做得怎麽樣?”趙明瑄見林立夏又喝完了一碗湯,看來他應該是挺喜歡的。
“還不錯,就是有點淡了。”林立夏故意點評道。
“是麽?我怎麽覺得剛剛好,你最近口味有點重……”趙明瑄喃喃自語。
“……這下我要閑下來了,明天不用去上班了。”林立夏說道。
趙明瑄看著他,沒有言語。
“停薪留職了,算了,我回孤兒院一趟。”林立夏自己打算著,去孤兒院幫幫忙也是不錯的,要是真的被辭退,再找工作就是了。
“停薪留職也沒什麽,你就是不想去工作也行啊。”趙明瑄笑著說道,“我喜歡養小貓。”
林立夏橫他一眼,“你還是去養燒餅吧。”
“你們兩個,我一起養。”
趙明瑄一通電話打到了香港,卻沒有想到自己的母親不僅立即否認,並且嚴厲地將他又狠狠訓斥了一頓。雖然,他這個母親有時候非常喜歡自作主張,但是既然她說沒有的話,那就是真的沒做過了。而且,放照片這種下三流的手段,的確不是他母親的作風。
幸好林立夏不是那種想不開的人,他也知道,能夠和趙明瑄在一起肯定是要有代價的,也許這是失去一份工作而已,並沒有多了不起。更可況趙明瑄自己還有事情纏身,自己這個時候更加不能去煩他。能夠自己照顧好自己就很不錯了。
林立夏空閑下來,開始自己給自己找事情幹。三天兩頭的跑孤兒院不說,還讓趙明瑄給他寫了每天要做飯買菜用的食材,然後拿著單子自己上超市。做飯他不會,買東西總是會的了。燒餅更是解放了似的每天跟著林立夏瞎跑,趙明瑄虎著臉說一句“越來越野了”,它也敢直視主人威嚴的表情。
因為有林立夏撐腰。
白天趙明瑄一般都不在家,薛濤要是有空的話,也會過來看他,兩個人可以聊啊聊上一個上午,然後下午親親熱熱地一起打籃球去。許悠揚更是一得空就往林立夏這里竄門,完全忽視這個家其實是趙明瑄的這個事實。
林立夏自然知道薛濤和許悠揚擔心自己,他的確是一個沈默到有點沈悶的人。但他們都忘了,一個平時沈默寡言的人遇到挫折並不代表他會郁郁寡歡胡思亂想。
因為林立夏自己對生活的要求非常低,小時候沒有父母的照料,有孤兒收留自己,也不錯了。
上學時每個學期都愁學費愁到失眠,但是第二天他仍會精神抖擻地去生活,去學習,因為能夠考上大學,念到大學對一個孤兒院出身的人來說有多不容易,只有他自己知道。
沒有工作了,還可以再找,沒有趙明瑄,也許,以後都不會有了。
林立夏這麽跟趙明瑄說的時候,趙明瑄這才知道,自己還是沒有對他徹底了解。生活非常不容易,但是沒有將他變成一個扭曲的人,反而已經將他打磨成一個可以積極生活的人了。
林立夏的心很大,他可以裝得下很多別人無法忍受的東西,而同時他的心又這麽小,他只要一點點就可以滿足。
趙明瑄抱著林立夏就是一頓啃,他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對他的這種喜愛和珍視之情,直啃得某人透不過起氣來。
沈麗華前幾天才回得美國,雖然會林立夏打電話,但基本上林立夏是很少回應的,通常沒說兩句就想掛了。除了找趙明瑄,她也沒人了解兒子的情況。對於趙明瑄所說的事情,沈麗華也立即覺得,應該不是李修遠所為,他恨不得立馬認回這個兒子才好,不可能對沈言做些什麽。
“言言,你好好照顧著點,我這邊的事情也得忙,可能過幾天才會回長洲。明瑄,我沒有其他要求,但是你一定得保證沈言不能再有其他的事情發生了。比如上次醫院的事情,比如這次的照片。”
“沈阿姨放心,我有分寸,立夏現在很好,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本來,他那份工作機夠辛苦,對他健康也不好,剛好,這次趁這個機會辭了也挺好的。要是以前,想讓他休息一下,他都不願意。”
趙明瑄此刻正在陽臺上,他還是能夠看出,林立夏不是非常喜歡自己與他母親聯系的。
“那先這樣,有空陪他散散心。”沈麗華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把趙明瑄當兒子保姆了。可她也沒有辦法,要不是有趙明瑄,她會更加不放心。
長洲的事情,林立夏的一舉一動,李修遠已經安排了人跟他匯報,當得知“同性戀照片”事件之後,他立馬想到了自己那個還在長洲的寶貝女兒。
“李舒格!你是不是還不打算回來?”
李舒格一個人窩在酒店里,她自從那天晚上之後,還約過趙明瑄兩次,但是都被他在電話里拒絕了。趙明瑄其實說的不錯,得不到的是最好的。長這麽大,李舒格第一次有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可她怎麽都不甘心,自己居然會輸給一個什麽都沒有,空有一個還算不錯相貌的男人。
她甚至還偷偷地跑到他們住過的地方幾次,趙明瑄跟那個什麽林立夏在一起的狀態與跟自己在一起時完全兩樣。兩個人有時候從超市歸來,趙明瑄甚至都不願意讓他提東西,那種神情與態度,絕對的溫柔如水。
現在李修遠又追著她回去,她自己都覺得委屈極了,兩邊都吃力不討好。
“爸爸,你再讓我玩兒幾天!”李舒格賭氣著說道。
李修遠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玩兒幾天?你還想玩什麽?你跟爸爸說說,照片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李舒格心慌意亂,但仍舊是磕磕巴巴地辯解道:“照片?什麽照片啊?”
“在爸爸面前你還想撒謊麽?李舒格,你都這麽大了,做事要有分寸呢。別說趙明瑄現在不喜歡你,就是他喜歡你了,我也絕對不同意你跟他的事情。你趕緊給我回北京,不要讓我派人去押你回來!”
“我才不要,我自己想回去了,就回去!”
“由不得你!”
說完就掛了電話。
李舒格的心情現在已經無法用糟糕透了來形容,羨慕嫉妒恨使她頭腦發熱就找個學計算機的好朋友做出散發照片這種有些低級幼稚的事情。沒有想到,這件事情絲毫沒有對他們有任何的影響。
但是李舒格實在是太渴望接近趙明瑄了,只要看著他,她就會有一種崇拜和喜愛混合的感情產生。這個男人,他有無可挑剔的外表和風度,那種從容不迫的淡然風采,看過一眼就難以忘懷。他對著林立夏時候的態度,不僅讓她羨慕不已,更是記掛於心,這樣的人,要是能夠屬於自己多好。
李舒格還是放不下趙明瑄,與李修遠通完電話的第二天,她就決定回去,但是回去之前,她還是打算去看趙明瑄一眼。見趙明瑄哪有那麽容易,沒有預約,這里也沒人認識她是李家的大小姐,李舒格耐著性子等秘書去跟趙明瑄通報。
李舒格見到趙明瑄反而忐忑不安起來,趙明瑄坐在裝修簡約的辦公室內,黑色的襯衫襯得他如一個優雅休閑的貴公子,氣定神閑地看著坐在面前的自己。
“舒格,我以為你已經回去了。”趙明瑄似乎有些明白她為什麽還在這里了。又接著問道:“林立夏的照片,是你弄的?”
一針見血。
李舒格甚至還來不及掩飾自己慌亂的表情。趙明瑄見她這副樣子,更是明白了七八分,得不到布娃娃的小女生有時候就會做出一些
“我……”李舒格也不想再在趙明瑄面前辯解什麽,“明瑄,我只是喜歡你而已。”
趙明瑄只是輕輕點點頭,好像聽到這個跟聽到今天天氣其實很不錯一樣的無所謂態度,“那麽,你喜歡我,就可以成為你去傷害我喜歡的人,這個是理由麽?舒格,我一直希望你好自為之。你的條件非常好,只可惜我不喜歡你而已。”
李舒格不甘願地說道:“可是,你的父母不允許你跟你什麽喜歡的人在一起,難道不是嗎?你們家是不會讓你這麽做的。”
“這是我的個人問題,我覺得,你沒有這個資格過問吧。”趙明瑄已經不打算在跟這個非常不懂事的女生糾纏不清,打開手邊的一份標價單就開始瀏覽起來。
李舒格繼續問道,“你是不是真的只喜歡他?”
趙明瑄的確是想讓她死了這條心,“是的,甚至可以說我只愛過立夏,從前沒有人,以後也沒有人讓我這麽喜歡。包括你。”
李舒格還是親耳聽到了這個答案,但是這個答案不僅沒有讓她死心,反而升起了她某種隱秘的心願。“趙明瑄,要是有一天,你必須結婚,那麽既然你以後誰都不喜歡,那娶誰都一樣不是麽?”
“除了立夏,當然是誰都一樣。”他已經埋頭在文件上鉤鉤畫畫起來,與這個一個生活優渥到可以滿世界追求什麽真愛的李舒格不同,趙明瑄自己可是要工作的。
“那好,那就算是我也無所謂對吧,趙明瑄,有一天你要是結婚了,新娘一定會是我。”李舒格信心滿滿地說道。
這倒是真的勾起趙明瑄的興趣了,他終於懶洋洋地從文件中擡起頭來,頗有興趣地看著李舒格,
“是麽?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的話,我恭候大駕。”嘴角的微笑帶著不屑的意味。
李舒格望著趙明瑄茶褐色的眼眸,十分漂亮的眼睛,卻寫滿了聽到一個笑話時的。
“會有那麽一天的。”
李舒格篤定地說道,說完便想起身往外走。
趙明瑄突然開口叫住了她,“舒格”。李舒格回頭。
“不管你怎麽玩都可以,你不要再牽扯立夏,我這次不同你計較,可不是因為你父親的緣故。”趙明瑄全是看在李舒格和林立夏有一半相同的血緣這層關系上。
“那又如何?”
“小姑娘不要太沖動。否則……”趙明瑄沒有接下去。
“也許吧。”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一個人的逆反心理是很可怕的,李舒格此時不關關是對趙明瑄的愛,還有她從小到大從沒有被否定和所激起的強烈抵觸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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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都說一陣秋雨一陣涼,擦邊而過的颱風,將炎熱了一個整個夏季的城市澆了個遍。昨晚風大雨大,啪啦啪啦打在窗戶上清晰可聞。通常越睡到下半夜越冷,林立夏不自覺地就往趙明瑄那邊鑽,等早上一起來,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窩在趙明瑄身上,難怪覺得暖烘烘的。
趙明瑄一把將他翻到自己身上,兩個人耳鬢廝磨起來,全身上下是熨帖到骨子里的舒服和暖意。
“今天打算幹什麽?”趙明瑄咬著他有點涼的耳垂說道。
“趙老板今天不是要去上班麽?”林立夏蹭著他迷迷糊糊地問道。
趙明瑄撫了下他的頭髮,“真像只小貓。要不,你跟我去上班吧?”
“……我可什麽都不會做。”林立夏想了半天,發現自己除了出街站崗,還真沒他會的東西,好歹趙明瑄還會做一手好菜。
“嗯,你無須做什麽,安安靜靜呆我旁邊就行了。”趙明瑄一口咬在他鼻子上。
“那怎麽行,我可不做吃白食的。明瑄,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有一天,你沒做房地產老板了,要去幹嘛?”林立夏突然問。
趙明瑄倒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怎麽會突然這麽問?”
“因為我做交警的時候,也沒想過,有一天會突然不幹了,還以為會做一輩子到退休呢。”林立夏之前過得完全就是按部就班的日子。
趙明瑄莞爾一笑,“你覺得我能幹什麽呢?”
林立夏十分認真地提出意見,“可以開飯館,你做飯挺好吃的。”
“那可不行,我只給你一個人做飯。”趙明瑄也極其認真地回應道。
“……一大早就說情話。”某人無語。
日子似乎可以過得這樣悠長。
趙明瑄表示對於林立夏同志說“每天呆在家里吃閑飯”這件事情很不在乎,秉著勤勞善良精神的林立夏同志對此卻耿耿於懷,停薪留職只是暫時的處理,最大的處理可能就是被辭退了。
守在家里等飯吃可不是好行為,林立夏已經在報紙上和網絡上開始查找招工信息,將適合自己的都勾起來,做好記號,甚至還有模有樣的給自己做了一份求職簡歷。
當然,林立夏要是自己想要出去工作,他也絕對不可能反對。趙明瑄也認認真真地看了他的簡歷,只意味深長地說,“也可以的,但是你是做不長久的。”
“不會,要是有了工作,我會認真做的。”林立夏盯著電腦屏幕說道。
趙明瑄只是笑笑不再言語。
林立夏的工作遇到了挫折,他自己的倒是順風順水起來。將自己搜集到的賣出買入記錄和一些相關的賬戶資料信息仔仔細細地做成一份excel文件,發給了遠在香港的大哥。
這些東西花費了不少心思和時日才找到,倒也不容易,尤其是一些關鍵的境外材料,要是這次立夏的母親幫助,自己也沒那麽順利弄到最有力的證據。
果不其然,郵件發出去不到二十分鐘,趙明瑄就接到了自己大哥的電話。
“趙明瑄,你這是什麽意思?”電話那頭的怒氣沖沖。
趙明瑄雲淡風輕到不行,“大哥,我說過,做事可不能趕盡殺絕。你自己做事不利索,落下痕跡,可不怪我沒提醒過你。”
“這麽說,你這次要跟我死磕到底了?”
“大家都是兄弟”,趙明瑄輕聲笑了笑,“我也不愛將你逼到墻角。狗急了還會跳墻咬人呢,當然,我不是說大哥你是狗……”
趙明瑋絕沒有想到,自己才秘密進行一年的股市操縱居然讓趙明瑄查到了。而且,他已經十分隱秘地盡量進行境外交易和操作。
“股價長時間低於整合預計價格,不隨大盤漲跌,涉嫌操縱股價,並且在這段時間內一直低於它們給出的整合價”,趙明瑄一個字一個字緩緩地說道,“趙明瑋,操縱股市,可不是個小罪名啊。”
“那麽,你想怎麽樣?”這個時候,除了忍氣吞聲,他也知道,決不能惹急了趙明瑄。
“我說過,我這人做事不愛趕盡殺絕。你知會別人一直提著我的案子,大哥,要不,大家各退一步,如何?”趙明瑄提出交易條件。
“你是要我銷案?也可以,但是你手中的證據……”
“放心,我向來說到做到,只要你放我一馬,這些證據,永不見天日。”
趙明瑄沒想到壓在心頭的一座大山,就此解決。這次,就算是李修遠打算怎麽壓自己都沒用了。
李舒格十分郁悶地回到了北京,沒有想到剛到家吃了飯不久,就被自己的爸爸叫進了書房。
“我的大小姐,你玩夠了沒有?”李修遠已經知道了林立夏被停薪留職的事情,他倒是不怕立夏沒了這份工作,自己還是有能力給他更好的。但這畢竟不是光彩的事情,也怕立夏會傷心,實在沒有想到,自己的寶貝女兒會做這麽無聊的事情。
“爸,我哪有玩了啊!”李舒格覺得現在連她爸爸也不了解她了。
“爸爸告訴你,人家要怎麽樣,隨他去,趙明瑄他根本配不上你,以後還有更好的,你不要硬抓著他不放。還有,不許再搞什麽幺蛾子出來了,你害了別人知不知道!”李修遠對著李舒格也實在發不出什麽火來了。
“哦,知道了。”李舒格雖然很不想承認,卻到底也知道,趙明瑄大概是真的不會和自己在一起,只是,敗給一個男人,她實在是不甘願。
“修遠,你出來一下!我昨天放床頭的那份文件你是不是動了啊,現在我找不到了!”嚴開梅在外面叫道。
“好的,我看看。”李修遠應道。
又對女兒說,“好了,剛回家,早點去休息吧。”
李舒格百無聊賴地打算出去,突然想起那次老爸給自己的照片,好奇心驅使,不知道還有沒有?
繞到了大書桌前,這張楠木大書桌跟隨李修遠多年,已經很有些年頭。
李舒格在一大堆文件里翻找半天,卻都是些政府報告,會議記錄之類對她而言跟天書一樣的東西。正打算離開,李舒格卻發現,最底下那格的抽屜上了鎖。以前這個不鎖的啊,李舒格心里腹誹道。
在桌面上找了半天,終於找到李修遠貼身長帶的一串鑰匙。鎖是新的,鑰匙也是新的,很快就對上了號。李舒格當時完全是好奇心作祟,她打開鎖,拉出抽屜,卻發現,只有一份牛皮檔案袋,最最普通的那種。
將檔案袋打開,李舒格一張張看了起來。
瞬間跌至谷底。
李舒格顫巍巍地將所有的紙張整理好,然後塞入袋子,一切都恢復原來的樣子。
她告訴自己,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李修遠進來,見女兒還坐在自己的書房里,問道,“怎麽還不去睡覺,怎麽晚了,呆在爸爸的書房幹嘛?”邊說邊想摸她的頭。
李舒格僵硬著身子,擠出一絲笑容,“爸,我去睡了,晚安。”
說完,逃似地出了房間。
李舒格回到自己的房間,瞬間淚如雨下,她原本以為世界上最完美的家庭,原來早已殘缺不看,腐朽不已。她的爸爸,最最疼愛她的爸爸,居然還有個兒子!她爸爸背叛了媽媽,背叛了這個家!
在有她之前,已經有了一個孩子。
她雖然覺得一切難以置信,但是,那份DNA化驗報告明明白白地告訴她這個事實!
而她同父異母的哥哥,居然是自己心上人的戀人!難怪她爸爸突然對趙明瑄的態度有了巨大的改變,李舒格望著電腦屏幕里自己掃描進去的照片,這個漂亮的人,如此刺眼,不僅搶走了趙明瑄,現在,甚至連她父親也要搶走了。
李舒格陷入了難以抑制的恐慌與憤怒。
趙明瑄將最後的幾份文件簽完遞給小張,靠在椅子上想了想,要不去接林立夏?
林立夏最近跑孤兒院跑得很勤快,那家夥今天又跑到孤兒院去了,他有駕照,自己原本打算把另外一臺車給他開,林立夏卻推脫考了駕照之後基本沒碰過車,不熟練,也就作罷。
每次都寧願坐將近一個小時的公交跑到孤兒院去,今天也不例外。趙明瑄想想反正事情不多,提前一點走也是可以的,就打電話給他。
“立夏,還在孤兒院麽?”趙明瑄含笑著問道。
“是啊,不過準備回去了,你呢?今天這麽早?”林立夏的身邊都是嘈雜的小朋友嘻嘻哈哈的玩鬧聲,“哎,一個個來,秋千上不要坐兩個人”。
“怎麽邊打電話還邊跟小孩玩呢。”趙明瑄問道。
“傍晚活動時間,陪他們玩一會兒就要回去。”林立夏已經有點顧不暇接了。
“好的,那你等我,我馬上過去。”
“車不要開太快。”林立夏職業性地補充一句,他看過太多的車禍,趙明瑄每天開車來開車去的,著實讓他不放心。
“知道了,知道了。”
趙明瑄卻沒有想到快出門了,小張進來跟自己說今晚有個臨時的飯局。原本倒是想讓他去,但是小張說去的領導都是級別挺高的,趙明瑄心里雖然厭惡,卻也無法。
只好又打了個電話給立夏。林立夏倒是拒絕了讓小張來接他的提議,反正自己回去也挺方便的,只是費時間而已。但是現在的自己,什麽都沒有,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趙明瑄只好同意。
然而,這一同意,直叫他這輩子都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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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摸你們所有人!!!!
第 73 章
小張慶幸自己跟了出來,這個狀態下的趙明瑄要是開車,不是把別人撞到就是要自己撞護欄去。趙明瑄臉色鐵青地坐在車上,只短短地說了句,“再開快一點。”而這句話在從酒樓出來到醫院短短的十五分鐘之內,被趙明瑄重複了四次。
宴會當時進行了不到一半。趙明瑄正耐著性子,保持著標準的微笑跟到場的人寒暄敬酒,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自己的這個私人號碼,除了母親和立夏,知道的人,幾乎就沒有幾個。所以趙明瑄立即接了起來,走到了包廂外面。
仔細一看,好像是薛濤的,上次有打過。剛剛接起來,還沒來得及開口,薛濤的聲音已經迫不及待又沈穩地傳過來,“趙明瑄,你要冷靜點。立夏被車撞了,現在在醫大附屬搶救,你感激過來。”
趙明瑄的第一直覺是,自己好像沒有喝很多酒,怎麽就出現幻聽了?
“趙明瑄,你聽到沒有?傻了還是,他媽的,回個話!趕緊過來!”薛濤的語氣里是壓抑不住的顫抖和驚怒。
人在受到巨大沖擊的時候,腦子會暫時的無法運轉。趙明瑄當時只覺得腦海里一片空白,然後是眼前一片暈眩。他甚至必須在墻上靠上幾秒,才能穩住自己的身形。
隨即打開門進入包廂,鎮靜地跟大家說自己有事必須先走一步。握著手機的手已經開始不自覺地顫抖。趙明瑄發現自己還是可以的,等小張問自己發生什麽事情的時候,他還可以十分鎮靜地跟小張說立夏出了車禍。
甚至在車上,他還可以迅速找到沈麗華的電話,通知立夏的母親。
等趙明瑄趕到醫院的時候,手術室外只有薛濤和許悠揚,兩個人都坐在椅子上。薛濤一擡頭就看到趙明瑄和另外一個男人。
趙明瑄完全沒了平時一副淡然溫和的斯文摸樣,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樣子,甚至可以稱得上陰郁了。西裝敞著,領帶也解開了,有些衣冠不整的風塵僕僕。
“怎麽回事?”
許悠揚聽到趙明瑄略帶嘶啞的問道,薛濤靠在墻上,垂著頭,不是很願意搭理他的樣子,只好自己說了,“在孤兒院前面被撞的,剛好接案子的人都是一個系統的會認識……”
許悠揚還沒說完,薛濤卻突然躥了起來,揪住趙明瑄的衣服領子,咬牙切齒地說道:“趙明瑄,你他媽不是最有錢了嘛!你也好意思讓立夏一個人那麽晚了坐公交,你他媽好意思!”
小張和許悠揚趕緊將兩個人拉開,許悠揚皺著眉頭對薛濤說:“好了薛濤,你冷靜點,立夏還在里面呢,你們可先別吵架!”
薛濤也知道自己沖動了,這事情說起來的確怪不到趙明瑄頭上去。可是,當他接到同事電話,聽到立夏出車禍時,整個人血液就好像被凍住了。他還記得立夏大二那年生病住院的情景,那個家夥,根本不懂得照顧自己,將一個冬天的感冒折騰到肺炎。薛濤當時就下定決心,要把林立夏當親弟弟一樣疼愛,幫著他完成大學學業,甚至還為了方便自己照顧他,慫恿林立夏考公務員,和自己一樣當個小交警。
小張小聲地問了句,“趙哥,你沒事吧!”
趙明瑄將襯衫的領子扯鬆,長長地嘆了口氣,閉眼不語,擺了擺手。
口袋里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是沈麗華。
“言言怎麽樣了?”沈麗華也早已失卻了往日的從容不迫,原本還好好的人,今天突然說出了車禍,她甚至驚恐到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出現,讓立夏突然多災多難起來。
慌亂只會徒添麻煩無濟於事,趙明瑄盡量穩定自己的情緒,這個時候,林立夏能夠依靠的只有他一個人。
“還在手術室里,我也是剛到,要等醫生出來,才知道具體情況。您不用擔心,立夏我會照顧好。”趙明瑄說到最後一句話才知道自己其實有多麽自大,之前也是這麽說的,立夏,我會照顧好他。結果,現在人卻躺在醫院的手術室里,急救中。
“我怎能不擔心,有什麽情況馬上通知我。我已經訂了淩晨的機票,早上就可以到長洲了。”沈麗華根本無心再去交代這邊的事情,現在對於她而言,沒有什麽比沈言更加重要的了。
她失而複得的兒子。
而對於趙明瑄而言,沒有什麽比見到心愛的人一動不動地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更可怕的事情了。手術室的燈變成了綠色,門外的四個人趕緊上前,醫生只是說了句:“幸好搶救及時,斷了肋骨插到肺里面去,差點威脅到生命。”
薛濤許悠揚雖然心急擔憂,但明天兩人都要上班,沒有辦法只能先回去,再後來,趙明瑄就是連小張也打發了回去。只自己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床邊。
林立夏還戴著呼吸罩,長長的睫毛散在禁閉的眼睛下,有淡淡的陰影。臉色雪白,好似全身的血液都流盡了。趙明瑄一動不動地看了他一會兒,伸出手貼著他的臉頰,涼涼的。然後低下頭,把立夏的手輕輕地舉起來貼在自己臉上。
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懸在自己頭頂的劍已經被移開了。
隨即將他的手用自己的雙手裹住,放到自己的唇邊。
幸好,你沒事,幸好。
趙明瑄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
趙明瑄一直守到第二天早上,其實半夜林立夏醒了一次,麻藥過後被痛醒的。
林立夏醒過來時還只當睡了一覺,只是胸口和大腿疼得發緊,讓他難以忍受。
趙明瑄在他手一動也就睜開了眼,本來他就沒有睡著,只是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眼。高級病房里面自然有給他睡覺的地方,但是趙明瑄已經經不起嚇,他怕自己一不留神,林立夏又有什麽意外。
趙明瑄打開了床頭燈,見林立夏伸手想要摘下氧氣罩,“不要動,我幫你弄下來。”
林立夏其實楞神了好久才稍微有點意識,之前全被痛楚所占據。燈光一點一點驅散了意識里的朦朧,林立夏只見趙明瑄一臉擔憂地望著自己,輕輕地笑了笑,“原來被車撞,是這種感覺。”
只這一句話,就覺得胸口又跟著疼了起來。
趙明瑄摸了摸他的額發,觸手都是汗,房間里溫度適宜,他還流汗成這樣,肯定是疼得不得了。
他最怕他受苦,因為,這樣的苦自己根本不能代替。
“不要亂動,不要說話了,是不是覺得疼?傷筋動骨了,左小腿粉碎性骨折,還好,幸虧你沒事。”趙明瑄摸著立夏的臉,喃喃自語。他完全不敢想象,要是林立夏有個萬一,自己該怎麽辦,這個命題,只是個萌芽而已,就讓他有世界崩塌的絕望。
林立夏忍著痛楚對趙明瑄笑了笑,試圖安慰臉上余驚未消的趙明瑄。看了看被吊起來左腿,各種各樣的車禍現場他都見過,還好,自己還算福大命大。
趙明瑄強裝作輕鬆的樣子,他知道林立夏不願意看到他不高興,看了看手表,對他說道,“現在才三點多,你再接著睡一覺,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痛,但是試著睡一睡,精神也會好一點,好麽?”
林立夏只覺得此時趙明瑄說話的語氣,輕得他好像會碎掉一樣,很想說些什麽,但是實在是疼,於是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睡吧,沒事了,我守著你。”
早上七點不到,沈麗華已經趕到了醫院,一夜未睡,淩晨的飛機,她一刻不敢耽擱地趕到長洲。等她到了病房門口,見到躺在床上的立夏,懸而未決的巨大恐懼終於落了下來。趙明瑄回頭,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沈麗華秉著呼吸放輕了腳步,走到床邊。趙明瑄小聲地說道,“剛睡著不久。”她克制住很想撫摸兒子的沖動,掖了掖被角,轉身對趙明瑄說道:“明瑄,出來下。”
沈麗華的臉上是無法克制的肅穆與嚴厲,“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好端端地出了車禍?”趙明瑄皺著眉頭,“昨天晚上立夏,他要從孤兒院回來,我本來是要去接他的,可是臨時有事,沒想到……”
萬分後悔不足以形容他現在的心情。
沈麗華絕對沒有料到,自己前腳剛走,後腳兒子就發生了這麽多事情,短短一段時間,似乎災難結伴而來。雖然她覺得以立夏之前的職業背景,並且他本身就是個性子溫和做事仔細認真的孩子,不可能發生這種粗心大意過馬路被撞的事情。
也怪不到趙明瑄頭上去,自己雖然不是很能猜到趙明瑄這個人,但是他對沈言怎麽樣,自己還是知道一二分,否則也不可能幫他的忙。然而,事已至此,只能說飛來橫禍。
沈麗華奔波了一夜,也只能無力地坐到了套房外的沙發上,無力地點點頭。
趙明瑄又接著說道,“警局那邊已經立了案了,不過,當時天色比較晚,出事的地點又挺偏僻的。具體的還是要等立夏好點了再說,他肋骨骨折,現在說話都疼。”
沈麗華只這一眼,就可以感受到趙明瑄的心痛與內疚,一向不露聲色的人,此刻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心意。估計也是一晚上都沒睡,顯得有些形容憔悴。於是,嘆了口氣對他說道,“你公司還有事情吧,先回去收拾下,忙你的去吧,言言,我會來照顧的。”
趙明瑄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已經叫助理把重要的文件帶給我了。在醫院做也是一樣的。”
到了醫生進來檢查換藥,趙明瑄倒是不得不叫醒了林立夏。
林立夏一醒來就看到自己的母親居然也在,第一個念頭是,她不是已經回美國了嗎?怎麽又回來了,還在自己床邊。等再看清楚趙明瑄旁邊的醫生和護士,才想起來,自己是被車撞了進醫院了。
跟做夢似的。
高級病房配置的小護士倒是挺漂亮的,就是技術不怎麽樣,林立夏本身血管就細,消炎防感染的針在手背上紮了好幾下都沒找準地方。趙明瑄頗心疼地只是皺了下眉頭,沈麗華卻是直接火了起來,怒著臉指責道,“你這是什麽態度,不紮你身上不疼是吧,陳醫生,麻煩換個進來。”
在安靜的病房里聽起來格外心驚,漂亮的小護士直接嚇了一跳,手一抖,又紮錯了。林立夏倒是不甚在意,抱歉地對人家一笑,這下倒是由害怕轉為臉紅了。
但凡能住得起這樣病房的人都是得罪不得的,唬得主治醫生趕緊親自動手,這才將點滴掛了起來。沈麗華又是心疼又是後怕,已經顧不得林立夏仍舊對她的閃避,就著兒子的頭跟臉摸了又摸,差點心疼得直掉淚。
趙明瑄倒是站在一邊心下暗自感慨,女強人變臉的速度可這是快,又想到那個遠在北京的李修遠,強烈懷疑,這樣的父母,怎麽就生下了林立夏這樣的兒子。基因變異挺厲害的。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比較忙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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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的東西挺劇透的……so 不要鄙視我……
第 74 章
林立夏一頓折騰,睡意全無。
趙明瑄倒是把手頭的重要工作全搬到了病房里,好在高級病房空間足夠大,環境足夠幽雅,臨時的辦公室還算湊合。沈麗華甚至為了兒子能夠好好休息,大手筆地把左右兩邊的高級病房也全部包了下來。
林立夏躺在床上,一會兒看看手在筆記本觸摸板上移動眼神卻時不時飄忽到自己這邊來的趙明瑄;一會兒凝神聽聽,自己那個實在是財大氣粗的媽媽打著電話指揮各路人馬——護工還要大學畢業的,等下做飯的廚師職稱要高級的,送來的水果,能進口就不要本地的……
直把林立夏聽得目瞪口呆,這樣的生活對自己而言,尤其是回想曾經跟媽媽相依為命的日子,真是極致奢侈的安排。
趙明瑄見他表情就知道他被沈麗華和自己的這個仗勢震到了,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林立夏這個人,值得別人給他十分的好,然而他只要嘗到三分,就會心生無盡感激。
這個人活得太純粹。
“現在感覺怎麽樣?還痛麽?實在不行用點止痛藥怎麽樣?”趙明瑄從屏幕里擡頭,問他道。
林立夏無力地搖搖頭,止痛藥也只是一時的效果而已,多了還對身體無益。
沈麗華一陣忙活,走了進來,見林立夏又醒了過來,趕忙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言言怎麽?”
關愛之情溢於言表。林立夏又怎麽可能感受不到?可是他還是無法學會怎麽跟眼前這個事實上是自己的母親而實際上他一無所知的人相處。
林立夏微微側過頭,避開了沈麗華的手。
大手筆包了三件高級病房,氣定沈著地幾個電話吩咐所有人去做事的沈麗華,是他完全陌生的,和自己里帶著自己艱難過日子的媽媽找不到絲毫共通之處。
沈麗華尷尬地笑了笑,“沒事,說話會痛,不要說話。安安心心養病,我,我跟明瑄都在這里好好照顧你。有什麽不舒服的,一定要跟我們說知道麽?”
林立夏側著頭,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沈麗華嘆了口氣,輕輕撫了撫他的頭髮,坐到了旁邊去。
還未坐多久,她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沈麗華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表情就沈了下去。本是不願接,奈何它就這麽不依不饒地震動個不停,顯示出來電人的極其頑強的耐心。
沈麗華原本就因為林立夏車禍住院的事情心情烏雲密布,她這個時候實在騰不出精神和精力與李修遠糾纏。何況她知道,他們兩人之間除了為孩子的事情,其他無話可說,然而,就因為這個孩子,對話通常都是以爭執結束。
連林立夏都感覺到了手機一直震動,沈麗華明明沒什麽事情卻由著它震著不接。他雖有疑惑卻也不知道該表示些什麽,又痛又累,緩緩閉上眼睛。趙明瑄倒是眉頭跳了一下,這個非常時候,能讓沈麗華不接電話的,除了躺在病床那個人的父親,應該是沒有別人了吧。
氣氛一時間有些沈默與詭異。
趙明瑄清咳了兩下,出聲道“沈阿姨要是有事的話盡管去忙,立夏我可以看著。”
沈麗華無可奈何地站起來,七個未接來電,還在震動,李修遠的耐心實在是好,邊接手機變疾步出了房間。
“立夏怎麽樣了,今天早上才有人跟我說,他現在——”李修遠的聲音從手機里迫不及待地傳出來。這個沒見過一面的兒子,再怎麽樣他都放心不下,何況現在人又無端端地出了車禍。要說不著急,那是不可能的。
語氣里的心急如焚就是隔著十萬八千里的沈麗華還是能夠感受的到。再怎麽怨恨,他終究是自己兒子的父親,親情和血緣這些東西是怎麽都割舍不斷的。
沈麗華滿腔怒火與不耐煩倒是沒了大半,接話道:“孩子福大命大,生命是沒什麽大礙,就是腳,不過還好,年輕人好好養養恢復下應該是可以的。”
李修遠是專門吩咐了人在長洲,林立夏要是有什麽大動靜都是要向他報告的。雖然打聽到人沒什麽打濕了,不幸中的萬幸,但還是不能安心,這才想著跟孩子的母親求證,聽到沈麗華這麽說了,他這才算真正地放了大半的心來。
沈麗華皺眉,李修遠的消息挺靈通的,看來他是不會善罷甘休了,難道他真已經做好了認回兒子的打算麽?
“李修遠,我已經強調過多次了,林立夏他只是我兒子,從前你沒有給過他一分一毫的照顧,現在也不需要。他如今需要的只是平平安安地生活,你不要試圖介入。”
李修遠氣結,沈聲問道:“什麽樣平平安安的生活?怎麽,你覺得,他就要跟趙明瑄在一起才算是好生活是吧。”
沈麗華不願與他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是啊,我個人是這麽覺得。”
“你這個做母親的,當初丟了孩子不說,難道現在你打算把孩子往火坑里推麽?”
李修遠對於林立夏要和趙明瑄在一起這件事情無法理解,他現在更加無法理解沈麗華的態度,只是去了長洲一趟,對於趙明瑄居然已是支持的態度。
沈麗華淡淡地回答,“李修遠,你還是不明白。言言現在無父無母都可以,就是不能沒有趙明瑄。”
李修遠也不打算與她在這個問題上多浪費口舌,等林立夏傷好了安定下來,他自是有他的安排。
“好了,麗華,我們現在先不談這個,立夏還躺醫院里呢。我的建議是,等他稍微好一點了,你盡快將他送到北京來治療。那邊的醫術,我不是不放心,但終究在北京認識的專家比較多。我還認識一個專門給領導看病的骨科老大夫,世世代代,原來家里就是禦醫。立夏是粉碎性骨折是吧,還是要謹慎點,我問了,他對這個很拿手。我希望你不要因為跟我置氣,給孩子造成終生遺憾。”
李修遠沈著地說道。
沈麗華當然不可能是那種不可理喻的女人,為了跟李修遠置氣而耽誤林立夏更好的治療,這種事情她是做不出來的。
“好的,我會考慮下。但是我希望你先不要打擾立夏目前的生活,就算是以後他到北京治腳,你也不要輕舉妄動。有什麽想法和企圖都給我先放到一邊。”沈麗華毫不猶豫地說道,對於李家的人,她不得不防。先不說李修遠的寶貝女兒因為趙明瑄跟立夏有了瓜葛,就是他的妻子嚴開梅自己就領教過厲害。
兒子對於他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到時候突然跑來了兩個瘋瘋癲癲的女人,折辱了他,那就難收拾了。
李修遠略一沈吟,“好,我答應你。你盡快安排,北京這邊我也會準備好,要是不小心有個後遺癥那就後悔莫及了。”
“可以,我會考慮。對了,這個案子你要是順便也打個招呼吧。撞了我兒子的人,我是不會輕饒的。”沈麗華輕描淡寫地說道。
李修遠早已知道,這個女人,已經不是當年自己所愛過的懵懂無知的大學生了,但對於這樣的沈麗華他還是無法適應。而那個尚未謀面的兒子,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去把握。
通話完了正轉身回去,卻見趙明瑄出來輕悄悄地將門掩上。見她看著自己,趙明瑄舉了舉手里的手機,“出來給公司打個電話。”
趙明瑄略一停頓,斟酌了下語氣,問沈麗華道,“是不是——李修遠的電話?”沈麗華詫異於趙明瑄的敏銳,微微吃驚,點點頭。
趙明瑄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不再言語,看來李修遠才是最大的阻礙,他對於立夏的事情如此上心,那麽……看來自己得加快步伐了。
三個人在醫院里匆匆吃了午飯,沈麗華找的人飯食做得很好,奈何她關心則亂,林立夏現在能吃的東西可不多,並且急功近利地馬上就吩咐了燉好骨頭湯。幸虧趙明瑄咨詢了下醫生才知道剛剛骨折的病人是喝不得的,肉骨頭的主要成分是磷和鈣,攝入多了還會造成骨頭愈合障礙。
雖然請了護工來幫忙,但是兩個人都親自動手,外人根本插不上手。林立夏見一個趙明瑄,一個沈麗華都在醫院里圍著自己轉,很是不好意思,對他而言其實不是很嚴重的事情,撞傷的時候是非常痛,但現在檢查下也只是骨折而已。再苦的事情都經歷過。
薛濤和許悠揚幾乎是一下班就趕了過來,局里的同仁雖然對於林立夏是個同性戀這件事情十分詫異,但是畢竟一場同事,林立夏平時為人相當不錯,還是紛紛對他表示掛念。
不過得到趙明瑄同志的嚴厲通知,不許太多人,這才只他們二人過來。當然,趙明瑄在的話的確是非常不方便,薛濤極力說明林立夏才手術完,需要休息,等好些了,再大批人馬殺過去,這才阻止了眾人的熱情。
許悠揚也是聽薛濤說了,才知道林立夏母親回來找他的這件事情,先是跟薛濤一樣的反應——大吃一驚,再而後憤怒不已,這樣的母親,真的不配讓立夏當他的兒子。不過,她也好奇,會是怎樣的女人才能生下立夏這樣的兒子。薛濤更是充滿了各種猜想。
等二人到了醫院,趙明瑄剛剛給林立夏餵了粥,給他擦臉。沈麗華正坐在那里給他們削水果,他們二人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個場面。對於趙明瑄,薛濤和許悠揚已經是熟得不想理他。
林立夏身邊從來沒有出現過比較親密的女性,許悠揚是個例外,那麽現在能夠這樣出現在林立夏病房的,難道就是傳說中拋棄兒子的狠毒媽?
薛濤和許悠揚自是對林立夏的傷勢關心不已,但眼神和思緒仍舊是飄到了沈麗華那邊去。
許悠揚將兩人一起買的東西放到了一邊,雖然好像,呃,趙明瑄這是幹什麽,補品藥品水果零食,怎麽什麽都有啊!
連忙問道:“立夏,你今天怎麽樣了?昨天過來的時候,真是被嚇死了,幸虧沒什麽大問題。”薛濤也連聲說道:“是啊,幸虧你小子福大命大,”
“立夏,你好好養傷,當交警居然還被車撞,太沒天理了,我已經跟同仁打好招呼了,一定要把撞你的王八蛋揪出來。”
薛濤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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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兩個不住地往沈麗華身上投去好奇的視線,林立夏實在不知道怎麽開口跟他們開口介紹她,索性裝作不知道。倒是趙明瑄大方地開口介紹道:“這位是沈麗華沈女士,立夏的媽媽。”
薛濤和許悠揚僵硬地問了“沈阿姨好”,倒不是不自在,而是這樣一位母親,深知立夏身世的他們二人也搞不清楚到底要用什麽態度面對她。
兩個人對於立夏,尤其是薛濤,知道林立夏大學是怎麽苦過來熬到畢業的,更是覺得這樣不負責任的母親,林立夏就是不原諒也沒什麽。何況現在她看起來十分體面,為什麽當初拋棄立夏之後不回來找他,哪怕是偷偷照顧也行啊。
沈麗華倒是無所謂,她知道自己錯的離譜,像現在這樣自己能夠呆在兒子身邊,看著他,照顧他,開始慢慢贖罪,整個人反而更加輕鬆。
她微笑著跟薛濤許悠揚打了招呼,向薛濤道謝道:“雖然我知道自己是沒什麽資格,但還是想以一個母親的身份謝謝你,聽明瑄說,言言,也就是立夏,大學的時候多虧你很照顧他,就是後來工作了也是。”
人家都這麽說了,薛濤倒是不好意思起來,一改平日的大嗓門,甕聲甕氣地回到:“呃,阿姨不用,立夏是我最好的朋友,都是應該的。”
許悠揚站在他旁邊,幽幽地飄了一句話過來,“明瑄明瑄的,趙明瑄好強悍啊,立夏的媽媽好像不反對他們誒,還跟趙明瑄關系不錯,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
薛濤鄭重地點了點頭,兩個人對於趙明瑄的手段佩服不已。
林立夏躺著不能動,也不能講什麽話,還最好需要休息,薛濤許悠揚他們明天也都要上班,呆了沒多久就走了。林立夏還沒試過這樣一整天都躺著,他發現這樣比自己在大馬路上站崗還累,試著想動一動,唬得趙明瑄和沈麗華趕緊摁住他。
沈麗華緊張地說道:“可不要亂動,一聲吩咐了,身上的肋骨斷了剛接好,要躺好幾天呢。”趙明瑄也是嚴肅地告誡他,要是實在躺得難受了,動動頭可以,身子可千萬不要亂動。
又對沈麗華說道:“沈阿姨,今晚也遲了,忙了一天,要不您先回去吧。晚上我守著他,而且還有兩個護工呢,可以的。”
沈麗華馬不停蹄地從美國趕過來,一整天又是擔心又是心疼,畢竟是有點年紀了,的確是身心俱疲是要好好休息了,也知道她這個兒子跟趙明瑄在一起才會比較自在,今天自己在這里呆了一天,是要把空間騰出來給他們了。
於是憐愛地摸了摸林立夏的頭,柔聲說道,“那立夏,媽媽先回去了,明天再過來看你。”起身對趙明瑄說道,“也幸虧你在這里看著我才安心,換其他人我是絕對不會走的。辛苦你了,明瑄,有什麽突發的事情就給我打電話。”
“好的,阿姨,我讓助理送您回去吧。”趙明瑄體貼地說道。
“不用了,打車回去也挺方便的。不用送我下去了,你好好看著立夏。”沈麗華邊跟趙明瑄說著邊往外走。
趙明瑄關上了門坐回立夏旁邊,揉揉他的頭髮說:“我問你答,是呢就點點頭,不是就要搖頭。”
林立夏點點頭。
“餓不餓?”
搖頭。
“要不要喝水?”
搖頭。
“現在想睡覺麽?要是想,我給你擦擦身體好好睡一覺。”趙明瑄問道。
搖頭。
趙明瑄也不知道該做什麽了,看來不能說話的確是挺痛苦的。
林立夏動了動嘴唇想說些什麽,趙明瑄突然打斷他,從桌上拿了一個小本子和一把筆遞給他,“悶壞了吧,知道你想說話,寫出來也一樣。”
眼神如斯溫柔,恰似秋日透明高遠的晴空,深邃迷人。
林立夏歪歪忸怩地寫了幾個字——我媽挺喜歡你的。
趙明瑄接過小本子一看,笑得格外得意,“我趙明瑄是誰,有個成語叫什麽來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啊。”林立夏瞪了他一眼,表情寫著,要不要這麽自戀啊!
趙明瑄握了握他的手,搖了搖頭說道:“你媽媽不是喜歡我,她是因為你。你喜歡我,她才會接受我。你要是不喜歡我我還纏著你,估計她早就使用各種方法讓我消失不見了。”
這個人,怎麽可以這麽,這麽自然地討論自己喜歡的問題。林立夏伸手要過本子,又在上面寫了一行字——誰喜歡你了,不要亂說。
趙明瑄開朗地笑起來,揪了揪他微微發紅的耳朵,伏下身子,靠在他枕頭旁邊。
壓低了聲音逗弄道:“是,你不喜歡我。因為,因為——”趙明瑄故意停頓了下,打算用最深情的聲音接著說道:“因為,你愛我。”
兩個人的距離是這麽近,趙明瑄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額頭上擦傷的疤痕,在林立夏白皙的膚色下襯托得有些猙獰;而在林立夏的眼里,趙明瑄琥珀一樣的眼睛幽如深潭,連睫毛都清晰可數,他好像沒跟趙明瑄說過,他的眼睛真是漂亮。
漂亮到他忘記了反駁趙明瑄這麽狂妄自戀的言語。
趙明瑄將頭越挪越近,輕輕地在他塗著藥水的傷疤上碰了一下,嘴唇漸漸下移,噙住了那微涼柔軟的唇。沒有以往那樣肆意地挑逗與侵略,只是細細地,一絲一毫都不放過地輾轉,研磨。
這是他最珍視的心愛之人,而差一點,自己就將他弄丟了,而趙明瑄此刻迷惘了起來,林立夏死里逃生,是不是自己那天帶他燒香祈福的緣故?
他是如此感激,又是如此後怕。
所有難以名狀的心情,都通過自己的吻一一向他傳達。
林立夏睜著眼睛,看著眼前放大的趙明瑄的臉。他反而閉著,睫毛鋪蓋著陰影,臉上的表情卻是近乎神聖的執著。
林立夏在趙明瑄和沈麗華一天天地照顧下複原起來,起碼一周之後可以靠著坐起來了。沈麗華卻非常擔心這麽快坐起來,她兒子可是肋骨骨折,總覺得十分不可靠。主治醫生再三保證不會有大礙了,而且要為了預防肺部並發癥,本身就要多坐著,最好鼓勵病人經常咳嗽。
第一次坐起來時,林立夏簡直舒服得想伸個大懶腰,連續躺了幾天,他已經覺得就算是肋骨被自己躺好了,要也要被躺斷了。
趙明瑄都會選個大中午吃完飯的時候給他擦身體,這個時候是一天中溫度最高的時候,生怕他一不小心著了涼。
褪去他的病服,趙明瑄接過沈麗華擰好的熱毛巾,避開傷口和固定胸帶的地方,擦拭起來。這家夥其實有點點潔癖,身上稍微有點不乾凈就會難受得休息不好。
沈麗華看著兒子身上擦傷的痕跡,滿是心疼,“看著還行,脫了衣服怎麽都是骨頭,這次病好了,可要好好補身體。”又看到額頭上的那塊傷疤,憂慮道:“這身上的疤還好,臉上的可不能留下疤痕。”
趙明瑄邊給林立夏擦著背邊說道:“已經問過醫生了,應該是沒什麽,要是實在有疤痕,動個小手術就行了。”
林立夏悶聲道:“我又不是女的,這點疤沒什麽,我不做手術。”
沈麗華寵溺地摸了摸他的臉,“我兒子生得這麽好看,可不能有被破壞的痕跡。”看著眼前微微低著頭,俊秀的臉龐兀自帶著點稚氣的兒子,沈麗華驀地想起遠在北京的李修遠。
不得不承認,兒子這麽好看,幾乎是照著李修遠的優點長的,清秀異常的眉目,像極了當年的他。
摸著林立夏臉的動作停滯了下來,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趙明瑄當然沒辦法整日整日地呆在醫院里,公司這麽大,還是需要他去主持。等林立夏能夠坐起來了,趙明瑄這才能夠放心地去公司處理大小事務。
白天有沈麗華照顧,晚上自己守夜。更何況,他知道自己是應該讓他們母子倆多相處一下。林立夏不是那種會記恨的人,而沈麗華怎麽說都是他的母親,他就是想恨都恨不起來。
沈麗華接替了趙明瑄的任務開始盡心盡力地照顧林立夏。她希望林立夏能夠健健康康地恢復起來,跟以前毫無差別,也希望,能夠借這樣一段算是足夠長的一段單獨相處時間,跟立夏之間的嫌隙能一點點地消除。
趙明瑄剛走的那幾天,林立夏的確是相當不習慣。他可以習慣趙明瑄端著飯餵自己,卻受不了沈麗華這麽做,尷尬地說道:“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沈麗華卻說道:“又不是沒餵過你,小時候,都是這麽一勺勺把你餵大的。怎麽,有了趙明瑄,真不要你媽媽了?”
林立夏只會低著頭,微微垂著眼瞼,他不知道該怎麽回應,這突如其來的母愛。
閑暇的時候,沈麗華會盡量找話題跟兒子說話,雖然林立夏只會簡短的回應,但這也足夠讓讓她高興的了。再怎麽不在意,她還是很希望,林立夏能夠開口叫她一聲“媽”。偶爾擡頭望望在病床上安靜看書的林立夏,沈麗華就幻想著,有那麽一天,他可以心甘情願地回到自己身邊。
趙明瑄只要一下班就從公司趕過來,為了怕林立夏無聊煩悶,他幾乎要把所有適合他玩的東西都搜羅過來了,mp3,psp,筆記本,以及林立夏喜歡的各種各樣的書籍……林立夏有時候坐累了,趙明瑄便會讓他躺好,親自拿著書給他念。
最近念的是林立夏自己都差點可以背下來的小王子。
“這就像花一樣。如果你愛上了一朵生長
在一顆星星上的花,那麽夜間,
你看著天空就感到甜蜜愉快,
所有的星星上都好像開著花。”
趙明瑄還會停下來發表下自己的看法,例如他念到玫瑰花,就會感慨林立夏是自己獨一無二的小玫瑰。
林立夏同志直接表示,這個比喻讓他肉麻到想吐。趙明瑄會無視之,繼續往下念,繼續發表自己的種種觀點。
林立夏會抱怨道,念個書而已,你最近話怎麽越來越多,念得一點都不好。
其實不是。
趙明瑄的聲音,清晰明朗的中音,有磁性得像是一把大提琴被緩緩拉響,尤其是他認真地念著書的時候。
秋天的下午,陽光近乎透明得讓人心醉。微涼的風,趙明瑄好聽到仿佛有魔力的聲音,林立夏可以枕著這些溫和美好的感覺,漸漸入睡。
作者有話要說:筒子們!~~~~~大力擁抱乃們~~~
順便每個虎摸一把~~~滅哈哈哈 我系色狼瓜~~~~
節日快樂~~~~!!!!
大家都要過得開心~~~
昨天晚上剛到家,黑皮~~~~
第 76 章
剛剛有所好轉的時候,警方的人就過來錄口供。
林立夏自己當過交警,對於這些程序還是十分熟悉的。只是他想了半天,回憶了半天,還是覺得自己就是倒黴到頂飛來橫禍。林立夏那天去孤兒院都是臨時決定的,到晚上要回市區的時候,天色是有些黑了。甫一出門,想起家里的蘋果好像不多了,趙明瑄最愛吃的水果就是蘋果,他就想到對面的水果攤上買一些回去。
孰料沒走出幾步就被左側強烈射來的一道強光刺得睜不開眼睛,繼而就感覺自己被強力的沖擊撞到。
孤兒院附近地處偏僻,很少有車經過,來來往往的都是些附近的居民,或步行,或騎著自行車,連僅有的一盞路燈都暗淡無光,要不是沿街一些開著的店面,簡直就是漆黑一片。很有可能就是一輛超速行駛的車子不小心撞了個路人而已。
現場勘查人員取了輪胎花紋比對,除了得出肇事車應該是一輛比較舊款的桑塔納之外沒有其他收貨。問了附近的目擊群眾,水果攤的老板倒是一不小心瞧見了。只說車子好像是從暗處突然快速開出來然後就撞上了林立夏。車子當時還停了一下,但沒人探出頭來查看,也沒人下車,只這一下,又快速啟動,呼嘯著開走了。
小攤販當時根本來不及截住車子,只看到了車牌號。
但後來查了一下,那個車牌明顯是假的,或者當時用的是套牌。
趙明瑄當時聽警察這麽一說,突然皺著眉頭問了一句,“這麽說,車牌很有可能是故意作假的了?”
沈麗華聽出他話里的疑慮,心頭一跳,難道,是李修遠的妻子,她已經知道立夏的存在了?可是,這個可能性應該是很小的。
林立夏倒覺得無所謂,只是一起平常的交通事故而已,只當買個教訓,過馬路前一定要仔仔細細地看看,就算是人跡罕至的路段也一樣。
林立夏人是開始精神了,腿還被吊著牽引,每次調整牽引架,沈麗華看著疼到臉色發白冷汗直下的林立夏就心疼不已,李修遠時不時地打電話詢問恢復情況,順便催著她盡早將林立夏帶到北京治腿傷。
某次電話,沈麗華斟酌了半天還是問出了口,“立夏是你兒子這件事情,你妻子知道麽?”李修遠先是一楞,隨即就反應過來,“你是說,你懷疑這次立夏車禍,是開梅指使的?”沈麗華沈默不語。
李修遠的語氣她聽得出來,強烈的不相信。
是啊,她沒什麽可以跟嚴開梅比的,二十五年前她比不上,現在也是。他們一起走過更長的時間,嚴開梅當初還十分大度賢惠地原諒了李修遠的出軌,挽救了他們的婚姻。李修遠當時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更何況,李修遠和嚴開梅也有個孩子,李修遠疼愛到拿她的照片當手機背景。
沈麗華冷笑,“我只是覺得,有輛車突然出現在人跡罕至的地方,還套著假牌,不管怎樣,這都太蹊蹺了。兒子還躺在醫院里,要真是有什麽,我絕對不敢掉以輕心將他送到北京去。我寧願帶他回美國。”
李修遠聽到最後一句話,急火上心頭,沈麗華一直以來的意思,他都明白,她不願意林立夏與自己相認,如果這次讓她帶去美國,那麽,與兒子相認的事情遙遙無期,這絕不是自己所想要的。
他盡量放鬆自己的語氣,“麗華,你放心,我還有個兒子這件事,這一邊絕對沒有人知道。而且,立夏的車禍我已經跟人打過招呼了,會盡快地查清楚。但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再怎麽糾結於車禍也是原地踏步,現在最重要的是治好孩子的腿。你說要把他帶到美國去,我很不贊成你這個做法。我找的專家,絕對是中醫骨科的權威,美國西醫不見得能有多好。所以,我還是建議你盡快地將孩子轉到這邊來治,我也問過大夫了,越快越好,既然立夏已經能夠坐起來了,那坐飛機是沒問題,飛到北京也很快。”
沈麗華豈不明白李修遠另外的一層意思,給兒子治病當然是最大的心意,但是他分明就是怕自己將立夏帶走。
“我會再考慮考慮,要是去了再給你電話。但是李修遠,無論我要不要帶立夏去北京,你得有十足的保證,不要讓他受到你妻子的一點傷害!”
沈麗華的最後一句話帶上了狠厲,她想起自己多年前與嚴開梅的一面之緣,那樣驕傲自信的自己,被打擊到體無完膚。
一個親切和藹笑著的女人,遞給你的卻是致命的毒藥。
“好的,你放心,開梅她確實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目前就我和你知道而已。而且,就算有一天,不得已公開的時候,我也一定會護住立夏。”李修遠極其自信地說道。
沈麗華無聲地彎了下嘴角,無盡的諷刺,李修遠一定不知道,趙明瑄都知道林立夏的身世了,他總以為,世界上還真有不透風的墻麽?
+++++++++++++
林立夏單獨和沈麗華呆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無言沈默,要麽自己拿著一本書看,或者玩一會兒遊戲,要麽就幹脆躺在床上,就算一點都不困也要蒙頭閉眼睡覺。
沈麗華卻一直趁著空隙跟自己說話,就算不情願,也要做聲回答幾句。這個媽媽,跟自己記憶力的完全不一樣了。
更何況自己對她,根本沒有多少記憶。
只是偶爾擡頭,看到換藥時在旁邊臉色心疼到有些糾結的沈麗華,或者在自己半睡半醒之間感覺到坐在旁邊輕輕撫摸自己的手,林立夏會覺得恍惚起來,仿佛回到遙遠的五歲之前,那個整天為生活忙碌奔波,晚上卻依舊要輕輕拍著自己睡覺的母親。
某天傍晚,沈麗華削了個蘋果遞給捧著筆記本玩掃雷的林立夏,說道,“好了,玩了半天,對眼睛不好不說,你身上的肋骨才剛剛長好,不利於恢復,吃個蘋果去躺躺好麽?”他的病房,所有的水果應有盡有,當然包括水果,但是要求有水果其實是為了趙明瑄在這里的時候能吃到。
又強勢卻不失慈愛地將他的筆記本搬走,“得說說明瑄了,就是想給你解悶也不該什麽都往這里堆啊,雖然醫生說多坐坐比較好,可我剛才看了下時間,你都坐了半個多小時了。”
話里的憐愛,清晰可觸。
林立夏想了想,開口說道,“我不吃蘋果的,不大愛吃。”
沈麗華連忙將蘋果丟到一邊,“那要吃什麽?媽媽去削給你。”
林立夏猶豫了半天,終於說出了這麽長以來,跟沈麗華算是配合溝通的一句話,“不愛吃水果,但是,現在突然想吃蛋糕了。”他的確是不愛吃,平時在家里,趙明瑄都是榨果汁給他喝來著,已經養成了習慣。
沈麗華這是第一次聽到林立夏對自己提出,算是要求的“要求”吧,開心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好的好的,我立刻叫人去買。”轉念一想,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應該自己親自去,吩咐了護工好好看著,自己出去了。
等她拎著不同口味的小蛋糕回來,她其實是不知道林立夏喜歡哪種口味,索性盡量每樣都拿了一個,只見趙明瑄居然在病房里,正跟自己兒子說著什麽,逗得林立夏燦爛又不失溫和地笑著。
沈麗華將買來的東西遞給林立夏,問趙明瑄道,“今天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公司事情少,我就早點過來了。”
沈麗華點點頭,又突然對趙明瑄說道,“明瑄,你出來下,有事情和你說。”
趙明瑄安慰似地望了一眼林立夏,拍拍他的手,就跟了出去。
“我想讓立夏去北京把腳治好。”沈麗華背著趙明瑄說道。
趙明瑄挑了下眉頭,沒有答話。
“其實是李修遠聯系的醫生,我考慮了很久。”
沈麗華覺得,這些事情是有必要對趙明瑄說的,多他這樣一個幫手護著林立夏也好。更何況,就目前看來,林立夏的一切事情,趙明瑄比起自己似乎更有知曉的資格和權力。
她有時候面對趙明瑄內心就是這樣矛盾的,趙明瑄折射了作為一個母親的悲哀。
“李修遠的意思?”趙明瑄突然問了一句。
“是他的提議,他找的骨科中醫專家,在醫院里都不掛職的,只負責中央領導。我們都怕立夏的腳會有什麽後遺癥。”
趙明瑄點了點頭,比起將鋼筋鋼板之類的東西手術打進去,如果可以用傳統的醫術恢復得完好如初,當然是再好不過,“那我盡快去安排一下。”
“對了,立夏要是問起來,就說是轉到北京治病,別的不要多說。”沈麗華還是不放心地叮囑道。
“好的,這我自然清楚。”
趙明瑄自然知道林立夏要是去了北京治腳,沒個三五月是不行的,那麽這段期間,自己再怎麽抽出空來,跟他也是聚少離多了,像現在這樣晚上守著他睡覺都是個奢侈的念想。當然,治好他的腳,沒有後遺癥比所有的東西都重要。
林立夏倒是不以為然,只覺得趙明瑄跟自己的母親興師動眾了,只是骨折而已,沒必要千里迢迢跑到北京去治療。但見二人都這麽堅持,自己也沒什麽好反對的,按照趙明瑄的話來說“你的反對是沒有用的。”
沒過兩天,林立夏他們就收拾了下飛去北京。趙明瑄是隨著去的,只是買了當天晚上就要回來的機票。
這次的北京之行,對林立夏而言是挺新鮮的。
這是他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坐輪椅,第一次去北京首都,只不過不是去爬長城當好漢,而是去治病。
作者有話要說:喊雙更滴童鞋~~~國慶放假比平時更忙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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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們是不是拋棄我了 5555淚奔的黃小瓜 ~~~~(>_<)~~~~ ~~~~(>_<)~~~~
第 77 章
沈麗華原本已經在北京安排好了一切,但臨行前卻遭到了李修遠的反對,他已經派人將西山那邊的別墅收拾了出來,就等著林立夏到北京。
沈麗華其實只希望李修遠只要聯絡好一聲就行,其他的,她不希望林立夏與他有一絲一毫的瓜葛。
李修遠卻堅持道:“西山那邊環境好,我也收讓人收拾清楚了,最主要的是那個老大夫也常年住在那里,又方便又適合養病。”
沈麗華思慮再三,到了北京之後,還是吩咐司機將車開到李修遠給的地址。西山的別墅大都是國家領導人住的地方,越往里面開進去,警衛便衣隨處可見。環境的確優雅,但也染上一層肅穆的色彩。
林立夏好奇地望著窗外的景色,車子在一路繁花點綴的林蔭小道上行駛著,深秋的西山,翠樹掩映,碧影晴空,乾凈剔透得近乎純粹。
林立夏轉頭問趙明瑄,“只是治個骨折而已,怎麽跑這里來了。”
趙明瑄笑著輕輕揪了揪他十多天來住在醫院都來不及修剪的鬢角,有些長了,剛要開口說話,卻被坐在林立夏另一側的沈麗華連聲打斷,“明瑄在這里有棟房子,剛好要過來看腳的大夫退休了也住這一帶比較方便。”
趙明瑄只是楞了一下,隨即笑著附和道,“是啊,這里環境不錯,就算呆個幾個月應該也不會悶。這里的秋天挺漂亮的。”
說罷,靜靜地將他的手握在手里,林立夏身上的藥味已經沒那麽濃了,身上和發間又是那種趙明瑄所熟悉淡淡的,帶著草木清香的味道。與夏天時如水般的清新不同,現在讓人感受到的,全是秋的清澈與深邃。
到了目的地,車子停在草坪前的水泥地上。沈麗華下了車,做了個招手的手勢,林立夏這才探出頭來,好家夥,後面足足跟了三輛黑色的車子。
過來幾個體型高大的外國男人,清一色的黑色西裝,林立夏甚是有趣地瞅了瞅,跟黑手黨一樣,這是拍電影麽。
趙明瑄笑了笑,“你媽給你找的保鏢呢。”
沈麗華原想是讓保鏢將林立夏背到房子里去,趙明瑄卻擺擺手,示意他自己來,一來自己知道立夏的習慣,他最討厭跟陌生人肢體接觸,二來,現在自己也不容許有誰碰他。
趙明瑄十分壞心眼地探入車里,林立夏看他這個架勢,這是打算抱自己麽,這麽多人!唬得他往里又側了一點,打量著趙明瑄,“輪椅就行了,我不要你抱。”
趙明瑄促狹地彎了彎嘴角,“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打算背你啊。”
睜眼說瞎話就是趙明瑄這樣,他這個樣子怎麽背,要是打算背人的話,不是應該在車門口蹲好麽,林立夏扶著座椅瞪著他。趙明瑄拍了拍他的頭,“好了好了,趴上來吧,不逗你了。”
沈麗華在一旁護著立夏的頭,“小心,不要碰到了。”
趙明瑄將一米八的林立夏背起來,沈麗華生怕摔著,緊張地叫人趕緊在一旁護著。趙明瑄倒是不以為意,只是背起來而已,他抱都抱過呢。
身後一群人跟著魚貫而入。
環繞別墅小樹林外的車道上正停著一輛黑色的車子。李修遠靠在窗口,透過林間的縫隙看著原本幽靜的別墅前人頭攢動的一幕。趙明瑄蹲下來,不久之後站起來,身上趴著一個白皙的青年,淡綠色的襯衫,眉目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份清雅卓然依舊可以感受到。
李修遠甚至想打開車門下去,但是一想到自己和沈麗華的約定,握緊了拳頭,直到趙明瑄背著的人影進入房子消失不見了。才悵惘地嘆了口氣,吩咐司機,“回去吧。”
林立夏和趙明瑄坐在沙發上,周圍的人一陣忙碌,沈麗華指揮著人將東西都放好。
又擔心兒子餓了,不由分說地就吩咐帶過來的廚子先去做飯,雖然林立夏覺得自己現在一點都不餓。李修遠確實布置得挺不錯,沒花費多大功夫,一群人就安定下來。
正打算讓林立夏他們去吃點東西,外面的保鏢就說有人拜訪,說是醫生。沈麗華心下一動,應該是大夫過來了,請了進來,果然是李修遠在電話里多次提到的羅老。
老人家七十多的高齡,頭髮胡須全白了,面色卻依舊紅潤,身邊連個助手都沒帶,看起來更像是在附近散步的。
小心翼翼地將林立夏依舊腫脹的左腿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順道看了下之前骨折的肋骨,沈麗華看了看老醫師嚴肅的面容,擔憂地問道,“羅老,是不是很難治好?”
羅老倒是輕輕地揮揮手,“這身上的還好,就是,趕緊別包著了,西醫的做法只會讓傷處氣血不流暢,經絡沒法通暢,好得慢。腿上是粉碎性骨折,比開放性嚴重,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敢說妙手回春,但是看了幾十年的骨頭,這個還是可以治的,我知道你們擔心有後遺癥。放心放心,只要好好配合治療,不會長短腳的。”
沈麗華和趙明瑄最怕林立夏因為這次車禍留下長短腳的毛病,之前的醫生說骨折好治好,但是粉碎性骨折容易留下長短腳的後遺癥,著實讓倆人憂心不已,聽到老醫生這麽說,這才有所放心。沈麗華才稍稍覺得,還好李修遠及時出面,不讓耽誤時機,可不就是害了立夏一輩子。
這個做爹的,總算是做了一件他該做的事。
老羅很是交代了一番,左腿局部腫痛,又因為之前肺受了刺傷,臟腑功能失調,臟腑經絡,氣血筋骨同病。口服的中藥都是些益氣活血,利水消腫,補益肝腎之方法,再配用外敷的祖傳藥膏,平時多動動,讓氣血經絡順暢。之後呆了沒多久就走了,說是會讓助手把藥送到這里來。
等看好了腿,三個人一起吃了頓家常便飯,沈麗華問林立夏覺得味道怎麽樣,要是不喜歡可以馬上換一個。林立夏搖了搖頭,自己從來就不是個挑剔的人,但是,好像,真的不如趙明瑄做的飯菜,當然,也許是自己已經習慣了。
想到趙明瑄下午就要回去,他在長洲的事情也多,時時刻刻陪著自己是不可能了,就連像在長洲醫院的時候,晚上跟自己一起在醫院里過夜也是個奢侈了,心里突然橫生難過。
這才驚覺,自己過去的幾個月,幾乎四分之三的時間都是跟趙明瑄呆在一起。自己的一切,被趙明瑄像常春藤一樣慢慢纏繞,突然被剝離,反而相當不適應。
趙明瑄放下筷子,探究性地看著他,問道:“怎麽了這是,身體不舒服麽?”
林立夏突然問了句,“下午幾點的飛機?”
趙明瑄這才恍然大悟,進了這棟房子就有點憂郁的林立夏悶悶不樂的原因是什麽了,不過,這個原因卻可以讓自己高興起來,原來,不止他一個人會難過。
也不顧沈麗華也在場,趙明瑄摸了摸他的頭,帶著寵溺地的意味說道,“下午五點半的,沒關系,不要太想我,我後天會再來的。”
林立夏先是蹭地脖子就紅了,隨即低頭吃飯,咕嚕著:“誰,誰會想你了。”
末了,還是加了句,“要是很忙,不用這麽跑,這里不錯,我會好好的。”
趙明瑄狡黠地笑了笑,眼里卻都是歡喜,“你看還說不是,這個樣子,肯定是我說對了。”
……
某人已經不知道要怎麽說了。
沈麗華看著兒子臉紅無措的摸樣,明明就是被趙明瑄說中了心事,還硬撐著跟趙明瑄鬥嘴。只有跟趙明瑄在一起時,他才會那麽放鬆,整個人仿佛被陽光鍍上了一層光彩,鮮活燦爛起來,讓人舍不得移開眼。
這是她生下來的沈言,卻又在趙明瑄身邊重新煥發生命的林立夏。幸虧當初自己沒有一味地想要拆開他們兩個人,她不知道是不是男人一定要跟女人在一起才能婚姻幸福家庭美滿,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沈言跟著趙明瑄,卻可以過得比很多人都舒坦。
飯吃完沒多久,趙明瑄就推著林立夏回房了,為了照顧他,除了沈麗華自己自己之外,幾乎所有的都跟著林立夏住在一樓,二樓和三樓的房間反而空出許多。
趙明瑄將林立夏抱到床上,見他額上有些細細小小的汗,林立夏伸手在額上擦了一把對趙明瑄說道,“中午都點熱,把空調開了吧。”
說完就要伸手去拿遙控器。
趙明瑄將遙控器從他手里拿走,放到一邊,轉身走向窗臺,“唰唰”幾下,將幾面大窗戶都開了,秋風裹挾著落葉鬆木的清香一陣一陣地從窗口吹過來。
“吹多了對身體不好,再說,空氣差了,對皮膚也不好。這樣開著就行,挺涼爽的。”趙明瑄邊開窗邊說。對於林立夏,他總是可以細心再細心。
窗外有幾株楓樹,一樹一樹的火紅,在其他針葉林木的翠綠掩映下,更加特別。紅綠黃相間,那是秋的顏色。
林立夏出神地望著窗外的落葉美景,感嘆道,“這里可真好,以後,我們秋天都來這里吧。”林立夏還一直以為這棟房子是趙明瑄的。
“好的,當然可以。”趙明瑄睜眼說瞎話道,他在這里可沒有房子,說起來這可是他“老丈人”的。
趙明瑄心下暗嘆,就算是自己想買這里的房子,也得多費一些周折,大多數都是國家領導人的,不過,既然林立夏喜歡,想辦法買到也未嘗不可。
這樣的秋日下午,暖和又明亮,卻讓人昏昏欲睡。林立夏跟趙明瑄並排靠在床上,趙明瑄攬著他的肩膀,兩個人邊看電視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講話。
趙明瑄說了句什麽,過了半天林立夏都沒有反應,這才低頭髮現,懷中的人已經靠在自己身上睡著了。
有些長的誰誰劉海遮住了部分眉眼,長長的睫毛溫柔地趴著卻清晰可數。整個人看起來恬靜而又安逸,有淺淺的呼吸聲。
這樣安靜的林立夏。
雖然自己其實不是非常同意林立夏到北京來,但一是為了更好地治好他的腳,二是,畢竟與沈麗華比起來,她才是林立夏的母親,似乎更有權力,自己不好反對什麽。
來北京可以治好林立夏的腿,但是趙明瑄也知道,李修遠是絕對不會就打算這麽默默無聞地與林立夏擦肩而過。
不知道,到時候又要發生什麽事情,而林立夏會不會像跟沈麗華相認那樣輕鬆地跟李修遠相識………
窗外有秋風掠過,吹動樹葉沙沙作響,一切似乎都靜謐到水滴落的聲音都可以聽見。這樣的環境才適合林立夏,這樣的生活氛圍是自己要給他的。
趙明瑄摟緊了身上的人,將被子搭在他身上,輕輕擦過一個吻。
作者有話要說:忙哇忙哇~~~虎摸你們~~~~
現寫的,新鮮出爐的……囧死 我沒有任何存稿了
寫完差不多要出門參加初中同學聚會~~~
群抱靜水的所有讀者~~阿瓜愛你們~~mua~~~
秋天來了,記得寫這個文的時候,正值盛夏,鋪天蓋地的蟬鳴,
就想寫個很安靜的文,所以有了靜水。
而現在,陽關跟小金子一樣碎碎亮亮,感覺好清澈啊。
清澈的秋天~
突然想起十一章里形容立夏的一句話,
立夏,立夏,他有秋天清澈的憂郁和春天令人傾倒的明亮。卻獨獨沒有夏天的炙熱與奔放,怎麽都不像是個夏天出生的人。
現在是秋天了,時光清淺,錯落有聲。
╮(╯▽╰)╭ 我文藝了,乃們隨意。
第 78 章
等林立夏那天一覺睡醒的時候,趙明瑄已經上了離開北京的飛機了,夕陽正好,明媚燦爛,在天上開了一路花伴著趙明瑄離去。
林立夏當時的心情亦是如此璀璨。
日子就像小舟行駛在水面一樣輕快地滑過去。
林立夏開始適應趙明瑄沒有在身邊的生活,開始嘗試著努力和自己的母親一起吃飯,有時候沈麗華會拉著林立夏在客廳里聊會兒天,有時候她會推著林立夏在房子周圍轉轉。
不過更多的時候,沈麗華似乎也很忙,早出晚歸地,就算有時候在家里,還是不斷有人過來匯報工作,偶爾會碰到她和下屬交代事情的情景,顯得那樣沈穩大氣,用他自己的話講就是派頭十足,比趙明瑄還氣派。
林立夏沒有問她到底是做什麽的,也不想去問,來北京這件事情也是趙明瑄和他商量的,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配合醫生治療,早點把腿治好,或者說已經可以自己慢慢恢復了,早點離開北京回到趙明瑄身邊去。
這里有人替他每天做不同口味的飯菜,衣食住行樣樣都有人打理伺候,但他就是不習慣,剛來的時候,傭人叫他“少爺”,震得林立夏以為回到了解放前,跟電視劇似的。
他們的照顧,跟趙明瑄給予他的完全不一樣。
誠惶誠恐,完全不似與趙明瑄在一起時的安心幸福。
每天晚上和趙明瑄的電話是必不可少的,兩個人可以聊到天南地北,要是林立夏不提醒他,趙明瑄絕對可以跑題跑到宇宙去。這讓林立夏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趙明瑄也是這麽能講,當時他在心里暗自想著,這人長得挺不錯的怎麽話這麽多。
後來才知道,那當然是趙明瑄的小心計,不過,口才好的確是真的,否則,他怎麽應付自己那個現在看起來十分強悍的母親。
趙明瑄和林立夏的電話開頭,那絕對是單調的。通常都是等趙明瑄回到家收拾妥當了打過來,開頭雷打不動地沒變過,翻來覆去就是兩句“今天怎麽樣?”或者“想我了沒有?”
要是第一個問題,林立夏會跟他說說自己今天看到了什麽,吃了什麽,什麽喜歡,什麽不喜歡。
要是第二個問題,他會直接回答“沒有”。
然而,即使這樣每夜每夜無休止境一樣的對話都不能夠填補心中的空白。
某天四點多的時候,趙明瑄無法抑制心中的沖動,因為突如其來的思念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於是他靠著巨大的落地窗玻璃,打了個電話給他,“現在在幹嘛呢?”
林立夏萬分驚訝,“今天怎麽這麽早?”
“不,還沒結束,只是想打給你了。”趙明瑄望著已經開始傾斜的夕陽在海面上灑下燦爛的余暉。
林立夏“嗯唔”兩聲,趙明瑄還在跟他扯著話,林立夏終於怒了,因為此時他正躲在床上看一本幾年前很流行的盜墓小說看到入神,從那天早上就開始了,正看到精彩處,趙明瑄的電話來得不是時候。
聽到他這麽抱怨後,趙明瑄輕聲地笑了起來,聲音帶著一點點疲憊的沙啞,“那你接著看吧。”隨即兩個人就結束了這個簡短的對話。
然而等他跟沈麗華一起吃完了飯,林立夏正準備馬上貓回房間把最後一本看完的時候,門開了,趙明瑄正穿著一套筆挺但是沒有系領帶,襯衫扣子也鬆鬆散散的西裝靠在門外。
林立夏當時坐在輪椅上跟在沈麗華後面,探出頭來,嚇了一大跳。
趙明瑄表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黑眼睛瞪得又圓又亮的樣子了。
其實只是在蕭索的秋天夜晚靜靜地抱在一起睡了個覺而已,那天晚上也不像他們平時要說個一兩個小時的電話才睡。反而是沒有什麽話,趙明瑄吃了個飯,匆匆洗了個澡,就掀開被子和林立夏一起躲到床上去。
林立夏精神倒是甚好,他現在不用上班不用到處跑。在有月光透進來的間隙,窺視到趙明瑄疲憊的睡顏。你看,有這麽個人在,涼意十足的秋天夜晚也覺得很暖和。有這樣一個可以一起睡覺互相溫暖的人,多麽好。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趙明瑄已經準備搭乘早上最好的一班飛機了。在一旁對著鏡子攔境穿衣的趙明瑄格外神采飛揚,他琥珀一樣的眼睛,昨晚的倦怠已經被洗去,漂亮得像被清水洗過一樣。
察覺到林立夏也醒了,趙明瑄滿意地笑了一下,“我昨天是不是太瘋狂了?但是,這無所謂,昨晚睡得很舒服,很安穩。趕三個小時的飛機,也值得。”
林立夏又躺了回去,趙明瑄與他道了再見,隨即連早餐也來不及吃就走了。
跟做了場夢似的,趙明瑄突然來了,然後又突然走了。
最長隔個七八天趙明瑄就會來一次,林立夏就這麽以等趙明瑄來以及他不來時和他電話為生活中心的方式中,慢慢治療和康複。
自從林立夏來了北京,李修遠也有了一個新的生活任務,那就是一有空就什麽人也不帶,自己一個人開車到西山那去。
他後來就逐漸琢磨了出了林立夏的生活規律,要是天氣好的時候,他兩點多絕對會出來,坐在小花園的椅子上,或者看書,或者玩電腦有時甚至只是發呆坐上那麽半個多小時,然後再回去睡覺,只是仔細看看,周圍有三五個人高馬大的外國保鏢。
只是,就算只有林立夏一個人,他也不知道該怎麽上前,難道要直接說“立夏,我是你父親”之類的麽?那他絕對會認為自己是個瘋老頭子。然而,這個孩子身上有種安靜沈穩的氣質,雖然沒有交流過,但是僅僅只是感覺,十分討人喜歡。
李修遠已經不再滿足於只是這樣遠遠地看著,某次恰好碰到外出歸來的沈麗華,兩個人見了一面,李修遠提出等林立夏病好之後就要跟他說清楚身世的事情,最後兩人當然又是不歡而散。
李舒格也覺得自己老爸外出的次數越來越頻繁,這天是周末,李修遠吃完午飯又打算出門,嚴開梅邊幫著收拾碗筷邊問道,“怎麽這段時間你家都呆不住了,又出去。”
“對啊,爸爸,你最近可不像個宅老頭了,很活躍啊。”李舒格附和道。
“哦,跟雷老頭約好了出去釣魚,最近時間比較多,就多出去出去,夏天也熱,我們這些老骨頭也受不了,這秋高氣爽地正正好。”李修遠笑呵呵地解釋道。
這雷李兩家也是世交,兩家的位置都隔了不遠。李舒格算是跟雷家的小兒子雷鳴混到大的。等李修遠出了門,李舒格迫不及待地鑽回房間,打個電話給雷鳴,“雷震子,我老爸跟你爸出去釣魚了?”
雷鳴正在外面喝得天昏地暗,“這我可怎麽知道啊大小姐,你又怎麽了,就數你花樣最多,別呆在家里了,出來玩吧。”雷鳴的周圍嘈雜刺耳,李舒格聽得有些不耐煩,這家夥辦正事辦不清楚,吃喝玩樂倒是蠻在行的。
李舒格皺著眉頭掛了電話,隨即一陣風一樣沖她媽喊道:“媽我出去下,晚上就回來。”也開車溜了出去,想了想,她父親釣魚無非那麽幾個地方,但是最愛在西山那邊釣魚,說是環境好。
李舒格開車跟她向來文靜的相貌反而不符,能開多快就開多快,剛好李修遠出門沒多久就遇上了北京十分常見的堵車,不一會兒,李舒格就看到自己熟悉的那輛奧迪在前面了。
看這樣子果然是去西山,她很是為自己對父親的了解而自豪,但是,林立夏的存在就像根刺一樣紮在她心里,揮之不去隱隱作痛。她自詡對父親了如指掌,卻在這麽一件大事上被隱瞞多年。
等一路拉開一段距離地跟著李修遠,李舒格發現他並沒有開到通常釣魚的魚塘去,反而拐了個彎進入別墅區,好像是記得自己家在這里有棟房子,李舒格只是偶爾來這里幾次,連過夜都很少。她並沒有跟著李修遠開進去,到了一段距離之後,就停車下來。
葉落叢叢,秋風颯颯,就是這樣漫步著,也十分舒服。李舒格沒走幾步就可以隱約看到紅白色的房子。自己父親的車卻停在不遠處的一個比較隱秘的地方。
李修遠走了出來,靠著車門往房子背後的小花園望了幾眼,花園里白色的桌椅上只有一捧鮮花,好像還放著一本書,但是那個每天都會出來呆一會兒的青年卻不在那里。今天怎麽了這是,都這個點兒了還沒出來,李修遠又想起早上剛跟羅老通了電話,據說腳恢復得不錯,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北京的天氣已經開始直線下降,難道是生病感冒了?
李修遠一邊望一邊出神地想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周遭的情況。
李舒格滿心滿眼的好奇,這也算是到家門口了,怎麽老爸也不進去,在張望什麽呢這是?
沒過多久小門卻被推開,等一個人高馬大的外國人推著輪椅上的人走到花園中心的椅子上時,李修遠似受了驚一樣立馬打開車門回到車上去。
花園里的青年正一臉恬靜適意地翻看著手里的書,認真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像這個秋天的陽光一樣清澈。
但是比長洲見到一次面時還要白。
而等李舒格認出那是林立夏之後,她更是覺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轉,隨即是無法遏制的怒火席卷全身,之前還感覺到的一絲涼意被驅逐殆盡;然而,她又立馬覺得自己被拋入深淵,渾身冷戰不已。
林立夏於她而言,已經不是一個刺那麽簡單了!
是如影隨形的噩夢。
作者有話要說:我 我 我。。。
累到不行了
撐著眼睛終於碼字完了……
好困好累啊……
第 79 章
趙明瑄再次來北京的時候距離上次已經將近是半個月之後,本來他是可以中間來一趟北京,但是這次,他不是被自己的母親,而居然是父親叫回了香港一趟。
他在香港被迫呆了三四天天,回到長洲卻已經是鬥轉星移,一切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所有的事務權力交接已經在他人還在香港的時候迅速由一個父親的得力助手交接完成。
自己則被調回香港,事先完全不知情。就連趙明瑄一回到家里問及此事的時候,自己的母親也只是淡淡地回答他“這件事情,我已經跟你說過了。”看來是鐵了心打算將自己招回了。
趙明瑄還記得回來第二天,趙正成倒是什麽話也沒說,只叮囑他盡快將這邊的工作上手,那邊的事情已經有人負責了。趙明瑄對於將自己已經完成了大半的事情被人一手接走倒是沒什麽意見,反正現在對他而言已經無所謂了。
隨後趙明瑄出門,一向不太管他事私事的父親卻突然開口“過完年也快31了,玩心也要收回來了,有喜歡的合適的女孩子就結婚吧,沒合適的我讓你媽給你安排一個。”
趙明瑄當時落在門把上的手僵硬了一下,隨即又恢復正常,背對著他父親回答道“爸爸,我自己有打算,您跟母親不用操心。”
趙正成的火一下子上來,大聲訓斥道:“放你出去一年多,連基本地怎麽跟父母講話的禮貌都忘了嗎?給我轉過身來。”
趙明瑄從容不迫地轉身,見他父親沈著一張臉,淩厲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趙明瑄又往前幾步,站到自己慣常庭訓的位置等著他開口。
孰料,趙正成抿了一口茶,將杯子出人意料地擲出,力道之大,趙明瑄只覺得迎面而來的茶杯好似裹挾著可以割傷人的風。趙明瑄沒有躲避
,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他的額頭上。
清香四溢的茶水順著臉頰流下來。
還好,不是很燙,趙明瑄暗想。不過力道大得讓他現在額角生疼起來,看來自己的老爸身體還是很好的。
趙正成看著之前還衣裝楚楚氣宇軒昂的兒子現在站在自己面前,胸前一大片已經被水潑濕,還殘留著幾片茶葉,看上去狼狽不堪。
“既然沒有鐘意的人,那麽,我們安排的,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出去吧!”趙正成撇下一句話,隨即又拉過桌面上的文件翻閱起來,不再理會趙明瑄。
趙明瑄絲毫沒有波瀾地恭敬地退出去,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中途還叫了傭人上去收拾老爺的書房,順道重新沏一杯熱茶送上去。好像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若要說趙明瑄以前還有忌憚的人,那就只有他這個心思深沈如海的父親了。母親雖然厲害,但畢竟是自己的媽媽,趙明瑄仗著這一點,從來沒有怕過。而現在,他已經毫無忌憚。
等他換好了衣服從房間里下來,卻在大廳看到了不速之客,不自覺地眉頭微皺。
李舒格正坐在沙發上跟自己的媽媽輕快地說著話,臉上是那種討人喜歡的笑容。兩人都注意到了站在樓梯上的趙明瑄,趙母奇道,“早上見你不是這身衣服啊,怎麽一轉眼就換了。舒格剛剛才下飛機,看你才起床沒多久,我就讓司機接的。”
說完拍了拍李舒格的手,一副慈愛的摸樣。
李舒格揚起燦爛的笑顏,甜甜地叫了句“明瑄大哥!”
“來,過來,陪舒格去花園里走走坐坐,你們年輕人有話說,我這個老太婆可什麽都不懂。”楊穎文揮手讓自己的兒子過來。
李舒格轉頭對她說道,“阿姨這麽漂亮,怎麽會是老太婆,上次跟您出去逛街,別人都以為姐妹呢!跟您一起聊天也很有趣啊。”
“你這個孩子,過來啊,明瑄。”
趙明瑄的臉上是雲淡風輕的微笑,似乎這副完全無視他的“婆媳融洽”表演,對他沒有任何影響。而後,趙明瑄陪著李舒格走到了花園里。
這里是南方,樹葉依舊青翠,鮮花依舊綻放,北國的冬天卻要偷偷來臨了,也不知道立夏過得怎麽樣。昨晚打電話的時候,聽著鼻音應該是感冒了。
趙明瑄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的思緒已經飄了起來,好似忘了李舒格還站在自己身邊。
李舒格望著他如秋的天空般清澈透亮的雙眸,只是那雙眼睛凝神出眾,好像在念想著什麽,只是里面沒有自己。她就在他身邊,而他完全沒有看到。連余光也吝嗇。
李舒格突然開口,“我們訂婚完,去阿拉斯加旅行怎麽樣,你不是很喜歡釣魚,跟我爸爸一樣,你們可以一去去釣魚,那里的海魚很好。”
李舒格柔柔地說道。
趙明瑄這才收回自己的思緒,好像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輕輕地笑出聲了,這是李舒格第一次聽到趙明瑄笑出聲音,帶著點沙啞,沈沈的。他唱歌一定很好聽。
“怎麽,你覺得,你說動我的父母,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麽?再說,李修遠會同意?”說罷,又沈了表情,陰冷地開口,“你又何必吊死在我這棵樹上。”
李舒格笑了笑,黑琉璃一樣的雙眸,流光溢彩,“我自然有辦法說服我爸,何況他也已經答應了。明瑄大哥,我也不是非你不可,以前不是,不過現在是。我要讓林立夏一無所有,他的愛人,他的父親都是我的,我會一輩子拖著你。”
趙明瑄猛然轉頭,正眼看著依舊笑得十分甜美可愛的李舒格,“你都知道了?”
李舒格彎著嘴角,“知道什麽?知道你們無比相愛,誰離了誰都不行?還是知道林立夏是我爸私生子?還是知道他現在霸占了我的房子,以後還打算搶了我爸,毀了我家?”李舒格一連串的疑問,好似天真無邪到了極致。
趙明瑄不動聲色良久。
只聽見李舒格忽然又冷了聲音,面無表情地說道,“不,我才不允許。就連你,就算我得不到,他也不要妄想。我這輩子拖死你。”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趙明瑄突然開口問道。
李舒格心下忽然一慌,趙明瑄的視線已經是犀利的質疑,“這有什麽關系,你還不如問問阿姨我們什麽時候訂婚吧,以免夜長夢多,我可是很期待呢。你說,我要不要邀請我親愛的哥哥也來參加呢,哦,等我們訂婚完,他也是你大哥了啊。”
“這麽說,立夏車禍是你做的了?”趙明瑄其實只是試探性地開口,李舒格這樣的女孩子反而不知道掩飾自己的想法,這對於曾經研習過心理學的趙明瑄易如反掌。
果然看到她一絲驚慌的表情一閃而過,但馬上又恢復原來的氣勢,“這我不知道,但是,誰知道以後我會不會做出什麽呢?他是讓人惡心的私生子,他媽媽也是第三者。”
趙明瑄落在她臉上的視線良久,直看得原本還氣勢洶洶的李舒格慌亂地移開眼神。
他緩緩地開口,輕又淡地說了一句,“原來是這樣。李舒格,你別讓自己後悔。”
口氣雖然,卻聽得李舒格心“噔”地一跳。
楊穎文發現,之後再和趙明瑄說及二人的婚事,趙明瑄也沒有再像以前一樣反應說什麽絕對不會娶李舒格,要跟那個男人在一起的話,好像默認了一般。就連楊穎文將現在北京訂婚再在香港辦一場的打算告訴他時,趙明瑄也只是“唔”了一聲。
但看李舒格在一旁幸福又羞澀地笑著,確實沒有不妥之處。
兩個人還坐同一班飛機,一道回了北京。
趙明瑄一下飛機,連看也不看李舒格一眼就上了沈麗華派去接他的車。李舒格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子,暗自冷笑。
趙明瑄到的時候正是下午三點多,林立夏之前在花園里活動了下,這是那個羅老囑咐的,每天都要到房間外面去看看藍天綠葉,呼吸下新鮮空氣。
這個點,林立夏正在睡覺。趙明瑄也不敢動作太大吵醒他,只站在床頭看著睡得毫無知覺一臉靜謐的人,比之前更白了,不過讓人高興的事,天天這麽養著,臉上終於長了些肉出來。
雖然很想伸手摸摸,感受下那細膩的觸感,然後再壞心眼地捏一把。不過看到床上的某人如此安恬的睡顏,他倒還真是下不了手。
隨即退出去,打算等他醒來再說。
沈麗華倒是在靠窗的位置悠閑地喝著咖啡,翻看手中的文件。見趙明瑄輕手輕腳地關門出來,有些好笑,都跟他說了立夏正在睡覺,卻非要進去看看。
“要咖啡麽?”沈麗華對著坐到他對面的趙明瑄問道。
“不了,謝謝,我可不能喝咖啡。”趙明瑄回到。
沈麗華倒是奇怪,只是立夏咖啡過敏,又不是趙明瑄本人,而後才想起什麽,看著趙明瑄笑起來,“你們兩個啊。言言每天吃了飯,一刻都坐不住,一定要回房間,等你的電話是吧。”
趙明瑄笑而不語。
“這次怎麽這麽久才過來?”沈麗華喝了口咖啡,優雅地放下杯子,問道。
“家里讓我跟李舒格結婚,準備先在北京訂婚。”趙明瑄波瀾不驚地說道。
“李舒格?”沈麗華詫異地問道。
趙明瑄點了點頭,“而且,她已經知道立夏的身世了。”
“什麽?這麽說,李修遠全家都知道了?”沈麗華有點沈不住氣了。
“應該不是,否則,以李舒格母親的手段與性格,絕對不會把她的寶貝女兒嫁給我。”趙明瑄思索道。
“那你打算怎麽辦,不過,無論怎樣,小心我兒子。”沈麗華倒是對趙明瑄信心十足,這個年輕人心思深沈如海,但對自己的兒子,是絕對沒得說。
“來個順水推舟啊。”趙明瑄輕笑了下,下午的陽光打在他年輕英俊的臉上,熠熠生輝。
擡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得叫立夏起床了,睡太久對身體也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困死了,午睡時間碼字的。
昨晚上選修課到十點,根本沒來得及更新~~囧
又要去上課了,好困,好困好困~~~
求床,求枕頭,求虎摸,求擁抱,求安慰……
好想翹課睡覺啊!!!!!!!
第 80 章
趙明瑄進去的時候,林立夏已經想要掙紮著坐起來了,他趕緊幾步上前扶她起來。差不多兩個星期沒見的人又出現在自己面前,林立夏覺得自己是不是沒有睡醒正在做夢,只出神地瞅著趙明瑄,也不說話。
趙明瑄撫了撫他的額發,“怎麽了這是,幾天沒見,不至於認不出我了吧。”
“是十三天。”林立夏突然說了個數字。
趙明瑄笑著將他摟進懷里,“是啊,十三天,該不會每天都數著指頭盼我來吧?”雖然他自己也非常想念懷里的人,但是能夠聽他這麽說,趙明瑄十分得意和滿意。
林立夏出乎意料地沒有反駁,只回抱住趙明瑄,輕輕地“嗯”了一聲,這要換做從前可不是這個樣子。
趙明瑄什麽都沒說,卻突然又迅速地將人從懷里拉出來,就是深深地親吻。
只是十三天而已,趙明瑄卻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很久很久,倆人沒有這樣細致炙熱的纏綿。起先只是無聲無息的擁吻,自己的舌頭掃過林立夏的每一個角落,全是可樂的味道,趙明瑄剛想停下來質問他是不是又開始喝這種不健康飲料了。卻察覺到林立夏突然以更大的熱情回吻他。
兩個人的唇舌糾纏在一起,好像有無數數不清的絲線細細密密地纏繞。
這樣主動的林立夏,不一會兒就讓趙明瑄升騰起難以抑制的渴望與欲念,更何況,自從他出車禍後,倆人就沒有放縱過,趙明瑄差得把自己憋成一個清心寡欲的禁欲主義者,完全忘了自己根本就是個食肉動物。
於是他一手扣住林立夏的腦袋,大力地帶著喘息地吻著,一手已經不自覺地開始在心愛的人身上遊走,觸手滑膩的肌膚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親密接觸過。
林立夏只覺得趙明瑄的大手所到之處引起的酥麻感甚至讓他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但又像令人置幻的毒藥讓人上癮。
耳邊聽著趙明瑄帶著明顯□信息的喘息聲,鼻間全是他熟悉的,淡淡煙草與須後水混合的味道,仿佛致命的刺激,他震驚地察覺到,自己對趙明瑄也有這樣大肆喧囂的渴望。然而他不會表達,除了盡力抱住趙明瑄沈溺在他的吻里。
趙明瑄將他禁錮在床頭與自己之間,已經不滿足於只在面上徘徊,他一點點往下移動,火熱的唇擦過林立夏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脖子,在附近輕輕地啃噬,甚至故意在鎖骨上咬了一口。林立夏立馬驚醒過來,拉住趙明瑄的頭,喘著氣道:“咬這里,會,會被人,看見的。”
面前的人,睡衣不整,露出的肌膚粉紅一片,卻又偏偏瞪著烏黑晶亮的眸子特別認真地跟你說著。趙明瑄全身上下是叫囂的欲望。
他湊上前,熱乎乎的呼氣噴在林立夏的耳朵上,暗啞又曖昧地回了一句,“那,咬在其他地方就可以?”
還不待林立夏有什麽反應,他就動手將衣服扯了下來,也不脫下,只堆在林立夏腰上,就猛然低頭在胸前就是狂風暴雨般的親吻,噬咬。
林立夏難耐地發出“嗯——”地一聲呻吟,趙明瑄停了下來,擡頭問道,“傷口還痛?”某人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只好紅著臉轉開視線,搖了搖頭。
欲語還休。
趙明瑄的嘴角勾起一個邪邪的彎度,他撐起身子,跪在林立夏身上,盡量不要碰到他受傷的腿,然後,就這麽在他面前,骨節分明的手指在他淡藍色的襯衫上一個紐扣一個紐扣地解著,似乎想要讓林立夏看個清楚。
分明在他面前脫衣服的是他,可是林立夏卻覺得這個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緩慢地解開紐扣的趙明瑄臉上有種漫不經心卻又帶著危險訊息的表情,反而讓人有種壓迫但致命的誘惑。他想移開眼,卻又不知道該往那個方向看。
這樣的趙明瑄,有種黑夜里瑩瑩的惑人之感。
明明只有幾個扣子,林立夏卻覺得趙明瑄用了比平時慢上十倍的速度解完,露出里面看上去結實有力的胸膛,期間還一直用他那種曖昧不明的眼神看著自己,琥珀色的眸子優雅又慵懶得像只吃飽了的美洲豹。
脫完襯衫,趙明瑄將它甩在一邊,將雙手搭在自己的皮帶上,金屬的皮帶頭反射著光澤,襯得趙明瑄的手修長好看。林立夏甚至覺得要是將這一幕拍下來,絕對是一張皮帶廣告硬照。
然後三兩下,解開了自己的皮帶,扭開了褲頭的扣子,卻沒有接著拉開拉鏈。這一系列動作都極其緩慢,但和之前解扣子的感覺驚人相似,驚人的慵懶與魅惑。
再往下,那里已經膨脹隆起,身為男人,他當然知道趙明瑄已經情動勃發。
於是,他咽了口口水,呆呆楞楞地看著趙明瑄同志充滿男人味的“脫衣演出”,瞠目結舌道,“這就完了?”
趙明瑄伏下身子,摟住林立夏的雙肩,凝望著他的雙眼,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長,拉住他的手往他自己身上按住,從胸膛滑過腹肌,停在某處,感受著林立夏的手心隔著褲子輕輕摩挲的感覺。同時對他說了句,“怎麽可能完了,下面,該輪到你了。”
林立夏事後想起來,絕對是被趙明瑄誘惑到失去任何感知了,因為,他聽了趙明瑄這句話後,在他示意般的眼神下,拉下拉鏈,將手伸了進去。
趙明瑄只覺得腹部一下子繃直了,所有的感覺都集中到了林立夏的手里,禁不住輕輕“嘶——”了一聲。
林立夏一邊手上動作,或輕或慢,或緊或快,一邊不時地擡眼看著趙明瑄的表情,閉著眼睛,睫毛隨著自己的動作而動,高高揚起的下巴,線條有力而又不失優美。完全沒有了平時的霸道與攻擊性,這是一個完全放鬆下來,沈溺於自己給他的感受里的趙明瑄。
他真的是心念一動,於是停了下來。
趙明瑄沈浸在十足的快感里,卻突然被人拽回了岸上,於是睜開眼睛,不解地看著林立夏,“怎麽了?嗯?”最後一個字,尾音低沈暗啞性感地不行。
林立夏認真地瞅了趙明瑄一會兒,將他的褲子並著內褲一起扯了下來。勃發的欲望,毫無遮攔地展露在自己面前,也不待細看清楚,當然某人也根本沒那個勇氣細看,他已經覺得自己快丟臉到不行了。
趙明瑄連個轉換呼吸的時間都沒有,只覺得自己叫囂的欲望被濕潤又溫暖的地方包住。但讓他震驚到連呼吸都忘記的,不是因為強烈襲來的感覺,而是此刻內心巨大的沖擊。他只覺得身下的人在溫柔地吞吐,甚至帶著點艱難。
不是第一次有人給他做過這種事,然而,這是林立夏第一次,稍稍有點潔癖的,自己的林立夏。
低頭看到面前的人,只留了一個黑色的發頂給自己,一只手搭在自己腰側,微微發抖。趙明瑄甚至是搭在他肩膀上暗暗使力扶著林立夏,他覺得只要自己一放手,這個人就會癱軟下去。
趙明瑄雖然非常享受這種感覺,只覺得自己整個人幾乎飄在了雲端,但是他更不願意讓林立夏覺得難受,於是趙明瑄一把撈起伏在自己身下的人,chi裸的肌膚,緊緊相貼。
眼前的林立夏,臉上身上紅成一片,氣息不穩地重重調整呼吸著,形狀美好的唇紅到晶亮。趙明瑄用手指在上面輕輕摩挲起來,貼著他的額頭道,“對我,你不用勉強做任何事情。”
林立夏騰出雙手抱住趙明瑄結實的背部,埋首在他肩處,悶悶地又認真地回道,“對你,我從來不覺得勉強。”
兩個人勉強來勉強去,終於磨磨蹭蹭地暫時解決了欲望問題,趙某人雖然很想做到最後一步,但是看了看林立夏還受傷的腿,終於止住了自己邪惡的心願,還沒穿好衣服,已經在床上盼望著那個所謂神奇的老中醫,趕緊將林立夏的腿治好,讓他好好那什麽一番。
兩個人在房間里呆了一個多小時,才全部整理好出了門。沈麗華坐在客廳里,見二人出來,打趣道,“給你們做的點心都熱了兩遍了,才出來,看來也不用吃了,過一會兒直接吃晚飯吧。”
趙明瑄一臉鎮定自若,好似剛才在房間里面只是簡簡單單地睡了一覺什麽都沒發生,但是林立夏已經不自覺地不自在起來,自己厚臉皮的功力果然不如身邊的這個人深厚。
還不到吃飯時間,這座除了自己和母親,偶爾會來的趙明瑄,以及一幹傭人保鏢,突然來了一個,哦,不,應該是兩個不速之客。趙明瑄先出去的,後面跟著小張,林立夏欣喜地跟他打了個招呼。
趙明瑄看著他,和小張兩個人讓出一條縫隙來,對林立夏說道,“你看,這是誰來了?”
燒餅已經迫不及待地從兩個人的中間用力擠過去,“哼哧哼哧”地跑向林立夏。
林立夏高興滴忘乎所以,大聲地叫道,“燒餅!”
不待他摸到,燒餅已經撲了過去,直往林立夏懷里鑽。
沈麗華看到兒子這麽開心也很高興,但見這麽大一條狗就撲了上去,趕緊讓趙明瑄將狗牽開。燒餅“嗚嗚嗚”地委屈地叫著。
林立夏也連忙說道,“把燒餅放開吧,讓我跟他玩一會兒。”
趙明瑄威嚴地說道,“不行,它要是不小心碰到你受傷的腳怎麽辦,更何況一路過來,最好先洗個澡,不然對你皮膚也不好。”
說著已經讓人牽走燒餅去洗澡。
時隔一個多月,林立夏居然在北京看到燒餅,內心的欣喜無法言語。
趙明瑄看著他這副樣子,覺得把燒餅帶過來是正確的。
作者有話要說:H不給力啊,寫不出來了~~~
囧~~~爭取再最後來一個~~~
老趙脫衣舞很棒吧~~~滅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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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趙明瑄消失近半個月才又回到北京,然而這一呆就呆了四天。第一天的時候,林立夏很開心,畢竟兩個人很少分開這麽久,就算是當初剛來北京的時候,那也是趙明瑄同志做空中飛人,一個星期至少來兩趟。倆人膩在房間里,看電視聊天不亦樂乎,偶爾還逗逗燒餅。晚上依偎在一起,沒有了之前睡覺時總少一個人的空虛感。
第二天,林立夏就更開心了,趙明瑄居然沒走,整天整天地陪著他不說,還下廚做起了他最喜歡吃的飯菜,要說林立夏吃東西真是不挑剔的,但他還是最喜歡趙明瑄的手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習慣了緣故。
吃完飯,趙明瑄會帶著他和燒餅到處走走,燒餅來到新環境好奇地不得了,以前就算是跟著趙明瑄住在碧海青天的別墅時都沒有這麽開闊漂亮的環境。西山的樹,重疊成嶂,紅葉黃蝶偏落紛繁。燒餅撒歡地在周圍奔起來,就連一片葉子下的毛毛蟲它也可以興奮地一蹦三跳回頭朝著趙明瑄他們嗷嗷直叫。
林立夏看到久違的燒餅格外高興,也由著它亂跑,倒是趙明瑄很不屑,他伏著輪椅,哼哼道,“活像精神病院出來放風的。”分明自己沒有苛刻它,就算自己不在都有囑咐小張要經常帶燒餅出去溜溜的。
沈麗華看著之前一直按部就班好像被關在這里生活的林立夏整個人都光彩煥發起來,那種讓人動容的笑經常在他臉上看到,也就由著趙明瑄照顧他,自己倒是可以把精力多分到生意上一點,在這里呆的時候倒是不長,有時候忙不過來,甚至沒有回來。
這兩天更是急急忙忙又回了美國去,表示過幾天才回來,徹底把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當然,還有中途擠進來的燒餅。
等第三天的時候,林立夏有些疑惑了,於是他在吃飯的時候,忍不住問道,“你怎麽還不走啊?”趙明瑄挑眉,故作傷心地問道,“怎麽,難道你就這麽希望我走麽?”不會措辭的林立夏同學,連連搖頭,頻頻表示自己絕對沒有想要趕走他的意思,並且再三表明心跡,自己有多麽喜歡趙明瑄在他身邊,趙明瑄這才滿意地放過他。
等到第四天晚上,入睡前,趙明瑄絮絮叨叨地說著明天想要帶他去這里的一個漁場釣魚的時候,林立夏想了半天,還是試探著問出了口,“明瑄,你,你是不是失業了?”
其實林立夏已經幻想了無數種可能,趙明瑄被他兄弟們趕出來了,他們的事情由於趙明瑄的堅持惹怒了他的父母於是剝奪了趙明瑄的權力和職位,又或者,趙明瑄一不小心把他的工作搞砸了……等等種種,他甚至想好了,要是真的,要怎麽安慰趙明瑄。
趙明瑄對於林立夏會有這樣的想法表示,真的很吃驚和很好笑,於是一把坐到他身邊,攬住林立夏開始蹂躪他的頭髮,笑著說道,“我說,你怎麽會有這種念頭,我看起來像是失業人員麽?”
“像倒是不像,不過,你開始放大假了麽?居然在這里呆這麽多天……”
“放假倒是沒有,流放倒是有的。”趙明瑄若無其事地答道。
“流放?真被我猜中了!”林立夏說道。
“你猜中什麽了?”
林立夏於是把自己這兩天的種種猜想說了一遍,趙明瑄默了一會兒,方才開口說道,“要是我真的失業了,你會養我麽?我除了當老板,什麽都不會。”
林立夏這才意識到有可能是真的,這下可好,他們兩個人全失業了,都是自由職業者了。不過他當即表示當然可以,等他腿傷好了就可以出去找工作了。也許生活沒以前那麽好,但總歸活下去沒有問題,他什麽苦日子都過過,就怕趙明瑄過不來。
趙明瑄笑了兩下,“你啊,你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值錢。”也不再說些什麽,留下某人一頭霧水,他可不曉得,自己有什麽好值錢的。
林立夏當然不可能知道,沈麗華目前所做的一切事業到最後都要留給他的,而這些都只是沈麗華自己的部分,還不包括她現在的丈夫將來要留給她的遺產,那也將會轉到林立夏的名下。沈麗華表示林立夏會不會不要緊,有自己和趙明瑄幫襯著,他只需要舒服過日子就行。
趙明瑄想,哪還用得著他出去工作啊。
料峭的深秋寒夜,能夠依偎在一起躲在暖和的被窩里是一件多幸福的事情。此時趙明瑄和林立夏就是如此,兩個人靠在床頭,緊緊地貼在一起,電視開著,但是演什麽,誰又會去在意。
“其實,我是真的不用回長洲了。”趙明瑄突然說道。
林立夏立馬擡頭望著他,驚詫道,“怎麽了?”
趙明瑄向來不喜歡瞞著林立夏,他有什麽說什麽,比如現在,“家里要把我調回香港,長洲的工作已經有人接替了。”
這才放下心來,“那還好,只是換工作地點而已,我還以為,你真受什麽打擊了。”
猛然低頭,狠狠地在林立夏臉頰咬了一口,趙明瑄氣道,“你怎麽,最近什麽奇怪的想法都有。”
他其實很想很想說,你怎麽可以這麽可愛,又覺得不妥當。當然,趙明瑄還是沒有說出另外一部分,他是要回香港工作,但是這要在跟李舒格的訂婚典禮完了之後。
隔天過了午飯,沈麗華倒是回來了,見林立夏白色風衣灰色圍巾被趙明瑄裹得嚴嚴實實,倆人還在爭執,看似自己兒子死活不願意圍圍巾,笑著道,“這是要去哪里呢這是?”那只淡黃色的叫做燒餅的大狗在一旁上躥下跳,不過居然還穿了一身超人一樣的衣服,很是活潑。
趙明瑄一邊給他整理好,一邊回道,“帶他出去玩一下。”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膀,斜著瞅了他一眼,林立夏坐在輪椅上,側目怒視趙明瑄,又不自在地看了沈麗華兩眼,長睫毛閃了兩下,灰白兩色襯得他格外清眉俊目。
不過,這不自在的神情……
沈麗華坐到了對面,好笑地看著自己兒子,“怎麽了這是?”趙明瑄蹲下來,耳語道,“說啊,說了早點出去。”
林立夏支吾了幾下,“……我,我,媽,我跟明瑄出去釣魚。”
沈麗華和林立夏相處了將近一個月,兩個人已經沒有了之前那麽大的隔閡,不自在當然是有,但能夠這樣和他一起生活對她而言已經是滿足了。
而沈麗華也只是奢望下,林立夏有天會主動叫自己,但是沒想到今天一回來,林立夏居然真的主動開口叫了一聲,雖然這一聲支支吾吾又模糊不清,但已經讓沈麗華震撼到不知所措的地步。她根本就來不及反應過來,林立夏已經催著趙明瑄趕緊將自己推出去。
趙明瑄只得說道,“那阿姨我們就先出去玩了,不遠,就在這附近。”
沈麗華結結巴巴地回道,“去吧,去吧。”
她過了很久才回過神來,內心的震動不亞於那天第一次重新見到林立夏。她這一切做得根本不求林立夏有任何回應。
而現在她知道,其實老天終究是待她不薄。
雖然不是很遠,但要是走過去也得二十多分鐘,趙明瑄想了想,還是把車子開了出來,並且在林立夏極力要求下沒有帶著自己老媽給他配的一溜保鏢。趙明瑄倒是同意了。
不過是幾眼小湖專門被人圍了起來,但是四周樹木掩映,極是優雅。趙明瑄先將燒餅放了下來,然後才背著林立夏放他到輪椅上安頓好,這才去取了漁具過來,林立夏也有模有樣地拿了根魚竿等著趙明瑄手把手教他。
倆人在一旁玩了沒多久,燒餅突然趴到地上低吼起來,趙明瑄和林立夏同時往旁邊一看,正有個人手里一樣提著根魚竿像他們款款走來。
趙明瑄眼睛一瞇,握著林立夏的手緊了緊。
李修遠絕對是個風度翩翩的男人,即使現在上了年紀,年輕時氣宇軒昂的氣質經過歲月的洗禮成功地轉成內斂儒雅的風範,就是初次見面的林立夏也對他心生好感。好看的人大家第一眼都不會去排斥。
趙明瑄收斂了下神情,寒暄客氣道,“李伯父,您今天怎麽也在這里,可真是巧啊。”
李修遠先是看了兩眼林立夏,隨即應和道,“明瑄,來北京怎麽也不來找伯父啊,這是你朋友?怎麽都沒見過。”明顯將話題轉到了林立夏身上。
林立夏楞了楞,趙明瑄釋然地一笑,“小輩的朋友,您怎麽會認識,這是林立夏。”不待坐在輪椅上的某人有所反應,李修遠已經伸出了手,親和地說道,“既是明瑄的朋友,那我也算是長輩了,叫我一聲伯父就行。”
林立夏也伸出手握了握,但是他一向對於陌生人不是很能應付得來。
李修遠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林立夏,這個眉清目秀帶著靦腆的青年,就算不是他兒子也足夠讓任何一個像他這樣年紀的長輩喜歡。
他不自覺地就多看了幾眼,多問了幾句,林立夏顯然是生澀地,入世未深的摸樣,可不像舒格那小丫頭跟誰都可以唧唧咋咋地聊得很開。
李修遠問了幾句話之後就不知道該怎麽繼續交流下去,索性和燒餅玩了起來。
趙明瑄和李修遠相伴走出了幾步,倆人皆是垂釣高手,一人一根桿,如雕塑版坐在那里,也不講話,好似入了無人之境。
李修遠一邊繼續放線,突然開口說道,“怎麽,又想跟舒格結婚,又打算抓著我兒子不放麽?我李某人就倆孩子,明瑄啊,你該不會想都吃了吧?做人胃口可不要太大。”
趙明瑄起身,稍稍調整了下高度,見林立夏朝自己這邊看過來,給了他一個促狹的微笑,惹得某人趕緊往挪了挪眼神,一副風景很不錯的樣子。
“伯父,我沒有那個福氣,你看,有立夏就夠了。至於婚禮,那是您女兒跟我母親一廂情願,我倒是覺得,既然她們如此熱衷,她們倆人結了倒也不錯。”趙明瑄痞痞地說道。
李修遠倒也不置氣,“這麽說,舒格說你答應了婚事也答應離開立夏根本沒這回事情?”他想起女兒一從香港回來就晴天霹靂一樣地告訴自己這個消息,李修遠半信半疑,但後來又和趙明瑄的母親通了電話,這才有了八分相信。
“當然不可能。”趙明瑄篤定地答道。
“不過,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你,這個婚,你訂也得訂,不訂也得訂。”李修遠悠然地說道。
趙明瑄皺眉,“怎麽,您不是擔心我把你寶貝女兒和兒子都……”
李修遠笑出了聲,像任何一個長輩給後輩指導一樣感嘆道,“明瑄啊明瑄,我說了,我就倆孩子,我女兒我是絕對不會嫁給你,我兒子,你更別想栓著他。先訂婚再說吧,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趙明瑄已然明白李修遠所想,一招以退為進的確是挺妙的。
魚線動,他靈活又有力地收線,一條大魚撲騰出水面。趙明瑄拎起魚沖林立夏喊道,“立夏,你看!”林立夏是跑不過來,燒餅已經歡騰地撒開步子蹦了過去。趙明瑄收拾了下,對李修遠恭敬地告辭道,“那李伯父,我先走了,以後的事情的確是無法預料,但事在人為不是。”
也不顧後者已經鐵青著一張臉看著趙明瑄拎著水桶向輪椅上的青年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它蝦米時候完結啊!!
我好想完結,完結,完結……
默念一百遍……我原本只想寫15w的,被我拖成快30w了都~~囧之~
好困好困好困……
第 82 章
林立夏對於和李修遠的偶遇根本沒有多大印象,只是回去的時候,調侃了句趙明瑄“真是厲害的人,到哪里都有你認識的人。”
趙明瑄一邊開著車一邊伸手摸了摸林立夏的頭髮,自從他辭去工作尤其是受傷之後頭髮就越留越長,跟那些做發型的時尚青年是沒得比,但比起趙明瑄初見林立夏時那個快貼頭皮的小板寸而言已是判若兩樣,不過手感不錯。
趙明瑄稍微將李修遠的身家背景介紹了下,聽得林立夏嘖嘖驚奇,並且表示李修遠是自己這輩子近距離見過的最大的官了,第二大的也只不過是自己交通局的老大而已。
“還記得上次在我們家門口的那個女孩子麽?”趙明瑄突然問道。
“記得,你媽逼婚的那個。”林立夏輕鬆地回答道。
趙明瑄對他使用“逼婚”這個詞覺得很是形象,可不是,現在可是誰都上來逼自己了,真正希望自己幸福完婚的可沒幾個,“今天見到的李修遠就是她父親。”
“喔,難怪。”林立夏咋咋瞠舌。
“難怪什麽?”趙明瑄轉頭看向他。
“難怪她笑起來那麽開朗自信啊,一看就是沒受過什麽苦的小姑娘,跟許悠揚一樣。呃,也不是說嬌生慣養,就是那種感覺,天大地大,毫無拘束。”
林立夏順口評價。
趙明瑄不置可否。
要不是老天爺跟林立夏開了個大玩笑,他身邊的這個人,才是最應該受到寵愛,一路順風順水成長起來的人。不過也好,這要是在李修遠身邊,保不齊也跟李舒格似的唯我獨尊或者,幹脆就是個紈絝子弟。
於是趙明瑄就那麽嗤笑了下,說了句,“幸好。”
“什麽幸好?”
林立夏覺得趙明瑄的神情與語氣都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
“幸好,你是林立夏啊。”
沈麗華坐在沙發上翹首盼了半天,可算等到他們兩人連帶身後跟著一只燒餅回來。
林立夏自從叫了那一聲之後,反倒又重新覺得尷尬起來,坐在沙發上都不知道手放哪里了,沈麗華倒是更加積極了,忙前忙後地一會兒問兒子冷不冷,一會兒又餓不餓,要不要吃什麽東西,前前後後圍著林立夏打轉。她分明就是希望再聽那麽一聲。
趙明瑄倒是悠悠哉哉地拿起報紙翻閱起來,一向強勢的沈麗華卻突然內斂和向來就很蝸牛的林立夏,這倆人看起來可真不像母子,一點沒有共同之處。
好不容易熬過吃飯時間回了臥室,林立夏這才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媽今天真是,呃,都不知道怎麽形容了。”
趙明瑄打了水,仔仔細細地給他上上下下擦了一遍,這才接著他的話說道,“既然你已經接受她了,再叫她媽媽又何妨,你看你沒人的時候,不我媽我媽的,挺順口的嘛。”
林立夏停滯了下,看著趙明瑄,“那,那不一樣。”
如果有什麽傷痕是淚水都磨洗不去的,那就讓時間也趕來幫忙。
趙明瑄當然知道這一點,他更深知林立夏的性格,他的身世對他影響太大。也不知道,到時候要是再知道李修遠,他該如何自處。
第二天一大早,林立夏醒過來的時候,已經習慣了這麽多天醒來時候有趙明瑄在,慣常摟著自己睡覺的人已經不在旁邊,還真是有點不自在。
難道他離開了?好像沒聽他提過啊,正楞神,燒餅卻賊兮兮地自己開門進來了,要是趙明瑄在的話,絕對會被踢出去。燒餅套了件灰太狼的外套,腦袋上還趴著灰太狼造型的帽子就好像趴在它背上一樣,躡手躡腳哼哼唧唧地跑過來還一顛一顛地。
林立夏趕緊招手叫了一聲,“燒餅!”
某只大狗狗已經連爬帶跳地躥上了床,林立夏一把摟住它,“你要是讓明瑄逮住就慘了。”
燒餅聽到自己原主人的名字,先是煞有其事地嗷嗷兩聲表示不在乎,接著就在林立夏懷里蹭起來。絲毫沒有注意到尾隨自己進來的趙明瑄,沒蹭兩下,就被趙明瑄雙手拎起來,“又不聽話,今天下午的香腸點心取消!”
驚得可憐的燒餅一落地就帶著灰太狼腦袋爬走了。
趙明瑄連人帶被子將林立夏裹在懷里,琥珀一樣的眸子里全是要滴出水的深情,“你最近有什麽願望麽?”
這一大早的,趙明瑄怎麽突然這麽,這麽不正常。林立夏被他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囧到了,楞在那里不知道怎麽回答。
趙明瑄沒有注意到林立夏的表情,繼續深情道,“有什麽願望?”說完還在他額頭上啃了兩下。
林立夏表示很苦惱,難道他表演欲發作?伸手撓了撓後腦勺,磕巴道,“頭髮,頭髮好像長了點,想剪個頭髮。”
“可以,生日快樂,立夏!”趙明瑄突然說道。
“什麽?生日?”林立夏不禁提高了一個調。
“是啊,你看,我問了你幾次,你怎麽就許了個這樣的生日願望。”
趙明瑄懶懶地看著他,表示對於林立夏的胸無大誌,他也沒什麽辦法。
“……”
某人十分無語。
等出去了才發現,房子都被布置了一番,平時十分清閑的幾個傭人也都忙碌起來,沈麗華矗立在大廳里指揮著。等看到林立夏出來了,笑著迎上去,還格外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兒子,生日快樂。”
林立夏一副茫茫然的樣子,顯然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生日毫無感受,對於他而言,和沈麗華在一起的時候沒有過過生日,也不知道自己生日是什麽,到後來,也只是把自己進入孤兒院的那一天立夏當做自己的生日。
而沈麗華又怎麽可能忘記,24年前的這一天,她在一輩子最無助的時候做了單親媽媽。看著兒子一臉疑惑茫然的表情,她才接著說道,“是啊,你都不知道自己生日,今天11月23,是你生日。”
這是林立夏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生日,也是第一次過這麽大一個生日,說大,不過是因為這是第一次,不是一個人自己過生日。
來的人不多,或者說根本沒什麽人,薛濤許悠揚是他僅有的朋友卻遠在長洲,當然是沒過來。只趙明瑄沈麗華,不過還請了這段時間一直給自己治腳的羅老,不過幾個人湊在一起吃飯而已。
羅老頭子笑呵呵地邊吃邊和林立夏聊著,對於這個來歷不是很明確的青年,他是打心眼里喜歡。活了這麽大歲數,因著身份和工作,他什麽樣的人也都見過,林立夏的身世他是聽說了點,但從沒到這個孩子吃了不少苦還可以活得這麽乾凈這麽純粹。
沈麗華更是坐在林立夏旁邊,一個勁兒地給他夾菜,恨不得奪過勺子親自給兒子餵飯。
趙明瑄看著林立夏,烏黑潤澤的眼眸越發透亮,雖然一邊羅老還在調侃他,一邊還要對付沈麗華,夾在中間的某人雖然好像有點應付不過來的樣子,其實挺高興的,趙明瑄樂見其成。
一整桌的飯菜全是趙明瑄親自下廚張羅出來的,照著林立夏的口味來,還兼顧到他的身體狀況,就是沈麗華看了都不得不佩服。林立夏想起早上那個願望,雖然對於自己許了一個想剪頭髮的生日願望他很是囧了一番,不過,看在趙明瑄做的一桌子菜上,決定大度地饒過他。
燒餅在桌子底下捧著自己專屬飯盒吃得很沒作為一只純種狗的形象。
然而誰都沒有意料的是,這飯還沒吃完,又來了一個客人。
趙明瑄瞇著眼睛注視著終於千方百計進來的李舒格,沈麗華原本根本不打算放她進來,但林立夏說來者是客,人家又是一個女孩子,沒必要為難。趙明瑄嘆氣,這傻小子什麽都不知道。
李舒格倒是笑語盈盈,還很有禮貌地跟羅老問了好,兩個人明顯認識。打量了沈麗華一番,微笑著打招呼道,“這就是沈阿姨了,您好,叫我舒格就可以了。”
沈麗華冷著一張臉,絲毫不願意搭理她,李舒格碰了一鼻子灰,卻依舊保持著笑容。轉而又跟立夏輕快地問好道,“立夏,我是舒格啊,你還記得我麽?在長洲我們見過一面的。”林立夏點頭表示認識,還招呼她也一起坐下來。
燒餅蹭地攔到林立夏面前,低吼著,林立夏拍了它一下,“燒餅,這是客人,乖一點。”他知道李舒格喜歡趙明瑄,但是,這個氣氛怎麽變成這樣了。趙明瑄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溫和融融,凜然的視線停留在李舒格身上。
李舒格擺擺手,笑著說道,“不了不了,今天是你生日,我也不打攪了。替我爸爸送一份禮物過來,順便,明瑄,我爸爸說昨天見過你?既然有空的話,記得再跟他多聯系聯系,訂婚的事情,我們忙不過來了都,選了幾個日子,你也挑一個。”
林立夏根本沒有在意李修遠為什麽給只見過一面的自己,聽到“訂婚”二字,臉“白”了,定在那里,僵硬地不知道要怎麽轉頭去看趙明瑄。
又聽到她接著說道,“我和明瑄的訂婚典禮,立夏,你也來吧,作為他的好朋友,你要是去,他一定會——”
“李小姐,請你出去,這里不歡迎你!”沈麗華冷著語氣說道。
李舒格嗤笑了一聲,看了林立夏一眼,隨即環顧房子一圈,“沈阿姨,你可別忘了,這可是我家的房子,你和你兒子想要上位,也不要這麽心急嘛,再說了——”
趙明瑄從身後摸了摸林立夏的頭,閑閑地對李舒格說了句,“李舒格,今天是立夏生日,你要是再打擾下去,我絕對不會饒過你。”
“看來我是不受歡迎了,沒事沒事,等下次訂婚,我再邀請你們一起來吧。人多多熱鬧啊,你看,過個生日才三四個人,立夏,下次我跟明瑄再幫你過個大點的。”
林立夏感受到那只手從自己頭上挪走,找到縮在一旁的手,用力地握住,趙明瑄的手寬大厚實,仿佛帶著無窮無盡的溫暖。他不知道趙明瑄是不是真的要跟李舒格訂婚,但此刻,唯一能夠將他從寒潭中拉出來的,除了趙明瑄,沒有別人。
這雙手的溫暖,他已經沾上,一旦放手一定會撕心裂肺。
“李小姐,這個生日是不大,但是是我第一次過生日,你要是願意,就留下來,要是不願意就請您離開。你看,你讓我媽和明瑄都不高興了。”燒餅立刻跳出來,沖著李舒格吼叫,表達它的強烈不滿。
林立夏轉過頭,對趙明瑄說,“我們切蛋糕吧,是不是我最喜歡的藍莓冰激淩?”
黑湛湛的眸子,無比認真的摸樣,趙明瑄捏了捏他的臉,笑著說,“是啊,當然是。”
作者有話要說:睡會兒覺~~~上課去~~~
好像好久沒有群抱群mua你們了~~~~
親愛的們~~~來來來,都給黃小瓜站好,我一個個抱~~一個個mua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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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
李舒格鬧騰了一番,見無人搭理也沒什麽話可說,自討沒趣地走了。
沈麗華原本還擔心林立夏,但見他並沒有表現出什麽,送走羅老之後,按住吃得滿臉都是奶油的燒餅細細擦乾凈,趙明瑄也在一旁幫忙,好似一切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等一起都打理清楚,倆人回到房間,趙明瑄神奇地掏出一個小包包,里面一切工具俱全——理發的工具!
林立夏看地目瞪口呆。
趙明瑄隨手拿起一把刀刃帶鋸齒的叫削發剪笑瞇瞇地對林立夏說道,“怎麽樣,我親自幫你理發?”
林立夏往後縮了一下,以強烈懷疑的眼神看著趙明瑄“你不但會做飯還會剪頭髮?”趙明瑄將剪刀掂量了兩下,笑得格外燦爛,“我以前給燒餅剪過,效果還不錯的。”
某人直接蹭著往後退,連連搖頭,“那你還是接著給燒餅剪吧,我,我還是那什麽,不要了。”
趙明瑄逮著他上剪子,“好了好了,放心,我真會剪的,我以前一個室友,男的很喜歡美發,跟他說過一點。”
趙明瑄細細地將後面打薄,,剪短了鬢角,發漩那里卻特意留長了點,鬆鬆地散開來。又繞到前面,將劉海剪短。細細碎碎的額發從眼前落下,趙明瑄邊削邊問,“你,今天,對李舒格的話怎麽想?”
林立夏轉正視線,眼前的趙明瑄正聚精會神地盯著自己的腦袋,反手還拿著另外一把不一樣的剪子,他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他,“你猜我今天吹蠟燭許的願望是什麽?”
“是什麽?”趙明瑄當然也猜不到。
“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林立夏清亮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響起。
趙明瑄手中的動作停滯了一下,他低下頭,離林立夏是那麽近,林立夏甚至可以察覺到前者的呼吸似有似無地灑在自己的臉上。趙明瑄凝視了面前的人一會兒,林立夏正等著他說些什麽,一時房間里更是靜謐無聲。
“慘了,劉海剪歪了。”趙明瑄終於開口說了這麽幾個字。
劉海剪歪的後果就是,林立夏的額發只好貼著剪得更短更平,趙明瑄聲稱某某某哪個男明星也是這樣的發型,但仍舊抑制不住某人的怒氣。林立夏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實在是——太幼稚了!活像個還在念書的小男生!
趙明瑄收拾了他身上和地上的頭髮,順手摸了摸自己的得意之作,給了三個字的評價——“很可愛。”邊說還邊爽朗地笑起來,不是很可笑,是真的很可愛。
等笑夠了,趙明瑄收斂了神色,抱著林立夏認真地問道,“你怕不怕,我真的跟李舒格結婚?”林立夏還依舊摸著自己的短短劉海,襯得黑亮的眼睛稚氣無比,卻盛滿了清亮的光輝。他反手摟住趙明瑄,出其不意地吻上面前的人。
唇舌糾纏,趙明瑄細細密密地啃咬著,林立夏也不甘示弱,兩個人只覺得舌頭在打架,比起以前的親密纏綿,少了幾分溫柔卻多了一些從未有過的東西。他將自己的心情,通過這個吻傳給趙明瑄。
直到喘氣聲漸起,林立夏這才放開趙明瑄,“我不怕。因為你不會。”
趙明瑄複又伸手摸了摸自己剛給他剪的新發型,眼里一派清明溫和,“哎,連個可以表忠心的機會都沒有。古人給自己心愛的人畫眉,今有趙明瑄給林立夏剪頭髮,以後也是美談啊。”
林立夏對此嗤之以鼻,他表示正等著頭髮長長,腿腳長好,立馬出去換發型。趙明瑄將人一把攬在懷里,“你看,我們要是沒工作了,我給你剪頭髮一輩子都可以省不少錢呢。永遠太長了,我只爭這輩子。立夏,你放心,我說過,絕對不會丟下你。”
“那李舒格說的訂婚怎麽辦?”他終究還是有點在意。
“訂婚禮照辦啊,家里一直催呢。”趙明瑄甚是隨意地說道。
“不是吧!難道你想坐享齊人之福!”林立夏怒。
“那怎麽可能!”趙明瑄摸了摸某人的腦袋瓜子,他已經摸上癮了。
忽然變了神色,冷著一張臉說道,“我最討厭被人逼著。”而又在心里加了句,最恨有人傷害你。
他決定這次一定要讓李舒格輸個肝腦塗地。
林立夏看著趙明瑄的臉色,就知道他在心里琢磨著什麽,“你可別亂來,你不是說她爸爸很厲害麽,要是得罪了他們……”林立夏想了想,這件事情的確有些難辦,兩邊都催著趙明瑄,他夾在中間,還要顧著自己。
“其他事情,你不用擔心,好好養傷就行,立夏,你只要記住,我一定會和你在一起,並且只有你。其次,你千萬不要放棄我,那就足夠了。”趙明瑄又恢復了溫和的摸樣,叮囑道。
“對了,剛才李舒格說,說這個房子是她的,這是怎麽回事?我媽說不是你的麽?怎麽又變成她的了?”
趙明瑄心里咯噔了一下,還以為林立夏對於剛才李舒格一大堆的話記得不是很清楚,沒想到他還記得這句。
林立夏當然不知道這事情是沈麗華交代瞞著他的,沒有沈麗華的允許自己也不好跟他說。況且,李修遠也不知道聽誰說立夏喜歡這棟房子,已經自作主張地過戶到了他名下。
見趙明瑄久久不回答,林立夏又問道,“怎麽了?難道真是她的?那我們怎麽住這里?”林立夏一想到自己跟李舒格居然有這麽多聯系就覺得很是奇怪,事情好像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既然李舒格好像因為趙明瑄的緣故那麽恨自己,怎麽還會讓自己主在這里?
趙明瑄倒是覺得可以和立夏說,反正結果沒有什麽影響,林立夏不見得會接受李修遠這個父親,他這個人看似平淡溫和,卻比誰都倔強。但既然沈麗華交代了自己,趙明瑄只好回道,“這房子的確不是我的,”
見面前的林立夏一臉疑惑不解,“不過,也不是李舒格的,這房子是你的。”
趙明瑄可是實話實說。林立夏驚詫道,“不是吧,我什麽時候有這個房子?”
“當然,具體地要問你媽去。你要是真想知道的話,你去問她,她應該會和你說的。”算起來,這畢竟是他們一家人的事情,趙明瑄覺得自己也沒什麽立場。
林立夏見他如此,也明白趙明瑄言盡於此,房子不房子什麽的對他不重要,如今只想趕緊養好腿傷,盡早離開就是了。
倆人窩了半天才出來,沈麗華見了新發型,笑呵呵地愛不釋手地摸了好幾下,直誇趙明瑄手藝很不錯,順口給了四個字的評價——非常可愛。
林立夏更是郁悶了,他自己覺得,這發型真的很傻氣。也幸好,都呆在這里,不用上街出門。
趙明瑄就這麽空閑了下來,沒有再香港北京或者家里公司地來回奔波,極其享受地陪著林立夏養傷,每天帶帶林立夏帶帶燒餅就是他的本職工作,不過偶爾會幫忙沈麗華處理一些事務,好像家里的生意跟他沒了任何關系。問了幾次,趙明瑄只說安心等待便是。
沈麗華比之前更加忙碌了起來,經常見不到人,一問之下居然都是回了美國。就是偶爾過來看看自己也是挺匆忙的,林立夏幾次想問,又不知道怎麽問出口,後來覺得也沒什麽大不了,便放到了一邊。小張好像是隨趙明瑄來了北京,倒是經常往這里跑,遇見了好幾次。
又過了些日子,林立夏的腿傷好了許多,可以靠著拐杖站起來了,趙明瑄領著有事沒事就在周圍溜達。
之前李舒格的什麽訂婚好像也沒了聲息,林立夏卻越發的不安起來,一切都很悠閑安逸,但是總讓人感覺這份平靜之下有暗流湧動。
北京的冬天裹挾著西北的寒風來臨。
12月的某天起來,林立夏自己撐著拐杖挪到了窗邊,“嘩啦”拉開簾子,外面銀裝素裹,銀白色的雪壓著落葉鬆,一片蒼茫。看得楞了神。
趙明瑄從身後擁住他,湊到耳邊問道,“怎麽了這是?”
“第一次看見下雪。”林立夏答道。
北京的第一場雪沒有讓林立夏興奮多久,早上一起來就發現外面來了人,通知趙明瑄訂婚典禮的一些事宜,甚至順手遞給林立夏一張請柬。
沈麗華將請柬拿了過去,請柬制作得繁瑣複雜,精美異常,她隨手翻了兩下,“喲,做得很漂亮,還鑲嵌了水晶呢,大手筆。”
趙明瑄倒是面無波瀾地拿過請柬,低頭細細看了起來,末了遞給林立夏,“我的訂婚典禮啊,你去不去?”
林立夏蒼白著一張臉,“你——”
趙明瑄還沒說什麽,沈麗華接著自己兒子的話道,“立夏放心,這都是李家和他父母的安排。明瑄要是不去,誰能拿他怎麽辦?放心,沒什麽事情的。”
趙明瑄倒是笑了下,“要不,還是去吧,跟李修遠做親家,也許挺不錯的。”明顯的調侃語調。
林立夏見二人這副態度,好像很是不放在心上,自己情緒也就一點都調動不起,低落無比。趙明瑄連連安慰,“沒事,過幾天,我們私奔去美國都可以,他們拿我們沒辦法。”
接著還是該幹嘛就幹嘛,趙某人好像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當然知道趙明瑄不是真地要跟李舒格訂婚,如果真是的話,自己還沒怎麽,沈麗華估計先把趙明瑄收拾了,但見自己老媽對趙明瑄的態度依舊,弄得林立夏生氣也不是,一點都不在意也不是,問了好幾次趙明瑄到底想做什麽,趙明瑄倒是很認真嚴肅地說,“訂婚啊,要不,我跟你吧,我們自己訂婚。”
倍感無力,這兩個人,分明是瞞著自己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老趙很壞心地給小立夏剪了個太郎頭……參照那個好男兒張曉晨那種……
最近又重新開始看盜墓筆記和鬼吹燈了……
哎 都是高中時候看前面幾本,尤其是三叔的,一直更新那麽慢,到現在還沒完!!!!
我都快畢業了都!!!
悶油瓶和吳邪好有愛啊~~扭捏~~我喜歡吳邪誒!!!
第 84 章
趙明瑄先是小心地將林立夏受傷的左腳放到跑滿中藥的木桶里,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猛一接觸熱水,燙得林立夏“啊”地叫了一聲。
老趙同志趕緊慰問,“怎麽了?太燙了是不是?不過,我已經盡量不用太熱的水了,羅老可是交代要用滾燙的,越熱越有效。”邊說邊擡著他的腳用熱水一點點澆上去,先適應下。
林立夏的腿腳骨頭終究是很幸運地長好了,只要再好好養傷,跟以前是沒什麽兩樣,不會有後遺癥。到現在也不用再貼藥膏用板子固定,只每天晚上用羅老開的一些草藥泡上一個小時就好。
“滾燙的水……估計我腳還沒好,就先煮熟了。”林立夏忍著腳上的疼痛抱怨道。
“嗯,也好,煮成了豬腳,看你再怎麽到處跑。”某人不冷不熱地說道。
林立夏自從腳的骨頭愈合得差不多了,就開始拄著拐杖自己到處亂逛。沈麗華顯然忙著生意上的什麽事情沒有時間陪他,趙明瑄自從收到那封訂婚請柬後,有一天突然接到他母親的電話,出門一趟,自此之後,他也開始早出晚歸。
偌大的房子就剩燒餅和幾個不熟悉的人,就是羅老現在在他腿腳開始自己慢慢恢復後也只是偶爾來看下。
再怎麽宅的林立夏也閑不住了,帶著燒餅出門是常有的事情,但是有次不小心滑到,萬幸的是沒有對受傷的腿有什麽影響。趙明瑄之前就勸過他不要到處亂走,等再好點了自己忙過這陣子就帶他離開這里,然而外面雪白的世界對林立夏很有吸引力。
那天趙明瑄反而沒有像之前絮絮叨叨地開始念叨他,冷著一張臉嚴重警告燒餅同志以後不能亂跑,活動時間只有他趙明瑄在家的時候。
燒餅垂著頭,嗚咽著靠在林立夏腿邊,倍感委屈。
某人心虛,這是殺雞儆猴?指桑罵槐?呃,說得好像是自己。
於是,他終於消停了一陣。
趙明瑄將他的腳浸泡了下去,一點一點,在幾個重要的穴位上輕輕按壓,力道恰好,水溫舒適。趙明瑄低著頭,只留了個頭頂給自己,看不到他的臉,一副認真十足的樣子。他每天晚上就是這麽給自己泡腳按摩,從未遺漏過,溫柔至極。
林立夏禁不住伸手罩住趙明瑄的耳朵,輕聲問道,“你是不是,真地要跟李舒格訂婚?”
趙明瑄撩起水花,“嘩嘩”的水聲時不時地響起。好似沒有聽到他這一聲問。
感受到林立夏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他終究是擡頭,手里的動作不停,隨性地問了句,“怎麽會這麽想?難道,你不相信我跟你媽麽,再者,你不信你自己麽?”
又是這樣的說辭,林立夏一把擡起腳,帶出的藥水濺到了趙明瑄臉上身上,林立夏又覺得自己莽撞了,但又不願意楞在那里,急忙接著道,“既然不是訂婚,那你幹嘛每天都這麽忙,不是準備訂婚婚禮麽?你不和李舒格訂婚為什麽答應?時間都定好了——”
趙明瑄站起身子,看著坐在床沿的某人,烏黑的眼睛瞪得湛亮,壓抑不住的憤怒與,傷心。
於是,扯了個笑容,“真生氣了?怎麽為這個生氣?”
難得見到林小貓炸毛的樣子了,還以為他真的沒了脾氣。
“我是人,當然也會生氣!”林立夏扭過頭,悶著聲音說道。
林立夏見趙明瑄還笑嘻嘻的,自己的怒從心來在他面前顯得那樣無力。今天中午吃過飯,和燒餅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來著,然後來了幾個人,居然是給自己量體裁衣來著,說什麽要訂做參加訂婚典禮的禮服。
林立夏先是像個木偶一樣被人一群人七手八腳地擺了幾個姿勢,量好了尺寸。等那群人恭恭敬敬地退出了,而後才想起來,訂婚禮服?趙明瑄的訂婚儀式,自己要去?
他忍不住在心里第一次爆了粗口,去他媽的禮服!去他媽的訂婚儀式!
第一次生氣到想要和趙明瑄大吵一架來著,要是腿腳方便,就是大幹一架他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也是會做得出來的。連午覺都睡不著,燒餅直覺到一向溫和的林立夏周身氣場不對,趕緊窩到自己的屋里去。
等趙明瑄回來了,他居然還跟沒事兒人一樣下廚做飯,吃完飯也沒忘幫自己泡腳。憋了半天的怒火,能不發泄麽?
趙明瑄不動聲色地瞅了林立夏一眼,也沒搭理他,轉身進了衛生間。
冷淡至極,林立夏就想到這個。
林立夏從沒有看到趙明瑄因為他們倆人之間的感情問題和他翻過臉色,而現在……這樣的趙明瑄跟剛才溫柔地給自己泡腳的趙明瑄判若兩人,林立夏不禁又後悔起來。
和趙明瑄在一起,對於他來說,是一件沒有什麽比這個更加珍貴的事情了。因為珍貴,所以林立夏從未有過奢侈的想法,趙明瑄可以從不放手。自己可以,趙明瑄身不由己,他都可以理解。
但只是這樣冷淡的趙明瑄就讓他受不了,要是有一天,趙明瑄真地離開他……
等趙明瑄換好了衣服從里面出來,就是看到林立夏這麽一副魂不守舍患得患失的摸樣。這一段時間,自己是有點疏忽了,留著他一個人呆在陌生的環境里,本來腿腳受傷就足夠讓人煩的了。
趙明瑄走過去,立在他面前。
輕輕地將坐著的某人擁到自己身前,“胡思亂想什麽呢?首先,你絕對要相信,我是不會和李舒格結婚的,不是她,也不是其他人,要是結婚,我只跟你。其次,因為牽扯到一些事情,還不能跟你說。等到了時間,該你知道的,你都可以知道。”
趙明瑄當然知道林立夏這個人心腸好得一塌糊塗,這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在悶不吭聲地準備做壞事,他一定不會答應的。
林立夏這才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埋在趙明瑄身前,悶悶地問道,“你剛才是不是生氣,我……”
“沒生氣,衣服被你弄濕了,難道你要我穿著濕衣服?”趙明瑄撫著他的頭髮說道。
“原來你是故意拉著臉……”
“是啊,看你又生氣又擔心的,挺好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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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舒格拿著一大本冊子,趴在床上一頁一頁翻看著,也不理睬就坐在她旁邊的李修遠。
“這件怎麽樣?就穿它,訂婚的時候放室內,也不冷的,應該可以……”李舒格指著一套婚紗問道。
李修遠曾經想過千萬次女兒嫁人的情景,但從來不是現在這種心情。他斟酌了下,還是問道,“舒格,你一定要跟那個趙明瑄結婚麽?你不是——”
“爸爸,這個問題,我們不是說過好幾百次了,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李舒格,漫不經心地邊看邊說道。
“舒格,你不要拿自己的幸福開玩笑,現在取消還來得及。”李修遠還是不死心地勸道。
“取消什麽?有什麽好取消的?還有爸爸,我沒有幸福了,我的幸福全被你和你兒子毀了。總之,我現在要做的事情,您不要攔我,否則,我一定馬上就告訴媽媽,讓你兒子見鬼去!”李舒格翻了一頁,慢悠悠地說道。
李修遠是怎麽都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居然一不小心看到那份DNA化驗報告,就此纏上了這個事情,並且還利用它來威脅自己。小孩子脾性的李舒格,要不是自己一再勸說只是先訂婚,然後再結婚,反正訂婚之後又不一定結婚。總之,先緩住女兒再說,又可以讓立夏死心離開趙明瑄,也不失一個好辦法。
“還有爸爸,訂婚之後,一定不會取消的,我還要接著跟趙明瑄結婚呢。你可以去認回你兒子幸福去了。”
“舒格,你不要因為爸爸的緣故自暴自棄。立夏跟你沒有任何瓜葛,你還是可以好好地過現在的生活——”
“不會再有以前的生活了,現在有趙明瑄有林立夏,挺好玩的。”李舒格笑嘻嘻地說道。
他實在拿自己這個女兒沒有辦法。
過了聖誕,過了元旦,日子就像圓滾滾的蛋一樣不停往前滾去。
林立夏的擔心也越來越重,他知道趙明瑄是絕對不會真地丟下自己跟什麽李舒格結婚,但是他總覺得不會有什麽好事發生,這個想法跟趙明瑄一說。老趙同志先是親切地安慰了一番,隨後又建議要不自己陪著林立夏同志到處晃蕩一下,可能是因為呆在家里呆出林黛玉的毛病了。
林立夏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
老媽也從美國回來了,一臉春風得意的樣子,甚至現在時不時地樓過他就是響亮的一吻。
每個人都挺開心的,就連燒餅也跟隔了百米之外的一條整天脖子上打著蝴蝶結的小金毛看對了眼,早出約會,晚歸吃飯。
終於是日子是滾到了訂婚的前一天晚上。
作者有話要說:我卡文了……
無視我……
扭屁股飄走……
第 85 章
林立夏窩在床上抱著一個筆記本跟薛濤同志聊天,趙明瑄很是不淡定地在他周圍晃蕩來晃蕩去,某人聊一會兒擡頭瞅他一眼,如此反複一番,林立夏終於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趙明瑄,你是不是要訂婚太興奮了,哼。”
趙明瑄聽了這句話之後施施然地坐到了他旁邊,表情古怪,好像有很多話但是又說不出來。林立夏突然說道,“你要去訂婚,我還要參加,我覺得很難過。”
趙明瑄輕輕笑了下,握住他放在觸摸板上的那只手,自信地說:“但是實際上,你又不會,對不對?”
這世界上要是有誰能夠對他林立夏了如指掌,那麽除了趙明瑄沒有其他人了。按道理說,自己應該難過得要死然後把負心漢踢出家門,但是實際上又不是,林立夏看趙明瑄和他老媽的態度,總覺得他們在預謀著什麽,並且,這件事情一定不是好事。
林立夏將自己的觀點說了一番。
趙明瑄居然哈哈笑了起來,將手放到他的頭頂,柔聲說道,“立夏,和你在一起,真的很輕鬆很舒服,因為你是這麽相信我。那什麽負心漢,我當然不會做了,你很聰明很敏感,不過,有件事情你猜錯了,你怎麽就知道這件事情不是好事呢?”
林立夏眨巴眨巴眼睛,以特無辜的眼神暗示趙明瑄趕快將計劃速速說來。
趙明瑄無所謂地撇撇嘴,表示自己絕對不受誘惑,這招現在對他已經沒用了。又突然從口袋里掏出個藍色絨的小盒子,置於手心,對林立夏說道,“要不要看看我的訂婚戒指,喜不喜歡?”
林立夏將趙明瑄一把推開,抱著筆記本說道,“又不是我的訂婚戒指,給我看做什麽,你可別以為我就不會生氣了!”
“林大人不生氣,生氣了,小人就該心疼了。”趙明瑄懶洋洋地說道,最近他非常喜歡稱呼林立夏為林大人,並且還愛上了這個角色扮演的遊戲,林立夏十分懷疑趙明瑄是不是呆家里腦子呆出問題了。
趙明瑄倒是突然就著他的臉就是一口,而後摟住林立夏的雙肩問道,“要是有一天,我們也在很多外人面前訂婚,甚至是結婚,你會介意麽?你會願意麽?就算被人說是同性戀你也不怕?”
林立夏先是愕然了下,顯然在消化趙明瑄的話,隨即反問道“幹嘛會介意?”
趙明瑄依舊是那樣波瀾不驚地盯著他,仿佛在求得承諾一般。
林立夏忽然擁住了趙明瑄,沈聲道,“我以前一直都是一個人,一個人長大,一個人上學,一個人工作,就是交了薛濤這個朋友,也只是稍稍好點。我還記得,你那天說,我獨來獨往獨生獨死,可以後都不會了,有你承擔。”
趙明瑄聽到這里,心中一痛,靠在了林立夏肩上,搭在他背上的手使了力氣,摟得更緊。
“對於我而言,只要你願意,那就是全世界都同意。我只有你了。”林立夏清亮的嗓音,像一道光讓趙明瑄的內心都明亮燦爛起來。
只要我願意,就是全世界都同意麽?
趙明瑄微笑著將人拉出來,就這麽一直笑望著他。
“那什麽,我們老夫老妻了,你不用這麽深情。”林某人瞪著黑眼睛烏黑透徹的樣子實在是,實在是很像一只無害的大貓。
趙明瑄同志此時完全將什麽戒指之類的事情拋到了腦後,還強制將他的筆記本抱走丟到一邊,飛身而上,撲倒了還很懵懂中的林小貓。
倆人玩鬧了一陣,林立夏愈來愈感受到化身成大色狼的趙明瑄同志十分危險,立即假裝地叫了一聲,趙明瑄果然小心翼翼地撐起身子問道,“怎麽了?不是好得差不多了麽?這都快養了三個月了都?”
林立夏的腿腳已經好得快差不多了,起碼下地走路是可以的,只要不要做一些劇烈運動,站得時間不要太長就行。
“那什麽,被壓到當然還是會疼的。”林立夏同志眼神飄忽。
趙明瑄正了神色,淺褐色的眸子很是正經,肅聲道,“立夏,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趙明瑄鬥——”
與趙明瑄鬥,你腦子肯定壞了——林立夏同志在心里默默接道,自己剛才果然腦崩了。
腦崩的後果就是,林立夏覺得自己像個煎餅一樣被翻來覆去地折騰到半夜。
訂婚儀式是在晚上,不過等林立夏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趙明瑄已經跑得不見人影。沈麗華從吃過了中午飯開始就在那里梳妝打扮,衣服一套一套地換,整個鞋衣間都是衣服鞋子各式各樣的包包,林立夏嘆為觀止,感嘆女人果然很可怕,即使這個女人是自己老媽。
沈麗華在落地鏡前面整理了一番,回頭問了今天已經重複不下三十遍的問題,“兒子,那這套禮服怎麽樣?就是肩膀這邊,會不會太露了?”林立夏抱著燒餅窩在地板上,機械地回道“挺不錯的,挺好看的。”
精神萎靡的燒餅低低嗚咽了一聲表示同意。一人一狗完全是被迫困在這里的。
“媽,又不是你訂婚,幹嘛這麽隆重。”林立夏終於表達了自己的怨念,燒餅更是不住點頭。
“你個呆兒子,還不如明瑄呢,他要是在絕對能給建設性意見。算了算了,還是淺金色那件禮服吧,顯年輕。當然不是我訂婚,不過,也很重要,總之,今天晚上重要。”
沈麗華很是狡黠地說道,林立夏覺得自己真的可能不是她兒子,趙明瑄有可能,他們氣場挺像的,還都很愛管自己。
黑色的車平滑地在夜色里駛到了釣魚臺國賓館,從東門進去,一路夜燈璀璨,樹木環抱,斑斕的燈光映射在湖面上,古意典雅的園林式建築相得益彰。
林立夏自從到北京之後就一直呆在西山那塊兒養傷,就算是前段時間好得差不多了,趙明瑄和沈麗華也嚴令禁止他出門,即使是在周圍溜達下也要跟著幾個保鏢。
所以,第一次出來很是新鮮,更有種從監獄里出來放風的輕鬆與自在,沈麗華對自己寶貝兒子的想法表示理解,並且保證等訂婚儀式結束了就準許他出門走走。
遞上請帖,沈麗華倒沒有直接領著林立夏就去萬柳堂宴會廳,在養源齋附近轉了起來。之前沒有見到李修遠,可不巧的是,這麽出來轉轉,居然就在一塊假山前面碰到了獨自一人抽著煙的李修遠。
李修遠也顯然一楞,他沒想到沈麗華和林立夏也在這里。只是個他也不贊成的訂婚儀式而已,請的人甚少,只家里親戚好友,他和嚴開梅的家族都比較龐大,就是趙明瑄也只是來了他母親和一些朋友。
李修遠滅了煙,先是將穿著黑色西服長身玉立的林立夏打量了一番,這才收回眼神,疑惑道,“麗華,你們怎麽也在這兒?”
沈麗華嫣然一笑,“怎麽?你女兒給我們發的請柬你不知道麽?”說完又拍了拍林立夏的背,分外寵愛地說道,“叫人啊兒子,跟人問個好,當晚輩的要有禮貌。”
林立夏顯然沒有料到自己老媽居然還跟李舒格的父親相識,而且看起來不只是點頭之交而已,李修遠的那聲“麗華”喊得十分順口自然。
於是,他微微地笑了笑,說了句,“伯父好。”
沈麗華似乎很滿意兒子的表現,全然不顧對面的李修遠已經鐵青了臉色。
林立夏一頭霧水茫然,他當然察覺到李修遠的不悅之色,照理說今天是他嫁女兒,應該高高興興才是,可轉念一想,女婿是趙明瑄,要是他自己,估計也高興不起來,這麽想著,居然開始有點同情人家了。攤上趙明瑄跟他,確實是不幸。
李修遠倒是好肚量,下一秒已經換了臉色,依舊是那天林立夏見過的風度翩然的大人物,看了看林立夏站得筆直的腿,甚是親切地問道,“之前看你還坐輪椅,現在腳怎麽樣了?”
林立夏一楞,自己跟他只是點頭一面而已,居然還記得,於是溫和地答道,“好得差不多了伯父,沒想到您還記得,多謝關心。”
謙遜有禮得讓任何一個長輩都會喜歡。
李修遠聽著林立夏跟他如此說話,卻心如刀絞,明明是自己的兒子,卻要像對陌生人一樣說話,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麽接林立夏的話,只盯著人看。
自己,好像沒說錯什麽話吧,林立夏禁不住轉頭望向自己老媽,一臉疑惑的神色。
沈麗華心里冷笑,也不再理會李修遠,牽過林立夏的手,親熱地說道,“好了,兒子,我們進去吧,你腳還是不要一直站著好。李部長,我們先借過一步了。”
說完,在李修遠晦澀不明的視線中拉著林立夏走開。
嚴開梅囑咐了女兒一番和趙明瑄的母親說說笑笑地就走出了休息室,剛才鬧騰不已的幾個小閨蜜也跟著出去,留下李舒格和趙明瑄二人。
李舒格笑瞇瞇地問道,“明瑄我們婚紗照還沒拍呢?要不選個特別的地方拍怎麽樣?我挺喜歡南歐的一些城市……”
趙明瑄懶洋洋地喝了口茶,擡頭的時候已經不是剛才微笑謙謙的摸樣,“好了,李舒格小姐,這場鬧劇,你是不是還想演下去?裝幸福這種事情,我現在道行不夠,還演不來。”
李舒格卸下了笑意,冷聲道,“這是鬧劇麽?應該是喜劇啊,你趙明瑄娶了我,我父親你家里都會更加看重你,你們家不是一直爭家產麽?你肯定能得最大的一份,放心吧,做李家的女婿只對你好,沒有壞處。”
趙明瑄的嘴角勾了個弧度,似乎很感興趣地問道,“哦?是麽?也對啊,做李家的女婿,要什麽沒有,是吧。”話里卻盡是不屑的語氣。
“這樣吧,”趙明瑄以商量的語氣說道,“最後一個機會,我們就此停止。”
李舒格笑得天真爛漫,卻提了個語調,“你覺得可能麽?趙明瑄!”
趙明瑄倒是什麽都沒說,只定定地看著李舒格,點了點頭,一副成竹於胸的摸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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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
萬柳堂是一處典型的明清建築,青瓦紅漆木回廊,幾只銅雕仙鶴周圍簇擁著各色鮮花,林立夏想了想,這可不是經常在電視里看到的國家領導人經常會見各國政要的地方。心下感嘆李修遠權勢之盛,以及,趙明瑄打算跟他鬥,會有不會……
一進入古典大氣卻又不失金碧輝煌的廳內,趙明瑄就朝著他們迎面走來。衣冠楚楚的趙明瑄,在明亮的燈光下,愈發英氣挺拔,五官是迫人的英俊。之前已是讓到場的親朋好友都贊嘆不已,嚴開梅更是和他母親親切地談著一雙壁人。
等見了來人,兩人卻是神色大變,楊穎文自是不用說,見到自己兒子的情人出現,擰起了眉頭。她總覺得這段時間的趙明瑄太過,太過聽話乖巧,簡直就不像是自己的兒子了。
而嚴開梅,怎麽也沒有想到,居然在這里遇到了沈麗華。早已耳聞她回國,憑著夫家事業越做越大,沒想到今日一見,已經完全褪卻了20多年前的俏麗生澀,一副精致強悍的女強人摸樣。
這也難怪,都這麽多年了。嚴開梅回想當初發現丈夫外遇,為著雙方家族,為著李修遠的事業聲譽,更為著自己的家和那個深深喜歡的男人,她並沒有大哭大鬧,只是行動迅速地結束自己喜歡的外交官生涯,並讓李修遠明升暗調地回到北京。
知道李修遠一直喜歡孩子,更是努力有了舒格,安下心來相夫教子。這樣的家對於李修遠來說,果然是最致命的牽絆,。順便,將當年那個柔弱的女大學生收拾了一番,自此,一家三口過著安逸穩定的生活直到現在。嚴開梅滿意之極。
身邊的那個男孩子正跟趙明瑄說著什麽,沈麗華頗是慈愛地一直牽著那個男孩子,嚴開梅倒是感嘆,當年的小姑娘也是歲月不饒人了,兒子都這般大了。又回頭望了望不遠處正跟自己哥哥說笑的丈夫,倆人好像並沒有什麽交集,都一把年紀的人了,各自有家有兒女。只當是趙明瑄生意上的合作夥伴,嚴開梅不甚在意地掠過一眼。
釣魚臺的國宴名聞天下,林立夏卻對這些制作精美的美味珍饈沒有任何興趣。趙明瑄坐在離他們最遠的主桌上,雖說這個萬柳堂宴會廳並不是很大,頂多只能容納60人,但隔著許許多多的陌生人,他卻覺得跟趙明瑄的距離顯得十分遙遠。
這樣權勢金錢完美融合在一起的地方,對於林立夏而言,不是羨慕和驚艷,而是極度不適應。更何況,他現在是參加心上人的訂婚,對象還不是自己,要說不舒服那是不可能的。雖然林立夏已經模模糊糊地感覺到,趙明瑄正在醞釀著什麽。
李舒格穿著一身輕巧的白色婚紗,沒有華麗的裝扮,倒是顯得清雅可人,甜美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她如娉婷般婀娜地站在趙明瑄身側,好似幸福到了極點。林立夏氣結,趙狐貍也沒必要跟著笑得那麽,那麽礙眼吧。
沈麗華給兒子夾了一筷子菜,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可不是一雙佳人麽?要不是他跟自己兒子在一起,趙明瑄和李舒格倒是完美的一對,無論是自身還是身後的家族。又瞅了眼一無所知憐愛地牽著李舒格手的嚴開梅,沈麗華心下冷笑,今晚可真是有好戲看了。當初自己做第三者插足她的家庭是不對,不懂事的時候以為真愛無敵,現下想到可是蠢到極致。可嚴開梅的趕盡殺絕,自己不計較,但是沒有想到後來連累到了孩子。她的女兒如珠如寶,我兒子難道就是草芥嗎?
沈麗華突然伸手撫了撫林立夏脖子後的那顆紅痣,兒子你看,欠你的,都是要還回來的。
巨大的蛋糕被推了出來,上面站的是穿著同樣禮服的一對小人偶,乍看之下,還跟李舒格趙明瑄有那麽點相似。
李家父母趙家媽媽輪番致辭說了些什麽,沈麗華津津有味地聽著,好似十分有趣。林立夏可沒他老媽這麽鎮定,他現在可不想呆下去了,這里只認識趙明瑄和他媽,但偏偏兩個人把這訂婚典禮不當做一回事一樣,也不好好跟自己解釋,又不是過家家酒的鬧劇。
說了些什麽,自己也沒認真聽,低著頭,有一搭沒一大地夾著菜,味如嚼蠟。
突然間宴會廳內都安靜了下來。
林立夏擡頭,原來是要交換訂婚戒指。
李舒格和趙明瑄面對面站著,趙明瑄仍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摸樣,司儀將紅色絲絨的小盒子遞給趙明瑄,示意新人戴上訂婚戒指。
趙明瑄微笑著接過,打開盒子,璀璨的鑽戒在黑色底的絨布上靜靜地躺著,散發著微微氤氳的光彩,即便是在這輝煌的燈光下,也難掩盒子里這兩顆緊緊靠在一起的對戒的光芒。趙明瑄笑了笑,擡頭對李舒格說,“還真是漂亮,挺適合你的。”
李舒格已經伸出了戴著白色手套的手,纖臂素手,委婉動人,就這麽伸到趙明瑄面前。
底下的眾人正看著這對壁人,就等著二人戴上戒指,而後歡呼,送上祝福。像之前每一次訂婚典禮那樣。
趙明瑄漫不經心地將視線從李舒格的手上,移到了盒子里的戒指上。
他琥珀一樣的眸子里,已經不再是剛才的溫柔似水,而是彌漫著淡漠與危險的氣息。
趙明瑄傾身,湊上前去,親密異常地側著臉貼到李舒格耳旁,一字一字地說道,“確實適合你,但是,不適合我。
外人看上去,猶如趙明瑄在李舒格的側頰,親密地一吻。
李舒格內心狂跳,她不知道趙明瑄到底想要做何。
司儀在旁邊打哈哈道,“這準新郎還沒戴戒指呢,就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吻我們漂亮的小新娘了……”
楊穎文皺眉,這樣的趙明瑄,讓她橫生擔憂,這個兒子,她已經不知道如何去把握了。
嚴開梅還是喜笑顏開地看著臺上的兩人,自己的女兒,終於到了出嫁的年紀,叫她怎麽不歡喜又不舍,但能夠看著女兒嫁人,同樣是件幸福的事情。倒是身邊的李修遠,面無表情地盯著趙明瑄。
嚴開梅側過身子,小小聲道,“我說老李,從剛才就沒見你怎麽笑過,怎麽,寶貝女兒出嫁,你難過了?”她一直嘲笑自己丈夫戀女情結甚重。
李修遠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頗似無意地說道,“只是訂婚而已,又不是正式的婚禮。”
林立夏糾結著小眉頭隔著人群望著趙明瑄,笑瞇瞇的狐貍摸樣,卻教他怎麽琢磨怎麽不對勁。突然,趙明瑄的視線往這里掃過,只這一眼,帶著從容不迫的微笑,直視林立夏的雙眸。林某人被他猛然這麽一瞧,心頭狂跳,僵硬地撇過臉去。
沈麗華又怎能察覺不到這一切看似喜氣洋洋溫馨浪漫之下的波濤暗湧,又見趙明瑄如此時刻,還不忘,還不忘“調戲”自己的兒子,更是覺得好笑。心想,自己怎麽也跟著他這個小年輕惟恐天下不亂起來。
倒是被趙明瑄深情瞪了一眼,隨即裝作不甚在意東張西望的兒子,實在是很可愛,於是沈麗華心生疼愛地一把摸過兒子的頭,還順手捏了一下,“寶貝兒子,不要分心,好好看著。”
李舒格用兩人才聽到的聲音小聲問道,“趙明瑄,不要浪費時間,你想做什麽?”臉上依舊是狀似溫婉的微笑,仿佛,她一直是那個幸福的新娘。
趙明瑄懶洋洋地嗤笑了下,倒也什麽都沒說。
只見他將盒子“啪”地一聲蓋上,放到了李舒格手中。
在眾人驚訝疑惑好奇的各式眼光中走了下來。
李修遠“霍”地一下站了起來,他再也坐不住了。
只見趙明瑄氣定神閑地朝著角落里的一個桌子走過去。他的眼神澄亮生輝,所有的燈輝也掩蓋不住此時他眼里的熠熠光芒,堅定有力,同時又難掩發自心底的愉悅光彩。
到場的來客竊竊私語,連之前左右逢源的司儀也手足無措,他當然不知道這個氣勢逼人的新郎想幹什麽,但是他知道絕對不會是什麽浪漫的好事,因為站在他一側的李舒格卸下了剛才的盈盈淺笑,手里正握著戒指盒子微微顫抖,顯然是極其用力,仿佛要將它一般。
趙明瑄一步一步地朝著林立夏走去,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沒有在他眼里。他的眼中,只有那個坐在角落里周身散發著溫暖溫潤氣息的人。
那才是自己想要的。
楊穎文已經失卻了風度與淡定,她忍不住站了起來,沖趙明瑄喊道,“趙明瑄!”
語氣凜然。
趙明瑄的腳步只是挺了那麽一下,頭也不回地走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他沖著仍舊坐在椅子上,跟其他人一樣被自己的舉動驚嚇到的林立夏,他正楞楞地望著自己。黑琉璃一樣的眼睛,滿是疑惑與驚訝。絲毫沒有知覺,宴會廳里所有的目光已經集中到這邊來,集中到自己和趙明瑄身上。
趙明瑄沖著林立夏微微一笑,就像第一次他們見面的時候——笑得無風無雨卻又不嫌突兀,就像沒有一絲雲彩的晴朗天際。有一種格外包容人的空明。
身著名貴禮服的林立夏,和當時牛仔褲T桖的他,沒有任何改變。
依舊是溫潤清澈的眸子,好似從某個沈重的黑暗中掙脫出來,背著光線,卻有無數熠熠閃亮的星塵。
一切都好似最初見面的時候,那是永夜遇到流星,深淵上偏落驚虹的絕世瞬間。
然後,一把握住林立夏的手,將他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林立夏只覺得趙明瑄的手燙得嚇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手從剛才就一直因為低落現在因為震驚而太過冰涼。
這雙手的溫暖從過去到現在,一路相持,讓他絕對不願意放手。
作者有話要說:哎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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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還未完結,算了,完結感言先不說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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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
林立夏踉蹌了下,他猛然醒悟過來,趙明瑄想要做什麽了,回頭看看老媽正含笑地瞅著自己和趙明瑄,一臉期待的神情。還未等他回過神來,趙明瑄已經毫不猶豫地拉著自己往臺上走了。
一步一步,從容又堅定,那雙溫暖的手此刻又是如此充滿力量,趙明瑄在自己稍有遲疑的時候就會決絕地拖著自己跟上他。
距離並不長,然而林立夏卻覺得這是自己有生以來走得最驚心動魄的一段路程,他恍惚地想起好像小學時候當三好生上臺發言的情景,也是這麽忐忑,也是在一眾人詫異無比的目光中。
走在他前面的趙明瑄已經不管不顧到了一定境界。
嚴開梅見女兒仍舊直直地站在臺上看著手牽手走向他們的趙明瑄與另外一個男子,她不知道這兩個人要幹什麽,但絕對不是好事,女兒穿著婚紗的身影在光影交界處簌簌發抖。
她雷厲風行地站起來,質問道,“明瑄,抓緊時間,要訂婚就好好訂婚,哪里來的這麽多花樣。”
趙明瑄一眼掃過,自家母親和李修遠的表情都很精彩,一個怒容滿面,一個陰沈到發青。
轉眼間就牽著林立夏走到了中央。李舒格之前的站位就在偏側,燈光是打在中間,這樣一來看上去今晚的主角仿佛是那兩個緊緊靠在一起的男人。
臺上的趙明瑄與林立夏,長身玉立,相生相依般自然地站在一起,趙明瑄的手一直緊緊地牽住林立夏,仿佛下一刻某人就要放手一般。只要和林立夏這樣在一起,他就無所畏懼。
林立夏現在卻是腦子發懵,眼前煌煌一片發亮,金碧輝煌的宴會大廳,還有一大群他見都沒見過的陌生人,都讓他的視線毫無著力點。
然而他已經知道那天為什麽趙明瑄會問自己那個問題了,趙明瑄是不是等這個場面等了很久?
——要是有一天,我們也在很多外人面前訂婚,甚至是結婚,你會介意麽?你會願意麽?就算被人說是同性戀你也不怕?
自己是怎麽回答的呢?
——對於我而言,只要你願意,那就是全世界都同意。我只有你了。
是啊,在這個地方,他只有趙明瑄,能抓住的,也只有趙明瑄的手。林立夏茫然驚惶的心,就這樣突然被什麽接住一樣,一下子安定下來。
他已經能夠注意到站在自己不遠處的李舒格那是怒到極致還是因為預料到這一切而極其平靜的面容,妝容精致,卻難掩眼中的淒厲。也能夠在一群晃眼的人中,找到趙明瑄的母親以及就坐在她左手邊的李舒格的父親。
難怪自己當時覺得,趙明瑄和李修遠的氣場是那麽不對勁。林立夏心中嘆了口氣,自己可真拿趙明瑄沒辦法,某人任性起來,要把這場訂婚當做自己的出櫃儀式了,霸道的趙明瑄,連宣布自己是個同性戀都要這麽,這麽轟轟烈烈麽?
趙明瑄只當林立夏害怕驚恐所以沒了反應,只扭頭對他說了句,“不要害怕”,就開始了自己的“訂婚宣言”。
“謝謝各位今天能夠抽空來參加我趙某人的訂婚儀式,當然,我相信你們這次絕對不虛此行,嗯,也許比看美國大片還精彩。”趙明瑄已經開始了自己天馬行空的發言了,林立夏默默暗嘆,這不關我的事情……
臺下的眾人,除了知情的,都驚訝無比又十分好奇地看著面帶微笑,一手還緊緊牽著那個清秀俊雅的陌生男子的趙明瑄。
好奇心殺死了一群貓。
“多余的話我也不多說,我今年三十,三十而立,我活了三十年,終於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想要和誰一起度過余生,很慶幸,我已經找到了。當然,沒有誰的父母願意自己的兒子是個同性戀,這場訂婚本非我所願,或許對某些人會造成困擾和痛苦,也非我所願,我只想跟心愛的人在一起,僅此而已。”
趙明瑄說地不慌不急,一字一字清晰無比地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朵,所以,震懾地所有人都沒有反應。用一個很古老的比喻就是,安靜地連一個針掉下來都聽得到。
趙明瑄在底下一眾人驚訝到楞的視線中,從容又優雅地掏出昨天晚上林立夏見過一眼的藍色盒子,“啪”地打開,先給自己戴上一枚戒指,又將另外一枚對著林立夏,含笑著問道,“願意,和我一輩子都在一起麽?”
趙明瑄的眼睛,笑意盈盈,不可奪目。
仿佛所有的人在他眼里都不存在,他琥珀一樣亮澤的眸子里,倒映的,只有自己的身影。
林立夏聽到內心深處,鼓動已久的聲音,和他在一起,和趙明瑄在一起,一輩子!
趙明瑄已經握住林立夏的手,將另外一杯戒指幫他戴上。樣式一模一樣,點綴著水藍色的寶石,只是內側刻著兩個人的名字縮寫,林立夏不知道,趙明瑄定做這對戒指已經很久了,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一對,就跟他們一樣,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一對愛人。
李修遠鐵青地著臉,也不再顧慮什麽地上臺,嚴開梅也緊隨其後。李修遠越過女兒,直直地走向趙明瑄,一拳揮過去。底下一直驚呼唏噓。
趙明瑄沒有任何閃躲,他意料中的力道卻沒有落到自己的臉上,原來是林立夏一把抓住李修遠的手。李修遠擡眼看了下一臉警戒的林立夏,卻也不好發作什麽,只能用力甩開他的手。李修遠此刻只道,這輩子,真的是被這兩個孩子討債來了。
趙明瑄倒是有恃無恐一般地看著自己,還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摸樣,好似今天訂婚,多麽喜氣洋洋的樣子。
嚴開梅緊緊地護在女兒身側,厲聲指責道,“趙明瑄,你膽子也太大了了!你把舒格置於何地?”
底下無相關的一眾人,只得感嘆,可真是像準新郎說的,這可比美國大片精彩多了!訂婚儀式見過搶新娘的,沒有想到還有換新娘的,換的還是男人,斷背山版的訂婚!
一場驚心動魄的訂婚儀式就這樣落下帷幕,然而,要是大家知道和新郎訂婚的是新娘的哥哥,不知道該有多震驚,絕對不亞於剛才親眼看到趙明瑄撇下李舒格和一個突然冒出來的男子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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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遠和嚴開梅以及趙明瑄的母親面無表情地送走了一眾到場的客人,李嚴兩家的親朋好友卻是憤怒無比,今晚這場訂婚傳出去,絕對是兩家在北京城茶余飯後最大的談資笑料。
其他一些看戲的人倒是尷尬得不得了,畢竟,李舒格的家庭背景不容小覷,看完還是趕緊走了的好,彼此尷尬卻依舊裝作不甚在意地安慰兩句也散了。
偌大的宴會廳,頃刻間只有臺上的李舒格,林立夏和緊緊牽著他手的趙明瑄。
一臺三人的折子戲,終拆了臺,看戲的人已經離去。
李舒格嫣然一笑,“啪啪”拍了幾下手,走到兩人面前,掃過二人緊緊相牽的手,“怎麽,這都散場了,何必在我面前秀恩愛?”又對上趙明瑄,“趙明瑄,可真沒想到,你對真愛的追求,到了這種地步啊,破釜沈舟背水一戰,可真夠是癡情的。”
趙明瑄已經泠然著語氣回道,“我已經問過你了,是你自己苦苦相逼。”
林立夏這下反而左右為難了起來,對於李舒格,他真的是歉意無比,雖然這樣破壞一個女孩子的訂婚儀式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但是他畢竟配合了趙狐貍,而且,他也心甘情願地。但是,自己相識趙明瑄在她之前,林立夏當然不會認為是自己搶走了趙明瑄。
李舒格正笑著對上林立夏,面前的這個人,搶走了很多很多屬於自己的東西,包括父親,要說恨,她現在更恨林立夏。
她正打算開口說點什麽,一直在旁觀的沈麗華卻邊走過來,突然嚴厲地開口道,“大小姐,我是看在你父親面子上,才對你這麽客氣!”
李舒格被正在進來的父母吸引了目光,“這下可好了,人都到齊了,該說的,都可以說開了。怎麽樣,一切都如你所意了。”最後一句話卻是對林立夏說的,語氣陰狠無比。
林立夏一頭霧水,貌似,自己好像沒打什麽主意啊,卻不知道李舒格以為他打算既要搶走趙明瑄又要插足自己的家庭,正式向自己和母親宣戰。
李舒格對沈麗華說道,“不知道一個可恥的第三者,有什麽資格對我這麽放肆不客氣呢?我以為,像你這種人,未婚生子破壞別人家庭,都沒什麽臉面活在世上了呢,阿姨,你還真是有勇氣啊。”
林立夏不卑不亢地回道,“李小姐,今天的事情,我們真的很抱歉,但是,這跟我媽無關,再怎麽樣,她算起來都比你大一輩,希望你能尊重一下別人。”
沈麗華什麽風雨沒見過,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姑娘可撼動不了她,一個經歷歲月滄桑的女人,和一個不經世事的女孩子,區別就在於此。後者用連諷帶刺的語言來攻擊別人保護自己,而前者,只消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讓自己強大到讓對方無地自容。
沈麗華就這麽不動神色地盯著李舒格,璀璨一笑,回頭對林立夏說道,“走吧兒子,這婚也訂了,就散了吧,你肯定沒吃飽,媽媽在另外一家酒店訂了一桌菜,就等著我們過去慶祝呢。”
李舒格好笑地回頭也看了看自己的父母,天真無比地說道,“老爸,你兒子,我哥哥,今天訂婚啊,要不一家人就這麽聚聚?”
嚴開梅緊張地看著李舒格,趙明瑄這一舉動固然讓她憤怒到極致,然而此刻她更加擔心的是自己的女兒,她十分怕李舒格想不開,比如,現在李舒格說的話,她完全聽不懂。
李修遠的臉由青轉白,今天的這個局面,完全是他沒有想到的。
緊隨其後的楊穎文倒是出聲道,“明瑄,這是怎麽回事!你這孩子,你!”
李舒格倒是不甚在意,笑著對趙明瑄的母親說道,“楊阿姨,你不用怕,今天啊,是趙李兩家順利聯姻了,你兒子其實做得也沒錯啊,效果一樣,只是,新娘不是我罷了。”
林立夏已經看看對面的人,又看看一言不發緊緊抿著嘴角的母親,最後望了望身旁的趙明瑄,好像,一頭霧水的人,只有自己而已。
“怎麽,爸爸,你不跟我和媽媽介紹一下林立夏麽,或者,他應該和我一樣姓李才是,對不對?”李舒格卻是盯著林立夏開口說道。
林立夏已經被震地不知道東西南北了。
趙明瑄望天,這下啊,才是“美國大片”的□,可惜啊可惜,下面一桌桌空空的人,提早走光了。
某人沖林立夏,無奈又狡黠地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算大結局啦~~~
只是明天還有一章,算是尾聲……
以後麽,估計會有些小番外……
讓俺想想哈~~~
當眾出櫃神馬的,最討厭了~~~老趙壞死了~~~哈哈哈
不過他這麽一做,讓某些人死心,讓某些人放心,徹底絕了後路~~~~
第 88 章
作者有話要說:首先,55555,我才看到寫的是明天,囧死,不好意思,我肯定是想打“下次”的,木有想到打成了明天~~~
可以群毆,但是~~打人不許打臉啊!!!!抱頭鼠竄中……
然後,我本來可以八點就更新的!!!!!!!!!
我都寫了兩千三了,然後開著電腦去洗澡……
杯具發生了,不想說了,word也停在那里,我沒有保存……
好吧,你們不知道,我為了準時更新,從八點到現在,狂寫了這麽一章……
就怕你們失望。。哎。。。
作為補償,明天晚上就更新,還是肉的!!!!!
嚴開梅掃了李修遠一眼,面無表情地拉住自己的女兒,“舒格,胡鬧什麽呢,不要胡說八道了。”
“媽,我怎麽是胡說八道呢,你問問爸爸,這個,要跟趙明瑄結婚的男人,是不是我哥哥啊?”
林立夏滿眼驚詫地無聲地詢問著自己母親,沈麗華望了他一眼,卻也沈默著沒有開口。
趙明瑄一直緊緊握著他的手,示意林立夏不要輕舉妄動。
楊穎文立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這已經是別人的家務事了,對於這樣的八卦她可沒有一點興趣,只是沒有想到,繞來繞去,自己兒子還是跟李家扯上了關系。
李舒格依依不饒地說道,“今天都是自家人,連趙明瑄都算您半個女婿呢,不過,不是我的丈夫,算起來是您兒子的,怎麽,爸爸,您不想說些什麽?”
李修遠先是面沈如水地看了自己女兒一眼,又轉頭望向一臉不可思議的林立夏,兒子就在自己對面,眉目之間神似自己,李修遠也想了一千種情形,卻沒有想到,難道要在這樣的情況下開口說出所有的一切麽?
嚴開梅不動聲色地注視了一會兒,笑了笑對沈麗華開口說道,“麗華,沒有想到,你當初還真留下了這個孩子。修遠啊,怎麽都不見你提起過,好歹也是自己的兒子,不好好教養下,現在卻跟著一個男人。也是,什麽樣的母親有什麽的兒子,當初做第三者破壞我的家庭,現在卻要破壞我女兒的婚姻。還是老話說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
“開梅,你也少說兩句。”李修遠一直凝視著林立夏沈聲說道。
“媽,我們還是不要在這里打擾人家一家團聚了,爸爸20多年沒見過兒子,估計也是挺想的。這樣的人,今天丟盡我們兩家人的臉,就算千方百計進了我們家,看他還有什麽顏面在北京城混下去。”李舒格示威般地微笑著。
林立夏不為所動地聽著他們左一句有一句地說著。好半天,終於神思清明地意識到,李修遠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父親。自己母親冷著一張臉,沒有任何回應。趙明瑄卻一直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手,眼神堅定地望著自己,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其他人一般。
以林立夏對趙明瑄的理解,他立即明白,趙明瑄很可能早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而蒙在鼓里的也許只有自己而已。
趙明瑄搖了搖頭,他知道林立夏早晚要面對這樣一個現實,今天破釜沈舟地面對所有的問題與糾纏,一是讓他知曉,二是,絕了李修遠的心思,斬斷所有的退路。
林立夏沒有搭理對面的三人,他走到自己母親旁邊,堅定地說道,“媽,我們回去吧。”
卻沒想到李舒格一把沖過來狠狠地推了他一下指責道,“最卑鄙無恥的就是你!你破壞我的家,我的訂婚,我的家,把我的一切都毀了,你就想這麽跟趙明瑄走了麽?”
林立夏的腿腳好地還多大利索,左腳的受力平衡還沒恢復好,冷不防被她這麽一推,幸好被一直站在他身後的趙明瑄及時扶住。他甚少跟女孩子打交道,更何況是現在這麽一個惱羞成怒的女孩子。
“你媽是個破壞別人家庭的老小三,和你這個同性戀兒子,還真是一窩——”她正欲往下說。
李修遠出聲阻止,“舒格你——”
不待他說完,“啪”的一聲脆響,沈麗華已經一巴掌甩在了她臉上。
嚴開梅上前護住自己的女兒,狠聲道,“沈麗華,你有什麽資格打我女兒!不要太多分!”李舒格正捂著自己的半邊臉一時楞楞地看著她。
“麗華,你不過了!”李修遠難掩心疼地將女兒扯到自己身邊。
趙明瑄皺眉,扶著林立夏雙肩,這場家庭倫理劇什麽時候才完,自己好帶林立夏離開才是。
沈麗華卻冷笑著開口,“這巴掌可是替我兒子打的。他腿腳還沒好全,要是有個什麽萬一,可不止一個巴掌這麽簡單。李修遠,女兒是寶貝是要好好疼,可也別少了管教才是。我兒子喜歡男人怎麽了,他可比你女兒好上千萬倍。”
說罷,凜然地掃了一眼李舒格繼續說道,“李舒格,我好歹比你大了20多歲,多吃了這麽多年的飯,勸你信一句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兒子幸虧沒什麽事情,要是有事,你以為你今天還能理直氣壯地在這里丟人現眼麽?”
趙明瑄內心默默嘆氣,早知道立夏的母親精明強悍,卻沒想到她這麽不動聲色地已經知道了。不過,林立夏跟她可真是沒有一點相似之處,這麽厲害的女人,怎麽就生出了他這麽個心思純得跟礦泉水一樣的家夥。
“沈麗華,不要太過分了。你無緣無故打了我女兒一巴掌,現在又胡說八道,不要以為自己翅膀硬了,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嚴開梅盯著沈麗華厲聲指責。
沈麗華看著對面的一家三口,笑了笑。連林立夏伸過來拉她的手,也輕輕地推了回去。見趙明瑄一直護在他身邊,情緒良好,略略放了心。“怎麽,李修遠,我就打了你女兒一巴掌你就心疼成這樣。手心手背都是肉啊,雖說言言長這麽大你沒看過一眼,過問過一句話,但是,你女兒買兇殺人未遂撞了你兒子,合著我兒子孤零零一個人無父無母地長大,就是不如你家大小姐嬌貴,撞了也是白撞,是吧。”
李舒格的臉一下子“刷”地白了。
李修遠本想詢問,看到她的臉色頓時明白了一切,“舒格,爸爸以為你只是任性,你,你怎麽可以這麽不懂事!”
李舒格慌亂不已,無論她怎麽鬧,無論結果怎麽樣,這一刻,她才感覺到,李修遠這個從小疼她到大,這個自己一直追隨著長大的父親對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沈麗華正欲接著說點什麽,卻沒有想到林立夏一把拉住了自己的手腕,示意性地對她搖了搖頭。
林立夏往前走了幾步,李修遠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兒子,他囁喏了下,試探性地叫了他的名字,“立夏,我……”
林立夏已經是一臉平靜,仿佛剛才發現的一切跟他沒有任何關系。可何嘗又不是呢?自己一個人走了那麽多年,突然地,拋棄自己的母親回來了,又突然地冒出了個素未謀面的父親,還有什麽“妹妹”?
他原本靜謐如水面的生活像遇上了狂風巨浪,掀起的波瀾幾乎要將自己淹沒。
命啊就是這麽一種神奇的東西,它像毛線球似的轉了好幾圈,然後將自己跟周圍的一眾人纏在了一起,剪不斷理還亂。
趙明瑄一直牽著自己手的觸感仿佛還在,幸好,這麽一團亂中,自己有如此明確的目標。
他清亮的眼眸先是細細地將李舒格一家打量了一番,“不好意思,李伯父,還有伯母,今天的訂婚,我也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我知道一定給你們,還有,還有李小姐帶來了傷害。我代明瑄向你們道個歉。明瑄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在他遇到李小姐之前,所以,雖然我是同性戀,但是我沒有破壞你們女兒的感情。”
林立夏的聲音像泉水一樣緩緩流淌,溫潤又堅毅,一時之間,其他人都不知如何反應。
“至於我母親,我不知道事情真相如何,況且也過去多年了,我不予置評。但是,希望你們能尊重她一下,起碼,她是我的母親。也許她做錯過,但是,你們一家現在不是生活地很好麽?”
林立夏這話卻是對著李舒格和嚴開梅說道。
李舒格戒備地盯著他,“你想怎麽樣?”
林立夏微笑了下,眉目舒展,他不怪李舒格,就憑她此時小獸一樣盯著自己的眼神,林立夏就知道,她根本也只是個被寵壞的,任性妄為的女孩子。這種女孩子,他不會喜歡,但是也不會去幹涉。
“你放心,李舒格,我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你家依舊是你家,你父親依舊是你父親。你很幸福,沒有像我一樣長大,但是如果你有過我的經歷,你就會知道,這些根本就不算什麽。”
林立夏真心誠意地說道。
“你什麽都有,而我從小到大一無所有,不過,沒關系。但是,趙明瑄,一定是我的,我不會讓給你。”
趙狐貍站在他身後,難得貌似害羞地低了低頭,輕輕地用手蹭了蹭鼻梁,林立夏說這話時候的堅定語氣啊,怎麽聽,怎麽舒服。
楊穎文之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本就是他們的家務事,奈何還扯上了自己兒子。偏偏趙明瑄跟著了迷一樣,對自己的眼神暗示一直無動於衷,硬是要趟這份混水。看這情形,他估計是早就知道了林立夏和他們的關系,才會肆無忌憚地來了這麽一出戲。
李修遠聽完他這一番話,欲要伸手拉住他,卻被林立夏一下子躲過。
他自然而然地牽住自己母親的手,不再理會身後的一家三口,“媽,回去吧,很晚了,我站得有些累。”
說完還瞅了趙某人兩眼,林立夏現在心里跟明鏡兒似的,今天這出戲,趙明瑄不是導演,那也是個副導來著!
沈麗華原本可沒打算就這麽了結了,多年的氣終於可以出一口了,但是一聽到自己寶貝兒子喊累,一門心思也放到了一邊,連聲詢問腿腳怎麽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首先,55555,我才看到寫的是明天,囧死,不好意思,我肯定是想打“下次”的,木有想到打成了明天~~~
可以群毆,但是~~打人不許打臉啊!!!!抱頭鼠竄中……
然後,我本來可以八點就更新的!!!!!!!!!
我都寫了兩千三了,然後開著電腦去洗澡……
杯具發生了,不想說了,word也停在那里,我沒有保存……
好吧,你們不知道,我為了準時更新,從八點到現在,狂寫了這麽一章……
就怕你們失望。。哎。。。
作為補償,明天晚上就更新,還是肉的!!!!!
第 89 章
林立夏已經是一臉平靜,仿佛剛才發現的一切跟他沒有任何關系。可何嘗又不是呢?自己一個人走了那麽多年,突然地,拋棄自己的母親回來了,又突然地冒出了個素未謀面的父親,還有什麽“妹妹”?
他原本靜謐如水面的生活像遇上了狂風巨浪,掀起的波瀾幾乎要將自己淹沒。
命啊就是這麽一種神奇的東西,它像毛線球似的轉了好幾圈,然後將自己跟周圍的一眾人纏在了一起,剪不斷理還亂。
趙明瑄一直牽著自己手的觸感仿佛還在,幸好,這麽一團亂中,自己有如此明確的目標。
他清亮的眼眸先是細細地將李舒格一家打量了一番,“不好意思,李伯父,還有伯母,今天的訂婚,我也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我知道一定給你們,還有,還有李小姐帶來了傷害。我代明瑄向你們道個歉。明瑄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在他遇到李小姐之前,所以,雖然我是同性戀,但是我沒有破壞你們女兒的感情。”
林立夏的聲音像泉水一樣緩緩流淌,溫潤又堅毅,一時之間,其他人都不知如何反應。
“至於我母親,我不知道事情真相如何,況且也過去多年了,我不予置評。但是,希望你們能尊重她一下,起碼,她是我的母親。也許她做錯過,但是,你們一家現在不是生活地很好麽?”林立夏這話卻是對著李舒格和嚴開梅說道。
林立夏要是知道這個訂婚儀式會變成這樣,那麽他是打死都不會參加的。不僅配合趙明瑄將“訂婚”完成,最後暴出了這麽多任何一條都足以讓他駭然的真相。他一直是個簡單的人,念書,為上學打工,上完大學畢業工作,一步一個腳印,一個人走得踏實又純粹。這也是林立夏篤信的生活原則,不是紙醉金迷酒綠燈紅就是享受,只要一個人簡簡單單地過平凡的生活,也是一種幸福。
這種幸福被趙明瑄打破,因為他的介入,林立夏的生活被重新組合,與以往迥然不同,卻是他從未感受過並且現在不願意放手的幸福。
和自己愛的人也同樣愛著自己的人在一起。
林立夏靜靜地坐在車上,沈默不語,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坐在車子里,側著頭望著窗外。一排排路燈與被點綴得閃亮的建築像螢火蟲一樣在夜里往後飛去。像當時與趙明瑄剛相識的無數個夜晚,他也是如此,因為不知道怎麽跟身邊的這個人相處,假裝看著窗外的夜色飛馳。
今天卻是有點累,似乎趙明瑄只是個小引子,隨之而來的天翻地覆的變化,讓一直一個人的林立夏卷入這樣那樣的糾纏中,比如今晚人員齊全的訂婚儀式,鬧到最後,居然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比如自己的老媽現在坐在前面,似乎在閉目養神。車窗上映著趙明瑄的影子,趙某人也一反常態安靜得不像話,身上已經換了一套簡練的休閑西裝,乍看之下儒雅又內斂,溫溫和和的,就像任何一個討人喜歡的禮貌青年。
林立夏瞄了一眼,心下冷哼,現在倒是挺裝樣子的,之前拉著自己大鬧宴會廳的囂張哪里去了。
趙明瑄“撲哧”一笑,緩緩地搖了幾下頭,突然就將人拉到自己懷里,圈著林立夏的肩膀,笑道,“怎麽了這是?我們林大人心情好像不好,對我還有意見啊?”嘴上說著這樣的話,眼里卻滿是調笑之意。
繃著臉沈默不語的林立夏一般是在生悶氣或者,其實幹脆就是發呆,不過不管怎麽樣,趙明瑄都非常喜歡逗上一逗。
“我說,林立夏同志,你剛剛還信誓旦旦地說只要趙明瑄吶,現在怎麽又一副不理不睬的摸樣了,真是讓我傷心啊!”說罷又開始習慣性伸手,習慣性地在林某人的腦袋上蹂躪起來。
林立夏被登時戳中了,剛才只是一時情緒激動,沒有想到,就這麽自然而然地說出來了,難怪趙明瑄現在這麽得意,連嘴角都上翹得厲害。這下可是被他抓住把柄了,林立夏已經可以預想到,以後不管什麽事情,趙明瑄都會拿這個說上一說……
林立夏瞪了他一眼,拍掉趙明瑄的爪子,“說了不要糟蹋我頭髮,這個習慣能不能改改。”趙明瑄極其無恥地回道,“不行,改不了了,還有,你不要轉移話題,我們接著我剛才的話。”
某人絲毫不顧林小貓已經紅到脖子根的尷尬。
……
回了家,與老媽道了晚安,在沈麗華揪著他一定要來個晚安吻之後,林立夏馬上躲回房間準備趕緊洗個澡就睡覺,洗洗一身的晦氣,等明天醒了,再鄭重地跟趙某人談談這件事情。
林立夏背對著門站在床前開始解自己的衣服,“啪嗒”一聲,他沒有回頭但知道跟著進來的除了趙明瑄沒有其他人。正奮力地跟胸前的扣子做鬥爭,林立夏卻猛然被人推倒壓到了床上,隨即感覺眼前一黑,趙明瑄已經呼著熱氣覆了上來。
林立夏剛想開口說些什麽,趙明瑄卻已經不管不顧地吻了上來。黏膩的吻帶著趙明瑄特有的味道一湧而入,不是像往常一樣由溫柔的撫慰與接觸開始,趙明瑄今天的吻反而一上來就是狂風暴雨的突襲一般,並且有意地用上了技巧性的挑逗。
溫熱的唇舌相交,唇齒相含,趙明瑄在舌上註入自己的千般感情,這樣的深入與糾纏,立夏,我覺得可以把你吞進我的肚子里。直到兩個人失了節奏的喘息與呼吸交疊響起,噴在自己臉上的呼吸也帶上了溫度,狡黠的趙明瑄知道身下的人已經被自己帶起了情緒,卻又故意停滯了下來。
撐起身子,趙明瑄盯著倒在床上的林立夏,後者清秀的面龐已經染上一層緋紅,衣服解了一半的胸膛正隨著呼吸上上下下地起伏著。嘴唇在燈光的照射上,卻是驚人的紅。
趙明瑄皺眉,複又低下頭,伸出舌頭在他唇上輕輕地添了一下,低沈的聲音在林立夏耳邊響起,“怎麽被我弄破了,也不說一下……”
林立夏伸手推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憤憤道,“現在才發現啊,你剛才有讓我說的機會麽?”這廝剛才在車上還是好好的,怎麽一回家就立馬色狼大變身了。
趙明瑄低低地笑了起來,眼里的神色卻是道不盡的寵溺與摯愛,“怎麽會?我舍不得,你一點點的傷害。”
林立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懷疑道,“是麽?那今天晚上是怎麽回事?我跟傻子一樣被蒙在鼓里……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跟李修遠的關系?”
趙明瑄倒不答話,只擒起林立夏的左手,上面的戒指閃著一團小小卻熠熠的光彩,趙明瑄將他放到自己嘴邊,輕輕地一吻,“今天晚上,我們訂婚了,然後,我們接著,還要結婚。”
與先前趙明瑄熾烈的親吻不同,力度如此之輕,卻讓林立夏的心掀起了波瀾,一圈圈一紋紋地蕩漾開去,余韻無窮。林立夏臉上一紅,只注視著趙明瑄的臉,一時忘了回應。他剛才吻在自己手上的神情,是不容忽視的虔誠與深重。
但是,趙明瑄同志是不會讓他感動很久的,於是,下一刻,林立夏覺得自己真是太縱容他了。某人居然開始埋下頭,一點一點地解著扣子,“第一次見你穿得這麽正式隆重,嗯,不過,我當時的第一個念頭是,要是能親手扒光就好了……”
林立夏的腦海里跑過一只囧囧有神的草泥馬神獸,對上趙明瑄的臉,他覺得這一人一獸很是般配。趙明瑄一邊扒著衣服,一邊卻低頭含住了林立夏凍地有些紅的耳珠子,果然某人的敏感區就是不一樣,立馬被拉回了心思。
“這種時候你也可以分心,真是服了你了……立夏,我們要結婚了……洞房花燭夜啊……”趙明瑄含含糊糊地吐出幾個字。
林立夏已經被他的動作整地腦子暈暈乎乎的,好像躺在了一朵雲彩上。又仿佛來了陣風將他衣服刮跑……勉強擡頭一看,原來是衣服都被趙某人扒光了,連他自己身上也是□。林立夏黑線,這家夥脫衣服的動作是越來越嫻熟了。
不待他有所抗議,趙明瑄已經重新疊在了身上。溫熱的身體,溫柔交纏。趙明瑄一手緊緊與他相握,十指緊扣。不老實的另外一只手與親吻在林立夏的身上遊走,可以很輕,也可以很重,而憐惜摯愛的深情卻一樣。
趙明瑄的眸子仿佛被水洗過一樣,鮮明明亮得讓林立夏覺得可以清晰地在里面看到自己的樣子。然而不待他看清楚自己,趙明瑄已經伸手握住他的欲/望,極富技巧地動作起來,惹得身下的人一個倒吸氣,隨即閉上眼睛,由下而上的快感仿佛將他拋到了海上。
趙明瑄卻一邊動作著,一邊跪到了他兩腿之間,將兩人的挺立觸碰到一起,然後一下一下地磨蹭起來。林立夏感受著來自趙明瑄的那份堅硬灼熱,由著二人相觸的地方席卷全身。趙明瑄拉下他捂著自己眼睛的手,蠱惑一般地開口道,“立夏,睜開眼睛,看著我,我是趙明瑄。”
接著又拿起他帶著戒指的中指深深地含住,吮吸。
林立夏只覺得身心都被趙明瑄這一動作吸到了深淵里,有讓人近乎停止呼吸的魔力。
何況,含著自己手指的人,正嘴角眼角都帶著魅惑一樣的笑,琥珀般的眸子水一樣清亮逼人。林立夏突然想起趙明瑄的那次脫衣表演,深深覺得,他也是個妖孽啊!
下一刻,自己卻已經被他抱了起來,趙明瑄咬著他的脖子鎖骨胸膛,一邊調整著,慢慢地進入自己。有力的一只手手箍著自己的腰,另一只大手扶著自己的背部。林立夏難耐地悶哼一聲,隨即無法承受般地雙手纏上趙明瑄的肩膀,搭在他身上,盡量減少猛然進入的沖擊。
趙明瑄停了下來,一點一點地讓自己身上的人開始適應。林立夏只覺得他噴灑在自己身上的呼吸已經不是用灼熱來形容了,仿佛可以燒起來一般。偏偏趙明瑄又不安分地開口問道,“立夏,我們,是不是一輩子都要在一起了?”
林立夏抱住他的脖子,額頭靠上了趙明瑄的,背著燈光,趙明瑄的臉太近太近,只覺得反而有些看不清,然而那雙眼睛卻依舊很亮很亮,所有的感情都盛在了里面。林立夏深深吸了口氣,這樣的姿勢,即使沒有動作,也讓人有難以忍受的愉悅與麻痹。
“是的,我林立夏,這輩子都只跟趙明瑄在一起。”
林立夏的額角鬢角已經被汗水打濕,濡濕黑亮,趙明瑄伸手憐惜地撫著,喃喃道,“你看,我就知道,我們一定會毫無阻礙地在一起。”
身下的動作卻已經洶湧澎湃起來,林立夏只覺得自己被趙明瑄充滿力量地沖擊著,這樣坐在他身上,只要稍稍挪下腳,就有難以抑制的快感席卷全身,真真地牽一發而動全身。趙明瑄卻容不得他有絲毫的走神時刻,又是鋪天蓋地的親吻,仿佛這樣,兩個人就會融化在一起。
林立夏只覺得眼前一片火樹銀花,
而這個人,是他與這個世界最緊密的聯系。
作者有話要說:木哈哈哈~~~更新啦~~~
哎呀呀 貌似 其實這算大結局啦
但是還有東西沒交代
so 應該會有兩三個小番外撒~~~~
靜水流深
作者:容子行行
第 90 章
我們回去之後,養一只貓吧!
林立夏醒過來時正是早上七點半,他可不是自然醒的,呼吸不順暢到極致,某人覺得自己放佛被誰將所有的空氣抽走,才不得已從暖暖的睡意中掙脫出來。
趙明瑄的大手正緊緊扣在自己的臉上,占有性十足。
罪魁禍首卻睡得香甜,昏黃的床頭燈打在他側著的睡顏,恬靜安逸,林立夏在這樣的面容上可找不出一絲奸商的痕跡。婚禮上不容置疑的強橫與強勢蕩然無存。
林立夏輕手輕腳地挪開趙明瑄的大爪子,小心翼翼地掀被窩下了床。
窗外白茫茫的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有讓人格外安靜的清冷。
朝陽正慢吞吞地爬上針葉林的樹梢,將白雪鍍了一層金黃的果醬色,林立夏同志一臉虔誠地凝望著窗外,臉上的神情近乎神聖。大概是個人見到他這副樣子,必然以為這個小帥哥是在思索人生,或是景仰大自然之類的嚴肅。
趙明瑄在他睜眼的時候就警覺地醒了,趙明瑄同志其實是做了個奇怪的夢。夢里面自己還是住在長洲那座海邊小別墅里,海風習習,暖陽融融,那叫一個身心舒暢。同樣金黃色的燒餅君屁顛屁顛地從外頭跑回來,嘴里叼著一團白色的物體。
居然是只通體雪白,有著毛茸茸小腦袋和毛絨絨小爪子的貓咪,圓撲撲的大眼睛卻是朦朦朧朧的迷茫,一臉沒睡醒的樣子。
咳咳,燒餅居然撿了一只貓咪回來!
趙明瑄嚇了一跳,但是立刻就接受了這只新來的小寵物,並且寵愛程度直接越過燒餅。好吃好喝地討好著小白貓,極盡諂媚之色,蹲在一旁的燒餅恨不得一腳踢飛自己的主人。奈何小貓咪卻怕生得很,雖然面前這個長得還算頂好看的人對自己和顏悅色,但怎麽看怎麽覺得他琥珀一樣的眼睛光芒太銳利,好像隔壁家的大貓每次見到自己嘴里食物的樣子。
林小貓低頭吃了口盤子里的魚肉罐頭,決定再觀摩觀摩。趙明瑄卻已經按耐不住性子,躍躍欲試地想要抓著毛線團一樣的貓貓去洗個澡,正式納入自己麾下。
“來來,小貓咪,我帶你去洗個澡,好不好?”面前的人向自己伸出了魔爪。
林小貓生來一是最怕隔了三條街的賣肉包子家的德國黑背,另外一個就是洗澡了。於是它“喵嗚”一聲抗議著跳開,撒開爪子蹬到了沙發背上,貓視眈眈地盯著趙明瑄。
……
一陣貓哭狗嚎,雞飛蛋打地折騰,趙明瑄緊緊地將小貓咪握在自己手里。內心深處一陣唏噓,可算是抓到了……
於是這邊趙某人做著滿世界抓貓的夢,那邊也下意識地將手拍到了我們可憐的林立夏同志的臉上,還順著夢里的力道,越蒙越緊……
趙明瑄一轉頭就發現林立夏不僅一大早就起來了,還在淡淡的朝陽光輝下cos雕像,壞心眼地上前,一把將人撲住。
你看,其實,還是趙明瑄最理解他的。
“一大早起來就發呆,怎麽了這是?”趙明瑄手腳不安分地纏上了某人,還將自己的腦袋往他肩窩處湊。
林立夏終於從神遊外太空的旅行中回到地球,嘴角抽搐,要不是某個連睡覺都不安分的家夥,一向不過八點絕不起床的自己怎麽可能舍棄被窩?!
淡定地無視之。
趙明瑄起來耍賴的心思,用自己剛剪過的小短髮蹭著林小貓脖子處白嫩的皮膚,“我昨晚,做了個夢……”
悶悶的聲音,聽起來,頗有些撒嬌的感覺。
林立夏望天,趙明瑄這是演戲的感覺下不去了還是……早上起來會格外不正常呢,思索中……
當然配合還是少不了的,清了清嗓子,“夢到什麽了?”
“夢見,夢見燒餅叼了一只小白貓回來。”趙明瑄的語氣更像是遊移了,“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只貓長得跟你很像啊!”
老趙氣定神閑地熊抱住林小夏說道。
學會忍耐是做人一定要有的氣度。林立夏同志決定再次無視之。
兩個人就這麽默不作聲地抱成一團,對著窗外白花花的一片世界,室內有暖氣融融,阻隔了一切寒冷,然而就算是冰天雪地又如何,跟親愛的人,抱在一起也是可以取暖的。
趙明瑄見他依舊是沈默,突然問了句,“還在為昨天的事情生氣?”他以為。
瞞著自己的身世,去所謂的“妹妹”婚禮上搶新郎,這個事情,林立夏覺得自己是應該是生氣的,不過,對著趙明瑄和自己老媽,他當然怎麽生都生不起來。
這兩個人,都是自己命里的冤孽,該啊!
“這座房子,真漂亮,環境也很好。”林立夏將額頭抵在玻璃上,輕聲地說道。
趙明瑄挑眉,不接話,耐心等著下文。
“可是,這不是我該呆的地方。”林立夏認真地說道,“我想起生日那天了,難怪李舒格會那麽說。明瑄,我的腿好得也差不多了,我們回長洲吧。”他頓了頓,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加了一句,“對,今天就回去。這里很好,但是我還是喜歡原來的地方。”
林立夏終究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此刻他內心的感覺是複雜的。雖然他從小到大的成長歷程沒有父親這個角色的參與,但他同樣經歷過小時候想要有個爸爸的渴望,一起踢球放風箏,或者被他放在自己車後座上載著回家。所以,要對李修遠做到漠然無視,沒有任何感情的波動那是不可能的。
林立夏其實有時候蝸牛地很,從前,上學,高考,生病,工作……一切的生活都是他自己像個小陀螺一樣獨自轉著。當然,後來遇到了趙明瑄,這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變化。趙明瑄的出現,不僅僅是他有了生命中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愛人,更是,仿佛某個看不見的缺口一下子被填滿。
他的蝸牛本性就此發揮了出來,林立夏現在已經是不打算也不願意去面對身世這個論題,從前沒有李修遠他可以長大,現在沒有他,自己依舊可以過得很好,何況,自己一直期盼的媽媽也回來了。
縮回殼里,那是必須的。
“可是,我聽你媽媽說,李修遠好像把這棟房子轉到你名下了。”趙明瑄說道,心里卻是想試探下林小貓的想法,有時候,這個人就是不願意將內心深處表達出來,通常這種人,我們稱之為悶騷。
林立夏皺眉,他是不願和李修遠有什麽瓜葛的,何況,自己母親既然一直沒有說,那就是不想自己跟李修遠相認,他直覺地就是要站在老媽這一邊。
“給我做什麽?我又不留在這里,明瑄,把房子還給他吧。”中間還夾著他的女兒和老婆,自己要真是拿了這座房子,可不覺得他跟媽媽是回來搶東西來了麽。
林小貓的內心頻頻搖頭,這麽一想,恨不得立馬就奔回長洲去。
“這個可不是我決定的,又不是送給我的東西。”趙明瑄頭一歪,摟過毛絨絨的腦袋瓜子大大地親了一口。
這可不是夢里那只活蹦亂跳戒備心還很嚴重的小貓咪,這是他懷里,眼里,滿滿都是的林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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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林立夏同志迫切想要離開北京回長洲的願望,趙明瑄表示了強烈的理解,但同時又表達了自己深切的遺憾,倆人這麽一鬧,確實還是有很多問題沒解決。所以對於他即刻就要攜帶燒餅回長洲的願望是沒有辦法滿足的。
沈麗華倒是樂得自在,雖然是有負氣的成分在,但是能夠讓李修遠一家鬧了這麽個大笑話,一想起他們一家三口表情不一,但都臉色鐵青的一幕,自覺還是很出氣的。
林立夏當然是沒辦法跟一臉悠哉的老媽跟趙明瑄表達自己的苦悶,他們顯然是淡定多了。於是,林某人只能牽著燒餅在房間溜達,無聊之極。
擔心什麽呢,就會來什麽,林立夏還是在忐忑中接到了李修遠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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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好久沒寫,都生疏了,那神馬,就到這里哈~~~
接下來還會有的,應該會在周三更新,要是沒有那也絕對是周四。
親愛的們,想死你們了~~mua~~~哈哈
讓我熟悉熟悉,接下去寫得給力點……
親愛的們,呃介個,能不能作者收藏一下捏,方便我開新文哈~~~~~
靜水流深
作者:容子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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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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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夏道了聲“再見”,便抓著電話聽筒,修長的手指頭輕輕摩挲著凹凸不平的部分,也不放下,長眉輕結,一副“這個其實真的很難辦”的神情。
趙明瑄神色閑閑地看著筆記本屏幕上的股市行情走向,微微側頭,瞥了一眼跟電話難分難解的林立夏,輕笑道:“怎麽?高幹老爹找你了?”某人表示,自己剛才絕對沒有豎著耳朵偷聽,完全是無意間飄到自己耳朵來的。
林立夏無可奈何地終於把可憐的聽筒放下去,挪到沙發邊,若有所思地緩緩坐下。
“算了,算了,我還是不去了,明瑄,你說呢?”林蝸牛又開始往殼里說了。
趙明瑄意味深長地瞅了他一眼,將筆記本合上,一把蹭到他身邊,伸展手臂就是一個熊抱,側著頭,痞氣十足地看著自己的心上人,“你不是要把房子還給他麽?立夏,這個事情,你得自己說去,不論你是認這個爹呢,還是當他不存在。他與你母親之間的事情,是他們的事情;但是他與你之間的事情,是父子間的事情。當然,我說的,只是生物科學上的父子關系。”
抓了抓他頭頂短短的一撮毛,趙明瑄又繼續說道,“你是要給他希望呢,還是絕望,這都在你。但是,立夏,做事情我不喜歡拖泥帶水,尤其是感情方面,這個感情,你懂的,無論是愛情親情還是友情。你今天不跟他說清楚,明天他會給你送車送錢,必要時候,他覺得自己兒子要結婚得有個孫子,還會給你送女人啦!”
林立夏初始還是十分認真地聽趙明瑄講道理,他很喜歡有時候跟趙明瑄這樣簡短的對話,趙明瑄有時候做事雖然覺得於法於理自己是不接受的,但是這樣簡簡單單地聽取他的意見和建議,林立夏總可以看到趙明瑄的另一方面。而深知自己其實有點優柔寡斷的個性,這樣的雷厲風行的果斷,更是自己需要的。
但是,他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林立夏嘴角抽搐,只給趙某人一個余光掃射,送女人?
虧他想得出來。
李修遠是料想林立夏是不會拒絕自己的,電話里雖聽得出疏離與陌生,但是還是可以感覺到,立夏的禮貌與客氣,那樣一個溫溫吞吞像溫開水一樣的孩子,而一想到,本應該是十分融洽的一對父子,只剩這禮貌與客氣。李修遠除了一片悲涼與一聲嘆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約好了時間地點,林立夏心里像有只小貓一直抓一直抓一樣的煩躁不已,而且,這只小貓還是沒剪指甲的!一不小心,就覺得心里一絲抽痛,回憶起一個人的過往,那些經歷不慘痛,卻殘酷到讓他一個人也可以好好地長大,那個時候,他其實需要爸爸媽媽,而現在,當他可以很好地過日子的時候,一個個居然又冒了出來。
林某人洗了澡,濕漉漉地冒著水汽從浴室里出來,趙明瑄抓起大毛巾就往他頭上一陣撲騰,輕輕地揉搓著,“怎麽樣,會不會很冷啊?”林立夏老老實實地趴在他胸前,悶悶地道,“還好啊,暖氣很足呢,現在幾點了?”李修遠跟他約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呢。
“還早呢,還有一個小時,不要急,我等下送你去,開車很快的。頭髮沒幹出門的話,回來肯定感冒頭疼。”
趙明瑄順手拿起電吹風吹了起來,林立夏本來頭髮就不長,不大一會兒就幹得差不多了。某人白皙的耳朵在熱氣的蒸騰下紅紅的,好似粉蒸過了一般,脖子處的那顆紅痣愈發的殷紅起來,在房間里呆了老長一段時間,原本就白皙的皮膚更是瓷器似的白得凝重。趙明瑄瞅著紅撲撲的耳朵,邊給他吹頭髮,邊不經意似的輕撫幾下。
愛不釋手到無法表達。
於是,趙某人低下頭,將林立夏同志的耳朵一口咬住。內心激動澎湃的老趙當時的自控能力明顯差了點,力道不輕啊!
“啊——”林立夏跳將起來,輕揉著耳朵“嘶嘶”吹氣,清澈的眼睛瞪得溜圓,滿眼都是控訴,“趙明瑄,做甚咬我耳朵啊!”
臉上的表情寫著悲憤。
趙明瑄先是愕然,然後才意識到自己剛剛下口太重了,然後又發現難得看到如此很有表情的林立夏,於是自嘲般地一撇頭,嘴角一扯,笑了出來,到最後,是越小越大聲,幾乎是控制不住了。
於是,耳朵被咬了,還得不到安慰的林立夏,心里委屈極了,眼里的控訴又被點點委屈替代。趙明瑄就見不得林立夏跟他裝委屈,立馬止住了笑,撲撲哧哧地解釋道;“sorry,sorry,我的小祖宗,我錯了還不成嘛。好了,不委屈了,不委屈。”
這樣的林立夏,讓趙明瑄有哄孩子的念頭,不過,誰叫他的耳朵,剛才看起來真的很可愛很好吃的樣子啊……趙明瑄在心里為自己默默開脫。
找了件頂厚的羽絨服,趙明瑄將裹得像大粽子一樣的林立夏塞進了車里。因為剛才“咬耳朵”事件,林某人十分不待見之,冰山表情伺候了一路。趙明瑄邊開車,邊撫慰某人受傷的心靈,再轉頭看看愛不釋手的耳朵上真留下了牙印,紅紅的充著血,倒是沒破皮,可是襯著林立夏的小白臉倒是顯得有些觸目驚心的紅。
於是,老趙又心疼了一番。
“好了好了,大不了回去給你再咬一口嘛,怎麽樣?”趙明瑄停了車,靠著座椅上繼續說道,方才說了一路,現在都有點口渴了。炸毛的小貓,順起毛來,果然很麻煩啊。
林立夏見趙明瑄認錯態度尚算良好,終於是給了個小小的笑容,“那,是你說的啊,我回去可是要咬出血來的。”語氣里盡是報仇要成功的得意的孩子氣。
趙明瑄狡黠一笑,起了壞心眼,對上林立夏的眼睛,沈沈地說道,“你確定,要,咬麽?嗯?要不要拆開來?”
在用手接住到林立夏差點命中自己眼睛的一拳之後,趙明瑄揉了揉自己的手,這小子,還真是用力打啊!
直到目送那個雖然被自己層層包裹起來的身影消失在了視野里,趙明瑄才輕輕舒了口氣,希望他會沒事。
不,有我在,林立夏,是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系黃小瓜的分割線+++++++++++++
林立夏從未來過北京,沒曾想到這樣一條不起眼的小胡同里,還隱藏著一座茶館,外表是灰撲撲的青瓦白墻,紅漆門窗,進去了卻是別有一番洞天。內里裝修古意盎然,雖是不起眼,可剛剛被引著進來時居然瞧到一位經常在電視上看到的官員,再想想外面那些明顯是保鏢卻極力在裝路人甲的各色人等。想來,這又不是自己這樣的小老百姓可以經常進來的。
進了雅間,林立夏的忐忑不安卻倏然都消失不見,手心攥得緊緊的,方才還在冒汗。可看到李修遠獨自一人在那里正在用茶水沖洗著茶杯,屋子里氤氳開來的茶葉的香味,帶走了自己的緊張情緒。
就像明瑄說的,就當跟一個普通的老人聊天吧。
李修遠聽到動靜,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個湛藍色的身影就映入自己的眼簾,裹得嚴嚴實實的,但大概還是從外面走進來著了涼氣,被灰色羊毛圍巾包圍的小白臉倒是透著一絲紅,不住的呵氣。
林立夏其實不算是冷到了,只是,他突然囁喏了下,想要開口問個好,卻不知道該叫什麽了,叫爸爸是絕對不可能的,再叫李伯父,突然覺得自己很是矯情。於是,他就這麽楞住了。
倒是李修遠,笑了笑,加深了眼角的皺紋,卻是蕩漾開來一股親切慈祥之意,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開口招呼道;“來,立夏,過來,坐這里。”
林立夏倒是放開了最後一絲拘謹,大大方方地坐下里,剛要開口,李修遠將手里的茶遞給他:“來,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這是上好的大紅袍,我特意自己帶過來,讓他們給泡的。”林立夏接過杯子,一點點地抿著,卻又克制不住好奇,時不時將眼神往李修遠身上飄過去,直接對視,他還是做不到的。
李修遠含笑地看著面前安安靜靜抿著茶水的青年,修得乾乾凈凈的鬢角,光潔的額頭,想象,他小時候,該是多麽可愛又乖巧的一個小男孩,然而,自己終究是全部錯過,並且,讓他這些年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地長大。
林立夏在他目光的注視下如坐針氈,終於是將茶杯放下,剛要開口,李修遠笑著擺擺手,說道:“先聽我說好嗎?”
林立夏不再言語,黑湛湛的眼睛只是盯著他,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和你母親之間的事情,你可能也知道得差不多了,多余的話我不說了,當時年輕氣盛,做事沖動卻又事後顧首顧尾,大部分錯在我,我這些年從未否認過。對婚姻不忠本是不該,但我從未後悔過,我當年,當年是真的喜歡你母親。更何況,我沒想到,那場不應該開始的感情,居然還留下了你這個意外。”
李修遠給自己斟了杯茶,繼續說道,“你可能以為這個意外我是不願接受,羞於承認的。立夏,不是的,我只想讓你知道一點,要是爸爸知道你的存在,不會讓你一個人在孤兒院長大。我很喜歡小孩子,更何況是自己的孩子,你看舒格被我寵得那個樣子就知道了。”
林立夏本以為照前幾天趙明瑄和自己老媽的一頓鬧,李修遠約自己出來,必然不會放過這個話題,沒想到一開口,居然不是給自己的女兒討公道。
李修遠要是知道他的心理活動是這樣的,必定會慚愧傷心至死。林立夏有這樣的心理活動卻是很正常的,幾乎是下意識的,他還未將自己居然有個父親,李修遠是自己的父親這兩個論題結合起來,在他眼里看來,李修遠是李舒格的父親,而從趙明瑄那里偶爾透露的,那是一個寵女兒到極致的父親。
林立夏秀氣的眉毛糾結到一塊兒,不知道要回應什麽,只是禮貌地做一個傾聽者,很是專心地聽著。
“我知道提補償什麽的,都是笑話,現在,你都這麽大了,也不需要這些。爸爸,爸爸我只是想可以偶爾見見你,有需要的時候照顧到你就行了。”
林立夏嘴唇動了動,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不用的,我又沒認你。”
這話明顯是刺痛了面前的老人,林立夏暗暗自責自己真是嘴快了,最近跟趙明瑄鬥嘴習慣了,幾乎是想什麽說什麽。
李修遠眼神一黯,苦笑道,“我知道讓你原諒我,喊我一聲爸爸很難,但是,立夏,請給我一點時間,我相信,我可以做好舒格的父親,也可以做好你的父親。”
林立夏又喝了口茶,想到趙明瑄說的最不喜歡拖泥帶水的理論,於是斟酌了好一番,在李修遠的期待下說道,“其實真的沒有什麽願不原諒。”他可不懂這些人為什麽把他的心思想得那麽複雜。
又接著道,“真的,我對你,之前沒有任何概念,又何開願不原諒的說法呢。”
李修遠已經開始有些明白林立夏想要表達的意思,他想過怨恨想過冷漠,卻沒有想要林立夏的態度是這樣,仿佛毫不相幹的人。可他又何曾深切體會過立夏的心情,那些踽踽獨行的歲月,又何曾有過本應該相幹的人給他關愛與扶持。
孤獨長大的人,其實骨子里有揮之不去的淡然。
“伯父,我今天來,只是想和您說,謝謝您的房子,但是太貴重了,我真的承受不起。還有就是,那天訂婚的事情,我事先不知道明瑄和媽媽是那樣策劃,否則我也不會……實在是不好意思。”
林立夏又恢復到初見時的樣子,那個彬彬有禮的小青年,像冬天的鬆柏一樣。李修遠卻是心抽得一陣慌,他對任何人都有手段,可對著林立夏,他毫無他法。
“但是,希望伯父和李小姐能明白,趙明瑄,我們是一定會在一起的。不要再做一些無所謂的糾纏。”林立夏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是不容置疑的堅定。李修遠已經明白,他們不是玩玩那麽簡單,但是從未想到兩個男人之間,也會有這樣的愛情。
一時之間雙重打擊,神色黯然,年齡的痕跡驟然顯現出來,掩飾不住的老態。
“好的,立夏,要是不想要,我可以收回,但是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決絕,我們不當父子,就當個忘年交怎麽樣。把我當一個普通老人來當朋友,如何?”李修遠終究是不忍心失去兒子,即便是時不時可以給他打個電話,那也是願意的。
林立夏瞧著他抓著自己的手,皺紋遍布,像羊皮卷的地圖,畢竟還是狠不下心,點了點頭。
“雖然知道,你跟趙明瑄感情很好,但是男女之間都說不準,更可況是……我不是想阻止你們,只是,多為自己想想,各種情況都要考慮好。”李修遠斟酌著說道。
林立夏又何曾沒想過,可經歷過著這些,未來如何不重要,當下把握最幸福。
“有血緣關系的人都會被拋棄,但是,我又沒有活不下去,誰離了誰不可以好好過日子。我一個人,其實也可以好好的。只是有趙明瑄,是我的福,才是我這麽多年的補償。”
林立夏倒不曾說過如此感性的話,此時躲在車里聽歌的趙某人要是親耳聽到,估計會歡欣雀躍地露出狐貍尾巴。
但沒有聽到又如何,有些感情,有些愛,本不必說出口。說多了,反而是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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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將近五千……字數夠足啊……
俺肥來了 介個介個……羞愧滴捂臉……
其實這文到這里 也可以結束了哇……
嘿嘿嘿~~~據說欠債不能欠到過年啊~~!所以 我還是趕緊回來還債了~~~
抱歉~過了這麽長才更新~一直猶豫要不要開新文捏~靜水其實是我的第一篇小說 寫小說真的又痛苦又好玩啊~~~
對了 鄭重滴隆重滴 介紹下俺滴群……63925725~ 想支持我寫新的 或者交流靜水的~或者純粹八卦的~可以進來誒~~~一個人寫文很寂寞……其實我需要熱鬧滴銀民群眾圍觀……驗證寫書名即可……
靜水流深
作者:容子行行
尾聲二
再香的茶葉也彌補不了話不投機半句多的尷尬氣氛,林立夏本就是個納於言的人,更何況此時對著身份尷尬的李修遠,除了偶爾回答幾句話,他是實在不知道在這兩人的小雅間里該發出什麽樣的聲音,說些什麽。
李修遠這大半輩子還未遇到這樣的情況,官海沈浮多年,對什麽人都遊刃有余的他也有詞窮的時候。見坐在自己對面的青年時不時地抿一口茶,到後面卻是有點眼神飄離懵懵懂懂的樣子了,顯然是有點沒耐心了。還是有點小孩子心性,李修遠如是想。
長嘆了口氣,心里雖是極想與這兒子多呆哪怕一分鐘,但也不願勉強他。心念一動,拿過他一直放在手邊的手機。林立夏就這麽瞧著李修遠靈活地在手機上摁了幾下。
“來,這是我的私人手機號碼,除了家人朋友一般沒人知道,要是有什麽事情,記得,記得給伯父電話,我想有什麽事情,能幫上忙的,一定會盡量。時間不早了,出來有兩個多小時了,立夏,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出去吃個飯,平時都喜歡吃些什麽?哪個菜系的?”
李修遠砸了一連串的話過來,林立夏擡手看了看腕表,略顯歉意地說:“呃,李伯父,不好意思,我以為只是喝個下午茶,明瑄和媽還等我回去吃飯呢。”
李修遠沒有忽略林立夏提到兩人時如釋重負的感覺,叫沈麗華的那一聲媽是那麽自然,對比今天的這一次見面,不覺得心頭一黯。但很快又釋然,總歸會有接受自己的一天。
林立夏與李修遠並肩走了出去,等等,這車怎麽越看越熟悉啊,果不其然,趙明瑄搖下車窗沖他璀然一笑,“來,立夏,趕緊上車,外面冷。”
林立夏疑惑道,“不是跟你說我自己回去的麽,也沒告訴你時間啊,怎麽我剛好出來……”林立夏了悟,趙明瑄大概從他進去到現在兩個小時都未曾離開過。
趙明瑄笑著道,“沒事,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反正也是閑著。”然後仿佛這才看到就站在立夏身邊的李修遠一樣,禮貌地向長輩問好道,“李伯父好。”笑容恰到好處,熱情卻又不諂媚。
李修遠冷哼一聲,隨即假裝沒見到一樣,又轉頭囑咐立夏道,“有空給伯父打打電話,要是有時間來北京玩,好不好?產權我可以收回,房子我給你留著,好不好,立夏?”兩聲略帶討好的“好不好”讓原本覺得自己已經足夠鐵石心腸的林小貓暗恨其實還是不夠立場堅定,只好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李修遠終是舒心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趙明瑄穿著黑色大衣,那年夏天見到他時的小麥色已經褪了下去,倒是顯出了原本的白皙,高鼻深目,側面看,還真有幾分混血的味道。見林立夏盯著自己的側面觀察不已,趙明瑄勾起了個笑容,“是不是覺得,你老公我,帥得不行了?”
林立夏覺得這人不僅長得跟初見時有那麽點點不同了,原來的紳士風度,翩翩灑脫也全然蛻變成了痞子樣,厚顏無恥到驚人的地步,於是毫不客氣地說;“完全沒有,我後悔了,我覺得你沒有第一見面時候那麽好看了。”
“難道你一直不知道麽?”趙明瑄格外認真地問道。
“什麽?我要知道什麽?”林小貓疑惑,溫溫潤潤的眼睛又帶上難得的迷茫色彩,看起來圓潤可愛。
趙明瑄最最受不了他這樣難得迷糊的小神情,像之前做過千萬次的那樣,伸出手,在立夏的頭上一陣撲騰,摸著他短短的頭髮,感受那柔軟的觸覺從他掌心劃過,就像此刻,這樣的立夏,觸到他心中最柔軟的那一片一樣。
“我一直就不好看啊,打折商品,一旦售出,概不退換。”老趙狐貍一臉意味深長地總結。
+++++++++++++++++
雖然老媽極力想帶著林立夏回美國一趟,但是一想到去了那邊,又是些自己需要處理的人際關系,比如跟——繼父,林立夏就不自覺地想要皺眉頭。更何況,他也實在是想薛濤,許悠揚等等難得的幾個朋友。之前單位的處理是停薪留職查看,林立夏想著,大概查看完也就要從那里離開,畢竟是自己一出校園就工作的地方,那麽多同事朋友,要說不難過,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卻又沒想到,在北京養傷期間,又接到通知,要是願意,可以重新回去上班。彼時,趙明瑄聽到這個消息,先是眉頭一挑,很是不懷好意地笑道,“那,你又可以穿上交警制服了……”後半句沒說完,林立夏也很是鄙夷地丟給他一句話,:“我穿不穿制服,跟你的幻想可沒有一點關系,幻想永遠是幻想。”老趙摸摸鼻頭,複又繼續低頭看報紙,心里的一肚子壞水卻是要沸騰起來了。
沈麗華拗不過兒子,只得叮囑趙明瑄帶著林立夏回長洲,她可是沒看出來,站在馬路上吃灰塵有什麽好的,不過林立夏既然堅定地說出“我很喜歡這份職業”這樣的話了,她也沒辦法。前腳兩人一走,自己也只好收拾收拾先回了美國,等忙過這一陣了,再飛過去看兒子。
帶著活潑可愛的燒餅,兩個人又飛回了那座立夏出生到長大的城市,那座夏日炎炎長的時候,遇到燒餅,被燒餅牽著遇到趙明瑄的城市。
竟是小張來接的機。意外地看到老熟人,讓林立夏心情格外好,你看,這座城市,冬天也是綠油油的,翠綠的葉子未曾雕落,要不是迎面而來的陰冷空氣,你是感受不到冬的氣息。一切都是那樣熟悉,熟悉的景色,熟悉的空氣味道,熟悉的人,好像走到哪里,外面的世界再好,都沒有可以讓自己如此親切的感覺。
“小張,麻煩你了,今天還是上班吧,還麻煩你過來接我們。”趙明瑄道。
“哪的話,趙哥,雖然我還在公司掛職,不過你知道的,我可就是你一人的秘書,你真要回不去,那我也不幹了,就跟著你。”小張邊開車邊道。
又從後視鏡打量了林立夏兩眼,打趣道,“立夏小子,腿怎麽樣了啊,看來北京很養人啊,你小子,怎麽變得這麽白這麽帥了啊,哈哈。”
林立夏跟小張倒是算很熟悉了,只抓了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應道,“哪有啊,張哥,我是到冬天就會變白一點,你看,明瑄不也是麽。”
“腿都好了吧,是不是要回交警大隊上班了啊?”小張在他們回來之前已經照趙明瑄的囑咐去好好調查了一番,林立夏的表現固然是不可磨滅的因素,但是據說有上頭的指示,看來,李修遠是交代過一聲。趙明瑄倒是不動聲色,想著自己知道就成,林立夏喜歡幹什麽無所謂,但是要是知道自己複職有李修遠的因素在里頭,這傻小子估計又要糾結一番,只要他開開心心便好,那這樣,還不如不告訴的好。
“都好很多了,休養了這麽久。應該很快就可以回去上班了,每年年關的時候都是最忙的。”某人大概是回到熟悉的地方,連語氣都帶上了平時少有的歡欣雀躍。趙明瑄瞧著他眉梢眼角亮晶晶仿佛看得見的喜悅,很是憐愛地在他頭上輕輕摩挲了兩下,看來,還是這里最適合我的立夏。
林立夏轉過頭,見趙明瑄少有地不逗弄自己,側著頭,歪歪著看了他一眼,心有靈犀般地回答道,“我還是最喜歡這里了。”
趙明瑄瞧著他略帶孩子氣的動作,只“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立夏,你不知道,在哪里都無所謂,而我在你身邊,才是最重要的。
到了小區門口,林立夏擡頭,映入眼簾的卻是之前自己住在對面的宿舍時,每天都要看好幾遍的樓盤廣告,那幅夕陽落幕,漁燈唱晚的水墨山水畫,還有那句自己第一次看到,便心念一動的廣告詞——“水岸年華:心動而至吾家歸處”,想起這一路走來,真是感慨萬千吶。難得自己居然也有這麽感性的時候,不覺得瞧了兩眼,複又低頭嘆氣微笑。
趙明瑄順著林立夏的視線,喲,原來是這幅廣告,自己可是再熟悉不過了,見他又是嘆氣又是微笑十分感慨的樣子,好奇問道,“怎麽,這幅廣告,能讓我們的林大帥哥如此感慨?”林立夏沒好氣地對上趙明瑄的眼神,“單純好看不行啊。”
“行……”趙明瑄故意拖長了聲音,“怎麽樣都行……林警官,你就是蹂躪我侮辱我都行啊,不過記得要放床上蹂躪。”
林立夏差點因為趙明瑄嚴肅認真的蹂躪宣言噴了出來,“我回去之後,讓薛濤跟公安局掃黃分隊的同仁聯系聯系,盡早將你送進去,你的存在,簡直就是破壞社會和諧。”
趙明瑄將眉頭皺成了一個標準的“川”字,倏然道,“這可不行,我一走,你就不和諧了。”林立夏瞄了他一眼,牽著燒餅,徑直加快步伐進了電梯,留給趙某人一個很是傲嬌的背影。趙明瑄琢磨著,這林小貓該不會炸毛了吧,未及好好思索,連忙追上,帶著討好的笑容地擠進了堪堪就要關上門的電梯。
燒餅擡頭瞄了自己的前主人一眼,很是不屑地從鼻子里噴了口氣出來——“哼”,無視趙明瑄犀利的眼神,緊緊貼在林立夏的大腿上,哼哼唧唧地蹭了兩下,博得林立夏安撫似的摸了摸,很是得意不已。
趙明瑄帶著寵溺的笑容看著燒餅,又看了看林立夏,仿佛考慮了很久似的商量道,“我總覺得,就只有一只狗,家里冷清了點,要不,我們再去領養只貓吧。”
林立夏依稀記得趙明瑄好像在北京的時候就提過一次,自己倒是無所謂,要是趙明瑄喜歡的話就好,於是只含糊地點點頭。
燒餅呈呆立狀,狗眼無神,僵在那里了。
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趙明瑄鬥,你又不是林立夏,分明找死咩?
乾乾凈凈的家,每個角落都是自己之前離開過的樣子,林立夏進進出出地將房間的所有窗簾都拉開來,冬日暖陽就那樣一下子撒了進來,近似透明的高遠,很亮很亮的光線,但是不刺眼,帶著冬天特有的通透清亮。
林立夏感覺自己的心,仿佛都在一杯熱茶里,舒舒服服地舒展開來,趙明瑄已經在忙里忙外地收拾起來了,燒餅躺在自己的老位置,很是熟練地在遙控器上亂摁一通,還真給它摁了開來,電視里嘈雜的廣告聲音從壁掛式的液晶屏里傳出來。
這才是自己的家,自己的歸處。
趙某人回了長洲,處於暫時失業的狀態,林立夏離自己上班的日期還有那麽幾天,兩個人每天日升而起日落而息,往返於超市與家,每天就是鬥嘴做飯溜燒餅,很是安安靜靜地過著小日子。
薛濤和許悠揚的騷擾那自是不必說的,倆人約了時間,相當不懷好意地無視趙明瑄瞇著眼睛滿滿都是介意的眼神,來兩人的小家串門。
趙明瑄不僅不能抗議,還得乖乖地去洗菜做飯,林立夏下來命令,得做一桌子好吃的!不過圍著圍裙的趙明瑄擇著手里的青菜,豎著耳朵聽到林立夏開心爽朗的笑聲時,倒是一肚子怨氣都煙消雲散了。
總不能限制他的生活是吧,除了自己,立夏還應該要有自己的工作,朋友同事,私人空間。趙明瑄如是想完,暗暗贊嘆自己的大度,接著歡快地洗菜去了。燒餅趴在廚房邊上,瞧著忙活得不亦樂乎的趙明瑄,恨鐵不成鋼地哼唧了一聲。
趙明瑄一邊將青菜沖洗著,一邊漫不經心地與之說道,“騷餅啊,立夏就要上班了,他一上班,就很忙了,到時候你肯定會覺得孤獨。我琢磨著,這兩天就跟你立夏哥哥把小貓領回來好不好,領個弟弟,名字都想好了,跟你很像,叫做煎餅,你喜歡麽?”
燒餅君立馬跳將起來,“嗷嗚”一聲,連蹦帶跑奔到了立夏身邊。只惹得林立夏不時地望望趙明瑄,不滿他又欺負燒餅。趙明瑄手里拿著一把菜,兩肩一聳,琥珀色的眸子都是迷茫,茫然,疑惑之類。林立夏連忙摸了摸燒餅的頭,安慰之。
趙明瑄做起飯菜來倒是不含糊,一個多小時的功夫,五菜一湯倒是上齊全了,於是便招呼他們過來吃。許悠揚正扯著林立夏的手臂講到隊里的新八卦,“哎呀,立夏,我說,你可不知道我們隊里剛來的那個小男生,哦,現在是我閨蜜了,我倆好得跟姐妹似的,對了,他還是彎的。我覺得,你要是回去會十分危險的,他已經對著你貼在宣傳欄里的工作照花癡很久了。”
“可不是,”薛濤從與許悠揚鬥嘴的戰爭中中立出來,難得沒有反駁她的話,“娘得不得了,每次都站那里呆半天,看見他我就想揍一頓。上次還想偷你照片,可被我逮著了……不過,人還是不錯的,呃,蠻好玩的。”
林立夏已經被倆人之前唧唧哇哇念叨了一個多小時的話,滿是頭昏腦脹了,什麽,男生,還閨蜜,自己是一頭霧水。趙明瑄笑了笑,“好了好了,你們再不吃,就涼了。你們不吃可以,餓到立夏,我以後絕對不讓你們進來了,還馬上搬家。”
許悠揚很是不在乎地瞅了趙明瑄一眼,“只要立夏說個不字,你敢麽,敢麽~”薛濤倒是很識趣地說道,“悠揚,這就是你不對了,這麽不給人家面子,雖然是事實,但也別這麽直白地說出來啊,我說,做人要委婉一點。”
趙明瑄低頭替林立夏舀了碗湯,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兩個人,委婉在哪里。
林立夏尷尬地咳了下,“這個,這個,我們吃飯,吃飯。”貓兒眼似的黑眼睛瞪得溜圓,可看著,是掩飾不住的歡喜。趙明瑄不以為意地一笑,自己可是不把他們的調侃放在心上。
林立夏被這笑容煞到,還未喝酒,臉就先紅了大半。
這頓飯倒是吃得十分盡興,有薛濤和許悠揚在的地方,就不會冷場。連帶著趙明瑄都覺得,這段時間來的所有晦氣,都在這頓飯里終結了。
這里是他們回歸的終點,卻又是另一段新生活的起點。
可算是挨到了要上班的日期了,想到明日就可以回到隊里,林立夏這是又激動又開心,居然還有一點緊張,就跟自己回到了當初剛剛上班時候的樣子。趙明瑄站在一旁,麻利地將他放了幾個月的制服拿出來熨著,見自家林小貓躁動不已,便想說說自己的事情,“我說立夏啊,你今天一天都沒消停過了,只是回去工作而已,至於麽?”
說到工作立夏終於是把自己心里忍了好久的疑惑問出來,“你還回公司麽?”趙明瑄察覺到他語氣里的忐忑,“公司嘛,大概是回不去了。”林立夏自然明白,曾經的趙明瑄,多麽意氣風發地在這里開拓自己的事業,要說就此放手,就是他也明白,對於趙明瑄而言,不消說也是個巨大的打擊。
趙明瑄不甚在意地說道,“放心,我想,憑我的能力到哪里都可以混得風生水起。更何況,你媽打算挪點事業回國,希望我接著幫她,總之,我是不怕失業的。失業了,還怎麽養我家立夏是吧。”
“你爸媽那邊,不需要交代麽?”林立夏擔憂地問道。
“你說工作還是感情?我正要跟你說呢,明天可能回香港一趟,不過,晚上就會回來。其實感情的事,我不摻和父母的,父母也不要摻和我的。工作的事情,還有些需要交代清楚,當然,我還可以再去重申下我的感情立場。”趙明瑄邊說著,邊將袖子換了一面,熟練至極。
“立夏”,趙明瑄突然開口道。
“嗯?怎麽了?”林立夏應道。
“還記得我以前給你帶的糕點麽,第一次。”
“當然記得了,你還讓我按順序吃呢。”林立夏也想起那時候,跟趙明瑄還只能算是熟悉的陌生人,當時覺得趙明瑄分外的自來熟,現在想來,事實當然不是如此。
“那是以前我家里的一個師傅做的,還記得麽,我跟你說過,我媽因為我喜歡廚藝,就把人大師傅趕走了,後來他開了家點心店,很有名氣。那時候,我買這盒點心,他跟我說,人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是富有了。”趙明瑄醞釀了很久似的,緩緩而道。
“我想說,沒有家族財富,沒有公司也無所謂。因為我現在真的很富有。”趙明瑄好似要強調一樣,又重複了遍,“很富有。”
林立夏了悟般地朝趙明瑄很是燦爛地一笑,長長地舒了口氣,極是舒服地靠著了床上,看著趙明瑄認認真真地將自己的制服整理齊整,熨帖有型。
趙明瑄見林某人窩在了床上就發呆,於是將弄好的衣服仔細掛了起來。靜靜上前,倒在他身側,輕輕擁住,在他耳側問道,“怎麽了?一回來就發楞?剛剛還不是好好的麽?”
“我以前住在交警大隊的宿舍的時候,每天一擡頭,就可以看到這個小區的廣告,是你們的啊。那幅畫真好看,暗下來的天色,亮起來的漁燈,配上那句話,心動而至吾家歸處。那時候我就想啊,要是我有錢,肯定在這小區買房子,這廣告做得真好。”林立夏似感嘆地說了這句話。
趙明瑄又何嘗沒有聽出弦外之音,還未遇到自己時候的林立夏,煢煢孑立形影相吊的林立夏,他必然心動過,可是,從未有過歸處。難怪,剛剛看到那幅廣告,他會有那樣的神色。趙明瑄只緊了緊自己的手臂,恨不得將此人揉進自己的身體。
昏黃色的壁燈,光線投在林立夏的臉上,光影交接處,眉眼分明。清清亮亮的眼,溫溫潤潤的人,這是,屬於他的林立夏。而林立夏臉上的知足安逸只梢看上那麽一眼,就足以將趙明瑄自己融化。
當初在金黃金黃的夕陽里出現的林立夏,仿佛從遠處那片海里走來,從某個自己一直祈盼的願望里掙脫出來,一步一步,清晰有力,走到自己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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